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追迹异常
“回到原地？你在说什么，江凡？”
琉璃对江凡的现状，并没有亲眼所见，只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从印象的层面上有一些理解。
因此，它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江凡这句话，也是情理之中。
“没事没事。琉璃，你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如果跟它解释，只会徒增它的担心，虽然这么敷衍过去，肯定也会让它没法释然，但总归稍微要好一些。
必须在他能力的范围内，照顾好琉璃的心态，江凡已经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没有发现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不过……”
琉璃顿了顿，随即才一字一顿的把它的心思传达了过来。
“……你去得也太久了，真的很让我担心你啊，江凡。”
听了它这话后，江凡心中顿时泛起一股微妙的感受。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这一趟在等待着入夜的时候，虽然没有断了和琉璃的联系，但那终归适合面对面的情况不一样。
而在潜入这宅子之后，江凡更是没有和琉璃再说上一句话，在他看来并没有多少难度的行动，琉璃那边却是两眼一抹黑。
其实，他也只是想着一心先把眼前的事情完成，现在看来，事情的变数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不是铆足一口劲就能解决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及时把情况和琉璃多沟通沟通，免得它独自在一边胡思乱想。
“好了好了，你放心，眼下的情况我都应付得来，你只要继续替我好好看好那个通道，又异常马上告诉我，就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能在这样的状况之下，还能又回到这个水道，这简直是应了那句老话。
缘，妙不可言。
但江凡真希望这种遇到缘分的运气，不要老是用在让他碰到类似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之上。
要是能给他送来一些美好的邂逅，那该多好。
“知道了，你尽管放心，这种小事我没问题。”
让琉璃手上有事情可以做，也是一种让它可以排解压力的方式，更何况，这事情虽小，但作用却极为重大，除了琉璃以外，江凡还真没有可以称职是人选。
虽然他本来也没有人可以选就是了。
“说起邂逅……”
感觉琉璃应该多少是平缓了一些，江凡便从心灵感应中回过来，开始正视眼前的现实。
“这样看来，这地上的足迹，就真的更不能装看不见了。”
接着，江凡皱起眉头，面色凝重了起来。
硬要说的话，他遇到的这个孽缘，确实给他捎来了一份相遇。
可是，如果江凡能有选择的余地，他宁愿不要得到这样的机会。
这水道的异常，江凡早已经见识过一二，现如今在它又莫名出现在眼前的这个时间点上，遇到脚下的足迹，可想而知，这足迹主人的来路，定然不简单。
就算这水道不会自己神出鬼没，但这里面毕竟是人为设置了这么一股收纳灵脉的地方，而且就凭这环境，能来到这里面的人，绝不会只是来踏个青旅个游的过路人。
与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江凡是万万不需要的。
现在他不禁萌生出一种想法，反正继续往前走也是走回头路，不如趁早回去，就当没发现这个密道算了。
“来都来了，还是继续往前去看看，只要足够谨慎小心，应该问题不大。”
但江凡还是输给了自己的探索欲望。
不过事实上，如果因为遇到情况就畏首畏尾，那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故步自封，这也不行那也不敢，能办成的事情就屈指可数了。
原本，就很少会有一帆风顺的情况，在解决状况的过程之中，事情自然就会得到发展，这也是一个很显然的规律。
“我的目的不是去追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物，只要和我没有牵扯，他要做什么事情，都和我没关系。”
然而在这之前，江凡还需要最后梳理一遍，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前进。
“这水道之中，显然还藏着一些我之前并没有发现的秘密，现在既然回到了这里，那我正好去发掘发掘这里的价值。”
能让这么大个地方说不见就不见，这可不是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完成的事情。
别的不说，如果能够找到用来完成此事的机关，这也已经算是很大的收获了。
更不用说，如果还能发现这当中的暗藏的其他秘密，比起他最初目标中的区区一些凡俗之物，其价值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可除开这些内容，尚有一点同样是不能忽视，不能搅进他目标之中的事情。
那就是跟着这些足迹走，只是探索的一个手段，特别是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物，他更是不能搅进这些人谋划的事情当中。
费了这么大的手笔，他们的谋划，绝不可能只会是小孩过家家酒级别的那种不值一提的事情。
就算现在告诉江凡，他们打算直接把这整座城池化为人间地狱，江凡也不会当即予以否定。
事到如今，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然，对方的目的自然有可能更复杂更深刻，但这也同样不关江凡的事情，他只想井水不犯河水，能够各取所需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但也要避免接触，这是他不能逾越的底线。
“小心一点了。”
想到这里，江凡自认为心里建设也准备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他将已经展开的触手迈了出去，开始缓缓沿着脚下的足迹前进。
要想发现异常，就得跟着异常。
不知道是不是以为这地方不会有外人前来，留下足迹的人物似乎并没有想过要去遮掩，只是任凭这些痕迹，大剌剌的留在地面的淤泥之上。
不管原因如何，这确实是给江凡指了一条路。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的探险，乍看和作死的区别不大，但仍旧还是有一个根本上的不同，让两者终究不是一路的行为。
虽然知道这样前进一定会遇到阻碍，但江凡也自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来应对。
他小心翼翼的跟在这足迹的旁边，探查术法一刻也没有取消，如果发现有什么先兆，他就能够立即应对。
据他的记忆，这洞穴里的岸上，没有多少大小，很快就能走到尽头。
事实也是如此，眼看自己已经来到了洞内的水边，仍旧没有追踪到足迹的来源。
“果然，是在水下吗？”
足迹并没有突然衔接不上，仅仅只是因为，它在水边就到此为止，意味着留下它的人，多半已经进入了水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后院起火
事实上，这也正好能够解释，为什么江凡的探查术法没有发现活物。
这是因为，他下意识就把范围限制在了目之所及的区域，像是地下或是水下这种地方，就让他有些大意了。
此刻，他将探查术法朝着水下施展，不出意外，当即就有了新的发现。
这水中，隐隐约约有一条游龙一样的无形力量在缓缓流动。
这一点并不出奇，因为这就是那水底的特殊构造，汇聚而出的人造灵脉。
如果视野内只有这条灵脉，江凡可能还会失望，意外又不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这个灵脉，他还发现了别的事物。
此刻，在江凡的眼中，这条游龙的旁边，就像是有几只不自量力的小蝌蚪，围绕着它试图对其进行啃食一样。
虽然相较于游龙一样的灵脉，这些小蝌蚪极为不显眼，但只要其存在，就逃不过江凡的双眼。
这东西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江凡暂时还没有办法确认，但现在就能够确定的是，敢于向灵脉动心思的家伙，更是不能轻易与之扯上关系。
这所谓的灵脉虽然无形，但它确确实实会影响着一方水土。
其间蕴含的灵力，能够在广袤的大地中唤起生机，进而还会间接控制一方的气候，甚至还会对地貌产生影响，让山川变坦途，沙漠变绿洲。
这是灵脉肉眼可见的影响，自不用说。
然而除此之外，灵脉还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左右着其流经之地的气运。
这就是很玄乎的事情了，但江凡已在多部典籍中读到过类似的说法，已然不可信其无。
在一些玄乎又玄的话本当中，甚至还有将这灵脉以龙脉相称，将之神圣化的说法。
总而言之，灵脉本就难以捉摸，再加上组成它的灵力，又极为汹涌散乱，就算是又能力的高手，也只能对其产生微乎其微的影响，不可能伤其筋骨。
即便是眼前这水道的构造，已经从附近的灵脉之中，生生剥离出了一条新的小灵脉，对原先的灵脉而言，仍然看不出其有任何的明显变化。
但是，灵脉里看不出变化，不代表受其影响的土地，就不会出现反馈。
目前，江凡在这里待的并不久，还没有进行深入的了解与调查，因此不敢断言，但抽离这么一条小灵脉，其逸散的灵力，必然足以让灵脉流域，发生很多明显的改变。
很有可能，对当地生存的活物，会产生致命的影响。
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很难说是对其他人负责任，想必其始作俑者，定然也是个不羁浪客。
是正是邪，江凡没有评说的立场，他只知道，那些蝌蚪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带来的影响定然会再难掩盖。
不过，到了那是，说不定这始作俑者就已经达到他的既定目的了。
“这样的发现，对我来说作用不大啊……”
只不过，谜题虽然被揭开了一角，但江凡想要做的事情，事实上却没有丝毫的进展。
既然那些蝌蚪在水中行动着，江凡肯定不可能选择下水，毕竟如此一来，包裹在他身边的水，就会冥冥中让江凡无所遁形。
只靠目前的障眼法，他可没有把握能在懂得汇聚这种小灵脉的人物手上，安稳的走过一遭。
或许下水之后，对方不一定能摸清楚江凡的底细，但是有这么个人，在这么个时间跟上了这个幕后之人，这件事他完全是足以确认的。
这样一来，就和江凡忌惮的事情碰了个正着。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本来就是在冒险的路上，可要是明明知道眼前就有一个火坑，还自己往里跳的话，那就不是冒险，而是愚蠢了。
如果有价值这么做，江凡也不介意来一手火中取栗，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继续下去只会有弊无利，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ωω
“江凡，江凡，听得到吗？”
就在这时，琉璃突如其来的呼叫，在他的脑海中响彻起来。
“怎么了，琉璃？”
听到它声音的一瞬，江凡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因为他不止一次的交待过琉璃，有异常就要立刻向他联系。
而且，琉璃的话语之中，满是焦急的情绪，这些情绪，直接在江凡的脑海中扩散开来，让他不知不觉间，都被其感染了。
“江凡，这护城河的上游，似乎不大对劲！”
本来江凡还以为，是不是琉璃守住的那个水道，出现了类似这洞穴不翼而飞的异常，可万万没想到，它传递而来的信息，令江凡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护城河，最终是汇入到那大到夸张的淖源湖之中。
如果说淖源湖的方向有什么异常，江凡都多少要容易接受一些。
因为他很清楚，那湖上确实存在着什么凡人之外的存在，似乎有着什么企图。
它的力量，能够笼络那么一大群水匪，为他们提供超常的力量，还能让无数妖物趋之若鹜，借此间接操控附近妖物的行为。
而且，它甚至不甘居于幕后，更是还会亲自下场，而江凡就曾在不知不觉中被其拘到过，要不是实力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差距，让江凡逢凶化吉，要不然，他怕是早就已经着了道了。
如此存在，假设真要全力施为，其影响最终扩大到此处，也根本不足为奇。
然而，异常的来源，却是名不见经传的上游。
江凡不禁心想，此刻，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
“琉璃，你别着急，慢慢跟我说，你看到了什么。”
他尽量将波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心想既然琉璃的情绪能够影响自己，那他自然能够将自己的冷静与镇定，反作用于琉璃。
“我也想慢，但是我现在还一点也不能慢下来！”
可是，江凡的尝试却徒劳无功，琉璃的话语不仅没有平缓，反而更加焦急了。
“不好！”
终于，江凡脑子中像是过电了一般，意识到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诚然，他现在是身处敌阵的状况，随时都可能陷入未知的棘手事态之中。
所以，他的注意力更多致力于是自己的防范之上，毕竟潜在的危机确实是数不胜数，随时都会爆发，不防也不行。
恰恰正因如此，他的思维就有些陷入了固化，这让他忽视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琉璃的位置虽然靠边一些，但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危机袭来之时，完全有可能把它直接卷进来。
而现在，多半就是这么回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探及真实
“你那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琉璃！”
从它刚刚那急忙的话音之中，明显感觉得到它的手忙脚乱，江凡心中大惊之余，不由得连忙发问出声。
“发大水了！”
“什么？”
身处这地下的洞穴之中，江凡与外界基本上是隔绝的状态，别说围绕着城墙的护城河是什么状态，就是他头顶那大宅子里有什么动静，这里都一点也察觉不到。
所以，琉璃一说外面发了大水，这种大事江凡却完全没有察知，他在讶异之余，回想起来自己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情况，不由得有些后怕。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疏漏！
他现在才发现，他太过于在意眼前，在意身边，却忽略了关注更大的整体。
诚然，牵一发而动全身，细节能够产生的影响，绝对不能忽视，但要是连细节作用的整体都没有把握好，那就犯了顾此失彼，因小失大的错误。
如若不是琉璃这一番遭遇，江凡也不会意识到这一点，等到因为这样的疏忽而导致更严重的后果时，他一定会为之后悔。
好在此刻立即亡羊补牢，尚且还为时不晚！
“你还应付得过来吗，琉璃？”
江凡已经下定了决心，反正现在也因为运气好，刚好来到了这个能够连同外面护城河的洞穴，如果琉璃招架不住，那他就算顶着暴露踪迹的风险，也会立刻一个猛子扎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沿着水道回去营救它！
“我倒是想跟你没关系，其实还是很吃力，不过，有你的道法保护我，目前还能撑得住！”
江凡对琉璃施加的避水道法，本身也具备一定的防护能力，作为施法者的他，很清楚确实是这么回事。
如果大水的规模比较小，那靠他的道法，基本上能够抵御水流的冲击，再加上避水效用，呼吸也不会受到影响，这样一来，只要主动去进行平衡的调整，在水中应该也能稳住姿态。
“那你趁着现在，赶紧先上岸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我！”
现在还能够撑得住，不代表之后就一定能行，这大水的爆发太过蹊跷，江凡有来由猜测，只要达不成其目的，它一定还会继续泛滥，而且大概率是越演越烈！
所以，没必要再让琉璃以身涉险，进退有度，才是明智的选择。
“好！反正我继续留下来，没办法稳住在水里的位置，这样一来，也就帮不了你继续盯住那个水道的入口了。”
眼看琉璃没有逞能的打算，而是很理智的立足现状，江凡心中的大石也落下去了大半。
毕竟他现在与琉璃还是有一定的相隔，如果它犟着脾气非得留下来，一时间江凡还真阻止不了它。
虽然它思维跳跃，想法有时候也和江凡不在一条线上，但好在它一点也不倔，而且越是身处混乱的状况之中，它反而还越是能够做出理智的判断。
这一次在紧急状况之下的省心，比得上万般平时没什么情况时的操心！
“那你尽快行动，千万拖延不得！”
江凡的叮嘱刚刚出声，琉璃的回复就紧随而至。
“等我安顿好了，我会告诉你的，你那边才比较危险，不用太担心我！”
声音听起来虽然还是手忙脚乱，但琉璃那打定主意的坚持，江凡同样也能感受得到。
无论如何，它都不想被江凡是做累赘，江凡猜测，它应该就是这么一个想法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不得不说，这绝对是琉璃的多心！
“行，等我了结眼下的情况，就尽快与你汇合！”
但江凡也清楚，如今的状况之下，并没有能够向琉璃解释的空闲，像这种交心的沟通，就应该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之下，坐下来慢慢的谈。
有时候，越是急着想把什么事情做好，事情的进展反而还纠葛不清，不进反退，这种时候，不如暂且维持现状，等到时机合适之后，再一举发力解决。
所以，在确认了琉璃虽然遇到了状况，但它还能应对之后，江凡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解决眼前的状况，这才是对它最大的支持。
“看来，事情的关键，又回到了那些小蝌蚪上面。”
江凡再次将视线看向水里。
此刻，水中那股灵脉，仍然旁若无人的游动着，而那几只不明身份的小蝌蚪，仍旧还在围绕着它不停的啃食着。
它们的行动，虽说对灵脉的影响微乎其微，可架不住滴水穿石，继续下去的话，总归会带来某种不可逆的影响。
“管他们是什么来路，继续让它们这么鬼鬼祟祟的破坏灵脉，不如给它们添把火，让它们继续不下去！”
这股灵脉经过人为的分隔与澄净，组成它的灵力已经不在躁动，这也是那群蝌蚪一样的东西能够对它肆意妄为的缘故。
如果江凡视而不见，那他甚至也没办法下水回去，毕竟灵脉是自然之物，可那几个蝌蚪却肯定不是。
与其这样，不如来个一箭双雕，既能稳住这股灵脉，进而稳住这周边，使其不至于产生糟糕的异象，同时还可以解决这些拦路虎，让江凡得以顺利回归原处。
这趟浑水，江凡离湿鞋只有一步之遥，是时候该脱身，再谋他时了！
想到这里，江凡蹲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将之没入水中。
有了这种直接的接触，他对水中的灵脉正遭遇的状况，顿时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真是丧心病狂，这些蝌蚪，竟然在如此粗暴的剥离灵脉的灵力！”
有人想要利用这灵脉里的灵力做些什么事情，并不是多么稀奇的情况。
早在江凡还身在那大虞的镇妖司内时，他就亲眼见识过，如何将灵脉用作供给阵法的能源，甚至布下巨大的炉鼎，直接将内部的灵力炼化，从而挪作他用。
但大虞的手段，就明显要高明得多，取用灵脉的灵力，借助的也是与自然浑然天成的特殊布置，如此一来，灵脉本身不会受扰，对周围的影响就可以近乎不计。
可江凡眼下的状况，类似将周围的原生灵脉直接生生抽出一股，同时就像是胡吃海喝一样，直接撕扯这股经由这古怪水道处理过的小灵脉，从而由它表面开始，制造灵力的碎片。
这样一来，这些蝌蚪就能搜集这些灵力碎片，以便后续用于其他的目的。
法子是奏效，但是后果也是沉重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灵脉归元
首先，原生灵脉被强行剥离出这么一股小灵脉，本来就会影响其原本的流动。
灵脉的流动，那可不是儿戏，一旦有所变化，就会对周围造成各种剧烈的影响。
说不定，像这种没来由的大水，也是灵脉改流导致的异象。
再者，如此野蛮的撕扯，就会造成灵力碎片四散零落，光是靠那几个小蝌蚪，根本就没法搜集干净。
灵脉本来就是靠四散的灵力影响周围的环境，此刻这些小蝌蚪的行动，人为的制造出了如此多的灵力碎片，对周围的小环境，定然也会造成明显的改变。
“难怪这洞穴会改换位置，恐怕是想靠这种方式，来弥散这些灵力碎片的恶劣影响。”
如果集中在一处制造灵力碎片，久而久之，那些四散的灵力，就会让那个区域异象连连，不仅会对居住于此的住民带来灾难，而且还会很快就暴露这些人的行动。
然而，要是不停的改变洞穴的方位，将四散的灵力也到处播撒，那么，异象虽然会遍及各地，但相对的剧烈程度就会减弱，短时间内不至于看出什么端倪，而且，让这种异常的变化缓慢进行，也会让住民们犹如温水煮青蛙一般，不太能够意识得到这当中的怪异。
想必改变这洞穴的手段，也是依靠灵脉支撑才能实施的大法术。
羊毛出在羊身上。
总而言之，这个局不知道布了多久，一路上江凡所见这沧瑞城的各种异常，想必其源头都来自于此。
在不明真相的住民眼中，会归咎于世道，或是什么别的原因，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让自己的生活逐渐变得一塌糊涂的源头，会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小蝌蚪。
当然，江凡也很清楚，它们只是在自己的探查术法之下，长成一副蝌蚪形状，其本质到底是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
不过，马上也就没有去弄明白这件事的机会了。
“你们也该知道，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行为，终究是自取灭亡，我的出现，只不过是让这样的进程，稍微快上了那么一点。”
灵脉的流动，不可能如此容易就能驾驭。
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认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将灵脉据为己用，然而，这种非自然的状态绝不可能维持得很久。
龙非凡物，岂能久居桎梏之下？
那游龙般的灵脉，总有一天会脱离这古怪水道的控制，到时候其重归自由时，所不可避免爆发出的灵力奔涌，将会对这周边，造成无可估量的破坏。
没错，江凡足以肯定，那种异象不会有其他可能，只会是如同发泄其愤怒般的可怖破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灵脉内的灵力，能给一方带来生机，自然也能够带来毁灭，汹涌的灵力奔流将会加速一切活物的生命过程，让他们在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就通通步入凋零。
到时，一切的一切，都将一瞬之间尘归尘，土归土，宛若从未来到过这世间一般。
这些幕后之人，在拿无数生命的未来做赌注，哪怕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也绝对只是邪异之道。
就算江凡今天不出手，冥冥之中也会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们一把按住。
“这义贼没当成，客串个路过的英雄，倒也不赖。”
虽然这些蝌蚪的行为产生的影响，已经毫无疑问变成了既定事实，没有办法弥补了，但如果就此打住，假以时日，一切也都还会回归正常。
江凡并没有对这里出手相助的理由，他的目的终究还是从这浑水里脱身，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不过是他的无心插柳罢了。
想到这里后，他将本就放进水中的那只手，整只都浸入了水里。
“就让我提前打碎这股小灵脉的桎梏，让一切都重回平常！”
江凡一凝神，灵脉的流向顿时在他眼中，形成了清晰的轨迹。
在通过这个古怪水道的过程中，这股灵脉内部的汹涌势头逐渐被扭转，化解，直至变成温驯得只会任人宰割的模样。
这就是那些蝌蚪肆意妄为的原因，江凡很清楚。
所以，他揪住了这个七寸，开始往水中注入他体内的腐蚀之力。
这些腐蚀沿着水流扩散，像是凿子一般，在石壁上蚀刻出无数细密而肉眼难见的缝隙。
但是，就是这些缝隙的存在，一瞬间破坏了周围石壁的完整性。
与此同时，水里的灵脉当即就产生了约束降低后的反馈，其内部的灵力迅速开始变得无序又混沌，整条灵脉也开始扭曲变化，流动的方向开始自我偏移。
而那些真啃食着灵脉正起劲的小蝌蚪们，似乎察觉到了灵脉的异常，当即作鸟兽散，试图四散奔逃。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在江凡的妖法作用下，四周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石壁，其实已经被江凡的腐蚀，切成了排列致密，但已然是各自分割的状态。
其内部的法力流动，也迅速变缓变弱，因为它无法突破设定好的路径当中，各种突然就被江凡挖出来的缝隙。
这些最多头发粗细宽度的缝隙，对这些试图靠石壁阻拦什么的人来说，却几乎宛若不可逾越的天堑。
因为，他们先前在石壁内布置下来法术，以及整个水道宛如阵法构成，肯定就是将这股小灵脉控制住的关键。
可因为江凡的干扰，已经使其已经没法有效的运作，试想，一个漏掉的袋子，又如何才能装好里面的一大袋水呢？
越复杂的体系，越依赖于其完整性，完整性一被破坏，就会如雪崩般迅速瓦解。
“如此一来，游龙般的灵脉其上的桎梏，就此裂痕连连，只需要稍一用力，就能将之挣脱，从而回归平常！”
灵脉虽然并非活物，但它也像一切自然造物一般，会存在一种归于它最平常的状态的强烈趋势。
就像是弹簧拉开，在没有阻碍的状态之下，就会自行弹回原状一样。
灵脉的原本模样，不应该是一只温驯的小猫，而是一头野性的猛虎！
它们自由的在这世上不为人知的地方，悄然用最为不羁的方式四处奔涌，这是自然规律，逆转不得！
咻咻——
灵脉开始回归正常流动，只在眨眼一瞬。
作用于其身体各处，约束它的无形法术，就像是绷断的铁链一样，纷纷软了下去。
而此消彼长，失去约束的灵脉，更是畅快的爆发出压抑已久的野性，人为替它设定好的路径，当即被它彻底无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清扫阻碍
本来灵脉的流动，不会因为被什么东西挡住而截断，说是流动，只是一种直观的类比，只要是水到渠成，就算是一座山，灵脉也能毫无阻碍的穿透过去。
所以，江凡破坏了这股小灵脉的束缚之后，它的流动方向，立刻就在无形的牵引之中，朝着此处主流的大灵脉方向直直而去。
灵脉本质就是灵力的汇流，本来就是在灵力的聚集之下而形成，自然也就存在着会进一步自行聚集的趋势。
这股被剥离出来的灵脉，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加约束的话，它最终一定会重新汇入到作为大流的原生灵脉之中。
“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
就算是在被约束着的状况之下，小灵脉内部也不会很均匀，虽然总的方向被限制住，宏观上看不出偏移，但其实它内部大部分的灵力，都会因为那种无形的牵引，而偏向离大灵脉比较近的那一侧。
而这些蝌蚪一样的东西，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灵力碎片，自然也会选择从灵力密度较高的那一侧下口。
毫无疑问，通过选择这个方向进行灵脉的撕裂，它们确实在收集灵力碎片之上事半功倍，省下了不少功夫。
但也恰恰正因如此，在灵脉的束缚被江凡破坏之后，恢复了野性的灵脉当即尽数朝着这个方向，猛烈的变化着流动的去向。
这异变的速度极快，就算是那些蝌蚪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动作快的已经立刻展开了逃脱，依旧还是没能来得及。
汹涌的灵脉奔流，就像是洪水一般，一下子漫过了那些蝌蚪状的未知存在。
说来也怪，虽然被如此奔涌剧烈的灵脉覆盖，对任何活物而言都不是个好消息，但是灵脉对外界的影响，不会那么立竿见影，都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才会展现出效果。
毕竟，作为流动的灵力组成的集合体，灵脉并非任何一种法术，只是一种神秘能量的集合，这种纯粹的原石，不会像法术那样，会特定的造成某种剧烈的变化，因而其直接造成的影响，都要经过缓慢的过程渐渐显露出来。
可是，那几个蝌蚪一样的东西，在接触到奔涌的灵脉时，竟如同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冲击一般，就这么一触即溃，就地瓦解成了无形。
对江凡而言，他很难理解这一幕究竟是什么缘故，但作为结果，那些碍眼的蝌蚪，倒是就这么被一网打尽，让江凡回去的路上再无阻碍。
“如果是寻常的活物，绝不可能会受到灵脉如此直接而剧烈的影响……”
江凡一边喃喃自语，脑海中却是浮现起了一段记忆。
在刚刚来到这个小国西禀，尚且还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江凡误打误撞，曾经介入过某人想要利用被控制的妖物，达成某种未知目的的事态之中。
当时，他就曾经接触过一种怪异的存在，它们宛若雾气，没有形体，却毫无疑问拥有着意识，会自主行动，还能对其他事物造成实际存在的影响。
那些怪异，在被江凡意外消灭之后，竟然能够化作在镇妖司时发现的那种神秘青烟，还能被江凡吸入体内。
至于当时在青烟中看到的记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江凡现在完全回忆不起一星半点，但这个古怪的经历，暂时不影响江凡目前的思路。
当时那些怪异，就是因为江凡释放出的活力而湮灭，至于这种活力，虽然和灵脉中的灵力，并不是一个东西，可在某种意义上，它也是一种纯粹的能量，若论这一点，两者也算是存在相似之处。
而且，江凡的探查术法，如果在发现活物之时，第一时间，是会看到其体内的活力之光。
这种活力之光，仅仅只是一种无形而缥缈的形状，江凡很清楚，它只是一种映像，并不是什么实际的事物。
而那些蝌蚪一样的东西，在江凡的探查术法之下却凝如实质，仿佛只要伸手去抓，就能将之捏到手里一样。
这是很特别的状况，当时江凡没有意识过来，但现在回头一想，似乎当中确实存在什么蹊跷。
“算了，如果还有机会，再来深究当中缘由，眼下此处越看越不是久留之地，趁着有机会，还是先溜了再说。”
可想而知，水道里的布置被江凡破坏，造成困在当中的小灵脉失控流走，还波及了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蝌蚪，此事一定很快就会被幕后之人发现。
如果江凡是他，肯定第一时间会来现场查看情况，而且为了掩人耳目，还会再度启用让这个洞穴不翼而飞的术法。
为了避开其反扑，必须离开此地，但要是走了回头路，肯定就再难重新利用这根水道。
况且，身在那城池之中，江凡无疑是四面受敌，如果幕后黑手刻意推动城中发起大搜捕，饶是江凡的遮掩术法高深莫测，也架不住没有任何迂回空间的地毯式搜索。
反而，趁着当下水里的怪家伙们都被消灭的空当，他还能安然无恙离开此地，回到那护城河中。
到时候，留给江凡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对方就算真要追来，谅必也无法逮住掌握不到踪迹的对象。
虽然这一趟兜兜转转，江凡手上没有捞到什么实质性的战利品，但只要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胜利，城池又不止这沧瑞城一处，何必继续去深缠这里一堆破事呢？
所以，江凡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于是他立即毫不犹豫的跳进水里，凭着记忆深潜下去，试图找到那个连同护城河的水道。
“果然，没有了灵脉的影响，这里面的水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富集的灵力，能够让活物的生命进程大大加快，短时间内，活物的活动能力会因此增强，算得上因此受益，但是有得必有失，时间一长，超越了自然规律的生命进程，就会迅速大片大片让生命步入消亡。
自生到死，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周期，强行推进生命的进程，就一定会加速其步入死亡的速度。
于是，这水里不仅是因为被那幕后之人花了大手笔布置其中，用来澄净灵脉的宝物和阵法所影响，才会如此清澈，在其中流动的小灵脉，也反过来清洗了水中存在的一切活物，最终让它更加生得如此纯粹。
第一百八十六章 泥浆中人
而现在，就在那股灵脉离开后的瞬间，宛如处女地一样，水里立即被大量或大或小，但都觊觎此处的生物所占据，它们趁着空间够大，还没有遇到竞争的良好时机，大幅开始扩张。
可想而知，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此地必然会历经数次演化，再度回归到原来的生态。
只不过，那些因为被人为剥离，只能四处飘散，没有彻底消逝的那些灵力碎片，仍旧遍布在这水道之中，它们日后到底会产生何等影响，目前还很难推定。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此地必然会连连遭遇各种异象，至于这是福是祸，就得看这城池的权势者，能有何种手腕了。
但江凡绝不愿再趟这浑水一头，他深切的觉得，要是哪一步就算是运气再差一点，或许他早就一头栽到这怪事里头，到时非得抓破他脑袋不可。
想到这里，他身下的触手运动得更加卖力，他在水中穿梭的速度也随之陡然加快，很快就来到遍布灵力碎片的区域。
“总不可能空手而归，还是拿个纪念品回去吧。”
在路过的一瞬，他伸手将其中一缕灵力拘在掌心，这才继续加速，穿过了这宛如破败的战场一样的区域。
“果然没错！”
很快，江凡就已经潜到了相当的深度，就在他感觉应该差不多了的时候，那个通往护城河的水道口，果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路上的时候，他都还在有些担心，万一这一股脑潜到底下，却啥都没有找到，那不就尴尬了。
好在这地方古怪归古怪，该有的地方倒是都还原原本本的留着。
江凡不禁心想，看来能让这里改变方位的那种术法，并不会对其内部构造带来影响。
如此一来，沿着这条水道，还能回到护城河里的可能性也变大了。
虽然位置被转移了，但是哪里与哪里相连，应该还是和这洞穴里的构造一样，仍然维持着原状，否则，琉璃早该发现护城河那边的入口有什么异常了。
“反正现在也没别的路可走，不闯上一闯也不行了！”
明明江凡就是从这里闯进的城池，此刻回头重走旧路，他心中反倒觉得异常陌生。
但就像他自言自语的那样，他也只能沿着这里继续前进。
于是，他还是像来时一样，将自己的触手尽量收到身后，好在这水道倒是没有像地道一样狭窄，多少还是能舒展一些。
紧接着，它立刻钻进了那水道之中。
与之前不一样，江凡根据来时的印象，尽量加快了潜游的速度。
周围的景象在他的高速移动之下，几乎都连成线，但他完全不在意这些，而是凭借他的身体能力和超常反应，进一步将速度加快！
眨眼间，江凡就已经看到了不远处连同另一侧的出口。
一鼓作气！
他没有考虑太多，而是猛一发力，将速度提升至一路以来的最高点，宛若一枚飞弹一样，在身后留下大量气泡的同时，整个人也冲了出去。
在他的高速威能激发之下，那水道相连处的河水，直接炸出一道蘑菇状的波纹，而他同时发现，身边的视野瞬间开阔了不少。
显然，他已经成功从那水道里游了出来。
此刻，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进入了之前所在的护城河中，因为琉璃因为遭遇大水，而不得不选择撤离，前往更加安全的地方，所以，在那之后这水道入口，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他是没法第一时间得知的。
“嗯？大水？”
就在江凡脑中迅速闪过这些思绪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进入了那护城河中，就意味着自己必然也得像琉璃一样，直面这突如其来的大水！
“唔哦！”
宛如瞧准了江凡这有所意识的一刻，他的身周突然传来一股庞大的推力，本就浮在水中的他，没有任何着力点，一时间还真的只能在这巨力的作用之下，跟着一起转起了圈。
当然，这并非温柔的原地转圈，而是直接把江凡搞得个头脚颠倒，朝着四面八方不规则的胡乱旋转。
宇航员们有一个训练项目，就是把人固定在一个铁环里面，然后将整个铁环转动起来，让上面的受训者体会身体各种颠倒的失重感。
江凡现在的状态，就很像那么回事，而那种颠三倒四，足以致人晕眩的异感，也立即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
不过，这种异感虽然寻常人类绝对难以接受，但对江凡而言，这并没有超过他的精神阈值，还能抵抗得住，要不然，如果已经被转晕了的话，他肯定也没法泛起这些思绪。
总而言之，当下的第一要务，是得赶紧把姿态稳定住，不然在这不停的翻转之下，不仅难以前进一步，同时也什么都看不清楚。
“呃，这也太浑浊了吧！”
以强大的感知力判断这些外力的方向，江凡用自己的触手朝着对应的位置发力，同时再抵消掉自己身上剩下的旋转，一时间完成了一个动态的平衡。
于是，他总算得以好好观察眼前的状况，但或许是被大水夹带的淤泥污染，水里的视野，比他预计的还要糟糕不少。
至少现在江凡的身边，简直只能用泥浆来形容了，要不是他还有避水道法能隔开这些泥浆，否则鬼知道他现在会被裹成个什么模样。
“对了，琉璃那边的状况如何了？”
一想到琉璃或许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状况，虽然江凡能够游刃有余的应对，但碍于实力，琉璃肯定无法像他这样从容。
即便大水刚刚袭来之际，状况或许不会像眼下这么糟糕，但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江凡一边设法在这湍急的水流中上浮，一边用心灵感应开始联络琉璃。
“琉璃，我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在心灵感应发出，还没有接收到回音的这个空当，江凡竟不由忐忑了起来。
说来也是有些令他百感交集，来这一下，他也同时对琉璃之前对他的担忧感同身受了。筚趣阁
“我没事，江凡，你回来了就好！”
虽然没隔多久，但在江凡的感觉上却漫长得多，不过，琉璃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来的瞬间，江凡不禁还是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他不过就是忧心这么一阵子，琉璃那可是一直等着他的音讯，足足持续了好半天。
看来这一趟，暴露了自己还是设身处地得不够，江凡心想。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见天日
“我回来了，放心吧。那琉璃，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从这大水中脱身了？”
江凡很清楚，如果要检讨自己没有做好的地方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说琉璃现在的状况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凡自己也都还在泥浆里裹着，虽说还不至于自身难保，但也得多少费点工夫才能脱身，并不是可以就这么大摇大摆无视掉的状况。
但比起自己，江凡还是更想要知道琉璃现在的情况。
从它的话音之中，倒是听得出来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张，但没有听到它肯定的回答之前，江凡还是没法放心。
江凡也突然意识过来，不知不觉间，琉璃在他心中，已经位于一个相当高的地位了。
“我溜得比较快，运气也还好，这刚刚才上岸，就又是一波大水涌了过来，要是那时候我还在水里的话，被这么卷走也不是不可能啊。”
听了琉璃的讲述，江凡不由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情势确实很惊险，不过好歹是有惊无险，只要结果是好的，那江凡也就放心了。
“给我一个信号，我去与你汇合！”
江凡一边努力浮出水面，一边试图寻找着琉璃的位置。
虽然正常的视线，会被这些浑浊的泥浆阻隔，但江凡的探查术法，同样也能够越过它们。
只不过，没有正常视觉的辅助，探查术法就很难反馈会特别准确的方向，以及看到的事物真实的状况。
除非是江凡特别去记忆过，否则只能分出区别，而很难去特定一个对象。
本来江凡还打算试着先靠自己来寻找琉璃的位置，毕竟他认为，自己应该不至于会看错琉璃的活力之光。
然而，也许是因为这大水已经成为了水灾的缘故，好像有大量的住民正在试图外逃，他们严重的干扰了江凡的探查，要从当中找出谁来，就算眼睛都看得生疼，一时也不管用。
不过，只要琉璃能设法弄出些不一样的动静，就算江凡身在这河水之中，同样也能察觉到。
“好，我用妖法为你引路！”
然而，出乎江凡的意料，琉璃并没有像他猜测的那样，通过什么手段来让自己变得显眼，从而引起江凡的注意。
但是，比起江凡的这种想法，琉璃的手段，明显要有用得多。
“真没想到，你的妖法竟然还有此等效用。”
此刻，江凡的脑中，不仅同步看到了琉璃眼中的景象，同时，他还能够感觉得到，这感应究竟来自何方，就像是用一根绳子牵引着他一般。
就在他感慨过后，他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立即开始调整方向，朝着琉璃的引路加速游去。
在泥浆里游泳，和清水比起来大不一样，有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
同时，这大水的冲击也极为惊人，凡人在这样的冲击之下，根本就连保持姿势都做不到，更别说还能在这泥浆里游泳了。
好在江凡的身体素质，就足够支持他做出这种常人不可为之事，更不用说在万一的境况之下，还能依靠他的各种妖法，乃至能够直接涂改现实的道法。
如果江凡想要这么做，那他完全可以像摩西分海一样，强行用道法在这护城河里，开出一条坦途。
但他现在还没有必要这么做，区区泥浆，区区洪水，还奈何不了如今的江凡。
他在这恐怖的洪水之中，仍然还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高速转移着自己的方位，虽然没办法达到在那通往这里的水道中时的速度，但也足够惊人，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浮出水面了。
哗啦！
“唔哦！”
不过，被大水所夹带的异物，不仅仅只有泥沙，还有各种各样的杂物。
其中，甚至还有整根整根的大树，从它们的断口的形状来看，它们几乎是被拦腰扭断，然后被大水给裹挟而至。
此刻，就有这么一棵大树的树干，就这么从江凡身边猛的掠过，而在这之前，他都几乎没有发现大树的靠近。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被砸中，虽然不致重伤，但江凡肯定不可能还是个没事人一样。
但是，最糟糕的结果也就仅此而已，最多江凡还会再因为这树干的冲撞而控制不住姿态，稍微被卷走一段距离。
然而，江凡的心中却因此升起一股强烈的忌惮之情。
他这具躯体的五感，已经远远强过这世上一切凡人，能够捕捉到的信息量，不管是质量数量还是细节，都无法与之前他生而为人时同日而语。
与此同时，他还能施展通灵天眼之类的探查术法，如同本能一样的感知力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靠自己的意识调用，只要他想，就可以掌握相当范围内的各种情况，大到天崩地裂，小到哪怕是一只蚊子飞过，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可是，那也只限于在正常的状况之下。
此刻，江凡身在这汹涌的洪水之中，又施展了避水道法，他的这些感知，虽然还没有到失灵的地步，但是失真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这也是他在这里找不到琉璃的原因之一，换做是在陆地上，就算那些逃难之人再多十倍，对江凡也算不上什么阻碍。
他不由得深刻的觉得，他对自己的身体的控制仍旧存在漏洞，在这种极端环境之下，他就不能发挥出这身躯的全部实力了。
好在现在身边没有遇敌，要不然，就算是他正常情况下能够打败的对手，现在却鹿死谁手，都还不一定。
想到这里，江凡不禁下定决心，等到从这里脱身之后，一定要设法加强一下自己这方面的实力不可。
当然，那树干突然的砸来，最后也同样是有惊无险，江凡立即压住心中的动摇，继续朝着水面上浮游而去。
说来也是蹊跷，明明江凡之前下水的时候，没花这么多时间，就已经到了水底，而现在光是上个水面，费了他的一番大力气之后，仍旧还是八字不见一撇。
诚然，他的速度与之前相比，确实因为各种原因慢下来了不少，但也不至于要花这么多的时间才能抵达水面，毕竟那护城河的河床就这么大，里面能装下的水，终究是有限度的。
“不对，我可能搞错了什么……”
就在江凡脑海中闪过这些思绪的同时，他也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当中所存在的漏洞。
要是从前提开始就不是那么回事，又会如何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恻隐之心
几何是一个讲究环环相扣的学科，而建立这整座大厦的基础，就在于那寥寥几条的公理。
如果将那几条公理换成其对立的方向，整座大厦就会转而演变成另外一个面貌全非的模样。
江凡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的推测明明并没有问题，可偏偏与现实对不上号，这当中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且会是他很难留意到的。
不过，就在他想通这一点的同时，他的思路，也得以一下子扩展开来。
如果继续去追究他的推理，还有他推理的结果，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记忆本来就没有错，那护城河里的河水深度，他不至于会估计错误。
所以，和事实对不上号的缘故，并不在此。
如果江凡没有猜错，此刻的那条护城河，怕是已经不复存在，已经被这大水彻底淹没了！
如此一来，河水的深度，就完全有可能超出它能容纳的极限，毕竟连河都被淹了，所谓的极限肯定也就不复存在了。
“难以置信，怪不得会有这么多逃难的人，也不知道那座城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但话又得说回来，江凡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自己上浮的高度，如果洪水已经漫出了河床，自然就得灌进那城里。
这个高度已经超出了河床的极限很多，可想而知，那城里定然也已经水漫金山了。
“这背后的存在，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事到如今，江凡不可能还会认为，这洪水是自然形成的天灾。
但是，他来到这沧瑞城不过才刚刚一天不到，也没有与这城内的居民有过直接的接触，只靠一路以来的道听途说，无论如何也不够他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沧瑞城肯定是被卷进谁人的大棋之中，而且很显然，它还是一枚弃子！
江凡可不想因为只是路过此地，就卷进这里的事态当中。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虽然这是江凡第一次抵达的人类城池，多少是有点纪念意义，但还是那句话，人类的城池毕竟不是只有这么一座，再说了，现在这副模样，城里肯定已经被淹了个遍，要想再在里面搜刮东西，也是难上加难。
逃脱此地，另谋去路，才是上上之策！
想到这里，江凡也就不再留意那些逃难之人的状况，只一心朝着琉璃指引的方向而去。ωω
洪水虽然很深，深得超乎江凡的意料，但终究还是有个度，不可能永远到不了水面。
“呼——”
终于，江凡经过这一番颇为卓绝的努力，他的脑袋久违的回到水上，正常的空气进入他的鼻腔，那是何等一个沁人心脾，比喷了空气清新剂还要好闻。
那洞穴里面浓重的潮湿气味，还有这泥浆里一股强烈的泥土味道，差不多都快把他闻出内伤了。
“琉璃的位置在……”
但比起这些，在视野中没有阻碍的当下，江凡立即开始探着脑袋，寻找起琉璃的方位。
“江凡，快点，我在这里！”
似乎琉璃这指路的妖法，同样也能让它感应到江凡的位置，他这才刚刚探出头来，远远赶在他之前，自己就已经被琉璃发现，并连忙朝着他如此发声。
除了妖法，视觉，再加上声音的指引，再找不到琉璃所在，那江凡就有些无药可救了。
“你还真是找到了个风水宝地啊，琉璃！”
不出江凡所料，这洪水已经将城池周边大部都彻底淹没，而那城池本身，几乎已经连整座城墙，都没入了洪水之中。
但琉璃刚好选到了附近的一个最高处，它正独溜溜的站在那一小片净土之上，连连朝着江凡挥手。
与此同时，在那城池之中，自然是一片惨状，哀鸿遍野。
说实话，看着那些来不及逃难，在水里挣扎求生的人们，江凡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
只是，他又立刻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所有的人类和身为妖物的他都不是一路的，而且，早晚自己都要离开这个世界，到了那时，这一切肯定都会像是一场梦一样，只要一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他犯不着为了这些虚妄，为了最求自己心中那微不足道的一丝安宁，而以身涉险。
此刻，他只需要尽快与琉璃汇合，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就万事大吉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罢了，说起来之前我还打算在这城里扮个义贼来着。看起来也都是些苦命人，最后沦落得这么一个结局，也实在是太悲惨了。”
如果没有看见这些人的惨状，江凡或许还能狠下心来，可听到一阵阵甚至有些是来自孩童的啼哭，他终究还是没办法让自己的血全部冷下来。
但他也深知，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而且，只要他选择出手，无异于自己冒险之后，得救的甚至还是一群敌人。
然而，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开始施展起妖法。
“咦？”
“怎么回事……”
“唔哇哇哇！”
……
与此同时，只见那已经被大水淹没的城池之中，竟然有人连连从洪水之中莫名的漂浮而起，随即落在了算得上是处在那一带最高点的城墙上面。
而且，这些本来应该被汹涌的洪水卷走的人群，大多都是妇孺儿童，在落地的瞬间，一个个都大哭不止，不知道是因为劫后余生才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家园被毁而悲上心来，或是因为还有亲人失散而心中担忧。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时半会儿，他们都安全了。
“莫不是有哪位不世高人，在暗中向我等施以援手？”
显然，那些人都不过只是普通凡人绝对没有这等平地起飞的手段，若不是有这外力相助，要不了多久，就得成为那水中亡魂。
有些见多识广的人物，当即意识过来这必是某种术法的威能，且此人尚未露面，就能连连施救于人，如此本领，在这西禀绝对是举国难见。
“肯定是这样！听说在这九州之地的隐秘之处，就有那么一些高人在隐世修行，他们本领通天，古今通贯，想必其中是谁算到了今日之劫难，所以来营救我等了！”
此人一言既出，当即引发了一片反响，不管是信或不信，面对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人们都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请高人不吝神通，救救我们！”
他们祈愿的话语，被洪水沉重的阵阵波涛声所掩盖，显得是如此无力，却迫切至极！
第一百八十九章 现状推测
然而，他们所膜拜的那个所谓高人，此刻早已经扭头离开，前往他的旅伴所在之处了。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跪地求助的那个存在，竟然会是一个放在平时无论如何都要置之于死地的妖物，又会作何感想？
但随着江凡的离开，真相恐怕也就此尘封，无从入手了。
救出那一小拨人，已经是他确定能够自保之后的极限了。
虽然他要是拿出全力，甚至把这波大水给拦截在半途都没有问题，但他又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呢？
救下这几个人后，他也对自己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假如要把踪迹完美潜藏，那他最多也就发挥身在镇妖司时期一半左右的实力，而且，也得视施展的妖法而定。
总而言之，如果不是自己心中安宁不下来，他也不会出手去干涉这里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体会到自身的这个状况。
在出手的一瞬间，江凡的理智就开始占据了上风。
他清晰的知道，他就算再怎么留恋身而为人的时期，目前也没有办法立刻回到那个时候了。
就算救下再多的人，就算再多的人因此感激涕零，只要江凡一现身，一切都会化作泡影。
身为妖物的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人类之间的鸿沟，那是不可能说跨越就跨越的。
而他也从来没有萌生过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并非试图通过这种施恩的行为，想要借此与这些人类建立什么联系。
他只是单纯看不下去这样的惨状而已。
这是他的人性，和他是否身为妖物，或是身为其他的什么东西无关。
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绕了这么一圈之后，他自然要回归原先的目的。
“琉璃还在等着我呢，不能因为这一时的任性坏了事。”
假如只有江凡自己，那他可能还会再任性一些。
虽然也不能断言事情就会因此变坏，但江凡总感觉，自己的路肯定会很难走得很长。
琉璃的存在，无疑给了他一个牵挂与念想，他有时候因为一些特殊的状况，浮现出一些无谓的冒险想法时，就会有这么一个思绪拉他一把。
不管怎么样，他的一时起意，也就到底为止了。
眼看那些居民朝着各种方向跪地祈求，似乎并没有发现江凡的所在，他多少也还是安心了一些。
至少他的判断没有问题，自己尚且还不会因为这一手施法，而被他人察觉所在。
于是，江凡继续加速游动，几乎将身下的洪水浊流视作无物。
和在里面潜游的时候不一样，此刻江凡已经差不多半个身体能够浮在水面之上，因而他依靠自己那些触手的连连动作，几乎就像是在平地上奔跑一样，不仅不受泥水对他的阻碍影响，这股浮劲还能被他翻过来利用，为自己保持速度而产生效果。
因此，转眼之间，他就来到了琉璃所在的高地旁边，而他也马不停蹄直接上岸，直到来到琉璃身边，他才止住脚步。
“久等了，琉璃。”
兜兜转转这么一圈，还是来到等候自己的旅伴身边最为安心。
“没事就好，江凡。”
而琉璃也不在乎江凡此行能有多少收获，它之前对江凡提起的需求，虽然也并非戏言，可比起眼前之人的安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我知道你刚刚为了从那大水之中撤到这里，肯定也费了不少劲，我也想让你歇一下，但你也看到了，此地古怪甚多，不宜久留，还得再离远一些，我们才好放心休整休整。”
听完江凡的一番话后，琉璃也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大水来得太过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我甚至隐隐觉得，就像是凭空产生的一般，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们肯定也会被波及进来。”
和江凡这个后来才钻到这大水里面的人不一样，琉璃则是打从一开始，一直将这大水产生的全过程都见证了下来。
它的描述，让江凡心中不由得涌现出一阵很不好的直觉。
其实江凡也感觉得出来，既没有下暴雨，又没有诸如有哪里决堤之类的动静，根本没有发大水的前提。
然而，眼前这场足以波及这整座沧瑞城的超大规模洪水，却是真真切切的摆在了他的眼前。
即便琉璃不这么说，江凡也已经早在猜测，这洪水恐怕就是被某个别有目的存在，所故意引发而来的。
说实话，就算交给江凡，要引发同样规模的异象，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这大水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此刻那些站在城墙顶上的居民尚且离那大水还有一些距离，可继续下去，他们还能不能够幸免于难，就不好说了。
而且，那城墙到底顶不顶得住洪水的冲击，都还难说，万一城墙塌了，就算他们还没被水淹到，也是徒劳。
总而言之，那群还没有逃出来的居民，基本上是凶多吉少。
不过，少数逃出来的那些人，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大水来得实在是太快太急太突然，就算有些人勉强反应过来，他们在这大水之中，也是飘摇不已。
一些只来得及用门板之类的东西做临时渡船的人，此刻早已被大水卷了进去，要不是因为在沧瑞城有水运行业的发展，留有些船只还能拿来使用，这城里根本就别想有人还能逃出来。
但他们凭借那些木船，还能在这汹涌的大水中走上多远，那就不一定了。
至少看这个形势，江凡是不乐观的。
如果考虑到这大水是人为的，那从结果来反推其目的，在江凡看来，此人定然是在针对这座城池。
毕竟这大水继续往下游流去，基本上就是一个被泄洪的结果，因为这些河道，最终都是汇入那巨大得极为夸张的淖源湖，这些洪水在这里虽然汹涌如猛虎，可那淖源湖真要将之吸纳的话，也是轻而易举。
而且，沿河虽然有人居住，但他们不像这沧瑞城，完全有时间和空间来发现洪水爆发的兆头，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及时逃生，不至于像这城池一样，一下子就被卷入其中，连脱逃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路下去，大水都没有太多的威胁，唯独这沧瑞城，几乎面临着无人生还的结果。筚趣阁
可想而知，这洪水真正意味着灾祸的区域，就只有沧瑞城，而那幕后黑手，总不至于就是心血来潮，就随便发发洪水，而这座城池，就是刚好被卷入而已。
江凡最后的推测，已经呼之欲出了！
第一百九十章 又遇旧识
“我怎么觉得，这大水的目的与其说是针对这城池，不如说是针对这里面居住的人呢？”
江凡说完，眉头也随之紧皱起来。
虽然这洪水规模够大，来势汹汹，但要摧毁一座城池的一切，它的效率显然是不够的。
现在那城池的城墙仍旧还原原本本的屹立着,就足以说明一切。
诚然，在洪水过后，城内定然只会一片狼藉，剩下的只会是大片大片残垣断壁，可只要这块土地还在，它的枢纽地位没有被取代,同样的城池，甚至还比原来更坚固的城池，一定还会重新屹立在这里。
它只能摧毁这座城池极为表面的事物,而无法破坏其内核。
如果江凡是拥有如此实力的人物，要想摧毁这座城池，他完全可以采取别的法子。
诸如引发一场剧烈的地震，以此彻底改变此处的地貌，这样一来，不用搞得这么大张旗鼓，整座城池都将不复存在。
但是那样一来，这城内的居民，就不会死伤得这么彻底。
而这大水，虽然不会像地震那样，转眼就会对建筑和地貌，产生极为彻底的破坏，但在造成人员死伤，堵人后路方面，效果却极为拔群。
人类终究不是水生动物，即便平时的生活离不开水，可真要淹进水里出不来的话,那只有死翘翘一个结果。
而且,这周围本就有水系经过，虽然大概率是人为引发的洪水，事后也可以借故伪装成一场天灾，反正能够作证的人都没了，只要没有消息流得出去，正是所谓的死无对证。
除此之外，借助本就有的水势，引发的洪水威力就会更强，这是毫无疑问的地利之优，必然也是幕后黑手纳入考量的要素之一。
诸多因素之下，让引发洪水成为了在此地屠杀住民的绝佳手段，如果从这个方向来进行思考的话，江凡不禁觉得，这布局之人的目的，或许就是盯上了这一城之人的性命。
但是，通过这样的行为，此人到底又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呢？
然而这个问题，江凡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
“江凡，别发呆了,你快看！”
就在这时，琉璃的一声惊呼，顿时传入了江凡的耳中，令他连忙回过神来，顺着琉璃的指引看去。
“哦？”
只见远处一片洪峰之上，竟有数人能在那大水之中身轻如燕，踏水而行，而他们此行，似乎并不是打断利用自己的本领一走了之，看他们的动向，虽然前进方向各不相同，但都是冲着几个被洪水卷走的居民而去。
目的地，显然就是要营救出这些人来。
虽然江凡那隔空举起外物的手段，本质上只是一个妖法的组合，并不高深，可比起这几个需要被营救的人来说，在他们眼中肯定也如同天神下凡。
就这样，
寻常人类，绝不会做得出这样的事情，而那几人的面孔，恰巧江凡并不陌生。
他们，正是江凡白天在这沧瑞城周边观察局势时，在城门处遇到的那几个擒妖人！
毕竟虽然经历了诸多变故，可在时间之上，不过只是相隔一天一夜罢了，即便他们之间只是陌路之人，来日终将相互遗忘，但至少现在，江凡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几人容貌。
毕竟在这之前，江凡那是一心想要在城池里搜刮东西，多少记住一些他们的模样，有助于自己在城内活动时，万一撞见他们，还能够及时采取回避之类的措施。
他倒不是没有把握能在冲突爆发的时候取胜，只是因为只要真的爆发了这种冲突，不管最后结果为何，他都是最大的输家。
行踪一事，永远都是江凡的一块心病，在没有把握能在大虞的那神秘追兵的手上全身而退的境况之下，江凡能做的唯有谨慎行事，不问是非。
所以，赢下这几人的代价，肯定意味着江凡必须留下些什么踪迹，一旦被有心之人察觉到，之后肯定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到了那时，江凡就将身陷更大的麻烦之中。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暂且先撇开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目前的情势是，这些擒妖人总算舍得开始出手，势要力挽狂澜于既倒了。
因为，只要有了开端，必然就会有后续，这沧瑞城好歹也是堂堂一座人类城池，城内的擒妖人，可远远不止他们几人。
果然，紧接着那洪水之中，又陆续出现了数十道踏水而行的身影，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分别前往四面八方，看似没有统一的目的地，但事实上他们的路线终点，都有着一些正在水里挣扎着的居民。
“现在才开始行动，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
但江凡对此一幕，却只是揶揄了一句。
他看得出来，这些擒妖人凭借自己远超常人的能力，还不至于被这大水轻易的拿下。
此刻，洪水的势头，已经经过了相当程度的发展，远超刚刚袭来的时候，而擒妖人们，当下仍旧能够在水中如履平地，可想而知，在不久前水势较弱的时候，他们肯定也有着足够余力，做得出同样的反应。
可他们为何非得舍近求远，拖到现在，又为什么刚刚不趁早出手呢？
如果没有一定的原因，江凡是不信只凭巧合，事情的始末，还如此彻底能够的对应起来。
据江凡的猜测，他们之所以晚了一步，有可能是因为先观望了一会儿，也有可能是要计划好，万一要面对这洪水不可时的万全之策。
反正，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来得晚了些，可能他们只是觉得，但只要能把事情解决，一切都无所谓，所以才多观察了一下情况。
就目前的趋势来看，让所有人从这场大水之下反应过来，确实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小事，但这些本就有余力应付洪水的擒妖人们，肯定是当中的例外。
即便如此，他们不知道是在顾忌些什么，或者还是有着什么别的考量，在眼睁睁看到这些居民在呼喊，在挣扎，竟然还能稳如磐石，硬是憋到现在，才说要着手救人。
江凡自己姑且不说，他们那些擒妖人，明明都是身为同样的人类，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坐得住这么好一会儿，连外人的江凡都为他们感到汗颜。
总而言之，这城里最能对付这些异象灾祸的人物，终于是开始出动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赶尽杀绝
“没关系，那些擒妖人的目标不在我们，这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自言自语过后，江凡则是看向琉璃，如此向它出声。
虽说江凡在这之前，还是出手救了几个人,但那并不意味着他把救出他们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恰恰相反，现在的江凡只是觉得当时自己的行为不过是一时兴起，又或者是自己心里的人性，在彰显着存在感的方式。
作为他自己来说，他也不愿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人性归于泯灭，能泛起这样的想法,虽然结果是徒增一些麻烦,但也是他乐见的。
人类本就不是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以最高效率去处置的生物，有时候，应该这么做和想这么做比起来，后者还会占据相当程度的主导。
也就是说，理性不一定都能战胜感性。
“看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只要他们继续这么四处活动，留给我们的空间，也会被挤占吧？”
琉璃很清楚，若凭实力，这些擒妖人就算一起上，也不可能在江凡手里讨得了好，可是，它更知晓江凡的忌惮，知道他不能放开手脚的缘故。
不是打不过，只是不能打。
“是，你说得没错，我们的必经之路，眼下都有这些擒妖人拦在半途,确实不是什么好情况。”
如果只有最开始出手救人的那几个擒妖人在行动,倒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可偏偏他们随后就陆续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转眼，让这洪水里似乎到处都有他们的人。
总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他们星星点点散在各处，反而还成为了江凡更大的麻烦。
说来也是讽刺，他们这晚出手的行为，莫名其妙还让江凡的处境，变得棘手了不少。
“咦？”
可是，就在江凡皱着眉头，思考着该如何在这群碍事的家伙中间，规划逃离此处的路线时，琉璃突然发出的惊讶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与此同时，他也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征兆，江凡很清楚，这是他的危机感应在向自己预警。
于是，他立即顺着琉璃的视线看去。
“竟然会这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江凡绝不会想到事情还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在他看来，那些擒妖人实力虽不及他，但是凭借他们施展的异术，一时能够爆发出超凡的力量，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洪水虽猛，但也只是凡物，只要这些擒妖人有意，不至于会被其所吞噬。
可是，事实偏偏并非如此。
就在江凡的亲眼见证之下，某处的一个擒妖人，突然像是失去平衡一般，就这么栽进了洪水之中。
显然，这一栽必是凶多吉少。
这一时之间，在洪水中同时行动的擒妖人太多，而江凡刚刚又在思考着些什么，这才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但琉璃不一样，它始终都在集中观察着洪水里的状况，这样一来，它自然能在江凡之前察觉到异样。
不过，琉璃并没有像江凡一样想得这么多，在它看来，就只是目睹了洪水又一次吞噬几条人命而已，虽然多少觉得当中有些不自然之处，可也一时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当它看到江凡为此一下子露出了一脸惊讶的神情时，它才意识到了当中的严重性。
这几人的落水，特别是那个擒妖人的落水，似乎是一个很关键的情况！
“这洪水，当中定有诡异。刚刚那擒妖人被淹没其中，肯定是受到了什么外力的干涉，此人似乎不愿意有任何一人，能从今日的天灾中逃脱！”
那些擒妖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救回那些被洪水卷走的一般人。
而洪水突然变得能将他们也一并淹掉，说明操纵这洪水产生的人，正在暗中阻止他们的行为。
很明显，如果这洪水保持着现状，或多或少，那些擒妖人肯定都能救回些人来，退一万步，就算他们毫无建树，至少他们自己也是有能力可以生还的。
在这之前，他们蛰伏在人群中没有出手救援，这洪水的操纵着，也许就因此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或是认为现在的强度已经足够拿下他们，而现在，在看到他们可以在如此规模的洪水里，还能如履平地时，可能就坐不住了。
毫无疑问，让洪水产生如此诡异的效用，肯定需要耗费更多的力量，可以避免的话，那操纵者自然是不希望额外的消耗。
如果不是必须这样做不可的话，就让他们少数几个人溜掉，大部分人肯定也只能在这洪水当中，面临丧生的命运。
然而，事实却是那操纵者，为了要把这极少部分的人也一并拉下水，而不惜提高整体的消耗。
如果江凡推测的没错，如此反常的行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幕后存在的目标，就是不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无人生还！
想到这里，江凡不禁后背有些发凉。
再怎么说，这也是一城之性命，在他原先的世界里面，就算是最为惨烈的屠城，不管是没有搜索彻底，还是出自别的什么原因，多少也会留下那么几个人，不至于真正的赶尽杀绝。
即便后面发展出了一些威力巨大到惊人的兵器，也只是炸到多少算多少，并不会挨个去把幸存者都给解决掉。
当然，像这种惨烈的战争之中，不存在怜悯这种说法，之所以会有这样一种现象，纯粹只是因为投入回报不成正比。ωω
制造如此惨剧，大多都是为了达到一种震慑效果。
彻底赶尽杀绝，和剩了那么寥寥几人，效果其实差不多。
但要是为了夺去那少数幸存者的性命，可能就得花费大力气在搜索上面，就算真的抓到处死，这拖拖拉拉的过程，反而还不会有如此强烈的震撼效果。
但要是反过来，如果目的本就是不计代价，只是为了屠尽的屠杀，那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而现在，江凡可能正面临着这么一幕的发生，甚至在他原先的世界里，在极为野蛮而尚未开化，或是表面开化内在同样野蛮的狂人手中，也不曾做到这种地步。
几个人，几十个人也就算了，而现在，竟然这一城的人，都要通通不留活口！
这幕后的存在，究竟是基于何等目的，要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江凡此刻无从得知。
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的猜测，怕是八九不离十！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二之选
“又来了……”
因为此时此刻，那些擒妖人已经开始连连莫名掉入水中，而且比起那些只是普通被卷进水里的人，他们这种沉没极为彻底，一点水花都没有翻起，就陷入了死的沉寂。
似乎他们当中也有人意识到不对，开始放弃救援的行动,试图朝着最近的岸上撤退。
但就和他们终于出手救人时一样，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们身下的洪水就像是一只出笼的野兽，血盆大口连连张合，每一次发威，都有好几个擒妖人被没入其中，杳无音信。
很快,幸存者十不存一,可即便是那些脚程最快的擒妖人，离岸上仍有相当的距离。
绝望,瞬间蔓延开来！
而凑巧的是，就有那么一两个擒妖人，离江凡两个所处的高地比较近，他们似乎也发现了这里，正拼着全力朝着这里跑来！
不知是动用了什么术法，这些人能够在洪水的水面上直接行走，这也是他们敢于下水救人的倚仗。
但也正因如此，只要此法失效，他们也和待宰羔羊别无二致！
面对朝着自己这边跑来的几人，江凡眯起眼睛，眼神中毫无感情。
他手上没有任何行动，就是这么看着他们。
一步，一步，几人离上岸越来越近，很快就不过咫尺之遥。
然而，就在他们的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神色时，突然几人脚下一空，就在离岸边没有多远的位置,一下子直葱葱的栽进了水里。
至此，江凡仍旧只是看着，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虽然这么说似乎有些残忍，但多亏了这幕后之人，为我们的离去清除了障碍。”
不管他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要不放过这里任何一人，但客观而言，此人消灭了这些擒妖人，倒是为江凡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ωω
其实，江凡虽然没有动作，但他手上其实早已做好准备。
一旦那几个擒妖人上岸，江凡将会采用最果决的手段，将他们立即送回水中。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因为眼前之敌的惨状，就横生恻隐之心。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和他刚刚随手救出几个平常人，完全不一样。
那些人不救,江凡完全可以预料得到,自己心中作为人的部分,就一定会死掉那么一些。
而救下他们,也不会对自己的后续目的存在什么影响。
可这几个擒妖人不一样。
他们即便同样身为凡人，但他们掌握了超凡的手段，已然不能用同样的标准来看待。
这些人，对江凡具有敌意，而且还有实施敌意的实力！
这样的人，江凡自是不可能将他们与普通人一视同仁，就算那幕后之人不出手，他也会设法来解决他们。
当然不得不说，这幕后之人的所作所为，确实是相当残酷，但从客观上来看，此举为江凡清理了障碍，也确实是事实。
“不过，果然不能什么事情都称心如意吗……”
一边自言自语，江凡一边缓缓看向那洪水之中。
此刻，那夹杂着大量泥沙杂物的洪水，正滚滚朝着护城河下游的方向涌去，颇有些不当之势。
而那些虽然原本被洪水卷走，但运气好，比如抱着些浮物，靠类似的方法尚存一线生机的人，已然被那种连擒妖人都抵抗不了诡异手段，给一并拉进了洪水之中。
除了震耳欲聋宛如雷鸣的水声之外，水面上已经空空如也，毫无生机可言。
毫不夸张的说，这洪水此刻，就是一个微缩版的人间地狱。
但江凡意不在此。
这些人今日葬身此地，已然是他们没法逃脱的宿命，江凡不想为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过多去浪费心思，比起这种无谓的思考，他更愿意放眼未来，思考自己的前路。
显然，那洪水是无差别的针对落入当中的活物，假如江凡打算借道而过，想必它定然不会网开一面，毕竟江凡不可能有什么理由能够获得特殊待遇。
也就是说，那些擒妖人也无法成功涉足其中的洪水，江凡却必须直面于它。
与此相比，刚刚那些擒妖人的包围，反而还要稀疏一些，毕竟这洪水当下已是毫无空隙将他团团围住，除非从天上走，否则必会涉足其中。
江凡自然有把握，不会像那些擒妖人一样轻易就沉进去，但要花费多大的功夫，他尚且还无法断言。
到底哪边情况对江凡更有利，目前都还两说。
“看来，或许先静观其变一会儿比较好。”
鲁莽下水，绝非上上之策。
在清楚那幕后黑手的目的之前，硬着头皮去闯这洪水的包围圈，后果将会难以预料。
不过，江凡能够断言一件事，那就是这洪水的异常不会持续太久，毕竟既要操控如此规模的大水，又要让它具备这种诡异的沉没能力，其消耗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就算对方再是什么高手，也总是会有被掏空的一刻，到了那时，对方肯定会退而求其次，收了这洪水之中的异术。
毕竟该淹的那些擒妖人一个都没有跑掉，漂流在水里的人们也都一并沉入了水里，在继续坚持洪水的吞没异术，已然没有多大的必要性。
那幕后之人，此刻只需静静等待这汹涌的洪水，把城墙冲垮的那一刻。
到了那时，一整座城的人，或许都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必然只能尽数淹没水中，成为可悲的水下亡魂。
如果非得想要加速这样的进程，也完全可以采用加大洪水冲击力的办法。
这虽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但至少还是有些可行性的。
江凡估计，因为借助了地利，维持法术的法力消耗将大大减少，相比而言，加大这洪水威力的消耗，也要降低一些。
当然，幕后黑手的目的几乎已经达到，无人生还已是早晚的事情，要是江凡铤而走险，直接去干涉这洪水中的法术，那他也等同于自找苦吃。
施展足以影响此等大法术的异术，江凡的妖法已经不能胜任，就算他咬着牙硬着头皮，非得只靠妖法，过后多半也不会有多少进展。
只有意志没有实力，很多事情只能干看着，反之亦然。
所以，在这里待得再久，即便这洪水维持现状不变，如果想要达到控制它的目的，他也必须倚靠道法不可。
非要做是不难，但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面对今日这诡异的洪水，他一时确实是有些一筹莫展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破局之钥
所以，静观其变，反而还是合理的判断，在不清楚对方会如何走出下一步棋的现状之下，江凡要是无心间做出了一个糟糕的决定，过后想要挽回，就不是件容易事了。
眼下这状况,虽然不在江凡的掌控之中，但也对江凡暂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硬要说的话，它吞噬了那些被江凡视作大敌的擒妖人，紧接着又把那洪水变成了难以逾越的阻碍，正负相抵,等于又回到了原点。
所以,也就仅此而已。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察觉到江凡他们的存在，还是自己就不是那幕后之人的目标，眼前汹涌的洪水，对身在岸上的江凡他们，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攻击性。
这就是江凡敢于以静制动的倚仗。
当然，假如那洪水有着向自己发难的征兆，他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江凡，你看，水好像又涨起来了……”
身旁的琉璃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从发现这洪水的异常之后，它就一直瞪着双眼盯着那洪水的动向。
虽然它只有靠寻常视觉获得的信息来判断局势，但只要观察得细致，也能察觉得到很多重要的变化。
而听到它的这番话后，江凡也立即顺着琉璃的视线看去。
此刻，那洪水已经大肆泛滥，汹涌澎湃，光是靠流动产生的冲击，基本上已经抵达了顶峰。
江凡基本上可以断定，这洪水虽然是人为所引发,但在大多数的性质之上，都和自然产生的洪水差不多。
即便是这种可以淹没任何位于水面上的活物的诡异效果，也产生得极为隐蔽，没有大张旗鼓的招摇出其效果。
起码在那些不知其所以然的凡人眼中，那些人会在洪流中被卷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肯定不甚清楚，擒妖人们能够通过异术在水上行走，就算多少知晓一些，也不会想得到他们之所以会失足落水，是这洪水的性质产生了变化。
总而言之，那洪水虽然威力惊人，气势汹汹，但也只是在常识的范畴当中，并没有任何的超凡之处。
所以，假如江凡的猜测成真，那幕后黑手是为了将整城的活人都一网打尽的话，那么他肯定会采取某种手段，来针对位于城墙之上的那些人。
“所以,就是要用简单粗暴的涨水,作为实现的方法吗？”
目前的洪水，要冲垮那座厚实的城墙，可能还有些够呛。
最起码，也需要相当的一段时间，让冲击积少成多，乃至质变成实际上的摧毁。
可那幕后之人显然等不了这么久。
也许是因为江凡这一路都在设法遮掩自己的踪迹，因而他对这样的行为变得异常敏感。
从种种迹象上面都看得出来，这幕后之人一方面是要让这整城之人无人生还，另一方面又要把这一切做得像是洪水天灾导致的后果，不想让不知情之人，发现这当中的异常。
虽然不知道拥有如此手段的人物为何行事还会这般鬼鬼祟祟，但眼下的事实就是此人不惜舍近求远，也要将这伪装贯彻到底。
他不可能等得到洪水将墙冲塌，又不能唤起更多的异象来直接攻击城墙上躲避洪灾的那群人，唯独只能再让洪水上涨，直接将他们淹掉。
这么一想，一切好像都能够说得过去了。
“江凡，你是说，这涨水是为了淹死那些城墙的人？”
江凡的自言自语被琉璃听到后，本就一直密切关注着现状的它，立刻就明白了江凡的意思。
作为纯粹妖物的琉璃，更不可能像江凡那样还会对人类的悲惨遭遇而心生怜悯，它所惊讶的，只是不知道此人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毕竟，这些人就算最后都被淹死，但在琉璃的常识之中，这一切的操纵者并不会因此受益。
如果他是为了将这些人全部吞食，琉璃反而还能理解，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这就超出琉璃的理解范畴了。
“还好，你确实是选到了一个风水宝地，琉璃。”
江凡他们身处的这处高地，即便洪水涨到能将那城墙淹没之后，也勉强可以独善其身。
看来琉璃当时虽然身处混乱的处境，但还是保持了足够的理智，所以才会选择这么一个绝佳的避险地作为撤退的目的地。
“江凡，我有点担心你的想法太乐观了，万一这洪水上涨根本不停的话，早晚我们这里也不会幸免于难。”
然而，琉璃则是一脸愁容，将视线移到了江凡这边。
“确实，这一切的推测都是我的假定，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虽然在种种迹象之下，江凡对自己的推测，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但还是缺乏决定的证据。
如果恰恰是江凡猜错了，对这洪水大意了的话，过后肯定会陷入被动。
所以，江凡必须留一个后手。
“你有什么办法吗，江凡？”
而琉璃也刚巧和江凡想到了一起，而江凡则是轻声回复它一句“让我考虑一下”，随后陷入了思索。
最坏的情况之下，是江凡必须动用道法，到了那一步的话，就算这洪水变得大浪滔天，江凡也丝毫不惧。
只是，到那时候就必须再进一步考虑善后，甚至说不定要逼得他们离开西禀，逃到另一个国家。
这是下下之策，但并非不切实际的办法，假如真到了那一步，这将不失为江凡最后的选择。
但在这之前，江凡应该也还有余地才对。
“能不能用我手上的妖法，来设法做些什么呢？”
如果将妖法的施展威力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虽然会留下一些痕迹，但也只是像这洪水一样，可以完美的和自然产生的现象融为一体。
妖法虽是异能，但其造成的效果，终究无法逃出现实的框架。
这在之前是制约江凡发挥的瓶颈，此刻却又变成了他得以绕开一些限制的优势。
不得不说，他在那镇妖司内，阴差阳错的还是学会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妖法。筚趣阁
有很多妖法，都还没有碰上用武之地，就这么被自己所雪藏。
因为在这之前，他更多需要的是些打打杀杀的能力，辅助方面，或是效果诡谲的妖法，一时间派不上什么用场。
而现在，他的希望或许就埋藏在其中，他必须在事情恶化到那一步之前，将之挖掘出来。
这将是江凡的破局之钥！
第一百九十四章 探讨可行
江凡在脑海中飞速检索这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妖物记忆，以及蕴含在其中，作为那只妖物生前象征的本命妖法。
他之所以能将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妖法用得炉火纯青，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能从这些记忆中汲取妖法的施展之法。
这些外来的记忆，已经彻底融入到江凡的精神之中，若非他自己加以区别，否则就如同他自己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然后留下的真实印象一般。ωω
自然，其中那些妖物施展自己的妖法时，那种对体内的能量玄妙的运用手段，也像是本能一样，刻印在江凡的灵魂深处。
江凡很清楚，施展不是问题，关键是能否找到可以用的妖法。
“如果是和水有关的妖物的话……”
要对付的既然是水,那自然应当将关注的重点,聚焦到能在水中自如行动的妖物那边。
栖息在水里的妖物，相对来说和人类的交集较少，捕捉起来也有诸多难处，这是显而易见的特点。
但该说不愧是大虞的镇妖司吗，江凡竟然还是从自己的印象之中，找到了这么几个备选。
其一，那是一只躯体如蛇，却生有多足的妖物，它的主要活动区域是介于水域与陆地的湿地，本身也具备两栖能力，可以在水中和陆地上都能正常行动。
此妖时而会潜伏在水中，攻击来往的载人船只，时而会主动上岸，偷袭沿岸的村落，因为其习性特殊，它确实得以逍遥一段时间，直至其终成那一片水域的大患，大虞才下定决心调集大量擒妖人，直接在其位于湿地的老巢中将之擒住。
当然,擒妖人一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远比其本来的实力能够造成的后果还要惨烈。
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此妖不仅生得坚鳞利爪，它的本命妖法，还能使它能够充分利用地利，让本就不擅水中作战的擒妖人，就此吃了大苦头。
此妖的前世今生，江凡并不想去过多深究，关键只是这妖物使用的妖法。
它虽然是两栖习性，但它主要活动的范围仍旧还是富水区域，这是因为此妖的妖法，能够将身旁一定范围的水域，改变成极富黏稠性的一种诡异状态。
这种黏稠状态，在湿地区域生效得更为明显，因为本就难以立足的稀泥烂路，一旦脚一踩入其中，就几乎不可能将这只脚短时间内再度拔起,因为这诡异的粘性，会从衣物鞋子之类的直接接触点开始，宛如跗骨之蛆一般深入到体内，一旦想要强行拔起，就会剥离掉衣物之类的表面，直接撕扯到皮肉，堪比酷刑一般惨烈。
而纯粹用水来施展这种妖法，比用湿地的稀泥作为媒介，是要来得单纯得多，但其效果，就远远不及夹杂了泥土的浆体来得强大，顶多只会让水变得极为浓稠，宛如沼泽一般。
当然，这也会让不擅水性的外来者变得寸步难行，因为身在这类似沼泽一样的地方，越是行动，就会越沉入其中，不像普通的水里，还可以靠憋一口气而自然浮起。
此法之用途，本是控制地形，利用地利，在能充分发挥其优势的地方使用，就能一瞬间破坏对手的立足之地，将其拉入挣扎不得的深渊。
这妖物正是凭借这种妖法，与本来靠它的实力很难势均力敌的擒妖人战得风生水起，最后甚至还给对方造成了大损失才落败。
但对现在的江凡而言，这种妖法就等同于扮家家酒一般可笑。
因为对实力不在一个层级之上的存在而言，这种程度的操纵地形，完全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江凡这才将这个妖法雪藏，因为基本上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他也没有想到，还能遇到现在这种局面，又将这妖法回忆了起来。
当然，要是他靠这种妖法，将眼前的洪水进行增稠的话，就会适得其反，让本就被施加了诡异的效应，可以让本来能够浮于水面上的存在沉没的洪水，变得更加寸步难行。
可想而知，要从沼泽一样的水里浮起脱身，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要是这沼泽再像流沙一样，还具备向下的吸力，那简直就是双重地狱。
但江凡之所以考虑此法，绝不可能是出自他嫌自己不够麻烦，还要给自己自虐似的增加难度的考量。
那些妖物的妖法被江凡习得之后，他就能够立刻自如的施展这些妖法，宛如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肢体一样。
因此，除了能够控制妖法效果的强弱，做到收放自如以外，他还能够在深入挖掘其效用产生的基础之上，将这妖法灵活运用，甚至达到逆行的效果。
而江凡，动的就是这样的脑筋。
“此法能够让液体增稠变粘，反过来也能使液体往相反的方向变稀，眼下，这洪水夹杂大量异物，已经和泥浆差不多了，但只要我施展此法，就能重还其清度，这样一来，它的浮力肯定也会回归。”
江凡判断，如果他灵活施展这种妖法，多半能够产生这样的效果。
到时候，就算那洪水只能因此产生一丝浮力，江凡也能利用其迅速通过洪区，抵达洪水难以企及的更加外围的地方。
只是，此法仍旧还有一处疏漏。
那就是江凡通过洪水的时候，一旦被那幕后之人察觉，对方是否会出手反制，还并不是一个定数。
江凡施展的妖法，产生的效果有限，如果对方执意干涉江凡，想必是有能力继续加大洪水淹没外物的效果，以此抵消掉江凡的妖法。
到了那时，就会进退两难，他多少有些难办。
而此法被对方发现的可能性，平心而论还不小。
因为妖法施展之后，就会作用于水域，而水域之中正毫无疑问弥漫着对方的法力，很难避免不与之接触。
这样一来，施术者立刻就会感觉到术法的反馈，即便他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他也很大概率会进行相应的反制。
而这当中最立竿见影的手段，就是立刻增强洪水的吞没能力，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淹了再说。
真到了这一步，江凡又还没有离开洪区抵达岸边的话，就会逼得他不得不采用最后的手段。
想了想，江凡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此法可用作奋力一搏时的手段，但不可贯穿始终，不然必会半途而废，白费力气。
第一百九十五章 洪水渐涨
不过，江凡的思考并没有就此终结。
因为在他能够想到的妖法中，尚且还有另外一个值得探讨。
说来也怪，施展那只妖法的妖物，本身的习性也好，长处也罢，并没有什么和水有关的联系,这让江凡差点就将之忽略。
只是，偶然间他在脑海中扫过这段记忆之后，他当即有些惊讶的将这个妖物的妖法，列入了破局之策的候选当中。
那妖物体态不大，身体素质与一般的妖物相比，也要弱上一个级别。
但是,此妖捕杀人类的数量,却丝毫不与它的身体素质成正比。
这一切，都是有赖于他的那招本命妖法,可以说，这妖物就是靠它的妖法撑起来的。
不以力量和威力见长，自然就会走向阴险毒辣的方向。
它的妖法，就极为适宜用来偷袭。
这妖物的四肢，顶端都是锋利的尖刺，乍看之下，凭它的肢体长度，还有身体素质，就算身体上天生有这样的武器，也找不到什么用武之地。
但是，结合着它的妖法，这些尖刺就会变成大杀器。
肢体伸长。
此妖一旦施展自己的本命妖法，就可以随心所欲，将自己的肢体随意伸长，只要其找好藏身之处，猛的将带有尖刺的肢体刺出，就可以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令人防不胜防。
妖法之利,就在于如何使用它的方法与手段。
对江凡而言，他本来就拥有各种远程制敌的手段，而他触手本来的弹性，也已经足够应付中长距离内的接近战，这个妖法对他而言，无异于脱裤子放屁，根本没什么用处。
所以，这个妖法对原来施展它的妖物很必要，但在江凡手上，就只能将之雪藏。
而他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今天这种状况之下，挖掘到此法的价值。
“这洪水的汹汹之势，的确极为骇人，再加上其可以吞没浮在水面的生物，更是棘手至极，但它终究还是没有超脱自然之理，至少在深度之上，它是有极限的。”
这洪水虽然能够强行淹没位于其上的生物,但它并不是一个无底洞。
因此,江凡只要施展这个妖法，将他的触手尽量伸长，直到能够接触到洪水的河道底部，那他就可以像趟水一样，直接从这洪水里走出去。
因为洪水的冲击虽然很强，但对江凡眼下的身体素质而言，也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只要不被淹没，他就可以强行依靠自己的力量，抵御住洪水的冲击。
当然，不排除对方会通过类似让洪水产生强烈淹没效果的方式，使得这洪水爆发出比表面看来更强大的冲击力。
但是，江凡也完全有手段可以反制，因为他还拥有其他的妖法，比如说产生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无坚不摧之类的效果，就可以强行顶住洪水的冲击。
只要江凡的猜测没错，对方在引发异象这一点，一定会极为节制，这就是江凡敢于用手上的妖法，与之对抗的倚仗。
江凡只用靠妖法影响自己，但那幕后黑手一旦出手，势必就得作用于整片的洪水。
就算是要拼消耗，江凡也丝毫不惧。
而且，此法还可以让江凡可以承载一些外物，这样一来，就能将琉璃也一并捎走。
虽说他也可以如法炮制，像在镇妖司里时一样，将琉璃收进他的腹中空间，但那样一来，自己的安危就会彻底于琉璃绑定，一旦有个什么万一，他就连留下来断后，借此给琉璃争取逃脱机会的选择权都没有。
可以说现在的他，已经在心中将琉璃放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总而言之，找到了这两个能够派上用场的妖法，再加上自己还有用来兜底的道法，江凡此刻，已经有相当的把握可以度过危机。
但他还不打算立刻行动。
因为洪水即便继续涨水，直到淹过那城池里的城墙，与他和琉璃现在身处的高地，还留有一些余地。
如果对方消灭了那座城池的一切活物之后就会收手，那江凡也没必要继续像这样来进行冒险。
事情自己就能解决的话，他又何必画蛇添足呢？
况且，继续观察一下局势，也有利于他搜集更多的信息，来评估自己那推测的正确性。
只靠推测作为行动的基础，多少还是薄弱了些，甚至有点赌博的味道。
江凡还是希望，事情能够尽在掌握，一旦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态而陷入被动的话，那就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了。
“江凡，照你这么说，你有办法离开这里了吗？”
琉璃将他的自言自语听得一清二楚，但它一时间也还没有将之理解，毕竟江凡脑海中的考量，它也不至于一一得知。
“差不多，不过我们还得再等等看。”
感觉想法差不多成形了之后，江凡看着那逐渐涨起来的洪水，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此刻，留在城墙上的那一小拨人，已经是整座城池硕果仅存的幸存者，但他们也已经无路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洪水逐渐朝着他们靠近，却无能为力。
再加上，他们目睹了那些身怀绝技的擒妖人，也轻而易举被这洪水尽数吞噬之后，更是失去了希望，一个个双眼失神，脸色萎靡。
“那位不知道来自何方的高人，求你再次大展神通，救救我们吧！”
此刻，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局面，却还是出自本能想要去寻找任何一种能够保命的手段。
其中有些人，似乎回想起来刚刚那种将已经落水的人救回城墙上的无形之力，就开始跪地祈祷，连连磕头。
不管怎么说，那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就算再怎么玄之又玄，也只能求助于此。
他们，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了。
“要是你们知道自己正在祈求的对象竟是你们眼中的一只妖物，不知道你们到底会作何感想。”
见状，江凡甚至萌生一种冲动，想要在露面的同时，再次施展同样的手段，虽然已经没法在这洪水中捞出活人，但把还没有因此丧命的幸存者，顺手捎走一群，也不过只是举手之劳。
但他的理智，很快就把这样的冲动掩盖了过去。
因为救助这些人，于情于理都不是江凡应该担起来的事情。
而且，他倒是可以出手相救，只怕过后，就是得让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在他身上重演。
暗地里救一救是任性，明面上出手就是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