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千年城头土,百世修道人。
长安千载,大唐百年,往日的辉煌总会过去。
几经风雨,如今的王都依旧繁华,熙熙攘攘的人流如织,落日余晖依旧闪耀世间。
皇宫后方的夹角处,有一座不怎么显眼的建筑,它不高,也不华丽,却是大唐最安全的地方。
小重楼中,一个修士盘坐,他手结道家阴阳印,头顶六点戒疤,身穿米黄百衲衣,上面绣着一个阴阳图,僧俗难分。
咔嚓!
楼中响起玉简断裂的声音。
黄衣修士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的地方,看到碎裂的玉简,双眼爆发出猛烈的光辉,仿如星辰闪耀夜空。
小楼中悬浮着许多玉简,玉简上书写着一个个名字,每一个都有一缕命魂镇压在其中。
这里的每一个玉简都代表一个修士,修士的实力强大,他们做了大唐的供奉,若不加以控制,一旦反噬其主,必然会对朝廷造成不可挽回的的损失。
这楼中的玉简便是一种限制手段,以国运镇压修士的一缕神魂,虽不能惩戒修士,但他们若做出损害国运的事情,必然损伤他们自己。
另外这玉简还有一个功能,若修士死亡,玉简破裂。
而玉简粉碎,只有一个可能,玉简所对应的修士,已经魂飞魄散。
玄诚道人有七百年修为,擅长剑法与追踪。目前接受了任务,捉拿犯官孔氏父女和一个妖猴。
妖猴实力大妖,修炼道家正法,会分身法术。
道家正法,分身术,确实诱人,但这些不足以杀死玄诚道人。黄衣修士疑惑。
玄诚道人是被妖猴所杀,还是出了意外,被旁人所杀?这难道妖猴有什么特异之处?
算了,还是让皇帝烦恼去吧。黄衣修士收拢玉简碎片。
国师死后,供奉阁以他的实力最强,但他与国师不同,他并不贪权。
……
孔安之两日未食滴米未进,小猴子突然成妖,让她不知如何面对,孔伯庸的突然去世,更让她伤心欲绝。
妖怪是坏的,这是她从小耳濡目染的事情,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听到许多妖怪祸害人类的故事。
小猴子肯定不是突然变成妖,以前那些日子里,小猴子和她生活在一起,已经是妖怪,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孔安之想的明白,人妖殊途。
往日里,她只当小猴子是个宠物,面对他从未有过掩饰。
现在她已经知道,小猴子并不是野兽,他有智慧,和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会骗人,会发怒,也贪婪,而且是个公猴子。
不管父亲是不是小猴子杀得,她都不想知道,她只想趁机赶走小猴子,让自己绝了对他的念想。
孔安之两日滴水未进,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父亲死了,家没了,她不知道该去向哪里。
夜晚,虚弱的孔安之陷入沉睡,她眉心紧皱,像是在做梦,身体缩成一团,靠在黄土坟头,仿佛依偎在父亲怀里。
“爹爹!”孔安之梦呓!仿佛是寒冷,她娇小的的身体紧了紧,蜷缩在一起。
一缕阴风吹来,鬼影出现,孔伯庸身穿官袍,比在人间时更加威严了。
他怜惜的看着孔安之,眼中满是心疼。
本来算计小猴子的计策,却把女儿折磨成这个样子。
他驱动刚刚获得的神力,蕴养孔安之的身体,为她祛除疲惫。
孔伯庸施展城隍的基本法术,进入孔安之的梦中。
孔安之做了个梦,梦中见到了父亲,父亲做了青州府府城的城隍,马上就去上任,让孔安之去青州找他。
清晨,孔安之醒来,睁开迷朦的眼睛,她瞬间回想起梦中的事情,恍如亲眼所见。
“爹爹!”孔安之呢喃。她看着父亲的坟墓,泪水止不住的掉下来。青州府城城隍。孔安之想起梦中记忆。
同事她想起朱焱说过的话,朱焱曾告诉她,她的父亲被牛头鬼将接走,死后会做城隍,这两天会给她托梦。
孔安之爬起来,跪在坟墓前磕头,道:“昨晚做梦梦见爹爹,孩儿不知真假。孩儿这就到青州拜见,验个真假!”
她果断的爬起来,昨天身体已经虚弱不堪,今天竟然不觉腹饿。
她心中多了一份坚定,收拾一下衣服,辨明方向,向北走去。
孔安之步行,渴了喝生水,饿了挖野菜,寻些能吃的果子。一路行走狼狈不堪。
哪怕艰难险阻,她脚步坚定。
……
长安长安,长治久安,这是统治者的美好愿望,只可惜没有不败的王朝,大唐此时已暮,如同将落的太阳,纵然有霞光万丈,也难免夕阳晚照。
朝内党争,左右皇帝的意志,此时一道命令传到供奉阁。
全力捉拿孔伯庸及其女孔安之,回长安问罪,以证大唐之国威。
接到圣旨的供奉阁派出三个修士,各展神通,追踪而去。
孔安之翻越一座大山,山下是一个镇子,她回头看看来路,一路崎岖,她都坚定的走过。
她身上的衣服残破,几天时间,她手上布满伤痕,生出老茧,她脸上摸着污渍,满是风霜。
孔安之目标坚定,一定要去青州,要见到父亲。
她走向山下的镇子,要去镇上确定这是什么地方,离青州有多远。
龙门镇,相传这里曾有一条大河,河中有鲤鱼在此跃龙门,后来大河改道,龙门自此消失。
天下皆苦,世人也能苦中作乐,龙门镇里的百姓做着生意,脸上也有笑容。
昨日,城中突然出现一个游方的老道,老道坐地布卦,有缘者分文不取,无缘者万金不言。
昨日老道算了三挂,一挂曰死,镇上黄老爷家的儿子路过,多嘴问了一句,换来一个卦象,满门血光。黄老爷家的儿子骂骂咧咧的离开。
一挂曰喜得子,昨日一个杀猪匠路过,问了一句因缘,何日能娶上婆娘。老道赠予一卦,道:妻与子同上门。
最后一挂曰财,一个小小乞丐路过,要钱不成,问了句钱财。
老道回言,大富大贵,是当大老爷的命。
这三卦不可为不奇,镇上众人皆是以为老道狂言,讥笑一番,无人肯信。
今日一早,惊涛袭来。满镇风言碎语。
原来,黄老爷家昨夜遭了强人,满门被杀,只有黄老爷大儿子的小妾翻墙走脱。
说来也巧,这小妾偏偏落到杀猪匠的家里,今日一早被人揪出来。
民不举官不究,镇上里正私自处理,言说小乞丐是黄老爷的私生子,继承黄家万贯家财,小乞丐得了好处,愿意给黄老爷披麻戴孝,就是不愿意报官。
他把黄家大儿子的小妾驱赶出家门,做了新的小黄老爷。
那小妾挺着大肚子无处可去,被杀猪匠捡回家中。
人群中,慈眉善目的老道看着孔安之。
贫道果然算无遗策。
第一百零五章 浮世善心人,斗却狡诈心
“老道善真人,见过善信。”老道士慈眉善目,和善有礼目光温和。
他眼睛微眯,看着孔安之的模样,心中推测。
孔安之衣服褴褛,头发乱糟糟,看样子受了不少苦,一个人走过来。
“小女子见过道长。道长可知青州在那个方向,离这里有多远?”孔安之施礼。
“青州啊!于此地有万里之遥,直北而上,过苍茫大山,跨奔腾大河,常人难去啊!”老道士说道,他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信服,尽管孔安之有些谨慎,却不曾怀疑老道有坏心。
“小姑娘,你为什么去青州啊!那里太远了,你一个人很难走到啊!”老道问道,神情似善意提醒。
“我要去找我爹爹,再远再难我也要走过去!”孔安之坚定的说道。
“哦!你父亲在青州?”老道眼睛眯起来。
孔安之与孔伯庸分开了,孔伯庸怎么会出现在青州呢?妖猴又在哪里呢?
“老道正要去北方,你若不嫌弃,让老道带你一程如何?”老道士眯着眼睛说道。
“不了!”孔安之摇头,她有所防备的,虽然觉得这老道不像坏人,却也不敢与他亲近。
“老道慈心善仁,善信莫要客气!”老道士语气和善,话也温柔,手下却不客气。
他已经断定孔安之是一个人,袖中探出一根绳索,拘拿孔安之。
“啊!”孔安之惊呼,她没想到老道一言不合就出手,转头逃跑跑。
只是凡人怎么可能跑过法器,绳索临身,碰触道孔安之,将要把孔安之拿下。
孔安之身上的衣服的脖领中玄光一闪,跳出一个纸人,迎风一展化作道人。
这纸道人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唰的一剑,斩断绳索,举目看向老道士。
“纸人分身,好法术!”老道士抚摸着胡须,惊讶的看着纸道人。
这纸道人活灵活现,居然与真人一般无二。
老道士的眼中显出一丝好奇,国师当初的纸人法术,都做不到与真人一样,虽有战力,却依旧是纸折模样。
这纸道人是朱焱提前布下的分身,藏在孔安之身上,一旦激活,朱焱本尊马上感应到,一缕神识与分身相连。
朱焱转头看了看孔安之,几天时间不见,小女孩飞快成长,她的面颊脏兮兮的,难掩眼神里的坚毅与倔强。
“你就是那只猴妖?”老道士开口问道。
这分身太灵性了,面部表情微动,眼神里的怜惜,栩栩如生,就连身上的气势都如真人一般。
朱焱心思流转,狡诈心起,摇摇头道:“道长有所不知,原是山间逍遥客,结庐山林远人间。
福深得配娇容玉,缘浅多做恩爱仙。
怎知那妖猴突然出现,吃我娇妻,草庐掀翻。
还把我练成纸人道符,困在黄纸红墨间,补在她的衣服,做个纸仙。
合该我倒霉,今提生死期来,也不知还能轮回否!”
朱焱纸道人面色悲苦,声音沉痛,他谎言张口就来,双眼一眨,眼泪滚滚而落,让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老道士闻言,面色容常,道:“那可真是悲惨,恩爱夫妻魂断,老道如何能助你一番。”
老道一手背着身后,袖口中飞针闪耀光芒,他在世间修行几百年,经历过的阴谋算计无数,而他自身更是精与算计,朱焱的话他一字也不曾相信。
朱焱眼波流转,看着这慈眉善目的老道,心中暗道,真是个老狐狸。
朱焱泪眼婆娑,道:“我也无甚大事,只是早年无义,做了些悔事,今日得报,合该我死。
道长若有仁心,他日捉拿到妖猴,帮我带句话与他便可!”
“甚话须传,老道一定帮你带到!”老道士背后的手掌颤抖,将欲出手。
“你便告诉那妖猴。”朱焱低头抹泪,身体却突然暴起伤人,举剑嗖的杀过去,呲牙说道:“他是最帅的!”
朱焱剑法引动,玄光照耀,因速度太快,披风裂气,似龙吟一般,闪电刺向老道士的脖子。
“狡诈恶毒!”老道开口骂道,他早有防备,朱焱身体晃动的瞬间,他已经出手,手中五枚金针爆射而出。
五枚金针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如流星火石,光耀万千。
啊!
远处观望的百姓惨叫,他们第一次见人斗法,心中好奇,躲在远处观望。
那知老道面色仁慈,手段却十分阴毒,一出手,金针法器上的光芒无差别攻击,刺瞎众人的眼睛。
叮叮当当!
“人面兽心!”朱焱偷袭不成,长剑绞飞金针。
“凡夫俗子,怎配见到仙人模样!”老道士仙风道骨,面色也露慈悲,行事手段却十分毒辣。
一剑试探,双方已知对方实力,朱焱推开孔安之,道:“快走!”
孔安之聪慧,知道留下来是个累赘,转头就跑。朱焱看着孔安之果断的模样,心中松一口气。
他是真怕孔安之来一句“要走一起走!”
老道士眼睛微眯,面上笑容依旧和善,道:“你的实力,拦不住我,她区区凡人,能跑多快,你又何必螳臂挡车呢!”
“我有一个道人朋友,非常有名,你肯定听说过!”朱焱处在弱势,他这纸人实力不强,能哔哔绝不动手。
“哦!是何人!”老道面色如常,一手背在身后快速掐动。
他在算命,算朱焱的命,算孔安之的,算那些无知村民的。算所有此刻能与他有关联的人。
他从这些人的命中,反推自己的命运,以断今日吉凶。
老道士眼前的道人分身实力不强,他只手可擒拿,那小女孩让她先跑,他转瞬便能追上。
做人要细致,做修士更要细致,否则就像玄诚道人一般,魂飞破灭,所以他不着急捉拿孔安之。
“他叫庄周!”朱焱说道。
“亚圣!”老道手上的动作一顿,睁开眼睛看向朱焱。
“亚圣为友,你是我见过最会狂言的人!”老道继续推算,当他推算道眼前的纸道人时,一片虚无,仿佛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你师承何处?”老道忍不住问道。
朱焱却不回答,他回头看孔安之跑出去的距离,道:“井蛙不足语海!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花开顷刻!”朱焱法力催动,施展神通道法,双手指着老道士脚下的杂草,爆发出所有法力。
杂草瞬间暴涨,一片片软藤蔓叶,长到手腕粗,如同巨蟒,缠绕了老道士的腿,顺着他的双腿往上生长,那些藤蔓抓住老道士的身体,努力往老道肉身中扎根。
“大神通!”老道士惊了,但凡大神通,每一个都非同寻常,身俱大神通的修士,足以夸阶战斗。
老道士瞬间爆发出狂暴的法力,摧毁身上的杂草。
砰砰砰!
藤蔓爆裂,生机却未断,继续生长缠绕。
“老道士,我在前方等你!”朱焱手中长剑投出,飞射孔安之。他法力枯竭,走到终点,浑身腾起火焰自焚。
唰!
长剑飞过虚空,碰触道孔安之的衣衫,玄光一闪,一个新的道身出现,他回头看了老道一眼,带着孔安之腾云而去。
“五行针!”老道运转金针,不断摧毁藤蔓,终于跳出藤蔓牢笼。
“大神通!”
老道无法平静,眼神中漏出贪婪。大神通代表着一条大道,若能悟透,就是一条真正成仙的大道。
他看着那片通天的藤蔓,手中极速掐算。
第一百零六章 心中无道路崎岖,明心奉道命坦途
分身架云飞行,速度极快,他向着朱焱本尊的方向飞行。
孔安之坐在云端,她看着纸道人的背影,又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忍不住鼻子一酸。
这些天的经历,从遭逢变故,到父亲死亡,一件件事情接踵而来,几乎让她崩溃。
吃野菜,饮积水,她从未如此狼狈,也从未吃过这么多的苦,要不是有去青州见父亲的执念,她恐怕无法坚持过来。
朱焱的本尊架鹤飞向分身来的方向。
这几天他随意遨游,也无多少拘束,自由自在,入深山,过老林,也去过城池游玩。
自由吗?
唳
仙鹤落在地上,引颈鸣叫。
朱焱落地,仙鹤围着朱焱起舞,翩翩若仙。
朱焱看到坐在石头上的孔安之。
她清减了许多,衣服褴褛,面有菜色,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有一抹坚定与期望。
朱焱走到她的面前,当初那个懵懂的小女孩已经长大。
她虽然仍旧纯真善良,却不在是无知少年。
长大以后,她有了牵挂,越美好就越怕得到后再失去。
孔安之看到朱焱,她没有说话,眼神有一些闪躲,一丝倔强。
哎!
朱焱心中叹息,他身在算计之中,从火里爬出来,遇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是带着目的。
也只有崂山上那几年,他才感受过温暖,可那时候,他一直用心修练,谋划仙道神功。忽略了师门的温暖。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遇到孔安之,或许她也是别人为朱焱安排的,又或许不是,谁知道呢。
当时的孔安之懵懂纯真善良。让朱焱冰冷的心,感觉到温暖,他才能待在孔安之身边。
只是一切都活回不去了,孔安之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可能再装作懵懂的猴子,汲取温暖和关怀。
“先去休整一下吧!”朱焱说道。
孔安之点头,没有多言。她不知道该和朱焱说什么。
朱焱引来仙鹤,趴在地上,让孔安之坐上去,飞往附近的城市。
夜晚,孔安之在房间里睡了,这段时间,她太疲惫了,面对朱焱,她心中纵然有隔阂,却也安心,能放心的休息。
朱焱从窗口跳出去,他躺在房顶看着满天闪耀的星辰。他的存在总是迷茫,为什要来到这个世界?
以往的穿越,都会有所提示,让自己去做什么,而这一次他没有得到任何提示,也不找到目标。
夜微凉,阴风阵阵,一个身穿官袍的鬼神突然出现。
朱焱撇了他一眼,继续看着星光。
孔伯庸站在房顶上,他双眼神光,透过屋顶,看到房间里的孔安之。
“她是上天给我最宝贵的礼物,遗落世间的精灵,你看她睡的多安静。”孔伯庸眼神中带着宠溺,温柔的看着孔安之。
“毛病!”朱焱弹起二郎腿,双手垫在脑后,眼皮一翻,眸光中温柔一闪,而后面无表情。
“你生有宿慧或者是夺舍而来?”孔伯庸转头看向朱焱,他眼眸中神光泯灭,短短几天他已经在身上汇集出神威。
朱焱无言,静怡的星空下陷入诡异的安静。
“你怨恨我?”孔伯庸再次问道。
许久之后,朱焱摇头,他开口说道:“并没有,恰恰相反,你离开之后让我独自面对孔安之。
她的骂声让我明白,我在安之身边所汲取的温暖,都不是对我的,而是对那只野猴子。
我曾以为,我的一生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守护得人,然而并没有,这一切只不过是我自己骗自己的假象而已。
这世间真正值得我去守护的也许只有我自己的心。”
“孟子言,穷不失义,勤修于德。达不离道,恩泽于民。故曰: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孔伯庸眼波洞明,似乎看出朱焱的迷茫。
“孟轲啊!我见过,他年少有志却遇到公孙鞅,壮年雄风又遇到庄周,晚年整理一生所学,稷下学宫开讲,又遇到同出儒门的少年荀况。他一生常败,不被时世所接受,一生游历,自荐所学,终无所成。”朱焱回想起当年游历人间时,遇到的那些大贤。而他自己靠后世之学,编撰成书籍混在其中,还常常引以为傲。
孔伯庸:“?”
要不要脸?
那是儒家的圣人!
朱焱看到孔伯庸脸上的似嘲讽的面孔,呵呵一笑道:“还是庄周说的对,井蛙不足语于海,诗曰:坐井观世间,蔚蓝一片天。天下何处云,不都如此间?”
说完,朱焱一愣,他看了看夜空,想到自己不也是井底之蛙,胡乱的猜测天心圣意。
巧者劳而智者忧,唯无能者无所求。
朱焱曾用这句话嘲讽别人,如今想来,我拼命的挣扎是为了什么?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安之,安之。
朱焱心头念道,我的心一刻也不曾安过。
“此去青州万里路,我希望你能把安之送到,路上慢些行走。”孔伯庸打断朱焱的思索,把孔安之托付给朱焱。
“你防备我,怕我打安之的注意,又让我带着孔安之!可你已经成神,夜行万里不在话下,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带走?就不怕我对她下手?”朱焱回神,抛掉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想来想去都是错,不如不想。
“我刚接青州城隍神位,治下还不安宁,正在用兵征伐鬼物,安之随我去了青州,并不安全。
我观你虽是妖怪,心中却有崎岖道义,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孔伯庸说道。他眼中的神光闪烁,可比天空中的繁星。
“我总感觉你在嘲讽我。”朱焱目视孔伯庸身影。
孔伯庸站的挺直,青松傲意,傲骨磷磷。他诧异的看着朱焱,他语出真心,何来嘲讽一说。
朱焱与孔伯庸相处也有几年,这个在贪腐党争的朝廷中,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德行,奉行心中大道的读书人。真正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
尤其是永州城破的那几天,他是可以跑得,挂印而去,丢了名声保住性命。以他的心智不可能想不到,他会被朝廷拿来当替死鬼,名声姓名全都丢在那里,他却为了心中的道义留来下来,拼尽全力救护百姓。
“爹爹红红不是妖怪,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房间里,孔安之做梦,梦里似乎并不平静。
“我去见她,与她说几句话就走了,她就拜托你一段时间了。”孔伯庸身体淡化,如青烟一般没入孔安之的身体。
朱焱沉默的看着天上的星星,也许在孔安之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朱焱是个野猴子。
祁阳城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道士行走在城中大道,他身穿青衫白底道袍,鹤发童颜,手里拿一个白幡,上书四个字非常直白“能掐会算”
“算命的,到楼上来,洒家请你吃酒。”临街一栋酒楼,二楼靠窗户的地方,一个大光头伸出来,油光铮亮,招呼老道士上楼。
“看相三十金,测字五十金。大师要看相还是测字?”老道士微笑对楼上的光头说道。
来往行人无不瞩目。
“今日得见一奇景,和尚找道士算命。”有人低语发笑。
“洒家看相,你这老鸟狗毛快点上来!”光头感受到众人目光,不耐烦的说到。
老道士也不着恼,笑吟吟的上了酒楼,在那光头面前坐下。
“小二,来一盘鸡屁股,一盘狗卵子,生的!这老道喜欢吃!”光头大喊,声音传到大街上。再次引人发笑。
“大师奇相,面如牛生香,眼若马精神,合该明日往生极乐,面见你佛!”老道笑面如初,为光头开解面相。
“老狗个鸟毛,洒家不与你斗嘴,你可算到那妖猴在哪?”光头喝酒吃肉不停歇,满手油腻,摸一摸光头,油光铮亮。身边放着一口大铡刀,玄铁深寒。
他大口吃着眼角瞄着老道脸色。
“不远不远,就在三百里外,前方大城中。”面对酒菜老道士也不吃喝,只是摆弄筷子。
“你这老鸟毛怎么不去追?”光头问道。
老道士呵呵一笑道:“做人要小心,狮子搏兔尤用全力,贫道准备集合诸位同道,一同出手拿下妖猴。”
“老苟!”光头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就佩服你这点,连一个小妖猴你都不敢动手。你也不用召集人手,洒家吃完酒后,就去把那妖猴抓来,晚上与你分享猴脑!”光头大口喝酒,眼角看向老道,查看他的脸色。
老道脸色平静,眼角闪过一丝着急,瞬间消失。脸色始终笑吟吟的。
光头会心一笑,把手上的油腻往头上一抹,提起大铡刀遁走。
“你这油泼的和尚,还没结账,休要坑老道的钱!”老道士喊道。
光头身若雷电,眨眼不见。
老道士坐在凳子上,面带微笑,掐指推算光头的命运。
第一百零七章 老牛低头耕泥垄,向道抱德苦今生
晓露莺飞蝶翼沉,朝阳霞气炽白云。
金乌东飞盘如玉,唤醒浮生早行人。
清晨孔安之醒来,她伸了个懒腰,较好的身段暴露在空气里,随即他想到朱焱,连忙捂住身体。
她转头看看房间里,桌子上摆放着早点,脸盆毛巾就在床前,她没看到朱焱,心中松一口气。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她只当朱焱是个野猴子,如今却不同,妖怪与人一样有龌龊思想。
房顶上的朱焱收回目光,烟霞满天,东来紫气,满面春早狸猫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孔安之起床洗漱,安静的吃着早餐,她脸上带着微笑。
昨晚她又梦到父亲了,父亲的怀抱依旧那么温暖,父亲当上了城隍,他让小猴子送她去青州。
妖怪跑的很快,她很快就能见到父亲。
孔安之仿佛看到自己骑在小猴子的身上,扬着小马鞭,奋蹄狂飙,迎风奔驰的景象。
梦里寻亲过千山,扬鞭催鹤飞云间。
云梦神舟渡白鹭,万里青州渡神仙。
咳咳!朱焱突然出现,让孔安之慌神,脸色涨红。
朱焱回到房间里,他受孔伯庸的托付,照顾孔安之一段时间,他刚来这个世界时被他们父女所救,又被孔安之照料许久,这次也算是报恩吧。
“休息好了吗?”等孔安之吃完早饭,朱焱询问道:“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早日到达青州。”
“嗯!”孔安之重重的点头,她更着急,有些迫不及待。
朱焱带孔安之出门,购买衣服,昨晚他准备了一辆牛车。
城门口,孔安之疑惑看着眼前的牛车。
“我们要坐牛车去青州?”孔安之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朱焱面无表情的说到。
“不坐仙鹤吗?”孔安之又问,这与她想象中不同,她以为会像昨天一样,乘坐仙鹤,朝游北海暮苍梧,出青入冥云海间。哪想到会是坐牛车。
“是的。”朱焱把牛车套好。
这是一架平板车,木橼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车前一头老黄牛,尾巴有些秃,双角斑驳,浑身毛发枯败,双眼昏黄,眼角有泪痕。
这是头老耕牛,年岁大了,犁不动地了,被主人卖掉。
孔安之看着这头老牛差点气哭,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小姐,春耕秋收她也知道,牛老无力她更清楚,乘坐这老牛车,她怕是一天能走八里地就不错了。如此何日才能到青州。
“我还不如自己走着呢!”孔安之气苦说到。
朱焱眼睛一瞟,道:“你这丫头莫要不知好歹,上古年间,我为圣人驾车,牵青牛之星西出函谷关,你这也是圣人待遇了,还不满足。”
昨晚他游遍全城才找到这老牛破车,若不是孔伯庸让他拖延时间,何至于如此麻烦。
“噫~”孔安之瘪嘴,满脸的嫌弃。她常读书,道家圣人西行的故事她怎会不知道。
孔安之上下审视朱焱,朱焱妖怪的身份在她心里有些瓜葛,她不知如何正视朱焱。
此时她被朱焱不要脸的话气到,鄙夷说道:“往昔见你,呲牙咧嘴,唾沫星子伤人。今日才知道,你还是个胡吹大气的猴子,胆子也大,连圣人都敢编排。”
朱焱被嘲讽,也不着恼,道:“架云太累,乘鹤受罪,我只有牛车一辆,无钱赎买马匹,你坐也不坐?”
孔安之认真的看着朱焱,眼神像刀子一样,奈何朱焱活的久了脸皮也厚,全当看不见。
无奈,她一人走不到青州,她无才也没有自保能力,只能低头爬上破牛车。
朱焱一声吆喝,老牛奋力,拉动破车。
老牛年老无力,拉车真是艰难,孔安之恨不得下去推一把。
常言道,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这老牛憨厚,一生耕地,年老无力,被主人卖给屠户,幸得朱焱发现被赎买出来。
老牛不精却也有点智慧,今日能活命,岂能不卖力气。
只可惜,它到底是年老体衰,拉不动车。行走不过二三里,便没了力气,尚不如人走的快。
孔安之眼睛一直斜视着朱焱的脸,白眼如刀子一般,眨也不眨。
“嘿嘿!”朱焱有点尴尬,这老牛确实慢了点。
老牛还在拼命的拉扯牛车,它生了许多年,智慧不多却也知道,拉不动车干不了活,它就得死了,所以哪怕它体乏无力,还在拼命的拉车。
这就是它的一生,停下就死。
朱焱挠头老牛确实慢的说不过去,他城墙拐角一般的脸皮,也有点遭受不住孔安之的眼神,朱焱翻找乾坤袋,取出百草益寿颗粒,跳到老牛身边。
哞!
老牛哀鸣,它老了,拉不动车了,有限的智慧让它以为朱焱放弃了它,它的双眼哀伤,豆粒大的眼泪滚落。
啪!
朱焱一巴掌轻轻拍在老牛头上,道:“你这老牛犊子,比我还会演,我还没打你你却哭起来,真是丧气。”
老牛听不懂朱焱说什么,却能感到善意,它抬起头舔舐朱焱的手掌,以示亲近。
“你这老家伙有福了,巨贾高官都不一定吃得上的好东西。”朱焱托起牛下巴,把百草益寿颗粒倒进老牛嘴里。这药在人间也算宝药,万金难求,在朱焱这里却是喂牛的东西,他自己是不屑吃的。
合该老牛福缘,这宝药也不用水冲服,老牛和着唾液咽下去。
这要宝贵,却也不是神药,不能马上见效。
朱焱无心等待,直接运转法力帮老牛化开药力。
哞!
老牛身体颤抖,皮肤下面如鼠蟒穿行,它血液澎湃筋骨铮鸣,五脏六腑运转元气,发出震天吼声,苍劲有力。
它衰败的血脉发生逆转,牛角脱落,重新顶出一点新嫩尖角,如玄铁一般。
斑斓灰败的皮毛脱落,新的毛发冒头,刚刚覆盖皮肤,它皮毛金黄顺滑,仿佛黄金绸缎,泛出金光。
老牛双眼有神,精神饱满,它获得了新生,重回壮年,并且有了一点灵智,如幼童孺慕的看着朱焱。
孔安之瞪大眼睛看着老牛,又看看朱焱,这就妖怪的手段吗?
哞!
老牛蹭了蹭朱焱。
“你这老东西,吃饱了就给我快点拉车!”朱焱一步跳到车上,催老牛快走。
哞!老牛仰天嚎叫,畅快奔行,如健马扬蹄,拉着破车疾走,差点把孔安之给晃下去。
朱焱扶起孔安之,心中略有得意。
孔安之看着前面奔腾的老牛,心思百转,暗道:妖怪的手段太多了,非常人所能度之。
破车吱呴吱呴的响着,一路向北而去。
却不知后方的天空上,一个光头驾驭大铡刀,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八卦盘,能握在掌心。八卦盘里的指针指着一个方向。
这八卦盘是大唐供奉阁每人都有的,目的是让供奉阁的修士加强联系。老道士把自己的八卦盘藏到那人类小妖女身上。如此才让他有机会。
光头一边飞行一边思量,那老苟心思真如大肠,千回百转。
这老鸟毛精于算计,能把八卦扔到小妖女身上却不抓她,肯定有某种心思。洒家可不能糟了这老东西的算计。
第一百零八章 善恶人心莫探知,何问道德将自欺
光头修士手持小八卦,跟着指针追踪,他进了城中,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一个狗洞前。
光头翻越围墙,发现小八卦被人绑在狗脖子上。
这件追踪的法器已经被发现转移了。
光头看向大黄狗,墙角有一个老乞丐,老迈不堪行将就木,老乞丐躺在草窝里艰难喘息
一只土黄的大狗站在老乞丐身边,嘴里叼着捡来的剩饭喂给老乞丐。
世间真情无意间。
光头修士沉默,露出身形。
呜~
土黄大狗发现光头,瞬间做出反应,它跳到老乞丐前面,低着头,呲牙怒吼,面目狰狞的警告光头不要靠近。
“生亦何欢死亦何悲。南无阿弥陀佛!”光头第一次口宣佛号,一丝法力在空中传渡。
呜~
大狗挡在老乞丐身前,戒备的看着光头。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老乞丐迷迷糊糊的发出声音,他的声音很虚弱,却有着向生的期盼。
“一死方有一生,洒家多年未行善事,今日佛心来了,愿意救你,只是世间事,公平交易。洒家饿了,又喜食狗。救你性命,宰它吃肉如何!”光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提出一个看起来公平的交易。
老乞丐眼中爆出精光,他的身体居然有了力气,艰难的撑起身子,看到光头以及挡在他身前的土黄大狗。
“大师窥探人心啊!”老乞丐回光返照,突然有了精神,眼眸中贪生的光芒散去,不再迷迷糊糊,神智恢复清明。
他眷恋的看着大狗。开口道:“大师慈悲,若有旁的狗,老乞儿无有二话,杀了吃肉。
它却陪我几度春秋,老乞儿不忍心啊,老乞儿只求大师放过大黄,死后进了阴曹地府,愿颂大师真名。”老乞丐爬了起来,佝偻的身子跪在杂草间,不为自己却是为大黄狗求情。
汪汪~
大黄狗看到老乞丐爬起来,惊喜的围着老乞丐打转,不断地用身体噌老乞丐。期盼着与他到街上讨饭。
光头面露慈悲道:“饿殍腐骨圣人吃,善恶人心莫探知。生身如狗人间过,何问道德将自欺。”
又道:“善是心头云,常做爽精神。石为心头恶,一孽永压心。”
“你去吧,这狗东西今后就跟着洒家了,那天找不到吃的,就宰了他!”光头修士凶恶的说到。
“老乞儿多谢大师慈悲!”老乞丐俯首磕头,头却再也没有抬起。
“你这老货也算是人,洒家自叛出师门就没念过经文,你这老东西有福,听我唠叨吧。”光头修士盘膝坐在老乞丐不远处,口诵往生经文。
随着光头修士的念诵,老乞丐的身子自燃,火焰似人,对光头修士一拜。
汪汪汪~
大黄狗着急,围着火焰狂叫,想要就老乞丐,却又害怕火焰。
火焰摇曳,猛地扑向大黄狗,笼罩大黄狗却没有伤到它。
呜~呜~
大黄狗安静下来,卧在火焰面前,慢慢睡去。
光头修士念完经文离开,追查孔安之的去向,直到中午回来。
“走吧,你这狗东西,今后跟在洒家身边吃香的喝辣的。”光头修士已经探听到一些信息,他将要离开,此时他遵守对老乞丐的承诺,带走大黄狗。
呜汪~
大黄狗低落的吼叫,趴在灰烬旁边不愿离开。
“你这狗东西别不知好歹,跟在洒家身边,这可是多少望族公子小姐都求不来福分。”光头修士骂道,上前提起狗脖子,驾驭大铡刀出城追踪朱焱他们。
孔安之站在地上,白眼斜视朱焱,刀子一样剜人心。她有些狼狈,新买的衣服沾满灰尘。
朱焱不去看她,正在教训黄牛。
“你这老牛犊子,我给你吃给你喝,你就这么报答我的。”朱焱的唾沫星子喷老牛一脸。
老黄牛趴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动弹,任朱焱责骂,有限的智慧反思:它也没用力,车再怎么就坏了呢?老牛看着破碎的牛车。
牛太老车太破,朱焱表现的太明显了。孔安之鄙视的看着朱焱,她不知道朱焱为什么要用老牛破车带着她慢行。她此时没有依靠,只能任朱焱折腾。
“你骑牛吧。”朱焱拍拍牛背说到。
“我真给圣人牵过牛。”朱焱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孔安之聊天。
为了防止老牛跑的太快,朱焱牵着黄牛。
这黄牛孺慕朱焱,不时的舔舐朱焱的手。
恩义偿还难分多少,还一分是还,还万金也是还,有人薄情寡恩,得万分恩情尤不满足,认为这本是他应得的。而有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此时这老牛非常听朱焱的话。它不知道恩情是什么,只知道命是朱焱给的,就给朱焱卖命。
朱焱自思,他是否是个薄情寡恩的人呢?
行出官道,走上山路,老牛脚步沉稳,沿着山路往上爬。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出路过,留下买路财!”道旁突然跳出一个光头大汉,他手拿一把大铡刀,头皮光滑油亮,身穿土黄僧衣。
汪汪汪~
一只大黄狗也跟着跳出来,站在光头大汉身边吼叫。
朱焱目视光头大汉,目光渐渐深幽,他看出这光头是修士,实力不弱,应该要比玄诚道人要强。恐怕是为他们而来。
“在下虚山修士,贾铭真拜见道友,道友为何与我开这等玩笑?”朱焱拱手施礼,开口问道。
“洒家赵铭澄。”光头修士摸了一把油亮的光头,裂开大嘴笑道。
朱焱看了看赵铭澄的光头,心道,这要是真名我吃了这光头。
他看着赵铭澄,等他接下来的话。
“嘿嘿!”赵铭澄笑道:“洒家好酒,囊中羞涩,若吃霸王餐自觉失了心中道义,便来此地借些钱财。”
“截道也非善人所为吧。”朱颜不确定的说到。眼神怪异的看着赵铭澄。
“哈哈哈!坊间有诗曰:快马江湖无双剑,道袍云冠西湖畔。惩凶除恶观美景,劫富济贫酒肠烂。
洒家无大志,劫他人之富,济洒家之贫,不违道义。”赵铭澄抹了把光头,那油光铮亮的光头,在眼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朱焱无语,心道,这家伙在演我?
孔安之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劫富济贫。两眼瞪着赵铭澄。
朱焱心思百转,他要保护孔安之,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道友无钱买酒,在下有啊,在下请你喝酒如何?”朱焱说到。
“这……不好吧!”赵铭澄犹豫。而后说道:“你请我喝酒,洒家不就欠你情分吗?洒家凭本事就能借到钱,凭什么还要欠你情分?”
这逻辑,朱焱心中无语,他却不示弱,张口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云游万里自低垂,烟游万里散无回。若要长生久存在,须有同道共勉存。
一滴水融入大海才能长久,若水孤傲,做水中烈火,百酿成酒,价值虽高,到头来也不过是泡尿。道友愿做水呢?还是愿做酒?”
动嘴,朱焱从不服输。
赵铭澄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你这碎嘴的家伙,能与我喝酒。”
孔安之一脸懵的看着他们,修士都是这么交流的吗?
第一零九章 君子善行得道,小人善行心狡
山道旁,赵铭澄劈石为桌,摆上酒菜。
朱焱补上瓜果,入座大口喝酒。
孔安之在旁边推了推他,眼神提醒。
朱焱看懂了,孔安之提醒他,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焱却不在意,一点也不在乎赵铭澄会不会下毒。
赵铭澄大笑道:“你这小妖怪,好大的心,洒家的酒都敢喝,洒家就喜欢你这样的,豪爽。”
朱焱举起酒壶,把酒倒进自己肚子,道:“我看道友光明磊落,下毒这种鬼魅伎俩,如何用的出来。”
“嘿嘿!你那个眼睛见我光明磊落。”赵铭澄摸摸光头,脸上满是不怀好意。
“酒里被我下了噬灵蛊,此物最喜灵力法力,它沾之就会快速进入气海。洒家若摇动这铜铃,他就会吞光你的灵气,你怕不怕。”
“啊!”孔安之惊呼,她顾不得埋怨,担心的看着朱焱。
“怪不得这酒醇香甘美,当浮一大白!”朱焱又拿起一壶,咚咚咚的喝进肚子里。
“小妖怪,果然有问题,差点被你骗了!”赵铭澄放下铜铃,噬灵虫吞噬朱焱体内的法力,他通过法器感应,没感受到血肉,明白了眼前这人,不是朱焱的真身。
孔安之看着朱焱,没发现他与平常有什么不同。
“你这秃头妄称照明灯,我看你浓眉大眼的,本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没到你也是个龌龊小人。”朱焱眉毛一竖,朗声骂到。
嘿嘿!
赵铭澄露齿一笑,道:“心性光明的人,要么躲在深山老林里不敢出来,要么已成仙得道飞升天界,这世间,也只有我们这些阴险狡诈的恶徒才能玩的转。”
“真理,真理也。”朱焱拱手赞同。
比如孔伯庸,心诚于儒道,为民无私,却得个满门抄斩。
朱焱心狡,为何暴露分身呢?他这是在警告赵铭澄,这是我的分身,杀我没用,你若动手就等着我的的报复吧。
修士最不愿意的就是结仇,有把握就一次干死,没把握尽量不动手,如此还有回旋的余地。
若动手后杀不死,你怎知他会不会掉悬崖下面,等他再出来报仇,岂不悲惨?
“你这小妖怪,不出来聊聊吗?”赵铭澄摸摸自己的光头。把啃到一半的肉骨头扔给大黄狗。他明白朱焱的意思。
“有什么好聊的?”朱焱从黄牛的背后走出来,坐在石桌前的分身焚毁。
“这是你的真身?”赵铭澄上下打量着朱焱。
孔安之也认真的看着朱焱。
“你猜。”朱焱微笑,拿起一个水果张口咬下一块。
赵铭澄油乎乎的手摸着自己的光头,心中无奈。他思量着如何拿下朱焱,却不能确定朱焱的本尊,思来想去毫无头绪。
“洒家奉皇上命,前来捉拿你们。”赵铭澄直接点明,而后面色真诚道:“不过,洒家与道友一见如故,实在不忍出手。”
我呸,朱焱心中鄙视,酒里的毒是谁下的?
“我亦有同感矣,视道友如见吾之手足,真如吾兄也,喜不自禁。”朱焱心中鄙视,脸上却亲切微笑,彷如回到家乡,见到乡亲。
难搞!
赵铭澄心中无语,他顺杆就爬,转而说道:“义弟,洒家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焱眼波一转,意真情切,开口道:“大哥莫要客气,既然为难,那就不要讲了。”
两人对视,双眸中火花闪耀。各自的脑中掀起风暴,仿佛隔空大战。
孔安之嘴巴微张,奇异的看着两人,脸上非常精彩,她也不笨,猜出两人在斗耐力。
“洒家还是说与义弟听听吧。”赵铭澄开口道。
“愿闻大哥禅音雅意。”朱焱拱手。
“你我动手,恐伤和气,不如换一种方式如何。”赵铭澄说到。
“你我亲如兄弟,怎有比试争斗的必要,大哥需要小弟做什么直说便是,小弟义不容辞?”朱焱非常豪迈的拍着胸膛说道。
赵铭澄摸摸自己的光头,眼皮一跳,大家都是同类人,朱焱的话他半点也不信。
他不想跟朱焱言语纠缠,直接说道:“你有凡牛一头,我有家狗一只,我们以他们为赌。
我们各自教授它们修道法术,过些时间让他们比斗如何。”
朱焱眼睛微眯,这种比斗,这秃货有什么目的呢?
同行,若答应他,必须同行一段时间,长时间接触,找到我的弱点?
朱焱心中思索,不同意也没用,他就跟着,朱焱也无法甩掉。
朱焱自己脱身简单,带着孔安之脱身就比较艰难了,动起手来也会有风险。
思索一下,朱焱点头,不妨先拖着,他找我弱点,我也寻他弱点,路上慢慢谋划。
“大哥思虑果然周全,小弟佩服。小弟无礼,就与大哥斗一斗教徒弟的本领。”朱焱说道。
“义弟请饮此杯,庆祝你我君子之约。”赵铭澄举杯说道。
朱焱端起酒杯,指天而誓道:“大哥仁义,吾佩服矣,吾也诚心信服大哥,吾愿指天而誓,吾嘴中若有半句假话,烈焰必焚此身。”
朱焱仰头,豪迈的把酒灌到肚子里,突然道:“酒里有毒!”
朱焱脸色狂变,法力被酒中蛊虫吸干,身体化作烈焰焚烧。
赵铭澄:“……”
孔安之:“……”
转眼,从牛后边又走出来一个朱焱,他拱手对赵铭澄道:“让大哥贱笑了。”
“义弟何出此言。大哥惭愧!”赵铭澄还礼道。他眼神晦涩,心中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在不确定真身前,不能随便动手。
刚才蛊虫并没有下在酒里,而是在一片树叶上,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让风吹到朱焱身上,就算朱焱不喝酒,他也会中蛊。
两人互相客气拱手,即没提赵铭澄下毒的事,也不说朱焱立下誓言。两个卑劣的家伙达成君子协定。彼此各怀鬼胎,心照不宣,只等路上看谁手段高明。
孔安之骑在黄牛身上,认真的看着朱焱,作为妖怪的朱焱,她需要重新了解,刚才两个人的交锋让她大开眼界。
她敢肯定,两人若找到机会,肯定第一时间弄死对方,君子协定在他们眼里狗屁不如,只是光头为什么不对她动手呢?
朱焱牵着黄牛,手里拿着补气丸,当糖豆给老牛吃,每过一会朱焱就动手帮它化解药力。
老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补气丸,牛嚼牡丹一样,眼睛眯着,心情美滋滋。
赵铭澄走在朱焱前面面一段距离,他听到老牛口里的嘎嘣声,脸皮直抽,心中暗道,这也太败家了。
他手微微一动,一块石头落在地上。
等朱焱走过去,那石头微微滚了一下,蹭到朱焱身上。
行不多会。朱焱噗的一下化作火球焚烧。
哞!老牛惊叫的看着眼前的火球。
孔安之也瞪大眼睛。
牛背上的布包里青光一闪,一个纸人跳出来化作朱焱,他对前面的赵铭澄道:“大哥慎行,莫要遗落心眼。”
“洒家是善行人,实非有意。”赵铭澄真诚道。
我呸!
朱焱心思一转,不在说话,黄牛头上的一只黄花蝴蝶,飞入草丛不见了踪影,这蝴蝶便是朱焱的本尊,他一直趴在牛头上
接连几次被破道身,朱焱也有火气,他绕个圈去前面布局,给这光头一个教训。
第一百一十章 善修德行轻生死,苦求长生心难宁
朱焱化作蝴蝶,在草丛里翩翩起舞,等飞出足够距离,他变回本相,脚踏白云飞往前方,寻到一座大山,观景寻道。
此山郁郁葱葱青松立,嶙峋怪石古道旁。
朱焱寻到一处不错的地方,布下阵法,真身变成一块石头在山道边,等赵铭澄到来。
赵铭澄走在前方,他嘴巴开阖,却无声音传出,他正在传音教导大黄狗。
朱焱的分身也差不多,他一边走一边给老牛讲道开智,口中声音只有老牛和孔安之能听到。
山高水远,只靠步行走的不快。约莫半天时间,一行人走到大山前面,顺着古道上山。
朱焱的眼神飘过,这秃头的混蛋,一路上总找机会放蛊下毒,废了他六七个道身,要不是为了本尊的埋伏,他早就忍不住了。
行复行行,前方古道也算宽旷,赵铭澄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他运目观望,山道崎岖,到了这里反而直了许多,山道兩旁也不算陡峭,松柏翠翠,山石嶙峋,在他眼底也藏不下什么敌人。
这山道看着也无凶险之处,赵铭澄却不敢掉以轻心,修士的心血来潮从来都不简单。
他驻足许久,直到后面的朱焱靠近。
“大哥怎的停下,莫非腹中饥渴?”朱焱一脸的真诚,心中有些疑惑,这阵法布的隐秘,难道看出来了?
赵铭澄看着眼前的道路,转头看看朱焱的脸色,他看不出来,但他心中谨慎。
人常以己度人,赵铭澄心中自问,我是善人吗?我人品可信吗?
不可,所以这妖猴不可信!
赵铭澄转身跳到山坡上,避开古道,踏乱石而过。
朱焱无语,没想到赵铭澄会躲过去,他看着地上的阵法,心中疑问,难道看出来了不像啊?
朱焱的表现也是谨慎的人,他若直接从阵法上走过去,赵铭澄说不定会怀疑,为防止赵铭澄有所怀疑,朱焱牵着黄牛进了山林,同样绕过那片区域。
赵铭澄绕山石过去,他见朱焱绕道,心中怀疑并不减少。
以己度人,方能知人之所欲。这妖猴的本尊至今仍不知在何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赵铭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并没有把大黄狗带过去。
大黄狗追赶赵铭澄,从阵法中跑过去。
大黄狗跑到一半,突然生出一股尿意,抬起腿对着石头撒尿。
呼呼呼~
春风斜,暖阳后。一壶温水雨淋头。
道旁冷暖人间事,欲语难言春日愁。
热乎乎的水冲在石头上,大黄狗浑身一个激灵,抖了抖法宝,舒坦!
它颠颠的跑了。
怒!怒!怒!
朱焱的本尊影响到朱焱的分身,正牵着黄牛的分身,越来越热,轰的一下爆发,炸得粉碎。
黄牛淡定的站在原地等朱焱,孔安之也没什么感觉,朱焱已经原地爆炸燃烧六七回了,他们已经习惯。
牛背上的包裹里跳出一个纸人,淡定的走到牛前,牵着绳子默默的前进。
走不不知多久之后,那山间一块石头爆裂,蹦出个猴子吼啸而去。远去不知几千里,一头跳进黄河。
山可倾,石可柔。断头难诉今日羞。
纵费千般恶手段,杀狗啖肉难解仇。
朱焱在黄河里浮沉,心头思索报复的计划。
他从水里跳出来,飞到人间城市,买来朱笔大纸彩墨,重新寻一处安静地方,静坐澄心,而后铺开纸张,调墨运笔作画。
画中山岭起伏,苍茫巍峨,其中隐有妖物匿形,随着朱焱的运笔,画卷渐渐成形,隐隐见到,巍峨大山中,仙雾袅袅,仿佛仙境。
这幅画卷颇费心神,朱焱画完,身上已经有汗水流下。
这幅画凝聚了他许多道法领悟,这些领悟让朱焱的驱物化形法术进入化境,他已经能做到,指假成真。
朱焱坐在地上休息,许久之后,朱焱身体恢复,他把画卷好。飞到一处广袤的平原,此地人烟稀少,野草茂盛,朱焱见此处宽广,他施展驱物化形,展开画卷。
画卷凌空铺开,里面的仙山闪耀光芒,妖怪走动,彷如真实。
变!
朱焱催动法力神通,指假成真,画卷精光一闪,凭空变成一座大山,耸立在平原上,横绝南北。
山中有妖怪巡山,背负旌旗,隐隐欢唱,传来歌声。
“大王叫我来巡山……
朱焱身形一晃,落在山上变成一个豹子头妖怪。
“小的拜见大王。”巡山小妖见到朱焱,连忙跪下磕头。
“本大王零充,命你领些小妖,下山祸乱一翻,传下我的名讳,若有妖怪不服,打死他再与他说清道理,留下一些傻妖怪。”朱焱吩咐道。
“大王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去做了。”小妖磕头道。
朱焱点头,上了大山,回到洞府,等待赵铭澄到来。
长安,供奉楼。
老道士闭目养神。
楼里或坐或站,十几个修士。他们都是大唐的供奉,此时被老道士一封书信聚在一起。
他骗光头去对付朱焱,光头却不上当,老道士明白,能活几百岁还活蹦乱跳的,没一个是傻子。
他这次没有藏着掖着,开诚布公的说出朱焱的信息。
大神通!
所有修士都知道,在没有直通仙道的功法时,大神通就是证悟仙道的机会。这世间,每一个大神通,都蕴含一种天地规则,明悟了立地成仙。
他们都是没有仙道机会的人,在世间苦苦挣扎,甚至要给人王当手下,换取资源。甚至是换取死后被封伪神的机会。
大神通,谁不眼馋。这些人刚听到消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直到老道士以大道立誓,众人才相信。
然后他们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立刻提刀去抢。
但他们都忍住了,没有人冲动。
他们都是人精里游的最快的,能在人间活到现在,满脑子除了阴谋诡计,估计也剩不下什么。
心正善德不怕死的修士,都在深山老林里默默修行,而他们这些在人间纵横的修士,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拥有大神通的人,其背后的的势力,岂是他们这些散修野修所能招惹的。
他们眼中虽有贪婪,却决口不提抢夺的事。
沉默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个翩翩公子拱手道:“徐公既然拿出消息,肯定有计划吧,泽,愿闻徐公之音。”
有人开口,大家都看向老道士,老道士微笑,看向众人,缓缓道:“老道确实有一计策,也不算危险。”
“徐公快说。”有个艳装女子说到。
老道摇摇头,道:“此计不难,却需保密,诸位有谁决定要去,立下大道誓言。”
大道誓言岂是随意立得,修士们犹豫了,沉默思索。
老道也不着急,微笑等待,渐渐有人了忍不住了。
一个和尚说道:“徐公确认能拿下那妖猴?”
“任何事都有风险!”老道却不把话说满。
“贫僧以天道立誓,齐心协力,共同对敌,所获共享!”和尚首先发誓,他的寿元快到了,不得不去拼一把。
有和尚开头,大部分修士都发誓。供奉楼中只有两个人没有发誓。
老道士深深的看了一眼黄衣修士,从始至终黄衣修士都非常平静,哪怕是大神通也没让他多看一眼。
“我们到山外饮酒论道如何?”老道士说道。这里有人不同意,他们自然不能在这里商讨。
众人皆道:“善”
这些修士走了之后,楼中只有两个修士,一个镇守供奉楼的黄衣修士,另一个则是一个书生。
“静斋师兄,你说他们有何方法。”书生摇着折扇问道。
黄衣修士看了书生一眼,道:“以国运镇杀!”
“多谢静斋师兄解惑。怡花院师兄去吗?我请客”书生笑道。
无人应答。
书生也不生气,摇着纸扇出了供奉阁。
他仰观天空,以国运镇杀修士,呵呵!
这稀薄的大唐国运,恐怕到了头。
天下分崩离析,就在今朝。此不正是吾等所求之乱世。
书生回望供奉阁,天下动乱,民不聊生,才是我等拯救天下苍生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途多歧路,何方是坦途?《这是有味道的一章,请谨慎点开》
噗!
朱焱的分身再次爆裂,老牛淡定的站在原地等待。
包裹里又蹦出一个纸人道身。
欺人太甚,朱焱的脸色阴沉。
旋即,他脸色放晴,和风扑面的对赵铭澄笑道:“大哥慢行,小弟有言。”
“义弟莫恼,洒家年龄大了,走路身子也抖,那蛊毒真不是我故意放的。”赵铭澄面色真诚道歉,看起来满心愧疚。
朱焱差点一口唾沫喷他脸上。
恶心!这话狗屁一般,朱焱半个字都不信。
“大哥哪里话,小弟只是想告诉大哥,前方岔路多分歧,不如小弟在前方引路,大哥后行走坦途。”朱焱面带微笑,也似真心。
赵铭澄看着朱焱的笑容,心中一阵诅咒。眼前的鬼精的猴子说的,他一个字也不相信。鬼知道他走前面会做出什么事。
但他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他一路上弄爆猴子十几个道身,在不让渡一点,朱焱恐怕要爆发了。
“义弟言之有理,请义弟为我引路。”
朱焱牵牛在前,缓缓而行,赵铭澄心中谨慎,跟在朱焱背后一里路之外。朱焱的脸皮直抽。这么远的距离,一般手段用不上。
“混蛋,窝怂!”朱焱骂道。他一点都不在乎被赵铭澄听到。
赵铭澄摸摸油光的光头,他听到了,他却不在乎。骂只能说明朱焱无能,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朱焱有点心丧,我都几世的老猴子了,现连个散修都搞不定,太丢人了。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该死的光头,破我分身。
朱焱心思急转,该怎么找回场子。
许久,他想到一个好主意,一边走,一边收集路边的材料。
硝石,硫磺木炭,火药三要素。
朱焱修士的神识,几次试验,得出比例,他拿出一张纸搓啊,搓啊,搓成拳头大的炮仗。掐算好时间,搓好火捻子的长度。
“老牛犊子,拉泡屎!”朱焱拍拍黄牛的头。
哞!
黄牛对朱焱言听计从,虽然没多大屎意,他还是奋力挤出来许多。
朱焱趁机把大炮仗扔在牛粪底下,计算好时间点燃捻子。
赵铭澄防备朱焱,深怕朱焱下毒。
老黄牛在路边拉了泡屎,他没有在意,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修士会对牛屎感兴趣。
朱焱计算步数时间,强忍着不回头。
他口中默念:“五四三二一,爆!”
轰!
后面传来爆炸声,朱焱同时回头,查看成果。
朱焱的计算不差,赵铭澄走到牛粪旁,鞭炮爆炸。
漫天飞舞!
赵铭澄脸色铁青,他没有想到啊,虽然大家都是卑鄙无耻不要脸的人,可怎么说也是修士,作为修士的基本底线呢?
爆炸的一瞬间,赵铭澄就撑起了法术屏障。
芬芳散花飞,扑面昆蝇追。漫天飘花雨,愿是春芳菲。
赵铭澄脸都黑了,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反映再慢一点点,就呼到他身上了。
人与人的基本信任都是狗是,大家都不在乎,可身为修士的底线呢?
这除了恶心人有什么用?
大黄狗则呆呆的站在那里,它被吓傻了,爆炸的瞬间,它离得太近,飞溅的满身都是,正面已经看不到它本来的颜色。
“可惜了。”朱焱摇头,修士的反应太快了,哪怕炸药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爆炸的瞬间,也足够修士挡住。
孔安之目睹了全部过程,她曾羡慕仙道,也称幻想过修成小仙女。
而今,她看着朱焱和赵铭澄,在爆发的牛粪中,她对修道成仙的所有美好幻想彻底破灭。
如果修仙之后,都是这种下毒泼粪的勾当,她宁愿不修。
朱焱牵着牛继续走,赵铭澄并没有找朱焱理论,他也没有直接动手。他们都是理智的人,越是理智的人,就越像神经病。
朱焱有时候也苦恼,他若有曾经的实力,怎么会动如此心机,做出这等丢人事情。
一路上朱焱和赵铭澄各种互相算计,彼此心照不宣。
夜晚,万籁俱静,朱焱的分身施展隐身法出了房间。这里是一个镇子,两三千口人的模样。
他与赵铭澄暗斗,败多胜少,这是因为他们斗的都是表面的实力,朱焱许多神通都无法施展。
此刻朱焱把注意放在赵铭澄的大黄狗身上。
赵铭澄的大黄狗和朱焱的老黄牛,都在客栈的牛棚里,朱焱隐身在镇子里转悠。
修仙都是高大上的吗?
若是以前朱焱肯定会说,是的,修仙问道,逍遥自在,但是现在朱焱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他此刻做的事非常阴损,由此可以看出,朱焱本身就是个人品堪忧的人。
朱焱嘿嘿冷笑,他给客栈的牛棚下好结界,把从镇子里搜罗来的十几头,发了情的母狗扔进去。
“你这狗东西有福了,战斗到天亮吧!”朱焱对大黄狗道。
他又把老牛拴在在旁边道:“今天晚上,你这老牛犊子给我看清楚,美色乃是修行第一关。母牛是老虎,敲骨吸髓,能把你榨干了。”
朱焱安排好大黄狗和老黄牛晚上的节目,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孔安之还在睡觉,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孽畜!”清晨,朱焱的耳边传来一声爆喝。
朱焱一个激灵跳出房间,见到脸色阴郁骇人的赵铭澄。
赵铭澄的身前,大黄狗仰面躺在地上,看上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太惨了,都收不回去了。
四条腿像面条一样,站都站不起来。就这大黄狗的亏样,一个月都不一定调理回来。
“大哥,怎地了?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朱焱若无其事的问道。
“无事,孽畜毫无人性,夜御十八狗,脱阳了。”赵铭澄双眼凶恶的看着朱焱。
太卑劣了,这种手段,怎么能是修士的手段,活脱脱的地痞流氓。
“什么?”朱焱大惊,道:“你这狗东西,天天就知道追在人后面,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我不是说你,大哥。”
“明灯大哥有心教你修仙,你到好,见什么学什么,这是你该学的吗?大哥你别生气!”朱焱指桑骂槐,脸上憋着笑。
赵铭澄光耀骂朱焱。
朱焱先发制人:“老牛犊子你笑什么?”
朱焱突然指着呲牙的老黄牛骂道:“昨晚它被人欺负,你就看着?你不知道拉偏架吗?你不知道帮它按着点吗?你看看它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哞!
老黄牛不敢反驳,委屈的底下头。
老牛看到大黄狗的模样,太悲掺了,太悲惨了。主人说的果然没错,母牛是修行最大的障碍,哪个母牛敢靠近我,我一脚踢死它。
“你给我滚!”赵铭澄怒吼,该死的混蛋,自从见到朱焱后,他的世界观一次一次被刷新。
“嗯嗯好好!大哥你要和它谈谈心,做好心理辅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朱焱在赵铭澄爆发前,托着老牛逃出牛棚。
哈哈哈,想到赵铭澄阴沉的脸,朱焱畅快大笑。
虽然对赵铭澄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他越不开心我就越开心。
孔安之正好下楼,她看到畅快的朱焱,马上明白,他肯定做了什么卑劣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多思计谋伤本意,常坐虚山行假事,
等孔安之吃过早饭后,朱焱牵出黄牛开始上路。至于赵铭澄和大黄狗,管他们干嘛。
朱焱吹着口哨,心情愉悦,孔安之看着朱焱的背影,从他身上看到曾经那贱贱的猴模样,那个动不动就吐人口水的野猴子。
后方,赵铭澄可能给大黄狗喂食了灵材宝药吗,也出发了。
赵铭澄骂骂咧咧的,大黄狗跟在他的后面,四条腿走路腿都打颤。
“你这贱狗,没出息的玩意,本源泄尽,元阳虚脱,有你受的。”赵铭澄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和朱焱立下的赌斗,虽然没用心,但这大黄狗被坑的这么惨,还是让他觉得折了面子。
面子这东西,是很玄妙的东西,他可以做很多没脸没皮的事情,也不觉得丢面子,但有时候别人一句话,就让他觉得丢了脸。
一路向北,两人斗志,斗下限,又到休息的时候,赵铭澄为了找回面子,给老牛找了几个快乐的牛妹妹:“洒家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牛犊子不用客气。”
哞!
几头母牛往老牛身上蹭,看起来非常亲热。
老牛警惕,它记得朱焱的话,母牛是老虎。
等赵铭澄离开之后,老牛人立而起,大牛蹄子泛出一点点青光。
砰砰砰!
几头母牛被牛蹄子砸晕,头上鼓起大包,栽倒在地上。
“母的都是坏蛋,想吃我的精髓,做梦!”老牛把躺在地上的母牛踢到一边,卧在地上运转朱焱教的功法。
第二天出行,朱焱的脸上带着笑容,拍着老牛的头夸奖,顺便奖励他一个小法术。
赵铭澄脸色难看,他看到朱焱得意的样子,心头更闷,忍不住想踢大黄狗一脚,太丢人了。
大黄狗劈拉着腿走路,还没恢复。
赵铭澄气闷,远远的吊在朱焱背后,他突然见到有两个小孩在旁边玩,一个小孩正拿着弹弓打鸟。
“小娃儿,过来。”赵铭澄脸上微笑,他长得虽然狰狞,但身上的僧衣和光头让人不那么抗拒他。
僧人在凡俗中还是很有面子的。
“见过大师。”两个小孩非常有礼貌。
赵铭澄点头,这也正常,如今民间过得凄苦,做弓弦的牛筋难求,能玩的起弹弓的必然是大富之家。《古弹弓,没见过的搜索二郎搜山图》
“小娃,你们帮我做件事如何,有报酬的。”
朱焱前行,他一直谨慎赵铭澄会有什么阴谋,此时他也看到了赵铭澄接触这两个小孩。
阴谋,这是朱焱的第一反应,这秃子会怎么利用这两个小孩子呢?
朱焱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只要赵铭澄一有动作,朱焱先猜测他的目的,两个小屁孩,能干嘛?
“义弟留步。”赵铭澄与两个小孩谈完,开口喊朱焱。
停你妹!
朱焱装作没听见,拉着老牛疾走。
赵铭澄撇下大黄狗,踏空而过,拦在朱焱前面。
朱焱谨慎,立即防备。
“义弟慢行,洒家有事和你商量。”赵铭澄笑脸真诚,拦在朱焱面前拱手一礼。
“大哥有事喊小弟一声,小弟立刻前往拜听,怎能劳大哥前来!”朱焱拱手还礼,脸上表情亲切中带着埋怨。心理却在诅骂。
孔安之看到客客气气,彷如亲兄弟的两人,心头无语,暗道:又来了,就是不知道谁算计到谁,谁又会吃亏。
赵铭澄心中也在诅咒。你要是听我说话,我还用追上来。
两人维持着表面的亲和,谈论着事情。
“大哥叫我什么事?”朱焱问道。
赵铭澄摸了摸自己油光的头,略带不好意的道:“无甚大事,就是想想你借点固本培元的丹药,给那狗东西补补。”
鬼信!
朱焱心底急转,这秃头不要脸的货肯定有阴谋。
那俩小孩,朱焱突然想到。
朱焱一只防备赵铭澄,没把两个人类小孩放在眼里,他急忙转头。
哞!
老牛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疯了一般的狂奔。
啊~~
孔安之猝不及防,在牛背上尖叫。
朱焱连忙看过去,见老牛夹着尾巴狂奔,他回头看到一个人类小孩,举着弹弓。
“卑鄙!”朱焱忍不住骂道。他连忙去追老牛。
“射的挺准。”赵铭澄摸着头,看着夹着尾巴跑的老牛,呲牙大笑,他的心情突然就愉快了。以前修炼突破都没这么开心。
无耻啊,太卑鄙了!
朱焱脸色铁青,心中不断地诅咒。射牛卵,这是人该干的事吗?
孔安之已经从马上下来,捂着脸在前面走。曾经仙风道骨的修士形象,一次一次的刷新她认知的下限。
朱焱运转法力,施展法术给老牛治疗。
哞!
老牛泪流满面,无妄之灾啊。要不是朱焱拉着,他非得回头撞死那两瘪犊子玩意。
赵铭澄愉快的递给俩小孩两本书,打发他们离开。
再次上路,斗的更激烈了。
“老牛,拉泡屎。”朱焱拍拍黄牛的头。
哞!
老黄牛大叫点头,它眼神愤怒,非常配合,没有也要硬挤出来。
朱焱搓出一个地雷,在一出大树遮蔽视线的位子,挖坑埋在路上,里面填上牛粪。
两人的斗法升级了,波及到了牛和狗。
大黄狗和老黄牛眼睛通红,若不是它们生出一点智慧,又被朱焱和赵铭澄压着安抚,早就疯了。
朱焱一路上留下各种雷,牛粪满天飞。
赵铭澄不断下蛊,朱焱的道身报废速度急剧上升,老牛也经常拉肚子,出现幻觉。
两人有所克制,却又毫无下限,各种阴损手段频出。
孔安之见证了这一切,记住了朱焱炸药的制作过程,以及各种魔性的布雷手段。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越行越远,赵铭澄都忘了来干什么,满脑子都是怎么喷朱焱一身臭狗屎。
虚山假洞
朱焱的本尊盘膝坐在洞府里。
这是他利用神通画出来的大山,安放在此地已经快一个月了,他费了很多精力布置,甚至改变周围地形,收拢傻妖怪,给他们托梦,改变他们的潜意识,让他们认为这座大山恒古存在。
至于聪明的小妖怪……
“报……报告大王。”一头小鹿妖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何事。”朱焱睁开眼睛。
“报告大王,你说的黄牛驮少女的队伍来了,黄牛,少女,光头,黄狗,都对的上。
就是你说的,一个很帅的人牵黄牛对不上。这个人有点丑!”小鹿妖说道。
“闭嘴!”朱焱一巴掌扇飞小鹿妖。
“来人!”朱焱喊道。
“来了大王,你找俺们有什么事?”虎妖统领拿着钢叉走过来。
“击鼓聚妖,随我去捉拿小仙女!”朱焱说道。
“是大王!”老虎统领拿着钢叉跑出去。
朱焱刚要走,撇见蹲在墙角画圈圈的小鹿妖。他挥手招来一个小妖对它说道:“你去把它的嘴给我缝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疑心两猜忌,同生共死契。
远岱青山斜风扬,暖日熏照春微凉。
落花飘絮香未尽,拢衫渡马拜城隍。
桃花香落青头树,春寒倒吹千枝伤。
提拢旧纱问童子,几日能得万果香?
孔安之遥望远处的大山,淡淡的愁绪压在心中,这样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青州。
孔安之骑在黄牛上,她不想骑,若是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走着,这样或许会快些。可惜她不能,后面的光头修士的目标是她。
呜~
天空突然出现乌云,云黑如墨,滚滚而来。
“有妖怪!”朱焱惊叫一声,挡在孔安之面前,
赵铭澄看着架黑云,滚滚而来的妖怪,这妖怪实力好像不强。
黑云行到半空,一下分成两团,扑向朱焱和赵铭澄。
三五小妖运妖风,黑云滚滚耍神通。掀起狂沙蔽天日,挥舞刀叉模样凶。
“孽畜找死。”赵铭澄这点时间心中积压火气,见妖怪居然敢向他出手,他挥起大铡刀就劈了过去。
“哎呀呀!这秃毛驴好厉害,大王救我!”虎妖统领被朱焱安排攻击赵铭澄,刚一动手发现赵铭澄的实力太强了,他完全不是对手,卷起云头就要跑。
“妖怪哪里走!吃我大刀”赵铭澄心头窝火,正是找人发泄的时候。哪能让这虎妖逃掉。
“何方妖孽,敢来侵扰我朱焱!”朱焱的道身大吼一声,运起拳法猛烈杀向来犯的小妖。
朱焱双拳发出玄光,一拳下去,大地为之颤抖。草木横折,差点骇死一众来犯小妖。
小妖们瑟瑟发抖,掉头就跑,朱焱一愣,而后气的哇哇叫,这帮小妖崽子,太他么不争气了。
这一个个狼头狗脑的小妖,都是朱焱本尊好不容易聚敛的傻妖怪,朱焱的分身舍不得打杀。
他只能自己表演,把这一方大地折腾的烟沙漫天,遮蔽视线。他再做出奋战,追杀小妖的模样。
朱焱渐渐远离孔安之和老黄牛。就在这个时候,朱焱的本尊架云而来。
他脚下踏着黑雾,雾里夹着风沙,风沙呜呜嘶吼,嘶吼如同猛鬼妖魔现世。
孔安之惊惧,她强忍的恐惧,驱赶老牛快逃。
老黄牛也惊了,迈开四个蹄子狂奔,追赶朱焱分身的背影。
“终于能吃上一顿嫩呼肉了!哈哈哈哈。”朱焱本尊留下一串大笑,运起狂沙黑云,卷走孔安之和老牛远遁。
“坏了上当了!”演戏演全套,朱焱惊呼一声,踏云上天直追本尊,演戏而已,哪里还能追的上。
气急败环的分身追赶一段距离,掉头回来。
赵铭澄也回来了,他手里提着虎妖统领,目光怀疑的看着朱焱。
“义弟,你如何能把孔姑娘给弄丢?”赵铭澄对此深深的怀疑,这段时间朱焱对他的防备很高,他从没有机会接触孔安之。如今居然被一群小就给引走。
“哎!”朱焱仰天,脸色难看,道:“我心有於垒邪火,今日遇到妖怪,本想打杀一些出出气,怎知是个陷阱。”
赵铭澄无语,修士不是神,难免错漏,他虽然依旧抱有一丝疑虑,却也认同朱焱的解释。他本人何尝不是因心中积怒,才追杀这虎头妖怪的吗。
赵铭澄低头看看手里的虎妖统领,眼睛一亮,他把虎头妖怪扔到地上。
“大黄叫醒它。”赵铭澄对大黄狗说道。
汪汪汪!大黄狗领命,走到虎头妖怪面前,抬起一条后腿。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黄狗参与了朱焱和赵铭澄的交手,已经没有了初开灵智的淳朴。
吼!
猛虎咆哮,虎头妖怪感觉脸颊一热,睁开就看到一个**。他张口咆哮,差点一口咬上去。
汪汪!
大黄狗惊厥,猛地跳出去,躲在赵铭澄背后。他狗仗人势,露着头狂吼。
虎头妖怪看到赵铭澄,心中猛地一沉,翻个身子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
“闭嘴!”赵铭澄沉声低吼。
虎妖统领马上闭嘴。
“我且问你,你是何方妖怪,归在哪个洞府?大王是谁?什么跟脚?有无神通?”赵铭澄严肃的看着虎头统领。眼角瞥向朱焱,看他神情,猜测这到底是不是朱焱的阴谋。
朱焱面色冷峻的看着虎妖,面上做出急迫知道的模样。
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担心,这老虎脑子是稍微正常一点,但也有限,他已经被朱焱的本尊调教许久,夜夜给他托梦,改变他的潜意识。
“回禀大王。”老虎妖怪道:“小的生在虚山中,刚开灵智就被抓到真王洞。洞里有个豹大王,花名豹子头,自取名字叫零充。
他能运黑云,刮狂风,飞沙走石,来去无踪。小的侥幸,做了他手下的统领。今日也是他指示而来。”
“你把大山和山中事情,仔细与我说说。”朱焱插口说道。
“虎头统领把山中的事情细细诉说。”赵铭澄与朱焱一边听一边思索。
他们思索的却不相同,朱焱一脸严肃,心中想的却是,这么严密的计策能不能骗到赵铭澄,把他骗进这画中山河?
赵铭澄被虎头统领的话影响,他想的是,虎妖说这座大山恒古存在,山中大王有两百年修为,应该与朱焱没有关系。
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四个深幽的瞳孔,倒影彼此,他们都想探究彼此心中所想,只是两人都是擅长伪装的人,不可能在眼神里暴露什么。
“义弟……”
“大哥……”
两人同时开口,四目对视。而后同时点头。
斗了许久,他们居然有了一点点的默契。
朱焱欣慰,看来能把这贼秃子骗进大山里镇压起来。
“义弟,洒家本奉帝王之命,捉拿犯官以及其女,多日与义弟相伴同行,你我情同手足。你既然力保这犯官之女,洒家怎敢强出手,伤了你我之间的兄弟情义。
洒家纵然违抗帝命,也不会与义弟为敌,洒家这就回帝都请罪,杀头碎骨,我也认了,义弟保重!”
赵铭澄大义凛然的说到,仿佛为了朱焱背负了多大的伤害。
你妹!
朱焱顿时目瞪狗呆。
狗屁的心有灵犀,这个王八蛋。
见赵铭澄要跑,多日准备泡汤朱焱连忙挽留,他拱手一揖到底,悲咽道:“大哥慢行,请听小弟一言。”
“那日一见大哥,小弟眼前一亮,便觉大哥如这浮世明灯,照亮小弟的前路。”朱焱缓缓说道。
赵铭澄摸了摸他油光发亮的光头,呲牙一笑。
朱焱面颊垂泪,仿佛激动,继续道:“这些时日,一路行来,我与大哥相亲相爱,宛如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大哥将行,小弟本该摆酒欢送。
然,小弟身有君子一诺。不敢悔侮。
大哥!”
朱焱拱手低头,垂泪大声喊道。
“义弟!”赵铭澄两眼泛红,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感情,伸出两手,托起朱焱的胳膊。
“大哥!”
“义弟!”
两人深深对视,脸上俱是情深意重的表情,眼里泪水汇聚。
突然,朱焱感到身体里进来了一点什么!
朱焱马上道:“大哥与我结为异姓兄弟吧,我以此身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朱焱指天而誓。
“义弟过分了!”赵铭澄黑着脸说道。
他刚给朱焱下完蛊,再想收回已经不可能。
朱焱砰的一声化作火球消散,留下黑着脸的赵铭澄。
说点什么?
最近书评很乱,没细看,总体骂声比较多。
书的质量下降,剧情狗血。
主要是没时间打磨,同样的一章,一段剧情,三个小时写出来,和五个小时写出来有区别吗?
我也不说什么借口。笔力和控制力不够吧。
书评没时间管理,除了在前发书前十天的时候,删过一个人身攻击,问候家人的书评,后边的我都没管。
如果是这样,你的书评还没了,那你就想想自己发的什么?
404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我不想骂人,我要骂,估计大家也接不住,可能还有人看不懂,没什么意思。
书的成绩还行,够我每天的饭钱。
我也会努力进步,这本不行万一下本……也不行呢?
我从来都没想过当作家,写书只是想余生不那么无聊。
喜欢的,请欣赏我的表演。
不喜欢,请不要污了自己的眼睛,看书惹一肚子气,太亏了兄弟。
愿所有见我祝福的永远健康。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混进作者群催更的你们信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本欲栽花种道,却得仇报因果
赵铭澄站在原地,他也不用走了,朱焱的分身被他下蛊破坏之后,朱焱再也没有出现。
因为老牛被朱焱的本尊抓走,朱焱的放分身的布包在老牛身上,他不可能在原地出现了。
赵铭澄和大黄狗对视,大黄狗吐着舌头,它很高兴,没有了朱焱,它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赵铭澄远望大山,不知道在想什么。
虚山真王洞里,朱焱现出身形,他此时是妖怪外形,花皮豹子头,怒睛梅花口,双眼一瞪,模样骇人。
孔安之惊惧,身体忍不住颤抖,紧紧的与黄牛靠在一起,惊慌的眼神看着洞中的一切。
除了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恐惧的朱焱以外,洞府里还站满了长得奇形怪状的小妖,一个个面孔狰狞,青面獠牙。
老黄牛此时比孔安之更恐惧,他是兽类,对气息感受明显,周围小妖身上的气息让它绝望。
“小的们。”朱焱喊道。
“大王喊俺们什么事?”一个麻雀头小妖跑过来。
“把他们给我关起来,饿他们几天,清清他们的肠胃!”朱焱说道。
“大王不用清,俺什么都吃!”麻雀小妖说道。
朱焱瞪眼,怒视小妖道:“再废话把你蒸了吃掉!”
安排小妖把孔安之关起来,他不放心,干脆派画灵小妖前去看守。
朱焱坐在王座上思索。
如今道身被毁,远离赵铭澄,他若带着孔安之架云离开,应该能避开在赵铭澄。
但朱焱有点不爽,一路上他受了赵铭澄许多的气,这画中世界就是为他摆下的,不抓到赵铭澄羞辱一番,他咽不下这口气。
虚山外,
赵铭澄观望这座大山,山很庞大,苍松傲立,古藤卧盘,鸟儿在林间盘旋,不断地落下鸟屎,野鹿警惕的啃食鲜花。
两百年实力的豹子妖怪,会御风扬沙法术,实力也不算多强。赵铭澄想到。
若这妖怪真的强大,何必派出小引走他们再掳走孔安之呢?
进去试探一翻,看看孔安之被妖怪吃了吗,若孔安之还活着。且妖怪实力不强,就抢出孔安之,以此设下陷阱抓住妖猴,好好羞辱一番。
他这段时间被朱焱恶心坏了,就想把臭狗屎摸朱焱脸上。
赵铭澄做出决定。他脚下轻灵踏风而行,走进大山。
“大王叫我来巡山~~”一个小妖穿林而过,傻乎乎的走在山间小道。
“大王叫我来巡山~~”小怪可能就会这一句,它敲着梆子,重复的唱着。
赵铭澄发现了巡山小妖,他此时在林中无处躲避,本以为会被小妖发现,想要灭口,哪知这小妖怪根本就没往林中观察。
赵铭澄谨慎的观察小妖,心中起疑,它是真没发现,还是故意的。
小妖体内妖气斑驳杂乱,眼神呆滞,脑子不灵光的样子。跟踪了一会,赵铭澄发现,这小妖可能真的没发现。
赵铭澄离开小妖,继续上山。
洞府里,朱焱的脸色突然一喜,他感觉有人闯进山中,实力很强。
这座大山是朱焱画的,本身就想当于一个神通法器,有人踏入,朱焱自然能察觉到。
朱焱出了洞府,运转千里眼查看,果然见山间有个人影在潜伏,在偷偷观察山中情况。正是赵铭澄不假。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哈哈哈哈!”朱焱大笑咬牙道:“贼秃,这次看你往哪里走。”
朱焱准备操控大山,聚合山河大势,困住赵铭澄,把他镇压,羞辱一番。
突然,朱焱感觉到山脚又有人闯进来。
朱焱停下动作,运目望向山脚,那里有十几个修士出现,实力很强,都不弱于赵铭澄。
朱焱心中疑虑,这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面色严肃,手中取出一个妖怪纸人,化出一道分身,猪头模样,前去查探。
虚山山脚,十几个修士各立一方,他们中间是正在掐算老道士。
半晌,老道士松一口气。
“徐公,如何?”青年修士问道。众人全都看着老道士。
“那小妖女就在此山中,妖猴护她想必也在其中!”老道士看着大山,他心中有些许危机感,这也正常,有大神通的修士,哪怕实力不如他也会有搏命的手段。
他转头看看周围的这些人,这不正是他分享消息,召集这些人的目的吗?
风险分担,神通共享。
风险分担之后,落在谁身上说不定,神通却是不变的,一个人得到和一百个人的到,神通都是相同的,至于成仙就看谁能领悟了。
老道不敢贪心,贪心与找死无异。
“各位,我感到山中似乎有危险,此行进山还需谨慎。”一个武将打扮的修士说道,他身穿明光甲,手拿一杆马槊,腰间横挎一柄横刀,不像修士,倒像是军中将领。
“王道友此言有理,我们应当小心行事。”这是一个儒衫的中年修士,他手中托着一方宝印,上面有帝王龙气,国运紫光。
这是大唐重器,传国玉玺。
此等重宝等闲不会使用,一直放在重兵把守的密库中,奈何监守自盗。
这个修士乃是当世大儒,侥幸得到道门功法,成为修士。他以儒文名扬天下,书中道尽忠义报国之信念,赞誉满天下,深受满朝文武与皇上的信任,密库都交由他与巡御骑一同看守。
奈何!奈何!
“哼!”王义行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柳璨。
王义行出生武将世家,他早年得了机缘修道,没从军,却看不起柳璨这种表面忠义,暗地里阴险毒辣的伪君子。更没想到柳璨连传国玉玺都偷出来了。儒家之皮果然好用。
“各位勿急,山中虚实未知,我等应当先抓个舌头,拷问一翻。”老道站在中间,他不想妖猴没抓到,先起内讧。
“理应如此!”柳璨点头说道,脸上没有半点不愉,只在眼底有一抹深寒。
“大王叫我来巡山吆~~”山间传来一个歌唱声,正是朱焱的猪妖道身。他猪头猪脑,脸带憨态,手拿梆子,背插旗幡,一摇一晃的走在山间小路。
山脚的修士对视一眼,瞌睡来了个枕头,正好。
他们脚踏虚空,瞬间出现这朱焱面前。
朱焱呆愣,而后嗷的一声就要跑。
他看到了老道士,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出现。
哼!
王义行一声冷哼,天雷一般在朱焱耳边炸响。朱焱呆呆愣愣,似乎这才发现自己被包围了。连忙趴在地上求饶。
“上仙饶命,不要杀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
“闭嘴!”柳璨呵斥道。
“我问你,这山是什么山,山中谁当家,实力如何?”柳璨冷着脸问道。
朱焱呆呆回到:“山是万年定虚山,曾有妖王鹤飞仙。今被零充侵占去,能举飞沙暗无边。俺们不敌他厉害,打杀蒸煮他随便。”
“山中可有妖猴和一个小女孩?”王义行打断朱焱的话,直接问道。
朱焱表情呆呆,观察着这些修士,听到王义行的话,心中一动道:“见过,见过。大王前几天刚抓了一个小女孩,本来要吃,却被妖猴侵扰。
那猴妖好生凶恶,打杀了我们许多弟兄。大王也不是对手,大王聪明,用小女孩威胁才抓住妖猴,大王说今晚就吃了猴脑!”
修士们闻言,互望一眼,开始讨论,浑然没把朱焱的道身放在眼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心众智多,傲慢受猪惑
朱焱的猪头道身趴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拼命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他暗中却在偷听这些修士的对话。
“以这猪头小妖所讲,豹子妖怪也不算强,我们不妨打杀进去,诛灭豹子妖怪,擒拿妖猴。逼问神通道法。”有人提议道。
众人点头,这个方法最直接,最简单,他们不怕这山中妖怪,不过要冲击妖怪洞府,一场厮杀是免不了的,众人虽然认同,却也想讨论个更好的方法。
“各位,我们若救妖猴出来,让他以神通报答如何?”又有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刚说完,见所有人都用奇异的的眼光看着他,他随即醒悟,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
不断有人提出建议,然后否定,讨论一番似乎还是杀进去更靠谱。
“若杀进去,这猪妖已经没用了,杀了吧!”柳璨说道。
众修士取出自己家的兵器,撇了猪头小妖一眼,混不在意。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朱焱见这些人商量完,要杀他,他连忙求饶。
“我不过是小妖一头,体虚骨瘦,浑身没有几两肉,上仙杀我也无用。
我能为上仙引路,杀进妖洞。或者养在家中,也能做种。
我有力,能做工,耕地胜老牛,拉车走如风,看家不用狗,打鸣胜鸡公。”
“嘿!这蠢东西还挺有一套。”有修士被朱焱的话吸引,指着朱焱笑道。
“万物有灵皆向生,他也是大道造化生来的福分,怎能不挣扎呢?”老道士摇摇头说道。
“猪妖,你说你能引路杀进洞府,可有巧径?”柳璨脸色森寒的问道。
“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歧路,剥皮抽魂,熬炼万年!”
“有道,有道!”朱焱趴在地上点头,脸色惊慌,汗水流淌,鼻涕眼泪俱下,仿佛吓掉了魂魄。
“说说,怎么个道路。”柳璨问道。
众人见着猪妖模样,也觉得他吓成这样,不会说谎便侧耳倾听。
朱焱心思翻滚,山是他画的,其中地貌无有不知,心中计算引他们去何处镇压。
他惊厥颤音道:“山有兽径,妖魔不走,我领诸位上仙避开巡逻,直入真王洞,不惊动小妖。”
众人互视,简单交流。
“左右都是杀进去,纵然是包围又如何!”有人傲然说道。
众人点头,深以为然,如今天下人族势大,妖族偏安一偶,而他们也全都是当今顶尖的修士,他们联手,什么妖山不能横推。
若不是忌惮朱焱背后可能存在的道门势力,他们绝不会联手。
“猪头,前面引路,表现的好,留你当个种猪。”有人说道。他们让猪妖引路。
朱焱欣喜,脸上却不露声色,继续做出恐惧的模样。跑到前面带路。
后方的修士们互相给眼色,眼神阴寒的看着朱焱的背影,他们中有几个人察觉到阴谋,却没有开口点破。
尤其是老道士,由来只有他算计别人,什么时候有人敢算计到他的身上。他不说破,只因他们人多,实力强大。
十几个顶尖修士聚在一起,他们自信横扫,完全没把这猪头小妖放在眼里,或者说没把山中大王看着眼里。连同妖猴也不曾放在眼里。
朱焱的道身带路,避开巡逻,也看不危险,真的带着修士们到了真王洞。
真王洞里,朱焱的本尊已经在做安排了,洞府里看守孔安之的小妖似乎睡着了。
孔安之和老黄牛对视,他们没有被绑着,小心躲开睡着的小妖,趁机逃走,钻进一条洞中道路,他们也不知洞口通向何方,只知道快点逃出山。
山洞曲折,他们幸运的没有遇到小妖,出了洞口,居然已经到了山下,孔安之庆幸又感觉极其不真实。
朱焱去了哪里?孔安之疑问,她被抓半天,怎么没见朱焱来救她呢?
山中,赵铭澄还在转悠。由于发现了老道士,朱焱就放弃了镇压赵铭澄,全力准备对付老道士,赵铭澄被朱焱调动山势,错误的引导,在山的外围转悠。
真王洞,朱焱的分身引着众修士到来。他踉踉跄跄的跑,到了门口嗷嗷喊叫,滚爬进去。
“大王救命啊,有降妖的强人打进山门了。”
朱焱滚进洞府,瞬间化作一个火球,道身焚毁。
洞府外面,众修士并没出手阻止,有人瞬间腾空监视大山,防止有人逃脱,有人取出法宝开始布阵,这些修士不用交流,便取出武器准备动手。
朱焱的道身焚毁后,与孔安之在一起的老牛,它身上的布包中瞬间跳出一个纸人。不等孔安之问,朱焱急迫道:“我遇强敌,祸福难知,你们在此往北快走,不要回头,布包里有一本道书,若赵铭澄追来,你就给他。或可保你性命。”
朱焱说完道身化作火焰,大战在即,道身是他的一大手段,必须全力以赴。
孔安之看着化作火焰的朱焱,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她咬咬牙,催促黄牛快走。
虚山中,真王洞里,朱焱端坐其中,他探知道外面众人的手段,并没有动手。
尤其是那些修士布下的阵法,对朱焱不会有任何效果,布阵就是借地势镇压敌人,这山中大势都在朱焱掌控,如何能被这些修士借到。
朱焱等着这些人的布置,趁机吞噬他们布阵的宝物。
“徐公,我们如此大的动作,洞府里的妖怪为何还不出来?”有人看着平静的洞府感到疑惑。
猪头小妖进去有段时间了,他们在此布阵,没有隐藏,洞里妖怪怎么会没有反应呢,连个小妖都不出来。
“妙音仙子,这洞府可有其他出口?”有人询问端坐虚空的女修士。
“奴家宝物探照大山,山中妖气大多集中洞府里,一道狼烟一般的妖气也在其中,定是妖王,奴家没见有人逃脱。”妙音仙子面容娇柔,肌肤如雪柔滑,她长裙飘飘,端坐虚空自然是另一种风景。
下方有几个善战的修士,此时正无聊,欣赏风景。
老道士手指掐算,突然,他脸色一变,道:“不好那小妖女孔安之离开了此山。”
众人一惊,他们此行可不是来降妖除魔的,小妖女走脱,那妖猴是否走脱。
若妖猴离开,他们平了这座大山有何用。
“分开追踪?”有人说道。
众人点头,道:“我们已经以天道立誓,所得共享!”
他们很快达成共识,要分出几个人追踪孔安之。
朱焱身在洞府,洞察一切,他感觉已经可以了,瞬间放出一道分身,跳出洞口。道:“诸位上仙远来是客,何不留下来喝杯水酒再走?”
众人定眼一看,原来是刚才的猪妖,只是此时他的气息已经大变,实力非凡。
众人脸色难看,他们居然被一头猪妖骗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斧刃加身不为罪,愿将此身祭玄黄
这些修士中,有些人看出猪妖有问题,但没想到猪妖有如此实力。
此时看着猪妖身上蒸腾的妖气,它完全有大妖实力,不一定弱于他们。
更何况如此实力的猪妖,把他们引到这里,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和算计。众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脸色阴沉的的看着猪妖。
“各位上仙视我,眸光如狼似虎,可是因我美貌?”猪妖白色豪发,长鼻大耳,手指抚摸脸庞,脸上满是嘲讽。
“猪妖祸心,诛而食之。”王义行踏步上前,手中大槊突然杀向猪妖。
“此妖恶虐,当杀!”另有一人提剑杀来。
大槊如雷,带着恐怖的风啸,王义行霸气杀来,掀起的罡气折断周遭树木。
长剑如电,如一道银色漪涟,这是一个冷漠的剑客,他剑眉虎目,棱角分明,身若清风,剑如银电,瞬间杀到猪妖身边。
“生豕万寿春,福德延万民。
天不生猪豕,万世饥虏人”
猪妖吟罢,举起肩上的大锤,身上的青光凌冽,排空破浪,大锤势大力沉,如大山一般,砸向长剑与大槊。
猪妖是朱焱的道身,原本没有如此大力,但此地乃是朱焱布下的画卷之中,朱焱是主场,他的本尊调动山河大势加持猪妖道身,恐怖的大锤如泰山坠落。
轰隆隆!
冷漠的剑客惨烈,他的剑太快,身法也快,如此快的速度让他更先撞上猪妖的大锤。
他没有任何闪避,大凡剑客,都有一剑破万法之心,冷漠剑客也不例外。
此生唯剑,万法归心。
他心中无敌的长剑撞在大锤上,这大锤看上去并不出众,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大锤上,加持了大山之力,朴实无华的外表之下,是一山之力。
这一锤太重了,长剑被折断,没有半分阻碍,砸在剑客的头上。
碰!
冷漠剑客的脸色惊恐,太迟了,他无从躲避。
突然加速的大锤,砸在冷漠剑客的头颅,恐怖的力量淹没他恐惧的表情,大好一颗头颅,烟花般爆裂,红白漫天。
大锤威势不减,猪妖道身脸色妖异,这种天地同心的感觉太美妙了,他一步缩地,出现在王义行面前,恐怖的大锤砸落。
“小心。”众人还未从剑客身死中回神,蓦然见到猪妖杀来,忍不住提醒,有人投出手中法宝,欲阻拦猪妖。
“嘿嘿!天地生猪以养人,人尤恨怨猪生蠢。
我今奉天行诏令,杀尽逆天问道人。”
猪妖道身受暗中朱焱本尊调动山河大势加持,让他力大无穷,鬼神辟易。
猪妖顶着法术仙宝上前,一锤砸在王义行的大槊上。
轰!
王义行的大槊被打飞出去,王义行也吐血倒飞,胸前战甲瘪裂,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没了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什么?”众人惊了,战斗瞬息万变,仅仅两个呼吸,就有一死一重伤,这让人难以接受。
这猪妖看上起实力不强,与他们也差不了多少,怎么能一击杀人,众人惊愕,难以相信,他们全都戒备,互相对视,探究猪妖的情况。
“诸位,此魔手段诡异,似乎封了大山,一起出手,杀了他。否者我们出不去。”柳璨面色严肃的说到,他感觉天地有变。
而且猪妖的手段太猛烈了,他看起来平平无常,却力大无穷,且拥有缩地神通。
“藏私就等于找死,诸位,此魔用诡异手段夺了山势,若不猛烈击杀,拖延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有精通堪舆相地的术士,看出猪妖身上缠绕的大地之势。
“各位阵法大家,操控阵法,夺他身上大势,诸位全力出手,杀了他。”有人喊道,他们怕了,其实他们更想逃走。
这种能操控天地大势的存在,十分诡异,他们或是功法诡异,或是来历诡异,散修们深刻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遇到了能跑就跑,跑不了就只能搏命了。
老道士站在众人背后,他头上汗水流淌,打湿花白的头发。
老道士一只手在推算,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龟甲,随着他手指的敲击,龟甲上出现一道道裂痕。
老道士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算不出来,算不出来。为什么算不出来?
难道这猴子是圣人亲传不成,怎么会连仙龟遗甲都算不出任何信息?”
“诸位,一起出手。”有人喊道。
众人取出兵器法宝,施展最强道法,杀向猪妖。
有人操控阵法,要夺取猪妖身上的山河大势,镇压猪妖。
他们刚一出手就感觉有变,低头查看,布下的阵法居然已经被破坏,布阵的宝物失去踪影。
“大山有异,这猪妖可能是山神仆从,诸位同道小心!”这些阵法师能成为修士,本就不凡,布阵的宝物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再加上猪妖身上的势,他们瞬间明白,有人能操控大山。
山神仆从!众人心异,看向猪妖的眼神变了,山神能控制大山,在大山中几乎无敌,哪怕只是山神的仆从,被山势加持,发挥出的实力也足以镇压他们。
“神仆大人,我们是人皇供奉,奉人皇之命,捉拿犯官孔伯庸及其家属,无意间闯入山中。能否坐下来商量!”柳璨高声说道。他虽如此喊,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一册竹简被他祭上天空,这竹简镇压一方气运,试图隔绝山势,把自己从这方天地中割裂出去。
“嘿嘿,惊我虚山神,见我猪九真,你们这些人间的修士这些年太放肆了,本座今日就给你们一个教训。”朱焱闻言,将计就计,承认自己就是山神的仆人。
他话未说完,身体倒转,狂暴的一锤,杀向背后偷袭者。
大山在朱焱的掌控之下,道身与朱焱本是一心,背后偷袭怎能瞒的过猪妖道身。
偷袭者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他手中一把拐杖法器,散发着血色的光芒,血光中充满诅咒与死亡的气息。
轰!
朱焱的大锤狂暴的砸来,带着大山的气势。
小老头脸色狡诈,朱焱转身的瞬间,他就停下身子,瞬间倒飞,手中拐杖法器爆发,射出万道血针,遮天盖地,宛如一朵血莲从天而降,笼罩朱焱。
小老头的偷袭仿佛是战斗的讯号,众人全都施展法宝仙术。
有八卦镜从天空照下一道玄光,玄光流转神辉,如大磨一般,似乎要把人磨灭。
仙剑放出剑气,剑气浩荡,如垂天之幕,刃放寒光,欲撕裂朱焱,把他斩杀。
修士中有一个老妪,她点燃一个青铜灯,捧在掌心,轻轻念诵,仿佛佛陀低语,又似魔王禅唱,青铜灯烛照光明。
旁边的修士瞬间遁走,脸色忌惮的看着老妪。
“死人婆,离我们远点!”有人开口道。这些修士彼此都有了解,非常忌惮老妪手里的青铜灯。
“呵呵!”老妪开口笑道,脸上却比哭还难看。
朱焱的道身被各种强大法术法宝笼罩,他脸上却不见害怕。
“我做圣德生世间,万民食我道升天。今日能到轮回处,来世渡我成天仙!”
轰隆隆!
朱焱没做任何反抗,他张开手臂,被诸般法宝仙术湮灭。
“死了?”众人难以置信。
猪妖死的太突然了,让人怀疑真实性。
“我自生来福德长,淤泥曳尾昏默祥。斧刃加身不为罪,愿将此身祭玄黄。”
就在众人疑惑时,一个黑头猪妖,禅唱而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下修士百万千,顺逆修成几尊仙。
又一头猪妖,黑毛野猪?
众人心中疑虑,刚才那只白猪妖死的太突然了,让人猜疑。
眼前这猪妖又是什么情况?
他们刚才用出的许多法宝法术,基本上都是最强手段了,如此恐怖招数,仿佛空了一般,让人心头失落。
“诸位,欢迎来到虚神山,神让我来引领诸位,去死!”猪妖道身突然拿出两把重锏,他身带山川大势,双锏如龙若蟒,恐怖的力量在他身上流转。
他一步踏出,缩地而过,踏脚之处,大地迸裂。
降龙伏虎神通运转,双锏青光朦胧,他出现在老妪身边,老妪身边青铜灯光昏黄,看起来暖洋洋的,如水波一样荡漾猪妖道身身上。
无声无息,灯光侵染猪妖道身的紫府。
这是一件伤人灵魂的的宝物,朱焱谨慎,此时他没有任何防御灵魂攻击的法宝。朱焱果断放弃对猪妖道身的控制,由道身自己发挥。
失去了朱焱的控制,猪妖道身只能按照朱焱留给他的命令行事,继续击杀老妪。
老妪冷笑,苍老的脸庞如同地狱阴鬼一样难看,从她得到这件青铜古灯之后,她从未失手,这世间能防御灵魂攻击的法宝太少了。
众人都没出手,他们对老妪了解,老妪可以算是他们这种实力最低的修士,但她的青铜秘宝太恐怖了,火光燃烧灵魂,无物可当。
他们都不敢靠近老妪,那灯光沾之即死,猪妖找上老妪就是找死。
猪妖道身脸上妖异,眸光绽放出惊人的彩色,他双锏迅猛,携带大山之力的砸向老妪。
猪妖道身一步跨到老妪身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锏砸向老妪的肩膀,他沐浴在昏黄灯光中,黑色的毛发沾染光辉。如天猪下凡。
“怎么可能?”老妪惊了,猪妖怎么可能不受法宝攻击,他难道有灵魂防御的法宝。
老妪连忙取出法宝保护自己,这是半块青铜盾牌,上面有晦涩的气息,看起来非常古老。
砰!
猪妖道身一锏砸在青铜盾上,发出剧烈的爆炸,猪妖道身携带山势,力量太大了,这一击让周围的山石草木崩碎。
老妪倒飞,踉跄吐血倒地,那青铜盾虽然不凡,但它有缺,无法防御猪妖道身的恐怖巨力。
猪妖道身扔掉一柄大锏,抓住浮空的青铜古灯,灯芯处,一颗豆粒大的火苗摇曳,释放出昏黄的光明。
众人视之,无不后退,猪妖道身脸上异笑,法力催动,青铜古灯放出更纯粹的光芒。
猪妖道身没有灵魂,只是朱焱的的剪纸人,遵从朱焱的命令。
猪妖道身一手托灯一手持锏,扫视众人,而后脚踏大地,缩地而行,跨越空间一般出现在老妪面前。
老妪惊骇的看着猪妖,她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看向众人,惊声喊道:“快救我,他要杀我。”
无人说话,这些修士面色凝重的看着猪妖道身,他们没有防御灵魂攻击的宝物,这青铜灯本来就是无差别攻击,此时掌握在猪妖手里更让人投鼠忌器。
“他不是神仆,也不是妖!”老道士突然说道。
众人惊讶,上下看着猪妖,怀疑老道士说的真实性。
猪妖太真实了,眼色,神态以及实力和气息都与真妖没有差别。
“他就是那妖猴的分身!”老道士开口惊人。
他算过了孔伯庸,算过孔安之,也推算了赵铭澄,在他们身上,没有推算道任何关于朱焱的信息。
妖猴仿佛不存在一般,就连李光儒与玄诚道人的死,推算结果都是暴毙,那妖猴居然没有沾染任何因果。
老道士用尽一切手段,推算不到妖猴的任何信息。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这世间怎么可能存在一个没有任何存在的人。
眼前这个猪妖,明明就在他眼前,在他的推算里却没有这个人,哪怕他用上仙龟的遗脱,依旧是查无此人。
刚才的白猪妖同样如此,它骗出众人强大的法术后,从容赴死,而眼前这个猪妖不怕灵魂攻击,恐怕也不是真身。
老道士想到第一次见妖猴的情景,一个纸人从孔安之身上跳出来。从容赴死,而后再生。
妖猴身上一定有景甜大幂幂,在老道士谨慎的修士生涯,这种人不能招惹,可惜他们此刻已经被朱焱困住,没有退缩的可能。
“管他是什么人!我等修炼已到尽头,顺天由命也无仙道可能,难得永生。此后每一步,都是逆天而行。”有人脸色难看,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十八岁左右的年龄,实际上他已经垂垂老矣,若不用法力控制,他将会是满头灰败的头发,褶皱的皮肤,佝偻的身体,身上甚至还有老人斑。这让一个修炼几百年的人如何能接受。
他的命数将近,修道几百年,打坐修炼,问道自然,到如今仍旧躲不过一捧黄土。
一念仙,一念魔,没人想死,所以他只能逆天成魔,掠夺长生之道。
“我们以无退路!”柳璨开口道,他头上顶着一册竹简,竹简放出乳白色的光芒,笼罩他的身体。
“妖猴封锁了这片天地,圣人之书都无法打开。”
众人看着柳璨头上的竹简,有人认出来,那是柳璨的一件秘宝,儒家自封的圣人,董仲舒的亲笔书。
这个竹简凝聚了大汉的国运,被后人发现,炼制成秘宝,不知怎的流入柳璨手中。
这些修士的心性早已如冰似铁,他们在修炼界摸爬滚打无数次,明白什么时候该拼命。
“血月怒莲!”矮小的老头出手了。他祭起手中拐杖,全身的法力流转,浑身淹没在血光中,浮在空中,如同血月,拐杖化作一朵血色的莲花。
“我诛此妖,你们攻打洞府山门!”矮小老头狡诈,洞里情况未知,他不愿去攻打,先下手攻击猪妖,让别人试探洞府的情况。
“哼!”有人冷哼,他们立誓同心杀敌,却也各有私心。
己利后而不利他人。
众人交流不过几句话,猪妖道身已经杀到老妪身边,他举起大锏,无人救援这老妪。
砰!
西瓜爆裂的声音传来,老妪惊恐的面孔被敲碎。
猪妖抬起头,丑陋的猪脸妖异,双眼中炫彩,他听到了这心人的诉说。
他混不在意,一手捧着青铜灯,一手提着大锏,脚下缩地,身若浮光,避开血莲,杀向那矮小老头。
“该死,快杀了他,不能让他带着青铜灯乱走!”矮小老头惊叫,身体像猴子般灵活遁走,躲避缩地而来的猪妖。
众人看到手持青铜灯的猪妖,他们全都忌惮这青铜灯。
“法术攻击,远程杀他!”有人喊道。
“看我杀此妖!”一个修士身穿劲装。手里拿着一把弓,这把弓如同弯曲的龙骨。他从背后取出一根箭矢。弓拉满弦。
“赵翼道友的龙屠日神弓!”有人说道。“据说这把弓是用一头仙级蛟龙骨炼成的!”
猪妖正在追杀矮小的老头,突然察觉到自己被锁定,他回头看到一道流光飞来。
猪妖道身自知以无法自救,最后把青铜灯扔到洞口。
轰!猪妖道身被箭矢摧毁。
众人刚松一口气,正要商量攻入洞府,却听一个声音吟诵而来。“天下修士百万千,顺逆修成几尊仙。怎比豕生福源聚,万民俯拜猪神前。”
众人仿佛看到神像的前面,猪头傲立祭坛,迎接万民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