第一一三章 余生很近
没有了余生的人,做什么事都没有理由。
一如叶笙,几年前的他,哪里想得到,会对曾经嗤之以鼻的前妻,产生了类似于念念不忘的情感。
不知道在小区门口站了多久,叶笙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看不到的地方,打开驾驶室的门,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烟头,告诉别人,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可谁都没注意到,在小区的另一个路口,一辆白色宝马在那里也停了很久,车上是一个留着波浪长发的美丽女人,脸上却满是恨意。
江惠看着叶笙的车离开,按下车窗,眼神莫测地看着小区门口的几个大字,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是跟着叶笙来的,“喂,是我,查一下紫藤里小区有没有谁跟叶笙有关系...”
叶笙刚刚脸上的表情,那种遗憾与绝望,她从没见过。
她眼中的叶笙,永远温文尔雅,自信满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他所有的求而不得,大概也就只剩一个人了。
安逢凉...
“王小姐,紫藤里,安家大小姐的丈夫,在里面有两套房。”江惠一根烟还没抽完,那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嗯,知道了。”江惠笑了笑,真没新意。
可怎么办呢?再过几天,在A市,安逢凉她都不会放在心里了,市长夫人,只能是她王思惠,或者江惠!
回到叶家,刚好赶上晚饭,叶笙坐在餐桌上看着她,他问过管家,他出门,她也跟着出去了,这个时间差,他不得不怀疑:“惠儿,这么晚,去哪儿了?”
“亮亮最近喜欢喝果汁,我去他喜欢吃的那家水果店买了点水果。”江惠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顺手给了厨娘。
“去洗干净,等会我自己是榨汁。”
“是。”
“以后告诉佣人是哪家,让他们去买就行了。”叶建国看了她一眼,叶家夫人自己去买水果,这种自降身份的事,还是要少做。
“知道了父亲。”江惠点了点头,不过是个借口,她自然无所谓。
吃完饭,叶建国喊着叶笙去了书房。
“阿笙,你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叶建国坐在沙发上,精明的双眼盯着他,这个家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有秘密,他们一直不是铁板钉钉的一块,这对于叶家来说,不是件好事,太容易被别人趁虚而入了。
“出去逛了逛,什么都没做。”叶笙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实话实说,他确实是什么都没做。
“嗯,这几天的新闻你怎么看?”叶建国抽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说话声有些含糊不清。
“民意方面没什么影响,可上面,我不确定,应该会有些问题。这个新闻,应该是安肖放出来的。”叶笙也掏出烟,他跟安逢凉在一起的时候,她尤其讨厌他抽烟。
别墅里基本是被扫荡得干干净净,一样都不剩,也是离婚后,原本已经戒得差不多的烟瘾,才渐渐又恢复了原样,甚至烟瘾更大了。
江惠从来没有管过他这些事,现在想来,也不知道,她的这种体贴,到底是好是坏。
“嗯,分析得不错,不影响你的上任,但是以后的连任或者升迁,可能就不容易了,人啊,都要面子,这时候谁也不会出来承认自己错了,可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想法,不会想着去补救一下。”
叶建国这话与其是说给叶笙听的,又如何不是说他自己。
“对了,有件喜事,你大哥啊,有孩子了!”叶建国说到这个脸上才有了些笑容,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叶良会绝后,想不到去国外救治了几年,真的给治好了。
他们叶家啊,子孙昌盛,才是兴家之本。
“大哥有孩子了?”叶笙心里一惊,脸上却表现出了一丝喜悦,“恭喜大哥啊!怎么孩子没有带回来看看。”
“等过段时间,最近啊,天气太冷,也不敢折腾孩子,这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儿子,可得照顾好了。”叶建国也开心,叶良啊,除了娶了个出身低下的媳妇,其他地方啊,无可挑剔。
现在儿子也有了,两个儿子都能独当一面,也是个好事。
“多大了,咱们家亮亮是多了个哥哥还是弟弟啊?”叶笙面上带着笑容,状似随意地问。
“是弟弟,比梁安小了点。”
“那也挺好的。”
“是啊,以后你们兄弟俩,得齐心协力一起将叶家好好发展下去,叶家的未来啊,就靠你们了。”叶建国叹了口气,要成为人上人,经过了多少年的努力,几辈人的积累,才有叶家在A市如今的地位。
“安家,永远是咱们家在A市的阻碍,他们啊,军工在身,不像我们这政界,靠人民,来人心,他们的地位啊,太稳固,可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咱们啊,也不能太小瞧了自己,总有一天啊,咱们总能超越他的。”叶建国晚上喝了点酒,这会话明显的多了。
从叶笙回来到现在,今天晚上,是叶建国跟他说的最多的一个晚上,似乎也是一个信号,风雨欲来。
“是,有父亲您的运筹帷幄,安家,不足为虑。”叶笙点了点头,他现在除了担心安家,还多了一个叶良。
叶良啊,表面看,无心权位,一心美人,可人心难测,心在皮与骨之内,除了他自己,谁又能看的清呢。
有时候想想,人生真的很不公平,他费尽心力去经营的,竟然是别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叶良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而他,除了一个私生子的名头,一个自私自利的母亲,一个被他手刃了的母亲,他什么都没有了。
目光无焦距地盯着书架看了一会,对面有鼾声传来,叶建国中指与食指之间还夹着雪茄,人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走过去,将快掉到地毯上的雪茄抽出来,扔到烟灰缸里,走到门口喊人:“王管家,父亲睡着了,麻烦你喊两个人,送他回房间吧。”
“好的,二少爷。”王管家站在书房门口,稍微弯了下腰,对着站在楼梯口的两个保镖招了招手。
“一件事,王管家,母亲最近去哪了?好像,好几天没有看到人了?”叶笙这才想起来,夏云,已经好几天没有在叶家露面了。
“夫人最近是去大少爷那里了。”王管家苍老的嗓音一板一眼的,一边指挥人扶着叶建国回房,一边回答叶笙的问题。
“哦,知道了。”叶笙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自己转身回房了。
“惠儿,你今天真的只是出去买水果?”叶笙进房门时,江惠已经洗完澡,坐在床头玩手机了。
“不然呢?”江惠偏头看了他一眼。
“阿笙,我倒是好奇,你今天去紫藤里,又是去做什么呢?”肖野家的小区,叶笙自然不可能是去看他,A市人人都知道,安家女婿与安家大小姐感情甚笃,形影不离,叶笙此行为何,不言而喻。
第一一四章 神秘人物
最近的网上,一位沉寂许久的老朋友再次活跃了起来。
我笑你傻之A市风云。
朋友们大家好,许久不见,笔者又来了。
这次呢,风格一如既往,咱们来讲讲A市目前受关注度最高的一件事,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今天笔者就重点来分析一下,那个视频内容,和咱们曾经的影帝,是如何通过努力一步步走到如今的高度的。
视频显示,当初的节目期间,肖先生第一时间,发现了一些大秘密,是啥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说。
这事儿发现的第二天,一早,咱们影帝协同他的夫人,突发一些小毛病,要去医院,退出了节目的录制,没几天,咱们国家突然有了一些重大的发现。
不知道有没有跟笔者一样的有心人发现这里面的联系啊,但现在翻出来说,无非是为时已晚。
可笔者好奇啊,这明显是事件参与者之一的肖先生,节目录制播出到现在,一直处于一个沉默的状态,是性格使然,还是不屑一顾呢?
那咱们的影帝在这其中,有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今年啊,大方向变了,是民意的天下了,这样的巧合,是预见还是有其他内幕咱们不得而知。
可有一点,叶大影帝搭了别人的顺风车,就真的心安理得吗?
再来笔者也要说,这肖先生到底是哪里不对?不说安肖娱乐至今已发展成A市娱乐巨头,就安家女婿这身份就足够他过一辈子的了。
可笔者仔细看了看,哪哪都没有他的消息,以前啊,这安肖夫妇还在微博上秀个恩爱,咋的结了婚,咱连恩爱都看不到了呢?
难道发生了婚变?
不过笔者听说啊,咱A市第一女婿与安大小姐早已珠胎暗结...啊...呸...不对,早已生下来爱情的结晶,笔者又想八卦了,这位肖夫人与前某某,五年婚姻都没有个孩子,这才一年就有了儿子,是不是人们常说的气场不合呢?
所以啊,笔者不禁感慨,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哦!
帖子已发布,吃瓜网友表示这位同志胆子是真大,调侃的都是A市数一数二的人物,虽说他们这些人,对媒体一向表现得挺宽容,但他们还是在心里给你傻点了蜡烛。
这是真的用生命在作死啊。
......
安肖娱乐,公关编辑部。
左枫拿着手机冲进来,揪着靠窗工位的一个戴眼镜男人的耳朵就喊:“谢原木,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珠胎暗结这词是这么用的吗?是吗?是吗?”
“师傅,我这不是说用的不对了吗?我都改口了!”戴着厚厚眼睛的谢同志顺着左枫的手势站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乱转,伸手推了下眼睛,一脸无辜地回道。
“删除键不会用吗?改口有用,警察还需要证词做什么呢?”左枫一早就被削了,肖老大打电话过来,让他把珠胎暗结这个词手写一万遍!!!
一万遍啊!
老大现在越来越吹毛求疵,注意细节了。
“改口后的证词警察也要的啊。”谢原木还被揪着耳朵呢,说话声也不敢大,嘟嘟囔囔的。
“你说什么!”左枫没听清,头凑近了一点。
“师师师师傅,你你你离我太近了。”这近的都能闻到他头上的洗发水的味道了,这要平时还可以,可现在,谢原木瞥了一眼,办公室门口,于特助在那站着呢!
“近什么近,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没说啥...”大哥,你注意点影响啊,你对象看着你呢,谢原木在心里呐喊,于特助这感觉,越来越像老大了,眼神冻死人。
“左经理。“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不出情绪。
“什么事?咦?“左枫下意识地转身,连带着谢原木的耳朵被拧着扭了一圈。
“啊...师傅...疼疼疼。”这真的是,无妄之灾啊。
“于特助怎么在这里?”左枫松开手,还嫌弃地在自家徒弟的衣服上擦了擦,于连没事不会来四五层的。
“有事,你来一下。”于连目光盯着他曾在别人衣服上的手,过了一会,才转身走了。
“谢原木,你给我等着...“左枫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呆小子,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
一直到于连的办公室。
“怎么了,于特助?”左枫靠着门站着,也不进去,语气一贯的吊儿郎当。
“你最近在做什么?”于连看他不进来,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这是真的要跟他生气了?
“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左枫眼神暗了暗,他以前觉得对着于连父母让一些,也就算了,怎么说都是长辈,可最近跟着老大和嫂子一起,他才知道,真正在乎对方的人,会一路为你披荆斩棘,不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老大跟嫂子结婚后,看起来没有变化,其实变化多了去了,说起来,还不是嫂子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在他看来,这样的感情,才能算是感情。
他以前跟着老大看似过得不好,可其实认真算下来,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嫂子说的对,老大养他这么大,不是让他送给别人欺负的。
“是没什么关系,你可以走了。”于连看了他一会,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办公。
“你...“左枫嘴角抽了抽,这还真是,真直男的作风。
不过他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人的心理,以前没有在一起,于连不理他的时候,他一个动作都莫名吸引他的注意,现在嘛,竟也觉得爱咋咋地了,人心善变,距离产生美啊。
左枫哼哼唧唧地回了走了,没有看到于连在他转身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于连大了他十来岁,又跟着肖野这样的人很久,基本也是看着左枫长大的,这个男孩,其实率真的很,肖野将他保护得很好了,如今,换他来保护他了,只要他于连还在,谁都别想伤害他。
他的父母一辈的人,很难理解这种事,可许多事,本来就是不可掌控的,爱了就爱了,哪有对错。
林森杰,想凭他父母和一个孩子控制他,真不知道是小看了谁。
何况,他还有一个猪队友,好女婿袁亚刚呢。
“喂,是我于连,你开的条件我答应了。”林家是小宝的外家,如果林森杰没有更多的野心,一直在商界称霸,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他有了金钱还想要权势,会让多少人坐立难安,军政商分离,可不会因为他一个人就坏了规矩。
而且,与其让他拿钱砸死叶笙,袁亚刚这个正经的女婿,可不会没话说。
更主要,他想要的还更多。
“我就知道于先生是个干大事的人,别的不说,这事成了,林家的家产,必然有小宝的一份。”电话里传来有些猥琐的男声,于连安静地听着那边的笑声,目光盯着电脑桌面,壁纸是他,小枫和小宝的一张照片,他希望,他所在乎的人,永远都能笑的这么开心,不计代价。
第一一五章 尘埃落定
A事的这场选举,没有丝毫悬念。
叶笙的支持率甩了第二名28%,叶建国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虽过程中,有些小失误,可一个人的路太顺风顺水,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而他也凭借着当初的发现,更上了一层楼。
叶家,终于与安家,并驾齐驱了,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走了很多年,可这还不够,他要的,是凌驾于安家之上!
“老王,夫人是不是很久没回来了?”叶建国觉得公馆里冷清了很多,安静得连孙子的哭声都很少听到了。
“是的,夫人在大少爷那里一个多月了。”这叶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打算。
“让叶良带着孩子回来住住,这家里没个女主人像什么样?”叶建国皱着眉,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是。”王管家垂着眼,叶家的巅峰到了,盛极必衰才是自然法则,等了这几年,机会终于来了。
王家如今,就只剩他一人了,车祸,人祸,江惠啊,该付出代价了。
叶笙如今越发忙了,常常会看到一些陌生面孔在公馆周围徘徊,新官上任,总会有些新动作的。
叶笙的第一个措施,是裁员,开源节流,如今的社会,节约政府资源,是很重要的一步,而且,如此做法,易得民心。
可还没等他彻底放开手脚,江惠第二次被抓了,这次没有第一次的大张旗鼓,可逮捕的理由,比上次严重多了。
教唆杀人!
而且证据多样化。
这其中最有信服力的,还是一段录音,里面记录了江惠大多数的电话记录,其中包含了刘静茹,刘世荣,刘兰三个人被杀害的全过程,还加上了国际通缉犯何年的供词。
承认是江惠指使他杀人的。
警方唯一缺少的就是实际性的犯罪证据,毕竟江惠好像从来没有亲自去过现场,这些都不是最直接的证据,想要定罪,还差了一口气。
江惠被带走时,与第一次进警局没有什么两样,她知道,自己还是会出来的。
如今叶笙是市长,她是市长的夫人,叶家要想在A市称霸,就不会有个杀人犯的儿媳或妻子......
说到底,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还是上次的小刑警,面无表情地坐在她面前,不同于上一次的急促,从开门进入审讯室,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是用那双了然的眼神盯着她。
“你们是在浪费我的时间,知道吗?旧事重演,有意思吗?”江惠白嫩的手腕上戴着银白的手铐,轻轻一动,就有清脆的响声,这场景,她太熟悉了。
小刑警握着笔,敲了两下桌面,不紧不慢的开口:“江小姐,这次你可错了,咱们警方啊,可不喜欢演戏,当然也没有你那么好的演技。咱们办事,一向讲证据。”
“证据呢?”江惠扬了扬头,她可从来没有杀过人。
“刘静茹这几个人,江小姐应该不陌生吧?”小刑警将几个人死亡之后的照片,一张张摊在她的面前,正中间,是刘静茹那张已经高度腐烂,看不出全尸面貌的照片,不知道小民警是不是故意的,这张照片中,刘静茹充气膨胀了的一对眼珠子,刚好对着江惠。
那双已经浑浊泛白的眼中,似乎依稀看看到刘静茹临死前的恐怖与不可置信。
江惠眼光扫过这张照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审讯室里开着暖气,一点都不冷,这间空荡的审讯室里,突然之间,放佛有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一直在喊着:“小惠,小惠...”
她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她,她死死地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突然像疯了似的一挥手,照片从桌上飘到了地上,可那双眼睛,确还是丝毫不差地对着她的位置。
“不会的,不会的,她已经死了,死了!”江惠双臂环着双膝蜷缩在椅子上,眼神不是看向四周,嘴里喃喃有词。
小刑警看了眼左侧的墙面,点了个头,不动声色地出来了。
“怎么样?”小刑警推开隔壁的房门,玻璃镜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性,看到他进来,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有一个强大的灵魂啊!”双手插在口袋里的男人,随口说了句,眼睛却盯着玻璃后面的人没有移开。
“这招有用吗?”小刑警站在他旁边,看着审讯室里坐着的女人,还真被她说中了,这情形,跟上次重合了。
“没什么大用。”安逢凉如果在这里,会发现眼前这个说话的男人,还真是个熟人,吕医生。
“像她这种人,其实少有破绽的,你们啊,可别小看了女性,有时候女人啊,可比男人坚韧多了。”女性柔弱有时候指的是生理方面,而不是精神上的。
“可说到底,咱们还是缺少实质性的证据,不足以定她的罪,难道真的又只能放了她?”
“同志啊,你这警校是怎么考的?你要的证据人家不都给你了吗?”
“在哪?”小刑警拿过桌上的卷宗,和一些匿名收到的证据,一一对照,哪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嘿,朋友,别忙了,这位江小姐是不会在这里给你留证据的,咱们得分析分析她这个人。”
吕医生在桌子前坐下,点了点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正是幼年时期,穿着那件白色连衣裙的江惠。
“这里,才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吕医生,我有个问题,您为什么对这个案子这么感兴趣。”这位吕医生,可来头不小,是刑警队特邀的心理学家,国际上知名犯罪心理侧写师,但人家的爱好是做个外科医生...
吕医生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卷宗:“因为最近病人少了,有些无聊……”
“......”小刑警嘴角抽了抽,从来没听说过医生嫌弃病人太少的,更何况,哪个医院少过病人...
吕医生,看着这张笑得有些诡异的小女孩,为什么啊,因为她姐姐王思琪,是他曾经的爱人,可惜啊,那时候,他有梦想,有追求,放弃了她,哪知那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他去年刚回国,才听说了她的死讯,他一直以为,这些年,她不愿意跟他联系,是找到了对的人,可原来,她早已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明媚的世界。
他去找了思琪的父亲,王品原,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他,总得为思琪做点什么。
说来讽刺,活人愿意为死人做点什么,也不过是自己求个心安理得罢了。
人都死了,又能知道什么呢?像江惠这样的人,可不惧怕什么活人,可从心理学上来讲,这种人的“成长”,大多起源于幼年时期。
活人,永远比死人可怕多了。
活人啊,也就是善于自欺欺人。
活人啊,确实就是矫情。
吕医生转过身面对着玻璃墙,审讯室里的江惠已经安静下来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第一一六章 都逃不过
自然法则,社会法规,杀人偿命,谁都逃不过。
江惠过了二十四小时没有被放回去,叶家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了,按理说,他们早该在她被带走的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毕竟叶家,如今可是在整个社会的关注之下,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能过多地干涉执法,以权谋私,也不是个小的帽子。
一旦扣下来,叶笙这位子也做不长久。就为了一个女人,消耗多年的发展,对叶家,也是个两难的选择。
“阿笙,你说实话,思惠她真的做没做过有些事?”叶建国黑着脸,他有预感,这其中的大部分事情,怕都不是空穴来风。
“父亲,这...”叶笙迟疑着,他拿不准叶建国的态度,江惠这次还能不能平安出来,他也不知道。
叶建国看他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古来适用,到如今,可不那么权威了……”叶建国阴着眼神,原以为是两个省事的,想不到比他还狠。
“几个?”伸手敲着桌面,这是叶建国思考问题的标志动作,夏云在旁边安静地坐着,自从上次叶建国让王管家将她喊回来,她在这个家里就像个隐形人一样,叶良整天围着孩子老婆打转,并不参与叶家家事。
反倒是很奇怪,这段时间,他每次跟叶笙商量事情,总是会喊着夏云旁听,夏云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像是没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一样。
她揣测着他们的心思,一个是叶建国可能发现了,蓝伊第一次“死亡”的那个局是她设的,那就说明,他对那个贱人还有感情,可是听说她死里逃生后,就跟了林森杰那个暴发户,叶建国不觉得头顶很绿吗?
要说这两个人是真爱,那她又算什么?
夏云垂下眸,眼中的讽刺一闪而过,一个个的,自以为是情种,实际上,除了他们自己,他们谁都不爱。
“不确定,四五个吧……”叶笙皱着眉,人命都这么廉价了吗?
“说说过程。”叶建国眼神晦涩地看了眼夏云,发现她并没有看着他们。
“不清楚,我也是才知道的。”这才是关键,他想找个人去给她定罪,没有犯罪过程,没有细节,现在的警察也不是傻子。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阿笙,你得对自己有点要求了。”叶建国有些失望,野路子出来的,终是比不过一手调教出来的。
路铺的再好,走的人自身残疾,断手断脚的,也难保不摔跟头。
叶建国盯着叶笙看了一会:“她走的时候手机带了吗?”现在的人,大多数的秘密,都在手机里。
“在卧室。”早上的时候叶笙看到了,不知道是故意落下的,还是忘了。
“密码你知道的话,就拿过来看看。”想不到啊,这看起来没脑子的儿媳妇,做起事来,还真的挺狠,要是个男的,也是个可培养之人。
叶笙回房拿了手机。
但江惠应该不会将什么东西存在谁都能摸得到的手机里吧。
“父亲,她的手机。”叶笙将手机递过去。
“看看日历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特别是那几个出事的时间。”这种人对生活总有些别人不了解的仪式感。
“有,几个数字。”
“电脑看看有没有一样的数字。”叶建国伸手捏了捏鼻梁,人啊,还真都一样。
叶笙回房翻了翻家里的一个备用电脑,平时没人用,他想着,江惠也不可能将东西直接放在她的电脑里,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
在D盘一个套了许多层的文件夹里,叶笙看到了两个视频,主角都只有两个人,江惠和...安逢凉。
叶笙抽了抽嘴角,这江惠真是把安逢凉当成她的阶级敌人了吗?
可他知道的,她们之间除了个他,安逢凉从未表现出任何的针对性,不对,连他都不算,她从未在他的事情上失过态。
将电脑捧回书房,叶笙转过电脑屏幕给叶建国看,“父亲,惠儿她,似乎特别针对安逢凉,她所有的把柄,估计也就是在这里了。”
叶笙看着正拿着针管给安逢凉注射的江惠,那神情,分明是兴奋。
狂欢型的人格。
叶建国捧着电脑,慢慢走向沙发,夏云还坐在那里发呆,“夫人,怎么对自己的儿媳妇做了什么一点都不关心呢?”
叶建国的语气有些凉,还带了些事不关己的冷漠。
“她到底是不是我儿媳,还两说呢!”夏云嘲弄地看了眼站在那的叶笙,一个小三生养的儿子,娶了一个小三生养的女儿,可真是绝配。
“呵呵,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阿笙,不是你的孩子,那会是谁的呢?”叶建国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没弄明白,不知道夫人知不知道?”
夏云心里疙瘩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轻微一抖,抬头看着说话的人。
“您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夏云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蓝伊当初是怎么在你和你儿媳妇的重重安排下,死里逃生的?”叶建国,转过头,看了眼叶笙,这事啊,他估计也不知道呢!
叶笙一下子拽紧了手机,原来,不仅仅是夏云...
......
“老爷子查到了,夫人家里,这几年断断续续,不明来源收入,2457万元。”康磊看着平板上的数字,实在不知道该将它定位为多还是少。
从普通人的角度看,这笔钱足够后半辈子生活无忧了,安老爷子和安少将的退休金加工资攒个多少年才能攒到,可从安家的角度看,还不够买个古董花瓶...
但这笔钱,如果按在安家头上,又够安少将喝一壶了。
“呵呵,发给安邦看看,这就是他的好媳妇儿家干的事,看够不够他坐穿牢底?”安老爷子是越来越看不上这些人了。
是,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关键是亲戚穷没事,就怕亲戚穷,他还拧不清。
为了个不着四六的女人,伤害一个真正为这个家着想的人,可真蠢。
“这些事儿,雅贤知道吗?”安老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
“夫人应该是不知道的。”付女士一年的零花钱都不止这么多,那些人缺钱,她会不给吗?
“希望吧。”
“爷爷,付家人,借了咱们的势?”安逢凉抱着滚滚坐在一旁,逗着他玩。
“不一定,估计也就是没把持得住。”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啊,是人都有这种心理。
“叶家挺有意思的,小花样弯弯绕绕的,一时不察,还真会着了道。”安老爷子眼疾手快地捏起刚刚下的子儿,往旁边放。
“爷爷,咱这么多人看着呢!”悔棋悔得这么理所当然。
“肖野,你要再这样惯着爷爷,今晚你睡客厅吧。”安逢凉抓着滚滚揪着她头发的小胖手,龇牙咧嘴地说道。
两个人都不像话。
第一一七章 自作自受
“哦。”肖野伸手接过折腾他妈的小胖子,锁在怀里,继续陪安老爷子下棋。
“爷爷,不能悔棋。”安老爷子又一次准备伸出罪恶的老爪子,被肖野轻轻地按住了。
“嘿,睡一晚客厅怎么了?”安老爷子还以为他刚刚那声哦,是答应晚上睡客厅了呢。
“不好。”肖野声音四平八稳,下手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很晚了,该休息了。
“怎么就不好了?这么大个男人,这么粘着自己媳妇儿,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安老爷子嗤了一声,就没见过这么粘着老婆的,还什么娱乐巨头CEO,怕是来搞笑的。
“不怕。”肖野又一次按住了作乱的手,安老爷子似乎还从他清亮的茶色眸子里看到了几分谴责。
“......”,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安逢凉啊,你这太过分了,老头子我就这么一点兴趣爱好了,咋就不能悔几个棋了?”一看这边态度坚决,安老爷子立马转移了阵线。
“爷爷,您这是悔几个棋吗?一盘棋,下了三小时了!”安逢凉理着凌乱的头发,朝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越老越小,安老爷子真是个活榜样。
肖野家气氛正好,反观安家别墅,安少将和付女士坐着大眼瞪小眼,康管家刚刚将调查来的内容发给安少将了。
付家这几年各人的行踪,每一笔钱的来源,花在哪里,记得估计比收到钱的本人还详尽。
“付雅贤,这些事你知道吗?”安邦将平板扔到付女士坐着的沙发上。
“他们做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付女士嘟囔道,一边慢吞吞地拿起平板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都还不清楚呢!
“啊,什么?这些都是真的吗?”付雅贤一边快速地划过平板,音量控制不住地高了好几个分贝。
吃吃喝喝也就算了,还学人家在外面养了人,还赌博,还欠了高利贷...
“安邦,这些我是真的不知道!”付女士被吓到了,她家的人,这都做的什么事儿啊?
欠的高利贷,还是用的安家的名义。
安老爷子要是知道,会想打死她的,不对,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付雅贤这个一个个惊人的数字从眼前跳过,一个亿,付家大哥已经欠了一个亿!
突然,门外的警卫走了进来:“夫人,门外有自称是您母亲和哥哥的人来了。”
“啊?”付雅贤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了眼安少将。
安邦闭了闭眼,稍微压下脾气,对着警卫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
“付雅贤,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吧。”要问现在安邦最后悔做了什么,就是当初不分青红皂白拍了自家女儿一巴掌,就像此时,他也有点希望干脆没有救这个女人了。
“安邦,我不想见他们...”付雅贤坐在沙发上没动,付家的这帮人啊,都太恐怖了。
“雅贤,雅贤啊,妈妈来了,你大哥大嫂也来了,家里怎么没人啊,也不知道出来接一接...”高昂刻薄的中年女声大老远就传了过来。
安邦沉着脸坐在那里,接一接,能让他安家人接一接的人,可真不多,特别是这个对付雅贤并不亲厚的岳母。
不多时,一行人就进了客厅。
身上穿的像都是新衣服,头发梳得整齐,头油铮亮,乍一看,还真有些富贵人家的派头。
可,一行七八个人,一进门就用力地在米黄色地毯上使劲地蹭着,安少将扫了眼他们的鞋,全是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安邦黑着脸看着他们,那块地毯,是安安特地找了好几个商场才买到的。
付雅贤难堪地看着安邦,眼眶渐渐红了,安邦明明知道她应付不来那些亲戚,可就坐在那里看着,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付雅贤,你是死人啊,你妈来了都不知道出来迎接一下,这大冷天的,茶水准备好了吗?没看见我们都很冷吗?还坐在那做什么呢?踩了狗屎运嫁进了安家,就真的是世家少奶奶了,老娘告诉你,只要老娘还在一天,你就得伺候着。”
付母蹭完了脚,一个箭步过去揪着付雅贤的耳朵,手指着她的鼻子,说话的时候口水喷了她一脸,隐隐有恶臭传来。
付雅贤忍着恶心,可怜兮兮地看了安邦的位置一眼,希望他能帮她一把。
平时付母一看到安邦,根本就是大气都不敢喘,今天这样,是听说了什么吗?
“妈...”付雅贤低声下气地喊了一句。
“我呸,我有你这么个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嫁给了个有钱人,家里一点都沾不到你的光,现在倒好,这有钱人家啊,都有钱到监牢里去了。”
付雅贤抬眼看了她一下,难怪今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原来是听说了安邦进监狱的事情了。
进去时不见他们出来蹦跶,现在人出来了,才来耀武扬威,可他们不知道,安家的人即使都进监狱走一圈,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踩在头上的。
更何况,安家还有些帐没有找他们清算呢!
“妈,这里是安家,不是付家。”付雅贤微笑着提醒了她一句,这下她也不需要找安邦求救了,这些人自己啊,就在找死。
“安家付家,怎么?老娘我来不得?安家还敢仗势欺人不成?还以为安家是以前的安家吗?”付母白了她一眼,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茶几上放着一些水果,她拿起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啃。
还不忘招呼付雅贤的大哥大嫂和孩子分了吃,没多久,整个家里就被弄得一团糟。
康叔周妈都不在,家里也没人收拾,付雅贤从刚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的冷眼旁观,一句话都没说。
安邦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再看着默不作声的付雅贤,不是不失望的。
这些人,他对她的好,终究是弊大于利,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叫:溺杀。
是他对她无条件的纵容,造成了她如此自私自利的性格。
“付雅贤...给你十分钟,打发你这些...亲戚离开安家,并且把这里收拾干净,不然,你也给我滚!还有,门口那块毛毯,扔了,去买一块一模一样的回来,那是安安最喜欢的。”安邦从角落出来,看也没看这帮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入侵者,沉着脸对着付雅贤,全然是命令与不屑的语气。
“安邦,我...我...”她不敢啊,而且打扫卫生什么的,她也不会啊。
“再废话就滚。”安邦伸手指了指门外,安家不缺她一个人。
付雅贤站在里面,眼泪直直地往下掉,她跟安邦结婚三十多年了,这是安邦第一次不给她面子,她早忘了,被人甩面色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付雅贤,你还有八分钟。”安邦看了看表,目光扫过一群目瞪口呆的付家人,显然他们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上门“做客”,主人家却先吵起来了,而且,发火的安邦,让他们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安家人,不好惹。
第一一八章 有所区别
在一个位置太久了,就习以为常了,是所有人的通病。
像付雅贤,也像安邦。
一个习惯了闯祸,一个习惯了收拾烂摊子,在不触及大多数人的利益时,这种行为,都是可以视而不见的,可如今,弊端初现,在什么样的位子做什么样的事情,没有法律规定,可社会上一些约定俗成,谁都避免不了。
“不是我说,安邦,你对着我们家雅贤,这是什么态度啊?”付母从沙发上站起身,向前冲了一步,声音却不自觉小了几分。
“......“安邦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跟这种人你要真计较,可就输了。
“妈,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付雅贤硬着头皮拦着付母,无比庆幸安老爷子最近不在这里住,不然,她更要被看不起了。
“那什么,最近家里缺点钱,想找你先周转一下的。”问到正事儿,付母又转过头对着付雅贤,高利贷前两天上门催债了,这要不还,老大老二可要受罪了。
“我也没有多少钱...“付雅贤说的是真的,她平时也不多几百万到上千万不等的零花钱,可最近,安邦开始限制她的用数了。
“怎么可能?付雅贤我可告诉你,今天不给老娘拿钱,老娘就不走了。”
“妈...“
“喂,110吗?这里是永清路658号,对,有人私闯民宅,还敲诈勒索,需要你们来协助一下。”两人正僵持中,安邦拿起电话拨了110...
“安邦!“付雅贤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他这是真不给她付家留一点颜面了?
“十分钟过了。”安邦指了指墙壁上的挂钟,他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妈,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情咱们以后再说...“付雅贤没有办法,在安家如果再没有了安邦的支持,她真的是寸步难行,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作对。
长久而幸福的婚姻,都会落到烟火里,落到日常琐事里。这些琐事,构成婚姻不稳定的因素,一样是婚姻生活的零星烟火。
可婚姻,是需要平衡和状态的,两个人都在线的婚姻,才能算是好的婚姻。
......
叶家公馆。
夏云和叶良他们在婴儿房里小声说着话。
“良儿,你父亲最近的行为有些反常你发现了吗?”夏云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叶建国是个什么样的人,大概没有人比夏云更了解了。
如果叶笙比她更有价值,他势必是要保住他还有他的名声的,所以叶笙的妻子,不能有污点。
“母亲,王思惠这件事儿,您怎么看?”叶良的食指被儿子抓着,笑嘻嘻地逗着他玩。
“她的事,我不清楚,我跟她联手,也不过就是蓝伊那件事,更何况,当时她没死,我没杀过人,不过这个女人,可比我狠多了。”亲婆婆,也下得去手。
还有亲妈。
“如果她说是受你的指使呢?其他的事,说到底都证据不足,可蓝伊这件事,你们怎么做的,有没有留下把柄,我就不知道了。”叶良几年不在国内,对很多事,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A市,他早说不上什么话了。
他之所以会回来,不过是想告诉叶建国,他也是有后代的人了,当初被驱逐的耻辱,他洗刷干净了。
“可,她应该也没有证据啊?“
叶良沉默良久,以前没有证据,现在应该有了。
看来,他还是需要一些人的帮助了。
“妈,你先别急,我出去打个电话。”
叶良驱车离开了叶家公馆,在偏僻的路边停了下来。
“喂,肖野,我这里有能弄死王思惠的东西你要不要?”叶良环顾着四周,他不能肯定,叶建国会对他完全不设防。
“条件?肖野清冷的嗓音传来,这些人都不是会免费替人干活的。
“保我妈无事,另外,我对叶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叶笙要能撑着,就让他撑着好了。”叶笙倒下了,叶建国不会让他闲着的。
“第一可以,第二看情况。”他没有义务,也不想去帮这样一个人。
“...肖野,你这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吗?”
“可以保你继承叶家,你要吗?”肖野回了他一句,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凭什么要别人给他买单。
肖野站在十三楼的阳台上往外看,不少冬天枯败的花木,又开始抽芽,重生了。
花木可再生,可再生的也不是之前的一枝一叶了,人也一样,过了今天,去往明天的,谁能保证,还是同一个人呢?
你不想要的,别人强加给你,你要吗?
“过分了啊!你这真是强买强卖...“叶良嘴里调笑,面上的表情却不那么轻松,肖野做下的决定,他也没法改变,除非有更重的筹码。
“或者,让夏云代替江惠去认罪。”肖野补充了一句,这个选择题对他来说,不难。
“你怎么知道的?”叶良心里一惊,这件事,谁都没表现出来,叶家也就是气氛有些奇怪,肖野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他在叶家有人!
“你在叶家公馆安排了人?”叶良皱着眉,叶家公馆目前的管家,佣人,都是已经工作了好几年的,没有新人的替换,肖野想对付叶家,说到底还是因为安逢凉,因为安家,他不可能有更早的打算。
那就剩下策反!
“交换条件给你了,东西拿来。”肖野伸手关上窗户,合作的诚意他已经给了,江惠他是一定不会再让她活着出来的。
叶良不给,他就准备自己动手了。
“等会回去发给你。”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先保住夏云一条命了。
“叶良,不该你管的,少管。“挂电话之前,肖野冷漠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是忠告还是警告,叶良苦笑,他想管,可他管得了吗?
......
江惠最终还是没能放出来,说实话,一摞的白纸黑字,早就能给她定罪了。
可她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这些事影响恶劣,却还是要公之于众的,叶笙在她被判了终身监禁的第二天,终于现了身。
面容憔悴地出现在刑警大队的门口。
这件案子处理速度之快,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才刚开始跟叶建国商量,这里人证物证俱全,早已错过了翻案的最佳时期。
还没踏进大门,他就被一大堆的记者给拦住了。
“叶市长,请问你的妻子做出了那么多行为恶劣的事情,您真的全都不知情吗?”
“叶市长,请问您就此事,想给公众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叶市长,请问你当初跟安家大小姐离婚,选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你觉得后悔吗?”
“叶市长,请问你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样的处分,会因此引咎辞职吗?”
“叶市长...“
“叶市长...“
一群人围着叶笙,话筒几乎贴着他的脸了。
叶笙站的笔直,面对着一群记者,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一句话都没讲,转身进去了。
第一一九章 终身监禁
站在付家门口的一群人,看着警惕看着他们的警卫,有些畏畏缩缩地不敢向前走了,他们收了别人的钱,只要来看看安家如今什么状态,给一百万,对于如今的付家来说,一分钱都珍贵。
被付雅贤从安家“请”了出来,付母在车上就给那边的人打了个电话。
“喂,叶书记啊,是我,对,安家现在啊,就只有我女儿和女婿在家。”
......
“是是是,东西我已经放好了,好好,谢谢您。”
......
“好好,那您忙!”付母笑咧了一口黄牙,真好,跑一趟,一百万就到账!
叶建国挂了电话,对着侯在一旁的王管家。
“去,给安家夫人的娘家汇一百万,找那些有问题的账户汇。”叶建国看着新闻,里面正在播放叶笙去刑警大队时的视频。
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当时让他在娱乐圈待了几年还是有些用处的,这愁苦的感觉,隔着屏幕他都感觉得到。
弱者才会让人同情。
趁着现在舆论导向还不明确,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形象,更能引起大众的共鸣。
然后等王思惠的所作所为爆发出来,叶笙什么都不用做,自会有替他说话的人。
说到底,他也是“受蒙蔽”中的一员,甚至比其他人更惨。
谁能想着自己的枕边人会是一个杀人狂魔?
他难道不是这其中最惨的一个?他唯一幸运的,是他还活着。
一个苦情,忠于感情,最后还在维护自己妻子的性情中人,比一个冷漠地急着撇清关系的人,孰高孰低,就交给公众评判吧
“是。”王管家低着头,叶家如今动作越来越多,破绽才会越来越多。
依着指示,找了个容易被查出来的账号,给付母名下的银行卡汇了一百万,王管家看着手机银行的转账记录,无声地笑了。
不过转而想到之前肖野给他的提醒,叶良已经知道叶家里有二心的人了,他也不得不提高警惕,感觉有目光盯着他,王管家枯瘦的手握紧了手机,不动声色地像往常一样往书房去。
行至楼梯口,看到站在二楼的叶良,恭敬地弯了弯腰:“大少爷。”
“王管家...刚刚在做什么呢?”叶良直直地盯着他,自从肖野透露了那个消息给他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叶家,谁最可疑,也最容易被策反。
叶家公馆里,大大小小共15人,来自各个不同的家庭,出来给人家打工的,谁不是为了钱,所以最有可能被收买的方式,就是钱。
那这样所有人都有可能。
在他的印象中,最不会被怀疑的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王管家了。
他跟着叶建国时间最长,当年还救过父亲的命,应该是最忠于叶家的人。
可这样一位老人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有些怪。
就像个幽灵一样,无处可见又无处不在。
“回大少爷,刚刚先生有些小事,让我去处理一下……”
“哦,那你...”
“良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叶良的话音未落,刚好叶建国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没什么,父亲,跟王管家随便聊了几句。”
“既然回来了,就被每天关在房间里,像个女人似的,走,跟着我去单位看看。”叶建国一向看不惯他的儿女情长,男人,还是要有些野心的。
叶笙在其他方面不如叶良,可性格方面,确实跟他很像。
“父亲,我就不去了,叶儿最近有些低烧不断,我不放心。”叶良可不愿意去看着一群人跟着他父亲后面拍马屁。
“哦,孩子生病了得重视,有空带着去医院看看,你能有个儿子也不容易。”一听孙子有事儿,他也不好强求。
“是,父亲。”叶良低下了头,这话,真刺耳。
......
“于连给你打电话了?”安逢凉哄睡了滚滚,坐在餐厅喝汤。
“嗯,他跟袁亚刚搭上线了。”袁亚纲混混出身,走的都是江湖野路子,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于连跟他合作,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会最快见效的。
“江惠的判决下来了,叶笙看起来没什么大影响,叶建国果然好手段。”叶良跟肖野通过电话之后,就将叶笙翻出来的那一个视频传给了他们,这些,足够定罪了。
“她估计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定罪呢?”听说警方没用上这些东西。不应该说,她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想方设法地不想她再出来了。
“安,今天叶建国往你外家的账户汇了一百万,这笔钱,来路有问题,付家,有麻烦了。”肖野想着康叔今天给自己的消息,安逢凉对付家什么态度,他没看出来。
“嗯,这事儿咱们不管,那是付女士的娘家,不是我的。”安逢凉还记得安少将为了付女士“赏”她的那一巴掌呢。
“但,叶建国不会平白无故给她一百万的,听说她带着一帮人去了趟安家,估计还留下了什么礼物。”不然,这一百万就太不值钱了。
“要通知爸吗?”肖野也没提付女士,比起安逢凉的满不在乎,耍耍小脾气,他对付雅贤,还是有些不满的。
“爷爷,您觉得呢?”安逢凉早早看到躲在角落偷听的安老爷子了,担心他站太久腿疼。
“呵呵,安安啊,这个爷爷也不好说啊,你们小两口决定就行。”安老爷子如今放权放的彻底,大事小事基本都是肖野一把抓了。
安逢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既然爷爷说了,那就不管吧。”
“嘿,老头子可什么都没说!”一看着鬼灵精丫头,要往他头顶扣铁锅,他是连连摇手,心里也奇怪,不都说生完孩子的女性会变笨吗?
他家这安安,越来越精明了。
“知道放了什么吗?”
“还不知道,等爸他们休息了,警卫会去检查的。”
“看一下是什么东西,别动它。”
“嗯。”
喝完汤,安逢凉去洗了澡,跟肖先生并排依着床头,肖先生在给她擦头发。
“肖先生,你快乐吗?”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她发现越来越离不开他了,真奇怪。
“嗯。”从他在那个破旧的厂房抱起她的那一刻,他这一生,已然圆满。
虽说圆满这个词看起来太过满,可他知道所有人都在努力,安安努力着了解他,爷爷努力着教导他,他有时候难免想,遇见他们,他是否已用尽了所有的好运。
可每一天,睁开眼,旁边的小女人甜笑着跟他道早安时,他真觉得,是馈赠。
“肖先生,我爱你。”安逢凉枕着他的胸膛,每天说声我爱你,是他们新近养成的习惯。
“我爱你。”肖野亲了亲她的头顶,嗓音低柔。
你也许会说我不够真诚,是在催眠式说服自己。也许吧。那又怎样呢!
在我的世界里,就是这样。肖先生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没有之一。因为我爱他,也是唯一。
美好的爱情,可能真的会让人盲目吧。把假的当成了真的。但有什么关系?也许,我就喜欢自己在爱情里,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第一二零章 互相试探
江惠被定罪了,一个人突然的性情大变,就一定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江惠的诱因,就是安逢凉。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也很没有道理。
作为一个心理,精神方面的专家,吕医生自然更侧重于事情的起源。
他研究了她从小到大,所有有迹可循的事迹,从裙子事件开始,江惠就表现出一种与她拥有一样事物的人的敌视。
这其中少不了她亲生母亲刘静茹的不断蛊惑,可更重要的事,这件事之后,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可有一件事,与她一贯的风格是违背的,叶笙。
叶笙与安逢凉有过五年婚姻,江惠强势以第三者的姿势插足,并最终取得胜利。
可从后来的活埋事件看,她并不仅仅是想看安家大小姐痛苦,她还要终结她的生命。
那是一种仇视。
可细数安逢凉在这些事里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传达出的一个态度,安家从来没有将江惠这个人放在眼里。
从王思琪开始,江惠第一次尝试到杀人的快感,但她应该还没有想过,接下来她还会让更多人失去人命。
“嘿,那个,小刑警同志,当初与王思琪同车死亡的那个司机的资料呢?”
“那个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小刑警捧着一叠资料过来。
“为什么这些要分开放?这不也是案子里的案子吗?”吕医生接过卷宗,怎么看着这么厚呢?
“这不是一个人的案子?”
“说来奇怪,这个司机出事之后,这家人在几年里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走的走,死的死,早没几个人了。”小刑警将卷宗啪啪啪地往他桌上扔,对里面的人可事如数家珍。
吕医生点点头,他之前不理解为什么看起来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是怎么被调到刑侦部的,现在倒是有些了解了。
这不就是一个移动的存储器吗!
“你们没去查过这一家人,这有些奇怪啊?”
“去了,但这家人偏偏说没事,还怪我们做警察的大惊小怪。”
“这家里如今还有什么人?”
“没了,好像全死光了。”
“那就太奇怪了,灭族啊。”还真像江惠做的出来的事。
“这里面为什么没有江惠这些年的经济记录?”
“有,被经侦部调走了。”
“他们要这个做什么?”吕医生盯着他看了一会,他们拿这些是没有用,因为他们就是不希望有用。
“你也说了我就是个小刑警。”小刑警白了他一眼,这件事可真不是个好差事。
做的好,做的不好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你看到到,这江惠二进宫,“招待”她的,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
“那算了,经济纠纷案,可就真便宜他了。”吕医生将这些文件并排放在桌上,所有受害人的照片,死亡日期,杀人手法……
“这里怎么这么奇怪呢?”这件案子里,不寻常的事,显得尤其的多。
二十三,所有的死者都死于某年某月的二十三!
“江惠的生日...五月二十三。”
“江惠的儿子...又是一个二十三。”
吕医生往后一靠,这不仅是一个杀人狂,还是一个强迫症。
“这女的是跟二十三杠上了吗?”小刑警对比了一下数字,一脸震惊。
这还真是有心理疾病!这种连杀人都要选好日子的,还真是少见。
“这个数字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含义。”吕医生一时也想不出来。
“走,跟我去再会会这个江惠。”有些事,他找不到答案,总有人会给他一些反应的。
简陋的单人间里,江惠盘着腿在发呆,听到门响声,抬头看了一眼,又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江小姐,我这里有些好玩的事,你估计有兴趣看看。”吕医生没有跟她寒暄,直接将一张张纸按着顺序排在了她眼前,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表情看。
人的脸,是最能反应一个人一生的地方。
“这个二十三,可真巧!”吕医生玩笑似地说了一句。
江惠环着膝盖的双手一抖,动作虽细微,吕医生眼中亮光一闪,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王思琪不是死在你手里的第一个人吧?”吕医生猜测道。
江惠盯着卷宗上的那几个受害人的照片看了很久,特别是王思琪那种秀气漂亮的证件照。
突然缓缓地扬起了一个笑容:“没有证据是吗?想诈我?”说完还嘲弄地看着吕医生,优雅地从他手里抽出了王思琪的那张卷宗下面还付着案发现场的图片,车辆,鲜血,支离破碎的一切。
“知道吗?姐姐出事我也很难过的,在王家,只有姐姐是真心对我的,就像以前的那些佣人厨房都不喜欢我。”
“肚子饿了没得吃,都是姐姐偷偷带着我,去厨房偷点吃的,然后两个人一起躲在被子里吃,王夫人不让她吃甜点,她有时候馋了,就偷偷来找我,我们背着家里人一起出门,去外面的便利店买了,当场吃完才回家。”
“我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现在想来,都是姐姐带给我的呢!”
江惠痴痴地看着前方,自言自语。
“可江小姐,你并不姓王。”吕医生毫不客气地戳破了这种假象,说引狼入室,真是个典型的例子。
“是啊,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王家人。我爸...王品原是怎么想的呢?替别人养孩子...”
江惠的口气竟真有些叹息,吕医生看着她,这种人,还会有同理心吗?
这个女人,如果是其他人,他还真想好好研究研究她。
“他养育了你,你却杀了他的亲生女儿?”吕医生努力保持声线的平稳,可皱着的眉头,到底出卖了他。
“这位...不知道我姐姐跟你是什么关系呢?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江惠放下双腿,玩味地看着他。
吕医生回过神,心里一动,他被她影响了,她刚刚是故意在引导他的情绪。
“那可真奇怪了,我是思琪的前男友,你这个据说跟姐姐关系很好的妹妹,竟然不知道?”吕医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男朋友?”江惠怀疑地看着他,王思琪从没说过有个“警察”背景的男朋友。
“手握黑白两道资源的王家大小姐,找个穷警察?你觉得我信吗?”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长得不错,可王思琪手里养着一批何年这样的人,她怎么敢跟根正苗红的国家公干人员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两个人只要真心相爱,时间距离家庭,都不重要。”吕医生声音低了几度,显得压抑不已。
“是呀,只要真心相爱...”江惠的目光又开始失焦了,她想起来叶笙,从她被关到现在,叶笙仅仅过来看了她一回。
“江小姐,你说,做小三这种特征,是不是会传染的?”手里卷宗,闲闲地说了一句。
现在该他主导话题了!
第一二一章 实际证据
吕医生说完这句话,一直在等着江惠的反应,发现她还是盯着对面的墙壁,她对小三这个词没有反应,是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并不是个小三儿。
这种自我催眠,江惠实施的很彻底。
吕医生退出了牢房,小刑警跟着他一起往回头。
“吕医生,这一趟白跑了?”小刑警暗地里撇了撇嘴,这全程他也听完了,现在吕医生被一个犯人牵着鼻子走,虽然不地道,还真是有些过瘾。
让他眼睛长在头顶上!
“小同志,你在这里干了几年了?位子动过没有?”吕医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单纯的小子,谁给招进来的?
“三年了,这才刚来,咋就要动了?”小刑警表示不理解,不过刚开始只是让他整理整理档案,现在都让他审人犯了。
“......”吕医生这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径直往前走,回到座位。
“哎,吕医生,你倒是说说啊?这都什么意思?”小刑警挠挠小板寸,这大人的套路好难懂!
“刚刚她说的每句话,都一个字不落地记下来了吗?”吕医生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了。
“都记了,我还录了音。”小刑警将笔记本和录音笔递过来。
“吕医生,你真是第一个死者王思琪的前...男友?”小刑警还没说完,就发现吕医生用一种很恐怖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好像,他就手术台上待宰的青蛙!
“吕...吕...吕医生,你这...”也太瘆人了。
“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不然,我就解剖了你,将你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做成标本,给实习生练手。”吕医生一字一句地,慢慢地吐出字眼。
小刑警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这气势可真吓人。
“吕...吕医生,要不咱们还是点分析一下案情?”小刑警摸了下鼻子,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有些不对。
“将刚才江惠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写下来,记住,必须是正楷!”吕医生拿出两张空白纸张摊在桌上,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小刑警皱着眉,拿起一旁的笔,嘴里笑声嘟囔道:“还必须正楷?正楷是个啥玩意儿...”
“说什么呢?”
“哗啦...”小刑警刚写了两个字的手一抖,直接就报废了一张纸。
“吕医生,能不能不要在背后,贴着别人的耳朵说话,真的很可怕!”小刑警僵坐着,也不敢回头。
妈妈说的对,学医的,还是精神病学的医生,真的都不太正常!
“哼,好好写,写完之后,围绕江惠的写个五千字的心得给我。”
“啊,为什么啊?”这才几句对话,咋心得就得五千字了?
“你刚刚不是问我,这一趟是不是白跑了,答案都在你要写的字里,好好研究研究。”吕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桌上的手机和外套,离开了刑侦大队。
......
“喂,安小姐吗?我有些是想跟你聊聊?”吕医生坐在车里,翻了翻通讯录,拨出了号,备注是:那个被活埋的。
“请问你是?”安逢凉抱着滚滚在喂奶,复看了一眼手机来电,这么自来熟,是她认识的人吗?
“我是江惠案的负责人。”吕医生整了整衣服,这个头衔吓人不?
虽然他只是个请来的一位心理顾问。
可,安家人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可以,你来紫藤里小区楼下的咖啡店吧。”滚滚现在两个小时要喂一次奶,去不了远地方,滚滚又挑,要吃新鲜的。
吕医生顺着导航驱车来到紫藤里小区门口,又给安逢凉打了个电话,便一个人先去咖啡店里选了个角落的位置。
十分钟后,一高一矮两个人走了过来。
吕医生嘴角抽了抽,看来传言果真不假,这安肖夫人,是真的形影不离。
“您,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安逢凉一进门就看到有人跟她招手,挽着肖野的胳膊走过去在对面坐下,看了他一会,突然说道。
肖野也在打算他,听了安逢凉的话,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一会。
“吕医生。”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
“咦,肖先生的记性真好。”吕医生是有些惊讶的,他当时在医院,露面并不多,大多数时候还是带着口罩的。
这个男人,是真的太敏锐了。
“您刚刚在电话里说是江惠案的负责人?”安逢凉礼貌地开口,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怀疑。
这种即使不太信也会保持的礼貌,就是世人眼中的教养。
吕医生暗暗点头,安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叶家那个新任市长,真不知道是什么眼光,反而让旁边这个看起来哪哪都比得上的老男人,抱得了美人归,还真是世事无常。
“具体说,我是江惠案的心理顾问,犯罪侧写师,也是个医生。”
“江惠的这个案子,说实话,你也该知道,没人敢接手的,目前负责的只有我和一个小刑警,那个小刑警,工龄三年,做的还是文书方面的工作。”
“吕医生,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安逢凉还是觉得他有些眼熟,特别是说话的神态。
“我们是见过一面的,七年前,我还是思琪的男朋友。”吕医生的眼神暗了暗,可那之后,他就跟思琪分手后出国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思琪说要介绍我认识的小男朋友!”安逢凉猛地坐直身体。
这个吕医生,是王思琪的前男友!
但激动过后安逢凉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吕医生,你今天来是想跟我聊聊什么?”
当年王思琪本来说要介绍他们认识一下,都打算定下来了,谁知道一起喝了杯咖啡没多久,思琪就打电话给她,说两个人分手了,男的远走他国,不联系了。
如今人都死了几年了,才以一副苦情模样出现,太晚了。
吕医生看懂了她的眼神,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微抬起头看着上方,闭了闭眼。
“今天我去找江惠探了探她的口风,我怀疑,思琪的事,不是第一起,而且有很奇怪的一点,这个江惠,在数字上,有很强烈的强迫感,所有人的死亡时间,都是某个月的二十三日,我怀疑,这个数字对她有特殊的含义。”
“二十三?”安逢凉和肖野对视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
“还有一件事,据江惠所说,她小时候经常吃不饱,是有个厨娘总是暗地里欺负她,我想知道,这个厨娘现在还在王家吗?”本来他是可以直接去找王品原的,可他觉得王品原是不会见他的。
“这个我可以帮你问问。”安逢凉点了点头,接过肖野递过来的手机。
“喂,干爹。”
“安安啊,咋这时候给干爹打电话了?”上午刚见过呢?
“干爹,我想问你一下,王家的厨娘,换过人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这得问问你干妈,你等一下啊。”
“喂,安安啊,怎么问起厨娘的事情了?”王夫人温柔的嗓音传过来。
第一二二章 厨娘消失
“是这样的干妈,今天有个警察例行审问了江惠,发现了点奇怪的现象,就过来问我了,我这也不是很清楚,这不就来找您了嘛!”
“我想想啊,厨娘,这些年一共就换过二个,我们家人啊,吃饭都挑,吃惯了也就不愿意换,所有啊,这些都是在咱们家做了好多年的了。”
“那怎么还有二任呢?应该不用换才对。”要适应一个人的手艺,或者说要手艺适应人的口味,都不是一件短时间的事。
“思琪还小的事情换过一任厨娘,那个厨房在我们家做的挺久了,思琪很喜欢吃她做的糕点,后来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就离开了,才换了现在的这个。”
“那干妈,后天你们跟这个厨娘还有联系吗?”安逢凉大概知道这个吕医生是什么意思了!
“没有了,说来也怪,这个厨娘离开后有一天,自称是她儿子的还来找过她呢,但我当时也没注意,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王夫人想着安安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问她这些。
“干妈,您现在在家吗?我去您家里看看。”吕医生坐在对面打手势,安逢凉对着他点了点头。
“好啊,我们都在家呢。”
“那行,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安逢凉挂了电话,看着吕医生。
“你是怀疑这个厨娘死了?”
“不确定,查不下总是没错的吧?”吕医生只是猜测,他有实际证据,早就去申请搜查令了。
“他们已经够可怜了,我不希望他们再被这些事情打扰!”安逢凉盯着他,眼神里满是警告。
当年要不是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一走了之,思琪她也许就不会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公司,忽略了江惠,这惨剧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我没想打扰他们,我只是想还她一个真相。”
“事情刚发生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如果不是这突然的契机,谁又会想到江惠身上去呢?”安逢凉叹了口气,人还在时,没人关心,等人没了,口口声声说还她公道?
可她真的还需要这个公道吗?
谁知道呢?
“我...我当年,辜负了她,是我害了她。”吕医生低下了头,眼眶微微泛红,是啊,如果他当年不离开,思琪说不定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呢。
“走吧,现在说这些,都是虚的,但江惠,是一定付出代价的。”安逢凉拉着肖野的手站起来,率先出了咖啡馆。
“等等,你们去哪儿啊?”吕医生看着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这不是还要去王家吗?
“取车。”肖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不算友好,他一向不喜欢这种软软糯糯性格的男人,太像叶笙了。
只是叶笙是演技派,这是现实派。
“......”吕医生什么人,岂能看不懂他眼神中的讽刺,这对夫妻,还真有意思。
分工很明确啊,别看这位肖先生坐在旁边好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知道,但从两人的互动来看,他并不属于附属品,而是有决定权的,这点可以从安逢凉是不是看向他,而他不动声色的点头中看的出来。
世人都说,这位“穷小子”娶安家大小姐是高攀,可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分明是平等的。
看来啊,这安小姐跟叶市长离婚没多久就有了“新欢”,并不是一时之气,而是真爱啊。
他开始佩服这位肖先生了。
......
三十分钟后,王家别墅。
“安安啊,你们怎么才到,干妈都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王家大门口,王夫人一看到肖野的路虎,连忙迎了上了。
安逢凉都没等肖先生帮忙开车门,赶紧下来了,一把握住王夫人的手:“干妈,您看您这手冰的,这刚入春,天气可还凉着呢。”三四月份,大多数人还穿着棉袄呢。
“我这不说着急吗?看你们一直没过来。”王夫人拉着她就往屋里走,“干妈让厨房的阿姨给你炖了汤,你先喝一碗,我怎么看你最近瘦了?”
“之前太胖了,对身体也不好,就适当减了点,看我现在走路是不是轻松多了。”安逢凉说完,还特意蹦了两步。
“...那也好,咦?这位是?”王夫人侧身看着她蹦跶,就看到了站在肖野旁边的一个陌生男人。
但看着又有几分眼熟。
“阿姨您好,我是警察,来调查点事情。”吕医生鞠了一躬,礼貌地回答。
没说自己的其他身份,他这次来,不是为了叙旧的,况且,他们估计也没有什么旧可以叙。
“啊,警察同志啊,里面请,这我是不是在哪见过您,有些面善。”王夫人回了一个礼,王家早已不涉及黑帮事务,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能我在这片执勤的时候您见过吧。”吕医生下意识地理了理袖子。
肖野在一旁看着几个人的互动,没有说话,他一贯如此,王夫人也早就习惯了。
“小肖,你也是,干妈也给你准备了汤,你看你这段时间瘦的啊,年轻人啊,可不能为了身材就不吃饭,这等年纪大了,可要受罪了。”
“......”干妈,肖先生快四十了,大概也不能算个年轻人了,何况,肖先生这也不是刻意减肥,这种不会胖的体质,谁都羡慕不来。
几个人来到客厅,王品原坐在沙发上看报,从去年开始,王品原就被安逢凉禁止抽烟了,如今先来没事就看看报,磕磕瓜子,生活很安逸。
“安安啊,你们来了。”王品原拿下老花镜,看了看最后面不认识的这个年轻人。
“干爹,这位是吕警察,今天咱们来是有些正事儿的。”安逢凉一坐下,王夫人就把炖好的黄豆猪蹄汤端了过来,塞在她手上。
安逢凉没法,一边喝着汤一边说话。
当然,肖先生也是同样的待遇,就是不知道这猪蹄汤对男性有没有什么好的作用?
“吕警察请坐,是为了那个江惠的事情吧?”王品原抓了把瓜子嗑着,还分了一些给吕医生。
吕医生嘴角抽了抽,道了声谢,跟王品原住在一边嗑瓜子。
“今天早上,我在卷宗里发现了一些很巧合的事情,就去试探了下江惠,她说了一段话,让我觉得挺奇怪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这个领域啊,人说的每句话都是可以被解读的,尤其是她这种,精神上可能存在一定问题的。”
突兀地跟别人提一些要求可能不好,吕医生就尽量简单地说了说专业知识。
“她谁,小时候,有个厨房对她不好,经常不给她吃的,让她饿肚子,都是王大小姐偷偷带着她去找些吃的,不知道这件事,王先生和王夫人,知不知情?”吕医生不动声色地说完,盯着两个人看。
人的微表情,研究起来是最有意思,也是最真实的。
第一二三章 二十三日
“这个...”王夫人皱着眉想了想,“我很真不是很清楚,小时候啊,思琪喜欢吃糖,可她牙不好,我就限制着她,也让厨娘不要给她做太多的甜食,可这要说厨娘不给江惠吃东西,以前的那个厨房啊,做饭是不错。”
“也有其他佣人跟我反应,她有些,小偷小摸的习惯,性格一般,如果说她阳奉阴违,也是有可能的。”王夫人回忆了一下,那个厨娘离开王家都有十五年了吧。
事情真的太久远了。
“那夫人您还记得那个厨娘是哪一天离开的吗?”吕医生盯着她看了很久,确认她不是在说谎,才接着问到。
“太久了,记不清了。”
“那您还记得是月中还是月末吗?”
“是二十三。”一直坐在旁边嗑瓜子的王品原忽然说了一句。
“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吕医生一听这个数字,眼中精光一闪,坐直了身子。
“哼,我咋不记得,那一天啊,是海盛发工资的日子,那时候公司刚起步没有多久,发个工资也不容易,我这好不容易想办法应付了一群人,回家后想吃口软和的饭菜。”
“你说怎么着,啥也没有,说是厨娘辞职不干了,我这一肚子火,一气之下,把我很宝贝的一个烟灰缸给摔了,乾隆的啊,唉,事后想想,可把我给心疼坏了...”
安逢凉坐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干爹,就为一顿饭,摔了几个亿,您可真是出手大方。”
“不提不提,这一提啊,血压又上来了。”王品原摆了摆手,灌了几口冷茶,继续嗑瓜子去了。
“活该,这暴脾气,就该有人治治。”王夫人在一旁坐着,嘴里嘟囔了几句。
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皱纹的眼角眯着,笑的眼睛完成了小月牙。
“王先生,听您这么说,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厨房,其实没有辞职,而是被害了。”吕医生也是嘴角抽了抽,乾隆用过的烟灰缸,他都不想问他是怎么得到的。
这么些年,清朝时期出土的文物已经很少了,十几年前,他也不知道他是经过什么渠道得来的。
但A市人都知道,王家以前涉黑,有些别人不知道的渠道也正常。
“被害了?”王夫人有些不信,经王品原这么一说,她也有些印象,“可当时家中,并没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啊!”
“这当时江惠十岁还不到呢?她怎么可能做的了这些事,而且那个厨娘是个乡下人,力气大,她也制服不了她啊?”
“王夫人这些问题都对,可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个人作案,或者她还有一个同伙呢?”吕医生自然考虑到这些情况,可当时在王家,江惠是不是真的孤立无援,谁能确定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家,还有一个江惠的内应?”王品原嗑瓜子口渴了,有端起冷茶喝。
“哎,你等一下,这冷茶怎么能喝呢?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张管家,过来换一壶热茶。”王夫人对着门口喊了一句。
一个身型有些佝偻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夫人稍等。”对着屋里的人鞠了鞠躬,拧着水壶出去了。
“夫人,这位是?”吕医生看着这位张管家走远了,才有些疑惑地开口。
身高175左右,体型偏瘦,身型佝偻,面色萎黄,双眼无神,一看就是长期处于社会底层,可这种人跟王家的整体氛围,有些不搭。
“这位啊,是我们以前的管家,大概十年前辞了工作,说要回家娶媳妇儿,我们也就应了,前年的时候,之前的管家回家养老了,碰巧他又回来说,之前娶得媳妇儿去世了,他这无亲无挂的,也没找到什么好工作,就又来我们家应聘了。”
“我和品原一商量,毕竟还是个熟人,就留下了。”王夫人看小警察的神情,笑着解释道。
十多年,几年前,娶媳妇儿,媳妇儿死了,这时间上,还真有些重合。
“十五年前,他是不是也在王家?”
“是啊,他可早了,是我跟品原刚结婚时候就招了的人,就是这几年,看着整个人阴沉了不少,估计这媳妇儿去世,对他打击还挺大的。”王夫人叹了口气,人啊,都不容易。
“夫人,吕警察不是这个意思。”王品原嗑完了一把瓜子,拍了拍掉在身上的皮屑,自家着夫人,出了江惠母女,看谁都是好人。
王品原站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刚好遇到拧着茶壶过来的张管家,伸手接过水壶,他拍了拍张管家的肩膀。
“老张啊,咱们安安今天来了,晚上必须准备点好吃的,那个周记的糖醋肘子,酱牛肉,还是许福记的鲍鱼南瓜粥,都是安安爱吃的,哦,对了,还有逢集的那个炸秋葵和土豆泥,五花肉,是小肖爱吃的,都买些回来,你亲自去挑,选上好的啊。”王品原报着菜名,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好的。”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张管家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了,王品原对着他摇了摇头,一脸高兴地进了屋。
“好了,咱们继续刚刚那个话题,吕医生是在怀疑他对吗?”王品原指使开了人,这才开了口。
“王先生机警,我是想着,这位的时间线,好像跟那件事,高度重合了。”吕医生点了点头,难怪思琪那么聪明,这位王品原先生,确实有些能力。
“王家还有两个老人,在这里快二十年了,问我们夫妻两,不如问问他们,有时候坐在上位的人啊,知道的远没有下面的人多。”
“干爹睿智啊。”安逢凉听着他们的对话,王品原这话,太对了。
“那就麻烦了。”吕医生没有推辞,这话确实对。
“夫人,你去把老九和老化叫过来。”这两个人是王品原发家之前就跟着他的,王品原一直很感念他们,这些年,就将他们安置在了王家,说是佣人,待遇也跟家里主人差不多。
主要,这家里的其他佣人啊,都是他们俩在管着的。
不一会儿,两个穿着棉袄,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就走了进来,脸上小笑眯眯的,真像个弥勒佛兄弟。
“老大。”两人对着王品原拱了拱手。
“老九,老化,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件事问问你们有没有印象。”王品原开门见山,江惠能不能定案,也许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老大,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
“十五年前,十月二十三日,那一天家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十五年前啊,那可真久了,那天是啥日子?”左边的老九挠了挠头,这可不记得了呀。
“咳,那天,我摔了个烟灰缸。”王品原咳嗽了一下,那烟灰缸,就是这两人送给他的。
“啊,哦,那我想起来了,那一天啊,,没什么寻常的啊,不就是你回家没饭吃吗?”右边的白胖子老化,显然更老大粗一点。
“噗...”安逢凉捂着嘴,这位老化,说话有点意思。
第一二四章 花园藏尸
“这样,王先生,不知道王家的格式,这些年翻新或整改过吗?”吕医生也不指望他们凭空想能想着什么。
“没有,这里是王家祖宅,是不能随便动的。”王品原摇了摇头,除非这里太破旧,不能住人了,不然谁都不能动这里。
“那好,两位师傅,不如咱们出去,边走边说,就沿着你们平时走的路线,麻烦你们回忆一下,视觉听觉触觉甚至是嗅觉,有没有哪里,是跟平时不一样的。”情景再现法,有些类似于催眠,重复一段时间一直做的事,有时候,一个小小的不同寻常的地方,都能被无限放大。
“那行,那咱们就试一下,说实话啊小伙子,这人老了,记性就不行了,你这要问我们前几天发生了什么还可以,这突然一下子整个十五年前,老子又不是个机器,哪能记得住。”老化一把搭着吕医生的肩往外走,这人啊,虽然胖,个也高,目测180,胳膊压得吕医生一颤。
“呵呵,是啊,麻烦你回忆回忆,九月底啊,都说金秋十月,丹桂飘香,这别墅里可有不少的桂花树,是不是特别香?”一行人从屋里出发,沿着走廊往外走,每走一会就停一会,聊聊天,看起来也是惬意的很!
“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是什么?”吕医生跟着旁边走。
“第一件事啊,肚子饿,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老化一说这个就来劲了,看来这身材就是这么养出来的。
穿过走廊往厨房走,中间会经过一个小花园,两边种了桂花树,别提多香了。
“嘿,别说,这花真香,老子有点想吃桂花糕了!”
“......”吕医生扶额,这就妥妥一吃货。
“哟,这花园里的花给谁换了?换的好,以前啊,不知道什么花,长得是不错,就是有些臭,味道老大了。”老化走着走着,突然指着前方的花园,一脸嫌弃的样子。
吕医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花园里开满了各色菊花,白菊,粉菊,金丝菊...
“王先生,以前这里种的是什么?”吕医生转过身,问跟在后面与安逢凉聊天的男主人。
“老化啊,吃傻了是不?”王品原有些头大,“这里之前是牡丹,现在是菊花,根本就没啥臭的东西。”
老九在旁边点了点头,这老胖子,一说到吃的脑子就不转了,哪有什么臭的...
“哎,不对,这一说我也有点印象了,那一年,这地方确实有些问题,土被新翻过,院子里的菊花啊,也被糟蹋了,我还找过老张呢,后面他好像是新弄了一些菊花给换了!”
老九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这一想,那一年,这里确实有些不寻常。
“那你是不是也闻到了什么异味?”吕医生盯着前方,心里大概有数了。
“这也不是所有人的鼻子跟老化这吃货一样灵,不过啊,好像是有些味,我记得那谁,后面新来的厨娘说要去摘些桂花做桂花糕,还跟我抱怨院子里的花怎么味道有点重来着。”
王品原,王夫人,安逢凉和肖野互相看了几眼,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地方找到了。
“王先生,不介意我们动一动这块地方吧?”吕医生准备给刑警队的打电话,找刑警和法医过来。
“等一等...”王品原抬了一下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王先生这是?”吕医生皱着眉,有了发现,王品原不应该是最开心的吗?这里很有可能会有证明是江惠动手的证据。
“吕警官可别误会王某,我是想说,是不是要先把老张给控制了?毕竟他很有可能是同伙不是?”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害了他女儿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王先生想得周到,那咱们就先按兵不动,等那张管家回来再说。不过这也是个危险人物,我还是要多叫几个人过来支援。”他可是个医生,不是来抓人犯的!
“这吕警官自己安排就行,王家肯定配合警官的行动。”一行人又沿着走廊回到客厅。
老九老化先回去了,因为老化饿了,得去吃饭了。
“吕警察是不是觉得那位说是辞职的厨娘,如今被埋在我家的园子里?”王品原喝了一口热茶,也给吕医生倒了一杯。
“土地翻新,很有可能是为了埋尸,异味该是尸体腐烂的臭味,十月过后,往冬天过,味道自然就小,这要是夏天,你们整个王家,得臭死。”吕医生现在有90%的把握这里就是埋尸地。
也不知道这江惠是运气太好,还是命不该绝,将个尸体埋在每天都会有人经过的地方,也是她自己每天都能看的到的地方,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这边还没聊几句,那边派过来协助的刑警已经到了。
吕医生让他们在大门口守着,一看到人就实施抓捕,这种人要是被他跑了,还真不知道到哪能抓得住他。
一个时候后,老张在王家别墅门口被捕,被带上手铐塞进车里,伴随着警笛声越来越远,留下了一地的糖醋肘子暗红色汁水,红的像血!
“好了,开挖。”嫌疑人抓到了,吕医生就开始无所顾忌地动手了。
菊花开的正盛,就这么全铲了,真有些可惜,吕医生还建议他们将花都先移动另外的花圃,被王夫人一口否定了,这要真是在人的骸骨上长出来的花,她扔还来不及呢?
“夫人,说实话,您这就错了,这人腐烂啊,就是这些花草树木最好的养料,别提多肥了...”
“吕医生,差不多得了。”安逢凉站在旁边听得眼角一抽,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哎,人心有时候还真挺脆弱的。
只有这个江惠啊,如果事实如此,才十岁不到,就有这样的狠劲,安家大小姐这么多次都没有被她弄死,也是命大……
吕医生想着,这女人真难对付。
“挖到了!”在花园正中间向下1.5米处,挖出了一具白骨骨架。
法医蹲在坑里先看了一下骸骨,女性,年龄45-50岁之间,身高156左右,骨架是混乱在土里的,头盖骨叠在一根根骨头之上,系死后分尸掩埋,死因不明,这种只剩下白骨的尸体,死因检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就知道这么多了,具体的死因,需要全面的尸检之后才能确定,但这种,说实话,除非凶手力道大到在骨头上留下痕迹,不然,很难确定死因。”检查白骨的是一位女法医,眼神奇怪地看着吕医生,一边解释道。
“先带回去检查吧,其他人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物品遗漏的。”吕医生有些头疼,他只想着,二十三这个数字,忘了,没有证据,就不能证明这件事就是江惠做的,只能说所有的王家人都有嫌疑。
他需要一些更有力的证据。
第一二五章 一枚发夹
经过两个小时的清理,法医终于收齐了所有的骨骸,打包带回刑警队。
还剩几个刑警在周围搜查了几圈。
吕医生蹲在坑前,嘴里念念有词,王品原和安逢凉他们站在一边,内心都有些冲击,森森白骨啊,特别是王夫人,脸色煞白,谁能想到,这每天都有人经过的花园里,
植物的根茎发了疯地往下伸长,争先恐后地汲取着养分,生怕晚一点,就什么都没有了。
过了一年两年,腐烂的黑水全部变成了养分,清晰的人脸只剩下几个空旷幽深的黑洞,填满了泥土,甚至有植物的根茎缠绕着,透过头骨往下,一层层地,包裹着白骨,犹如裹尸袋一般。
她用空洞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从面前走过的人类,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园丁还是以前的丁老头,就是更老了,动作更迟缓了,站在她的头顶种花,踩的整个土层一颤一颤的,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没法安心睡觉了。
有一个人会经常来她前面的花坛边上坐坐,偶尔还会跟她聊聊天,当然,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女孩子太无聊,赏赏花而已。
她最讨厌她来了,这个杀人凶手,可她却乐此不疲,就喜欢来,还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她就想着,总有一天她会遭报应的,这个没有人性的丫头。
直到今天,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不应该啊,一个小女孩,一个管家,是怎么避开人群,将尸体埋在这里的?又是在哪里分的尸呢?”十几年了,如果有遗漏,就是什么呢?
吕医生的手捧起土坑旁的新鲜泥土闻了闻,正准备扔开,突然发现土里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
轻轻抖落泥土,露出一角,是一个草莓发夹,用橡胶手套捏住一角,发夹下方还是银白色的,一点都没有办法,头部的红色草莓图案有一点变色,但大体的色彩形状都看的出来。
吕医生将发夹举高,给站在警戒线之外的众人看:“有认识这个的吗?”
“吕医生,你背着光呢,我们怎么看?”安逢凉白了蹲在地上的人一眼,一眼看过去,全是刺目的阳光。
“哦,不好意思。”吕医生转头看了一眼,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捏着发夹走了过来。
“这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王夫人看着发夹,思琪不喜欢这种东西,不可能是她的。
“江惠的!”王品原在旁边插了一嘴,这玩意儿还是他给她的呢……
“确定?”
“确定,这我应该还有张照片,在书房哪个抽屉里。”王品原想了一下,时间太久了,在哪个抽屉是想不起来了。
“你什么时候给她买这些东西了?”王夫人在旁边奇怪地开口,他一个大老爷们的...
“不是我买的,是她妈给她买的。”王品原摇了摇头,这话题不可深聊啊。
“是她的,在坑边,说明当年的事,她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还是实际参与者,会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呢?”吕医生对着阳光看这个发夹的颜色。
“等一下。”安逢凉顺着光线看这个发夹,“这草莓中间凹进去的槽里颜色有些不对。”
市面上的草莓发夹,为了逼真就会有草莓的那种点点的感觉,这个中间的颜色,黑的不像土的颜色啊。
“这颜色,有点像血啊。”吕医生不敢用手抠,小心翼翼地讲发夹放进物证袋,准备交给鉴定中心看一下是什么。
“江惠这个女人,说实话,精神方面强大的有些变态,想用诱导她的方式让她主动认罪,基本不可能,可我们也知道,这几起命案,她都不是直接动手的人,顶多算个教唆杀人,离死刑还远的很,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吕医生用力地握了握物证袋,如果这里面还是什么都找不出来,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
“吕医生,没有到最后一刻,江惠是生是死,谁又说的好呢?这么多条人命,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安逢凉看气氛有些低沉,斟酌着开口。
人啊,最怕就是没有了希望,王家人等了这么久,这件事,不能是个无头案件。
“安大小姐豁达,是啊,总会有办法的。”吕医生看了看王家夫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接过话头圆了一下。
“麻烦吕警官了。”王品原对着吕医生点了点头,“这边怎么办?平了还是先留着这样?”花园里这么一个大坑,看着总是不好。
而且这里是祖宅,随意动土,总感觉不是很好,到了王品原这个年纪,自然而然,就开始信神信佛了。
“可以先等个一两天吗?那边法医检查完,可能还需要到案发现场看看。”
“这里应该只算个抛尸现场吧,案发现场的吧,吕警官,是不是去厨房或者江惠以前住的房间看看?”王品原老道地说,这些年,他跟警察打交道的可不少,这些流程看多了,也就懂了。
“那就谢谢王先生了。”吕医生正愁不好开口呢!
“吕警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对案件有关的,咱们不条件配合,只希望你们,一定要给咱们家思琪一个交代。”言下之意,怎么都得搞定江惠。
“那是自然!”王品原领着众人,拐了个弯,来到江惠小时候住的房间,这件屋子是独立于别墅之外,另外建的一栋小别墅,规格比刚刚的小了很多,但格局布置的却也很精致,看得出来,王品原对这个故交之女,是真的用了心的,可惜啊,好心没好报。
江惠搬到主卧之后,这件房间就一直空在这里了,看来平时也没有人打扫,屋里全是灰尘,还有股淡淡的霉味。
“这里是被闲置了吗?”安逢凉捏着鼻子踏进里面看了一眼,到处都还是粉粉的装饰,看的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本来啊,是准备收拾出来给家里的佣人们住的,这闲着也是闲着,可江惠死活不让,说自己住过的地方不让别人碰,这才一直没收拾。”王夫人瞪了一眼王品原,还不是他给宠着,让干啥干啥,特别是思琪没了的这几年,更是,这老爷们也是缺心眼,明知女儿不是自己家的,比自己家的还当一回事儿,现在倒好。
好容易养大了别人家孩子,害死了自己家的,王夫人想着想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哽咽着开口:“江惠她一定不得好死!”
王品原看她这样,心里更难受,说到底,一切都是他的错......
第一二六章 血迹斑斑
斯人已逝,留活人活得痛苦。
天色渐晚,肖野和安逢凉打了个招呼,先回家,走到王家大门口,安逢凉突然停住了脚步,肖野牵着她的手,跟着停了下来。
转过身,王品原和王夫人两个人还站在走廊上看着她俩,安逢凉心里一塞,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拉着肖野的手又往回走,站在离他们两一步远的地方抬头看着他们,“干爹干妈,要不今天跟我们一起回去住吧?肖野对门就住着一个左枫,空着也是空着,何况有左枫陪着你们,还热闹一点。”
这里太冷清了,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点朝气都没有,何况这花园里还刨开了一个大洞,一眼看过去,怪瘆人的。
王品原和王夫人对视了一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里也有些凉,点了点头。
“刚好回去吃完饭,周妈饭都做好了等我们呢!干爹干妈有用惯了的物品也可以带过去,不带也没事,那里什么都有。”安逢凉看到他们点头,心里高兴,连忙安排道。
“我跟你干爹都是糙人,没什么好讲究的,刚好我们也去看看滚滚。今天你们在这这么久,滚滚该闹了,咱们赶紧走!”王夫人一想到白白胖胖的滚滚,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带头在前面走。
回到肖家时,周妈果然已经将晚饭做好了,左枫坐在餐桌一角盯着大门,简直是望眼欲穿。
“哎呀,老大,大嫂,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快来吃完饭啊,我等得饿死了!”左枫一听门响,迫不及待地拉着他们往客厅走。
自然没注意到后面跟着两个人。
“左枫。”肖野看了眼扯着他袖子的人,低低地喊了一声。
“咋了?”左枫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跟在后面的王家夫妇。
“啊,王叔,婶子,你们来了,快快,来洗手吃饭,周妈做了好多好吃的!”
“......”吃货的世界,可真简单。
“吃吧吃吧。”安老爷子拄着拐杖过来,这小子天天吃的比谁都多,全浪费了,一点不长肉,还不如滚滚呢!
“安啊,你儿子一天没吃了,你快去安慰安慰他,哭的眼泪鼻涕泡的,可累死老头子我了!”安老爷子一看到安逢凉,嘴里的抱怨根本就停不下来,这宝贝,可比安安小时候难带多了,也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
“吃完再去。”肖野拉着准备去房间的安逢凉,两人先去洗了个手,几个人围在一起吃了晚餐。
饭后,安逢凉和王夫人回了房间去看滚滚,肖野去对门给两人安排住宿,王品原坐在沙发上陪着安老爷子下棋。
安老爷子跟别人下棋的时候可规矩的很,悔棋,那是不存在的。
“品原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安逢凉其实是一个非常注重个人隐私的人,轻易不会带人回家住的。
“家里的花园里挖出了一具尸体,可能是五十年前的一位厨房,很有可能是江惠下的手。”王品原看着棋局,从刚开始的震惊到如今的平淡,他们这种人,早已习惯了生死。
“这女娃啊,也算是个了不起的,可惜,没用在正途上。”安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十五年前,才多大一个人儿,在每天生活的地方,竟也能跟个没事人儿一样。
“安老这话也没错,确实可惜了。可是啊,心太狠了,她爸爸当年,虽说作为不光彩,可人讲义气,对道上的兄弟可都不差。”要不是因为当初太相信江涛的基因,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呢。
“一样米养百样人,品原啊,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安老爷子下了一个子,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对人生的彻悟。
也许有一天,等王家夫妇活到他这样的年纪就会明白,快乐地活着,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安慰。
“这不还有事情没做完嘛?还没到时间呢!”王品原和安老爷子交换个了然的目光啊,其实何止王家,安家不也一样,不管是安逢凉还是肖野曾经受过的伤,这个女娃,都再不能正常行走在阳光下了。
“左枫这小子怎么在这里?”这要放在以前,安肖的左枫经理可是海盛的第一大敌人,王品原对这小孩,真是又爱又恨,手段从不软和,做的事情都很漂亮。
“情路坎坷,借以疗伤。”安老爷子笑嘻嘻地,话一出口,还是个rap鬼才。
“最近商界好像动作不少,林森杰那后女婿有些意思。”王品原停下来看棋局走势,顺便喝了口茶润喉。
“我看呐,这林家暴发户,赚钱是有点本事,就是眼力劲儿不够,找的这女婿,搬不上台面。”何况还有于连在后面捣鼓,林家这首富位置估计马上要换人了。
“这小枫男朋友也算个角色了,不动声色地就拿下了林家好几个地产开发的大项目,他跟在小肖后面,还真有些屈才。”
“呵呵,有些人本来是没有野心的,都是被逼的。”不然于连啊,哪还是个总裁特助这么名不经传的身份呢!
两个明白人讲话,就是轻松自在,下了一盘棋,安老爷子又不出意料地输了,下棋啊,在于玩,用脑这种事,还是留给年轻人吧。
凌晨一点半,吕医生在等发夹的化验结果,结果还没出来,吕医生拧着物证袋,扣着小刑警,摇摇晃晃地又去了关押江惠的牢房。
江惠听到门声,一股脑地从黑暗中坐起来。自从上次看了刘静茹的照片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原本丰满的体型,快速地消瘦下来,已经比她还没有怀孕时,还要清减不少。
“江小姐,这么玩打扰了。”吕医生穿着白大褂,沉着声,听起来竟然有些尖锐,目光森然,在这凌晨时分,犹如一个索命的冤魂。
“你你你你来做什么?”江惠缩在被子里,在这里真的太久了,阴暗潮湿,不见天日,还有这个烦人的警察,他的每次到来,都让她心惊不已。
她发现了,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文弱模样的男人,才是最恐怖的。
“别结巴啊,这可不像你。”吕医生啧了一声,话里听不出是夸还是贬。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折磨我给王思琪报仇?别做梦了,你这是虐待,我是可以告你的!”江惠脸瘦了,显得眼睛特别的大,瞪着他,像个恶毒的诅咒娃娃。
“别上火啊,江小姐,今天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哦!”吕医生将物证袋拧起来,在她面前甩了甩:“怎么样?是不是很眼熟?”
吕医生看着江惠一瞬间灰败的脸色,接着说:“才几岁时候的你,可没有现在这个的老谋深算哦~”
“我之前一直在想,二十三到底是什么意思,今天我终于知道答案了……”
第一二七章 俯首认罪
谁都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江小姐,杀人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尖刀刺破皮肤,噗呲一声,然后就有温热的血顺在刀尖流出来,温暖的,腥咸的,再顺着刀柄往下滴,像极了没拧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再然后血就开始慢慢凝固了,由鲜红变成暗红,越来越深,越来越多。”吕医生放缓了说话的速度,一字一顿地,贴着她的耳边。
“哦,忘了,还有最主要的,就是被刺的那个人,可能一开始没有防备,这猛地被刺,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呢!然后疼痛才开始出现,看看地,对面的人表情越来越痛苦,她还能说话,嘴巴张张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是你却看懂了。”
“她跟你说:求求你,别杀我,放了我吧!这种感觉是不是特别的好?但你没有理会她,因为你发现,她求饶的那一刻,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你感觉你的血液都在沸腾,能掌握一个人生死的那种感觉,真好!”
江惠的表情变了,由一开始的惊慌,变成了悠远而空洞的意味深长,伴着白炽灯的亮光,甚至还带着些回味。
是啊,谁能想得到,她第一次拿起水果刀捅向一个人的时候,感到的不是惊慌,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呢?
从那开始,她就知道,她与旁人不同,她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这种不同,跟着王思琪后面,做一个听话的小妹妹。
吕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直起身,盯着她良久,“江惠,你的人生到此结束了。”
吕乐知道他全部都说对了,抬头看着头顶的水泥梁柱,逼着眼泪往回淌,从知道她已经离开到今天,三百八十九天,也才一年多时间,怎么就感觉那么长呢?
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真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吕医生这话说的,什么才算是真的结束呢?在这里过一辈子,遭受谩骂,心爱的人离你而去?“江惠勾着嘴角,嘲讽地看着他,”我姐姐她,死了蛮久的了,现在才来扮个深情款款的模样,你以为抓了我的把柄,判了我的罪,你就真的被救赎了?别做梦了。”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江惠拉长尾音,这些所谓的正常人,更加虚伪的可怕,披着人皮尽做些恶心的事。
“吕医生,人都是假装伤悲,然后自我救赎,因为,那些人啊,谁真的关心呢?是不是?”江惠侧着头看他,用一种很可怜他的眼神。
吕乐作为一个资深的神经病学的医生,换个角度走进他们,其实很容易理解他们这种偏执,说到底,许多孩子最开始的不幸,都来自于原生家庭。
可江惠真的要幸运许多。
“江小姐,被你杀害的那些人,也是都没有人关心的吗?”
“王...王思琪,她有疼她的父母,好的朋友,刘世荣,刘兰,是感情很好的父女,刘世荣之所以愿意帮你,你以为只是因为你控制了他的女儿吗?”
“实际上是刘兰得了癌症,他急需你给的那笔钱去给他女儿治病。”
“你的母亲刘静茹,江小姐,你为什么杀了她呢?因为她一直伸手问你要钱,对你纠缠不清,可你错了,你给她的那那些钱,都在这里。”
吕乐将一个泛黄的日记本放在她手里,自从接手了这个案子,他把所有受害人的背景都调查了一遍,这个笔记本是民警在案发现场床铺的枕头底下发现的。
没被当成什么有力的物证,因为笔记本里全是数字。
吕医生看了江惠从小到大的行动轨迹,发现前面的数字是日期,后面的数字是数额,江惠自己也曾说过母亲见过她几回,吕乐发现时间点比较吻合。
“我怕你看不懂,给你解释一下,2003年5月15日,1000元,2003年8月1日,1000元,2003年10月2日,1200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应该都是这些年,你给你母亲的数额吧?”
“是又怎么样?这年头,还有人要了女儿的钱一笔笔全记着账,回味要钱时的成就感吗?”这些钱,全是王品原和王思琪私下里给她的零花钱,她当时也不敢用,因为她知道,每次跟刘静茹见面后,她都得留下见面礼。
吕乐将一份保单的复印件伸到了他的面前。
年代久远,纸张泛黄,笔迹都有些迷糊了。
受益人三个字后面,是一笔一画写的王思惠。
江惠当初入了王家,王品原就找关系跟她安了户口,明面上,她还是王家人。
“你给你母亲的每一笔钱,一分不少地,全都在你的名下。”
吕医生看着这份被保存得相当工整细致的纸张,心里也有些酸,他们这一行需要跟“患者”保持共鸣,可有时候,他们又不能这样,毕竟不是每个罪犯都是穷凶极恶的,更多的人,还是为生活所迫。
这位死得分外凄惨的刘姓母亲,一直默默地为自己的女儿筹划,她心里明白,王家人对她的孩子再好,她终究是姓江不姓王,可她不是个很个能力的妈妈。
她甚至养活不了自己,这才用了这样笨拙的方式,给女儿积蓄。
这种方式在江惠看来是多么的愚蠢与厌烦,可有些事用一开始就注定了。
如果王品原没有受人所托,认养了这个孩子,她会跟着母亲过着贫苦而充满母爱的生活,没有现在的身份,她或许找个普通人结婚生子,也能很幸福。
可这世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性,握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小刑警看到,连忙迎了上去:“陈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来人是鉴定科主任,陈元,鉴定科的一把手。
“知道你们急着要这份报告,就连夜赶出来了,这个案子我看过了,里面的是也很复杂,这个女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身份,越早有结论越好。”上头已经隐隐在插手这件事了,所以,他们的动作一定要快。
吕乐听到声音走出来,跟陈元点了个头。
陈元将文件往他怀里一拍:“恭喜你,那么个小小的发夹里,有三个人的DNA样本,我都对比过了,王思惠,张光明,以及那个厨娘胡美华。”
有了这些,张美华的谋杀案,这个王思惠还是江惠的,是跑不掉了。
“对了,还有一个,你前段时间送来的那件衣服上,确实有这个女人的DNA,那件衣服是谁的?”陈元想着吕乐火急火燎带回来让他们检测的那件黑色外套,明明有两个人的DNA样本,另外的一个,数据库里竟然没有匹配的样本。
如今A市的DNA数据库可是全国最先进的,想不到,这一来就是一个没有匹配的。
吕乐对着她笑了笑,他们这些,说到底,可都是给别人打工的,知道的太多了,也不太好。
陈元什么人,吕乐一笑,她就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