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我说了不算
就算杨汉再理智冷静，也不愿看夏云不高兴，像所有男人一样，他也想讨好自己心仪的女生。他跟孙晓鹏不同，不喜欢搞些夺人眼球的夸张行动，做的更多是实打实的事。几天来杨汉一直在想，是不是把股份让百分之十出来，送给夏云。
只不过既然是讨夏云欢心，自然得做到不着痕迹，不能让夏云误会为施舍。这个，就有点难了。
夏云没他想得那么多，既然是商业行为，一切按程序来。她盘算来盘算去，觉得杨汉提的分配方式她还是合算，那就答应下来呗。
杨汉接到夏云的答复，很意外。难道这几天她说没时间不理自已，是真的没时间，不是生闷气么？
夏云说：“我负责场地和电脑，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吧？既然这样，我们签合同吧。你准备一份协议过来。”
杨汉答应了，很快把准备好的合同一式两份打印了出来。合同签完，夏云在德鑫总部四楼收拾了一间房子，购置了六台电脑给杨汉他们几个开发软件，总共花费的，也就是六台电脑的钱。不过九三年的电脑贵得很，杨汉对配置要求又高，投资也不少了。
洪敏看这么一转换方式，夏云不用大出血，也欣慰不少。
杨汉找的同学都和他一个班，上课时间相同，几人基本一起过来电脑室这边。薄秋兼了两个班，时间没有学生们充裕，没有天天过来，不过没有课也是往这边跑。
夏云对编程一窍不通，前生她对电脑也就只存在于“用”上，维修都不怎么会，何况编程这么高深的学问。反正不懂，他们几个做些什么，她从不过问。有时候路过电脑室，也会听到几人大声争论。
习勋来找过夏云几次，对这话痨，夏云也不耐烦了，问他：“你总得说说你想怎么样，我才能给你转达。这事，现在我说了也不算。”
习勋说：“我要股份。这件事是我挑起来的，起码得给我一半股份吧。”
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呢，夏云没好气说：“你原来只想要杨汉教你编程，对吧？杨汉没空教你，更没义务教你。会编程的人也不少，你完全可以找别人，为什么揪着杨汉不放呢？他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不教你编程就得给你一半股份呢？”
心勋直着脖子说：“他从我这里得到了灵感，要不然怎么会去开发软件。”
夏云叹了口气，说：“你也从他这里了解到开发软件并不是你想像中那么简单，从他这里也了解到一些软件的知识，相对来说，你得到的更多。既然你想学编程，那就去学。他可以做软件，你也可以，为什么非得要别人的劳动成果分你一半呢？”
习勋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说：“你偏向他。”
夏云笑了，说：“我就事论事啊。真要做一件事，总得付出，世上哪有不劳而获呢。你有时间在这里磨噌，还不如赶快去学编程的好。”看出这人只会夸夸其谈，正经事不愿干也干不来，夏云决定不再和他浪费时间了。把他打发走后，便交待楼下负责接待的小郑，下次这人来找，便说她不在。
筹备处新来的员工蓝秋几乎天天在外面跑，就为找开分校的场地。按夏云列出来的要求，花了三个星期，还真给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这地方是一幢五层的楼房，其中第四层出租，地方不算大，只有七个房间可以做教室。不过房子位置和条件都不错。夏云和洪敏过来看了，一致对蓝秋的工作表示了肯定。
现在有了筹备处，收拾房子和购置设备的琐事就不用夏云亲力亲为了，连洪敏都只作为上级领导给予参考意见。按流程，报销单需要夏云签名才能在财务那儿拿到钱，不过夏云很多时候还是会征求洪敏意见才会签下大名的。洪敏个性谨慎诚实，他对筹备处报上来的东西都亲自过目了的。
很多同事都知道又有一个老师要脱颖而出担任分校校长了，鉴于夏云已经公布管理者的标准，机会面前人人平等，这次的猜测比上一次少了很多。有资格担任的那几位，心里自然活泛起来。虽说按德鑫的发展势头，迟早都有机会，但是先担任好过迟不是？
自从上次夏云和洪敏谈过话，两人一致决定扩张之后，对业务骨干的老师考核就多了起来。有很多是暗中考察的。夏云特别交待洪敏暗中留意分校校长候选人的组织管理能力和工作态度以及亲和力。在日常工作中，也特别注意培养老师中的各项能力，不过，这种培养更多的是没有针对某个人而是遍地开花。从老师们的行为和反应中选择管理人才。
看出德鑫发展的势头迅猛，机会有的是，很多老师的干劲也很足。
夏云筹备分校的消息在签下租凭合同时成为事实，有希望得到提拔的老师们如潘扬、胡海、蒋如等已蠢蠢欲动，办公室里不知不觉中充满火药味。
这天，潘扬下课后单独和一个学员开小灶，蒋如便对胡海说：“瞧瞧人家，工作多积极，这样怎么能不出成绩呢。”
胡海笑着说：“你眼热，你也可以学学人家。夏校长不是鼓励多做实事吗，多做事少说话总没错。”
蒋如不屑：“我哪儿是眼热，只是看不过眼罢了。不就是想升官吗，用得着这么假吗？”
蒋如说的时候故意扯了嗓门，料定隔壁的潘扬一定听得很清楚。
上次夏云和潘扬谈过话后，潘扬也反省了自己日常的行为有哪些不足。他总觉得学员是衣食父母，对学员有使不完的劲，而和同事在一起，利益关系不明显，也就没什么热情可言了。这么一来，和同事们的关系像是隔了一层布，不痛不痒的。
听夏云话里的意思，想当分校校长就得和同事们搞好关系，要不然，教学成绩再好也当不了。他想当，这不只是升官，还是个人能力的体现。所以自从谈话后，他便学着放低身段，努力和同事们相处，同事们需要帮个小忙什么的，他也及时援手。慢慢的，同事关系改善了不少，在同事们的口碑渐渐好起来，人缘也不错。
在隔壁确实听到蒋如的话，学员也在场，潘扬面不改色，把学员的问题解答完，又针对同类问题加强了一下，叮嘱学员多记单词，只有增加词汇量才能把托福拿下来。
学员当然也听到蒋如的话，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以为老师会尴尬，没想到潘扬若无其事，对潘扬又敬重了一层。
送走学员，踱到蒋如这边的办公室，潘扬平静地说：“把本职工作做好，也算积极？不把活干好，能在德鑫生存吗？”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老师，听潘扬这么说，便转头去看蒋如，众目睽睽之下，蒋如有些下不来台了，红了脸说：“谁让你不干好本职工作了。”
潘扬没有得理不饶人，而是一笑置之，回自已位子去了。
这些小争执夏云当然不知道，不过潘扬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自从上次和他谈话后，夏云便对潘扬重点关注了。
此次分校的校长，夏云确实是想让潘扬当的。和洪敏谈起此事，洪敏当然同意，他上次便推荐过潘扬了。
夏云终于正式和潘扬谈话了。这一次，潘扬没有患得患失，而是充满了信心。
第二分校的校长尘埃落定，夏云又趁机做了励志演讲：“在德鑫，只要大家努力，机会大把。接下来我们还会继续开分校，继续有同事升任分校的校长，下一个是不是你！”手指指了在场老师们一圈。被她指到的人心里都怦然而动。是啊，有那么多分校的校长，为什么自己却不是呢？哪一天夏大老板宣而召集校长们开会，而自己没有资格列席，那得多失意啊。再说，都是从老师当起，凭什么人就能领着校长的工资，在分校里吆三喝四，自己就得当着老师，看着校长的脸色呢？这么一想，很多人都充满雄心壮志，就连最没有野心的人都觉得还是当校长好，得好好干活努力争取。
任命宣布后，潘扬特地请李东华吃了一餐饭。
李东华已经当了三个多月分校校长，过了试用期。潘扬请他，正是想请教怎么把这个校长当好。
李东华接到潘扬的邀请，大为意外，几个月没在一起办公，潘扬的变化他感受并不明显，一见这个骄傲得什么似的人请他吃饭，他第一反应便是：“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等到在包厢坐定，潘扬开口求教，他才明白，原来人家是有求而来。
两人同时进德鑫，都是夏云第一次登报招聘应聘来的人员，平时的关系不好也不坏。但既然潘扬开口求教，李东华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这三个多月来的经验心得尽心传授。
潘扬虚心受教，掏出笔记本，把李东华的金科玉律一一记下来。
第127章 筹备公益讲座
王企森打来电话，说考虑好了，决定投资二十万。夏云便笑，他反应也太迟钝了，这一考虑，便考虑了快一个月，杨汉的软件都快开发出来了。
听说已没他什么事，王企森不免有些失落。
接电话的时候，夏云正和京城最大报纸之一京城日报的记者在办公室里坐着闲谈呢。
德鑫要保持高速发展，要保证接连不断新开的分校能生源不断，势必要有一个整体的规划，像包装明星一样，把德鑫包装推广出去。
九十年代初期，互联网还没有在老百姓当中广泛使用，能吸引市民眼球，造出声势的，只有报纸和电视。做为一个民营企业，怎么和媒体搭上关系，夏云颇费一番心思。
此次邀请来参观德鑫的京城日报的记者，是刚毕业不久还在实习期的小记者陶天。要说和这人认识，还是夏云的同学介绍的，说是他一个堂哥。
像德鑫这种民营企业，一没有优势，二没有背景，三没有资源，凭什么让人找上门来求着为你报道？这是不现实的。要和人认识，要人免费自愿报道推广，总得有个理由。为此，夏云策划了一场免费公益英语讲座。
这个讲座，就设在X中学的操场。操场的地方大，可以容纳两三千人没有问题。不过，现在已是初冬，天气寒冷，露天坐着听课学生们是不是吃得消呢？就为这，洪敏搬了张椅子在操场上坐两个半小时亲身体验。
洪敏在操场上坐着的时候，X中学很多学生陆陆续续跑过去围观，他们实在好奇，大下午的，这人操场上看书来了，是干什么的？
洪敏倒也沉得住气，不管围观党们如何议论，他都稳坐钓鱼台，巍然不动。体现时间到了，收起书本，打道回总部。
夏云问：“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太冷？”
洪敏说：“风很大，空气很凉，但是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如果我们的课程精彩，能够吸引到学生们的注意力，应该没有问题。”
场地定下来，由谁授课也得讲究一下。这场课，是要上报纸上电视的，老师的水平那得是顶尖，得能代表得了德鑫，甚至是德鑫的招牌老现。这样的人，在德鑫，大概有十个人。在这十个人里，选一个人出来。水平差不多的话，个人的授课风格就很重要了。什么人合适，或者说，什么授课风格的老师合适呢？
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授课老师克服的，那就是听课的人太多了，老师会不会怯场？以前一个班最多限制在六十人里头，现在一下子来两三千人，两三千双眼睛啊，谁心里不打鼓？为此，夏云特地召集这些老师开了个会。
此次要出镜上媒体，夏云已经排除在外了，她还是华轩的学生，再大张旗鼓代表德鑫讲课影响实在不好。
在会上，夏云说：“这是我们第一次举办大型活动，成败至关重要。德鑫需要一个好的开始，我也希望看到一个好的开始。面对着两三千人授课，谁有这个胆量，举一下手。”
现场沉默了一会，老师们互相斜倪着别人的举动呢。说实话，谁也没有在两三千人面前讲课的经验，可经验这东西，不是得积累嘛，凡事都有第一次，没有尝试，哪来的成功？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抓住了，虽说没有达到一夜成名的程度，但是比别人抢先一步是肯定的。不能在京城成为明星，起码在德鑫成为明星老师，好处是显而显见的，名利双收啊。
可是压力也是明摆着的，这个活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本身的压力就会让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喘不过气来。
夏云眼光扫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人举手。心里这个气啊，说：“怎么的，对自己没有信心？害怕了？”
李东华瞄了座位左右两边的同事一眼，低声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个，也太，那个了。”
他说出了其他同事的心声，便有四五人跟着点头。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夏云有着超前二十的优势，出的营销法宝都是二十年前的人闻所未闻的。像搞这样一个活动，在九三年年底，不要说有哪家企业搞过，人们听都没有听说过啊。鸭梨山大很正常。
夏云说：“当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啊。我们费时间费精力搞这个活动，难道就为了练习失败？”在她来说，预计会失败还搞什么，当然是只能成功了。
胡海也说：“我们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
夏云晕倒，这算是借口吗？
会议开了半天，没有一个结果。夏云郁闷得不行，想捋衣袖自己上的心都有了。
让老师回去后，夏云便纠结着要怎么报道才不会让华轩校方发现讲台上的老师是她，这么一来，活动的效果肯定打折扣，要保全自己，又要达到效果，又有什么办法呢？纠结来纠结去，夏云真是揪头发啊。这会儿呵斥老师们没勇气挺身而出为她分忧为德鑫做贡献是不现实的，人没胆量上台，她赶鸭子上架也没用，上了台是要讲课的，不是把人绑上去就成啊。
在办公室里苦恼得不行，信步走出走廊透透清新空气，员工们路过，和她打招呼，又关心地说：“小心着凉。”
在走廊上呆了一会，正想回办公室去，洪敏从走廊尽头走来，说：“还是我去讲吧。”
夏云惊喜，反问：“你确定？”
洪敏说：“总得有人开个头，你身份不方便，还不就得我去？这也是机会，可以锻炼个人口才和演讲能力。”
两人边说边进夏云办公室。洪敏确实是最好人选，他的课讲得特棒，那是没法说。他也是德鑫讲课最多的老师之一。海量的课时在无意中也锻炼了洪敏的控场能力。本来夏云让老师们自报，打算在报名的老师中筛选，没想到一个自荐的都没有。就算有让洪敏去讲课的打算，也不好去找洪敏了。在这个时机是很微妙的。同样是洪敏讲课，洪敏自己说出来和夏云点名差别就大了。夏云自然深知其中的奥妙。
确定由洪敏讲课，便进入到主题选择的流程了。同样的讲座，讲什么，怎么讲，也是大学问。夏云的意思呢，分为两场，高考英语和托福分别在两个星期的星期天下午举行。洪敏的意思呢，在X中学举行还是高考英语比较适合，中学么，总有高三学生的。
洪敏高三英语的课程熟练些。要说托福考试，还是潘扬讲得最好。
夏云考虑后，决定把高考英语的讲座交给洪敏。再把潘扬找来，和他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
潘扬一听说洪敏打头阵，也就没有推辞，把任务接下来了。第一场压力是最大的，第一场以后嘛，大家寄予的厚望会稍轻些的，压力没那么大。
一切准备好，和陶天联系，陶天听说有一家民营培训机构自愿为高三学子举办一场英语讲座，这可是新闻点，也就欣然到来采访。
夏云带着他参观了德鑫，又把德鑫取得的成绩介绍了，接着把两场讲座的情况说了了一下，说：“想办这样的讲座也得消息传得出去，还请陶记者帮忙在报上登个简讯。”
陶天大义凛然地说：“这是义举，像德鑫和夏校长这样热心公益的人不多。我一定报道。犹豫了一下，又说：“不过，我还是实习记者，报道的版面可能不会太大。”
夏云微笑着说：“只要把时间和地点报道清楚，让有需要的人能过来听课，就行了。我只想做公益，可没想为个人宣传什么。”
陶天竖大拇指说：“难得夏校长是个热心人。”
过了三四天，陶天骑了单车过来找夏云，夏云上学呢，没在德鑫。洪敏听说是记者找，忙出来接待。
陶天带了当天出版的报纸过来，脸上隐隐有得意的神情，说：“我们主任听说了德鑫的义举，特别交待做个报道，讲座举办的时候，我和同事还会到现场采访拍照，再做追踪报道。”
洪敏接过报纸一看，在第五版右下角有一个小巴掌大的地方，登了讲座的消息，下边是对德鑫的介绍，最后是德鑫的联系电话。登的却是夏云办公室的电话，而不是德鑫对外公布的电话号码。
虽说出了一点点纰漏，但人还是好心，而且热情。夏云不在，洪敏便邀陶天一起吃饭。有企业请吃饭，在陶天来说还是第一次，反而紧张得手足无措。倒是洪敏个性平和，又比陶天大了近十岁，以大哥哥的亲切和陶天说话聊天，让陶天渐渐放松不少。
洪敏又安排工作人员在夏云办公室接电话，尽可能把报名参加讲座的人登记下来。
报纸登出后，夏云办公室的电话便响个不停，没看到报纸的德鑫员工并不知情，还以为谁有急事找老板呢，没想到是人报名参加讲座。直到洪敏看了陶天带来的报纸后安排人手接电话，打电话的市民才证实这个电话真实有效，要不然，他们还怀疑电话是空号呢，怎么打了总没人接。
第129章 大获成功
高考英语大型公益讲座报名的人数总共达到八千多人（重生幸福临门内容）。
星期天下午还不到一点，人潮开始涌进Q大学，根据指示牌涌进大礼堂。一路上有德鑫的工作人员接待和指引。
大礼堂的讲台上张贴着印有洪敏头像的大型条幅和广告布。这场讲座，由洪敏主讲，贾翠翠任司仪。Q大学常务副校长倪建国一早到场。夏云也提前到场，只是现在已不似两年前开的第一场试听课，一切都得她亲力亲为，现在手下已经有很多员工为她干活了，她只是陪着倪建国和朱光明聊些闲话即可。
本场讲座接受预定，没有门票，学生和家长到场后自由选择位子入座。
两点整，讲座开始，贾翠翠穿着职业套装，手持麦克风上台，说了开场白，然后请倪建国上台讲话。
倪建国带着讲稿上台讲了十五分钟，这已经是因为主题是英语讲座，夏云婉转要求他尽量缩短讲话时间了。然后请朱光明上台讲话，他是大报的主任，又是此次公益讲座的发起人（夏云给他的定位），理应有些殊荣。
最后贾翠翠请夏云上台讲话，夏云走上讲台，只说了一句：“非常感谢家长和学员们的大力支持。”躹了一躬，就完了，下来。
然后热烈的掌声请出主讲洪敏老师。讲座正式开始。
整个过程，陶天和报社的摄影记者都在拍照，也就夏云特别交待她上台的时候不要拍，那几秒钟才没拍。
洪敏站在讲台上，放眼望去，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期待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他从容又不失热情和活力地讲开了（重生幸福临门内容）。
想了一天，在逃避和面对之间，洪敏最终还是选择了面对。把这次公益讲座当成了锻炼自己的好机会。
两个多小时的课程非常成功，摄像镜头多次记录下听众们热烈的牚声和欢快的脸庞。<>很多人以为学英语是一个苦差事。洪敏却通过幽默欢快的语言告诉人们，可以在开心和轻松的气氛下学习，只要贵在坚持，一定能够学会。
课程结束后。很多家长和学生涌向讲台。向洪敏提问，把洪敏围了个水泄不通。解答一部份家长的问题后天已经黑了，记者采访只好推迟到晚饭后。
夏云在一家叫“回头客”的酒楼订了两个包厢，宴请倪建国和朱光明，以及德鑫一众工作人员。潘扬也在现场，目睹了洪敏讲课的全过程，深受鼓舞，再也不担心听课人太多的问题了，心理障碍就在行动中消除得无影无踪。
席上，倪建国和朱光明对洪敏的授课能力给予了极高的评价。频频向夏云和洪敏敬酒，说：“交定了你们两个朋友。”
洪敏获得巨大成功。很多同事看他的眼神也开始充满了尊敬。因为他个性平和，以前很多人和他相处融洽，却很少有人像尊敬前辈，敬畏老板一样去对待他，现在他展现了强大的实力，很多人对他自也改观。
突破自我获得成功的感觉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好，收获的不仅是掌声，还有自信。洪敏在上讲台前还有犹豫害怕恐慎，可真决定上台。便全力以赴，专心致志把这件事做好。现在。就算对万人级别的大型讲座经验还不够，他也有信心能把课讲好。
人生就是这样，只要跨过这一步，便海阔天空。
整个课程，潘扬都有在场，看到洪敏获得巨大成功，能把这件事做好的信心也超过了搞砸怎么办的担忧，潘扬不再畏畏缩缩了。
一天晚上夏云和杨汉约会，说起托福公益课，夏云笑着说：“你没机会了，现在潘扬一门心思准备课程呢（重生幸福临门129章节）。”
杨汉亲了亲夏云的脸额，笑着说：“看来公益课是香馍馍啊。<>”
牵了夏云的手，在华轩校园僻静的地方坐了，地上冷，把夏云拥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环着夏云的腰。大学校园真是谈恋爱的好地方，想找僻静的地方大把的有，也不用担心有人打扰。
夏云靠在杨汉怀里，把手伸进他羽绒服的口袋里，只觉得平和喜乐。
杨汉由着她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侧过头，轻轻地亲吻着她。
夏云融化了。
相拥良久，夜深了才回宿舍。
杨汉看着夏云进宿舍，还在门外站着恋恋不舍。
夏云上了楼，打开外层窗户往下望，正好碰到杨汉往上望的眼神，四眼相对，相视一笑。夏云朝他挥了挥手，杨汉才转身回宿舍去了。
夜里躺在床上，夏云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初恋的感觉真好。按说，前生已经活了四十年，有过离婚经历，对肌肤之亲也该有经验了，不能跟真正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可是和杨汉在一起，夏云还是犹如初恋一样腼腆羞涩，像未经人事的少女。
或者，这也是夏云在杨汉和孙晓鹏之中毫不犹豫选择杨汉的原因。前生没有得到，今生有机会弥补前生的缺憾，才是最最幸福的事。
杨汉的感觉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他是真正的少年，不比夏云是伪少女，感受比夏云还要强烈些。他也是一夜无眠，第二天精神饱满地去上学。
第二个星期天下午，托福公益讲座依然在Q大学大礼堂举行（重生幸福临门内容）。出国现在越来越时髦，很多人都赶潮流，想出国，一听说有免费讲座，风涌而来。这一次的人员比高考英语多得多，整个大礼堂被围得水泄不通，礼堂外还有很多人旁听。其中Q大学的学生就有两千多人，得了近水楼台的便宜。中午上食堂吃过饭后，便呼朋唤友到大礼堂占位子。<>坐的都是前排。
潘扬上了讲台，四下里一张望，果然人山人海，心里打了一个突，还是有些怯的。突然发觉有一个人的眼光像一束光坚定地照在他的脸上，那眼光里有信任和期望。转过眼一看，夏云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呢。
潘扬精神一振，大踏步走到讲台边，开始就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开讲。
两场课京城日报都有做跟踪报道，而且是很给面子的做了半个版面，除了文字斜述还配有大量的图片。对两位老师的专访也登了出来。现在，洪敏和潘扬可说是小有名气了。
报纸一出，引起的反应非同小可，说街头巷尾都有讨论德鑫的公益讲座是夸张了点，但在有高考学生的家长和青年中引起热烈谈论却是事实。有员工在办公室说，亲戚听说他在德鑫上班，对他崇拜得不得了呢。
这两场课，确实达到了在北京城提高德鑫知名度的目的，以前除了华轩周边的居民和海鼎区的一部份老百姓，还甚少有人对德鑫有什么印象，现在可就不同了，京城目报那么大篇幅的报道，要说没有注意也不可能。而且德鑫树立的是正面形象，里面详细介绍了德鑫是由名校的老师自发组织成立的，旨在帮助学员提高英语能力，达到考高分的目的。报道还说，此次为两万多名学生和家长做了免费讲座，以后只要有机会，还会不遗余力地举办同样性质的讲座。
“又有能力又有爱心，多难得啊。”这是很多市民在茶余饭后对德鑫的评价。
张北雁也看到了报纸，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夏云，问：“是你搞的吗？组织这么多人听课，累不累？”
就像天底下所有父母对子女的关心一样，他最最在乎的是孩子不要累着了，而不是孩子做的事情成不成功（重生幸福临门129章节）。当然，夏云在筹备讲座其间回过张北雁家，压根就没提过即将搞这样一个大型的讲座，为的也是怕张北雁夫妇担心。父母的担心有时也是子女的压力，会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张北雁又说：“星期天回家里，让你妈给你炖只老母鸡补补。”
夏云点头答应了，心里很是感动。
王企森是第二个打电话来的，对夏云想出这么一个点子赞叹不已，不停地说：“后生可畏。”又说：“长江后浪推前浪。”
夏云在电话里笑着说：“王叔叔，您这么说太亏张了吧。您是不愿意，只要您愿意，不要说一两场，十场讲座都开了。”
对夏云的玩笑话，王企森也没当真。德鑫这么一搞，他的泰强多多少少是会受影响了。可是人家又不是针对他，人家的目的是全城，他只不过险遭池鱼之灾而已，两人关系一直不错，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夏云还是猜到了王企森心里不痛快，过了两天，抽个空，跑他办公室来了，笑嘻嘻说：“上您这里喝工夫茶。”
对这小女孩，王企森还真拿她没办法。
包玉玲看到报纸后也过来凑了一下热闹。没看到机会只能怨自己，哪怨得了别人呢。
北京城里的同行中所受到的振动就不是一星半点了，看看人家，都搞出这么大动静了，一下子鱼跃龙门脱颖而出，隐隐然有成为英语培训领头羊的倾向了，谁心里不酸溜溜的？其中要算张东奇最为难受。他和夏云打过交道，德鑫的来历也听谭伟提过，现在人家后来居上，他还在原地踏步呢，心情能好得了吗？
：这章从昨晚写到现在，呜呜，越更新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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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传言
不得不说，张东奇还是挺会做表面功夫的，虽然心里不爽，还是赶到德鑫总部，找夏云坐谈。可惜他也没有出发前联系一下的习惯，赶到德鑫，还是扑了个空。夏云上学呢，今天没过来。
想想人家还是一个学生，就弄了这么大一个机构，还开了分校，他心里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差点就忍不住了。
小郑看他站着没走，说：“夏校长上午可能不会来了，您要在这里等她吗？”说着就准备沏茶了，不管怎样，进门是客，总得得接待好。
张东奇看这小姑娘和和气气的，看着跟他手下的员工素质就是不一样。达利的员工，对家长态度还不错，对来客就没这么客气有礼了。虽是一件小事，还是从侧面反映了一个企业的管理水平，把员工教育到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一视同仁可不容易。
张东奇决定和这小姑娘聊一聊。
小郑手里头一堆事，哪有闲工听张东奇东拉西扯问东问西，看他确实没有走的意思，把他请到接待室，给他沏了茶，也就忙自己的去了。
张东奇在接待室里呆了不到十分钟，就见到三个家长过来咨询报名，而且在听完小郑的介绍后还真交钱了，心里的震憾不可用言语形容。难怪德鑫发展这么快，敢情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了。要这么说，一天下来，得有多少人报名？而达利呢？辛辛苦苦招人，一期才招了多少人？
张东奇可真坐不住了。
小郑正帮家长办报名手续，眼角余光瞄着接待室那胖老头又凑过来了，心里有点烦，看这人年龄一大把，怎么这么不识趣呢。脸上可是一点没露出来，还是客客气气地说：“您请里面坐，夏校长可能午后就过来。”
一旁的家长好奇地问：“他是干什么的？”
小郑说：“找夏校长的。校长上午没过来，可能要午后才能来呢，最快也得中午吧。”
家长便不再说什么了。
现在才上午十点多，这话可就说得很明白了，您要等，那就在接待室里好好呆着等到中午，不要过来打扰别人。张东奇再不识趣，也只好往回走，回接待室去。
走了两步，一回头，看到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这人看着好眼熟，是在哪里见过的？一时想不起来，先喊住他再说。
杨汉快步走进来，刚要迈步上楼梯，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这位小兄弟请等一等。”回头一看，张东奇朝他招手呢。
小郑听张东奇喊杨汉，以为他们认识，有人帮她解决掉张东奇这个麻烦，她求之不得，也不会主动去问什么。
杨汉走近前，问：“你有什么事吗？”张东奇没有认出他，他乐得装做不认识。
张东奇说：“你们发展挺快的，能不能介绍一下？”
杨汉笑了笑，说：“我是来上课的学生，不是你要找的人哦。”向张东奇点了点头，走了。把张东奇一个人晾在那儿。
小郑听杨汉撒这么大谎，心里对张东奇更戒备了。
还好，杨汉上楼，顺便把张东奇在接持室当包打听告诉了洪敏，洪敏一听，火速下楼，把他迎到办公室去。
夏云放学后回到德鑫，刚进门，小郑就告诉她，有一胖子找她，怎么着的行径。夏云一听，估计是张东奇，听说最后是洪敏接待了他，也就不说什么。
上了楼，洪敏告诉夏云：“达利的老板专程过来打听我们怎么发展得这么快，怎么和京城日报这种大报社搭上关系。看来，他想学我们的路子。”
夏云问：“你怎么跟他说的？”
洪敏说：“我实话实说啊，很多营销都是你想出来的。他觉得和我谈，也谈不出什么，坐了一会就走了。”
夏云心想，这些促销方式再过十几年很稀松平常，有什么难的呢。说到底，她只是打了一个时间差，拥有超前二十年的优势，不用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给她的重生机会？
接下来又有两家分校准备开业，分校校长人选还没定下来。现在符合条件的有三个人，蒋如、胡海、宋坤，在这三个人中选两位出任应该没有问题。新招进来的人中还没有哪位脱颖而出，没有合适的人才，扩张步伐极有可能被阻。为此，夏云很是忧心。
两场公益讲座为德鑫带来的不仅仅是好声名，还有大量的生源，很多家长打电话来咨询附近哪儿有德鑫的分校，要带小孩过来报名。也有很多青年膜拜洪敏和潘扬，指名要上这两人的课。别的不说，潘扬所在的分校这个月生源大幅增大，已让很多人眼红。李东华一再要求下次公益讲座一定要安排他主讲，三天两头为着这事来找夏云。
企业到了一定规模，人员增多，管理的难度便增大了，特别是在发展中，要注意的方方面面更多。
夏云提醒自己小心，千万不能让德鑫患上大企业病。可是为此需要做些什么，一时还下不了决定。
贾翠翠却在此时敲门进来。夏云看她鬼头鬼脑的，便问：“有什么事吗？”
搬到总部，和夏云不在同一个办公室，贾翠翠有事才会来敲夏云的门，听夏云这么问，便说：“听说蒋如要出任地坛分校校长？”她跟蒋如有点不对付，听到传言，使跑来老板跟前告状。任命没有下，又有风声传出，是职场大忌。
人选夏云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当然也不可能找蒋如谈过话。一切还是未知数，传言又从何来？“你怎么知道的？”夏云面色如常问。
贾翠翠在夏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笑嘻嘻说：“很多人都知道了呀，听说蒋如跟很多同事说她要升职了，很多人都恭喜她呢。”
以夏云对这两人的了解，贾翠翠是巴不得蒋如永远不要升职的，蒋如也希望贾翠翠如是。上次在会上宣布贾翠翠升任行政部主任，蒋如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现在贾翠翠无缘无故跑来八卦肯定有目的。夏云依然不动声色，说：“谁任职以宣布任命为主。你要闲着没事，也可以去帮清洁大姐干干洗厕所的活，不要到处乱跑。”
贾翠翠一听，伸了伸舌头，一言不发跑出来了。
看着贾翠翠把门关上，夏云没有外出，打电话到洪敏办公室，把他叫了过来。听说有这样的传言，洪敏也觉得很不妥，说：“你看怎么处理？”
夏云说：“如果是真的，我们当然不能放任这种情况发生，也不能开这种先例。但是如果是翠翠或者某位同事设下的陷阱呢？蒋如说话太直，有时候无意中得罪人而不自知也是有的。我们总得一视同仁，公平对待。”
洪敏点头说：“是。我们是不是暗中调查一下？”
夏云笑着说：“我是这个主意。你平时无事和同事们聊天的时候，是不是了解一下。要找那些和蒋如走得近的人了解，他们不至于存心对蒋如不利。”
洪敏答应了。第二天吃饭时，有意和蒋如及几个与蒋如亲近的同事坐到一起。
现在人员增加不少，夏云在离总部不远处租了一间民房，做为食堂，又请了两位手艺了得的大叔做饭，饭菜倒还可口，很合德鑫员工们的口味。平时中午员工们三三两两结伴到这里用午餐。
洪敏性子随和，没有老板架子，和同事们拼桌是常事，谁也不会注意。
饭吃到一半，一个同事便说起下个月即将开业的分校，又有一个同事对蒋如说：“你也就在这里再吃一个月饭了，下个月就不跟我们在一起了。”
蒋如脸有得意之色，并不否认。
洪敏看在眼里，故意问：“怎么蒋如下个月就不在这里吃饭了呢？”
先前说话那人笑着说：“洪校长明知故问，下个月我们便得称呼小如为蒋校长了。”
洪敏问：“谁说的呀？”
听到洪敏这么说，场面冷了有那么一两秒钟，蒋如笑着说：“哎呀，还没有公布呢，你们不要乱说啦。”
其他人附合着笑笑，都低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饭后洪敏又和其他几人闲谈，这几人和蒋如纯属同事关系，也不是贾翠翠那一派。聊没十分钟，便有人问是不是蒋如即将出任分校校长。
洪敏问：“谁说的？”
那人说：“蒋如自己说的。”
情况大致清楚了。夏云得到证实的消息，便说：“既然这样，这次不能升蒋如了。我们还是要加紧培养新人。”
洪敏说：“她风声都放出去了，不升她，她还怎么在德鑫立足？”
夏云摇头说：“正因为她太自信太目中无人了，我们才不能升她。至于她立不立足，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德鑫员工流失率已经很低了，成立两年余，只有五人辞职，试用期通不过的人员也不多，才几人。像蒋如这种骨干，真要流失确实可惜，可是也不能放任她太自骄。
洪敏看夏云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确实，德鑫不允许这种自以为是的现象存在。
第131章 辞职
两个分校校长的人选任命宣布，没有蒋如的大名。
夏云宣布升职者名字的时候，很多人的眼光都朝蒋如望去。蒋如的脸也从微笑瞬间变得发青。对于她来说，任命来得毫无征兆，之前没有任何风声说宋坤也是候选人。
蒋如李东华潘扬同一批进的德鑫，宋坤却要比他们迟几个月。在蒋如看来，同一批的元老，又够资格，符合标准的，舍我其谁？她一向沉不住气，有这种想法，又越想越觉得有理，可不就跟几个要好的同事说出来了。
在任命前的敏感时期，同事们本就在猜测谁将会成为下一个带“校长”称呼的人物，突然有一个人跳出来信誓旦旦说自己就是。这家伙，哪有不站在风口浪尖招惹各种议论嘲笑的。可怜蒋如毫无察觉，还以为她出任理所当然。同事们表面的奉承话她却当成真话，慢慢的也就把臆想当成真实了。
夏云宣布的时候，眼光有那么两秒停在蒋如的脸上，她的表情没有躲过夏云的眼睛。
散会后，大多数人还是忙手头的工作去了，也有少数人好奇地凑上来问蒋如：“我没听错吧，刚才没听到你的名字啊。”
蒋如怎么下得来台？平时共进退的死党这会儿又似笑非笑地瞟着她，让她更觉得没面子。她本来就容易冲动，这会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以后没法在这儿呆了，再呆下去，不知有多少人会嘲笑她呢。
也没细想，把桌上的书一甩，拔腿就跑去找夏云了。
走到夏云办公室门口，门关着。她也不敲门，直接推门就进去了，用的力有点大，门叶撞到墙后反弹了回来。
夏云埋头看财务报表呢，听到声响，抬头一看，蒋如黑着一张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横在门口呢。
夏云便笑了，说：“你这是有事找我？进来坐吧。”指了指沙发。
蒋如怔了一会，大踏步走到沙发边，大屁股用力坐下，把沙发弹簧震得连续跳动。
夏云瞧在眼里，笑着说：“怎么，你对沙发有意见？”边说边站了起来，走到她对面沙发坐下。这个房间，除了办公桌，一个书柜，只有一套皮沙发，看着像是真皮沙发，不过是假得像真的，其实还是革的。地方很是宽阔，比起在X中学的办公环境，那可就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我要辞职。”蒋如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失落。在德鑫，机会还是很多的，工作得又开心，老板人也不错，就这么走了？
夏云往椅背上一靠，慢吞吞说：“想好了？”
蒋如语塞。
夏云瞄了她一眼，又低头瞧了瞧自个儿的指甲，说：“为什么要辞职？”
蒋如脸上还是气愤愤的神色，不说话。
夏云又说：“就为了没升你当分校的校长，所以在德鑫呆了没面子，要辞职？”这话说得真直接，一下子说中了蒋如的心事。
蒋如心里一颤，脸上便不止是气愤愤的了，还夹杂些委屈，表情十分复杂。
夏云又说：“你有当分校校长的想法，很好啊。这是求上进嘛。可是你为什么不找我或者洪校长沟通，而是跟别的同事谈论你会升职呢？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夏云的语气，越说越严厉，眼光也从指甲移到蒋如的脸上，越来越犀利。
蒋如心里打了一个突，貌似这事她是做错了？
此时贾翠翠敲门进来，拿着一份文件让夏云签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蒋如，好奇地多打量了两眼，在夏云耳边说：“她来干什么？”
这话说的声音又不是很小，蒋如一见到贾翠翠，双眼便瞪圆了，这时听她这么说，更是狠狠地死瞪着她，要是眼光能杀死人，恐怕贾翠翠童鞋已经与世长辞了。
夏云把名签好，把文件夹合上，递给贾翠翠，说：“忙你的去。”
接了文件夹，又朝蒋如回瞪了一眼，贾翠翠也便闪人了。
刚刚意识到自己处事也有不妥的蒋如，一见贾翠翠气又往上冲，咬着牙说：“不会是她跟您说了什么吧？”
夏云摇头：“傻瓜。你以为经营事业是拍武侠片，只要快意恩仇就行？”走到蒋如身边坐下，说：“我们遇到事情，遇到挫折，先要从自已身上找原因，不能一味责怪别人。如果不是你沉不住气，把想当分校校长的消息透露给不相干的人，怎么会是这种结局？”
“不相干的人？”蒋如迷茫。
一般沉不住气的人，对利益关系的分析不怎么到位，夏云只好谆谆善诱：“在这件事上，他们不仅是不相干的人，还是你的竞争对手。能对你进行考核，能委你重任的，只有我和洪校长，你明白吗？可是你不主动找我们沟通，而是到处乱发议论，引发传言，不仅你自己，连我都很被动。你现在觉得没面子呆下去了，有没有想过，就算你这么离开，也会成为笑柄？”
“笑柄？”蒋如吃了一惊，她怎么成笑柄了？
“对啊。”夏云说：“没有争到分校校长，愤而离职嘛。不是笑柄是什么？”
蒋如呆住了，她还真没想到这点。
夏云静静地看着她，过一会，才说：“如果我是你，就留下来，通过自己努力，把分校的校长当成了，让那些看你笑话的人心服口服。”
蒋如半信半疑，问：“我还有能当？”
夏云说：“在德鑫，只要你肯努力，每个人都有机会。你应该反省，自己离这个职位还有多大距离，要怎么达到这个职位的要求。只要你的能力达到了，这个位子迟早是你的。我们还是会扩张，会继续开分校。机会有的是。”
蒋如低着头思索。
夏云拍了拍她的肩，说：“回去好好想想吧。”
打发蒋如走后，夏云又看起财务报表。半年开了四家分校，和总部一共五个机构。除了新开的两家分校月报表还是空白之外，其他三个机构都是快速赢利的。赚钱的速度超出人们的预期。年初的财务目标已经完全不适应现在的形势了。怎么给这些分校定目标，可得好好思量。
德鑫对分校的财务要求，每个分校每天收到的学费都得在当天存到德鑫的帐户，有需要用款，打申请，分级别经过分校校长、副校长洪敏、校长夏云签名后总部财务才会支付。听起来很复杂，其实很简单，你一天收到多少钱下班前统统存到总部的帐户，需要用钱，根据不同的额度需要不同的人签名，就能拿到款了。如两千块内需分校校长签名，五千内需洪敏签名，超过五千，就得找夏云签名了。
目前来说，这种制度还执行得井井有条。只是年初定财年目标的时候没有把开分校计划在内，现在分校处于混沌状态，虽有竞争，却没有目标。开一两家分校还可以，如果继续发展下去，那就很危险了。
眼见得元旦临近，新的一年又即将开始，重新制定财年计划就迫在眉捷了。
和洪敏谈起这事，洪敏说：“最近这两个月，谈论最多的是开分校，已经很少有人谈我们年初制定的目标了。”
夏云说：“目标定下来就得宣传，最近我们的重点放在开分校上，宣传得不够。这个目标有点过时了，宣传了也没意义。明年要开多少家分校，在什么地方开，我们是不是得有个计划，不能再这么乱哄哄的，找到地方就开，找不到地方就算。”
洪敏想了想，说：“这种事要怎么计划？计划了又做不到，不是一纸空话吗？”
夏云说：“计划了做不到也总好过没有计划没有规划强。再说，我们的计划只要做到有根有据，大家一条心朝实现目标努力，又怎么会做不到？”
洪敏点头说：“也对。”
夏云把北京地图打开摊在桌上，说：“我们要用多长时间把北京全覆盖？”
洪敏吓一跳：“把北京全覆盖？”
夏云淡定：“对啊，在北京城区开我们的分校嘛。最好分校与分校之间的距离不要太远，也不要太近，以坐车不超过半小时为限，怎么样？或者一小时为限？”说着眼望洪敏。北京城实在太大了，夏云在北京呆了两年多，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一个小时或半个小时的车程又是什么概念，她心里也没底。
洪敏显然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也没想到夏云小小年纪口气这么大，一时对着地图目瞪口呆，半晌出声不得。
夏云扒桌上对着地图看。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字，看得她头晕眼花。真要在地图上划出区域，标出开分校的大致位置，那得有多难？
看了半天没结果，夏云退而求其次，说：“要不，我们先想想明年要开多少家。到明年这个时候再来看地图，不足的补上。以后每开一家分校，都得在地图上标明，以便不要重复在附近再开了。”
洪敏吐血，还是要全覆盖啊。
第132章 坐这里
对新一年的规划，夏云不用说也知道没有谁可以指望，还是得她费神。
九四年某国产电视剧的播放让出国热由升温到大热，继而引发国人出国热潮。对英语培训机构来说，这是大机会。要抓住这样的机会，除了做出名气，专业对口，还得有足够多的分支机构，可以方便学员就近入读。
德鑫现在初具名气，专业也对口，差的就是分支机构了。北京城那么大，四家分支机构确实太少了。
出国热潮也不会只在电视剧播出那段时间，总会持续一段时间，甚至几年。几年间德鑫肯定会再开发出新业务，保持持续发展。
现在需要做出的，是对现有财力人力的预估，然后把明年要开的分校确定下来。为此，夏云考虑了几天，也拿不定主意。这是未来一年的规划，规划得好，德鑫再上一个台阶，规划得不好，德鑫就白白浪费一年时间了。一年，又遇到机遇，不能不慎重。
杨汉和夏云外出，看夏云微蹙着眉，神思不属，便问：“怎么啦？”
夏云说：“不是快元旦了嘛，我想把明年规划一下，可想来想去，明年开分校的计划总无法定下来。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难呢？”
杨汉想了想，说：“确实有点难。不是所有企业都有做年度计划的吧，可是企业不能没有目标，年度计划非做不可，要不然，岂不是瞎人摸像，往哪走都不知道。不过，你也不能单纯把目光瞄在开分校上。你应该把眼界再看高一线，应该考虑的是，明年德鑫要做多少业绩，再在这个基础上去考虑分开校的事。这样，就容易多了。”
夏云一听大开眼界，定定地看了杨汉五分钟，把杨汉看得头都低下了，才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杨汉笑着说：“你听过有一种东西叫天赋吗？我这就是了。”
夏云当然知道他说笑，也笑着说：“那请问天赋，你觉得德鑫明年业绩定多少才合适呢？”
杨汉“哧”地笑出声来，说：“天赋忙都忙死了，哪管这些东西。”自决定开发软件后，他确实很忙，除了在华轩上学，便是在德鑫搞研发，为了和夏云约会，忙中偷闲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德鑫的事，他有段时间没有关心了，实在顾不上。
夏云说：“如果在现有基础上提升上两三倍，会不会太夸张了，不容易实现？”
杨汉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说：“不是夸不夸张的问题，是怎么做才能达到的问题。只要你有决心，有对的方法，怎么会达不到呢？”
夏云说：“现在四家分校，加上总部，五个机构，如果一年增加十家分校的话，业绩增加两倍应该有的吧？”
杨汉说：“不能这样算。你这样是盲目的，计划不能这么做。”
夏云站住了，仰起头问：“得怎么做？”
杨汉紧了紧握着夏云的手，说：“外边冷，回屋里去。唉，瞧你这无头苍蝇的样子，我还是帮你吧。请我吃饭啊。”
夏云点头：“一定请，你记得带钱包付帐啊。”
杨汉笑，拉着夏云回了德鑫办公室。
两人进了屋，杨汉把门关紧了，坐夏云位子上，朝夏云招手：“过来。”
夏云奇怪：“干嘛？”
杨汉笑着说：“做计划啊，你坐这里吧。”拍了拍自己腿上。
夏云慢慢踱了过来，刚走到近前，杨汉一把把她搂了过去，坐腿上了。夏云摇头：“你这是趁机揩油啊。”在他腿上坐好了，又把手套脱了，拿起了笔，说：“写吧，怎么做。”
杨汉说：“开一家分校投资多少你心里有数吧？德鑫的现有资金能支持你开多少家分校？需要留多少现金流才能够支付日常开支？目前手头又有多少可以提拔起来的管理人员能够担任分校的校长？在未来一年，你准备储存多少人才，通过什么方式储存这些人才？怎样留住这些人才？把这些问题想清楚了，计划不也就出来了。”
夏云说：“我也想过呀，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吗？”
杨汉说：“这有什么好拿不定主意的？举个例子，现金流一定要保持五万，那你就把帐上的钱除去五万，其他的用来开分校，数字不就出来了？每开一家分校又能给你带来现金流，这个涉及投资回报周期，咱今天不谈。人才呢，现在德鑫有多少人？有管理者潜质的又有多少？你要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这老板可就白当了。”
夏云便笑了，这家伙，不声不响的，把一切都捋得门儿清，难怪软件公司坚持要控股呢。
杨汉瞧夏云露出笑容，瞧他的眼神有点怪，一转念，问：“你是考我来着？”
夏云哈哈笑着说：“没。”她确实没考他的想法，也没想到他能帮忙出主意。
杨汉哪里肯信，呵了呵手便要塞进夏云领子呵她痒。夏云笑着捉住杨汉的手，又腾出另一只手，要去呵他。杨汉也抽出手，反手去捉夏云的手。两人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屋里有暖气，玩笑了一会，两人都觉得热了，杨汉把羽绒服脱了，帮着夏云把羽绒服也脱了，在桌上放好。
夏云靠在杨汉怀里，听着他微微喘息。两人靠在一起，杨汉唇红齿白的脸离她是那么的近，他迷蒙的眼神像是要做些什么，只是在努力克制。
夏云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知不觉的把头靠在杨汉肩上。
突然，两片温软潮湿的唇贴了上来，把夏云的双唇紧紧包围了。杨汉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
两人亲吻良久，杨汉才轻轻松开，把夏云紧紧地拥在怀里。
第二天，夏云把洪敏叫过来开会，继续讨论新一年计划的大事。
两人列出现有的人才，成长起来的也就那么几个，有潜力的，不足十人。夏云把蒋如归结到有潜力的类型。那天，夏云一通话，把蒋如说得哑口无言，过几天主动过来承认错误，还是选择留下。
德鑫还是在招聘老师和工作人员。这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分校校长一定是由优秀的老师担任。对于这点，安琳抗议过。夏云建议他可以转职做老师，只要试讲通得过就可以。在未来一年，新招进来的老师，又有多少能够成长起来，能够挑大梁呢？
夏云交待洪敏：“核算一下，我们的老师和符合要求的管理人员之间的比例是多少？”
虽然说现在已经有专门的人事经理和人事部门负责招聘，但洪敏一直保存有底案。这时拿出来一核算，加上有潜力那几位，也就百分之十左右。
夏云沉思了一会，说：“要这么的，快速扩张的话人才跟不上。就算不快速扩张，我们可选择的人才也有限。我们是不是有针对性增加培训，帮助更多的人成长呀？”
洪敏问：“培训？培训什么内容？”
在九十年代初期，对员工培训还是天方夜谭的事，很多企业把人招来，扔到岗位上，也就不再理会了，能干活最好，干不了活便换人。洪敏听说对员工培训，自然迷茫。
夏云说：“做一个摸底，看看他们想学什么，缺哪方面的知识，再决定做什么培训吧。”又想，这里是人才济济的京城，找到合适的培训讲师应该不难吧？
洪敏答应了。
就目前列出的人才，分校也只能开十几家，就算到明年年底，有几位老师脱颖而出符合要求，最多只能开二十家吧？选择人才这事又不能强求，需要人品好又有能力又有亲和力，也没那么容易找。
现金流方面，夏云把财务经理叫进来，几个问题一问，就很清楚了。德鑫的现金流一向不错，开二十家分校完全没问题，接着再开还可以。
把帐理清楚后，夏云召集各个部门负责人开会了。
就新的财年计划这事，她心里有底，还得手下的头头脑脑们拥护，才能把活干好，把目标完成。
听说定新财务的目标，头头脑脑们热切地议论开了，其中发言最活跃的要数贾翠翠。
分校开得越多，人员招聘得越多，总部行政部主任的位置越有分量，贾翠翠的权力就越大。这一点，已经是用事实证明了的。现在的贾翠翠，也就是在夏云面前伸伸舌头卖卖萌，在下属和其他部门同事面前，那整个是一都市白领职业女性形象。虽然当时还没有白领一词，贾翠翠却无师自通地把这一角色演绎得惟妙惟肖。
企业发展，员工便有机会，一听说定目标，很多人自然而然地指向开分校，好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夏云由着他们谈论了半个多小时，才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明年的总业绩目标定下来？再分解到各个部门各个分校。”
作为分校校长的李东华发言说：“我报一下，我们这几个月的业绩。新的一年做做宣传什么的，应该还会有增长。”
潘扬也报上数字，他的分校虽然成立比李东华那边晚，沾了开公益讲座的光，成绩比李东华好得多。
第133章 不会说甜言蜜语
在各部门头头中达成一致意见后，夏云开了员工大会，在会上宣布了新一年的目标，日期以自然年为准。
老员工们已经有过一次财年目标的体验，新员工们对却这种方式充满好奇，在老员工的讲述下倍感期待。
不过新员工们的新鲜感没有保持多久。夏云把财年目标的任务交给了贾翠翠，由她组织行政部的员工从早到晚地宣传，很多人没听一个星期已经能倒背如流，没听两个星期已经有作呕的迹象了。
为此，很多同事把行政部和贾翠翠告到夏云那里，说她们天天把目标挂在嘴上，制造噪音，影响工作。
夏云看着桌上一堆投诉信，没有直接找贾翠翠沟通，而是暗中观察了行政部的同事们一天，亲身经历了被宣传到作呕的体验。
行政部的同事看到老板，自然更加卖力地宣传。
然后，在下一次例会上，夏云眼望行政部员工坐的方向，当着全体员工的面问：“听很多同事说，行政部的人天天只要开口三句不离我们新财年目标，是不是真的？”
员工们听到夏云提起这事都喜上眉梢，看来行政部要挨训了。
行政部的人点头。
夏云说：“非常感谢行政部的同事们尽心尽责提醒我们明年要做的事，为表达我们的谢意，请向行政部的同事致以热烈的掌声。”说着首先鼓掌。员工们先是愕然，接着先知先觉的人开始鼓掌，掌声从稀稀拉拉慢慢到热烈。
行政部的员工都脸露喜色，掌声过后，夏云说贾翠翠：“你应该代表行政部出来表一下决心嘛，坚决把财年目标宣传到实现为止。”
贾翠翠果然跑上台来，很是认真严肃地表了态。
发投诉信的同事们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等贾翠翠回座位，夏云才说：“这几天我接到很多同事投诉行政部不遣遗力宣传新财年目标，说是听到作呕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扫了全场一圈，才接着说：“目标需要在场的每一个人记住并且共同去完成，行政部的宣传是在帮助大家记住这个目标。这是他们的职责，请大家配合。”
员工们脸上再没有嘻笑的表情，心里也没有厌恶行政部太罗嗦的想法。大家聚到这里，都是为了事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使命和职责，都需要别人去配合，这样才是一个团队。
此时，贾翠翠们才知自己被投诉了，老板又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一边。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贾翠翠跟进来问：“他们投诉我们啊？”
夏云斜睨了她一眼，说：“你把本职工作做好，还怕别人投诉？”
贾翠翠的本意是看老板站在她那一边，抽个空凑过来表一下忠心，刚起个头，便被夏云一句话噎了回去，只好低着头傻笑。
夏云说：“宣传这个目标于我们明年的发展至关重要，我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可见你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说着拍了拍贾翠翠的肩。
贾翠翠说：“他们要再投诉呢？”
夏云白了她一眼：“有我呢。你继续反复宣传，不要停。他们听到作呕还不够呢，得听到他们晚上作梦都梦见这些目标，一心一意要把目标完成才成功。懂吗？”
贾翠翠似懂非懂地点头。她虽然比夏云大着四岁，但夏云有着四十年的人生阅历，倒不觉得在她这年龄这样的表现傻不拉叽的，反而觉得她没什么心机，交待下去的事能办好，可以信赖。
打发走贾翠翠，夏云便出了门，直奔售房处。
去年年底买的两套房的楼花，现在已经过了交房的日期，也得去办交房手续了。这些天为了财年计划忙得焦头烂额，房地产公司也没打电话来，是不是能按时交房也得去看看。
售楼小姐还是去年那两位，不过看起来她们已完全不认得夏云了，一听夏云问起交房的事，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夏云，说：“你就是去年一下子购买两套房那位小姐吗？”
夏云点头：“是我。”
两人对望了一眼，其中高个女孩说：“请到这边办手续。”
交了款，拿了钥匙，夏云直接跑去看新房了。
新开的楼盘，还没有人居住，整个小区静悄悄的，走在水泥地板上，听着自己高跟鞋清脆的“叮咚”声，夏云心情非常的愉快。
就着门牌号找到连在一起的两套房，打开门，阳光透窗而入，洒在客厅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装修的房子看起来空荡荡的，确实很不习惯。
一个人站了一会儿，锁了门，回华轩。一路上，总觉得有不真实的感觉，前生奋斗了四十年，身无片瓦，孤苦伶仃，哪里敢去想能买房子呢？摸了摸口袋里两串钥匙，夏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重活一次，前生没有得到的，今生她将一一体验。
放学后和杨汉一起吃饭，夏云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了他买房的消息。
杨汉吃了一惊，说：“你买房？”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夏云说：“是啊。”
杨汉怔怔地看了她半晌，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夏云不明白了，只不过买了房子，怎么他这种表情？
杨汉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说：“你要结婚了吗？”
夏云晕倒，这人什么逻辑？叹了口气，她无奈地说：“我还上学呢，结什么婚！”想了想，又说：“你向我求婚了吗？”
杨汉一怔，愤怒的表情慢慢消退，又慢慢地低下了头，说：“不还上学呢吗？”
夏云白了他一眼：“谁嫁你啊！”
杨汉脸上浮现笑容，轻轻握住了夏去的手，夏云一把把他的手甩开，别过脸去。
杨汉低声哄她说：“我这不是误会吗？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夏云不屑，这家伙读书那么聪明，哄女孩子怎么那么弱智？这样一句话就能让人不生气吗？
杨汉瞧夏云不理他，着急了，眼巴巴地望着她，眼神里满是乞求。
按正常程序，这个时候杨汉应该甜言蜜语哄着她，逗她开心，两人重归于好。可是杨汉明显不善言辞，只会干着急，却不知道说什么能逗她开心。
夏云生了会儿闷气，对着这么一个笨蛋，也无可奈何。
吃过饭，杨汉上电脑室开发软件去了，夏云回宿舍。
过了两天，洪敏来夏云办公室，说完公事，闲聊几句，无意中提起：“我老婆吵着要买房呢，我总觉得一下子花那么多钱，不踏实。”
“买房？”夏云马上赞成：“好啊。你们总不能一直住农民房吧？”
洪敏说：“要是贬值了怎么办？”一下子拿好几万块钱出去，怎么能不心疼呢。这辈子还从没把这么多钱交给陌生人呢，又说：“要是房地产商跑路了怎么办？”
“……”见惯了前生房地产疯狂的夏云听洪敏这么说，只能无语了。
洪敏看夏云不说话，认为他的担忧很有道理，说：“我跟我老婆说，现在一般都只能买楼花，要过一两年才能交房，说不定一两年后房地产商跑路了，钱就打水漂了。再说，就算人家不跑路，房子质量好坏我们又不知道，要是住没两天漏水倒塌什么的，钱还是打找水漂了呀。”
“这个也有可能，可是不能一概而论吧？”夏云心想自己买房的事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张了张口，说：“我也买了……”语气低了下去，感觉像是做贼。
“什么？”洪敏震惊中。
夏云把头垂得更低了，眼睛不知望向哪儿好，瞄向门外地面的时候，发现了一双鞋渐渐走近。顺着鞋往上瞧，杨汉站在门外呢。
那天一起吃过饭后两人便没来往。杨汉不知夏云气消了没，这不，趁着编程告一段落，过来瞧瞧。
一到门口，便觉得夏云和洪敏神色怪异。他迈步进屋，问：“怎么了？”
那天夏云只是小女儿姿态，也不至于真生气，再说，有着四十年心理年龄，那有那么容易生气呢。可是现在这情境，让她怎么说？
洪敏完全没想到夏云静悄悄买了房，两人交情这么深，不仅是合伙人、搭档、还是好朋友，居然通透一声都没有，震惊过后，他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沉闷的场面让杨汉狐疑不已，看了看两人，他再问一声：“怎么回事？”
直觉到杨汉又想歪了，夏云不得不说：“我们正谈论买房呢。”
杨汉问：“洪老师也要买房？”
洪敏说：“我老婆吵着要买。听夏云说，她已经买了。”
杨汉叹了口气，说：“是啊。我前天刚听她说。本来嘛，买房子是我们男人的事，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却抢在我们前头。”说着唏嘘不已。
洪敏一听，有点不信：“你是她男朋友，前天才听说？”
杨汉点了点头。
洪敏素知杨汉不撒谎，在这件事上杨汉也没欺骗自己的必要。他跟夏云关系再要好，能越过杨汉去吗？人家那是情侣，都没说，何况是他？这么一对比，心里立刻平衡了。
夏云瞧着眼前这两个男人，心想，一个怪自己买房，一个怪自己买房没告诉一声，难道说男人在某些时候心理都狭獈吗？
第134章 你真行
杨汉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好在是行动派，尽可能抽出时间陪夏云，哪怕在电脑室时抽出十分钟过来夏云这边，又处处陪着小心。夏云本来就只作作姿态，看他如此有诚意，也就没绷着。两人和好。
买了两套房子，换了是谁都高兴得不行，想和亲朋好友分享喜悦。夏云也不能免俗，带了杨汉和洪敏过来参观。
洪敏为了不当大灯泡，叫上朱慧，四人一起去。
两套三居室的房子，这对于当时只住筒子楼的人来说，可真开了眼界。洪敏没住筒子楼，却租住农民房，条件比筒子楼也好不了多少。看看新楼房的格局、阳光，朱慧口水都流一地了，一个劲地缠着洪敏就在夏云楼下买一套算了。
杨汉和洪敏都搞不明白夏云为什么会买两套，最后还是洪敏忍不住问：“你一个人在北京，为什么会一下子买两套呢？”
夏云说：“买两套打九折啊。”
这算什么理由？杨汉和洪敏晕倒。朱慧像拣到宝一样，兴奋地说：“反正你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大地方，要不，一套转让给我们？”
这两套房子无论楼型、位置、楼层、格局都是整个楼盘里最好的，夏云提前一年预订，怎么可能拿一套转让出来？可是和洪敏是合伙人，要当着他的面说不行，那也太伤人面子了，只好默不作声。
杨汉瞧出夏云不愿意，帮她解释说：“夏云想把老家的父母接过来住，所以才买了两套。”
夏云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写信跟家里说了，夏大勇一连回了三封信，坚持不过来，说是一辈子在老家，不习惯北京的气候，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想离开故乡。此时父亲才四十五岁，便自称这么大年纪，夏云也无可奈何，只能作罢了。
现在杨汉这么说，纯粹是帮夏云解围。
朱慧问夏云：“你想把父母接过来？”
夏云点头：“是啊。如果可以，我想把一家都接来。”这也是事实，夏云确实有这个想法。
朱慧看了一会房子，又扒在窗边往下张望，惋惜地说：“这房子真好，从这里望出去，视野开阔。”
九十年代的小区还不擅长绿化，不过这里是小区中心，正前方一片开阔地，几个建筑工人在那里砌砖，估计是要建个喷水池或者弄个什么风景。难怪朱慧看着心动，这是新式设计了，在此之前建的房子没这一项呢。
夏云看她羡慕，便说：“等会我们一起到售房处看看还有没有房子，要是有，你们也买一套，我们住一个小区也可以互相照顾。现在买是现房，不用担心房地产商会跑路呢。”说着笑了起来。
朱慧扯了扯洪敏的衣袖，央求：“我们现在去买吧，快点去。”那神情，像怕去晚了没糖吃的小孩。
几人一起到售房处，售房小姐一见又有生意，热情得不得了。房子还有。夏云眼光好，定下的那一幢在小区中心地带，别人眼光也不赖，紧跟着也把夏云楼上楼下给定了。朱慧一进门要就这幢，却是早没有。现房嘛，好房源早让买楼花的人给挑走了，剩下的都是位置不怎么样或者楼层不是那么理想的。夏云让售房小姐把剩房的记录表格拿过来，几人一起对着模型慢慢对比，试图找出一套比较满意的。
在模型旁边的架子上扒了半天，洪敏只觉得头昏眼花，一瞄身旁的夏云和杨汉，还在认真对着呢，人家为他那么尽心，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继续寻找。
最后夏云在小区南边找到一套，地理位置还可以，有一个房面对小区中心，就是楼层差了点，七楼呢。楼盘一律八层高，七楼只差一层就到顶层了。
洪敏有些犹豫，太高的话，以后抱小孩上上下下的不方便，老人过来住上下楼也不方便。
夏云吩咐售房小姐：“把这套做个记号，我们接着找。”
又找了半天，才找出两套在可考虑范围之内的。有夏云那两套摆在那里，洪敏朱慧怎么都觉得不是很满意。夏云建议：“要不我们再看看别的楼盘再做决定。”
杨汉也说：“买房子这么大的事，还是慎重一些的好，要买，也买自己喜欢的。”
在两人的劝说下，洪敏朱慧才勉强离开售房处，去附近楼盘转转。
四人忙碌了一天，看了七八个楼盘，还是没有收获。不过洪敏买房却是板上钉钉了，他要不买，朱慧也不会放过他。
从售房处回来，杨汉说：“过两天你要过生日了，打算怎么庆祝？”
两人都忙得一塌糊涂，能怎么庆祝？要能抽时间吃个饭就算不错了。夏云笑笑不说话。
杨汉又说：“我想着送花送礼物的太俗了，要不，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夏云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可是在哪里做呢？宿舍人太多了，你做出来我还没吃室友早吃光了。外面又没地方，你也看到了，房子还没装修呢，里面啥都没有。”
杨汉低头思忖了一会，说：“在办公室做呀。我买个电炉子，我们在办公室吃火锅。”
“切，”夏云鄙视：“吃火锅也算做菜呀？”
杨汉笑：“还是找个地方吃饭？”
夏云摇了摇头，说：“再说吧。指不定到时又遇上什么事走不开呢。”
财务软件研发了两三个月，现在正在测试阶段，杨汉没一天晚上不用在电脑室呆到九点多，赶在华轩关校门之前回来，回宿舍后又捧着书本看到半夜三更，哪有得空的时候呢？
夏云呢，新财年即将开始，不要说天天加班，也得尽可能多的做些准备工作，管理一百多人的机构，可不是容易的事。
期末考临近，也得复习。
听夏云这么说，杨汉便不说什么了，只是把夏云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心，说：“你的手好冷，我帮你暖暖。”
夏云心里感动，轻轻把头靠在杨汉肩上。
杨汉搓着夏云的手，说：“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我还真没想到在大学里能交到女朋友呢。”语气里充满感叹和不信。也是，他一个穷学生，原本在这方面就没有自信。
夏云把头抬起来，说：“我是你初恋啊？你是不是还想着再接再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杨汉把夏云的手放嘴边亲了一下，说：“没有啊。这辈子，我就死粘着你了。你别甩掉我就行。”
夏云不知怎地脑海里浮现前生看到他在电视上一脸幸福提起老婆的图片，这人，是不是娶了谁都认定一辈子呢？或者，他的性格，就是一诺终生？
杨汉瞧了夏云一眼，柔声笑着说：“想什么呢？”
想起前生，夏云只好转移话题说：“你的软件推出市场后不知反应怎么样呢？”
杨汉不解，说：“怎么提到工作上了呢？应该没问题吧。测试后先拿给你用，你跟财务说一声，用后有什么缺点不足统统记下来，我们可以修改。有什么优点也记下来，推广的时候做宣传用。”
夏云把手从杨汉手里抽出来，放他羽绒服口袋里，说：“你不是计划一年吗？怎么现在就可以用了？”
杨汉伸手进口袋里捉住夏云的手，说：“进度比预计的快一两个月。开发软件本来就是要经过试用，纠正，再试用，再纠正这个过程的。计划里一年是包括了这个时间嘛。一年后正式推出市场，不会再修改，只会升级。不过那是一段时间以后的事了。”
夏云问：“你企业联系得怎么样？”对于这样一个口才实在不怎么样的人，夏云实在好奇他怎么找企业互动。
杨汉说：“联系成功的有五六家吧，都是央企。人家一听说有这样一款软件，都挺欢迎的。不过我事先说明了只能试用三个月，三个月后就要收费了。这三个月里也是要求他们提供各种数据的。”
夏去睁大了眼睛，说：“你联系央企？”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何克勤介绍的吧？”
杨汉说：“哪有。我是一家家上门去去联系的，总共联系了十家，六家签署了合同。”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能力还行吧？”
夏云大跌眼镜：“你自己去谈的？”
杨汉说：“是啊。谁对这款软件能有我熟悉？还不就得我去谈。”
对这家伙是怎么谈成业务的，夏云无法想像。不过他一向不撒谎，既然这么说，应该是事实吧。
杨汉事前半声不响默默干活，为的就是大功告成时看夏云崇拜的眼神，可是看夏云此时一脸的惊诧，哪有半分崇拜？杨汉很是希望夏云能赞美一下。
夏云惊诧了半天，才说：“你真行。”这话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敷衍，或者是随口说的，基本没什么意思。
杨汉却高兴得不行，咧开嘴傻笑了起来。夏云这话很是小小地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心想女朋友真善解人意，杨汉忍不住低下头亲吻了夏云的秀发。
PS：下午真是悲催，本本的电源适配器坏掉了，只能赶去电脑城买一个，直接的结果就是今天这一章更新迟了。
第135章 举报信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大半年过去。德鑫已经新开了十二家分校。而那出引发出国热潮的电视剧正在各电视台热播。随着剧情的发展，代入感强烈的青年们纷纷涌入英语培训机构报名读托福班，梦想着能出国。
在这样的形势下，德鑫各家分校的学员都人满为患。
又一次抓住机会，让夏云很是欣慰。她已是大四学生，明年毕业，准备放弃分配，专心经营德鑫。
总共十六家分校，管理起来确实有点费劲，而分校还会接着再开，寻找一套适合德鑫的管理系统便变得十分迫切。
九四年管理培训还没有兴起，后世那些所谓的管理大师还没有出现呢。这套系统还是得夏云自己想办法设计完善。
为此，夏云常跑图书馆，希望能从书本中有所启发。
这天刚从图书馆回德鑫，一进门，小郑就跟过来说：“朝阳分校的人找你，在小会议室呢。”
“蒋如？”夏云奇怪了，分校校长们有事过来找她，一般都会上她办公室等她回来，怎么在会议室呢？
蒋如去年底因为沉不住气，即将到手的地坛分校校长位子飞了，气得差点辞职。挨了夏云一通训后，奋斗了半年，两个多月前才升任朝职分校的校长。梦寐以求的职位到手，得意洋洋上任去了。
分校校长们有事没事跑总部来和夏云聊一聊是常事，特别是新上升的分校校长，对管理经验不丰富，一遇到问题，马上跑过来请教。夏云在引导他们解决问题的时候，也没少说他们，要是每个人都这样，她不得累死？
每个人都得让她说几次，才能把依赖性改掉，又通过夏云的引导，解决问题时有了参照，跑过来的次数才慢慢少了。蒋如才上任两个多月，还处于没“断奶”阶段，三天两头找她一点不奇怪。
可是小郑的回答出乎夏云的意料：“不是蒋校长，是小陈老师。我问他什么事，他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肯说。”
“小陈老师？”夏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那是一年前来德鑫的托福班任课老师，课教得很有特色，人嘛，比较较真。
回办公室放下手头的书和资料，到小会议室，果然小陈安静地坐在桌子旁边，双手叠放在桌面上。
一见夏云走进来，马上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夏校长。”
夏云见他脸色沉重，在他身旁坐下，温和地问：“你找我？”
“是。”小陈垂下头，咬了咬嘴唇，才说：“我们朝阳分校所有老师托我带来一样东西。”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夏云。
夏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给夏校长的一封信”，内容是对蒋如的某些作为不满，下面密密麻麻按满了手印，不过没有签名。
夏云问：“这些手印是你自己印上去的，还是老师们印的？”
小陈有些格促不安，低下头说：“老师们印的，怕被追究责任，所以只按手印，不敢签名。”说着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夏云的脸。
夏云说：“你把情况说一下吧。”
箭在弦上，已经发出，没有回头余地了。小陈再紧张，心里再打鼓，还是定了定神，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夏云。
蒋如憋了半年，才坐上这个位子，一到朝阳分校，便新官上升三把火，十分严厉。德鑫的工作围氛一向轻松，夏云和洪敏都主张以人为本的管理方式。老师和工作人员早适应这种氛围。一调到分校，对蒋如的严厉措施十分不满。
蒋如为了显示权威，要求老师们全部坐堂；迟到一分钟便扣工资；每天下班后开会讨论一天的工作心得；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她要求员工们每天有事没事都得加班。
德鑫的传统，老师们上课前准时出现在教室就可以。虽然有很多老师没有课也自发到办公室，甚至尽量抽时间旁听别的老师上课。但那是自愿，跟上司严格要求不同。这里面，涉及到自由和主观意愿。天天到办公室的人也不少，可是一听如此硬性规定，很多人很是不爽，发牢骚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至于迟到扣工资却是闻所未闻，德鑫的老师只会提前到教室，鲜有迟到的。而员工们偶尔也有迟到的现象，却实在是遇到突发事故，属不可控因素。一听说要扣工资，急性子的人都快炸了。
每天早上开早会，如果再开晚会，真的很让人受不了，不用多说，上班有此种遭遇的理解成岁。
至于每天强制加班，就更没道理了，员工们一般下班后推迟离开办公室，但是蒋如这么规定，变成了加班是理所当然，没有加班与迟到同论，是要扣工资的。
员工们以为蒋如新官上任，折腾几天也就算了，一开始选择发牢骚隐忍，可是忍了两个多月，没有改善的迹象。这两天她又说为了夺分校业绩第一，要员工们全月无休。这下子，员工们真的无法忍了。
越级告上司谁都知道兹事重大，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真敢这么做的人很少。夏云任命蒋如当分校校长，肯定是对她很信任的，要不然也不会任命她。真要把蒋如告了，谁知道夏云会怎么处理？搞不好，告状的人得丢了饭碗的。
因此，朝阳分校的员工们私下商量了两个晚上，商量的根据地就在小陈家。商量来商量去，真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最后还是小陈出个主意，以朝阳分校全体员工的名义给夏云写了一封信。信是写了，署名让他们很为难，真要签上自己的大名，跟亲自跑去跟夏云告状有什么差别？最后还是其中一个老师出了主意，只按手印不签名，这样就看不出谁列在黑名单中了，夏云真要追究起来，也只出面的人牺牲。蒋如要报复，也只能找出面的人，既然忍受不了情愿出面，原本就有离开德鑫的打算。
小陈为人认真，做事也较重，蒋如这么做，他早看不惯，又是本地人，没有生存压力，便自告奋勇做了出头鸟。
他原本觉得自己挺占理的，可是一见夏云，心里却怯了。
夏云认真听完他的讲述。这些事都是大事，必须了解清楚再做决定。夏云还是平静温和地对小陈说：“信放在我这里，你先回去。我一个星期内给你答复。”
小陈忐忑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小会议室门口，又站住，回过头朝夏云望了一眼。
夏云也看着他呢，见他望过来，朝他微笑。
拿着信回办公室，打电话把许柔烟叫了过来。她本来是想叫贾翠翠的，一想到贾翠翠跟蒋如不对付，了解到的情况可能有偏差，电话接通时改了主意。
许柔烟接到老板的电话，放下手头工作速度赶了过来。
夏云说：“现在有件事要麻烦你，不过，首先一个，你得先保密。”
许柔烟不知什么事，只有唯唯诺诺地点头。
夏云把信递给她看。她一看，吓了一跳，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夏云。
夏云说：“你找个理由，就这信里反应的情况，去朝阳分局了解是否属实，然后向我报告。你看，多长时间才够？”
许柔烟想了一会，说“三天行不行？”
夏云说：“一两天够了，要时间太长了，同事们会乱猜测的。”
许柔烟又想了想，说：“好。我现在就去？”
夏云点了点头。这件事越发让她觉得选择合适管理者的重要，一个部门领导或者分校校长选择得不妥，导致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以蒋如的个性，真做出这些规定也不是没可能。
第二天下午，许柔烟来敲夏云办公室的门，说：“我了解了，情况确实如信中所言。我跟很多同事聊过，他们都对蒋校长很不满，言谈中也有谈到信中所例举的内容。朝阳分校会议室里还挂有一些公告，也是这些强制规定。”
夏云问：“贴在公告栏里？”
许柔烟点头说：“是。开早会晚会，强制加班什么的，都贴在公告栏里。我昨天去了，看见老师们围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呢，一看到我才散开的。”
“围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这话让夏云难以接受，在德鑫，很少有上班时间几个员工围在一起闲聊天的，何况还是不知在八卦什么。
“工作人员的兴致也不高，我听到有两三个人唉声叹气说要能调回总部就好了。”许柔烟把那两三个人的名字说给夏云听，都是从总部调过去的，她都认识。
夏云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人心涣散了。
许柔烟又说：“我昨晚参加他们的晚会了，开到七点多呢。蒋校长在会上说要出业绩就得努力加班。”
“她真是这么说的？”夏云的皱头已经皱成“川”字型了，为了加班而加班就能出业绩吗？什么狗屁理论。
许柔烟看夏云脸色不善，把搜集到的资料上缴后，便溜了。回自己位子上，看看周围的环境，对比在朝阳分校看到情况，幸福感油然而生。朝阳分校的气氛远比她向夏云汇报的沉重，她用词还是很斟酌的。
第136章 换人
夏云没有提前跟任何人打招呼，悄悄地来到了朝阳分校。做为老板，为了显示对分校校长的信任，夏云很少下到各分校，真要下校，也会提前跟分校校长说一声。这一次，毫无声息的，就过来了。
朝阳分校的接待小沈见到夏云，吃了一惊。举报信她也是按了手印的。当晚一时冲动，过后想想便有点后悔。德鑫的待遇不错，发展前景没有哪家民营企业可比，真要为此付出代价离开德鑫，她上哪再找一份这么好的工作？现在一见夏云亲自登门，心想肯定和举报信有关，只是不知夏云会怎么处理。他们和蒋如的搏奕，以谁失败告终呢？
夏云倒是和颜悦色，问了她最近的工作情况后，便让她不要通知任何人，直接往会议室走去。
老板问起，小沈不敢抱怨，只是含含糊糊说：“一切都好。”
走到会议室，果然在公告栏里看到许柔烟所说的公告，夏云摇了摇头。到老师们的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只是声音很小，听不清楚说什么。她不便在门外偷窥，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老师们见到夏云，脸上的表情同样不自然，一两分钟后才有老师上来招呼夏云坐。夏云挑人群里坐了，闲闲地问起他们的现况。
刚开始，老师们面面相觑，后来还是小陈打破了沉默，夏云问什么，他都实话实说，虽然有些情况他那天在夏云办公室已经提过。
一看小陈说实话，夏云态度还是随和，老师们才渐渐放开胆子，七嘴八舌说开了。当中不免夹杂些个人看法和想法，也少不了私怨。蒋如的个性太直，有时得罪人而不自知，此时剩机在老板面前说她坏话的也有。
夏云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真要如老师们所说，蒋如也太过份了。以她对蒋如的了解，还不至于如此吧。
蒋如本人上课去了，完全不知老板到访。她要求所有老师必须坐堂，现在除了没有课的，全部在办公室呆着，一起说她坏话呢。
聊了一个多小时，夏云基本上确定小陈反应的事情属实，许柔烟汇报上来的情况也没有偏差。是得找蒋如谈谈了。
蒋如下课回办公室，夏云已经走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老板来过。
过了两天，夏云打电话把蒋如叫到总部，让她在下午三点前到。
到夏云办公室一看，夏云和洪敏坐在沙发上聊天呢，两人面前放着一套精致茶具，茶香扑鼻。蒋如笑着说：“你们好清闲啊。”
夏云招呼她坐。洪敏给她沏了一杯茶，说：“茶叶是夏校长朋友送的，品品看。”
蒋如喝了一口，说：“真香。夏校长真会享受。”
夏云笑了笑，往椅背一靠，说：“你到朝阳分校也快三个月了，有什么心得可以在分校中间推广？”
蒋如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放，眉飞色舞说：“我们以前的规定太宽松了，我给增加了几条，现在老师的上课率增加了很多，招生的速度也快了，我估计生源不比X中学和西站两家分校差。如果把这些方法推广下去，我们的业绩会更快达到目标的。”X中学分校和西站分校是德鑫业绩最好的分校。
夏云淡淡说：“哦？你有什么妙招？”
蒋如感觉得到了鼓励，把让员工反感举报的那些个方法有一条算一条，全说了个遍。
这是不打自招了。夏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有了心理准备，神色如常。洪敏只是听夏云提过，再听蒋如这么一说，脸上就挂不住了，一张脸立马晴转多云。可惜蒋如只看着夏云的脸说，一点没注意到洪敏的脸色。
待她说完，夏云又给她续了一杯茶，刚才太兴奋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不免有些口渴，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洪敏听她的意思，大有继续把这些苛刻规定执行下去，甚至还想发扬光大，心中一团火腾腾燃烧，虽然没发作，脸色却是十分难看。他个性平和，从没发过脾气，夏云和他认识三年多，还从没看他气成这个样子。
蒋如喝完了茶，再看两位老板，见洪敏脸色难看，便问：“洪校长不舒服吗？多注意休息啊。”她这是关心洪敏呢。
洪敏不答，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呢。
夏云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了一张纸，递给蒋如。
蒋如笑嘻嘻接过，瞄了没两行，脸色便变了，匆匆看完，马上跳了起来，大声说：“这是污蔑！”
夏云还是淡淡说：“除了和你刚才说的措词不同之外，你看还有其他分别吗？”
蒋如怔住了，可是很快，她把纸往茶几上一丢，说：“老板，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啊。”
做为一个管理者，让分管部门的所有员工写信举报，这上司还做得下去吗？两个多月来在朝阳分校欲风是风，欲雨是雨，让下属们加班他们就得加班，让他们开会他们就得开会，这种手握权力的感觉是多么美妙啊。尝到甜头的她怎么舍得放手？
夏云说：“我不仅请总部的同事去了解过，还亲自去了朝阳分校。怎么，没人告诉你我来过吗？”
蒋如如遭雷击，确实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老板亲自来过。至于许柔烟她倒是遇到的，却没想到是夏云派去了解情况的。
夏云又往她面前的茶杯续水，说：“你忘了德鑫的企业文化和价值观了吗？德鑫提倡什么？”
蒋如哑口无言。德鑫的企业文化和价值观她没有忘，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体会权力的快感上了。
夏云说：“你先回去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对你怎么处理，我们也得商量一下。对德鑫的每个管理者和员工，我们都会做到公正公平。这一点，请你放心。”
蒋如呆呆地应了一声，站起身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摆在面前的茶没有喝，她走后，夏云才发现她的手提包忘了拿，打电话到楼下，小郑说她已经离开了。
看洪敏还在生闷气，夏云劝他：“看开一些，我们也得允许管理人员犯错误不是？”
洪敏说：“我看她说那些事的时候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忍不住生气。”
夏云说：“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管理人员成熟起来，让他们能独挡一面。实在不行的，我们也可以把他们换下来嘛。蒋如还在三个月试用期内呢。”
洪敏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说：“不把她换下来行吗？也太过份了。”
夏云说：“她的管理方式真的不行，简单粗暴，谁受得了啊。”说着陷入了沉思，却是想起了杨汉。这家伙，不仅读书拔尖，在管理上也有天份，无师自通就把一家软件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软件公司已经在工商局注册，取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中各一个字组成公司名，叫：北京市云汉软件有限公司。开发出来的财务软件也申请了专利，已经面向北京市的企业进行推广，听说挺受欢迎的。
洪敏又说：“她也算是老员工了，来德鑫有两年多了吧？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我们的企业文化还得加强？”
“啊？”夏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
洪敏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夏云觉得蒋如事件让他受很大刺激。确实也是，这么一个老员工，怎么一放到分校，就变成这样了呢？加强企业文化的推广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可是也不能排除有蒋如个人因素在内吧。
夏云问：“撤了她，换谁上？”
一年来德鑫一直在招兵买马，也规定了管理者必须从内部员工中选拔，这样一来避免空降人员和德鑫文化发生冲突；二来也给德鑫员工努力的理由，想升职，那就做出成绩。给员工希望，勉励员工向上走，夏云觉得，这两点特别重要。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风气，很多放弃铁饭碗闯北京的优秀人才选择了留在德鑫。
在内部培养员工，积累人才，说起来挺容易，做起来挺累。身为高层，得时时留意员工的动向，注意员工的成长。洪敏基本上日常工作除了上课，就干这事。听夏云这么问，想了想，说：“云沐和鲁南英两个人都不错。”
云沐去年进德鑫当高考班老师，鲁南英年初才进德鑫，但是英才外露，各方面条件十分优秀，业绩也好。
夏云本来看好鲁南英，一听洪敏提到他，便说：“行，把蒋如退下来，让鲁南英上吧。”
蒋如回朝阳分校后，渐渐回过味来，敢情自已是被下属们给出卖了，有谁被出卖后能心情愉快？她越想越气，喊一声开会，把下属们召集到一起，在会上破口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下属们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一失心疯差不多，全是围观党的心情，彼此低着头偷笑呢。
被老板叫总部训去，看来，没换她下台也不允许她再弄这些强制性的条条框框了，只要能恢复到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让她这会儿发疯般大骂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137章 不影响感情
蒋如事件暂时告一段落，夏云却通过这件事反省了好几天。这是第一位在试用期内被撤职的分校校长，也是第一位管理者。而她在任期内不合格，夏云却毫无察觉，而是通过员工战战兢兢递举报信才了解到事实真相，这里面，缺失了什么东西？如何保证管理者们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员工们的心声需要通过什么渠道传递到夏云这里？
九四年离互联网普及还差着几年呢，邮箱的应用更是无从谈起。设一个建议箱，让建议箱发挥应有的作用吗？这也只是针对总部的员工才有用吧？夏云想了想，把贾翠翠叫过来，吩咐她弄一个建议箱放一楼接待室，每个星期一上午开箱取信。特别交待了：“多多宣传建议箱的作用。”
例会上，夏云也谈到新设立的建议箱，鼓励员工们：“对德鑫有任何想法和建议，或者某位管理人员有不妥行为，都可以投信到建议箱。我们有专人每个星期一上午开建议箱，保证信里的内容不会泄露。请大家放心。”
员工们有些稀奇，也有人往箱里投一些无关痛痒的信。为了让建议箱发挥应有的作用，不成为摆设，夏云特地在以后的例会读了其中几封提建议的信。这么一来，极大的鼓励了员工们的积极性，大家看老板对这事挺上心，便也踊跃参与。
李东华听说总部弄个建议箱，作用挺好，跑来取经。夏云说他：“箱子虽然小，作用却大，你可得慎重处理，不能伤了员工一片心。”
李东华点头：“那是。就算是骂我，我也虚心接受。”
夏云笑：“这还差不多。”
正说着，小郑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个博翰培训机构的人要见夏云。
“博翰？”夏云说：“请他到接待室坐吧，我一会下去。”
李东华说：“有客啊？那我回去了。”两人共事几年，相当熟了，也不讲客套，李东华拎起公文包回分校去了。
博翰主业也是托福、雅思、GRE这些出国留学考试培训。今年夏天，趁着放假，夏云已以把雅思和GRE的授权拿到手了，现在这些业务正在招生之中。只是不知博翰的人找她，又有什么事呢。
到接待室，一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个头不高，估计没到一米七吧，偏瘦，但是眼光灼灼，很是精明强干的样子。一见到夏云，迎上来，笑着说：“夏校长真是年轻啊。”伸出手和夏云相握。
办学几年，遇到的同行，大多主动伸出手和她相握。夏云估计这些人都没学过礼仪课，不懂得女士先伸手的规则。也难怪，九十年代么，有谁会学这些，就算要学，也没地方学去，没人教啊。
交换了名片，夏云见对方名片上写着博翰英语培训机构校长卢向成，心说果然是博翰老板，也不好直接问人家找她什么事。
卢向成开始注意德鑫，是去年德鑫举办大型公益讲座上报纸的时候。那时，因为有两人上台讲课，他搞不清楚谁才是老板。在他的观念里，费心巴力推上报纸，自然是老板为自个儿做宣传，没想到，经过一番了解，才知原来这家机构的老板是一个女的，还是一个小女孩。惊奇之余，只能感慨不可思议。
后来德鑫不停跑马圈地，在京城同行中的影响越来越大，卢向成也就愈来愈觉得夏云神秘。不过好奇并不是登门拜访的理由。
面对面，卢向成特地仔细打量了夏云足足有三十秒，见夏云举手投足成熟优雅，长相又出众，小小年纪把机构做得这么大，心想，这人不知有什么背景？
夏云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微笑着说：“卢校长请喝茶。”
卢向成收回打量的眼光，说：“夏校长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呀。我们是同行，开展的业务又差不多，我这次来呢，是有事和夏校长商量。”
夏云微笑着问：“商量什么呢？”
卢向成说：“我是直爽人，有话就直说了。我们的机构在丰增区，德鑫的总部在海鼎区。我想和夏校长达成协议，我方不在海鼎区设立分校，德鑫也是如此。不知夏校长意下如何？”
夏云意外，他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业务不受影响，想搞地方保护主义了。略一沉吟，夏云说：“这么大的事，我不能自作主张，还得和合伙人商量一下。”
“你还有合伙人？”卢向成吃了一惊，他本来怀疑夏云有后台背景，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了。
夏云却没料到他想到了另一层面，坦然说：“是啊。我得和合伙人商量，得到合伙人同意才行。”
卢向成告辞后，夏云把他的建议跟洪敏说了，洪敏立即反对：“这怎么可能！要我们放弃一个区，那得少开多少家分校？”
夏云笑着说：“估计是我们的扩张让他感到受威胁了，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我没有立即拒绝他，过段时间不了了之最好。要是他再问起来，就说我们商量了，不同意。在这段时间，该扩张我们还扩张呗。”
洪敏一听便笑了，说：“也对。”
夏云说：“这几年我们发展还算顺利，还没遇到阻力呢。不是有位高人说过一句话么，我们的企业离破产只有一百天。我们得时刻保持危机意识才对。”
洪敏茫然：“离破产只有一百天？什么意思？”
夏云一想，在这时候这句话还没出来呢，也不作解释，只是笑笑说：“总之保持危机感，不要盲目乐观就是了。”
洪敏说：“我看在我们机构中，有很多员工，特别是管理者，很大程度上存在着乐观思想，认为只要我们开分校，肯定能做成功的。他们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失败这样的词。”
夏云说：“很正常啊。我们从成立到现在，还没有遭遇到大的挫折，挺顺的。人在顺境，总会不自觉得认为世上的事就这么容易，理所当然。”
洪敏低着头想了一会，说：“我们是不是搞个忆苦思甜大会？”
夏云笑：“形式主义就没必要了吧。再说，我们也没有什么苦可以忆啊。”想了想，又说：“还不如把危机意识列入我们的管理系统中。”
夏云想搞一套新的管理系统出来，洪敏是知道的，为此他也尽可能抽时间配合。不过，有些东西总得慢慢摸索，并不能一下子就弄出来。
在夏云的构思中，这套系统不仅适合在京城的分校，到外地开分校同样也适用。瞧瞧，她已经想在全国开起德鑫的分校了。洪敏夜里独思，常常庆幸九一年夏云邀请他加盟的时候，他接受了邀请。要是当初拒绝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夏云倒从没这么想过。她有超前二十年的优势，清楚如果她不邀请洪敏，洪敏也会在九三年年底开办英语培训机构的，只是发展没这么顺，也没这么快罢了。
至于把危机意识列入到管理系统中来，要怎么做，洪敏确实想不出来，这个，还是得靠夏云。
夏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手托下巴沉思呢，洪敏也不打扰她，拿了几件文件坐在夏云对面专心致志地看着。
门却在这时被敲响了，杨汉随后推门进来。见两人都在，问：“你们在商量事啊？我等会再来。”说着转身就要走。
夏云抬起头，说：“没有啊。你有事？”她的思想还处在思考状态。
杨汉说：“嗯，我想搬办公室了。”
“办公室？”夏云一听，马上不怔神了，坐直了身子问：“怎么说？”
杨汉走到另一只沙发上坐下，说：“就是现在云汉的发展，已经到了需要换一个办公室的时候了。你是股东之一，我这不是来知会你一声吗？”
夏云反问：“只是知会我一声？”
杨汉微笑不语。他这个人，做每一件事都专注认真。现在和夏云谈公事，完全是一个合伙人的身份和状态，绝对不会用男朋友的语气和夏云说话。如果夏云在这时撒撒娇，作作小女儿姿态，真不知他会如何反应。
三人很熟悉，洪敏也不回避，听着他们两人说话，插嘴问杨汉：“你毕业后不参加分配吧？”
杨汉说：“原则上不参加。我有很多同学打算出国，如果我不是做了云汉的话，大概也会这么考虑吧。”
“出国？”夏云眼皮一跳，前生杨汉一毕业就考托福去了美国，零七年末才携海外风险投资资金回国，很快把一个企业从无到有做到全国知名，他本人也上了中央台的财经访谈节目。现在，快到毕业抉择的时候了，听他话里的意思，还是有出国的念头啊。
杨汉说：“是啊。没有云汉当然考虑出国啦，现在不是有了云汉，走不开吗？”
夏云气：“你只考虑云汉，我呢？不在你考虑范围之内？”
杨汉一脸无辜：“你不已经出过几次国了吗？我去美国对我们的感情没影响吧？”
第138章 我说了算
云汉经过一年的发展，已经从最初六人发展到现在二十余人了，夏云拨了两间房也不够用。业务也从纯粹投入到能盈利，一套财务软件四千多元，虽然贵了一些，但大公司花这点钱不成问题。不仅央企，外资企业购买的也大有人在。财务软件有针对性，无法使用盗版。
杨汉的营销策略很简单，雇了业务员，拿着电信局出版的黄页，进行拉网式电话营销。几个月下来，统计出成功率大概百分之一。也就是说，每打一百个电话有一个成交。这个机率就很了不起了。每一名业务员，一天打的电话量最多达到一百几十个，少的也有七八十个。一人一个月下来，成交量很可观。业务员联系后，由软件设计人员陪同上门演练，成功率更高达百分之九十。
所以说，财务软件现在是不愁销路。
杨汉已是大四，除了写论文花费的时间比较多，其他时间大多扑在云汉经营上。这不，他寻思着把业务部独立出来，又不知从哪招聘了一个营销高手任业务部经理，全权负责软件的销售。这不就得重新找地方吗？窝在德鑫总部也不是事儿，招聘的员工一听说上班地点在英语培训学校，表情都怪怪的。
可是杨汉落实了新的办公地点才告诉夏云，夏云就很不爽了，她好歹是股东，原办公场地又是她提供的，怎么着也得事先通过她同意才行。
杨汉看夏云气鼓鼓的，不解地说：“这不过来跟你说了嘛，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现在也不打算出国，走不开呢，云汉你也有份，就不要乱生气了啊。”
“我乱生气？”夏云一听火大了，大声说：“不准搬。”
杨汉皱了皱眉，望向洪敏，那意思，是想让洪敏解围了。
洪敏装作不知，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
杨汉无奈，只好说：“现在咱们是谈云汉的发展呢，要是不搬，没办法办公，怎么办呢？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
“我无理取闹？”夏云一听跳了起来，抓起手里的报纸就甩了过去：“让你说我无理取闹。”
杨汉侧过头避开了，脸上闪过一抹愤怒的表情，沉声说：“我是控股股东，我说了算。新的办公场地下个星期收拾好就搬了。”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那意思，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说了算。把夏云气得呀，直跳脚。
望着杨汉的背影，洪敏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出彩，我可真是老了。”
夏云本来气得不行，听洪敏这么说，“扑哧”一声笑了，说：“你才多大啊，就说老。”
洪敏现年三十三岁，男人三十一枝花，正当年。本来有此成就已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是成功者，无奈遇到了夏云这样重生拥有超前二十年优势的人物，更不可思议的是，遇上了杨汉这种对商业无师自通的怪物，可不只有感叹的份？
不得不说，眼前这两人给他的震憾实在巨大。洪敏苦笑了一下，说：“换作是谁，真做不到他那么强势。没想到他平时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做了决定后如此的强。”
夏云也没想到，愤愤地说：“真是怪胎。”
洪敏给夏云换了热茶，说：“不要生气了，把精力放在考虑我们的系统上吧。”
夏云说：“他都走了，我生气有什么用？还不就得想想正事。”
过几天，杨汉果然雇了两辆车，把电脑和办公桌椅搬走了，离走时，在夏云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写了新地址和电话号码。
夏云上完课回来，一看，哭哭不笑，这人，真的是太一意孤行了。中午吃饭，贾翠翠说：“听说他们请了个了不起的业务经理，还说要把生意做到全国呢。”
夏云问：“谁告诉你的？”
贾翠翠说：“杨汉的同学呗。”
杨汉是控股股东兼总经理（九四年还没有CEO一说），按规矩，每个月月初开一次股东大会，夏云是股东，自然列席。把生意做到全国确实是杨汉的营销思路。不过其它股东，杨汉的导师薄秋和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能占领北京的软件市场就不错了，还全国？
为此，杨汉专门开会阐述了他的计划。看来，此次搬办公室是为这个宏伟目标做准备了。最近三个月，帐面上有盈利，夏云的银行帐户每个月都有收到分红。
本来他就是总经理，怎么经营，只要不亏本，身为股东也没必要去指手划脚。夏云只是气不过他说不考虑去美国是为云汉而不是为了她。气气也就算了，该干嘛还是干嘛去。
新的系统在夏云惮精竭虑下还是出台了。夏云加强了中央集权统治。手段之一，便是设计了很多细致到极致的表格，要求各分校的相关人员以月或星期为单位，填写后交上来。现在还都在京城，分校装在大信封里派个人送过来就行了，要是不在同一个城市，互联网和快递业还没发展起来，要怎么办可就够夏云烦的了。幸好，现在还在北京城里呢。
一下子要填这么多表，分校校长们意见纷纷。
夏云说：“我们接下来还会再开分校，人员越来越多，机构越来越大，如果不加强管理，怎么体现出分校的重要性。你们每天做那么多工作，我和洪校长又不能完全了解，对各位不公平呢。我们对你们工作的认同，就在于这些表格中。通过这些表格，认识到你们工作的优秀和不足，长处加以嘉勉，不足之处帮助你们改正。这样，才有利于德鑫的健康成长。”
分校校长们默然。看夏云决心很大，只好不情不愿地领了表格回去。
第一个星期，只有李东华把表格悉数填好交了上来。
夏云在一周一次的例会上点头表扬了李东华，并对其他分校校长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说：“这个星期再不交，可就要处罚了。”
胡海低声说：“怎么处罚？”
夏云怒：“想跟我讨价还价吗？”
没人敢接话。下个星期全都有交，只是很多人都乱填，或者填漏了很多。夏云越看这些表格越生气，对洪敏说：“你看这些人，一发现对他们束缚就消极怠工。”
洪敏安慰她说：“他们一向自由惯了，你总得给他们适应的时间。”
夏云抓起桌上的电话，拨给李东华，说：“你准备一下，下个星期例会上讲解表格怎么填，讲得详细一点。”
李东华答应了，自去准备。
洪敏对夏云竖了竖大拇指。
夏云微微一笑，这些小把戏，还难不住她。
刚放下话筒，电话又响了，小郑说：“那位博翰卢校长又来了。”
夏云吩咐请他上来。小郑便在前头领路，把卢向成带夏云办公室来了。
洪敏不方便见他，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两人见面，自然又是握手。卢向成张望了一下屋子，说：“夏校长生活简朴，佩服佩服呀。”
夏云听得出他这是暗指她办公室陈设简单，微笑着说：“卢校长见笑了。”
卢向成又说：“不知我上次的建议夏校长考虑得怎么样了。”故意不提夏云说过有合伙人这回事。在这两个星期里，德鑫又开了一家分校。
夏云惋惜地说：“卢校长这个建议非常好，我也很赞成。只是我那合伙人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呀。”
“合伙人不同意？”卢向成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转，说：“您还有合伙人啊？”
夏云耐心说：“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跟您说过这么大的事得和合伙人商量，您忘了啊？”
“这样啊。”卢向成问：“他在不在呢，我能不能见见他？”
“哎呀，真是不巧。”夏云一脸无奈：“他前些天去美国了，还没回来呢。”
“哦。”卢向成说：“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夏云说：“还得再过一段时间吧。”
卢向成说：“您的合伙人是不是叫洪敏？”
“您认识？”看来，这半个月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夏云见他前后自相矛盾，一会完全否决掉她有合伙人的事实，一会又连合伙人是谁都说了出来，心里愈加警惕。
卢向成微笑不语。
送走卢向成，夏云上洪敏办公室，和他说起此事。洪敏摇头说：“我不认识他。”
夏云沉思半晌，说：“可能是我们发展太快了，指不定背后有多少人在议论我们呢。”
洪敏问：“议论我们什么？”
夏云不答，她跟同行交流不多，有什么风声也听不到，但看卢向成的神情，估计这半个月真的有去打听什么。跟什么人打听不得而知，德鑫的事真的有人在议论估计不假。突然之间，她后背冷嗖嗖的，像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似的。这种感觉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洪敏看夏云脸色不好，关心地问：“怎么了？”
夏云说：“我不喜欢被人议论。”
洪敏说：“我们上报纸，做广告，开公益讲座，不就是为了引发别人注意吗？既然是引起别人注意，当然有说好话有说坏话了。你不要太介意这些。”
夏云点了点头。洪敏说得对，人活天地间，要完全做到不被人议论是不可能的，怕的是被当成透明。
第139章 等到花儿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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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天气不太好，天总阴着，偶尔飘阵雪花，雪时下时停，气温却降到零下十多度，真的是寒冷彻骨。
杨汉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夏云，手脚都快冻僵了，夏云还没出现。
那天在夏云办公室自顾自走后，杨汉便忙着搬迁办公场地。迁到新办公室后，又忙着重组部门，招聘人员，忙了大半个月，才抽了个空，来找夏云。
夏云不理他。
杨汉到德鑫几次，夏云不见他，后来甚至让小郑拦着不让他上楼。小郑很为难，可是老板的吩咐不敢不听，只好婉转地表达了老板的意思。杨汉是聪明人，立马知道夏云生气，也就不为难小郑，再没上德鑫找夏云。
能找到夏云的地方，除了德鑫，只有女生宿舍了，夏云两套房子还没装修呢，无法住人。
吃过晚饭，杨汉便在楼下等了。据进去找人的女生说，夏云没在宿舍，去哪儿不知道。杨汉估计在德鑫有什么事加班呢，他便在楼下耐心等着。这一等，一个多钟头就过去了，快冻成木乃伊了，夏云还没出现。
去哪了呢？杨汉不停望着左右通往女生宿舍的路，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这么冷的天，有谁还在外头晃荡，那真是神经不正常了。
此时的夏云正在宿舍里呆着，时不时地打开里层窗户往下瞧一眼，昏黄色的灯光下一个人影缩着脖子，手笼在上衣口袋里，不是杨汉是谁？
熊羽看不过眼，问：“你要让他站到什么时候？”
夏云纠正她说：“我想看他会站到什么时候。”
吴涵儿凑过来往窗下张望，呼呼风声中一个瘦削人影无比单薄站在楼下，看了足足有五分钟，数落夏云：“要把他冻坏了你不心疼？”
夏云笑：“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真要觉得冷，还会在这儿傻站？”被冷落了大半个月，真要轻易搭理他，那还是夏云吗？
其它几个室友也时不时过来窗边张望一下，对杨汉的耐心啧啧称赞。
不过杨汉就这么干站着，没有学孙晓鹏搞个吉他或者送一大束花，也没有想些别出心裁搞些新意思出来。熊羽实在看不过眼，说他：“真笨！只会傻站。”
夏云心说他要是会搞些哗众取宠的招儿出来，那可真不是他了。
杨汉直觉得脚下一阵阵往上冒冷气，此时室外温度有多冷可想而知。看手表的指针已经走到九点一刻，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快三个小时了，夏云还没回来，这么冷的天，她上哪去了呢？杨汉心里嘀咕。
又过了二十分钟，熊羽突然说：“不行，我得告诉他你不想见他，让他回宿舍去。”说着穿上了羽绒服打算出门，吴涵儿一把把她拉住，说：“你别瞎掺和了，你要跟他说夏云不想见他，只会让他们俩的关系更糟糕。”
熊羽着急说：“再这样冻下去，他会病倒的。”
所有人全望向夏云，说到底，楼下那位可是她的情郎，她要硬下心肠不心疼，谁也无可奈何。
夏云低下头沉默不语。杨汉已经在楼下站了两个多小时，论诚意论耐心，他确实做到了。可是现在下去，不是摆明了刚才说谎吗？晚饭后二楼的女生跑上来说楼下有个叫杨汉的找她，她想都没想就让那女生转告她不在宿舍。
杨汉最恨别人撒谎，只要对他撒过一次谎，他就会觉得这个人不值得信任了。
这么冷的天，夏云也没想到杨汉会一直在楼下等呀。
熊羽轻轻推了推夏云的手臂，说：“你倒是说话呀。”
夏云说：“我不方便下去。你下去跟他说，我去干妈家，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让他回去吧，别在这里等了。”
所有人都看着夏云。吴珊珊说：“你不下去？”
夏云低声说：“不下去。”
熊羽定定地看了夏云一眼，拎起羽绒服，一跺脚跑下楼。室友们在窗户边望下去，见熊羽很快出现在楼下，正跟杨汉说些什么。两人说话她们当然听不见，只是见到两人模糊的人影。熊羽下去了好一会，才上来，嘟着嘴说：“他不肯走。”
所有人都心里一惊，问：“为什么？”
熊羽长叹一声，说：“他没说为什么，只是说外面冷，让我快点进屋。”
屋子里一片寂静。夏云又走到窗边，往下望那个人影，可能是太冷了，杨汉不停地走来走去。他什么时候才肯走呢？
过了好一会，熊羽才说：“外面真的很冷，我刚迈出门就冻得不行。他嘴唇都冻得发紫，就是很坚决地不肯走。”
夏云心里隐隐有点疼，问：“他没说什么时候走？”
“说了，学校关大门后便走。”
所有人唏嘘，他这是坚持到底了。
夏云胸口一热，大踏步走向门口，所有人都看着她。可是脚刚迈出宿舍门，她便停住了。下楼怎么跟他说？就说一直在楼上看他挨冻，故意不理他？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看夏云又低着头慢慢往回挪，室友们都把眼睛放下，她这是没勇气下楼呢。
终于到了十点一刻，吴涵儿们全拥到窗边，看着杨汉好象抬头往上望了一眼她们窗户，蹒跚着缓缓离去。
吴涵儿带着哭腔说：“他脚步好沉重。”
吴珊珊也说：“换了是我，肯定心里很难受。”
夏云靠在墙角，没说话。
熊羽下楼杨汉就明白夏云在宿舍里了，想想自己这么多天没理她，现在却用这种方式逼她出来，也难怪她生气。这么一想心里就释然了，只盼着能感动她，十点前下楼见面，重归于好。可是他一直在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夏云却始终没有下楼。
与其说此时外面天寒地冻，还不如说杨汉心里更觉得冷。六年半的同学感情，两年的爱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吗？难道说，就这样失去了她？杨汉只觉得犹如身陷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永没有超生的机会了。
夜里，杨汉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下半夜又觉得一阵阵地发冷，暖气好象突然停了，被窝里冷得像冰。把被子用力卷紧，还是觉得冷，头却沉重起来，合上眼，噩梦连绵不断。
早上，下铺的同学收拾停当，见杨汉还没起床，推了推他。
杨汉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没有动弹。隔壁铺的同学说：“他昨晚上十点多才回来吧？那么冷的天，会不会感冒了？”
下铺伸手摸了摸杨汉的额头，吓一跳：“好烫！”
几个本来打算出门上课的同学一起围了上来，绞毛巾的绞毛巾，请医生的请医生，帮忙请假的请假。一通忙碌下来，才算拿了药喂杨汉吃下。
医生说风邪入侵，来势汹汹，非同小可，叮嘱小心保养。
夏云也是一夜未眠，第二天放学后几次想去计算机系找杨汉，又担心遇上孙晓鹏，他脸色不好看。犹豫了一会，还是回了德鑫。就着杨汉上次留下的电话号码，打电话到云汉，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
杨汉给夏云留的，是他办公室里的电话。员工们听老板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想接又没钥匙，只好干着急。
心神不定地捱了两天，这两天里，夏云不知打了多少次电话，杨汉办公室电话一直没人接。他到底上哪去了？会不会也学自己避而不见？
夏云不在状态，连贾翠翠都看出来了，问：“你脸色很难看，没事吧？”
洪敏更不用说，两三天里已经问了七八次：“是不是病了？”
夏云只能用微笑的表情搪塞过去。已经到年底，元旦前一年开二十家分校的计划已全部完成。全年的财务目标也提前达到。眼看到年底，很多员工都对过年红包充满期待。今年业绩大丰收，忙碌了一年，也该有些收获。
德鑫发展到现在已经第三个年头，今年过年红包是分红还是股权激励，夏云还没决定，这两天更是静不下心来思考这个问题。
财务部经理把前十一个月的帐本送上来，夏云对着这些数字，只觉得眼花缭乱，一个个阿拉伯数字像是在眼前跳舞，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翻阅。面对着帐本发了半天呆，又习惯性地拨杨汉办公室的电话。从头响到停，还是没人接。
放下话筒，夏云去倒了杯水，慢慢啜着，神思不属。
潘扬在门边敲了半天门，没人搭腔，轻轻推开一看，夏云呆呆站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走了进来，咳了咳，叫了一声：“校长。”见夏云还神游太空，只得提高声音再叫一声。
夏云浑身一震，抬起头，望向潘扬的眼神十分迷茫。
潘扬又叫了一声：“校长。”然后关心地问：“你怎么啦？”在他印象里，还没见夏云如此失魂落魄过。发生什么事了？他心里又纳罕又关切。
夏云努力定了定神，才说：“坐。”忘了手里还拿着杯子，把手腕放下，杯子里的水倒了一地。她尴尬地朝潘扬笑了笑，把杯子放桌上。
潘扬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第140章 绝不放弃
杨汉在宿舍里躺了三天，才出门。在这三天里，他神志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迷糊的时候总觉得夏云坐在床边，清醒的时候望着静悄悄的宿舍，又黯然神伤。
三天没回公司，一进门，员工们都纷纷上前关心他感冒好了没，他的同学兼软件设计师邹云海和李荣早把他病倒的消息传得全公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当然，员工们没少报告这几天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
九四年并没有来电显示，电话响过后便无法寻觅踪迹了。
杨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电话会不会是夏云打的？可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他否决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夏云了。
把这三天积压的文件处理了，杨汉默默坐在电话旁。半天过去，电话并没有响起。拿起话筒，想给夏云打回去，刚拨了两个数字又放下了，她还愿意见他吗？
杨汉纠结的时候，夏云正在教室上课，老师讲什么，她完全没有一丁点听进耳朵里，只是发呆。整整三天没有杨汉的消息，不会自那晚以后，他再也不理她了吧？
按说，夏云同志有着四十年的人生阅历，不至于如此没有自信和患得患失。但初恋这东西，不管是四十岁还是六十岁，总是永远藏在心底，永世难忘的。太在乎了，难免患得患失，顾虑重重。
夏云不知道的是，有两次，杨汉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又折回去了。
两人就这么僵着。但是杨汉自我控制能力出色，在上课、工作时专心致志，不至于走神。夏云就不同了，常常无故发呆。当中还夹杂着前生失去他而今生有可能不会得到的自怨自艾。
暂时的失态和迷离不会让德鑫的发展偏离轨道，但洪敏看着心里比夏云自已还难受。
杨汉没有课的时候，还是会在办公室呆着。手头没有工作，双眼便会直勾勾望着桌上的电话，只要电话一响，立马便抓起来，遗憾的是，一个星期过去，还是没有接到夏云打来的电话。
这一次也是如此，才响，他便抓起话筒。
电话里传出洪敏的声音，约杨汉吃饭呢。
杨汉欣然赴约。
天气冷，洪敏挑了一家羊肉火锅馆，订了一个包厢。
一个月没见，杨汉瘦了一圈，下巴尖了许多，洪敏问：“你不会是学习压力重吧？工作很忙吗？”以他对杨汉的了解，这个高材生学习实在是不成问题，唯有工作感情才能让他消瘦，或者，他也在为夏云烦心？
杨汉苦笑：“感冒了，差点死掉呢，还好同学发现得早，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好一点。”
洪敏听他声音嘶哑，确实是感冒后留下的后遗症，关切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天气冷，也不穿多一点。”
杨汉神色黯然，把大冷天在夏云宿舍楼下等了一个晚上，没有等到夏云，反而着凉感冒说了。他说话很讲分寸，语气里没有对同学所表示的夏云夜不归宿发表任何怀疑或者意见。
这事，洪敏还真不知，听杨汉这么说，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不是你想放弃的吗？”
“放弃？”杨汉一头雾水：“放弃什么？”
洪敏说：“你和夏云的感情啊。”
杨汉跳了起来，把屁股等下的椅子都带翻了，大声说：“谁说的？我怎么可能放弃和夏云的感情呢？”
洪敏仰起头望他，良久，才说：“不是吗？你知道夏云最近有多憔悴消瘦吗？她都快瘦得没人形了。”
杨汉张了张口，像是出不了声。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去德鑫找她，她不见我。我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一晚上，她还是不见我。我病了，她也没来看我。我看，是她想放弃吧？”说到最后，语带悲愤，眼眶里泪水滚来滚去，他扬起了脸，不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
洪敏看着他的悲痛不假，怔了怔，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是看夏云常常无故发呆，我估计跟你有关。”
杨汉伸长了脖子，盯着洪敏问：“你确定。”
洪敏想了想，肯定地说：“至少我本人是这么认为的。”
杨汉慢慢扶起椅子坐下，低着头不知想什么，过了半晌，才说：“你能不能帮我转告她一句话？”
洪敏问：“什么？”
杨汉一字一顿说：“请你转告她，我在等她。”
洪敏说：“如果你确实对她还有感情，我自然会告诉她。只是我们都是男人，说些男人之间的事情，如果你不喜欢听，也别介意。”
杨汉点了点头。
洪敏说：“这个世上肯定有一个女孩是为我们而来，只是需要我们努力去追求。当初我追我老婆也追得很辛苦。你是男人，不能坐在这里等，应该主动去追求才对。”
杨汉苦恼：“她不见我啊。我怎么追呢？”说着揪头发。
洪敏说：“我帮你嘛。”
一餐饭吃完，杨汉心情改变了很多，只觉得世界又多姿多彩了，天气虽然寒冷，心里却暖暖的。
第二天，夏云又坐在办公室发呆，洪敏敲门进来，笑着说：“昨晚和一个人吃了饭，听到两个消息。”
夏云随口问：“什么消息？”
洪敏笑着说：“我先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也不等夏云回答，自顾自说起来：“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闹矛盾，男孩以为女孩不和他好了，女孩也以为男孩这样，两人都很伤心呢。”
夏云眼皮都没抬，没精打彩打断他：“别人的事，我理得了那么多么？我自己都忙不过来，听什么故事呢？”
洪敏问：“如果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你和杨汉呢？”
夏云浑身一震，说：“你说什么？”
洪敏说：“我昨晚和杨汉一起吃饭，他整整瘦了一圈，说等你整个晚上，你都不理他。”
夏云不语。
洪敏看着夏云的脸，诚恳地说：“幸福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如果你觉得他是对的人，就不要端着，好好和他处。我看你们俩这样，比你们俩还难受。”
夏云说：“他还跟你说什么？是不是让你来跟我说，他要和我分手？”
洪敏笑了：“傻瓜，他说他永远不会放弃和你的感情，怎么可能跟你分手？”
夏云睁大眼睛看着他，问：“他真这么说？”
洪敏说：“是啊。你的意思呢？想和他分手吗？”
夏云摇了摇头，洪敏一向诚实，何况在这么重要的事上，更不会乱说。这么说，几年相处下来，杨汉对自己的感情还是挺深的？夏云思忖着。
天气冷，忙完手头的事，夏云拖拖拉拉下楼准备回宿舍。走到一楼接待处，小郑和一个男孩面对面说着话，没看见她。她也没去注意那男孩是谁。
轻轻的脚步声引得男孩回过头来，说：“回宿舍？”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夏云一怔，猛一抬头，杨汉笑容满面站在眼前。小郑喊了一声：“校长。”闪一边去了。
杨汉大大方方走到夏云面前，伸手接过夏云的包包，说：“回去吧。”那语气神态就是男朋友来接心爱的女孩回家，一点看不出两人之间闹过矛盾。
夏云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站着。
杨汉温柔地揽过夏云的腰，在她耳边说：“走吧。”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小郑自言自语说：“好幸福啊。”
旁边一个声音接口说：“谁好幸福？”小郑回头一看，新来的同事秀玉朝她走来，好奇地问。
小郑惆怅说：“唉，看人家成双成对的，咱孤苦伶仃的难免发些感慨啦。”
秀玉望着小郑双眼看过去的大门口的方向，那儿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伸手按了按小郑的额头，说：“你没发烧吧？”
小郑笑笑，也不多话。
杨汉揽着夏云的腰，出了大门，走到一辆捷达旁边，打开车门，恭请夏云上车。
夏云又是一怔。
杨汉示意夏云上车，等夏云上车后，关好了车门，才回驾驶室。
坐在温暖的车里，夏云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杨汉发动了车子，慢慢驶离德鑫，说：“朋友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买一辆。”
“买车？”夏云不是没想过，她早有这个能力，不过还是学生，也就有想法没行动。杨汉才刚创业一年，就想买车了？
杨汉像看穿夏云的心事，说：“刚打算买的。买了车，有空就可以带你去兜风了。”
夏云眼眶有些湿润，解释说：“那天你去宿舍楼下找我……”
杨汉打断夏云的话，说：“过去的事，不要提它。以后我们在一起，有事好好沟通。”
夏云昨天从洪敏那儿听说那天晚上杨汉着凉病了，现在一听他说过去的事不要提，心里更是感动，伸出手，轻轻放在杨汉握方向盘的手背上。杨汉温情脉脉地望着她。光顾着感动，却忘了问杨汉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杨汉把车右拐开往三环，直驶，最后在一家咖啡店门前停了下来。
此时天还没黑透，冬天天黑得早，看时间，才四点多，还没到吃晚饭的点呢。这是喝咖啡来了？
第144章 有我在，别怕
“两位！”杨汉伸手制止了他们，说：“如果每个人只为自己考虑，而不顾及别人，这个社会岂不是乱套了？”
薄秋和宁高都不再出声，只是脸上还是讪讪的。
杨汉扫了两人一眼，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一个解决的方案，而不是在这儿夸自己功劳大。公司是一个团队，没有其他部门配合，怎么能做出好的业绩？宁经理，业务部现在有二十多人，如果每一个人一天找设计部一次，他们就忙不过来。你身为业务经理，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呢？”
做为新人，宁高敢和薄秋叫板，还真不是后台硬扎，纯粹是个性使然。就如杨汉所说，他既高傲，又护短，人家指责他的部门和下属，他唯有据理力争。听杨汉指名问他，不敢顶撞老板，尽量控制情绪，说：“如果业务部的同事有不妥之处，我们尽可能改正。”
这样说话，便是合作态度了。薄秋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笑容还没消失，杨汉的话便跟着来了：“薄经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对薄秋的称呼，经过商量，杨汉和薄秋都觉得在公司称呼“薄经理”，在华轩称呼“薄老师”比较好。虽然同事们都在传说薄秋是老板的老师，但杨汉这么称呼，消息便没有坐实，只是传言罢了。如果杨汉和在华轩一样称呼薄秋“老师”，不仅坐实传言，有时候杨汉也比较难做事。像现在这种时候，他要一碗水端平，就得顾及老师的面子。而现在，却不用。
薄秋看宁高服软，他也不好再咄咄逼人，想了想，说：“业务员们对产品知识参差不齐，在营销的时候力不从心，也是有的。设计师们也理解。并不是说我们不配合不帮忙，只是能不能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法，尽可能让设计师们抽身出来，把时间用在研发上头？”
他提了这么一个要求后，双眼便看着宁高。
宁高毫不畏惧，和他对视。
杨汉“嗯”了一声，说：“这样吧，由设计部安排人员给业务员们培训产品知识，然后对业务员们进行考试，考试几次通不过处罚。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说着看了看宁高和薄秋。
只是培训的话，设计师们花费的时间不多，而且越到后头越可以放开手。薄秋很快点头：“没问题。”
宁高问：“业务员们天天地外面跑，累都累死了，还培训？”
杨汉反问：“那你的意思呢？”
宁高不语。
杨汉拍板：“那就这样定下来。怎么培训，你们俩协商一下。不过短时间内设计师们还得再配合一下业务部啊，培训这东西，可不是说说就会的。”说着站了起来。
宁高听杨汉话里的意思，暂时还是可以去找设计师一起见客户的，算是各退一步，也不怎么吃亏，便点了点头说：“好。”
杨汉看两人都同意，说：“你们商量吧，我们还没吃饭呢，饿都饿死了。”说着向夏云伸出手。
夏云把手搭在他手心里，站了起来。
杨汉和夏云的关系薄秋早就知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宁高却是一时完全转不过弯来，一会是绯闻，一会说是股东，现在又是当众手牵手，这算是怎么回事？
夏云眼角瞟到宁高大吃一惊的神情，嘴角往上翘了翘，也不说破。
员工们听到里面吵架，正小声嘀咕，便听见清脆的高跟鞋声传了过来，一个俏丽的女孩亭亭玉立走了出来。他们年轻帅气的老板陪着笑跟在后面，拎着夏大小姐的包包，低声下气地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教你开车。”
员工们有点蒙，这是大股东对股东应有的说话神态语气吗？
外面太冷，现在又有车，可不再是靠十一路走路的时候了。两人上了车，杨汉发动车子，问：“想吃什么？”
夏云说：“饿过头了，倒不觉得饿，随便吃点吧。”难得今天没有课，要不然哪有这么空闲。
杨汉把车开往大路，说：“还去上次那家咖啡店？”
夏云瞟了他一眼，咬着唇笑了笑，不说话。
杨汉让她这么一瞟，脸上一红，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果然，半个小时后，把车停在咖啡店门外。
还是上次那个小包厢。进了门，夏云脸有点烫，低声问：“你想干嘛？”
杨汉的脸红得像天边的彩霞，说：“没。”可是老实了不到十分钟，整个人又贴了上来。
夏云用食指敲了敲茶几，说：“男女授受不亲，保持三尺距离，懂吗？”
杨汉摇头：“没上过学呢，不懂。”凑过脸来，快速无比地把夏云的唇吻住。对于他突然变得这么无赖，夏云徙叹奈何。
这一餐饭，吃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才吃完。按正常饭点，已快到了晚饭时间了。
出了咖啡店，太阳已快下山，杨汉问：“送你回宿舍还是回德鑫？还是回宿舍吧？”
这会儿到德鑫员工们也差不多该下班了吧？天气太冷，员工们都不怎么加班，忙完手里头的活，到了点，便回去了。
走到半路上，杨汉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现在回宿舍有点早，要不，我教你开车吧？先学两个小时，再去吃晚饭，然后回去，也就差不多了。”
“现在刚吃完，还吃？”夏云嗔他：“真是饭桶。”
杨汉呵呵笑了笑，车子调头，往来路开去。开到一个空旷的大操场，停下。里面倒没什么人，夏云打量了一下，还真是学开车的好地方。
“把头转过来。”杨汉看她贴在窗边往外张望，对她说：“我把各个部件告诉你，你认真一点听，千万别把刹车和离合弄错了，会出人命的。”
“哦。”夏云还真不敢大意，忙认真听他讲。
杨汉讲了两遍，问：“记住了没有？”
夏云犹豫了一下，点头。学开车这活，好象挺难的，她也没有信心。
杨汉看出她似懂非懂，又讲了两遍，再让她指着零部件复述一遍，说：“下来换位子吧，你试试看，我在你旁边帮你把关。”
“这就可以开了？”夏云吓一跳，开车有这么容易吗？
“试试看，有我在你旁边，不用怕。”杨汉说着已经下车了，绕到副驾驶座这边，拉开车门，也不管夏云愿不愿意，一把把她抱起来，放到驾驶座上。
这就是赶鸭子上架了，夏云无可奈何，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半天不敢动。
杨汉等了半天，车子一动不动，只好耐心说：“你倒是踩一下离合，握方向盘呀。这车子又没有无人驾驶功能，你干坐着，它怎么能动呢？”
说实话，前生活了四十年，车子都不大坐，更甭提学开车了。夏云空有四十年人生阅历，对开车却是没来由的害怕。呆了半天，突然拉开车门跳了出来。
杨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忙跟出来，问：“怎么啦？”又说：“外面冷，先进车子里再说，”
夏去嚅嚅说：“我有点怕。”
杨汉安慰她说：“不用怕，我在你身边呀，有什么事不有我呢吗？有我在你身边，你还害怕？”说着把她拥进怀里。外面实在太冷了，咋从有暖气的车子里出来，一时还真适应不了。
夏云说：“让我再想想行不行？”
“想什么？”杨汉不明白了，不就是学开车吗？至于怕成这样？
夏云推开他，像是怕被杨汉绑架一样，“嗖”的一声闪回副驾驶座上去了。
杨汉无奈，只好上车，坐到驾驶座上。看身边的夏云，像是怕得发抖。此时天已全黑，没开车窗，看不清楚。杨汉握住夏云的手，果然，她小手冰凉，微微颤抖。“怎么啦？”他问，一边亲吻着她的脸颊。
夏云脑海里浮起了许多好莱坞大片中的车祸片段，好像只要她一发动车子，这些电影中的场景就会变成现实。
杨汉把副驾驶室的椅子调低放平，整个人靠了过去，把夏云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哄着：“别怕别怕，有我在呢。”一边又亲吻着她的头发。
感受到他的气息，夏云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杨汉感觉怀里的人儿不再颤抖了，邪念又慢慢占了上风，手臂用了用力，身子紧紧压在夏云身上，心跳加快，喘息连连。
夏云还在为自己的没用而懊恼，突然一张嘴含了上来，他紧紧地压在自己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剧烈地亲吻着她。
夏云反应过来，挣扎着推开他，说他：“趁火打劫，剩机揩油。”
杨汉却不挪开，只稍稍稍抬高上臂，傻笑两声，问：“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呢？”
夏云不答，沉默一会儿，双手轻轻揽住他的腰。他腻腻笑一声，在她耳边说：“别怕。”却趁机又把身子压了上去。这一次，夏云没有推开他。
好在现在伸手不见五指，天气又冷，也没人闲着没事出来瞎遛达，倒不用担心让人看到什么。
杨汉只觉得她娇躯微喘，心里一动，在她耳边悄声说：“这辈子，我给你当司机。”
夏云低声说：“你让我学车，得让我有心理准备。”
杨汉连连点头：“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