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是否解脱
江惠由无期改判了死刑,这期间,叶家没有一个人露面。
这种事不关已的冷漠与避嫌,真是实施的太过彻底了。
法院宣判死刑的那一天,叶笙来了,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被告席上站着的他的妻子,孩子的母亲,面容憔悴,眼眶通红。
江惠似乎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目光,突然在被告席上转过身,直直地盯着叶笙,过了很久,法庭上一片沉默,连法官都停止了宣读,看着她。
她遥遥地看着前方,与叶笙视线交融在一起。
她这一生,最值得炫耀的,就是从安逢凉的手里抢回了他,可这一刻,看着他的眼神里努力压抑的憎恶,她突然意识到,她这短暂的一生里,从来没有一刻是拥有过他的。
她想起他看着安逢凉时的眼神,同样是压抑的,可里面有遗憾,有爱意,没有憎恶。
为什么呢?
安逢凉那个人,到底凭什么让他们一个两个,连命都不要了的去维护她呢?
“阿笙,我得不到的,你这辈子也得不到了,真好。”江惠转过了身,背对着叶笙,前面是立式话筒,她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它,低声说道。
整个法庭上一片沉默,没有人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网传小叶夫妇感情还是很好的,还有一个儿子,叶市长能有如今的位置,这小叶夫人也是出过不少力气的。
可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前一段时间,叶建国已经召开过记者会,在答记者问的环节中,有记者问,叶家到底知不知道他家儿媳妇做的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叶建国否认了,并为此深深自责,没有及时发现她的这些行为,也提出会以叶家的名义,给予受害者家庭相应的补偿。
当时叶笙低着头看在一旁,不时地对着提问的记者鞠躬,内容播出后,网上立刻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一方说叶笙这是故作姿态,生活在一个地方,晚上还睡同一张床,自己妻子做的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一看啊,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在作秀。
另一方则是说,如果叶笙真的是不知道这件事,那他其实也是受害者,而且他也没有逃避,还主动去承担责任,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大的恶意?
可这真的是公正廉洁,大义灭亲吗?
江惠显然更了解她的枕边人。
江惠被带了下去,人证物证齐全,被判了死刑,缓刑一年执行。
临走前,她没有再看向观众席,叶笙看着她被带走,想着她说的话,眼神暗了暗,这个女人,确实是必死不可了。
他确实不在乎她到底犯了什么罪,杀了几个人,从他成了杀死自己母亲的共犯,他每次想起这件事,难免有些遗憾,在他看来,蓝琳是可以不死的,她虽然跟了林森杰,还留下了他的一些把柄。
可这些事,都是可以弥补的,可他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真的很慌,他怕自己的把柄被别人利用,怨恨母亲的草率行事,可母子之前,真能有隔夜仇吗?
不,是江惠,都是这个女人,是他将她推上了不归之后,可到底,蓝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剩一个人了,所以她必须死。
人的本质都是利己和排他,何况叶建国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了,他想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就只有一个选择。
而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后退了。
法庭上的人已经走光了,整个会场空旷一片,这种感觉有些像他当初进行舞台表演之前的候场,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个小房间里,回忆即将要表演的内容,此时的他,回忆这些年跟江惠的点点滴滴,这女子在外人口中再残忍,可她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可看她走向死亡,他什么都没做,冷眼旁观。
当他低着头走出法院,不出意外地,一群像蝗虫一样的记者,蜂拥而至。
又是老一套的问法,毫无新意。
叶笙看着这闹剧一般的场面,内心毫无波澜,有眼泪沿着眼角落下,有保镖过来开路,叶笙戴上墨镜,什么话都没说。
真正的“悲伤”,都是无法诉诸于口的。
......
五月已来,万物生长。
A市这件重大案件落下帷幕,真正了解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安老爷子和安逢凉还是住在肖家这个远不如安家别墅舒适的地方,五六个人挤在一起,简单而温馨。
安少将出来之后,已经来了肖家无数次了,希望能把老爷子接回去。
付雅贤倒是一次都没有来过,听说是被安少将强制禁在了安家,让她与付家杀了往来。
安老爷子基本无视了他这个人,付家的事,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这是一个很大的把柄,有的是想利用的人。
时候快到了。
“肖小子,于连最近怎么样了?”安老爷子又拉着肖野下棋了,叶家最近低调了不少,林家这蹦跶的几个人,就有些显眼了。
“袁亚刚是个草包。”肖野言简意赅,于连对付这样的人,太简单了。
“林森杰还算是个人物。”安老爷子点了点头,相对而言,确实不堪一击。
“林森杰,叶笙会对付他的。”
“听说他的手里,有叶笙非夏云亲生的证据?”
众矢之的啊林家。
“但袁亚刚,并不是好的合作对象,于小子还是鲁莽了点,更何况这件事,你们不该瞒着小枫才是。”这帮人演戏跟真的一样,就左枫那个傻小子整天没心没肺,吃喝不愁。
“......“肖野不知可否,在他心里,保护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可孩子大了,能够放手给他们自由了。
”如果有一天,安安有什么事,瞒着你,自己去做,你怎么想?“安老爷子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有时候就是太独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
肖野盯着棋局,突然放下了手里的棋子,起身往外走。
”哎,棋还没下完呢?去哪?“安老爷子急了,这小子,哪有棋下一半跑的,而且这局眼看着他有赢得机会了,肖野现在下棋越来越精明了,十局他才是赢个一两局,还是在经常悔棋的情况下!
“找左枫。”肖野转身看着老爷子,“等下再下。”
他不想安逢凉以后有什么事是将他排除在外的,他们俩,是一体。
左枫这小子在这混吃混喝也挺烦,踢他回去陪着于连,没什么不好的。
前段时间,王家夫妇来住了几天,他哄得人家完全不想回家,也是本事,这口才,也能去帮帮于连,于连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了。
如果于连听到,大概是这样的:???到底谁话更少?
第一二九章 总有二货
安逢凉在家安心奶娃,如今A市发生的这些事,她已经很少参与了,大多数都是肖先生有空的时候就给她讲讲,然后肖先生讲故事的水平实在是一言难尽,平铺直叙,讲讲她就睡着了。
这一天,她突然接到了某某监狱给她打来的电话,说江蕙要求,临死前见她一面,这个要求很无理,也很奇怪,可上面有人发话了,这边就不得不给安家打这个“骚扰”电话了。
肖野站在一旁,脸都黑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江蕙绝对在名单榜首。
安逢凉想了一会,对着电话里的人:“不见。”
“安小姐...这...“电话里的人一时语塞,一般他们这种人给别人打电话,谁不是毕恭毕敬的,这一口就给回绝了?
“这位警官,我与那位小姐,可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融洽的样子,发挥想象一下,你会跟你妻子的前夫和谐相处吗?“
“哎,你这个同志,可别上纲上线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同志,新来的是吗?能把电话给你们领导吗?我想咨询他一些事儿。“安老爷子在旁边接过电话,这有点不像样了。
”老同志,领导现在不在,我让他等会给你回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但年轻,可不是做错事的借口。
”行,别忘了。“安老爷子说完就挂了电话,这还是这很多年来,他第一个主动,无礼地挂掉的电话。
电话没过多久就响了。
安老爷子接过:”小缪啊,是我,安仁。“
”啊,安叔,这怎么会是您的电话呢?“缪里是现在的监狱管理局局长,是安老爷子老战友的儿子。
”说到这,我也奇怪了,咋我家孙女的电话,你们部门都有了呢?“安老爷子爽朗的开口,这小缪里,是个挺有能力的人,比他家二货儿子安邦好太多了,他时常羡慕这别人家的儿子。
“安叔,这怎么了?刚跟我汇报的那小子新来没几天,可能很多事还没整明白呢!”缪里刚从外面回来,这愣头青就举着电话,说有人找他。
这小愣头青,各项成绩都不错,就是人笨了点,不然不至于被扔到这里来。
“他刚刚打电话来,说是叶家的儿媳妇想见我孙女,让安安过去看看?”安老爷子说的很慢,这样的要求,他也还是第一次听说。
像这种背叛了死刑的人,最后想见的都是丈夫孩子,她却想见一个敌人,膈应谁呢?
“这...”缪里听完嘴角抽了抽,看着一旁站得笔直的憨货,真想一脚踹死他。
“安叔,这事儿是我们这没管理好,我现在就查一下是什么情况...“
“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但警察跟犯人产生共鸣,或同情,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安老爷子也是变相提醒他,监狱里,该好好管管了。
“是,您放心,会处理好的。”
“对了,小子,给那位带个口信儿,少蹦跶,真没人把她当回事儿。”安老爷子也还有恶气未出呢,但他突然觉得,人有时候太绅士,太有教养了,也有点挺对不起自己的,偶尔发泄一下,挺好的。
“哈哈哈,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安老爷子挂了电话,安肖夫妻俩坐在沙发上笑看着他:“爷爷,您又调皮了。”安逢凉看着仿佛出了一口恶气的爷爷,笑嘻嘻地调侃道。
“闹一闹,多开心,也总有些人,真拿自己当回事儿,看人家叶笙,就是个闷声发财的,林森杰涉嫌洗黑钱被抓了,家里被抄了两遍了,弄了个底朝天。”中间他那蠢女婿和于连,都没少出力。
“这么快?”肖野原以为,叶笙会等风头过去呢,江蕙案刚判,所有人都盯着他呢。
“典型娱乐圈的做法,转移一下公众视线,何况,这也算是一项业绩,抄出来的啊,都用来做民生建设,一举两得,百姓自然更关注这一块。”
“嗯,叶笙这步棋不臭啊!”不可否认,叶笙的格局,确实变大了不少。
叶建国,还是费了不少心力的,叶良无心政圈,也算是给了叶笙机会。
“下一步,就只剩我们了。”安老爷子叹了口气,眼神却是亮的吓人,在真正的战场上杀过人,见过血的人,比一般人韧性多了。
“也该是时候回去了,你家这安少将是蠢,抛不开还是我儿子,肖家这呀,是家,不是战场,咱们该转移阵地咯。“
”爷爷,别急嘛,等安少将自己着急上火再说。“这有了媳妇儿不要女儿的,就是欠虐。
”也行。“在这里生活的真舒服,安老爷子也不是很想走。
”......“肖野站在一边,看两个人聊天,茶色眼睛闪了闪,安少将,活该吧。
刚念叨没多久,大门就被扣响了,安少将高大的身形出现在门后,难得的,同行的还有付女士。
他们都很久没有见过付女士了,看起来瘦了不少,听说安少将在安家基本也不会跟付女士交流,睡的也都是客房,安逢凉同情地看了看付女士,啧,真惨。
她从来不认为打啊骂啊,才是惩罚,冷暴力才是。
当一个开始对你使用冷暴力,不说话,不理睬时,那也是真正的暴力。
这从付女士的状态中就能看的出来。
她经常跟肖先生开玩笑,因为肖先生话少,看起来也像是冷暴力,肖先生怎么说来着:嘴上的话少不少,眼神的话少才是。
没由来的,说的真对。
安少将如今看付女士的眼神,真的是话很少了。有温暖,也有怀念,但没有了那种缠绵悱恻的甜蜜。
一个人爱不爱你,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一行人围着沙发坐,付女士坐在角落,也不抬头,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没人先开口讲话,安少将盯着付雅贤,脸色越来越难看:“付雅贤,你先回去吧,回去收拾好你自己的东西回付家去。”
安少将说话时语气反而平静下来了,带着点陌生与冷酷,直接开口赶人了。
“安邦你...”付雅贤这段时间真的是害怕又迷茫,这一年时间,安家的所有人都变了。
“雅贤,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安老爷子不喜欢他们俩在他面前这副闹得难看的样子。
虽说他这个人一向不在意什么规矩,可作为一个儿媳妇,见到自己的公公跟没看见一样,那就是两回事儿了。
安家这么多年,教会她的,她好像全忘了。
这血缘啊,真是个奇妙又强大的东西。
规矩都刻到骨子里了,都能被覆盖。
“爸,我...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付雅贤看老爷子给她递了台阶,也就跟着踩了上去。
可话里,只听出了委屈与不甘。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一个人将自己所有美好的过去全部抹杀,真可怜。
第一三零章 离婚离婚
“雅贤啊,付家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没错,可安家好吃好喝供了你这么多年,就错了?”安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拧不清的。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付雅贤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安家怎么了,安家是比别人家有钱,比别人家过的好,可自由呢,根本就没有。
“那你来告诉,付家受贿这件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我...”付雅贤不敢回答,这事儿她当然知道,应该付母每收到一笔钱都会跟她炫耀,说她在安家一点屁用没有,她们付家,天天坐在家里,都有人送钱来。
水至清则无鱼,付雅贤认为,这种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一两百万的数额并不大,有什么好紧张的。
“爸,都是些小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付雅贤是真的很不理解,话也就跟着喊出口了。
肖家客厅一时陷入沉寂,谁都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一个忠于国家忠于人民的几百年世家而言,这段话,实在是太讽刺了。
这样的一个人,连刘静茹都不如。
“滚!”安邦指着肖家大门,对着付雅贤只说了这一个字。
安逢凉也是根本没想到,这哪里像是一个世家名媛该说的话,市侩到让人像扇她。
“妈,受贿这种事,没有小钱,只有有钱和没钱。”安逢凉对着付女士摇了摇头,当初在她被迫吸毒,被迫离婚时义愤填膺,东奔西走的付女士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安逢凉,你给我闭嘴,我还没说你呢!思惠那孩子到底是怎么你了,就杀人未遂?你就狠心让她去死了?还有是不是你爸当初想救我,你还不让?怎么?认了一个干妈,亲妈就不是妈了?”付女士这些天憋了一肚子的火,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冲着安逢凉,眼中有明显的怒意。
肖野坐在她右边,侧身挡在她面前,直视着付雅贤,这样的女人,也配做一个母亲,他印象中的母亲是儿时省吃俭用,还要不时被肖海或打或骂,隐忍着不哭,许多年都吃不上一顿饱饭的黑瘦小巧模样的女人,而不是这个,精致白皙,咄咄逼人,一脸无知无畏的蠢笨模样的女人。
“还有你,北桥那种地方出来的感觉穷小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说实话,我这二手的女儿陪给你,我都觉得亏...”
“啪!”安邦拍在她左边脸颊上的大掌,甚至都没有收回来,就这样指着她的鼻子:“付雅贤,离婚!”
安邦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的厉害,连安老爷子都是气的直摇头,这还真是,家门不幸。
这种带了点报恩与同情方式引进门的人,最终都摆脱不了恩将仇报的魔咒吗?
“现在就去把事办了,康磊去准备车,老头子今天亲自陪他们去趟民政局。”安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这样的人,安家不能留。
付雅贤伸手捂着脸,怨恨地看着这群人,嘴里毫不示弱:“离就离,真以为我付雅贤离开了你们安家就活不下去了?笑话。”
当事人没意见,这婚离的,比安逢凉当年快多了,安逢凉看着签完字就转身离开的付雅贤,也没有开口挽留。
安老爷子坐在她旁边的长椅上,看着她和肖野交握的手:“别放在心上,安安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你能娶她,也是你的幸运,这种事儿,是没有标准来衡量的,也无关出身,你们就这样到一辈子,气死你妈这小心眼的。”安老爷子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没了儿媳妇,自家儿子要打光棍了。
“让她出去体验一下人生疾苦多好,何况,一个一群狼亲戚,铁定能给她上一课。”安邦签完字拿着红本本也过来了。
一点都没有伤心,反而很轻松,工作人员已经盯着他看了好几回了,这架势,真像踹了家里黄脸婆,另娶小老婆了,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安少将,收敛一点,不然你要上新闻了。”安逢凉扶着爷爷站起身,几个人往门外走。
“这拧不清的傻女人,不吃点苦,哪知道人间险恶。”安少将是真的准备给付雅贤上一课了,让她回付家历劫一番,这些话,看她还能不能这么轻易说出口。
“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以为你很聪明?付家为什么会找到安家去?还有她这歪楼了的三观,说不定就是你给惯的。”安老爷子送了他一拐子,这不省心的家伙。
回到安家时,付雅贤已经将私人物品都收拾好了,正拧着手提包从楼上下来,安逢凉看了眼她手里拧的包,这包她看着可真眼熟,“妈,您是不是拿错包了?”这包明明是她去年生日时,肖野买给她的生日礼物。
“哪里拿错了?这包上还写了你的名字了?”付雅贤扬了扬包,仰首往前走。
“......“安逢凉无语地看着她,这人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送她走。“安老爷子也是什么话都不想对她说了,先这样吧。
她的人生,从现在开始,才是真的开始。
付雅贤走时,趾高气昂,安家其他人站在身后看着她远走,表情不一。
送走了人,周妈和康叔收拾东西,安肖夫妇,安老爷子,安少将坐在客厅里,没有了林家,王家,如今A市的局势已经非常的明朗了,按理说,安家低调,叶家权势滔天,叶家在A市,算一家独大了。
但是啊,人心不足啊,生命在于斗争?
”付家该是叶家的首选了。“不出意外,付雅贤回去,刚好赶上好时机。
”于连从林家的事情里抽身了吗?“于连可是个好苗子,不能折了。
”嗯,袁亚刚也被进去了。“这事儿,于连做的很漂亮。
”这于小子,还算有些魄力,就是他那父母,也是个拖后腿的,听说最近还跟小枫在闹?“人就得服老,这越老越蹦跶的,都是活得不耐烦,刷下限的。
”毕竟是个男媳妇儿吧,要是我儿子...“安少将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这事儿,是说不好。
“拉倒吧,你儿子在哪?拉出来老头子我溜溜?”安老爷子白了他一眼,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这事儿,跟谁都没关系。
“你当初要是找个男人做媳妇,老头子还真愿意,毕竟你这样的,培养起来太困难了,还不如换人呢!”安老爷子感慨啊,这一辈子,真没多少省心的日子。
特别是这个儿媳妇,真是浆糊啊浆糊。
“你们谁都不许管她,老头子还真不信了,她还能上天了不成。”
“放心吧爸,这我有数。”安邦点点头,大事上他也不会拿安家开玩笑。
第一三一章 付家众人
付雅贤大包小包地回了付家,说安家有事儿,她回来小住几天。
拿着带回来的东西,不管大人孩子全都送了一圈,颇有种衣锦怀乡的荣耀之感。
付母得了不少好东西,看着一箱一箱的还有许多被人送到了客房,咧着一口黄牙,笑嘻嘻地招待她,晚上还特意让佣人多烧了两个菜,欢迎付雅贤冤大头的到来。
掂量了一下东西,付母决定留她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刚好,等她住的差不多了,东西基本也全进她的口袋了。
晚上吃饭,十四个人,围着一张大桌子,人挤人,基本没有能挪动的空间,桌上的菜更是,鸡鸭鱼肉,蔬菜基本看不到,这样的饮食习惯,真的是在作死。
付母很热情,给她一个劲地肉,肥到发光的肉,掉在她碗里时还颤巍巍的,像一个长跑的胖子,到了终点,却因为惯性,一时停不下来,导致身上的肥肉,前后晃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晃荡。
“妈,您吃,我自己夹就行了。”付雅贤在这种情景下,也是会看人脸色的,将肥肉埋进白米饭里,大口地扒拉了一下,混着饭,艰难地咀嚼着,可这肉到了喉咙边,就是不往下咽。
付雅贤噎得都快翻白眼了,赶紧放下碗,掩着嘴,说去一下洗手间。
在七大姑八大姨的疑惑目光中,付雅贤冲刺一般的速度去了洗手间,将嘴里的食物全都吐到了马桶里,好受了一些抬头看了看洗手间,她又吐了。
在马桶的左侧,地上随意地扔着一些生活垃圾,卫生纸,卫生棉,血迹斑斑,没洗的脏衣服也全部都堆在一起,红色内裤,白色衬衣,黑色裤子,什么都有。
这里一点都不像一个富裕家庭,更像一个贫民窟,充斥着下等,肮脏与没有素质。
洗手台上更甚,黑漆漆的一片,都看不出上面粘着的是什么东西。
付家佣人一共五个,却比别人家没有佣人保姆的差了一千遍。
“雅贤,怎么还不出来吃饭,等会饭菜都凉了!”付母尖锐的嗓音在洗手间门口响起,接着门被拍了个巨响,付雅贤忍着恶心洗了下手,都没敢用挂着的毛巾擦,就伸手打开了门。
“来了妈,你们赶紧吃,别等我,我一向吃得少的。”看了这些,重新回到座位上的付雅贤是真的连筷子都不想拿起来了。
她猜想,厨房里的状况,跟洗手间要是一样,那她真是宁愿饿死都不愿意吃付家的一口饭菜。
她其实想离开了,在安家三十几年了,家里走到哪都是干干净净的,厨房更是,周妈是个非常讲究的人,每一个地方都擦的很干净。
吃饭的时候,就四五个人,哪里像这样,都能闻到旁边人身上的汗湿馊味,与隐隐传过来的口臭味。
付雅贤坐在桌边,像个陪客一样,看着其他人大快朵颐,满脸满足,开始思考,离婚,离开安家是不是太冲动了。
吃完晚饭回到客房,看着白色中有些泛黄的被单,付雅贤小心翼翼地坐在靠窗边的沙发上,她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可以坐的,可以睡的。
而且她现在很饿,晚上不仅没吃,还全都吐光了。
她逛了一圈整个付家,零食没看到,水果没看到,捂着有些疼的胃,付雅贤去找了付母,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这里不比安家,管家佣人她都用不了,或者她自己出去吃个饭,或者买个吃的,但第一天回来就这样做,太容易授人把柄了,况且,她知道的,哥哥和弟弟,其实都不喜欢她。
要不是她嫁给安家这几年,或多或少给付家带来了些利益,这付家的大门,她能不能进,还很难说。
“你这死丫头,晚上那么好的饭菜你不吃,现在要吃的,老娘这是欠了你的啊?”付母一听是来要吃的,脸顿时拉得很长,这个麻烦精,一回来事情就特多。
“妈,晚上的菜油太多了,对身体不大好,你让厨房的阿姨烧菜的时候少放点油啊,多吃点蔬菜才好。”付雅贤一边看着付母脸色,一边小声地说着,这样的生活,太不利于养生了,特别是付母这种已经上了一定年纪的。
“关你屁事?来老娘家里吃我的喝我的,如今还管上我了?要是不想待,就给我滚蛋。”付母一听,感觉一头花白发都竖起来了,这嫁出去的丫头,拨出去的水,还回来管娘家的事?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
“滚蛋,老娘身体好着呢!”付母上前抽了她手臂一下,转头走了,矮小肥胖的身体,飞快地往前走,不知道是气着了,还是躲避着女儿想要点吃的这个话题。
付雅贤没法,去饮水机那倒了杯水灌了下去,回到了房间。
重新坐在沙发上,手里握了良久的手机已经有了点温热,她想打个电话,可想到安邦下午在民政局的态度,又有些不甘心,这才几个小时,她不能再被看扁了。
将白色手机甩到床上,安逢凉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打盹儿,突然门外传来尖锐的挠门声,付雅贤一下在惊醒,坐的发麻的腿一着地,一下子软了下去,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透过门底的缝隙很大,顺着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黑影,有黑色的东西垂下来,付雅贤惊恐地瞪大眼睛,缩在床边,死死盯着门缝。
突然,惨白的,翻着白眼的半张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啊啊啊啊~”付雅贤的尖叫声,本能地响了起来,那半张脸的白眼一转,黑瞳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倏地,就不见了。
“怎么了怎么了?”走廊里传来付母怒气冲冲的嗓音和震天响的敲门声。
付雅贤双手撑着地,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抖着腿往前移。
打开门的一瞬间,凉意扑面而来,她才知道自己被吓哭了。
“妈,妈,家里...家里有鬼...”付雅贤牙齿打着颤,断断续续地说,“刚刚,有个东西在我房门口。”
“鬼什么鬼!那是你表弟!”付母忍着怒气听她说完,一巴掌拍在她头上,她小儿子生的孩子有很严重的梦游症状,除了付家内部人还没人知道。
孙子还没有娶媳妇,这事付家瞒的还不错,最起码得等到先找到孙媳妇儿,这事就得瞒着。
付雅贤回来娘家次数不多,而且不会在这里过夜自然不知道。
付母今天收了不少礼物,一高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管你的事,回去睡你的觉。”付母不耐烦地赶着人,这闺女,真是个麻烦。
“妈,我不敢一个人...”付女士拉着她的袖子,她是真的不敢一个人在房间里。
“不敢?不敢就滚,敢情老娘还要伺候你?做梦吧!”付母白了她一眼,用力扯回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付雅贤在走廊里站了一会,突然觉得有人在看着她,紧张地四处看了看,紧了紧衣服,赶紧退回了房间。
用力地关上门,上了锁,付雅贤抱着腿坐在角落地,头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哭了出来。
她后悔了。
第一三二章 该下场了
这一晚,是付雅贤五十几年生命中,最痛苦的一个晚上。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之前在安家说过的话,骂过的人,闹过的别扭,都跟笑话一样,在嘲笑自己的不识好歹。
想着想着,心力交瘁的一天过去,付雅贤蹲在角落里,渐渐地睡着了,梦中鬼神更替,永无宁日。
第二天一早,付雅贤就跟付母说要搬出去住,偶尔会回来看看。
父母看着她只拧了一个手提包,和一个小的行李箱,眼珠子转了几圈,“要走可以,你...”
话还没有说完,楼下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付母也不管付雅贤了,抬腿就往阳台方向去,拉开窗帘一看,两辆警车停在楼下,她们这里是独栋的小别墅,这是来找谁的,不言而喻。
付母在窗帘后面看着几个警察准备上前敲门,轻轻地将窗帘拉好,转身看到呆站在那的蠢女儿,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是啊,他们可都是小人物,真正有份量的大人物在那站着呢。
从容地理了理衣服,付母挥手让佣人回避,主动下楼,打开了大门,一脸笑意地迎着为首的警察进来。
“警察同志,这怎么突然来了,有啥事儿吗?”付母亦步亦趋地跟着高大的警察进来,一脸无辜。
“经人举报,你们家涉嫌重大可疑金钱往来,想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为首的警察在这家里四周转了一圈,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抓起来。”
“哎哎哎,你们怎么能乱抓人呢,我可没犯法。”
“没犯法,你怕什么啊,只是去接受调查而已。”警察受了上面的指示,一定要把付家这罪名给坐实了,何况,他们这可不是无中生有。
付母本人名下,说不出来头的金钱往来,已过千万,就凭这家里,没有任何在在面前工作,做点小生意,还是做什么亏什么,这千万是哪里来的?
付家一行人,全部被带走了,大大小小,九个人,还包括回付家”暂住“的付雅贤。
所有人被分别带到审讯室录口供,付母坚持没有不正当来路的金钱,她的钱都是嫁给安家的女儿给的。
这边付女士说是给付母汇过钱,但总有加起来不超过五百万,那多出来的五百万是怎么来的,她就不知道了。
付母知道付雅贤是这么回答的,又翻了供,是付雅贤确实给了她不到五百万,可还有五百万是别人划给她,让她给付雅贤的,这钱,她都给了。
有了口供,还需要去验明真伪,就将所有人都关在了一起,这期间也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经济案件,为什么是一般警察来审?
付家人压根没有这个概念,付雅贤,大概也是真的不懂,感觉她在安家这些年,真的除了越发放飞自我,一点自我提升都没有,也不是,最起码,有个贵太太的形象在。
为首的警察在办公室里看着他们的口供,耳边贴着电话:“是,所有人的都有,我知道,好,没问题。”
这警察将电话放下,伸手弹了弹纸张。
这有些人啊,做事弯弯道道,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小周,进来一下。”拨通内线,警察抽出其中的一份口供放在旁边。
“局长?”三分钟后,小周敲门进来。
“去跟付家那个老母亲说,只要她指认是付雅贤指使她受贿,通过她的账户转移这笔钱,就放他们一家回去,记得,做的自然点。“
小周过去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十几平的房间里吵架,一群人叽叽歪歪的,但很明显,矛头对着付雅贤。
付家这位老母亲扯着嗓子叫唤,骂她是个害人精,扫把星,一来家里就出事儿,让她打电话给安家求助也不打,怎么的?看不起娘家人了。
小周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安家有这样的一个连襟,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位还算有名的安家夫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吵什么吵,这里是警局,可不是你们家,再吵,扰乱公共秩序,妨碍公务,首先就先关你们一年。”小周手里握着电棍,大声地喊了一句。
“你,出来。”电棍指着付母,小周晃头晃脑地往外走。
在一个监控录像的死角,小周看着她:”现在什么情况知道吗?“
“不知道啊,警察同志,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现在有一个机会,你们马上都可以回家,要不要把握一下?”
“当然当然,您说!”付母人老成精,虽然精的不是地方,可也不傻。
“看一下,照上面说就行。”小周将一张纸伸到她面前。
“这简单啊,行。”付母接过看了会,这么容易的事,早告诉她早做了。
......
付家老母亲又翻供了,这次翻供,结果是付家全走了,留着个还挂名安家夫人的付雅贤。
付雅贤呆坐在椅子上,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群人被抓来,最后留下的只剩她一个,她只知道,她分外怀念,在安家的日子。
“我能打个电话吗?”付雅贤慢慢走到门口,对着站在旁边的看守人员说。
那高瘦的男人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
付雅贤接过手机,熟练地播出号码,过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安邦高昂清朗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就安了付雅贤的心。
“安邦,是我...”付雅贤看着洁白的墙壁,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有什么事?”话音没有起伏,安邦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了打电话的人是谁。
“我被抓了,你能来带我出去吗?”付雅贤小声地说着,经此一事,她在安家,真的直不起身了,可即使这样,也比在付家好太多了。
“不能。”安邦旁边坐着安老爷子,安逢凉放了滚滚在地上爬,一转眼,小胖子就嗖嗖地爬远了,一路爬口水滴了一路,安逢凉作为亲妈都有些嫌弃他。
“安邦,求你了,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在这里了。”
“付雅贤,你和安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安邦挂了电话,看着安老爷子,这些话,都是他们商量着让他说的,他们早猜到,付雅贤会打这个电话。
“找人弄她出来,安置在一边,就当给点教训。”安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谢谢爸。”安邦对着安老爷子笑,知道这事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顺便去叶家把老王接出来,他现在在叶家不安全了。”也是等着他的最后一击了。
叶建国哪里会知道,安叶两家的关键,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呢!
“已经安排了,老王叔,现在在安肖。”那里人多,有时候,人越多,才越安全。
安老爷子点了点头,足够叶家就此沉寂的一系列资料已经绕过了许多人,送往了上面,这一战,安家必胜。
第一三三章 大结局
A市风云替换,未公开离婚的安家夫人入狱一事未掀起任何波澜,叶家,叶建国叶笙被捕入狱,一个涉嫌受贿与操纵政商两界玩弄权柄,一个涉嫌弑母,锒铛入狱,供词提供者为叶家服务多年的老管家,因族人被杀,忍辱负重,多年来暗中收集证据,只为有朝一日,能报血海深仇。
经查证,所有证词皆为真实情况,且叶家无人上诉,叶良,夏云,至今未曾露面,判叶建国有期徒刑二十年,叶笙涉嫌杀母一案,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许多人因此唏嘘不已,一个表情温和有礼的谦谦公子,骨子里竟如此冷血无情,还没有证据能够判他的罪!
叶笙刚出法院门口,与江惠受审那时一样,也是许多人等到门口,可很显然,民众的情绪大不一样,叶笙忽然想起来,他很久没有去看江惠了。
一个老民工模样的中年人,指着叶笙:“就是这个恶魔,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说完,拿来篮子里的臭鸡蛋,烂白菜就往叶笙身上砸。
叶笙,一动不动地站着,真巧,这个中年人他刚好认识。
“大叔,去年城郊大雪,压塌了你家的屋子,你和你的妻子女儿同时被压,救援队过去的时候,我刚好也在,当时她们被压在房里,你靠近门边,受伤并不严重,可我记得,你看救援人员优先救她们时一直在骂:俩臭娘们儿有什么好救的,她们俩条命加起来都不如你一条?”叶笙的语速不快,声音清透,看都不看身上到处粘着的鸡蛋液和菜叶子,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了。
安逢凉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方,不时转过头看着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看的肖先生。
“肖先生,说实话,叶笙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安逢凉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除了所求甚多,为百姓,他也算是认真的。
“嗯。”肖野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平心而论,叶笙是不差。
“走,下车呗,来都来了。”安逢凉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顺手也解开了肖野的。
此时,刚刚还围着的一群人,散的一个都不剩了。
站在车边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安逢凉就显得尤为突出。
“你们来了。”叶笙闲庭漫步似地走下台阶,在两人两步远的前方站定。
“恭喜你。”肖野这清冷的嗓音里,不知道有没有半点由衷的祝福。安逢凉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们有来有往。
“付家那事,你们早等着叶建国动手了吧,毕竟有一个吸血蚂蝗一样甩不掉的连襟,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不经意地被盐腌死。”付雅贤算是意外中的收获,能给这不长脑子的人一点教训,换取她下辈子能够更加小心翼翼,太值得了。
“可是安大小姐,那是你妈,你就这样看着她一步走一步错?”这看起来温柔大方的女人,其实比谁都狠。
“最起码,她下辈子生活无忧,还能见到人间的阳光呢,像某些人...”安逢凉回的很含蓄,给一点教训和一下教训到底,是两码事。
叶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付家只不过进去了一次,出来了,还是安家的连襟。”避开了之前的话题。这话里也有些嘲讽的意思,付家在这件事里,可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安家此事,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功效。
“没有了付女士支持的付家,也可以什么都不是。”由此一事,付雅贤如果还能与从前一样,安家也容不下她。不过,这些事自然有安少将操心。
“当初你主动提议与我们联手对付叶建国,难道就没想过叶良有一天知道了这些事,还能容得下你吗?”安逢凉这话说的突然,还侧头看了环着她腰的肖野一眼。
“安大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可怕?”这种洞察局势的敏锐,是有些人一辈子都练不出来的,大多数人称这种优势叫天赋。
安逢凉天生就是为政界而生的,只可惜,她却更喜欢儿女情长。
“站的远,才看得清,当局者迷。”过往云烟,迎着阳光看过去,温暖如初,她早已能跟过往心平气和地道别。
“叶笙,她不是为了教训她,她是在救她。”肖野不屑解释,可看着叶笙用那种很不理解的目光看着他的妻子,他就觉得要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付家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比现在更惨,用最小的代价换以后一生平安,这是狠?”
“付女士单纯,容易被蒙蔽,却妄自认为家人会一直给她兜着,这种心态,是在自我毁灭。”
“你以为的狠心与可怕,不过是你做不到她这样,当断则断,更是因为你知道,你不如她。”
“肖野,你以为你就比她强?”叶笙被说到痛处,脸都有些涨红了。
“我不如她。”
“原来你也知道!”叶笙哧笑,他凭什么这么说他。
“可我觉得她做的都对,她不可怕,相反,她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比如现在站在这里的你。你以为,没有安家,凭你就能绊倒叶建国,你拿知道老王叔是我们的人来威胁,有没有想过这个消息是故意透露给你的?”蠢。
就这政治觉悟,还好把他早早撸下来了,不然,也不知道会在哪条阴沟里翻船。
“故意的?”叶笙颇自负,他一直为自己这无意间的发现沾沾自喜,要不是那天觉得打完电话的管家实在有些怪异,于是连着观察了他几天,也不会发现,他在背地里,是会跟其他人联系的,据调查,这老王,无父无母无亲戚朋友,无妻子儿女,那他会跟谁联系呢?
还有那天肖野旁若无人地冲进叶家,暴打了他一顿之后扬长而去,期间没有任何人帮他的忙,他也不会发现,这平时影子一般存在的人,是安家的钉子!
“叶笙,你太不了解我,也太不了解肖野了,咱们这可是送分题,你都交卷了才想起来答案没往答题卡上填,太晚了。”安逢凉笑着,这调色盘似得脸,真好玩。
“叶笙,其实...你才是狠心的那一个,江惠做的那些事你真的全都不知情吗?她是骨子里带了点坏,可也不是无药可救,但凡你能在她想做某些事的前面,稍微告诉她,不需要这样做,你们也可以有今天的地位的。”安逢凉眼神带着些感慨与凉意看着叶笙,这个男人,一直就是这么的自私。
“她几岁就开始杀人,这样的人,我能劝的住?”叶笙不以为然,他从没要求她去做些什么!
“何况,安逢凉,她最恨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叶笙盯着她这身白裙子,据说,所有事情的开端,就是一条白裙子。
女人啊,就是短视与矫情。
“你错了,你与她相识相守那么多年没发现吗?她最恨的,是她自己。”安逢凉摇了摇头,她突然发现,他们这所有人中,最不值得的,是江惠。
“叶笙,你真的很幸运。”安逢凉说完,拉着肖野就离开了。
打开车门准备进去,安逢凉转过身,看着不远处,好像还是两年前站在那个别墅里,跟她说着好聚好散的年轻男人。
“江惠纵然是有千般不好,可从她被判死刑,沉默着进入死牢的第一天起,她就等于救了你,叶笙,她本来还有机会,多说点什么的,因为有个词,叫表现良好,叫戴罪立功,可她什么都没做...”
“在你鄙视看不起她的时候,她依然用她的方式在保护着你,你却只会说她几岁就开始杀人?”
江惠可叹,而叶笙,可悲。
黑色路虎绝尘而去,留下叶笙愣在原地,他的身形晃了晃,往关押死刑犯的监狱方向看去。
叶笙去看了江惠,竟发现她的状态出奇的好,虽消瘦了不少,精神气却很足。
“阿笙!”江惠拿起电话叫他,叶笙坐在玻璃的另一面看着她。
“惠儿,对不起。”不知道是对不起他没能救她,还是对不起,他从未真正懂她!
江惠笑看着他:“阿笙,你应该说我爱你,而不是对不起。”
“我爱你。”叶笙的眼泪随着这三个字一起落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他就是觉得,他把自己真正重要的东西全都弄丢了,现在的他,一无所有。
“我也爱你。”江惠轻柔的声音传来,叶笙以前从未觉得,他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声音如此让他着迷。
这是叶笙江惠的最后一面,因为这件事之后没多久,这个关押了几百死刑犯的监狱,突然一把大火,消失殆尽。
这里面,有近上百个因表现“良好”即将脱离死刑,进入终身监禁的死囚。
安逢凉看到新闻时,在客厅站了良久,“江惠...也算做了件好事。”她盯着电视屏幕,喃喃的说。
安老爷子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幡然醒悟,是善。
“谁帮了她?”
“顾家吧,这叶家如今又有了崛起的势头,不都是顾家在牵头。”
“这是一场交易,即将转入无期的囚犯里面,有十来个,参与了顾家上一代领导人的谋杀案,顾家不希望他们活着出来。”安老爷子点了点拐杖,目光清亮。
一夜之间,两个从未被看好的新新势力崛起而起,吕氏世代医学,顾家警察世家,与安家三足鼎立。
A市,一场不动声色的洗牌过后,轮回开始,安家依旧屹立不倒,凭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叶笙打算出国了,带着儿子亮亮,安逢凉肖野抱着滚滚在机场送别,这一幕,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安大小姐,真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跟这冰山和谐相处。”叶笙抱着不安分的儿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安逢凉笑笑,没有回答他。
摆了摆手,看着两人离开安检处,挽着肖野的胳膊往回走。
“我很无趣。”肖野抱着滚滚,低头看着安逢凉,茶色眼睛有些暗沉。
安逢凉挽着他,站在机场的一角,隔着透明的玻璃墙往外看。
“比起甜言蜜语和有趣,你能这样一直陪着我到老,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安逢凉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与其轰轰烈烈褪去,爱情变色无味,倒不如此刻安静对视,说一句我会永远陪着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