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出手发难
江凡出手之后，必然会造成局势的转变，这一点，琉璃不用他的提醒，也能提前预料到。
所以，在感受到江凡的气息陡然一变的瞬间，琉璃就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而江凡在确认琉璃理解了状况之后，立即调动准备好的能量，并将之开始活化。
对这些妖法的施展法门，江凡就像是本能一样镌刻在脑海里，只要他心念一动，就信手拈来。
呼——
江凡猛一吸气，旋即张口猛的吐出一团紫色雾气。
妖法烈毒诡烟，旋即面世！
那雾气滚滚而去，宛如一匹随风飘浮的白练，但它又毫无四散的迹象，紧紧收拢在中心，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框子给关住一样。
逆着水流方向继续飘飞的雾气，犹如长了眼睛一般，一个转弯，就绕开挡在前面的障碍物，钻进了河岸边的一片林子当中。
眨眼间，大量的紫色雾气就充溢其中，只要有空隙的地方，都看得到正有这样的雾气冒出。
偌大一片林子，顿时就被这雾气给里里外外包了个圆。
“我这妖法虽然碍于现状，并没有全力施展，但也足够这家伙喝一壶了。”
之前施展这妖法的那只妖物，就是倚仗这种变幻莫测，毒力惊人的法术，为祸一方却无人能敌，甚至在一段时间之内，还被当成山神一样的存在被附近的人类崇拜。
当然，这样一只大妖，最终还是被捉到了那镇妖司内，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江凡的手下败将，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如果没有江凡的偶然出现，恐怕此妖即便是进入了镇妖司，被迫定期进行那你死我亡的妖物斗技，一时之间，其他妖物还真不一定，能很快就将之击败。
总而言之，这妖法在江凡手上，比起之前定然是只强不弱，即便只能留一手，也要比那只妖物全力施展的时候来得厉害。
所以，眼看那紫雾弥漫在树林里的一瞬，接触到的不管是植物动物，顿时枯萎凋谢，生机全无。
那林子里本就环境恶劣的沼泽地，被江凡的妖法这么一过，更是变得鬼气森森，成为了寸草不生的绝地。
“看你能在我这毒雾里坚持多久！”
江凡施展的妖法，与他天然之间就存在着一种无形的联系，所以，就像是挥拳打到人，就会传来相应的触感一般，要是有谁中了这毒雾，江凡也会得到相应的反馈。
此刻，他能清晰感觉到，这片林子里中招的对象数不胜数，但大多都没有撑下多久。
准确点说，是绝大多数，因为成为例外的对象，就唯有一人而已。
想也不用想，此人定然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否则，也不会有能力可以与江凡的妖法掰一掰手腕。
不过，江凡这个妖法的玄机，蕴含的致命烈毒只是其一，身在这毒雾之中，还会被雾中的另一种幻毒扰乱心智，直至神志不清。
如果身体素质够强，确实可以在烈毒的侵蚀之下抵抗一阵，然而面对幻毒，即便拥有再强的体魄也无济于事，早晚也会陷入诡异的幻觉，走向自我灭亡的道路。
如果说烈毒是一记猛拳，那幻毒就是一道透劲，一刚一柔，刚柔并济，只要不慎进入雾中，就会防不胜防。
术法的反馈告诉江凡，不知道出自什么样的考虑，此人面对这毒雾妖法，却不躲不避，只是硬生生承担这妖法的侵蚀。
此刻，其他的生灵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再没有其他活物可以为之分担妖法的毒性，他面临的压力无疑陡增。
不过，江凡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身上的压力越是巨大，这一手对他的震慑也就越明显。
更重要的是，江凡刻意压制了威力，使得自己的遮蔽道法也能完全在这妖法之上发挥效用，因而在那人的眼中，这片毒雾就像是凭空而生一般，无疑又是一种震撼。
说不定，他就是因为江凡的突然发难，而陷入了强烈的动摇中，从而转眼就受到了毒雾双毒齐下的影响，错过了最佳的反制时机。
毕竟，烈毒能够夺去其人的生机，幻毒能够摧毁其人的精神，就算有那个实力，也根本发挥不出来。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着了江凡的道，就算有心想要反抗，也会异常的困难。
而且，这个困局会随着时间的经过而越来越难以破解，哪怕只有一丝的犹豫和迷惘，机会也会转瞬即逝。
放在别人身上，江凡还不敢打包票，自己的术法能够发挥出足够的效果，但是如果是针对这个人的话，演变成这样的情况，简直是水到渠成。
此人对这场仪式的执念，实在是强得惊人，明明多次已经在江凡的手上，被搞得没法轻易继续下去，他还是拼着气力，设法给延续着。
因此，江凡料定对方在面对自己这一手突然袭击时，一定不会选择干脆的放弃而保全自己，也不会立即下定决心，拼着没法继续维系这人造天灾的代价，立即反制江凡的毒雾。
更何况，对方直到现在，都没有掌握江凡的虚实，即便他的毒雾妖法突然发难的手段，不可能乱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拿得出来，但他也肯定没法因此就立即意识到，江凡在术法造诣上，甚至远高过自己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法果断行事，等到他终于意识到江凡的法术绝不简单的时候，都已经深陷其中，左右为难了。
这些推测，也绝非江凡随便一猜，他得到的术法反馈，那是实打实的现实状况，他完全可以确认，对方就这么傻待在毒雾中的状况，不可能是他游刃有余的表现。
如果他真的能够反制江凡的妖法，或是根本不把江凡的术法当回事，那他不可能直到现在，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至少，他多少可以有点反应，让江凡知道他根本没有受到毒雾的影响。
可惜的是，现在距离隔得太远，江凡没法亲眼看看此人的状况，但想必对方中了那毒雾里的烈毒幻毒之后，一定陷入了一个相当糟糕的状态。
但江凡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甚至他还想再加点码，往毒雾里面注入一些腐蚀的妖法。
只不过，如果继续加码，他不太能够有把握能完全用道法遮蔽，否则，这早就不仅仅只是他脑海的想法，已经变成此人必须面对的现实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以牙还牙
“到底是谁，屡屡坏我好事！”
就在这时，一道音量惊人的喊声，从那树林当中穿向四面八方，当中蕴含的怒意，化作实质的冲击，震得周围的草木沙沙作响，鸟兽四散奔逃。
就连身在远处的江凡，也感受到了这喊声的冲击造成的些许余波，只是，传到江凡这里，这余波就只像是几粒沙子掉在身上的感觉差不多了。
“看来我多少还是低估你了，被我这毒雾折磨了这么半天，还能这么有中气。”
揶揄着自言自语这么一句之后，江凡心念一动，操纵着那毒雾妖法，开始向某处集聚。
毒雾当中的凝聚力，全在江凡的掌控当中，只要他想要控制，便能轻易让这个毒雾妖法按照他的意念扩散到相应的程度。
在这之前，他让妖法保持了一定的覆盖范围，就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清除掉附近一些不确定的因素。
被他的妖法所影响，只要是活物都能立即发现当中的威胁，没有实力的几乎只能当场暴毙，有实力的肯定会选择暂避锋芒。
可惜，这附近似乎先一步就被那幕后之人清理过，只是这也正常，他既然打算施展如此强大的法术，肯定不希望有人前来打扰。
如果条件合适，安排一些护法者最为妥当，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其人并没有采取这种稳妥的安排，而是选择独自一人，只是选择了一个藏匿之地，利用天然地形作为对外的防御。
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多少是单薄了些，江凡这么容易就入侵到了其人所在之地，就是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证明。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妖法的这种形态，成功达成了江凡的目的，对周围一片区域内完成了清场，那么，这妖法的威能自然不需要再继续浪费在没用的地方，收束起来集中对付此人，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此刻，江凡就是在操纵术法，完成这样的布置。
随着毒雾妖法被他聚拢，在妖法影响的范围变窄的同时，其浓度则是成倍的攀升，特别是毒雾的中央地带，此刻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到浓厚的紫色雾气。
这雾气即便屏气不吸入，也会顺着皮肤弥散进身体之中，只要身在其中，就避免不了受到其蕴含的毒力的影响。
在浓度增加之后，弥散侵入的速度更是成倍增加，同时携带进入体内的毒力，也同样跟着大幅增强，这两头增加的效果，就是让这个毒雾妖法的威力，直接跃升一个台阶。
可想而知，包裹在中央的那个幕后之人，身上受到的压力又会暴增无数倍。
这就是江凡对他那句愤怒喊叫的回应。
他，不仅不打算就此收手，而且还真的是要让对方，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该死，枉我修道多年，只差一步入道，最后没有栽在升格之仪上面，反而竟是因为这种藏头藏位的宵小之辈，坏了我的大计！”
此人怒意极盛，又是一句大喝暴出，当中蕴含的威能，使得江凡的毒雾妖法一阵摇曳。
江凡的毒雾看似游离，实则内部就像是被无数细线相互连接一样，完全是一个整体，轻易不得撼动，寻常的风力流动，就连干扰它的形状都做不到。
可是，这一道叫喊，却让江凡的妖法都有所反应，其中的能量，绝对不容小觑。
事实上，就在当中的威能炸出的瞬间，就有一道无形的力量，迅速扩散至沼泽的周边，掀起一阵阵涟漪般的冲击波。
那些因为江凡的道法枯萎的植物，在这道道冲击波的影响之下，当即碎裂成无数残片，跟着一起飞向了更远的外围。
转眼间，沼泽周边的杂物竟被一扫而空，头顶的阳光，终于有机会可以射遍这潜藏在林中的沼泽全境。
不过，在这沼泽的中央地带，江凡那收拢的毒雾道法宛若障壁一般，就连光芒也无法轻易穿透进去。
“看来，多少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了。”
虽然对方连同怒意炸出的这一阵冲击波，明显比最开始要强上不少，造成的影响与阵仗，确实也上了一个档次，但是，这并没有对现状造成任何改变，江凡反而乐见此状。
他就是要此人抓耳挠腮，左右为难，最后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打算。
看起来对方挖空心思所计划的一切，就要因此付诸东流，实在是有些可惜，但比起他二话不说，就准备夺走江凡的性命的行动来说，这报复已经算是轻的了。
说实话，江凡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他会被自己这一个甚至都没有全力施展的毒雾妖法，就会折戟在此，但江凡隐隐觉得，他引发这场洪水的目的要是不能达成，对他而言怕是会比死了都难受。
因为，江凡早已发现，此人这一手就夺去一城之人性命的行为，不太可能是为了杀戮而杀戮，反倒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不得不进行的前置。
可想而知，一城之人的性命可不是儿戏，就这么说溺毙就溺毙，其目的绝不可能简单。
而且，虽然这样的说法有些残酷，在江凡看来，如果是想要单纯的夺去这一城之人的性命的话，这场洪水并非最为高效的手段，不仅如此，反而变数颇多，难以完美掌控。
这也是事态会发展至此的原因，作为当中的干扰者，江凡很容易就把这场大棋弄得乌烟瘴气，对方还没法做出多少有力的反制。
也就是说，要完成这样的计划，绝不可能只是临时起意，必然经过了漫长的准备，以及周密的安排，就是为了这一天，给一切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如此一场安排，要是没有对应得上的收获，不可能会有人闲得无聊，去冒这样的险。
即便不知道最后此人能够通过这样的手段得到什么，但是，最后的收获必然不简单。
只要对方拿不到这个收获，江凡的报复就算得上是大成功了。
眼看对方越来越失了方寸，乱了阵脚，没法再继续维持这人造天灾的术法，绝对只是时间问题。
这种巨大的仪式，一旦半途而废的话，就必然再难重新续上，而且有得必有失，成功的果实令他有多少垂涎，那失败的反噬，就会让其何等难以接受。
虽然对方肯定希望经过先期计划，设法尽力去规避风险，但也架不住江凡如此直接的破坏。
没错，这就是意图对他露出獠牙的代价！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或有古怪
眼看对方深受毒雾的影响，几乎已经失去了反制的能力，江凡当即认为，眼下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是时候再给这焦灼的局势狠狠添上一把火了。
“收！”
江凡将手掌虚空一握拳，同时心念一动，继续开始操纵毒雾妖法。
而那些已经在他之前的操控之下收拢的毒雾，又再次被他控制着，进一步往中心汇聚，其浓厚程度，已经几近可以滴出水来了。
虽然毒雾的覆盖范围再次因此大幅缩小，但当中的毒性，也因此抵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这样一来，对方必然只能被迫做出选择，要么就继续脸接毒雾，自欺欺人直至自取灭亡，要么就壁虎断尾，放弃继续维持仪式的想法，腾出手来对抗江凡的妖法。
就算再怎么上头，对方应该也还留着最后的理智，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判断都做不出来。
也就是说，其人面临绝境的时候，多半会选择后者才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损失已经近在眼前，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那就应该及时止损，以图东山再起。
如果对方真的选择放弃自己的计划而逃离，江凡倒也没有穷追到底的打算。
这并不是因为江凡大发善心之类的原因，一方面，此人虽然挨了自己的一招妖法就败下阵来，但并不代表他真的面对江凡，就毫无招架之力，之所以会沦落至这样的结果，主要还是由于此人心不在此，绝大多数的力量，都用来维持那场洪水了，要是他全力以赴，凭借他足以唤起那洪水的本领，不至于连江凡没有全力施展的毒雾妖法都驱散不了。
这就是所谓的穷寇莫追，毕竟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此人绝非狗或是兔子这种不值一提的东西，硬要打个比方的话，至少也是猛虎级别的存在。
即便虎落平阳，也终究还是猛虎，一口下来，还是不容小觑的。
另一方面，留下此人离去虽然是个祸患，但是他此刻既然还没有摸清江凡的虚实，也就谈不上日后再回来找江凡的麻烦，他就算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会记仇记一辈子，但要是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就谈不上报仇一事了。
相反，要是江凡出手意在赶尽杀绝，那就真的必须做到彻底将之消灭不可，否则，哪怕不慎留下对方一口气，此人也会因为在这场斗法中掌握到江凡更多的信息，以后反而更加难以预料。
他冒上这个险之后，既然不能得到能够匹配的收获，那不如不要没事找事，让对方得到教训之后，也就足够了。
至于江凡没有一开始就将毒雾浓缩成这样，以求一击制敌的原因，则是因为要是江凡一上来就出杀手锏，万一那家伙反应比自己预料得要快的话，立刻选择躲避或是反制，那浓度够高范围不足的毒雾，反而威胁性还会下降。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如果空有强大的威力，却不能作用在目标身上，那就是做白工，没有任何的意义。
总而言之，此刻时机正佳，江凡这一手将军，势必要将对方逼到绝路。
“好了，轮到你落子了！”
一边控制毒雾，将之凝聚到极限，江凡一边集中精神感应着妖法的反馈，以求把握对方的状况。
如果江凡没有猜错，很快他就会坐不住了。
“好啊，还以为是哪位道友为了阻我入道，争夺这脱胎换骨的席位，这才出手坏我好事。没想到，这狗胆包天的家伙，竟然是只不长眼的妖物！”
在此人有所动作之前，又是一句怒气冲冲的大喊，从江凡的毒雾妖法中钻了出来。
听到这道声音之后，江凡不免有些纳闷。
这家伙明明已经身处自己的毒雾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了，妖法的反馈也很清楚的告诉江凡，这毒雾已经大量入侵了对方的身体，而且几乎没有遇到多少阻碍。
可是，且不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至少其人的思维还很清晰，足以辨认出这弥漫的毒雾，乃是妖法所成。
这也就意味着，毒雾里包含的幻毒，还没有对他的精神造成决定性的打击，使其彻底分不清真实虚幻。
恰恰相反，他虽然话中很有情绪，但他的思考还很清晰，甚至足以用来解析自己遭受的术法。
再加上，他这声音听起来丝毫不像是受了多重的伤，状态似乎还好得不行，这和江凡得到的反馈完全就是矛盾的。
同时，此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在逞强，因为外强中干的状况绝对无法持久，可他这种光凭话语就传出威势的手段，反而是一浪高过一浪，要是他已经后继乏力，想来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毕竟我和他素未谋面，或许有些判断，是下得武断了些。”
江凡的很多推测，虽然都有现实事实作为基础，但毕竟还是经过了他的加工，说不定不能完全还原真实。
虽说基本上还是能够八九不离十，可不真实的地方会一直累积，相互叠加，他推测的环节越多，这些影响就会让他越来越偏离现实状况，得到一个不准确的结果。
现在，他就正好隐隐意识到，自己对那个幕后之人的处置，一路以来都很顺利，他即便主动想去正确认识对方的实力，但不免也会出现一些偏差。
不过，唯有一点江凡还是能够确定，那就是此人停留在毒雾当中的当下，的确是在被雾气中的毒力，给不停侵蚀着。
换做是江凡，如果中了类似的剧毒，一时间恐怕应该好不到哪儿去。
因此，对方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仍然能够连连发言，且气势还一次高过一次，这绝对是个不寻常的现象。
“虽然这当中确有古怪，可此人因为我的妖法，身体情况逐渐撑不下去的情况，应当绝不算假。”
江凡扭头看向一边。
在他的视线前方，是那个截断上游的河水，同时又朝着下游的河道喷出狂涌的水流，直至形成之后的洪水的那个怪异的隔断。
此时，那仿佛隔断了河道一样的异象，能够维持的面积，正肉眼可见的缩小着，从朝向下游一侧喷出来的水流，也开始在速度和分量上，开始出现明显波动。
当然，这种波动并非是增强，而是朝着减弱的方向产生的改变！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寻得标志
别的不说，这已经算是一个很明显的征兆，此人对这人造天灾的控制，已经有了减弱的势头。
就算他喊得再凶，也架不住事实摆在眼前，这对江凡而言，无疑是一个值得欢欣的状况。
要的就是他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后江凡就大摇大摆拍拍屁股走人，留他一个人自己去懊恼个够。
而且，说实在话，虽然这洪水就算再怎么冲击正在水中的江凡，对他也永远不会有什么伤筋动骨的效果，可好歹这里的洪流还是相当成气候的，一直就这么硬顶着，总还是不那么舒服。
要是能够早点搞定脱身离开，江凡也不想在此地久留。
况且，他也没兴趣拖长时间来折磨此人，对这幕后之人而言，比起这种表面上的苦痛，此人的计划被毁，才是真正令他痛彻心扉的事情。
所以，作为这洪水源头的那个异象越是不稳定，江凡也就越是来劲，他希望看到的，就是这异象彻底归于虚无，这场洪水重新归于平静。
“你便是看出了这是妖法又如何？如果没有反制的手段，被这毒雾夺去维持术法的能力，只会是时间问题！”
诚然，此人就算是比寻常生灵要皮厚一些，面对江凡的毒雾，确实是能够在硬扛一段时间之后，仍然能够保持正常的状态，但是，江凡也不在乎就这么花点时间，给他来个温水煮青蛙。
对方叫嚣得再厉害，只要没有实质的行动，终究也是徒劳！
“不过区区妖物，别以为我就真的治不了你！”
就在江凡如此思索的同时，此人就像是应了他的猜测一样，又是一句狠话放出，同时万钧气势陡然炸裂，竟爆发出了比前几次释放威势通通加起来还要强大的效果。
如果说前几次对方用声音向外界释放威能，还有点虚张声势的嫌疑，那这一次，他应该是真的准备要拿出些什么手段了。
毕竟，被他如此一喝，江凡的毒雾妖法硬是生生被震散开了一些，虽然又立即在江凡的操纵之下聚拢，但这也算得上是对方头一次做出的有效反制。
即便看起来同样也是没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可要是考虑到这不过只是对方一句吼叫的影响，就得让江凡不得不警惕起来了。
因为这就意味着，其实他还留有还手的余力，只是还没有使出来而已！
“莫非是因为对那洪流的操控减弱，反过来倒还腾出了手不成？”
毫无疑问，此人的本领肯定是有限度的，如果将手上的法力大部用来操控洪水，能动用来对付江凡的法力，相对就会变少不少。
而现在，不管是不是因为江凡的原因，那个唤起洪水的术法变得不稳定了起来，就代表着对方的操控开始减弱。
在这个过程当中，原本用于供给前者运行的法力，就会因为控制的减弱而没法运送到位，也就顺理成章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被挪用至反制江凡的妖法之上。
但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此人现在面对江凡的妖法，似乎更有底气了一些，江凡也明显感受得到，毒力入侵的速度，开始有所减缓了。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发力，还远远驱逐不了我的毒雾妖法，若非你彻底放弃操控洪水的打算，不然这也只是多少延缓了一些灭亡的进度而已！”
江凡从来就没有认为，他这毒雾妖法就是不可破解的一招，恰恰相反，只要对方拿出一定的决心，聚集足够的力量，这毒雾妖法，始终还是会被其反制掉。
但是，对方能够拿出全力的一大前提，必然就是要放弃对这洪水的操控。
这样一来，即便毒雾妖法被驱散掉，江凡的目的同样也已经达成了。
归根结底，江凡就只是想要在教训一下他的同时，把这场碍眼的洪水给处理干净。
趟水倒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可要是这水并非寻常之物，当中不仅充满了对他的敌意，还会引发异象以求置他于死地的话，他还是敬谢不敏。
而面对那些溺毙在洪水中的万千性命，江凡最多也就礼节性的给他们行个礼，心中不再会有任何波动。
这就是他们冥冥之中的结局，就算江凡这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最终也没能逃脱这样一个结局，说起来多少是有些唏嘘。
所以，他只是单纯的希望此处能恢复成原来的地貌，不再是现在这种一汪大泽，好以此得到那种脚踏实地的归属感。
再加上阻止此人的计划，还能让江凡心中得到平衡和舒畅，这一举两得的事情，江凡有何理由不去接受呢？
因此，对方越是被逼得不得不分出力量来破解自己的妖法，江凡离达成自己的目标也就越来越近，到时候妖法到底有没有被驱散，反而不是他打算去关心的事了。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那毒雾妖法，即便看起来已经隐隐有了开始散架的趋势，他也必须继续发力操纵，推动其尽快还原成正确的状态。
现在还不是大摇大摆放开手的时候。
如果此刻那洪水的源头已经不复存在，江凡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功成身退，最多留下一些嘲讽对方的消息，进一步杀人诛心。
然而，虽然不是太稳定，那个不停喷吐出高速水流的地方，仍旧还是一个继续运作着的状态。
这样一来，江凡必然会是投鼠忌器，不能由着他轻而易举，就将自己的妖法破解，以免助长了对方的气焰后，不知不觉中，就与他真正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无论如何，压力一定要靠自己的毒雾妖法给够，这样才能让此人心中的那杆衡量得失的秤，发生足够的偏转，倒向江凡需要的方向，最终一步一步，从减弱对天灾的控制开始，直到彻底将之放弃应付洪水，以腾出力量抗衡江凡的法术。
而这一处作为洪水开端的异象，就完全可以用来当成是一个指路标，一旦这个指路标出现了不寻常的动静，就意味着江凡的法术，又让对方不得不匀出一部分法力来应付。
打个比方，就像钓鱼时鱼咬钩了，浮标就会跟着一起摇摆一样。
反过来，这个幕后之人，也需要试探着一步一步，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把这个捣乱的家伙捉出来，所以，他也不会一口气就放弃操控那洪水的打算。
第二百一十五章 步步紧逼
但不管怎么说，江凡对此人的施压，已经有了明显效果，而且，他要是还不能破解江凡的毒雾，随着时间一过，毒力就会逐步累积，早晚也会超出其承受的界限。
不管对方打算怎么做，对现在的江凡而言，只需要安静的等着看到那浮标摆动，确定鱼儿咬钩就行了。
“看来，今日就算得拼着折损道行，也得让这不知好歹的妖物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天高地厚！”
眼看那喷吐出洪水的异象，又是往内一缩，从中涌出的水流继续变得更不稳定，江凡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浮标动了！
只要对方不堪重负，一定会逐步收回力量，以抵抗江凡的妖法，只要拖到他彻底无法维持那人造天灾，江凡的目标也就完美达成了。
再说，对方根本就没有发现江凡的所在，江凡还真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样让江凡来见识见识！
轰！
就在这时，一道巨震陡然爆发，饶是江凡，也感觉眼前一晃。
而作为震动中心的区域，正是被江凡的毒雾妖法围绕着的那个幕后之人。
越是靠近这巨震中央，所受威能自然更为强大，只见就连江凡的毒雾妖法都无法覆盖到的区域，地面上都现出了道道龟裂，至于震动正中的那片沼泽地，就像是沸腾的开水一般剧烈的涌动着，一时间像是停歇不来了。
然而，这些异象，甚至都只是这一阵威能的副作用。
其真正对抗的目标，是江凡的毒雾妖法！
这足以将大地震裂，让沼泽翻涌的威能，一股脑轰击在江凡的毒雾妖法之中，饶是这毒雾乃是无形之状，也似乎像被几只大手牢牢抓住，一口气撕扯成了几半一样。
作为施术者的江凡，在自己的妖法被如此粗暴的破坏的同时，自然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反馈，让他不由得心中一惊。
“这家伙，明明已经中了这么深的毒，竟然还有如此余力……”
从江凡开始施法算起，此人已经身处这毒雾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只要其人身在当中，靠屏气之类的法子，也无法阻挡毒雾的入侵，因为这毒雾会从接触到它的任何身体部位，直接向着身体内部渗入，直至弥漫到四肢百骸，开始产生毒性。
这一过程，几乎是无可阻挡的，所以江凡很有信心，就算此人再怎么耐得住，也抵不过量的积累。筚趣阁
可他还是低估了此人的抵抗阈值，按照江凡的估计，这一阵子累积的毒力，虽不致会让这种实力水平的人就此暴毙，但身体与精神在毒力的影响之下，肯定是会受到不可忽视的影响的。
此人没有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江凡就已经觉得，最多也就是到达这个地步了，要想发挥出像这样一击破解自己妖法的力量，应该很难做到才对。
偏偏他的推测，已经被眼前的事实所推翻，他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
“看来此人连连放话，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真的秀肌肉亮拳头。”
显而易见，他虽然拥有着强大的实力，但是肯定还是不愿意节外生枝，如果能够喝退对手，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恐怕他也应该是做了两手准备，所以才会硬顶江凡的毒雾妖法，因为他肯定算得出来，这妖法对他的影响能够到达一个什么样的地步，是否能够将之反制，他肯定比江凡要更有数。
所以，眼看江凡并没有因为他的连连示威而收手，他估计也差不多到达了抵抗毒力的极限，这才出手驱散了江凡的妖法。
其代价，也是很明显的。
至少他这一出手，就让那注入河道的水流差不多少了一半，而洪水一侧的泄洪速度却并没有下降，一进一出，就会造成那洪水的消退。
其实，除了江凡以外，那洪水区域内的生灵已经都被溺毙，如果对方的目的和江凡估计的一样，就是要一手打造一场彻底的屠杀的话，继续维持这场洪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虽然他还没有摸清楚江凡的虚实，但事实已经证明，这洪水对江凡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这一点，此人应该是清楚了。
可是，他还执意保持着洪水的存在，那就说明除了造成屠杀之外，洪水本身，一定也是要达成他的目的当中的一个重点要素。
因此，就算没有彻底的让他放弃制造洪水的术法，但只要新造的水流供给不上，也等同于给他的失败，上了一个倒计时。
这种宛如绑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身上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想到这里，江凡即便妖术被破，也没有多少挫败感。
虽然没有彻底让其一败涂地，但起码也败了一半，达成这样的效果，也算得上是很不错了！
“江凡，这家伙好像还真有些本事！”
江凡此刻还没有解除伸长肢体的妖法，借助江凡此刻的惊人高度，视野也一并变得宽广，足以让琉璃看到远处战场上的状况，这一阵子的来龙去脉，它掌握得一清二楚。
眼看江凡的妖法被对方一招驱散，那威能的余波产生的震动，也传到了它的身上，它不由得眼神一变，如此嘟哝出声。
虽然他对江凡有着绝对的信心，可要是对方很厉害的话，肯定也会变成一个难啃的骨头，下嘴的江凡，多少也会被硌上那么几下。
这就不是琉璃所乐见的状况了。
“不要紧，此人现在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根本不知道要向哪儿发难。你应该也看到了，他这几番示威，都是直接朝着四面而去，并没有针对我们，就连刚刚那个驱散了我的妖法的威能，同样也是将威力四散而出，完全没有一点指向性。”
不仅仅是实力之间有差，江凡才会如此淡定，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现在仍旧还能隐藏住踪迹，对方唯一知道的情况，就是这个不知道来路的家伙，正身处其制造的洪水范围当中，就连对他出手的人是不是这个在洪水当中的存在，他都没法直接去判断。
也就是说，只要江凡继续保持住隐藏，主动权就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对方再怎么蹦跶，也只能被他一手玩弄而已。
虽然这么继续下去，只会是一面倒的蹂躏，基本上没有多大的意义，就算放着不管，此人也肯定达不成他的目的了。
可江凡知道这一点，却还没有打算收手，还要继续把此人再逼上一手。
唯一的原因，就只是江凡这口恶气，还没有出干净！
第二百一十六章 针锋相对
“此人还没有接受自己的失败，甚至还妄图想要最后一搏，我得把他彻底一脚踩进地里，才能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些人，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说实话，此人动不动就葬送了一城的性命，就连身为一个局外人的江凡，都有些看不下去。
此人胆敢如此肆无忌惮，视人命如草芥，就是因为他料定这一城之人，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反抗他的屠杀。
仗着实力的绝对优势，此人才悍然发动了这场天灾，可偏偏没有料到，还真的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冥冥之中，这也是此人的宿命，不管是不是因为其杀孽太重，自己根本背不住，但遇到了江凡，还对江凡出手，这就是他今日只能灰溜溜夹着尾巴走人的最重要的原因！
“总之，你一定小心点，我感觉得到他的情绪，他应该是相当生气了，不排除他被怒气影响，做出各种出格的事情。”
擅长心灵感应妖法的琉璃，对情绪这种东西天生就拥有过人的敏锐感觉，当然，此人连连示威时，也一点都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的怒意，就连江凡也能清楚的感受得到。
不过，江凡从中读到的信息，可能比不上琉璃，因此琉璃的话语，他还是将之放到了心中。
“好，要是情况不对，我肯定不会与之纠缠，到时候，会有其他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的。”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一城之人都被屠杀的大惨剧，在江凡之前生活的世界，类似这样的屠杀，都会被历史所铭记，就算隔着百年千年，也很难被时间所淹没。
因此，仅仅是因为这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消息还没有传开，一旦被外界得知此地的情况，肯定会有人不会坐视不理。
其中，必然也会有人，拥有可以与此人抗衡的实力，这些人扛着义理的大旗，就可以站在受人支持的立场之上，对此人进行肃清。
就像江凡对他如何操纵灵力引发人造天灾的术法感兴趣一样，在这之后，定然有人会出自愤慨与正义感来追猎此人，但有些人或许不会。
总而言之，这些恩恩怨怨，都不是江凡想要去踏足的东西，出完这口气之后，该怎么去安排自己以后的事情，还是得好好安排，让一切重新走回正轨才行。
江凡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现实。
此刻，自己的妖法被破之后，对方肯定也会迅速设法去除渗入其体内的毒力。
虽然他拥有足以抵抗的能力，但这毕竟还是会造成一些不可避免的消耗，只有把毒力去除，方能一劳永逸。
也就是说，他还没法重新拿出全力，来掌控制造洪水的术法，这将成为此人短暂的一个空窗期。
江凡自是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时机。
“虽然我还有别的妖法可用，但对方既然已经识破了此法乃是妖法，那我就只能故技重施了。”
话又说回来，江凡虽然掩藏了自己的踪迹，但他也必须在自己的行动上多多留意，才能防止藏头露尾的事情发生。
这世上的妖物，天生就能施展某种强大妖法，诡谲多变，效力惊人，正因为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它又有着一个“本命妖法”的名头。
与此同时，一只妖物，虽然天生就能够施展它的本命妖法，但是它能够施展的妖法，也会局限这么一种。
所以，江凡当时在镇妖司时，连连施展了各种妖法的一幕，才会让在场之人差点惊讶得下巴都掉了。
反过来说，能够同时施展不同妖法，就此成为了江凡的一张名片。
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消息传到了多远的地方，到底身在这西禀的人听到了多少传闻，但即便此人对当时的事情一概不知，只要江凡一时不慎用出了别的妖法，肯定也会让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那镇妖司被毁的消息，并非能够置之不理的小事，这种爆炸性的新闻，早晚也会被他得知，到时候，只要与这时的印象一对比，很容易就能得出当时他碰上的人多半是江凡的结论，这就等同于江凡的踪迹暴露了。
所以，施展妖法时，江凡必须慎之又慎，如果面对目前的局面，对方基本上可以确定只有自己一个对手时，那就不能在他的眼前拿出别的妖法。
因为这样一来，就连设法让对方误会成这些妖法来自不同妖物也办不到，善后将会极为困难。
虽说基于这些考虑，江凡必须再次施展毒雾妖法，可在已经知道对方有实力抵抗以及破解的状况之下，这妖法多少是显得有些无力。
江凡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也不打算无谓的出手，要是用了不少力气，花费很多时间，最后却也没有什么结果，那也没什么意义。
“妖物，你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就绝无后悔之机，今日，你休想还能安然无恙的退走！”
可是，就在江凡继续出手之前，那个幕后之人，反倒是先一步下达了宣战布告。
但是，江凡不仅一点都没有被震撼到，反而不禁心说，别的不论，至少这家伙对着空气说话的能力，确实是一流的。
不过想想也正常，在此人的逻辑当中，在确定了那毒雾出自妖法之后，自然而然也就只能得出那个对手是一只妖物的判断。
这倒也不能算错，因为江凡现在确实是一只妖物，只是此妖物是不是彼妖物，那就值得推敲一番了。
不过，就在江凡因为对方的发言而心有所思之际，此人的后手，则是在他话音刚落不久，便紧随而至。
只见江凡脚下的洪水，忽然开始波动起来，有半截触手浸在水里的他，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洪水，在升温！”
不知道为什么，江凡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春江水暖鸭先知”这么一句诗。
本来是一首在他原来的世界流传千古的绝妙佳笔，可放在这时候，反倒有些无厘头，让他自己对自己都有些无语。
但事实摆在眼前，江凡必须立即严肃的面对。
别的不说，这洪水莫名不自然升温，绝对就是此人的手段。
要是让他这么继续下去，本来还想对他温水煮青蛙的江凡，自己就要先被温水给真的煮了！
当然，即便泡在滚烫的开水里，凭现在的身体强度，江凡也绝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是，这乃是术法造就的异象，温度是否能够突破常理的桎梏，也还难说。
总之绝不能让他这么肆意妄为！
第二百一十七章 箭在弦上
“看来，这家伙很清楚自己的现状，他自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在哪里，只能确定我肯定是在这洪水之中，所以，只要能够对整个洪水下手，就必然能够波及到我！”
这手段确实很没有效率，为了对付江凡一人，就要对这足以淹没整座城池的洪水下手，听起来多少是有些不可思议，可不得不说，在目前的状况之下，的确是行之有效的。
至少，姑且不说效果如何，江凡现在确实就已经被波及到了。
此人虽然降低了对制造洪水的术法的掌控，但是，对已经存在的洪水，他似乎依旧可以在其中引发各种异象。
就像之前的那种，可以让存在于水中的任何活物不由分说的直接沉没的术法一样，现在这水温极速升高的状态，定然也是类似的手段。
某种程度上，他这是来了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高温不一定能够对江凡造成致命伤，却可以给予江凡无法忽视的压力。
一旦江凡为此自乱阵脚，必然就会如了他的意！
“可惜，想法是好的，手段也是奏效的，奈何实力不济，也只会是徒劳无功。”
这术法能够达到其目的的前提，就是江凡必须要对这诡异的高温有所忌惮。
然而，江凡虽然对这高温的突然出现有些诧异，还不至于就这么拿着束手无策，必须避其锋芒才行。
他现在倒想看看，是他先顶不住这莫名的高温，还是对方因为支撑不了这种剧烈的消耗，而先一步撤招回去。
“不过，硬顶多少也是有点蠢，万一这家伙是拿升温当幌子，还藏着什么别的后手的话，到时我就被动了。”
可想而知，其人既然能够做到加大洪水的淹没能力，以及凭空升高其温度这样的事情，那么他还能更进一步影响洪水的状态，也不是不可能。
就比如说，要是此人能让生生不息的波浪，突然变得锋利如刀的话，身在水中的江凡，就得面临一个千刀万剐的窘境。
甚至比这更夸张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所以，顺便也防着他这些很有可能存在的后手，江凡决定，还是得用点相应的妖法来抵抗一下。
至于妖法的选择，倒是没有多费什么脑筋，因为这个妖法已经在多次实战中得到了验证，效果好得出奇。
“金刚不坏！”
江凡心念一动，自己的触手被洪水包裹住的部分，顿时闪过一道微光。
外观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变化，可现在他的那些肢体，已经在这妖法的作用之下，变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了。
此法虽然并非没有弱点，但绝大多数的外来攻击，都可以被其完美防住，不愧其金刚不坏的名头。
施法完成之后，江凡也就放下了心，任凭这洪水内的温度再怎么攀升，对他也更没什么作用了。
于是，他的注意力得以再次放到那幕后之人的方向。
“没想到，竟然还能被他抓到空子占了个先机。事已至此，我也不能落后，非得给他来个后发制人不可！”
虽然和他放出的狠话不一样，目前尚且还没法拿江凡怎么样，但他抢在江凡之前出手，也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确实就像琉璃所说的那样，此人已经怒气上头，什么时候做出他所展现出的行为模式之外的动作，也都一点不奇怪。
就像当下的手段，无疑会让他必须分出法力来进行操控与维持，这必然将使得本就已经衰退下去的洪水术法，面临雪上加霜的情况。
对于这个将这场人造天灾看得极为重要的人而言，这样的抉择多少是有些反常态。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确因为发怒而乱了分寸，多少是有些不顾后果了。
当然，如同他有把握可以通过这样法子一招制敌，也不是不能消耗这么多力量，毕竟只要这暗处的捣乱者被消灭，一切也就将重回他的掌握。
可是，偏偏他根本就还没有摸清楚江凡的虚实，只是凭借他所掌握的极为片面的信息，用处地毯式轰炸一样的手段来攻击一个连位置都不清楚的对手。
也不知道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不理智，或许在他眼中，妖物之流可能是有些拿不上台面，他之所以被搞得这么狼狈，纯粹只是因为被伏击了而已。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反而就是被他看不上眼，张嘴闭口就是要将之收拾掉妖物，此刻正举重若轻的将之玩弄在掌心之中。
如果没有对江凡的手段亲眼所见，想必他也很难接受这种他的常识所不认可的事实。
话又说回来，不管对方出自什么心境，才会做出这样的行动，他这一番没有意义的拆分力量，无疑会让他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反观江凡，他只是多用了一招几乎没有什么消耗的妖法而已，对方的投入与回报，根本不成正比。
此消彼长之下，力量的对比将会更为明显，江凡所说的后发制人，绝不是像他的那些叫嚣一样，只是一些恼羞成怒的闹剧。
如果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说不定能将之一招打垮！
唯一遗憾的是，为了不让对方抓住江凡的小辫子，眼下只能再次将那毒雾道法，作为攻击对方的武器。
故技重施可以，但要是一成不变，就肯定会有些疲软，导致江凡也会落得个和他一样费力不讨好的结局。
但他们两者之间，存在着本质性的差异。
“的确，此人先行谋划了这一切，可谓掌握了天时与地利，只是，他所没有掌握到的人和，此刻正被我牢牢握在掌中。”
对江凡而言，他既清楚自己的实力所在，可以如臂使指般运用这些妖法，同时，他不像这幕后之人那样，对自己一无所知，恰恰相反，江凡已经掌握了此人相当多的情报，并不是在打盲靶。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就注定江凡不会落入和对方一样的境地，只要他决定出手，就一定会有战果！
“那沼泽周边，已经被我的毒雾，还有此人用来反制我这妖法的威能扫荡得差不多了。既然没有什么意外的状况，那我完全可以将毒雾浓缩起来，对其发动直接了当的毒攻！”
这毒雾妖法，本就变化多端，诡谲莫测。
散，可成笼罩大片地域，达成出色控场之效的辅助术法。
聚，则能成为绵柔难防的毒力洪流，给目标带来身体与精神上双重的剧烈破坏！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双管齐下
“去！”
随着江凡一声低喝，无数在他身边浮现的紫色毒雾，刹那间聚拢成团，宛如一枚枚炮弹一般，朝着那幕后之人的所在之地，疾风暴雨似的轰击而去。
如此操控这种毒雾妖法，足以将其毒力浓缩于一点之上，只要一个不慎，就会被大量毒力集中侵入体内，比起之前那种逐步渗透的积累毒力，将会产生更为显着的效用！
照江凡估计，只要背着毒雾炮弹命中一发，就会将之前那种方式，从头到尾加起来的所有的毒力，一口气注入目标的体内。
而且，就算是相同的毒力，缓而平的渗透和急又猛的侵入，所造成的结果也完全两回事！
“就让我瞧瞧，你还能再分出多少法力来应付这一波攻击！”
眨眼间，无数毒雾团块已经狠狠的堆了过去，在江凡的遮蔽道法的掩护之下，几乎直至跟前，那人才发现这一场突然的袭击。
同样，江凡能够从这些毒雾团块之中的法力联系上，得到是否命中的反馈。
于是，无数击中的反馈一股脑的涌来，可对方都如此大祸临头了，还能这般岿然不动，江凡都怀疑，如果不是他被没反应过来，这人到底是不是一个瘫子。
但不管怎么说，被如此强大的毒力一口气侵入，绝非一件可以置之不理的事情。
“该死的妖物，真是阴魂不散！”
正如江凡所料，被这般规模的毒力所入侵，此人这一回的发声之中，都听得出明显的颤抖。
想必为了抵抗体内毒力的扩散，他必然不得不调动大量的法力去阻挡，这是一件消耗甚巨的行为，会对身体也带来极大的负荷，所以就连出声说话，也无法保证平稳了。
但是，面对这样的状况，江凡却是紧皱眉头，一脸凝重。
“这都没有中毒吗……”
的确，此人再难保持之前的那般从容，意味着江凡这一波攻击，对他造成的压力远远高于之前，可是，虽然他连说话平稳都做不到，却依旧还保持着足够的理智，并没有瓢了嘴。
江凡的毒雾妖法之中，蕴含着烈毒与幻毒两种毒性，其中的幻毒，一旦引起毒发，就会使得作用对方神志不清，幻觉连连。
要是毒性起效，就不会只是气力不支，还得变得胡言乱语，分不清东南西北才对。
毫无疑问，尽数命中的手感不会有差，也就是说如此气势汹汹的毒力，对方都还能勉强压制得住。
然而江凡现在，为了保持妖法之威，不超过他能遮蔽的限度，已经后劲匮乏了。
从江凡不能再加码的现状来看，就代表光凭这样的手段，没办法伤及其根本，充其量只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不得不说，此人放弃了操控部分唤起那洪水的法术之后，盈余的法力确实极为可观，连江凡如此具有针对性的妖法，都没有突破他的防线。
不过，既然事实如此，江凡也不打算继续在上面纠结。
他的视线，立即转向了那个水流的出口。
“我就说，原来是这样。”
此刻，那异象不知不觉间又再次坍缩，现在不过只剩一个西瓜大小，从中涌出的水流，也变得断断续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异样的流速与水量。
见状，江凡一下子恍然大悟。
恐怕在他发现那些毒雾炮弹出现在自己目前的瞬间，就下意识感觉到了来者不善，出于自保的本能，就再次又放弃了一些控制那洪水术法的法力，转而用来抵抗入体的毒素。
想必他也很清楚，一旦这已经入体的毒素发作，事情就会迅速朝着他无力回天的方向脱缰而去，因此，他必须卯足全力，以抵抗入体的毒力。
也就是说，如果江凡估计得没错，他手上的法力已经不足以支撑自己的防线，又让他被迫选择了拆东墙补西墙。
而且，因为有些仓促，同时他也仍旧没有下决心放弃自己的目标，因此收回来的法力，并不是那么充裕，多半只是和体内的毒力维持着僵持，保持着虽然不能将之祛除，但够让它无法无法发作的微妙平衡。
这也是江凡感觉到术法命中效果很好，但对方受创并不明显的缘故。
不过打从一开始，江凡就没有打算要把他收拾得鼻青脸肿，比起这种肉体上的伤痛，他更希望对方能够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法得偿所愿，而陷入挫败当中。
江凡的报复，终究是为了让他知道，这世上也有人不是他想夺去性命，就一定会栽在他手里，如果只是狠狠给予他单纯的肉体痛苦，他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子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他就只是以为，有一只莫名其妙的妖物正在坏他的好事，而妖物会与此人为敌，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情况，因而他也没有去深究，这当中的动机到底是什么。ωω
单从这一点来看，江凡的报复就还没有达到他的目的。
只是，他破坏对方制造这场洪水背后的目标的打算，倒是进展得如火如荼，照这个速度下去，那个出水的出口，很快就得支撑不住了。
况且，就算只维持现状，就这点出水量，别说源源不断的供给洪水来继续肆虐泛滥，就连输送水流的河道，怕是都没法子填满，甚至可能出现不够水而断流的状态。
用不了多久，洪水就将维持不下去了，管他费尽心机制造这场人为天灾，到底是为了什么，也都将因此化作一场泡影。
只可惜江凡已经到达了极限，设法再加一把火的风险太大，不然如果再能够对此人施压的话，或许他就连这硕果仅存的一小股水，都没法再顺利召出了。
不过平心而论，此人所感受到的压力，差不多已经达到江凡目前能做到做到的最高限度了，对这幕后之人而言，绝不是随便一招两式就能解决的问题。
江凡心想，他也应该差不多该认识到，这回他的对手，和他的意识中认为的那种妖物，或许根本不是一回事。
明明此人自己正连连踢铁板，脚指头都快给他撞弯了，他还在固执的认为对手只是一个阴差阳错才来捣乱的寻常妖物的话，就只能怪他活该被收拾了。
不过，硬要说的话，只有阴差阳错这一点，勉强算是和江凡对得上号。
包括今日之事在内，遇到的阴差阳错太多，江凡都懒得去好好记了。
虽不致他焦头烂额，可麻烦一件一件接二连三，都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是犯了水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唯有实力
总而言之，对方被江凡来上这么一手，至少也该意识到，他在各种意义上，都是个煮不熟的硬骨头。
如果他真的还有后手的话，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妖物，你彻底惹恼了我！”
听得出来，此人绝对已是怒发冲冠，可这句话偏偏听起来怪像“女人，你这是在玩火”这种多少是有点梗味的句子，江凡心中只是憋不住的想笑。
但好笑归好笑，假如江凡因此轻敌大意，一点也不把他这放话当回事，可不是个明智的抉择。
即便他已经运转了金刚不坏妖法，强化了自己浸入水中的肢体，但也不能就这么觉得高枕无忧。
鬼知道，对方要是将操控洪水的力量都收束起来之后，究竟能办得到什么样的事情。
虽说从目前的状况看来，他的施法水平应该不在江凡之上，毕竟其用出来的术法都有些糙，而且效率也不是很高，投入的法力明显和效果不成正比，但这并不妨碍对方知晓一些江凡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异术。
要是那当中刚好存在着什么会让江凡陷入难堪的手段的话，现在每有一分大意，过后就会多出好几倍的麻烦。
明明可以未雨绸缪，江凡可不想临时抱佛脚。
于是，他除了继续维持着金刚不坏妖法之外，也将自己的精神紧绷起来，保证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临战状态。
“我今天偏偏就是打算要惹恼你了，就说你要怎么着吧？”
可惜的是，江凡这针锋相对的挑衅话语，也一同被他的道法所遮蔽，除了被同样的道法覆盖，不会受到影响的琉璃之外，这句话任何外人都听不见。
当中，自然也包括那幕后之人。
因此，就结果看来，这只等效于江凡自言自语了一句，并不能真的让对方因为他的挑衅而产生可能会产生的心理波动。
毕竟此人心境似乎并不算特别稳定，说不定嘴炮对他而言还真的能奏效。
但江凡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的他，就连声音都不想泄露出去半点，更别说靠话语和此人对线了。
“不管你躲在哪里，只要没有离开我这移山搬海之术的范围，你就一定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就看我什么时候有心情下刀宰割！”
此人话毕，一股诡异的波动顿时传了过来，让江凡绷紧的精神立即就进入了警戒状态。
毫无疑问，这是对方施展法术的前兆！
术法未出，就已经激起这么明显的波动，可见对方一定一口气投入了大量法力，而这股波动，多半就是这股法力的流动不可避免造成的异象。
对方这是要发狠了！
“江凡，情况不太对劲……”
这一瞬间，周围气氛都变得肃杀起来，就连没有直接介入斗法的琉璃，都意识到了事情绝不简单。
虽然它说不上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它的直觉告诉它，下一刻，就会面临此人极为强烈的反击。
要是江凡没有做好准备，琉璃隐隐感觉，战况就会变得极为被动了。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见识见识这家伙的手段了。”
说实话，要说对方到底会拿出什么绝活，江凡心中其实是没有底的。
但他也很清楚，对方要是准备搞个大场面，那就必然意味着会产生对应的消耗，而现在他既要祛除体内堆积的毒素，又要施法的话，必然分身乏术。
缺乏的法力，自然而然就只能从维持继续注水的一边挪用，这样一来，他对那人造天灾的操控，将会达到史上最低水准。
而现在，江凡的毒雾妖法对他造成的影响已经尽数发挥，很难再对他加码，可江凡只要能够顶住他的反击，就等同于自己对他再进一步造成打击和损耗，江凡还不用继续扩大妖法的规模。
进攻已经暂且只能到这个地步，那么以守为攻，也不失为一个有力的补充。
只要再紧逼几步，他那洪水术法就会彻底维持不下去，到了那时，管他后面要怎么去倾泻怒火，江凡也不用去管，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
所以，眼下的状况对江凡而言，正所谓既是挑战，又是机遇！
滋滋——
就在江凡心中如此思索之际，一到有些怪异的响动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种杂音，像极了用锐物刮玻璃的声响，听起来极为让人不悦，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声。
江凡心中立即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由毫无来由的动静，必然与那家伙的手段有关！
就在这时，他又感觉到脚下本没有多少新来水流注入的洪水，突然开始迅速翻滚起来，阵阵波涛宛如无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触手之上。
此刻，洪水的温度果然提高到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地步，其中的杂物被如此高温所煮烫，各种怪味顺着蒸发而出的水汽，弥漫在这周遭。
在这当中，江凡轻而易举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可想而知，那些被溺毙的生灵们，被流动强烈的洪水，席卷在在水底不停的相互撞击，就此破裂成几半的绝不在少数。
这股血腥味还很新鲜，意味着水里那些可怜人，也才刚刚离开这个世界没多久。
一城的性命，就在这洪水之中被卷来卷去，宛如一个个在空中到处乱飘的破塑料袋，毫无一丝死者该有的尊严。
江凡不禁想到，这些鲜活的性命，之前还在向着各种缥缈又没有来路的可能性求饶，而最后他们这种垂死挣扎，却没有争取到任何的转机。
不对，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争取，充其量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那就根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些突如其来的灾难，轻而易举就能毁灭掉拥有的一切。
江凡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能拥有这个妖物的身份，或许不能完全算是一件坏事。
撇开他一开始生在镇妖司这种死局一般的环境不谈，至少在这个世界上，妖物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实力，即便是拥有擒妖秘术的人类一方，也不得不对之有所忌惮。
如今的压制局面，不过是以多克少的结果，要是人类不能保持基本的团结，妖物也不像现在这样一盘散沙的话，眼下这个强弱的对比是否还能维持得住，都还很难说。
第二百二十章 溺亡之躯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没能和之前一样继续成为人类，而是变成了怪异的妖物，给江凡带来了身份上的巨大撕裂感，但另一方面，这样的转变，也给予了他足以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否则，要是他继续成为人类的话，现在说不定已经被类似这洪灾一样的境况给卷成了碎片，连自己是为什么死的，死在谁的手里都不清不楚。
可是，江凡也很清楚，他这点实力，面对一些不算很强的对手，还可以占据点优势，但比他强大的存在这个世界上不仅确实存在着，而且说不定还不少，在那些人的眼中看来，也就和自己对付的这家伙看待被他屠杀的一众凡人差不多。
说实话，要是那些存在也和此人一样，为了自己一个什么目的，就会肆意造成这般惨烈的屠杀的话，还有些令他不寒而栗。
这当中，没有什么恩怨因果可言，纯粹就是因为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对象，这根本不会被意志所左右，几乎就是彻底的运气。
就像这座沧瑞城里的住民一样，打死他们也不会想象得到，自己竟然会有被卷进这种无妄之灾当中的一天。
不对，如果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或许早已准备好了会有这么一天来临的心理准备。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人类，说强大也强大，否则也不可能压制住妖物这种存在，独霸于大地之上，但这也是来源于整体的力量，若论单独的个体的话，实在是太过脆弱了些。
“小心点，江凡，我感觉好像马上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就在江凡心中有感而发的这一阵，那奇怪的滋滋声已是越来越响，至于他脚下的洪水，则是剧烈翻滚得像是被一根大棒子搅动着一般。
而琉璃察觉到的事情，显然比江凡留意到的表面现象还要更多。
异象的背后，必然存在着不自然的缘由，而这些缘由除了造成异象之外，还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副作用。
这些额外的影响，通常是难以捉摸的，只有感官极为敏锐的存在，才能察觉到这些蛛丝马迹。
而琉璃正是这种存在之一。
它的直觉，并非完全是一时冲动，而是它的感官捕捉到了一些异动，在它的理智反应过来之前，就本能的发出来警告。
因此，早在理解这些异动是什么之前，它就已经可以做出反应来了。
琉璃不擅操弄力量，但在感官方面，它的确算得上是佼佼者。
“管他会有什么会来，要我说的话，越是大阵仗，我还更愿意看到！”
从那微妙的思维中抽身出来，江凡旋即露出无畏的眼神，看向这一切气势汹汹的前兆。
就像他所思索的那样，只要实力足够，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现在完全有着足以面对意外的实力，所以，反过来引发这些意外的对方，还会因为这当中的消耗，陷入更难以维系的状态。
好整以暇的江凡，就希望看到对方因为这样的反扑，反而受到反噬的结局！
“来了！”
在江凡将感应力外放的当下，极为微弱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捕捉。
更何况，眼下的动静根本算不上小。
只见那诡异的滋滋声猛然变得刺耳不已，洪水在剧烈翻滚的同时，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沿着各个翻滚之处的中央出现的漩涡，反倒是浮出了水面。
不出江凡所料，对方又是拿出了足以将整片洪水都卷进来的大招。
不出手则罢，只要一亮招，竟是这些高消耗大阵仗的类型，江凡不禁心想，这种不计损耗的玩法，亏这家伙还能撑得下去。
但不得不说，在不知道到底会从水中浮出些什么东西之前，江凡的警戒还是必须继续保持住。
显然，这些不知名的东西，就是对方用来反击江凡的手段。
此刻，虽然外表还是洪水，但水里的温度已经飙升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步，光是滚烫程度，早已超过了最沸腾的开水，可要是不被其人施法扰动，这洪水也只是一如既往的流动着，连个泡都没有看到。
能从这种异常滚烫的水中钻出来的东西，可想而知，定然绝非寻常之物。
“该死的妖物，这下，看你还能往哪儿躲！”
随着那幕后之人的一声高呼，水花四溅的脆响顿时此起彼伏，在声音消退的同时，就是那水中之物现出真面目来的时刻。
“俗话都说是水落石出，偏偏竟然玩了这么一手，不得不说，这真是恶趣味。”
伴随着被水底浮上之物冲上天的水花组成水幕掉回洪水之中，这些神秘的事物，也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真相。
可当江凡看到它们之后，他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眉头也皱成一团。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其实也再正常不过。
因为他眼前浮现而出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存在，竟然就是那些被这场洪水溺毙之人！
当然，事到如今，他们自然不可能还活着，虽然有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闭上自己的双眼，但当中魂灵已去，这句躯壳不过只是反应了他活着的时候产生的最后一种情绪。
这些曾经的生者收到这滚烫洪水的洗礼，表面的皮肤有的已经因此开裂脱落，就算少数人没有沦落到这种地步，至少也在身上留下了大量的斑块痕迹，看起来普遍都很骇人。
然而，这些毫无疑问是遗体，因为有些手脚身子都出现了各种惨烈的残缺，至少它们不可能还会保持着拥有生命的状态。
其他那些人，情况也基本上差不多，这让江凡只是简单瞟了一眼。
明明都是些该入土为安的遗体，现在却被以无视其意愿的状态给强行搬了出来，一想到他们连死后都没有得到解脱，江凡不禁有些唏嘘。
当然，他们突然这么冒出来，定然不可能来自于这些死者自己的行为，就算是有诈尸的现象，也不至于会诈得这么整齐。
这些遗体齐刷刷从水中露出来的一幕，在说不尽的诡异中，却包含着一种莫名的壮观。
不得不说，江凡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心理承受力，毕竟那些被高温烫煮过，有些还是缺胳膊少腿的遗体，就这么一直看不尽的话，精神上要是没有压力，那才奇怪了。
光是视觉上，这些人的状态就难以令人接受，更不用说，还撇开一齐诈尸这种一言难尽的怪异之感。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亡者大军
洪水里的那些漩涡，就像是连接着黄泉九幽的通路一般，而徐徐从漩涡之中钻出来的诡异溺亡遗体，宛如被那个世界遗弃了之后，又回到现世的走失者。
不过毫无疑问，这些遗体的一齐出现，绝非偶然或是巧合，倒不如说，江凡可不觉得这种事情会自然而然的发生。
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可能是那幕后之人的手段！
“莫非，这家伙是打算借这些亡者之手来对付我吗？”
很快，那些遗体就完全从水面上露了出来，从他们的外观上可以看出，这些人的确就是这场洪灾下被溺亡的城中住民。
其中有几个人身上的衣物还没有被洪流彻底撕碎，面容也还勉强保持着一些原来的轮廓，和江凡不经意间记住的几个人的特征，基本上对得上号。
此刻，洪水的温度并没有有所下降，这些遗体的表面，基本上都因为高温而更加泛白，同时紧皱起来。
而那刮玻璃般的怪响，也同时抵达了顶峰，让江凡甚至泛起一阵头疼的感觉。
与此同时，江凡的猜想，也得到了眼前一幕的实证。
“他们动起来了，江凡！”
在琉璃的惊呼声当中，无数残破不堪皮开肉绽的亡者，就这么踏着水面四处游荡起来，颇有些群魔乱舞的感觉。
“而且，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江凡略一观察，就发现这些亡者并非漫无目的在游荡，他们的移动轨迹虽然极不规则，但将他们看作整体，就能够发现当中的端倪。
不知道这些亡者是通过什么手段做了标记，他们那乱七八糟的行动轨迹，竟然没有任何交叉，总体来看，数量如此庞大的亡者，不得不说正以极为高效的状态，迅速的掠过整片水面。
江凡立即就对眼下的状况有了推测。
“此人莫不是要用这些亡者，作为搜索我所在之地的斥候？”
既然找不到人在哪里，那就地毯式的进行寻找。
这个思路听起来简单暴力，但或许也是行之有效的手段。
更何况，用作搜索之途的这些亡者，虽然看起来一个个残破不堪，但他们的行动能力却惊人的强大，让江凡联想起成群结队的蝗虫。
也许是因为驱动他们行动的原动力，不再是原来那具躯体本来的力量，而是来自不知道出自何处的外力所致
不对，要说这股力量的来源，江凡还真不能说是一概不知。
“不惜用出这种亵渎亡者的手段，此人真是个毫无底线之人！”
在这个世界上，江凡已经亲身体会过各种价值观的碰撞。
妖物的角度，擒妖人的角度，王族的角度，还有超脱俗世的真正高人的角度，对世间万物的看法，都有着莫大出入。
但当中存在着某种趋势，还是毋庸置疑的。
地位越是高的存在，对低位的存在就越不当回事，同时异类之间，也相互不把对方看在眼里。
或许在此人看来，这些死者就没有值得尊重的必要，死者能否安眠，他根本毫不关心。
可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面对这异样的一幕，江凡都开始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些亡者，每一个之前还是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沦落到这副悲惨的模样，饶是他们和江凡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瓜葛，江凡心中也百味杂陈。
“区区妖物，看你还能躲哪儿去！”
就在这时，那个已经被江凡逼到恼怒不已的幕后之人，又是向外传出一道话音，但这回在恼怒之余，他颇有一些得意的感觉。
如果江凡没有猜错，此人似乎对自己这一手操纵亡者的手段极为自信！
“真是下三滥的招式。”
不得不说，这些亡者搜索起水面的效率的确很高，他们不知疲倦，不畏环境恶劣，也不会相互干扰和影响，数量也很是惊人，正在实实在在的压缩着江凡的空间，确实有点棘手。
江凡虽然嘴上很是不屑，但他也不得不思考要如何应付这群蝗虫般的亡者大军。
如果放在平常，江凡肯定是有手段来应对他们。
虽然江凡对他们死后也无法长眠的状况看不下去，但不代表江凡就不会对他们出手。
别说是已经成为了亡者，就是一群活人要断他的后路，江凡也会毫不留情将他们一扫而光。
早在从镇妖司逃离的时候，江凡就已经下过一样的决心，而且落实到了行动之上，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再为此出现任何犹豫。
再说，要是摧毁这些亡者的躯体，说不定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解脱，与其被外力控制，在残破不堪的状态下仍然摆脱不了作为他人走狗的命运，不如舍掉这副皮囊，彻底拥抱自由来得好。
关键是现在的江凡，为了不让这家伙察觉到异常，只能继续使用他的毒雾妖法，作为进攻的手段。
这毒雾妖法，对付活人效果很出众，可面对这些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亡者，管他是烈毒还是幻毒，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些躯体，已经只是没有自主意识的道具了，对于道具，除了将之摧毁，也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彻底断绝其行动办法。
甚至江凡还隐隐觉得，如果只是简单将之破坏，使之七零八落的话，它们仍然还能保持着某种程度上的活动能力。
要想彻底断绝其行动，就必须让这些死得不能再死的亡者，被摧毁到彻底得不能再彻底。
要达成这样的目的，这毒雾妖法明显派不上用场，需要的，是更为直接，更为暴力的手段。
江凡手上，其实确实拥有这样的法子，只是现在不能动用，就让他有些束手无策了。
他现在身处的位置，是靠近上游的洪水范围的边缘，而那些亡者，多半则是从他们曾经被溺毙的地方出现，所以他们的所在之地，要么因为被水卷走而靠近下游，要么就是位于之前所在的那沧瑞城的附近，总而言之，离江凡的所在仍有一定的距离。
他们那地毯式的搜寻，连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因此大方向是沿着下游朝着上游的方向，一时之间，离江凡的位置还有一点距离。
不过，遭遇这些亡者，也只是时间问题，即便他的遮蔽道法，同样也会让这些亡者没法立即发现自己，可也架不住步步蚕食，层层逼近。
面对如此密集的亡者，突破包围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江凡也必须找到足以破局的方法！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争分夺秒
就在江凡如此思索的同时，那群亡者前进的脚步也从未停歇，他回过神来之后，又发现已经有相当一片区域的水面，已经被这些亡者的足迹所扫过。
而且，经过更进一步的观察，江凡发现不止水面，就连水里都有无数的亡者在活动。
只不过，水底的空间要大一些，行动相对也会受到阻碍，因而水底亡者的速度，要比水面上的那些要慢一些。
但这也让大量的亡者形成了梯队的状态，看起来层层叠叠，气势骇人。
“我的玲珑通窍，对这些家伙不起作用……”
面对眼前的情况，琉璃也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帮助江凡摆脱困境，然而，它尝试了自己的本命妖法之后，却发现根本对这些亡者，一点效果都没有。
虽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琉璃也只是觉得，万一它的妖法在这些亡者身上能起效，也许就能对状况带来一些改变。
毫无疑问，如果这些亡者还残留着意识，肯定不会甘心被那个夺走自己性命的家伙所控制，如此一来，要是琉璃再能通过自己的妖法，激起来他们的反抗意识，不说会因此就简单的摆脱他们受到的控制，哪怕因为亡者的抵抗，而拖延一些进度的话，也能为江凡争取一点时间。
可能性虽然不高，但碰了壁的状态，还是让琉璃颇为难受。
“不要紧，我会想办法搞定的。”
琉璃的打算江凡大概也能猜到个七八成，所以，即便心里还没有底，他也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如此安抚了它一句。
而江凡的视线，则是牢牢注视着那些亡者的战线，推进到了什么地方。
脑海中，同时也思考着各种可能的手段。ωω
最坏的情况，不外乎就是自己主动撤出洪水区域，在对方几乎已经无法继续操控着洪水法术的状况之下，落得个功亏一篑的结局。
对方之所以会如此强烈的想要消灭江凡，除了自己出手对他进行了干扰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江凡只要身在这洪水区域之中，就会自然而然成为对方不得不解决的目标。
而且，也正因为他身在这纳入对方掌控的洪水当中，此人才能大致感觉到江凡的存在，否则，就连江凡到底身在何处，他都会一概不知。
所以，只要江凡撤出洪水区域，就能够脱离与此人的纠缠。
只是这样，对方就可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达成他的目的。
这是江凡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若非真的走投无路，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就算只能思考，他也要思考到最后一刻。
“话又说回来，到底要如何才能阻止这些亡者的推进……”
操控亡者和操控洪水，都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因此洪水里那种怪异的沉没之力，对这些亡者丝毫没有影响。
虽然洪水的高温，也将那些亡者的皮都烫裂了一层，但对他们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相反，这些皮肉的破裂，还让亡者们的行动变得更加轻盈。
还有那道贯穿始终，犹如刮玻璃一样的怪异声音，江凡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意在何为，可想而知，此人绝不可能只是为了用这种声音来恶心江凡，才制造了这样的动静。
总而言之，没有弄明白的地方有很多，而江凡又没法放开手脚，这样的局面，实在是有些被动。
如果只是寻常的蛮力，江凡自认凭对方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江凡造成实质性的打击，反而还会加剧对方的消耗。
可偏偏没有料到，这家伙还真的藏着这种诡谲的手段。
现在想想，虽然这一城性命在此人眼中或许毫无价值，但他也没必要把这些人说消灭就消灭。
就像江凡在路上遇到了一群蚂蚁，对江凡而言，这些蚂蚁根本微不足道，可也正因如此，他也不会没有缘由就去把它们一只一只挨个踩死。
也就是说，夺去这么多的性命，定然有其深意。
别的不说，能将他们的遗体如此驱使，或许就是这深意当中的一环。
平心而论，直接操控一城的亡者，放在哪里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威胁。
因为这些亡者只会按照操控者的意志所行动，宛如一支不退的军队，不管作为什么用途，都会成为一支强大的力量。
然而，反过来看，他能够操控的亡者，存在着极为明显的指向性。
如果江凡没有猜错，其人能够控制的亡者，全部都是溺毙在这洪水当中的人。
除此之外，这些亡者的活动范围，或许也存在着限制，很有可能，它们根本无法离开洪水泛滥的范围。
这不是江凡的胡猜，因为照目前夫状况看来，此人各种大规模的术法，都依靠这场洪水作为基础。
准确点说，是引发这场洪水的那种术法。
这个用灵力驱动的术法当中的奥妙，直到现在，江凡都还仍旧只是一窍不通。
那幕后之人明明施法水平绝不算很高，却动不动就是这种规模巨大的术法，来个一两下还能理解，连连施展就很不寻常了。
这当中，或许存在着什么要素，能让江凡找到破解眼前困境的办法。
只是，江凡要参透当中的秘密，不知道得花上多少时间。
眼下这分秒必争的状况，容不得他沉下心来慢慢推敲这些事情。
“要不然就到此为止吧，江凡，反正你也不必非得和那家伙拼得个鱼死网破，继续纠缠下去，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啊。”
眼看江凡虽然嘴上很有把握，却一直陷入思索，迟迟不见动静，琉璃也很快明白过来，江凡肯定是陷入了什么难处，刚刚那些话，只是为了安抚自己。
其实，对于江凡准备教训一下此人的打算，琉璃内心并不算是很赞同，诚然对方也对他们展露出过敌意，但他的敌意，和不死不休的那种不太一样，更像是他们两个，只是被波及进来，并不是特意要针对他们。
因此，这种状况之下，完全可以选择避其锋芒。
虽然它很有信心，江凡绝不可能会在斗法上轻易落入下风，但这场冲突并不是非激起不可，就算事态已经发展成这样，不管是赢是输，只要保全了自己，就不会对以后有着什么太大的影响。
所以，如果站在放眼未来的角度上，琉璃觉得，现在差不多该是见好就收的时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寻求破绽
“琉璃，你说得对，我一开始也是觉得心里一口气咽不下去，所以才执意主动激化了这场冲突。”
江凡点点头，他很清楚事情就是琉璃所说的那样，但他的想法，也在对付那幕后之人的过程中，从一开始的打算任性出口气，逐渐变成了另外一种心境。
“但是现在，我觉得不应该在收手了。此人把这么多的亡者，都当成是工具来随意驱使，可想而知，他做事有多么不择手段。如果让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日后无疑就会多上一个混世魔王。虽然和我的直接关系不算很大，可自己种下的因，来日必然会还以一果，让这种人随心所欲，将会对这世上所有的人带来不幸，其中，肯定也会包括我们。”
江凡看着那些涌来的亡者潮流，一边将思绪转向未来。
“今日，我不取其性命，是因为将拥有如此手段的人逼至绝路，定然会招致莫大的反扑，即便我不至于不能与之一战，但肯定会付出代价。所以，退而求其次，我必须毁了他今日的计划，他今天搞出这么大动静，就代表着今日之事若成，他将不惧一切循着风声找上来的对手。”
毫无疑问，此人在出手之前，定然也知晓自己造成的动静，总有会暴露的时刻。
在那之后，必然会有无数人因为各种理由，向他找上门来。
之所以他会敢于如此大张旗鼓，行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恶行，不怕成为全天下的矛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根本就无所谓。
否则很难想象，此刻都已经被江凡直接攻击，却还秉持着龟缩战略的这个幕后之人，会做得出暴露自己所在的行为。
若是换做其他时候看到别人得偿所愿，江凡都只会做个旁观者，随他们想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偏偏此人，江凡就不能让他如愿。
“好，既然是你已经下了决心的事情，我不会说什么，只是，绝对不能硬来，明白了吗？”
仔细咀嚼了江凡的话语，又将他那坚定的眼神看在眼中之后，琉璃虽然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最后，脱口而出的还是这么一句话。
不过，琉璃却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了。
江凡虽是妖物，但他内在却是一个人类，他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和认识，和琉璃全然不同。
不止一次，琉璃按照自己的逻辑，根本无法理解江凡的行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江凡真的想要去贯彻，它也会决定跟着江凡一起。
这不是来自于思考所得到的结果，而是出于某种直觉一样的感情。
但不管怎么说，它一定会支持江凡，就是这么回事。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我比你想象的更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一路走到现在，我就是为了留下这条性命，好回归我原来世界的生活。”
江凡解释完之后，则是下意识看向了琉璃，观察它的反应。
这件事，琉璃曾经在渗入自己内心角落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些许，之后江凡还向它袒露过心迹，所以，这已不是什么值得向琉璃保守的秘密。
可是，令江凡意外的是，琉璃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反倒是定了一定，眼睛微微瞪大了些许。
江凡觉得，这就像是听到什么令人惊讶的消息一样。
可是，不管江凡怎么回头去想，都想不通这话里面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
“我明白了，那我相信你，江凡，你要做的事情，一定是会成功的。”
可就在这时，琉璃的话语却紧随而至，这回江凡再看向它的面容时，却只能看到鼓励和信任。
仿佛刚刚那一瞬间的惊讶与疑惑，就根本不存在似的。
“难道真是我的错觉？”
不管怎么看，江凡都察觉不到什么异样，这让他都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比起这些，江凡，你既然不打算撤退，那就得留意好那些亡者的动向！”
听到琉璃的告警之后，江凡猛的一回神，将视线立即转移到了那亡者大潮之上。
此刻，那一波接一波一层接一层的亡者们，已经划着难以捉摸的轨迹，又扫过了大片水面，离将洪水的主题区域扫过一遍，就只差一小点距离了。
身在边缘处的江凡，和他们的相隔，同样也只是这么一小点距离。
可以说，已经近在咫尺！
“必须，找到破解之法才行……”
眼看局势又再次剧变，江凡立即撇开脑海中的各种杂念，将思考运转至最高速。
不能运用的手段，就不再去考虑它们，派不上效果的招数，也不再去纠结它们。
这样一来，现在的江凡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手段，来解决眼下的局面。
他必须在接受这个事实的基础上，来寻找破局的手段。
“解决问题的思路，并不是只有向内一个方向，我应当转换思路，转而向外才行。”
诚然，他现在确实是束手无策，但是，这仅仅只是局限于没法靠他自己手上的牌来解决这个局面。
既然如此，那就从局面本身入手，找寻当中存在的破绽与不足，再设法放大这些破绽，使之从内部自行崩溃。
就像是面对一个全副武装的重甲战士，当手上的武器都没法从正面击破对方的防御时，那就得从各种侧面下手。
比如攻击铠甲的缝隙，或是拖垮他的体力，又或是限制其行动，总而言之，面对对方不可击破的强项时，就得避实就虚，从那些即便看似完美，但其实永远都会存在的破绽和弱点下手。
这些亡者，凭江凡手上能够动用的攻击术法，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效果，那么，就应该考虑如何从侧面来解决对方的汹汹前行之势。
“要控制这些亡者，一定存在着什么途径，或许我可以从这个途径之上下工夫。”
完全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亡者绝不是靠自己的意志行动，要推动着他们行动，除了要向他们体内注入足以支撑并推动其行动的能量之外，还必须给予他们一个行动的目标，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着自主性，并自行去达成这个目的。
毕竟对这大量的亡者，逐个去控制他们的行为，显然是不现实的。
将思考平分到成千上万份，这可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困难之事。
而这两者，不管缺了哪一个，这亡者大军，都会瞬间崩溃。
第二百二十四章 能力提升
凭借江凡的感应力，很有可能可以在这些亡者找到他的所在之处之前，先一步找到这些破绽的所在。
江凡确信，找到这些地方的脆弱环节之后，他一定可以采取针对性的办法，破坏这些法术构成的链条，从而产生让他们从内部瓦解的效果。
“所以，关键就是我的感应力，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了。”
把一切都赌在唯一的一个可能性之上，这不符合江凡的性格，因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这一次他偏偏就一反常态，在他看来，有时候就是需要冒一下险，否则就会一直停留在安全区，永远故步自封，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当然，无谓的冒险无异于自杀，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那这个冒险就没有意义。
而江凡如果要估计这个把握的话……
“最多三成，不能再多了。”
此人的法术施展并不高明，相反还略显粗糙，在此之前，江凡已经循着他法术的漏洞，找到过此人的所在，对这个同样必须掩盖自己行踪的人而言，这已是极为严重的疏漏了。
如果他的施法能力足够的话，别的地方就算有问题，在这种最重要的地方，一定会布置得天衣无缝。
就像江凡，他的施法水平比起那些顶尖的存在，同样也还是差上一大截，曾经就被身为绝对高手的落荧抓住这一点嘲讽过。
江凡对此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施展道法的时候，他都是尽量发挥自己的长处，往大开大合的那个方向去发挥。
因为要是细致的去操纵道法，他反而不得其法，能否达成自己的预定的目的，都还很难说。
但是，别的不管，用来掩盖自己的遮蔽道法，他就必须精心去布置。
可以说，这个遮蔽道法，就是集江凡细致操纵道法的大成所成的术法。
总而言之，种种迹象看来，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此人的术法水平有多好。
这样一来，江凡就极有可能从此人的施法漏洞当中，找到他分析出来的关键破绽。
事不宜迟，江凡立即一凝神，将自己的感应力彻底放开，一丝都没有保留。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他的感应力又得到了相当可观的成长，此刻在彻底放开之下，让江凡自己都吃了一惊。
因为之前都没有遇到这么紧迫的情况，出于留手的考虑，江凡对感应力的使用通常都是点到即止。
和他体内源源不断的活力不一样，使用感应力之后，他都会感应到精神的萎靡，根据使用的强度，相当一段时间都缓不过劲来。
也就是说，激活自己的这种超常感应，会严重透支他们的精神力，而他的精神力甚至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会受到不容忽视的反噬。
不过，从一开始，江凡就发现他这种感应力的奇异之处。
在相对低水平的激活程度下，倒是只像是强化了自己的各项感官，特别是听觉触觉这种没有方向的种类，几乎强化到了可以替代其他各种感官的程度。
简单形容的话，就像是他可以靠听觉，分辨出他所感应对象的形状之类，平时只有视觉才能捕捉到的信息。
不过，单是如此还算不上是多么出奇，比如他的那些用于探查的妖法，同样也能让普通的感官，捕捉到别的本来捕捉不到的信息。
但是，一旦继续提高感应力激活的水平，这些效果就会逐渐产生质变，宛如就像是他的所有感官，都能一瞬间抵达感应力覆盖的范围当中的任何一处。
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效果，就像是在情报层面之上，一瞬间对一片光靠肉眼所不能及的区域彻底进行掌控。
然而，他的感应力的效果，甚至还不止于此。
再继续激活，就会抵达是他最近经常使用的程度，这样的感应力水平，不仅能够掌握各种感官在通常情况下能够捕捉的信息，还能更进一步感应到一些更加接近本质上的东西。ωω
诸如法力的流动，法术的变化，各种有关这个世界的神秘一侧，引发各种异象的根源，江凡都能够察觉到一些端倪。
就算是他那些用来探查的妖法，都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可两者之间，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事物。
妖法是一种能力，可感应力只是他的一种本能，就像是工具和自己的肢体一样的关系。
换句话说，也就是他的本能，能够产生超出法术的效果。
这是他前所未见的情况。
他的身体素质，已经算得上远远超越了通常的水平，但是，如果他只凭蛮力，也绝对达不到各种妖法的效果。
换做其他人，也是如此。
而且，还有一个效果，是他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
那就是在镇妖司当中，有妖物在他眼前丧命之时，他就能够感应到那种神秘的青烟。
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这种青烟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没有见过有其他人看到过这种青烟的情况。
不过，这件事暂且可以放在一边，目前最关键的，是要将这术法的根源给探明。
本来以前他都对此有所认知了，可现在，他的感应力得到锻炼后提升之后，效果又进一步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除了之前能够感应到的那些信息之外，江凡还意外的发现，他现在竟然能在那些亡者身上，感应到一种就像是情绪一样的事物。
也就是说，除了物质之外，他还能感受到了精神方面的讯息。
不管是事物的信息，或是法力的流动之类的信息，都是实际已经对现世产生了影响的东西，他们在现世造成的改变，那是实际存在的现象，是不会被外界意志之类的事物所影响的。
按照江凡的价值观，这就所谓客观存在。
而外物的情绪，思考，是一种虚无的事物，在拥有这些事物的那个存在手上，就可以随意去塑造和改造，完全可以被随心掌控。
与之前的事物相对，那就是所谓主观存在。
本来江凡也可以依靠类似琉璃的妖法一样的道法，来传播自己的精神，但是，不仅功效很有局限性，而且只是向外输出，还不一定保证对方就会接受。
可现在他的感应力，是无视了对方的意愿，能直接将他们现在的精神状态，通通展现在江凡的眼前。
这两者之间，完全就不是一种水平！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刺耳异响
因此，大量亡者的精神状态，通通展现在了江凡眼前。
令江凡有些意外的是，他原本猜测，这些亡者都只是行尸走肉，纯粹就是被外力推动着才能行动，本身已经等同于死物，完全就像是道具一样的东西。
可当他激活了这得到成长过后的感应力后，却发现这数量庞大的亡者，竟通通都还保存着一定情感。
其中占主导地位的，是一股强烈的敌意，正是这股敌意，推动着它们无休止的活动着这残破的身躯，搜存着江凡的踪迹。
“这些亡者通通都是因为这场人造天灾而死于非命的可怜人，他们对自己死亡肯定不认可，对给他们带来这场意外死亡的那幕后之人，必然会持有强烈的敌意。”
这股敌意的来源，江凡都能够估计得出来，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些敌意竟然强烈到这些人都已经失去了性命，仍然还在残留在遗体之上。
不对，或许那幕后之人，要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残酷的夺去他们的性命，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也说不定。
要驱动这些亡者，若是没有这股敌意作为基础，他们必然难以展现出如此强大的行动能力。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江凡可以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亡者的敌意，大概率并不是专门朝着他来的。
毕竟，这些亡者生前就连江凡的存在都认知不到，对他自然谈不上什么敌意。
更何况，江凡还曾经救过好一群曾经在洪水到来之时没有及时逃脱，从而被水流卷入的人。
虽说就最后的结果来看，当时是否救下他们，和他们是否能够生还根本没有多大关系，但起码就按江凡的所做而言，即便这些人不对江凡心怀感激，起码也不至于与敌意相向。
“等等，说起来，被我救下的那几个人，在遗留的情绪之上，应该会有差别才对。”
毫无疑问，只要是被这洪水溺毙的这些住民，必然都会对自己的意外生死无法接受，但是，除了这一股情绪产生的敌意之外，他们仍然还拥有一些别的情绪残留。
有的人，可能是遗憾，有的人，可能是愤怒，有的人，也可能是恐惧，总而言之，根据这些亡者的个体和遭遇的不同，他们残留的各种情绪，也是不一而足。
此刻，江凡不禁萌生出一个念头，既然这些人的情绪当中有一些残余的部分，那么要是将这些情绪唤起，取代原有的敌意，这术法的施展必然会出现问题。
其中，江凡想了起来，在自己刚刚浮到水面上时，曾经因为任性救过好几人的性命，而那些人当时那种死里逃生的心境，必然也相当强烈。
假如事情真如江凡所料，利用这种比较强烈一些的情绪作为基础，实施自己的这个打算也会更加顺利。
“那些人在哪里……”
虽然足有成千上万的亡者，而且水上水下都有他们的身影，但覆盖在江凡的感应力当中的一瞬间，这些亡者的情况，就已经被江凡随心掌控了。
于是，江凡如同扫描一般迅速逐一的获取了各个亡者的信息并比对，眨眼的功夫，那些散落在亡者群当中，被江凡救过一次的那些人，就被他的感应力一一标记，从亡者群中凸显了出来。
“……果然，他们余留的情绪除了敌意，就是那股死里逃生的喜悦和希望感最为强烈！”
发现他们的瞬间，江凡就像是找到什么宝物一样，心中欣喜不已。
和他猜测的一样，那些亡者的的情绪，果然与他们生前不久的遭遇有关，离死亡之前的具备的情绪，越是强烈，余留下来的也就越多。
这样一来，这一群亡者虽然数量不多，但完全可以作为江凡的试验品和突破口。
这些亡者虽然意志异常坚定，虽然行动轨迹并不整起，却在整体上宛如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目的统一得可怕，但是，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整齐的序列当中，要是突然搅进几个不整齐的异类，就可能让这个整体就此瓦解。
这就犹如两军对垒，拼的就是一个纪律保证下的整体性，一旦战线上有一角崩塌，整条战线就有可能迅速归于溃退。
“思路差不多就是这样，但是，又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来放大他们某一方面的情绪呢？”
虽然这些亡者身上还遗留着这些情绪，但是，他们毕竟已经是死者，不再具备和外界沟通交流的能力，不管是通过寻常的方式，还是类似琉璃的妖法一样的手段，都无法奏效。
要让这样的对象接受江凡的引导，让他们潜藏的情绪再次爆发而出，必须得采用别的手段。
“说起来，那幕后之人又是靠什么样的方式，调动起这些亡者的强烈敌意呢？”
还是一个思路，如果向内看碰壁的话，那么就迅速转变思路，将思考转向外侧。
虽然自己手上没有方法，但那幕后之人显然是做到了这样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使用的法子，就必然存在着什么蛛丝马迹，在江凡感应力全开的当下，很有可能会察觉到什么端倪。
“……找到了，这一直响彻的刺耳声音，似乎有什么古怪！”
打从一开始直到现在，江凡的耳边就不停的有一种类似刮玻璃一样的滋滋声响彻着，令他出自本能的感觉到不快。
他虽然知道，这声音绝不可能只是对方单纯用来让他感觉不快的手段，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用途，就只能暂且将之束之高阁，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可现在，在他的感应力全开的情况之下，他才发现，随着这声音的阵阵响彻，那些亡者的情绪，也会跟着产生周期性的变化。
简单来说，声音变得越刺耳，那些亡者的敌意就会越强，行动就会越来越频繁，但是无序的程度也会增高。
而时不时，这些声音又会降低一个层次，这就会使得那些亡者的敌意下降些许，同时降低行动的频率，使得阵型能够得到修复和重整。
就这样，声音的强弱宛如既有节拍的战鼓，催动着那些亡者改变着已有的情绪水平，从而能够为了达成那幕后之人的目的而行动。
若不是江凡察知了这些亡者拥有的情绪，根本想不到这个声音竟然是用在这样的地方。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发现，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