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接下来呢?
夜里,雪下得更大了,北风怒吼。第二天起床拉开窗帘一看,路中间的积雪已被清理干净,路边像小山似的还堆着一堆堆的雪。雪却停了。
夏云开车到约定的麦当劳,孙晓鹏早等在那里。见夏云进来,先问:“吃什么?”然后一溜小跑到柜台点餐。
或许是天气不好的原因,早上用餐的人并不多,宽敝的餐厅里,只有三两个人边用餐边聊。孙晓鹏选的位置,在落地玻璃窗边,正对着马路。夏云坐下便见马路上,瘦小的环卫工人拿着大扫把扫雪呢。冰冷的空气中,她有韵律地挥舞着竹制的大扫把,把经过路人践踏,已有些脏的雪聚拢到一块儿。
孙晓鹏很快端着可乐汉堡薯条鸡块过来,在夏云对面坐下,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夏云把目光收回来,用手拈了根薯条放嘴里慢慢吃着,说:“说吧,什么情况。”
孙晓鹏大口嚼着汉堡,含糊不清地说:“先填饱肚子再说,这么冷的天,空着肚子哪有力气谈正经事。”
夏云一笑,他还是和在学校时一样,饿着肚子什么都没了心情。只好边听着麦当劳里悠扬的轻音乐,边看马路上环卫工人扫雪,边慢悠悠吃着薯条。一大早的,这样的生活,倒也是享受。她难得有这样的清闲。
孙晓鹏风卷残云把汉堡吃完,又把没有加冰的可乐倒了小半杯进喉咙,拿纸巾把嘴一抹,说:“舒服!”
夏云轻轻一笑,数落他:“还是世家子呢!就这吃法,人家不知道还以为是饿死鬼投胎。”
孙晓鹏也笑了,拿起鸡块接着吃,只是吃慢了很多,说:“我从小为这毛病就没少挨训。很多次把我妈气个半死。”
夏云脸上如春花绽放,孙晓鹏的话她完全相信,在教养良好的世家大族,讲究的是细咽慢嚼仪态端庄,哪有人像他这样猪哄食的吃法?要是不挨训就没天理了。
孙晓鹏也笑了,说:“我们是老同学了,这么熟,我也就不装着端着了。今天找你来呢,是这样的,我想搞个房地产公司,但我这不还有公职吗?你又下海混了几年,还混得不错,做生意的经验有了,经营企业的经验也有。我就想,是不是我们合个股,由你出面经营。你去年不也一度兴冲冲想注册一个房地产公司吗?”
夏云说:“是啊,不仅是去年,我现在也有这想法。只是你怎么突然想起做生意了呢?”
孙晓鹏擦了擦油腻腻的拇指食指,说:“嗨,这个,也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做了呗。”却不肯告诉夏云,他利用职务之便,看到了京城未来十年规划的建设图,触动了他的灵感,加上去年夏云嚷嚷要开房地产公司给他的启发,几件事凑到一起,才找了上来。
夏云狐疑地问:“开公司做生意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需要长期经营的。你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三分钟热度一过,就丢开不管了吧?到时我怎么收场?”
孙晓鹏怫然不悦,说:“我们七八年的同学,我给你就这印象?我是这样的人吗?你这么说可就太伤我的心了。”
夏云话一出口就知道失言,说得太直接了。见他不高兴,陪着笑说:“咱们是老同学了,不是熟嘛,我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你说吧,要怎么操作?注册资金多少?我们各自投资多少?办公地点设在哪?地块怎么拿?”
夏云低姿态,孙晓鹏脸色才恢复正常,说:“这样还差不多。我先问你,这事杨汉知不知道?就他那人,不会想岔了吧?”
夏云说:“放心,绝对不会。”
孙晓鹏说:“那就好。我的意思,资金可以从银行贷。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注册个公司,招设计人员啊,办公人员啊什么的,楼房施工嘛,可以请建筑队。”
夏云问:“这么简单?地呢?地在哪儿?没有地皮,一切可是空谈。”
孙晓鹏笑了笑,说:“放心,哪里有块皮放出来,有谁比我更清楚?再说,你要进入这个行业之前,是不是也得满城转悠转悠,看看哪里有空地,哪里在搞什么建设,再多看看新闻,听听城市的发展动向,以确定我们接下来的投资在哪?”
夏云想了一想,问:“那就这样说定了?”
孙晓鹏说:“这样说定了。启动资金五百万应该够了吧?”
夏云想起了有关单位将很快出台房地产公司不能售卖楼花的规定,犹豫了一下,才说:“五百万够吗?”
孙晓鹏说:“够了。五百万拿地,图纸设计出来后售卖楼花,再拿楼花的钱建设。房地产嘛,本来就是一本万利的事。”说得他好象很熟行似的。
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夏云不好说什么,喝了一口可乐,才说:“我们先把这事定下来,细节方面,再慢慢斟酌。”
孙晓鹏说:“好。”伸出手和夏云相握:“合作愉快。”
夏云和他握手:“合作愉快。”忍不住问:“你到底交了女朋友没有?”
自打毕业后就没听过他这方面的消息,想起他为自己和杨汉打了无数次架,心里唏嘘的同时,还是关心的。
孙晓鹏眼里闪过一丝悲哀,牵了牵嘴角,算是笑了笑,说:“咱就别谈这事了行不?”
夏云却不知道他被家里逼着去相亲,正烦得不行。政治婚姻并不只存在于古代,现代也多是如此。毕业这两年,门当户对的太子女他是相了不少,却没有一个中意的。夏云已经结婚,他常对自己说早就放开,可是有些长相不错个性独特的太子女,他还是看不上眼,只能徙叹耐何。人最艰难的便是突破自我。
见他这神情,夏去也不好多说,又闲聊了一会,两人才散了,回各自单位。
回德鑫后,夏云步到洪敏的办公室,想找他谈谈。外间的秘书小佘一看大老板来了,忙站起来,说:“校长好,洪校长去上课了。”
夏云看了看时间,再过半小时就下课了,洪敏也快回来了,于是便没离开,坐下来和小佘闲聊。
小佘到德鑫已经两年多了,去年股份制改造时她因为不够格分配,还郁闷了好一阵子呢。好在在德鑫工作很愉快,洪敏是一个很好的上司。几经失望挣扎后,她还是选择了留下来。最近一段时间很多人都在议论什么时候能上市,她心里有些欣慰,也有些难过。欣慰的是收入不会跟高管们拉开太大差距,副校长的秘书,工资其实比分校校长低不了多少;难过的是德鑫这样优秀的企业居然还是没能上市。
矛盾纠结中,小佘问夏云:“校长,我怎么听说上不市了呢?”
夏云反问:“谁告诉你的?洪校长说的吗?”
小佘摇头说:“洪校长从没说这些事,只是分校校长们都在传啊,有些部门的主任也在议论。听说如果顺利的话,现在差不多可以过堂了,这些天不是还静悄悄的吗?”
这么直接问的不止小佘一个,各地的分校校长很多人特地打电话过来,一开口就嚷嚷:“校长,你什么时候到证券会敲响那面锣呀?”也有的含蓄,说:“校长,什么时候听到好消息?”
这些言语也是夏云鸭梨山大的来源。
小佘清澈的大眼睛骨碌骨碌望着夏云。
夏云说:“确实是遇到了一点问题。如果我们学校很优秀,符合上市的条件,迟早会上市的,你不用担心。”
小佘“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企业总是要求员工对企业忠心,而能够在企业长期呆下来的员工,确实能够在企业找到归属感,会关心企业的发展进步。当然,员工这种行为跟直属上司相处是否融洽也有关系。洪敏无疑是一个好上司。
两人谈论中,已到了下课时间,洪敏一如既往准时出现在办公室。见到夏云,微觉意外,说:“你怎么过来了?”
做为第一把手,夏云不知不觉中养成了有事打电话叫他的习惯,虽然两人的办公室在同一条走廊上,还真的很少走过来。
夏云看起来心情挺好,笑眯眯地说:“我就不能过来吗?”
洪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把手里的讲义放下,说:“到里面坐吗?”秘书在外间办公,他在里间,中间隔着一面墙和一个门。夏云的办公室也是如此。
夏云说:“好。”向小佘点了点头,站起来往里间走去。
洪敏的办公室里堆满了书,他是一个对时间利用率很高的人,不仅管理、讲课,还撰写英语单词教育丛书,很受中学生们欢迎。
两人在书堆中的椅子上坐了,夏云说:“关于上市这事,我想,还是暂缓吧。高则仕那家伙,明显水平不够。我们当初确实没有对他的能力有很好的鉴别。你说呢?”
洪敏没有急着回答,过了五分钟后才说:“如果放弃的话,订金肯定要不回来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继续寻求上市,还是彻底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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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空中的景致
对洪敏提出的问题,夏云显然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只好反问:“你说呢?”
洪敏眉头深锁,说:“如果就这样彻底放弃,我们很难向员工们交待,三百万元也白白打了水漂。我的意思,我们还是得继续寻求上市,现在只是暂时放弃和利发证券签署的合同。你说呢?”
夏云侧头考虑了足足十几分钟,才说:“我同意你的说法。以后机会成熟的话,我们还是会拾重上市之路的。”三百万对很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对现此时的德鑫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得到夏云明确的回答,洪敏脸上浮现出笑容,说:“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夏云这才明白,原来洪敏在意的并不是上市失败白白损失三百万元,而是这一次失败之后,夏云还有没有毅力决心继续上市之路。
两人三言两语把话说开,彼此都觉得压力减轻了不少,心情都大好。
杨汉看夏云不再为上市的事烦恼,也放心了不少。
过了一个多星期,孙晓鹏毫无征兆地来访。夏云和总部几个部门负责人开会呢,孙晓鹏在夏云办公室等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夏云开完会回来。
他一见夏云便说:“资金已经到位,办公地址也选好,你可以去办注册了。”
自那天一起吃饭后孙晓鹏一直没消没息,夏云虽然开车在海鼎区绕了几圈,看到没有建设的空地不少,到底还是拿不准孙晓鹏的决心有多大,因此租赁办公室以及招聘的工作,一概没有进行。听说孙晓鹏不声不响把初期工作都办完了,不信地问:“真的假的?”
孙晓鹏也不分辨,只说:“我带你去看办公地点,你看看是否满意,要是满意,我们就把租金付了。”
夏云说:“好。”随他走出办公室。刚到楼下,包包里的手机响了。拿起来接,杨汉打来的,说:“妈晚上不回家吃饭,我们来个烛光晚餐吧?”
夏云说:“现在要和孙晓鹏去看办公场地呢,到时候不知道得多晚。你手头的工作忙完了?”杨汉也忙,最近云汉有两个高管闹矛盾,都撕破脸了,搞到最后,还得他这董事长出面调和。
电话里,杨汉像是想了一下,声音过了五秒才传过来,说:“我暂时没什么事。你问问孙晓鹏,我在场方不方便,要是方便的话,我和你们一起去。看完了,我们去吃饭。”
夏云望向站在旁边等她接电话的孙晓鹏,说:“杨汉的电话,说要和我们一起去看场地呢,可不可以?”
听夏云对电话那边说的话,孙晓鹏早猜到是杨汉打来的。他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在这里等他,让他过来呗。”
夏云跟杨汉说了,两人复又回夏云办公室。杨汉到这里也得二十分钟,没道理一直站在路边等嘛。
见他们重新进来,小赫赶忙端了咖啡过来。孙晓鹏来的次数不是特别多,但这人喜欢喝咖啡她是知道的。做秘书的,不仅要了解上司的脾性,对和上司来往密切的人,也要尽可能多的了解,以便做好秘书工作。小赫无疑是一个合格的秘书。
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孙晓鹏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你这办公室也有好几年了,就没想着装修一下?”
夏云抓紧时间看李东华快递过来的报告呢,头也不抬地说:“挺好的,为什么要装修?”德鑫早已经把这幢楼房买下。夏云虽还没进军房地产业,这些年却一直只要有机会,便买进房产,手底下的房子有五六套了,包玉玲去英国后四合院回归她的手里,她已是不折不扣的千万富婆。
孙晓鹏当然不清楚这些,还以为德鑫继续租赁这个地方办公呢,闻言只“嘻嘻”笑了笑。
二十多分钟后,杨汉上楼。孙晓鹏闲得无聊,已经喝第三杯咖啡了,见杨汉进来,放下咖啡杯,说:“你要再不来,我晚饭也不用吃了,喝咖啡已经喝饱了。”
杨汉笑着说:“路上堵了几分钟。”
夏云眉毛跳了跳,京城现在就开始堵车了吗?把报告放进抽屉里,说:“走吧。”
孙晓鹏非要两人坐他的车,说:“我在前头开车,你们可以抓紧时间在后头亲热。”
夏云白了他一眼,坐到后座去了。
杨汉只是笑了笑,坐到副驾驶座上。一路上,两人说些同学们的近况。
夏云听着两人闲聊,有一种时光穿梭的感觉。曾几何时,孙晓鹏见了杨汉像见了杀父仇人似的,现在两人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车开的这方向,路上车流不多。孙晓鹏对路状很熟,车子左拐右拐,不一会就到了。他解释说:“我找的这地方,离德鑫比较近,夏云两边兼顾来得容易一些,不用浪费太多时间在路上。”
夏云说:“谢谢你。”这倒是真心话,京城地方那么大,德鑫在西边,他要非得把房地产公司搞东边办公去,夏云一天花在来回路上的时间不得四五个小时?累也累死了。
孙晓鹏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夏云的道谢,把车停在一幢楼房前。这楼房也不高,大概十层左右吧,面对大路边,前面一片开阔地,在九八年来说,算得上气势恢宏了。
三人抬步进了大门,坐电梯到顶层,却原来最高十二楼。走进去,一个空中花园映入眼帘,花园里有一片草地,也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花树,还有两只石凳。只是此时是严冬,花树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草地也早已经枯黄,一片萧索。
空中花园左手边的空房子最少得有两百多平方,没有任何隔断,也没有任何摆设,就那么空荡荡地驻在那里,对着满目凄凉的枝丫枯草。这景象,让夏云一阵无语。
孙晓鹏说:“我们把这地方定下来再装修嘛。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和隔断,我们也不用费力气拆掉扔掉,划好图纸找人施工就是了。”又指了指外面的花园,说:“现在是难看了一些,春天一到,树也绿了,花也开了,草也茂盛,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呢。”
夏云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孙晓鹏笑了笑,不言语。
杨汉仔细观察了一圈,说:“反正你们是要搞房地产公司的,画图纸施工不是你们的正业吗?顺便试试施工队把工程做得怎么样嘛。”
夏云说:“我一看外面衰败的景象心里就直冒凉气。”
孙晓鹏说:“这个容易。你要是不喜欢,叫人处理掉就好了。只是春天夏天没有风景可以看了。岂不可惜?”
夏云顶着刺骨寒风,走到花园中,高空的空地上,风声隐隐,风从四面八方涌来。
盆子里栽的树,大的有一人多高,枝丫也有小孩手臂粗细,小的只到她的膝盖,枝枝蔓蔓经过花匠细心缠绕,颇具美感。这地方,原先应该是有人打理的吧?
孙晓鹏和杨汉也跟了过来,孙晓鹏满脸热切地说:“我看中的,就是这些个花花草草了,夏天满目翠绿,具无限生机。冬天虽然有些衰败,但是你们看,这样严寒的天气,它们不是隐藏起来,等待来年春暖时节么?连花草都是如此,何况我们人呢?它们,给我很多启发。”
夏云和杨汉同时看了他一眼,异口同声问:“怎么有这样的感慨?”杨汉又加了一句:“你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该有这样的感慨呀。”
孙晓鹏苦涩地一笑,说:“我的家庭环境确实比你好,但是你有的,我却永远得不到。”说着深深瞥了夏云一眼。
杨汉便不说什么了。真看不出,这么多年,他对夏云用情至深若此。
夏云叉开主题,说:“这地方好是好,就是冬天……”
孙晓鹏说:“你想过下雪的时候这地方的景致吗?或者过几天下雪的时候咱们再过来?”
“下雪的时候?”夏云喃喃自语了一句,脑补了一下,总算咬了咬牙,说:“既然你坚持,那好吧。”
孙晓鹏便笑了,说:“你想好怎么开展工作没?”
现在一穷二白时节,一下子谈到开展工作?夏云摇了摇头,说:“先回去吧,这十二层高的露天场所,风大得让人吃不消。”可不是,四级北风在五十米高空狂吹是什么样子,夏云算是亲身体会了。
孙晓鹏说:“好。”
三人一起往回走。回到办公室,夏云喝了一口热茶,吁了口气,说:“现在总算暖和多了,刚才那风一直吹到我肚子里,我都觉得我的肠子冰凉冰凉的。”
杨汉和孙晓鹏都笑了。孙晓鹏说:“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坐到夏云对面,一本正经地说:“启动资金已经准备好了,五百万。你明天可以去工商局注册了,然后登广告招人。你任法人代表吧。股份呢,我们各占百分之五十。怎么样?”
夏云问:“以后在公司里,谁说了算?”
孙晓鹏便笑了,朝杨汉眨眼,说:“你老婆够精明的呀。”
杨汉笑了笑,说:“你们谈话,我是不是该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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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初识老陈
其实注册房地产公司的资金,夏云完全不用孙晓鹏弄来,她存折上的存款早就不止这个数。不能让这些钱躺在银行睡大觉也是夏云不停买下房子的原因之一。
不过孙晓鹏认为,既然是两人合股,他当然得出一部份资金,如果坐享其成,又怎么算得上合股呢?而五百万元注册资金,听着数目很大,对房地产公司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一个项目,投入的资金何止几个亿,五百万算得什么!
办公地点确定下来后,夏云很快把营业执照办好了。站在那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的空房子里,夏云问孙晓鹏:“施工队呢?怎么着也得先把这地方装修一下吧?”
孙晓鹏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召唤一个什么人来,然后说:“我们在这儿等着,他很快就来了。”
“谁?”夏云问。在这样空荡荡,连一张椅子都没有的地方等,要等多久?夏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我等会还有事呢,德鑫天天的事儿一大堆。”
孙晓鹏说:“我知道你能处理好德鑫跟广厦之间的事务的。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说着又狡黠地笑了笑,说:“要是你处理不来,可以找你老公杨汉同学帮你,他不声不响的,阴险着呢,肯定会帮你把广厦打理好。”
“广夏”是他们刚注册的房地产公司,取自那句古今中外皆知的古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夏云坚持用这两个字做公司名,孙晓鹏无可无不可,名字而已,不必十分计较。
夏云横了他一眼,说:“谁阴险啊?你还想着买一送一是吧?要是杨汉有时间跟着你瞎掺合,早就跟你合伙了,轮得到我吗?”说着无聊地虚踢着地上。地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只是踢着空气而已。虽说她心里年龄已四十,但毕竟女人独有的小女儿姿态没改,偶尔还是会做出一些小动作的。
孙晓鹏似瞧着她,似在想着心事,总之,没有回应她。
等待是十分无聊的,没等五分钟,夏云就不耐烦了,在屋子里踱了踱步,还是打开门,到空中花园去。外面依然吹着劲风,只是今天阳光明媚,光秃秃的枝丫上洒了一层金黄色,灰褐色的树皮上也有了光彩。因为有阳光,这儿便没有上次那么衰败的感觉了。
抬头看着那些粗细不一的枝丫,夏云脑补着它们茂密时的样子。
孙晓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注视着她,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你过得开心吗?”
夏云没听清,茫然问了句:“什么?”
孙晓鹏一字一顿地问:“他对你好吗?”
夏云一怔,他追求的时代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问呢?
孙晓鹏紧跟着又追问了一句:“要是他对你好,你们怎么到这时候还没要孩子呢?”
这是哪跟哪啊?夏云没好气地说:“你看他像是对我不好的样子吗?我们不是没要孩子,是还没怀上。”
孙晓鹏两眼一个劲盯着夏云的眼睛,问:“怎么没怀上?你们过夫妻生活吗?”
夏云的瞳孔里只剩下孙晓鹏成倍放大的瞳孔,正不自在呢,耳朵里飘过来他这两句话。我的神啊,人家过不过夫妻生活,用得着跟你一个外人报告吗?夏云深深无语中。
孙晓鹏见她一脸绯红,眼睛睁得老大,自以为问中了夏云和杨汉的软肋,微微一笑,说:“你也要为自己打算。”
夏云看他暧昧的笑容,瞬间回过神来,愠怒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跟我合股,不会还起着什么坏心吧?要是这样,我可退出啊。”
孙晓鹏低下了头,问:“他真的对你好吗?”
夏云说:“你不是看到了吗?还用得着问?”
孙晓鹏便不言语了。两人在风中站了好一会,天气太冷了,太阳洒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但谁也没提议回屋里去。就算孙晓鹏提,夏云也坚决不会答应,他问出这样的话,让她觉得和这人单独呆在一块实在不安全,何况还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虽然那室内什么也没有,但心里的不安全感让夏云深深警惕。
等了有两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一个四十多岁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挟着旧公文包气喘吁吁急急走上来,陪着笑对孙晓鹏说:“让您久等了。”
孙晓鹏皱眉说:“你没坐电梯上来吗?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男人咧嘴笑着,说:“有。这不是怕您等太久了吗?电梯门刚打开,我就跑过来了。接到您的电话,我在台东区呢。”说着向夏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台东区在京城最东边,而这间做为广厦办公室的屋子,却在京城西边的海鼎区,难怪他赶路赶得气喘吁吁了。也不知是开车过来的还是怎么的?
孙晓鹏不悦地说:“你怎么不早说?我们以后再约时间见面不就完了吗?”
男人纳纳地嘻嘻笑了两声,没说什么。他就是不愿“等”啊,收工程这种事,能等吗?等下去还有活可以干?
见男人没再说什么,孙晓鹏便向夏云介绍说:“这是老李,施工队的老板。”又问老李:“你搞施工队有十年了吧?”
老李微微向夏云哈了哈腰,侧过脸陪笑着笑对孙晓鹏说:“我做这一行,整整十三年了,手底下现在有一百多人呢。我做出来的工程您尽管放心。”
夏云微笑着和他点头。
孙晓鹏向老李介绍说:“这位是夏总,我的合伙人。以后有什么事你听她吩咐就是了。我工作忙,没什么时间管实务。”
听说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是孙晓鹏的合伙人,老李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之声,但是很快便向夏云弯了弯腰,露出两排大白牙齿,说:“夏总好。我姓李,李钢宏,您叫我老李就好。”
夏云说:“老李好。”又转头问孙晓鹏:“这就是你说的施工队吗?我们这办公室就由他装修?”
孙晓鹏点头,说:“是。先看看他做得怎么样吧。”
夏云怀疑孙晓鹏到底有没有搞懂,直接就说:“你不知道室内装修的施工队和建房子结构的施工队不同吗?那是两码事好不好?”她好歹也活过两辈子,前生虽然没有盖过房子,起码知道盖楼房的人与搞室内装修的人无论从手艺上还是做的工作上,差别是很大的,会盖房子的人大都不会室内装修。
孙晓鹏还没有回答,老李抢着说:“夏总真是内行,这两种确实是不同的。不过我做这行的时间很长,手底下有两班人,分别是盖楼房和做室内装修的。这两项,我可以全包。”
夏云不信,说:“这么说,只要请了你,便是一条龙服务服?”
房地产公司也有样品房,那也是要装修的,只是夏云不相信由盖楼房同一拔人装修。
孙晓鹏见夏云不信,当着老李的面也不好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才说:“先让老李把我们的办公室装修好了再说吧。以后接触多了你当然对他有所了解,不用我多说。”
老李一个劲点头。
夏云也不再说什么。两人领着老李到了空荡荡的屋子里。老陈进去后看了一眼,便从公文包里掏出没量工具和纸笔,开始测量起来。
夏云冷眼看着他,尽量不带有色眼镜。
孙晓鹏两眼只盯着夏云,看她的脸色。老李以后还是跟她打交道的时候多,这人,也是朋友介绍的,手底下的施工队能力怎么样,他心里也没底。
老李蹲在地上测量了一会,在纸上画了一个大致的框架图,便问:“孙总、夏总对这办公室的装修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夏云和孙晓鹏对望了一眼,夏云说:“其实也就是常规设置就可以了。我和孙总一人一间办公室,设计室、财务室、行政部、办公人员的办公室、会议室人、会客室这些都要有。其他的,你看着办吧。先把图纸画出来我们看看。”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再补充问了一句:“你会画图吗?”
夏云边说老李边在纸上记录,等夏云说完了,他才说:“那种用电脑画出来的正规的设计图我是不会画,不过在纸上画个大概我还是会的,这样,我回去想想,看要怎么安排,然后再给您两位电话好吗?”
夏云听着他说的大概还算是实话,便说:“那行。你大概什么时候能画出来?”
老李说:“您两位的办公室,我不敢马虎,总得努力一点才行。您看,一个星期行不行?”
要的是他的能力,倒不争这么一天两天的。夏云说:“行。但是我要看到效果和质量。”
老李挺起了胸,昂然说:“那当然。孙总和王总是老交情了,我可不敢糊弄您俩位。再说,我也是要做出招牌的。在京城混,能不把活干好吗?”
夏云温和地说:“你能这样想就好。”
孙晓鹏听着他们说话,没表态,只是把夏云的手机号码告诉了老李,对他说:“你以后直接和夏总联系就好。”
老李望向夏云的眼光之中,又多了一份敬佩。听王总说,这位孙总年轻有为,能让他这么看重的人,肯定也不简单。这位夏总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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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期待
眼看着春节临近,德鑫很多员工私下里已经在谈论能拿多少年终奖了。上市就这样不了了之,这个过程,害得很多人总欢喜一场,也让很多人心理平衡多了。每天同样在德鑫工作,看着别人一夜暴富,不眼红那得是多大的修养?德鑫的员工们可没这种觉悟。
年终奖就不同了,那是实实在在的人均一份。德鑫早已经成为行业老大,把同行远远甩在后面,利用品牌优势,业绩早上了九位数。这样的成绩,让员工们有充份的理由期待拿一份丰厚的年终奖过个好年。
与员工们期待的不同,杨汉却很想趁着春节放假这段时间,和夏云离开京城,度几天假。自从老娘到京城之后,两人便没有了隐私空间,结婚后又要忙事业,又要照顾到老娘的感受,两人浪漫的时刻,真的屈指可数。
现在老娘有老陈叔叔做伴,不怕她孤单,是不是可以放开手,过一过两人世界呢?
前些天和夏云、孙晓鹏一起去看广厦的办公场地时他就在心里这么盘算了,最近几天,夏云忙着注册,他也就忍着没说。现在夏云把房地产公司注册下来,趁着办公场地没有装修,人员没有到齐,还可以抽空度度假,要真是场地开始装修,她得忙到什么时候?
从广厦那空荡荡的办公室离开后,夏云难得的没有回德鑫,而是回了家。真要同时掌控两家公司,她还没有把握呢。开公司,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事?
虽然提前下班,但此时也快五点了,冬天天黑得早,室内有点黑蒙蒙的。温环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准备着晚餐的食材。见夏云回来,展颜一笑,说:“今天怎么这么早?”
夏云说:“没什么事便提前回来了。”撸了撸袖子,说:“妈,我帮你吧。”
温环说:“不用了。你休息一会吧,天天这么累,也该歇一会。”
婆婆这么体贴,让夏云很是感动,说了句:“谢谢妈。”后,便回房换了衣服,开了客厅的大灯,看起了电视。
才转了两个频道,房间里的手机便响了,却是杨汉打来的,问她:“在哪呢?我去接你吧?”
夏云买车后,他已很少去接她下班了,毕竟他也忙,也是常常加班。云汉是软件公司,年底业务员们忙着收款,他的工作量却跟平时差不多。明年的财务计划早在元旦前定下来了,现在才刚刚开始呢,远没有到冲刺的时候。
夏云说:“刚回家呢,你要是没什么事,早一点回来吧。”
杨汉答应了。
夏云放下遥控器,走到厨房,说:“妈,杨汉可能早点下班,你做饭了没?我来帮你吧。”抢着帮婆婆拣菜。
温环脸上笑眯眯的,说:“妈没别的意思啊,就是随便说一说。你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医生?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动静的?”
最近半年来温环一直催促着,好象还没怀上是两人中某一人身体有隐疾似的。她这婆婆算是不错了,没非说是儿媳妇的问题,已算开明。
夏云勉强笑了笑,她真的是不知说什么好。婆婆又没有恶意,最重要的是,他们真的是有点慢。很多比他们结婚迟的同学,孩子都已经两三岁了。同学中也有人悄悄打听他们是不是丁克族。这时代,除了丁克,还没有谁结婚四五年没生小孩的呢。
见夏云尴尬,温环也不好说什么。两人默默地准备晚饭。
十多分钟后,大门的门锁响,杨汉进来了,见厨房的灯亮着,过来一看,笑着说:“难怪我一进门便闻到菜香,原来你们双剑合壁忙着做饭呢。”
温环便推夏云:“这里有妈在就好,你们小俩口说话去吧。”
夏云笑着说了一句:“谢谢妈。”洗了手,跟杨汉进房。
杨汉拿出几张旅行社的广告,说:“你看看。”
现在是春节期间的旅游旺季,各家旅行社不惜血本,到处大做广告呢。
夏云瞄了一眼,问:“怎么,打算去玩吗?”
杨汉笑吟吟地看着她,说:“我们很久没过二人世界了吧?我问过妈了,春节的时候打算和老陈叔叔参加老人团来个五天游呢。我们是不是也赶一回时髦?”
夏云是有听说过,杨汉给母亲和老陈两个人报了旅行团,却没想到他是打着过二人世界的目的,不禁莞尔,说:“妈有你这孝顺儿子,还真是她的福气。她要知道你真正的用心,还不老大耳括子打你?”
杨汉上前一步,把夏云拥进怀里,说:“我感觉很久没和你浪漫了,也没有激情了,搞不好,二十多岁就像五十岁一样,那就糟糕了。”
夏云把头靠在他肩上,说:“好吧。想去哪玩你安排就是了。”
杨汉拥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听说儿子儿媳妇也要去旅游,温环连声说:“去吧去吧,好好玩两天,要是能怀个大胖小子回来可就是老天保佑了。”
这一年,在员工们拿着满意的红包笑红了脸中结束。
大年三十,吃过团圆饭,温环便开始收场行李,她和老陈参加的旅游团大年初一下午的航班,飞去华汕,开始五天的行程。
夏云和杨汉开车送他们到机场后,便回了娘家,在夏大勇家吃过晚饭,才回来。
看着因为缺少一人而有些冷清的家,夏云说:“我想有个孩子了。”多年来,这是她一次如此感慨。
杨汉笑而不语,并不是想要孩子便有的啊,这种事,貌似要机缘巧合的吧?
夏云像是看出杨汉的心事,低声说:“妈让我们去看医生呢。要不,我们听她的?”
杨汉说:“大过年的,说些高兴的行不?”因为夏云没有怀上,母亲天天忧心,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要夏云担心,所以才没告诉她。如果真的要看医生,结局如何,他并没有做好面对的心里准备。
夏云看了看外面让烟火照亮的绚丽天空,说:“是啊,大过年的。”拉着杨汉的手说:“我们也去买烟火来放吧。”
杨汉说:“刚刚才说要生孩子的,怎么又要放烟火?”
夏云一怔,他不会是理解错误了吧?还想问清楚呢,人已腾空而起,却是被杨汉抱上床了,在她耳边说:“趁妈没在家,没人打扰,赶快的。”
确实,新婚之间温环的举动,给两人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虽然现在温环已经不再做那些不靠谱的事,但她在家的时候,两人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夏云回想起在杨汉租来的屋里,第一次被他这么抱着,脸上浮起甜蜜的笑容。还说没有激情呢,这不是激情是什么?
此时的杨汉,当然跟当初急切的毛头不伙不同。两人一夜温存,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急忙忙起来洗漱了,收拾了行李,赶到机场,搭当天晚上的航班。他们订的是大年初二到亚三的机票。因为夏云反对参加旅行社出游,所以两人先预订机票和酒店,却是自由行。
两人十指紧扣,到机场才接到温环打回来的电话,说:“我很好,你们放心。”
杨汉叮嘱了几句,又把手机关了。昨天一天和生意场上的朋友通过电话拜年后,从昨晚开始,怕下属们打电话过来拜年,打扰到他们,杨汉和夏云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这不是到机场杨汉才开了一下,准备在上机前给母亲一个电话,手机刚开,温环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可见这一天里,她不知打了多少次了。
托运了行李后,时间还早,夏云坐在杨汉身旁,依偎着他。两人说些悄悄话。机场入口处有一排排的塑料交椅,是乘客休息区。两人就坐在这里。
春节是航运高峰期,乘客很多,从这里经过的,大多会对两人瞥上一眼,有些好奇的,还会站住了多多打量两眼。这么腻歪的两个年轻人,像极了热闹中的男女,要说这两人已结婚四五年,旁人绝对不信。
杨汉和夏云对路人一概视若无睹,杨汉顺势把夏云拥进怀里。一种久违了的心动感觉在他身体内流淌,他手臂用力,把夏云拥得更紧。
突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不要说杨汉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怀里的夏云也吃了一惊,急速回头。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一张圆脸上有两个酒窝的男人站在杨汉身边,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呢。
杨汉见是这人,伸出手和他相握,一边问:“你这是到哪去?”
这个男人名叫邱跃,是一家咨询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杨汉生意场上的朋友。他远远走来,见一男一女搂在一起,特意走近一看,男的原来是杨汉,童心一起,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他问:“你放嫂子在家,大庭广众的,还这么出格,胆子不小啊。”
杨汉笑着介绍:“这是我老婆,明媒正娶如假包换的。”又把邱跃介绍给夏云。
夏云和邱跃握手,邱跃又介绍了一下身后的女伴:“我女朋友。”
杨汉狐疑地瞄了一眼那个瘦长个的年轻女孩,这人,不是邱跃的老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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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考察
像重温了一次蜜月,六天的假期,杨汉和夏云好得蜜里调油。但是幸福时光易过,春节假期很快过完,又到了上班时间。
上班伊始,老李便把手绘的设计图纸送过来了。以老李的实战水平,图纸画得还是很实在的,只是没有新意罢了。
夏云看后,只说:“我和孙总商量后给你答复。”孙晓鹏也有一间办公室,跟他商量也在情理之中。老李答应一声,回去等消息了。
看了这张图纸和预算半天,夏云抓起电话,给孙晓鹏打了过去,说:“我们还是先招设计师吧,老李设计的图纸,太普通了。”
孙晓鹏说:“你等我一下,我现在过去。”搁下电话,马上跑过来了。
一进门,夏云就纳闷了,问:“过年去哪玩去了?怎么把鼻子冻成这样?”他一张脸冻成酱紫色,一个鼻子更是冻得通红,仔细一看,像是冻疮还没好的样子。
孙晓鹏揉了揉鼻子,说:“也没去哪,就去了几天大东北,零下三十多度,玩雪球的时候没做保护,就成这样了。”
夏云说他:“别揉了,再揉把鼻子揉坏了。”拿了图纸给他看。
孙晓鹏瞄了一眼,老李把那天夏云说的房屋结构按顺序给列在纸上,把他们俩人的办公室安排在进门最右手边,其他的依次排列,完全的没有创意,这哪里是设计,简直是照本宣科嘛。
夏云瞧着孙晓鹏的脸问:“这人,到底会不会的啊?”
孙晓鹏说:“听说他原先是农民,后来看到当包工头好赚,便从村里拉了一班人搞起了建筑,他也当起了包工头。书估计是没读过的,但是在这一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实战经验估计还是有的,就是文绉绉的东西他不太在行。”
夏云点了点头,问:“他原先盖过什么建筑?我们去看看成不成?可不要搞得像去年德鑫上市一样,找了个不靠谱的券商,最后受了累,花了钱,浪费了时间,还不落好。”上市这事,给她的经验教训实在巨大。
孙晓鹏睁大眼睛问:“上市?你还想把德鑫上市啊?怎么不早说?”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夏云没好气地说:“行了,说正事。你去问问老李这些年他都建过哪些房子,我们去看后再决定是不是用他吧。”
孙晓鹏说:“这样也好。”拿起手机,便给老李电话。老李虽然只是一个包工头,工作需要,也咬咬牙买了只手机揣裤腰带上,算是先配备手机那一小部份人。
接到孙晓鹏的电话,便知道夏云不信任他,忙说了个地址。挂了电话,匆匆忙忙地准备着,欢迎孙晓鹏和夏云的到来。他一直想跟房地产商,那样活儿稳定,量又大,手底下的兄弟们也有安稳活计,好不容易逮到现在这个机会,无论如何是不能错过的。从王总那里他也探听到,这两个年轻男女是稚儿,还没涉水呢。城市人就是不一样,什么经验没有,就敢搞一个房地产公司,那得投进去多少钱?
老李腹诽了一会,招呼手底下的人把工地搞干净,把防护措施做好一点。还再想搞点什么,汽车声响,一辆黑色宝马停在工地前的空地上,孙晓鹏和夏云从里面走了出来。老李忙迎了过来。
夏云见工地上已盖了六七层框架结构,最顶层几个工人还在扎钢筋,准备往上盖呢。
孙晓鹏问:“这楼是你盖的?”
老李说:“是啊。”吩咐跟在身边的兄弟:“让楼上的人停下来。”又招呼孙晓鹏和夏云:“您俩们是不是上去看看?”
夏云阻止那位要去传话的工友,对老李说:“上面不用停了,我们就顺便看看。”指着楼房中间的楼梯,问:“从这里可以上去吗?”那条楼梯也只是混凝水浇了个可以走的层梯,扶手是绝对没有的。
两人小心翼翼走在上面,孙晓鹏时不时伸手搀扶夏云一把,夏云说:“不用,我自己能走。”坚持走上去,每一层都看了看,还尽可能看得仔细一点。她虽然没搞过建筑,好歹前生听过很多黑心房地产商搞过的花样,也听说过施工陈偷工减料最后把新房子弄成危房的事例。这种事,绝对不能在她的公司里出现。
老李看她瞧得似模似样,也不知真的假的,心里难免惴惴。这人,到底是不懂装懂还是真的懂?
孙晓鹏只是陪着夏云走走而已,他是一公子哥儿,什么时候来过工地了?建筑上的事,他也完全不懂,跟着夏云,也就随便看看。
老李见孙晓鹏东望望西望望,也放了心。这人,还真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啊。
夏云一层层楼房看过去,又到了最顶层,蹲下来看工人们劳作,看他们怎么绷钢筋,顺便和工人们唠几句。有老李陪在旁边,工人们也不敢说什么。直忙乎了大半天,才下了楼,对孙晓鹏说:“我们回去吧。”
目送宝马车离开,老李吁了口气,喃喃自语:“MD,这小女孩还懂建筑啊?”
孙晓鹏驾车离开,在车上问夏云:“你觉得质量怎么样?”
夏云说:“我也不大懂,不过看起来,也就是一般水平,最多就是过得去而已,要是质量很好,肯定说不上。至于是不是符合标准,就很难说了。”
孙晓鹏说:“我们现在刚刚开始,真要找有资质的施工队,人家不一定理我们,还是一边做一边寻找吧。总之,我们盖房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夏云“嗯”了一声。确实,有资质的建筑队也要看房地产公司的实力的。这东西,原本就是相符相承的。不过,夏云还是说了:“我们的目标,可是要做一流的房地产公司。现在虽然刚开始,但是把做房地产行业龙头的目标做为我们公司的愿景,不为过吧?”
孙晓鹏一怔,他倒没想到这个。他把所有事务交给夏云,所以只好说:“随你吧。只是这样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夏云说:“我们得对自己有要求不是?建筑队还得继续找。要不然,我们登个报,把这个信息发布出去,说不定,还真有人应征呢。”
孙晓鹏边握着方向盘,边说:“我把大权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每件事都征求我的意见。”
夏云笑了:“是你说的啊,可不要到时候说我自作主张。”
孙晓鹏说:“不会。”车子拐过一个弯,又说:“过两天有一块地要拍卖,我带你去看看,要是觉得不错,我们就拍下来,作为我们的储备土地。”在前面三岔路口,把车子开往右手边,而不是开往左手边的德鑫。
夏云回到家,已昏天黑地,温环早做好了饭,杨汉也回家,母女两人等着她吃饭呢。温环最近过得很舒心呢。
老陈的小女儿陈弄玉并不相信温环是有钱人的妈,瞧温环那土气样,她儿子儿媳妇像是有钱人吗?夏云全程赞助温环和老陈去旅游后,陈弄玉悄悄问老陈:“温陈姨儿子儿媳妇真的很有钱吗?”此时见她儿媳妇一下子拿了两万元让老人玩去,再怀疑已经没有意义了。
之前温环跟老陈提过儿子在大公司当经理,儿媳妇又说结婚要送他们房子。老陈其实也半信半疑,但他看上的是温环的勤劳,对她是不是有钱人并不太在乎。女儿闹来闹去,他便把温环的话转告了,女儿一直不相信,他也没办法。总之,因为女儿反对,两人的婚事一直拖而未决。他可不想背上一个要老婆不要女儿的名声。
现在见女儿问起,便说:“有没有钱我还真的不清楚,不过她家房子挺大的,装修又豪华。这一次所有花费都是你温陈姨付的,她说是儿媳妇给的钱。”看着女儿,语带双关地说:“人家闺女,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呀。”
陈弄玉听出父亲话外之意,脸上微微一红,垂着头不语。半天,抬起头,说:“你是说我没拿钱给你去旅游是吧?”
老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人家儿媳妇孝顺是不用说了,难得的是这份胸襟,你看看左邻右舍亲戚朋友,有哪个像她这么大方的?温阿姨的儿媳妇我见过,长得好看还一回事,那人品,更是没法说,对着你温阿姨,一口一个妈,叫得可亲热了。”
陈弄玉嘟着嘴,说:“你瞧你,现在就偏心眼了,把她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哦,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劲?”
老陈说:“哪天你见到她,就知道差距在哪里了。”
陈弄玉虽然看起来不服气,但从此以后也没反对父亲和温环来往了。能随便拿出两万块钱的人,还真不简单。九八年两万块,在普通人心中,可不是小数目。
所以温环最近对夏云又亲近了一层,破天荒主动给沈婉打电话,约沈婉一起去公园晨练呢。沈婉早听夏云说起亲家母黄昏恋了,见她主动示好,还以为是有了老伴改变了性情呢,也就常来往。两人性格还是有差异的,看在夏云面上,温环迁就的时候多。
最近,一家很是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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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出事了
广厦的办公室暂时不能使用,夏云在德鑫的办公室处理德鑫公务的同时,兼顾着把广厦前期的工作给办了。通过报纸广告,很快把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师给招齐了,也有几家施工队正在接洽中。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很快一张富有创意,工工整整的设计图纸连同预算摆在夏云大班台上。
夏云把老李找来,让他按图纸施工。这段时间,老李已经找了夏云又找孙晓鹏多次,一看到报纸上的广告,他很担心到手的工程会没了。就算不能依附于广厦拿到长期的施工合同,把广厦的装修工程拿下也是好的。
每次夏云总跟他说图纸还在设计当中,拖了快一个月,望得他脖子都长了半尺,才接到夏云的电话,让他过来拿图纸施工。
他屁颠屁颠到了夏云办公室,夏云把要求一一告诉了他,然后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如果你把工程做得出色,以后我们就长期合作下去。如果你工程做不合格,我丑话说在前头,恐怕连工程款都拿不到,到时候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你找谁也没用。”
老李连连点头,说:“那是自然。我肯室把工程做到一流,包你和孙总满意。”
人员虽然招齐了,但办公室还不能办公,很多人只是签了聘用合同,还不能上班。夏云让其中两个室内设计师先到装修现场上班,全程监督老李的施工队。
老李暗暗叫苦,正规的房地商公司实在是不好糊弄啊。
这两个设计师,一个叫李程,不拘言笑,做事一板一眼;一个叫桂琦,人比较现实。把这两个人叫过去,也有考察这两人的想法。本来嘛,这两人的性格能力资历,夏云还是比较看好的,如果他们试用期通得过,人品又好,办公室装修完毕,员工上班的时候,他们也就有可能成为设计室的负责人了。
监督者和施工者,一向不怎么好协调。不过老李活了大半辈子,活人怎么能让尿给憋死呢?李程和桂琦到施工现场当天下午,老李神神秘秘地对他们说:“两位新到这里,今天晚上我请两位吃个饭,当是欢迎。吃完饭,咱们再找其他项目娱乐一下,您两位喜欢唱歌还是看戏打牌呢?”
李程面无表情地瞄了老李那张五情上面的脸一眼,一声不吭。
桂琦瞟了一眼李程,他和李程也是初识,一天相处下来,见这人不哼不哈的,阴沉得紧,心里暗暗提高警惕。这时试探着说:“小李,你怎么说?”为了区别和老李叫混了,他称呼只有三十余岁的李程为老李。
李程说:“你们去吧,我还要回家带孩子呢。”
这么一说,桂琦就是想去也不敢去了,万一李程转身在夏云那里告了他一状,他可怎么办?监督者和施工队走得太近本身就犯忌讳的。
老李忙打圆场,陪笑说:“两位都去吧。要是小李晚上忙,咱们就先吃饭,吃个饭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不耽误您回家带孩子嘛。”
李程说:“不行,我下班后得去幼儿园接孩子,这饭一吃,孩子怎么办?”语气里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老李忙问:“怎么你得去幼儿园接孩子?你老婆呢?”
桂琦也问:“对啊,你老婆呢?”
李程说:“我老婆上下班需要加卡,又常常加班,单位离家又远,来回得一个多小时。孩子一向是我接的。”
桂琦哈哈笑了一声,说:“真是模范丈夫哈!”他也不知道李程的话是真的假的,要说他老婆不在京城或者卧床不起,可信度还高点,这加班的借口,也太没有新意了吧。
老李也是一阵无语。
到了下午五点半,建筑工人们准备着收工,把搅拌好用剩下的水泥料给倒在了还没有动工的洗手间里准备走人,被李程给喊住了,说:“谁让你们这样做的?这得多浪费?而且到时候洗手间还怎么施工?”
桂琦一听,忙跑过来看,也大声叫起来:“老李!这怎么行呢!”
老李听了心一沉,这两个家伙还真不好对付,忙对手底下的工人说:“快点,把水泥浆用完才下班。”
于是工人们只好重新拿出收起来的工具,再干了大半个小时,把水泥浆全用完。李程看着他们做好收拾完,才急匆匆出门,说是要去接孩子。
老李在他身后唾了一口,桂琦也说:“这人……有点怪啊。”
老李拉着桂琦说:“现在天也晚了,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喝两杯吧?”
桂琦笑而不答,被老李拐了胳膊弯一个径地去了。
工程装修了一个多月,一间间办公室已经隔起来了,地面和洗手间的砖也贴好了,水电也安装好,现在进行的,就是天花板吊顶的工作了。
李程和桂琦每隔两天向夏云汇报一次工作,夏云也隔三叉五抽个空过来看一下。她是外行,看不出里面的门道,还得李程详细地向她解释。
桂琦就没这教学的耐心了,不过端茶倒水拍马屁的工作,他干得挺好。
这天下午天阴阴的,夏云到来巡视工程进度。老李忙鞍前马后的介绍着情况。现场堆满了各种木料,大大小小的木板和支架横七竖八地乱放。工人们拿着人字梯站高了往天花板钉木板呢。现在隔开的各个区间都有人在施工。
夏云一边张望着,一边往前走。装修中的房子就有这好处啊,几天没过来,肯定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老李在旁边指划着说这个怎么用心那个怎么费劲,干这活不容易呢,话中不免有表功之意。
夏云将就着听,一边抬腿往前走,想去看隔壁小会议室弄得怎么样了。前边一根像竹竿一样悬架的枝架她便没注意了,这一抬腿过去,小腿被拦了一下,整个人立足不稳,往前跌去。
老李说得唾沫横飞,也没注意到前面有障碍物。夏云是老板,他自觉跟在身后,不敢逾越,直到见夏云“哎哟”一声立脚不稳跌了个狗吃屎,一句话说了一半才打停,赶过去扶起了她。
夏云整个前身俯冲到了地面,这么大动作,人字梯上忙着干活的工人们也看见了,纷纷从人字梯上下来,问:“有没有事?”
在小房间里检查工程质量的李程和去倒水的桂琦也飞速赶了过来,跟老李一起搀扶着夏云,问:“要不要紧?”
这一跤跌得有点没面子啊,夏云摇了摇头,还想说两句场面话,可是肚子一阵阵发疼。
李程说:“快扶夏总坐下。夏总,你脸色很不好呀。”三人搀扶着夏云到一张简易小凳子上坐了。
可不是,夏云一张小脸成了金黄色,跟拜神的冥纸那个颜色也差不了多少。
夏云呻吟一声,说:“我肚子很疼。”情不自禁地曲着腰捂紧了肚子。
桂琦忙把刚刚搁下的水杯拿过来,递给夏云。刚才他就是倒水去了嘛。
老李心里暗呼不妙,老板在这里跌了一跤,他能落得了好吗?对围上来的工人大声训斥:“围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围成这样,呼吸都不顺畅了。干活去!”
工人们一步三回头的退开了,老板要追究谁把枝架搁在那里,他们肯定遭殃。没法子,到时候只好死不认帐了。
夏云喝了两口水,肚子却越来越疼,而且感觉下.体好象有稠稠的液体流了出来。活了两辈子,电视看了无数遍,要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能是重生人士吗?她只觉得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直沉到了谷底,眼前又金星乱冒。
李程一直凝视着夏云,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建议说:“夏总要不到医院看看?你脸色真的很……”一句话没说完,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条血线从夏云穿着的职业裙里流出来。他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带着哭音喊了一声:“夏总!”眼睛睁得大大的,快凸出来了。
两个多月相处下来,他对夏云越来越佩服,真心把她当成领导,对刚成立的广夏也忠心耿耿。他已是有孩子的人,过来人,一看这情况,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李听到李程叫声有异,顺着他的眼光一看,脸马上绿了。这一次,他闯大祸了。二话不说,马上给孙晓鹏拨了电话:“孙总快来,夏总出事了。”一着急,话也说不清楚了。
孙晓鹏问:“出什么事了?”
老李连声催促:“你快来,快来!快点。”
在人字梯上装着干活,实则偷窥这边情况的工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也黯了下来,这事,整得,有点大了。
老李这么一叫唤,倒把夏云惊醒了,她稳了稳神,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给杨汉拨了过去,吃力地说:“我在广厦这里,你快点来。”
杨汉开着员工大会呢,本来接电话是想跟她说等会再回电话的,一听她声音不对,忙问:“你怎么啦?”
夏云说:“跌了一跤,出血,像是流产征兆,情况很不好。”说了这句话,虽然在下属和老李以及工人们面前,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杨汉一听,想问,你什么时候怀孕了?嗓子口却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扔下电话,顾不得在开会现场,拨腿就跑。留下员工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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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送医院
在场的人听了,脸马上黄了,李程抢过老李手里的手机,手指头哆嗦地拨打了120。
杨汉开车一路狂奔到广厦所在地还不到十分钟,这儿离云汉并不远,平时开车也就十五六分钟,现在他一路按喇叭狂飙,无视红绿灯的存在,刚好不是上下班时间,路上车流也不多,才能快速赶到。
他到的时候,救护车还没到。
抱起夏云,杨汉心急火燎地飞奔进电梯,电梯下楼这么一两分钟,于他此时的感觉,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夏云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踏实了些。此时,她的裙子,已经被血染红。
老李、李程、桂琦忙跟了过来,想一起进电梯,可是杨汉进去后,按了关门的按钮,电梯随即关上。三人只好再等下一梯,毕竟十二层,真要跑下去,以他们的年龄,也力不从心。
可是到了楼下,面对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杨汉早不见人影。三人面面相觑,夏云被送去哪家医院了?附近有两家医院一家妇科门诊的。
孙晓鹏接到老李的电话,也放下手头的工作赶了过来,无奈他的办公室离这儿远了些,就算加大油门赶到这儿,老李三人已在大厦楼下呆了二十来分钟了。救护车也来过,又空车而回了。
车子刚停稳,孙晓鹏便从车里跳下来,问:“夏总呢?”
老李说:“夏总打电话给一个人,很快过来把她接走了,现在不知道送去哪家医院。”
孙晓鹏见他们三人的脸色着实不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李支支吾吾说:“夏总架空的枝架拌了一下,跌倒了,后来出血。估计……估计……是流产了……”
孙晓鹏浑身一震,抓住老李的衣领厉声问:“她怀孕了?”
老李浑身哆嗦,说:“我……我不……不知道。”
李程在旁边补充:“突然出血,应该是这个症状。”
桂琦也小声说:“是啊,流了很多血,她的脸色比纸还白,又嚷肚子疼。”
孙晓鹏心中的感觉很复杂,又伤心又心疼,总之五味杂陈。松开老李的衣领,给杨汉拨了电话,从头响到尾,没有人接。
孙晓鹏又连着打了三四次,终于杨汉接了,说了一个医院名,又把电话挂了。
孙晓鹏对那三个说:“506医院。”急急朝车子走去,三人急忙跟上。
四个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夏云还在急救室里抢救,杨汉一个人黑着脸在走廊上等着,一见他们,瞄了他们一眼,又把眼睑放下。
孙晓鹏走了过去,问:“情况怎么样了?”
杨汉闷声不答。老李、李程、桂琦跟在孙晓鹏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五个人在沉闷的走廊上等了很久很久,感觉时间都不走的。老李压抑得受不住,想到这事是因为在装修现场发生的,更是心惊胆颤,越等越觉得呼吸不顺畅,又不敢跑外面透透气。大着胆子掏出香烟,迟迟疑疑地递给了孙晓鹏。出乎意料之外,孙晓鹏接了一根,再递给杨汉,才发现他上衣被血染红了。杨汉也接了一根。李程和桂琦更不用说。一时间,走廊里烟雾升腾。
护士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说:“要吸烟到外面吸去。”没人理睬她。
又过了好一阵,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杨汉第一个窜了过去,问:“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孙晓鹏紧跟其后,老李三个也跟了过去。
白白胖胖的中年医生摘下口罩,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之色,说:“大人保住了。可是孩子……”
杨汉和孙晓鹏异口同声问:“孩子怎么样?”
医生一声长叹,说:“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怀上了都不知道呢?唉……孩子已经十一周了。十二周内,正是胎儿不稳定的时候,你们呀!!!”语气里满是责备的意思。
杨汉红着眼睛问:“保不保得住?”
医生摇了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送来晚了点,要是跌倒马上送过来,或者还能保得住。”
杨汉猛然一个转身,对着孙晓鹏的脸就是一拳。孙晓鹏听着医生的话,心正感到痛楚,突然一拳凌空而至,把他打得一个趔趄倒退了三步。
老李和李程急忙围上来劝架,桂琦忙用自已的身体护住了孙晓鹏。
医生对急红了眼的杨汉说:“你先进去看看你妻子吧,她现在很难过。”说话间,护士已经推着推车走了出来,夏云身上盖着白被子,一张脸,白得连淡蓝色的微细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脸上满是泪渍。
杨汉迎了上去,握着夏云的手,眼里大颗大颗的泪水掉了下来。夏云也呜呜咽咽地哭出声。
孙晓鹏捂着红紫的脸,也跟了过来,在场几个人,都很难过,桂琦的眼眶也红了。
医生拍了拍杨汉的肩,说:“好在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怀上的。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不宜情绪太波动。”
护士推着推车把夏云送到了病房。
几个人跟了过去,一时间,病房里一片愁云惨雾。
杨汉哭了一会,突然想起来病房里还有几个不相干的人,便松开夏云的手,转身对老李他们说:“我老婆需要休息,你们先回吧。”又对孙晓鹏说:“你也回去。”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孙晓鹏望了夏云一眼,没说什么,掉头就走。其他三人向夏云说:“夏总,明天我们再来看您。”紧跟着孙晓鹏出病房去了。
杨汉把房门关上,回转身,把夏云紧紧抱在怀里。
夏云说:“我真的不知道怀孕了,要是知道怀上,也不会去装修现场。那儿,真的太危险了。”
杨汉安慰她说:“没事,以后我们还会再怀上的。”亲了亲她的头发,又说:“只是你这月经不调的毛病,也该好好调理调理。”
夏云前生就有这毛病,重生后这毛病还是跟着她,要不然也不会两三个月月信没来没想到怀孕这上头呢。
夏云搂紧了他,说:“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别人了。”
杨汉紧紧抱着她,没说话。
当天晚上,温环和夏大勇一家都接到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夏大勇和沈婉再心痛,也没温环反应大。温环盼抱孙子盼了很久,突然一个噩耗说孩子没了。几乎还来不及高兴一下,就这么没了?她当场昏厥过去。
杨汉拿着话筒一个劲地:“喂,喂,喂,妈,你在听吗?”可是电话那头没有一丝声响。
夏云不放心,让杨汉:“快回家看看,不要妈也出意外,那可怎么办呢?”
杨汉问:“你没事吗?”他不放心让夏云一个人在这里。
夏云说:“我没事,你快去吧。”
杨汉想了想,说:“我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杨汉走后没多久,夏云的手机响了,从下午到现在,她迷迷糊糊中早忘了包包和手机搁在哪了,这时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响起来,感觉很刺耳。
电话是洪敏打过来的,说:“怎么一下午打你电话都没接呢?怎么啦?”
一听夏云说流产,洪敏唬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问了是在哪家医院,急忙赶了过来。
还是夏大勇夫妇早到,夏云住的是特级病房,很容易找。
一见女儿气息奄奄躺在病床上,老两口还是心疼得眼眶发红。
沈婉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夏大勇也说:“工作是做不完的,你不要太操劳了,能放手让别人去做的事,就让别人去做,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夏云答应了。父母这次显得很有人情味呀,记忆中,他们不曾如此关心自己的。
三个人说着话呢,门被敲响了,洪敏和朱慧推门进来,朱慧手里还拿着一大束鲜花,也不知道这么晚了她从哪弄来的。
问清楚了情况,洪敏心情沉重地说:“以后注意一点。”
夏云吩咐他说:“你就说我有事出国几天,可别让学校里的同事们知道,别闹得沸沸扬扬的。更别弄得一个个下班后跑这里来。那么多人,我可吃不消。”
洪敏点头答应了,说:“我们把口风对好,就说你临时有事,去美国了。”
夏云说:“好,就这么说定了。”顿了顿,又说:“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就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了,要是有人打电话到我办公室,你让小赫也这么说。朋友们打我手机,我也这么说。总之,别让太多人知道了。”
洪敏脸上露出理会的神情,说:“我明白。要是朋友们和下属们天天来探你,你在这里就不是静养,而是费心劳神了。”
现在的人,大多都是现实的,以德鑫的规模和夏云的财富,一听说她住院,医院还不得让人挤破了?哪个人不明白这是向她示好的最佳时机呢?要是传到那好事的记者耳里,给登了报,可不就成了全国性的新闻了吗?以后走哪,都会拿这事出来说了。
朱慧也说:“对啊,闹哄哄的你怎么静养?”又问:“现在谁在这里服伺你?我这几天下班后过来吧?”
夏云说:“那可不敢当。你家里还有聪儿呢,也腾不出身。我爸妈和婆婆在这里就好。”
朱慧就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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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住院期间
杨汉赶回家,见母亲昏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忙探她的鼻息,生怕出什么意外。幸好,呼吸正常。去倒了杯温开水,缓缓喂着她喝下,过了好一阵,温环才睁开了眼睛。
一看儿子在身边,温环老泪纵横,说:“你们结婚这么多年,她一直屁都没放一个。现在孩子没了才知道已经怀上。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母亲的质问,杨汉低着头说:“她也是无心的,你不知道她哭成什么样了。妈,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放心。”
温环哭喊道:“我不放心。”用力拍打着儿子:“都是你惯的。好好的去什么工地?好好的为什么会跌一跤?”
杨汉忍着疼,由得母亲拍打,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温环见儿子流泪,也不再拍打了,一把抱过儿子,放声大哭。
母子正哭着呢,门铃却响了。杨汉擦了擦泪,过去开门,却是老陈站在门口,说:“我刚才打电话,没人接。这时候,你妈不是应该在家的吗?”长久以来,老陈每天晚上九点准时给温环电话的。今晚上却一直没人接,他不放心,忙赶回来看看。
杨汉说:“老陈叔叔请进来。”
老陈一进家厅,见温环满脸泪痕,用手背擦拭着眼泪呢,惊问:“怎么啦?”
温环长叹了口气,说:“我那儿媳妇,流产了!”
老陈吃了一惊,望向了杨汉,说:“夏云流产了!?”
杨汉点了点头,说:“老陈叔叔,你要方便的话,今晚上在这里陪陪我妈。我还得赶回医院呢。夏云她,一个人在医院里。”
老陈昴然说:“好,你妈这里有我。你快去吧。多安慰安慰夏云啊,她是好孩子,让她别太伤心了。”
杨汉匆匆应了一声,开车赶回了医院。推开病房的门,便听到一阵笑声,却是朱慧陪着夏云说些笑话,把洪敏和夏大勇夫妇逗得哈哈大家,夏云脸上泪痕未干,嘴边也露出了笑容。
见杨汉回来,夏云问:“妈怎么样了?”
杨汉说:“老陈叔叔过来陪她了。没事的。”
沈婉也问:“亲家母怎么啦?”
杨汉说:“没事的,妈。”无论如何是不敢说母亲现在情绪不稳的。
夏云却从他眼里看出了一点什么,只是现在人多,不好多问。
夏大勇对杨汉说:“你要是分不开身,我和你妈在这里陪着小云就好。”
杨汉正要说什么,敲门声又响,却是孙晓鹏和老李、李程、桂琦几个一起过来了。
他们被杨汉赶回去后,越想越不放心,不约而同地过来看看。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三个人遇上了。孙晓鹏挨了杨汉一拳,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过后鼻血才缓缓流了出来。他真心担心着夏云,虽然杨汉不欢迎,还是想过来看看。在走廊上被走在后面的老李喊住,四人一起过来的。
杨汉见他们拎着水果,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孙晓鹏背靠着墙,脸上的神色,有点冷漠,有点漫不在乎。下午挨那一拳,鼻子上还留着红瘀的后遗症。
退后两步,杨汉一张扑克脸,冷冷说:“进来吧。”
三个人进屋,把水果放桌上。桂琦用眼角悄悄瞟了一眼四周,特级病房就是不一样啊,不仅安静,环境好,而且处处透着典雅。
夏云靠在床背上,对他们说:“这么晚你们怎么还过来呢?”京城太大,他们又不住在一块,来一次,得兜多大的圈子?
老李纳纳地说:“这事,是我太不小心了,不知道您老人家怀孕,要是知道,肯定会重点保护的。现在这样,唉……”说着十分地难过。
他这是避重就轻了,夏云真要追究起来,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夏云和洪敏夫妇、夏大勇夫妇一听他这话,便笑了。沈婉说:“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这不是月份浅才会的吗?”也不问这人是谁,总之能来探望女儿,她都当他有心就是了。
夏云却看出了老李的心思,安慰他说:“我没怨你,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们三个回去吧,不用天天过来了。也不要到处乱说,知道吗?”
老李点头答应了。李程和桂琦却说:“我们再坐一会儿。”
夏云说:“不用了。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啊。”把三人给劝走了。
孙晓鹏在一旁默默地坐着,夏云看他鼻子上一片乌青,怀疑地问:“你又和谁打架了?怎么这脾气老改不掉啊?”
孙晓鹏苦笑了一下,这一次真不是他要打架呀。
杨汉站在房门边,平静地说:“他没打架,是我下午打的。”
夏云一怔,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是想起当年在华轩,为了她,孙晓鹏总找杨汉打架,杨汉没一次还手。现在,为了孩子,他竟然主动揍孙晓鹏一顿?看杨汉身上毫发无伤,孙晓鹏竟是没有还手啊。
孙晓鹏看出夏云神情有异,说:“这件事本来是我不对,不怪杨汉。换了是我也会这么做的。”走出校门两三年,孙晓鹏竟历练得不骄不躁,心平气和,和在华轩判若两人。
夏云问:“要不要紧?你也不找个医生上上药,这样子明天怎么去上班呢?”
孙晓鹏说:“没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云说:“还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房中一时寂静,孙晓鹏又坐了一会,告辞走了。他没有回家,而是找朋友去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还是朋友搀扶他上车,送他回家的。
孙晓鹏走后,洪敏夫妇再呆了半个小时也告辞离去了。夏云现在很虚弱,久坐劳神呢。夏云让父母也回去了,他们也不年轻,今天这事就够他们受的了,可不能再让他们累着。
当天晚上,杨汉留在医院陪着夏云。这是特级病房,外间是厅,里间是房,放着两张病床,一张是给到病房里服侍的病人家属用的。
客人们都走了,夏云跟杨汉说:“你过来,我想靠靠你。”
杨汉应了一声,去把外间的门关上,才进来。流产不比其他病症,晚上并没有医生过来巡视,只有第二天查房的时候才有医生过来。
杨汉心里十分难受,不止为了母亲盼着抱孙,他也盼了很多年,终于怀上了,却是这个结果。可是夏云还躺在床上,他只得强笑着过来,坐到病床上去。
夏云用力撑起上半身,挪了过来,靠着他。他也往前挪着,把夏云整个抱进怀里,把头埋在夏云胸前。泪水再一次无声地流了出来。
这一晚,两人相拥无眠。
温环直到第三天才到医院探望,老陈陪着她一起去的。
一见到温环,夏云叫了一声:“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温环形容枯槁望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倒是想说,只是心痛得难受,什么话也说不出。反而是老陈,安慰夏云说:“好好将养,可别没两天又去上班。先把身体养好才重要,你们还年轻,迟早会有孩子的。”
夏云含泪点头,如果不是前生没有孩子,如果不是几年来盼望着能有一个孩子,她又何必这么心痛?用心痛如绞来形容她这几天的心情也不为过。
细想起来,可能这个孩子在亚三度假的时候怀上的,只是夏云自己并不知道而已。夏云又有了想去度假的冲动,或者到一个安静没有受打扰的环境,又能怀上也说不定。
这几天,杨汉每晚都在医院陪护。温环在开始的难过后,也勉强加名贵药材做些鸡汤送来。本来两三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将养,但杨汉坚持要多住几天,为的是能把夏云的身体调养得更好,同时也向医生提起夏云原有月经不调的毛病,请医生诊治。
医生倒用心,一番细细询问之后,说体内虚寒,开了很多补药,让夏云长期吃,说是得先把身体调理了,才能再怀上。又说幸好夏云年轻,现在将养还来得及。
温环听说,喜上眉梢,对夏云说:“以后做什么事可不能顾前不顾后了,什么事都得当心,知不知道?”
夏云唯有点头答应。
夏大勇和沈婉每天必来陪着夏云,说些闲话,夏云活了两世,倒是第一次和父母这么亲密。两个弟弟下班后也过来探视,他们在云汉干得不错,已经升任经理了。
德鑫的高管听说老板去了美国,也不以为意。因为业务的关系,老板是得常上美国谈雅思托福的代理培训业务嘛。反正有事电话请示就好。员工们见老板没上班,也没往这方面想去。各人的职责是什么就干什么,把任务完成了就好。成熟的企业就有这好处。夏云每天接接电话,对德鑫的事务实行电话遥控。
至于广厦,装修还在进行中。老李每天下班后必来报告一次。李程和桂琦更是对夏云流产的事守口如瓶,不敢泄露半点风声。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夏云才出院回家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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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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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在家将养了一个月,才回德鑫上班。
这一个月里,只通过电话遥控德鑫的事务。随着时间的推移,老板小产的风声慢慢在德鑫流传,大家都私下里议论,不免有人感叹,有人兴灾乐祸。这样事业爱情两得意的女人,不免招一小部份人妒忌。德鑫近万名员工,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
在这个月底,广厦的装修工程基本完工,需要置办的办公用具夏云吩咐李程去采购。李程倒仔细,花了三个星期的时间货比三家,买到的都是性价比极高的货色。一切已准备就绪。
夏云到德鑫上班伊始,检查了一下一年来的工作后,便和孙晓鹏一起着手准备广厦开业的事了。以后,夏云就得德鑫广厦两边跑了。
开业的日子选在六月一日,很多人接到请贴时笑称:“怎么那么巧?以后公司周年庆顺带着过儿童节算了。”
六月一日一大早,广厦所在地楼下彩旗飞扬,鼓乐喧天,人声鼎沸,很多小轿车开过来,有序地停在临时圈出来的一块空地上。这一次开业典礼,孙晓鹏请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过来,当然借口是为了给老同学兼好朋友夏云捧捧场。
夏云也邀请了生意场上的朋友,德鑫的高管也悉数到场,这一场开业庆典弄得比夏云和杨汉的婚礼热闹多了。剪彩的人员,共四人,除了夏云和孙晓鹏,剩下两位,一位是建设部的人员,孙晓鹏的顶头上司;另一位是市国土局的副局长杜大国,孙晓鹏的知交。
广厦所在那幢楼只有十二层高,原也没某某大厦的牌子,夏云和管理处协商了,花了一点钱,买了个冠名权,在最上面竖了“广厦地产”四个红色大字,每个字两三米高,马路上离得五六公里都看得到。十分气派。
真开了业,人员到场,一时间却没什么事干。春节过后,倒是有几块地放出来,有两块是孙晓鹏不看好的,在四环外呢,觉得太偏僻了。他也和杨汉一样,一听说四环,就脸露鄙夷之色:“太偏僻了,建了卖给谁啊。”
夏云真心觉得四环已经很好了,先屯地才是第一要紧事。
可惜孙晓鹏坚持说:“我们新开业的公司,一下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拿地,笑都笑死人了。再说,我们招了那么多人,说什么也得给这些人找点活干,不可能等个十年二十年的,等发展到这个区域了再建设。也不可能建设个十年八年的才拿出来卖。别的不说,光是积压的这些资金,我们就吃不消。我们是行业新丁,等米下锅呢。又不是财大气粗的主。”
可是不拿偏僻的地,就只好等真米下锅了。几十个人上班不干活净拿工资也麻烦。这些人,闲都闲出毛病来,天天地在办公室瞎聊天,夏云到广厦这边来,他们也不怕,接着聊。他们倒是想干活,问题是没活让他们干呀。
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没把时间浪费在聊天上的,只有李程,别人侃大山,他抱着书看。
夏云倒有几份佩服他了。
这样闲散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天气渐热时又有几块地放出来准备拍卖。这几块地比上一次地点是好了一点,不过也好不了多少,在四环内,周围不是烂尾楼就是平房,一点旺地的迹象都没有。
孙晓鹏嚷嚷着:“宁缺勿滥。”还是不想参与竞标。
夏云不答应了,再这样下去,公司不像公司,员工不像员工,怎么得了?
认识七八年,两人第一次起了冲突。
就在广厦的办公室里,孙晓鹏双手抱胸斜靠在大班台边,黑着一张脸,说:“你以为拿地是买菜吗?说买就买?”
夏云说:“京城是政治文化中心,很多人才蜂拥而入,这些人需要结婚生子,买房成家,这是刚性需求。土地是有限资源,房价只有越来越贵,现在不管是四环还是五环,总之应该多拿地。有了地,才是硬道理。”
孙晓鹏斜睨着眼说:“什么五环?你不会吧?现在四环已经是郊区了,你还想弄到五环去?神经病。”
夏云知道一时半会跟他说不清楚,难道能说她从二十年前重生到高考前,这二十年A国发展的痕迹她都比别人先知那么一点点?要真这么说,可不真成了神经病了。想了想,夏云问:“你的意思,不拿地,一直这么等下去?公司里这些人怎么办?白养着?只领工资没活干?就这样,白亏不说,还留不住人。”
孙晓鹏朝房门的方向望了一眼,办公室门关着,外面喧闹的声音传不进来。可是公司里却活脱脱变成了菜市场,现在甚至有人上班时间打打纸牌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这儿赌钱?或者这儿变成一个赌窝?
孙晓鹏不敢想像。他声音放缓和了些,说:“也不是四环周边的地就卖不出去,关键是得看地段怎么样。”话又绕回来了。
夏云看他口气软了些,便说:“你听我的没错,我们现在应该多拿地,少建设,房子盖够维持公司运营就好,重要的是多屯积些地皮,这才是能让我们赚大钱的资本。”
孙晓鹏摇头说:“你又胡说了。”
夏云正色说:“我说的是实话。现在你全不看在眼里,再过两年,恐怕连四环内的地皮都没有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孙晓鹏把抱在胸前的手放下,说:“怎么可能没有?二环还有很多空地的,你平时有空,没开车出去兜风吗?”
夏云说:“是看到很多空地,可是你知道这些地是没拍卖的,还是在私人手里,只是暂时没建设而已?”
孙晓鹏哑口无言,夏云提的这一点,他确实不知道。
夏云又说:“我们现在定下的发展方针是先拿地,后建设。拿下的地放在那里空着,人家不知情的,也会以为这是一块空地。道理不是很浅显么?”
孙晓鹏低着头沉思了半天,才说:“依你说,只管拿地?不用考虑资金问题?”
夏云走到他对面坐下,说:“当然要考虑呀,所以我才说多拿地少建设嘛,一年建那么一个小区也就够了,这一个小区赚的钱维持公司的运营。不要拿到地马上报建。我们把地屯起来,过几年房价大涨了,再慢慢建了出手。”
孙晓不信:“你怎么知道过几年房介肯定涨?要再过几年房价还跌呢?地皮岂不是烂在手里了?”
夏云耐着性子说:“去年不是金融危机吗?现在还尾声吧?这样的形势下,泡沫都破灭掉了,怎么可能往下跌?”
唉,没有准备好匆匆忙忙注册了公司,连经营方针都没定,一概乱七八糟的,夏云觉得和孙晓鹏合伙真的有点累了。这人,太有个性了,不像洪敏那么好配合,又不像杨汉那样有能力,偏生两人的股份还一样各占百分之五十。夏云无语中。
孙晓鹏丢下一句:“我想想,过两天给你答复。”走了。这人,真倔起来,也是八匹驴拉不回的。
夏云真有点头疼,放着帐户上大笔的资金和公司里大堆的人才,却什么都不干,哪有这样的人呢。
过了两天,孙晓鹏给夏云打了个电话,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先去办下个星期五拍卖会的报名手续吧。”
那语气,就像他是大老板,夏云是大老板手下跑腿的。
夏云已经回家,吃过饭了,陪着温环看电视呢。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拿着手机沉默了五秒钟,才说:“你确定吗?”
孙晓鹏说:“是啊。照你的指示精神操作嘛。”
夏云说:“对待拍地皮有什么指示呀?是由我全权做主还是你也要到现场?”
第一次出手拿地皮,无论对夏云还是孙晓鹏来说,都有些谨慎。夏云因为有超前二十年的经验,对现在的地皮总觉得很便宜,其实不同时间不同价格,现在怎么可以跟十年后那一波大行情相比?
孙晓鹏却觉得不在市中心,什么价都贵了。
这两人,完全的相反。
是否到场,孙晓鹏还真考虑了一下,才下了大决心似的说:“哎,你去就好了,我不方便出面。”可不是,拍卖单位是国土局,那地方,他熟人多。一个有公职的人,跑到官方拍卖会举牌,像是怎么回事?
夏云也知道他不方便,说了一声:“那我临场发挥了啊。”便把电话挂了。
温环在一边问:“谁呀?拍卖什么?”
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没的让她白担心,夏云也就不解释了,指着电视屏幕中的画面问温环:“他们还没吵完架吗?”却是剧中的男女主角因为误会正在吵架呢。
温环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说:“是呀。”给夏云补了她刚才接手机少看的剧情。
现在是星期三,拍卖会下星期五开始,还有六七个工作日的时间做准备工作呢。明天去办报名手续后总得去实地考察一下这几块地皮,特别是周围所处的环境。
目前,广厦的资金有注册时的五百万,夏云和孙晓鹏又分别注资了两百五万,凑成了一千万。装修新办公室和发这两个月的人员工资所费不多,剩下九百多万是有的。如果拿下地皮,又可以拿地皮抵押向银行贷款。资金真的不成问题。
第212章 竞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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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夏云便去了拍卖行。
这几块地都是委托给一家拍卖行进行拍卖的,现在还是金融危机尾声,受外围房地产不景气影响,报名参与竞标的单位并不多。
拍卖行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女孩子坐在电脑边,不知搞鼓些什么,见夏云进来,站起来微笑着问:“你好。请问找哪位?”
这里的冷清出乎夏云的意料,她有点迟疑地问:“最近一轮土地竞标是在这里报名吗?”
女孩子说:“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来,递给夏云,说:“你是来报名的吗?先填张表吧?你看中哪块地了?”
夏云接过一看,表格的内容倒很详细,问了几块地的代号,一律填了,又问了详细地址。女孩子见夏云连地址在哪都不知道便来报名竞标,脸上闪过一丝愕然的神色,再接过夏云填好的表格一看,原来是房地产公司,难怪了。
办好手续,交了押金,女孩子看了排期,说:“明天下午可以去看标的物。到时由我们行小罗陪你一起去,他会跟你联系的。”
从拍卖行出来,夏云就近先去代号为二号的地皮看情况。这是一块五十二亩,莅临于里弄内巷的地,地里长满了草,一眼望去,地是呈五边形的。在这儿傻站了一会,夏云又顺着马路往前走,却是到了代号为一的地皮。这块地稍大了些,占地八十五亩,地面上还有一个破草棚以及一些杂物,看得出这儿曾经有人居住或者建设过。
这么一路看下去,花了两个小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回了广夏,把负责设计的设计室经理李程喊过来,说:“你现在跟我去看看几块地。”
李程拿着一本砖头厚的书看得入神,听说有地可看,忙丢下书跟夏云上了车。
毕竟是专业人士,有李程在场就不一样了。他不仅问夏云要了随身携带的纸和笔,把几块地的大致形状做一个素描,而且还在地皮周边转了两圈,从不同的路道进入这个地方,看看附件都有些什么。又询问夏云,地皮以后的发展有没有学校商场电影院休闲场所等附带设施,并做了详细记录。
夏云在一边看着,算是上了一节生动的实操课了。原来,房产是要这样看的,再回想到买的那几套房子,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以前都是兴之所致,完全靠碰运气,哪有这么认真讲究过?
李程直忙到黄昏,午饭也顾不上吃,才把五块地给看完了。夏云问:“按目前的地价,你能给出个大概价格吗?”
李程思索了一会,说:“如果是建议价的话,我当然能说个大概数。可是夏总,这是咱们自己要的地,我们即将进行的投资,具体什么价位可以拿下,我还得参考一下最近两个月成交的地皮都是什么地段,价格怎么样。”
对他这种认真的态度,夏云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说:“好,我等你回复。不过可不要太久了,下个星期五拍卖会就开始了。”
李程说:“好。我这个星期五回复你。今天星期三。”
看他这么严谨,夏云朝他笑了笑,说:“好的。”
看看差不多也到了下班时间,中午又没吃饭,夏云把车开到一家大排档门口,停下,说:“我们吃了饭再回去吧?”
李程也没推辞,只说:“好。”两人下车。这一餐,自然是夏云会钞。一餐没吃,两人都饿了,点了很多菜,最后没吃完。
吃完饭,夏云送李程回家,李程一刻也没闲着,一到家便查起了资料。这两个月大家都没干什么事似的,唯独他留心,每期拍卖行里拍出的地皮价格都做了记录,就算新闻上或者同行里有说起哪家公司拿地用了多少钱他也记下来。这是从以前保持到现在的习惯了。
一直挑灯夜战到凌晨两点,他才休息。他常熬夜,老婆也习惯了,早早带着孩子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带着资料赶到公司,又继续研究,中间还打车跑去地皮那里再看了一次,直到晚上才算把价格给定了下来。
经理的位子让李程坐了去,桂琦暗中埋怨夏云有眼无珠,更加的挑动嘴皮子不干实事起来。渐渐的公司里很多人都对他产生了厌倦。试想,到哪都听到这把声音老说个不停,别人想说也插不进嘴,烦不烦呢?
可是桂琦并没有自知之明,还当自己在公司里有多受欢迎,遇到谁都会调侃两句。这两天见李程不再抱着书看,而是堆了很多资料在办公桌上埋头查数据,又口沫横飞地笑话他:“这人是闲出毛病来了,没事查数据干什么?”也没人告诉他昨天李程陪着老板出去了一趟。
夏云接到李程的报价,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说:“下星期五你跟我一起去吧。由你举牌。”
李程答应了。就算夏云不这么说,他也会提这个要求的。
拍卖行的小罗打电话给夏云,约看标的物。夏云答应了,又去看了一次。心里做着打算,哪块地能举牌,哪块地不能举,心里总该有底的。
小罗带着夏云从大路进去的,介绍了即将拍卖地皮的前世今生,估计这两天一直带人来这儿看吧,几句话说得顺溜极了,都不用过脑子的。
夏云又和孙晓鹏商量了一下,确定对五块地中的其中三块举牌。
下星期五很快就到了。
拍卖会现场,人果然不多。其实竞拍的人只排到十一号,夏云拿到了一个极好的数字:8。广夏地产是第八号。
拍卖会伊始,竞争便不激烈。拍卖官介绍了一号标的物,投影仪也投放了一号标的物的照片,可惜没有人应拍,在拍卖官拖延十分钟催促很多声后,一号标的物流拍。
开局不利并未影响拍卖官的心情,顺着程序又进入到二号标的物的竞拍。这是广厦地产看中的地块,夏云不免注意子一下周围在座的同行们有什么表情,这一张望,便让他遇到了一个熟人,国土局的副局长杜大国竟坐在前排最右边的位置,悄悄观察着全场。只是一次例行拍卖,用得着请出副局长的大架吗?夏云纳闷。
顺着夏云的目光,杜大国也发现了她,朝她微微一笑。
这一次,二号地皮只有广厦地产一家举牌,李程只在拍卖价上加了两万元,就把这块地拿下了。夏云心想,其实不加价也可以的吧?
接下来现场依然死气沉沉的,广厦看中的三块地,都以比目标价低的价格拿下了。李程做尽了功课,最后却没发挥多大作用。不过,因为有他事前的认真准备,拿下地块夏云才能心里有底。
拍卖会后竞标单位到拍卖行办理手续,把地皮的款全缴了。杜大国还在拍卖行里和一个鹰勾鼻男人说话,见到夏云,笑着迎上来说:“过来拿地?”
夏云笑着主动伸手和他相握,说:“是啊。”
杜大国便说:“你也真是的,看中哪块地跟老袁说一声就行了,用得着巴巴地跑过来竞投吗?”说着瞄了瞄身旁的鹰勾鼻一眼。
夏云看着鹰勾鼻问:“这位是……”
杜大国说:“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拍卖行的行长袁守贤。这位是广厦地产的总经理夏云小姐。夏小姐不用我介绍了,刚刚已经用巨资拿下三块地了。”
一直没吭声的袁守贤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和夏云相握,说:“谢谢夏小姐捧场。”
杜大国说:“老袁,以后有地皮拍卖,你先提前跟夏小姐说一声,夏小姐要是看中的,你优先照顾一下嘛。”
袁守贤说:“好啊,夏小姐,我们交换一下名片吧。”
夏云喜孜孜地说:“好啊。”她虽然不喜欢长着鹰勾鼻的男人,但如果工作需要的话,也可以交往的。
两人交换了名片后,杜大国又把话题引到了孙晓鹏身上,说:“小孙是你大学同学?”
乍一听“小孙”,夏云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是说孙晓鹏,便说:“是呀,我们是华轩的同学。认识很多年了。”
杜大国笑眯眯地说:“他对你不错呀。你公司开业,他还邀请我们去给你捧场呢。”
原来他是这么判断的,夏云笑着说:“是啊。那天多亏了你们,我脸上增光不少呢。”
杜大国又压低声音说:“你们是老同学,你也该关心关心他的个人大事,都二十六七了,怎么还不结婚呢。我看你们关系好我才说的,我有一侄女,人长得那叫一个漂亮,也是大学毕业,年龄又相当,想给他介绍,他还死活不肯。”
“这样啊?”夏云不知杜大国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她出面给孙晓鹏说媒?沉吟了一下,才问:“他们两人见面了没有?”
杜大国说:“嗳,小孙就是不肯见面嘛。你跟他说说,再拖下去就三十了,这样怎么行呢。”
看来,他很关心孙晓鹏呀。夏云只好说:“我下次遇到他的时候问问。”
第213章 坚决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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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拿了地,夏云决定五十二亩那块地先拿来开发,其他两块先屯着。孙晓鹏却有继续开发的打算,说:“先看看楼花销售得怎样再说吧。”
夏云点了点头,现在还可以销售楼花,明年政府将出台新规,禁止房地产商进行这种不花钱投资的销售方式了,要封顶才能卖呢。
设计室在李程的领导下开始忙碌地运转了起来,开始了一系列的设计工作。闲怕了的设计师们接到活儿,大喜过望。在没拿地之前,他们有的已经悄悄开始重新找工作了,没有哪家公司能一直养着闲人的,这样闲散下去,总有一天会等来解散的通知的。
好在,新工作还没找到,活儿却来了。有活干,能用能力和劳动赚属于自己的那份工资,设计师们兴奋莫名。
这里边,不包括桂琦。他和李程一起进的广厦,一起监督老李施工,李程呆呆的,却成了设计室的经理,他桂琦多聪明一个人啊,弄到后来,还得在李程手下干活。这让桂琦心里不平衡。唉,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呀。可惜,没人这么提醒他。
对李程交待下来的任务,桂琦总是爱理不理的。你不是会拍老板的马屁吗,不是屁颠屁颠地跟着老板去拍卖行吗?那行,你自己设计去呀,用得着我吗?
桂琦冷冷地没有去接李程手里的任务,当着其他同事的面对李程说:“先放着吧,等我有空再说。”
有空?什么时候才有空?其他同事眼巴巴地看着李程,看他怎么处理。
对桂琦的抵触情绪,李程何曾不知,只是他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没跟他计较罢了。桂琦不是不愿干嘛,李程淡淡说:“你没空的话,先放着吧。我们现在人手也够了。你去财务室部结算一下工资,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几个月同事,李程居然一点情面都不讲,当场就要炒掉他。
李程一向寡言少语,平日里只会埋头看书,与人无争,桂琦本来就瞧不起他,也不服他。却没想到他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一下子呆住了,一张脸时青时紫,不知怎么收场。
李程说完,回自己座位,埋头工作起来。其他人看看桂琦,又望望李程,也散了。剩下桂琦在原在呆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冲到总经理办公室找夏云。
夏云在德鑫还没回来,办公室的门锁着。
桂琦又冲出广厦,跑到大街上的公用电话亭给夏云打电话,气急败坏地说:“夏总,李程莫名其妙要炒掉我。”
夏云在办公室里和洪敏讨论接下来的工作,手机响,拿起来一接,便听到桂琦气冲冲地嚷嚷了这么一句,她一头雾水地问:“怎么啦?”
桂琦说:“李程发神经了,莫名其妙让我去财务室结算工资,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他有什么资格炒掉我?”李程虽然是有任命书任命的经理,桂琦却一向直呼其名,这时情急之下,也不可能改掉几个月来养成的习惯。
夏云听了,微微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桂琦也不能这么直呼上司的名讳,这像什么样子?她虽然听了心里不悦,还是和颜悦色对电话里的桂琦说:“我下午回去,等我回去再说。”把电话挂了,和洪敏继续刚才的话题。
老板既然这么说,桂琦复又回广厦去,在自己位子上干坐着,心中盘算着夏云回来时怎么无中生有投井下石把道理摆在自己这一边。其他人各忙各的,也没人理他,他也不复以前舌灿莲花的样子了,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呢。
吃过午饭后,夏云又休息了一会,自从小产后她吸取教训多加休息,每天中午在办公室里午睡了一会。两点半才到广厦。
桂琦早等着呢,一见夏云从大门口进来,忙冲了过去,十分委屈地叫了一声:“夏总!”
夏云点了点头,说:“到我办公室来。”
很多同事瞟到了这场景,窃窃私语说:“瞧,他找老板告状了呢。”
又有人说:“不知老板会不会为他出头?”
他的坏人缘在这时显露了出来,很多人都想,如果他走了,办公室里必定安静得多。
桂琦跟着夏云到总经理办公室,顺手把门关上,转过身便对夏云哭诉,把上午在电话里说过的话重复了一次,又说了李程很多坏话。
夏云静静听了一会,摆了摆手,说:“好了,我知道了。”拿起电话把外面的李程叫进来。
桂琦跟着夏云进办公室,早有人向李程打了小报告。这时接到夏云的电话,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放下手头的工作,走了进来。
夏云暗示桂琦先出去,桂琦故意装没听懂,厚着脸皮赖着不走。夏云瞟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他就这样留在总经理办公室了。
李程很快过来,看了一眼呆在现场的桂琦,问夏云:“夏总找我什么事?”
夏云说:“桂琦说你把他炒了?他想知道为什么炒他?”
听夏云这么说,桂琦浑身一震,貌似他不是这个意思吧?他越级上诉的目的,可是要留在广厦的,最好能把李程挤走,把经理的位子给他空出来,如果真能这样,就是最理想的了。
李程望了一眼桂琦,说:“他说等他有空再接任务呀,我们现在赶着报建,时间很紧,哪能等他有时间呢?我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有时间。”
夏云问:“所以你让他走人?把位子腾出来给有时间干活的人,是吧?”
李程老老实实地说:“是。”
夏云反问呆在一边的桂琦:“你还有疑问吗?”
桂琦风化,老大,我不是这意思呀,要的是你为我主持公道,怎么一下子变成我出局了呢?桂琦欲哭无泪。
夏云对李程说:“没什么事了,你忙去吧。”不再理会桂琦,埋头看起文件。
桂琦呆呆站着,这样的结果,既不是他想要的,也完会出乎他的意料。他自认一向人缘不错,和老板的关系又处得好,怎么临了,没有人帮他说一句话,夏云又彻底站在李程那边?李程到底施了什么魔法?
夏云看了一会文件,抬起头见桂琦还在她办公室里呆着,皱了皱眉,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桂琦怎么听不出这是逐客令,可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站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夏云叹了口气,温言说:“不管怎么样,李程也是你上司,他确实有炒人的权利。如果连这个都没有,还当什么经理?怎么有威信?你也是老江湖了,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呢?”
桂琦吞了口口水,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脑子里一片空白,睁大眼睛看着夏云,断断续续说:“我和他是……同时进的公司,当时……当时,我们的职位是一样的……”
夏云问:“所以你觉得现在还是得一样,对吗?”
桂琦点头。他其实觉得应该由他来领导李程,而不是李程领导他,夏云搞错了。只是这话不好直说。
夏云说:“我任命李程为设计室经理,你没有听到吗?就算当时没听到,过了两个月了,你还不清楚?公司里很多人称呼李程为李经理,你不知道?”
再细究起来就没意思了。不服上司管理,又越级上诉,在哪家公司这样的人都没有前途,呆不住的。这是职场大忌。可是桂琦显然没有这种觉悟,还陷在夏云为什么没站在他这边里头出不来。夏云也不愿意办公的时候旁边还有人瞪大眼睛看着,只好又打电话把李程叫过来,说:“你把事情处理好,别留下手尾。”
李程不明白地瞧着夏云,他的思路还在设计图上没有回归原位呢。
夏云朝桂琦呶呶嘴。
李程总算反应过来了,对桂琦说:“我们出去说吧,别在这里打扰夏总办公。”
桂琦尖声叫了起来:“我不出去。”好象夏云是他的保护神一样,却忘了这保护神现在已经不愿意再保护他了。
李程说:“你已经打扰到夏总办公了,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你有什么要求,到外面提。”
桂琦说:“你不能炒掉我。我不服。”
李程回头望着夏云说:“夏总,我可以炒掉他吗?”
夏云说:“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你不愿意用的人,我不会留在这里。我既然任命你为设计室的负责人,自然会用行动支持你。但是如果你连炒一个人都要我出面的话,是不是也从侧面说明你能力有限?这样吧,做自动离职处理,如果他到别的单位需要原用人单位出证明书,我们也给他优评就是了。”
李程应了一声:“好。”双眼转过来望着桂琦,说:“夏总的话你听到没有?离职说明书上写的是‘辞职’,而不是解雇,这样你去别的单位,也不会落下灰点。我们好聚好散吧。”
李程新官上任,急需树立威信,偏生桂琦有意无意中总跟他做对,让他颜面扫地,现在找到借口,是铁了心要让他扫地出门了。
第214章 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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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了三十多年,混到让人炒了?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桂琦同样铁了心不愿走。他又不笨,总算看出夏云没有站在他这边。
对李程的劝说,桂琦不予理会,转头对夏云说:“夏总,我能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吗?”
夏云瞄了大班台上的电话一眼,说:“好,你用吧。”
当着夏云和李程的面,桂琦拨了孙晓鹏的电话,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地说:“孙总,我是桂琦。李程当了设计室经理后嫌我碍眼,想赶我走呢。我为广厦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还请孙总给我讨回公道。”
他一开口对着话筒说话,李程就望向了夏云。这人,连夏云都不服了吗?难道孙晓鹏会为了他和夏云翻脸不成?李程真心觉得桂琦真是弱智。
电话里孙晓鹏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桂琦便把话筒递给夏云,说:“夏总,孙总请你接电话。”
夏云接过话筒,平静地说:“你找我有事?”
孙晓鹏在电话里说:“怎么回事?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要知道他是以幕后老板的身份参股广厦的,日常事务全由夏云一手操办,现在连炒个人都搞不掂,还得找到他这里来,像什么话呢。
夏云说:“李程是设计室经理,桂琦不服上级管理。李程让他辞职,他又不肯。找到我这里来,我支持李程的决定,他也不服。你说怎么办?”
现在的孙晓鹏已经升任某位领导人的秘书,此时也有了独立办公室,不过他还是压低声音说:“我把所有事情托付你处理,你现在问我怎么办?哼,还用你的电话给我打,这算什么?我的手机他是怎么知道的?”
夏云说:“我哪知道。他只不过是想从你这里取得支持吧,既然人家找到你这里来,你想不想留他,总得给他一句实话。没你这句话,估计他不会死心吧。”
孙晓鹏说:“有我一句实话他也不会死心,指不定会闹到哪里去呢。连老板都不服,还怎么能留着他?你想办法掩住他的嘴,这几个月我们也没防着他,让他知道得太多了。真是太不小心了。”
夏云说:“好吧。不过人家电话是打给你的,你还得回人家一句。你等会啊。”把电话递给桂琦,说:“孙总有话对你说。”
两人说话,桂琦都听到了,从夏云话里听得出来,孙晓鹏并不因为他的冤屈而偏袒他。不过他还是接过电话,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声:“喂。”
孙晓鹏尽可能用温和的声音对桂琦说:“老桂啊,我没在公司,具体情况真的不了解,如果你在这里干得不开心,还不如换个环境的好。你说呢?”
这也就是孙晓鹏在官场历练了几年,不知不觉中学会了说话的技巧。要是换做还在华轩那时候,这种婉转的话他肯定说不出来,更不用说不经过大脑,张口就来了。
桂琦握着话筒的手轻轻地颤抖,到这个地步,不走恐怕是不行了。两个老板,都没站在他这边啊。可是他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就该他离开,而不是李程?就因为李程长得像小白脸吗?
孙晓鹏等了有二三十秒,没听到话筒里传来声音,便说:“好了,就这样吧,我还在开会呢。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向夏总提。”说完便按了手机的挂号键。
听着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桂琦浑身冰冷,他平时对两位老板多拍马屁,怎么却落得这个下场呢。
夏云从文件堆里抬起了头,静静地着他,说:“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这话说得客气,也是为了孙晓鹏考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像桂琦这种人,难保不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
桂琦呆呆地摇了摇头,说:“你们就这样对待创业初期的功臣,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夏云轻轻叹了口气,说:“来,到沙发上坐会吧。”又对李程说:“你先回去忙吧。”
李程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夏云和桂琦在沙发上坐下,夏云也不兜圈子,直接就说:“就算你认为李程不够经理的资格,也不能当众让他下不来台,而是应该悄悄提醒他改进的办法。现在闹到他为了威信要解雇你,站在我的立场,不能不尊重他的决定,你明白吗?”
桂琦长叹一声,不言语。最后还是悄悄收拾个人物品,结算了工资,走了。
原本很多同事并不如何尊重李程。他们遵从李程的命令,更多的是两个月闲下来,差点闲出病来了,刚好此时有个人说:“这儿有事需要你去做。”他们大喜过望,心想终于不用再闲坐无聊了,马上接了活儿就走。
就是这么简单。跟他们从心底里接受李程是他们上司毫不搭界。可是自从李程在夏云的支持下炒掉桂琦之后,一切都不同了。大家看向李程的眼神之中便有了敬畏。这个人,随时可以让他们丢饭碗的。到一个单位后,没有人愿意因为得罪某个人而在没找到下家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被扫地出门。
李程的命令开始得到贯彻执行。
在李程一丝不苛的要求下,广厦两个月来懒散的风气开始收敛,员工慢慢向工作状态中转变。再也没有人在上班时间打牌聊天了,大家都在电脑前忙碌着。
看着眼前这一切,夏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开始向好的方面转变了。
孙晓鹏上班时间过来视察三四次,发现一次比一次好了,第四次过来,这儿已经正经是办公的地方了,设计规划也渐渐成形,不禁对夏云感叹:“办过学校的人还是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挺毒的。”
夏云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说:“不知是谁说四环太偏僻看不上呢。”
孙晓鹏也笑了,说:“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报建是你自己去还是派个人去?去之前跟我说一声,我打个电话交待一声。”
夏云想了想,说:“程序复杂不?要是不复杂,还是我自己去吧。”
孙晓鹏说:“你自己去,把关系走一走,理理顺也好。”
夏云点了点头,这事也就定下来了。
自从广厦开业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转眼又到秋天。北风一起,倍觉萧索。夏云的肚子依然平平。半年前她住院回家后,沈婉常常炖了名贵药材鸡汤送过来给她喝。
温环看了很是不爽,忍无可忍地对沈婉说:“亲家母,我也常炖给小云吃的,你就不用送来了。小云也吃不了那么多。”
沈婉难得表现一下母爱,让温环这么说,低着头想了想,说:“我送过来也挺容易的,我们两家离得也不远。”
温环说:“不是远不远的问题,你这样送来,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刻薄婆婆没照顾好儿媳妇,娘家才得送吃的来。”
沈婉说:“哎呀,你想多了。哪有人这么说呢。”可是话虽然这样说,从今以后却也不好意思再送了,只在夏云偶尔回娘家的时候买个贵的好的让夏云吃。
夏云现在这身家,会稀罕吃的吗?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底下游的,什么没吃过?不过是母亲弄的,再不想吃也勉为其难吃一点,脸上还不敢露出不喜欢的神色来。这样很辛苦,所以久而久之,也不怎么回去了。她本来去的次数就少,这样一来,更是一两个月也难得回娘家一次。
沈婉本想着女儿小产,才辛苦弄的。过两个月,又恢复以前的心性,夏云不回去她也不怎么提起了。反而是夏大勇,偶尔还会问一声:“怎么小云这么长时间也不来?”
沈婉听了,才打个电话把夏云喊回去。夏云只得过去略坐一坐,去的时候手上大包小包地拎着很多东西。这么两次以后,夏大勇也不好意思了,感觉找女儿回来是为了东西似的。其实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想念女儿罢了。
温环在老陈的劝说下,还是想开了一点,对夏云再不像当初知道她小产时那么生气了。老陈说的没错,这种事,夏云本身也不希望的,这不都是没办法吗?不过从此以后,但凡夏云晚回家一会,她便会打电话催促:“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小云呀,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才要紧。不要太晚了,你也差不多可以回来了。”
这么几次以后,一从来电显示上看到家里的电话号码,夏云便头疼。这婆婆,真要认真起来,还真的缠人哪。更麻烦的是,每次夏云出差,温环都会问长问短,像查户口似的,非得问清楚这一趟没有危险才放行,弄得夏云苦不堪言。
夏云向闺蜜倾诉,闺蜜却哈哈大笑,说:“你婆婆真可爱。”跟杨汉诉苦,杨汉却莞尔一笑:“难为妈做这种改变。”
夏云有苦说不出,只好一次外出尽可能把所有事情办完,温环在家时尽量也在家呆着。有时候是趁温环在房里时猫着腰放轻脚步提着鞋像做贼一样飞快闪出去。
不过温环虽然管得严,还是很关心夏云的身体的,三天一小补,五天一大补,补药吃得夏云都想吐了。温环却还是坚持不懈。杨汉只笑吟吟看着,一点也不为夏云求个情。
第215章 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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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补药吃下去,夏云胖了起来,她为衣服瘦了穿不了而苦恼,温环却喜见她日渐丰腴,满心欢喜地盼望着抱孙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可是从年初等到秋天,夏云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夏云却因为再也受不了这样狂吃而埋怨杨汉。杨汉只好跟母亲沟通,说:“妈,是不是暂时停了大补药啊?”
温环正准备加大药量,听儿子这么说,白了杨汉一眼,说:“什么话!才吃半年就不吃了?那怎么成!还得接着吃,再坚持坚持,孩子就有了。”
杨汉狂汗。经过医生调治,最近夏云的身体确实好多了,可是母亲让夏云这么乱吃一气,那怎么成?再说,夏云也着实吃不消呀,现在饭都不怎么想吃了,只想着减肥。
夹在母亲和老婆中间,杨汉转而求助于老陈。现在老陈和温环感情稳定,两人只差一张结婚证了。老陈说的话,母亲还是容易接受得多的。
为此,杨汉特地去接了老陈出来喝茶,一老一小两个男人在幽静的茶馆里对面而坐。
接到杨汉的电话,老陈便估摸着有什么事找他,心里还打着小鼓,不会是杨汉突然反对他和温环交往了吧?看样子不像啊。
喝了两杯茶,杨汉便开口了:“今天请老陈叔叔过来,有一件事麻烦您。是这样的,我妈非得要夏云吃补药,可是吃了大半年,也没什么效果。我就想着,是药三分毒,是不是先把补药停了。可是我妈却不肯。我想,我妈还是比较听老陈叔叔的话的,所以想请老陈叔叔劝劝我妈。”
老陈一听,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劝劝温环嘛,也不是难事,他也就答应了。
下一次和温环约会,老陈便提起了杨汉托付他的事。温环一听,心里便有些冒火了,问:“他找你了?”
老陈说:“是啊。说到底,夏云现在还年轻,天天吃这些,也不知道会不会太补了,反而不好。我看,不如暂停一段时间,或者不要天天吃,一个星期吃个一两次也就差不多了。”
温环说:“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这话就伤了老陈的心了,老阵一阵无语。又坐了一会,便提议回家了。
温环回到家,一个人在屋里嘟嘟嚷嚷了半天,买的肥鸡搁在冰箱里,也不给夏云炖了,说:“嫌我太好心了,还学会吹枕边风了。”
晚上夏云回家,见厨房里冷锅冷灶,还以为怎么了,找到温环房间一看,婆婆在屋里看电视呢。夏云关心地问:“妈,你不舒服吗?”该不会是病了才不做饭的吧?
温环说:“没有。你自己做饭去吧,要出去吃也成。”
夏云一头雾水,看婆婆心情明显不好,不敢说什么,答应了一声,便换了家居服下厨房了。她很少进厨房,这米应该淘多少,冰箱里那么多东西,今晚上要做哪些菜,一时倒不好把握,只好随便整点吃了。
杨汉今天倒回家得早,不到六点半便回来了,见夏云在厨房忙乎,纳罕地问:“今天怎么你做饭啊?”
夏云低声说:“妈心情好象不大好,在房里看电视呢。”
杨汉走到温环房里,果然,母亲坐在小沙发上看电视呢。那电视剧,不知播过几遍了的,她也能看得滋滋有味。
见儿子进来,温环把脸一沉,说:“进来,把门关上。”
杨汉不知什么事,听话进了门,又把房门关上,问:“怎么啦?”
温环站起来二话不说,先用力拍了杨汉屁股上一拍牚,就像小时候他调皮不听话打他那样,然后才说:“你个气管炎,就那么怕老婆!我好心好意天天给你们做饭,弄补药给你老婆吃,哦,现在我倒里外不是人了?还让老陈来教训我?凭什么!”
杨汉也不知道老陈怎么跟母亲说的,惹得母亲老大不高兴。坐到沙发扶手上,分辨说:“没有啦妈,我只是跟老陈叔叔提了一下。他怎么跟您说的?”
温环又拍打了他屁股一下,说:“你不要理他怎么说,你串通他来对付我就不行。这里头,你那个老婆是幕后黑手,不用说,全是她指挥的。”
杨汉陪着笑,说:“没有啦,跟她没关系,她都没说过不吃。我只是看她最近有点肥胖。我不喜欢她胖胖的,所以才不想让她吃的。”又凑到母亲耳边,说:“你不是天天想抱孙子吗?你想啊,要是我不喜欢她,不跟她在一起,你能抱得上孙子吗?”
温环半信半疑,问:“真的?”
杨汉说:“真的,比真金还真。”摇晃着母亲的肩膀撒娇,说:“你就先歇歇,不要让她再吃那些东西了,天天肥鸡,吃了不胖才怪呢。”
原来是这个原因,温环笑着打了儿子一个爆栗,说:“你呀,比小时候还淘气。”一肚子气却消于无形之中。拉着儿子站了起来,说:“走吧,做饭去。”
夏云手忙脚乱地蒸了一条鱼,又炒了一盘菜,做了一个虾仁紫菜汤,打算今晚上就这样对付着就行了。三个人,份量应该够的吧?
刚把菜摆上桌,去看电饭煲的饭好了没,温环在前,杨汉在后,走进了厨房。
夏云瞥了一眼,见婆婆脸上温暖如春,跟刚才有点生硬的表情实在是不同,不由得望了跟在后面的杨汉一眼。杨汉朝夏云扮了一个鬼脸。
温环看了桌上的菜一眼,说:“就这两盘菜怎么够吃呢?再做两样菜吧,你们先出去,我来。”又推了推杨汉:“出去吧,出去吧。”
杨汉拉了夏云的手,悄悄出去了厨房。回到房里,夏云问:“你们刚才说什么悄悄话?妈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快?”
杨汉笑了笑,说:“还不是为了你,我去求老陈叔叔出面,害得妈生了好大的气。我哄了半天,才哄过来的。”
夏云问:“为了我?什么事啊?”
杨汉说:“你装吧你!不就是你吃补药这事吗?还能有什么事?”
夏云一声欢呼:“妈答应了?”扑过来抱住了杨汉的脖子,在杨汉脸上狠亲了两口。
杨汉笑着说:“以身相许就好,不用太激动。”
夏云横了他一眼,这一眼,电力很足。杨汉开始心猿意马了,拉着夏云就往床边凑。
夏云也准备用行动支持,外面却传来温环的声音:“吃饭了。”十分钟多做了两样菜,也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
杨汉在夏云耳边说:“先欠着,等会再报啊。”
夏云从后面拥着他走到房门后,才松了手,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饭厅。温环已经在摆碗筷,张罗着盛饭了。
夏云过去接过碗,说:“妈,我来。”一掀开电饭煲盖,一声叹息。
杨汉和温环忙问:“怎么啦?”
夏云从烟雾升腾的电饭煲里盛了一碗饭出来,惋惜地说:“我放太多水了,这饭,太软了。”碗里的丝苗米饭,一颗有东北大米那么大,却是放太多水泡的。夏云哪知道淘多少米应该放多少水呀,能煮熟就算不错了。
温环现在心情很好,全然不计较,接过碗,说:“这样挺好,容易消化。”
杨汉又朝夏云挤了挤眼,不想却被温环瞧见了,问他:“你干什么?”
杨汉忙一本正经地说:“没什么。饭软一点是容易消化哦。”接过碗吃了起来。
饭吃到一半,温环清了清喉咙,说:“小云呀,我看你也吃了半年补药了,暂时就先停一停,过段时间看看成效,再决定是不是再吃。你说呢?”
夏云忍住笑,说:“好的,妈。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温环点了点头,说:“那就先这样。我今天还买了一只鸡放在冰箱里,我们明天晚上炖了一家人一起吃吧。”
冰箱里那只鸡夏云刚才去拿食材的时候有看到,她现在一看到鸡就反胃,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去碰它的了。
杨汉说:“其实说起来,妈,你也不要只顾着夏云,自己也该补补。”
温环听了心里暖呵呵的,嘴上还说:“我老太婆一个,用得着补什么。”
吃过饭,杨汉装模作样在客厅里陪着温环看了会电视剧。现在温环有多一半时间看肥皂剧打发时间,另外一半买菜做饭和与老陈谈恋爱。两人都觉得年龄有点大,不好意思像年轻人那样无时无刻粘在一起,有时互相思念了,便打个电话。
杨汉给温环买了一只手机,说是有事要找她方便,其实也方便老陈找她。有时候在菜市场,手机突然响了,菜摊子们还很纳罕,常问她:“你手机是真的还是玩具?”不怪别人怀疑,九八年一只手机近万块,一个上市买菜的老太太怎么买得起呢?
温环总会骄傲地说:“是我儿子买给我的。”
然后人家自然会问:“你儿子是干什么的?”话题就这样聊开,温环总在一片羡慕声中离开。这样一来,她倒很期待买菜时老陈能给她打打电话了,说什么不要紧,那片赞叹声羡慕声才重要。
第216章 重提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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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年春节刚过,起名幸福安居小区的五十二亩地终于规划完成,开始了报建工作。如果审核通过的话,就可以预售楼花,收售楼款进行建设了。
此时,夏云又开了股东证,从帐上划了一百万买了某只科技股,准备放中线捂一年。九九年到二零零零年这一段时间,科技股大涨,涨踾最大的那只翻了十倍不止。这样疯涨的股票,十年后还有人津津乐道回味无穷。以至于夏云前生没炒过股,倒是多次听说,印象深刻。所以,她毫不犹豫在年初不问价钱就买了,如果股票行情还是按照原来的迹轨在走的话,不管现在是什么价,都会大赚。
和杨汉提起买了股票,杨汉默默看了夏云一眼,却以为她还没忘记让德鑫上市的事。德鑫上市,应该不是没办法,是找不到可靠的券商吧?杨汉翻开了通讯录,在商场打拼了这么多年,真的就没朋友能够帮得上忙吗?
夏云不解地问:“你在干什么啊?”怎么一听说买股票,就这样子?虽说股票市场这两年是跌得猛了些,但也不至于闻股色变吧?夏云想了想,劝他说:“其实你也可以买一些,或者我再多买进一百万。股票这东西,价格总是波动的,跌了这么久,断没有只跌不涨的道理。你说呢?”
杨汉抬头望了夏云一眼,说:“随你吧,你要是喜欢,就再买一点。一二十万就好,不要一下子买一百万,波动一个点,可就是一万了,这么大金额,有点吓人呢。”
看他没反对,夏云不解:“那你这是什么表情?”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沉思怎么躲得过夏云的眼睛?杨汉只说:“没什么呀。”继续翻通讯录,做企业的时间长了,收集的名片也就多,这一张张翻起来,也费了不少功夫。
夏云看着稀奇,他很少会这样把通讯录拿出来翻的,注视了他一会儿,想凑过去看究竟。才举步,杨汉的手机响了。拿着手机聊了起来,不知约了什么人吃饭。
夏云不想听他谈电话,便走出房间。厅里静悄悄呢,婆婆估计在房里和老陈煲电话粥吧。开了电视,画面上播着肥皂剧呢,随便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前生业余时间全用来看电视了,越看景况越差,现在播的那些肥皂剧,前生大都看过了。
大约十分钟后,杨汉接听完手机走了出来,说:“我星期天约了汪道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夏云问:“是家庭聚会还是你们男人聚会?要只是你们俩,我就不去了。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这样的聚会夏云以前被杨汉拉去参加过,结果人家几个男人谈论的话题她既不感兴趣,也插不上话,十分无聊。
杨汉说:“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不过,我们谈的话题可能跟德鑫有关,你最好到场亲自听一听,有什么问题当面请教他。”
夏云奇怪了,问:“怎么你们谈的话题还跟我有关?”
杨汉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说:“我想起德鑫上市失败,不是缺少知根知底的券商吗?所以想找找朋友中有谁的公司上市了,咨询一下熟人总是妥当一些嘛。刚才翻通讯录呢。刚好汪道打电话来,我一想,他的公司不是前两年才境外上市吗?所以就顺便问了一下,他也有事找我,我们便约吃饭了。最好你也一起去,不用我回来再传话。”
夏云一听,欢喜地一把抱住杨汉的脖子,响亮地啃了他一口,说:“真是我的好老公。”既然是跟她有关,那肯定得去见见了。以前借了汪道在亚三的别墅度假,回京城后杨汉特地请了他,和他的关系又更进了一层。这一次,见见也是应该的。
杨汉笑了笑,低声说:“妈出来了。”
夏云吓一跳,赶忙放开抱着杨汉的手,却听见杨汉哈哈大笑,婆婆房门口没有人影,才醒悟过来,原来是他使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杨汉由他捏着,等她松开手,说:“你准备一下,看有什么要问的。最好让他帮着分析一下上次为什么失败,错在哪里。”
夏云问:“你是说或者不是券商的环节出了问题?”
杨汉说:“在券商环节出问题是我们自己猜测的,听听成功人士的经验终归是没错。”
夏云点了点头,回房间去了。杨汉接着看电视,能这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于他来说,无异于最好的休闲方式,一百天里头,还没一天能这么清闲呢。
这一次,夏云可着实不敢跟洪敏提起了,总得有个谱后才能说,省得他书呆子脾气发作起来,不好收拾。
三天后便是星期天了,杨汉开车带夏云到了和汪道约好的园林式特色菜馆。这家餐馆,是由一家四百多年前的王爷王府的后花园改建而成的,一间间古色古香的包厢顺着回廊而设,四百多年的古树随处可见,夏天纱窗开处,微风透窗而入,坐在房中,看树影婆纱,别有一番情趣。现在还是早春,天气寒冷,但仿江南的园林建筑还是别有一番洞天。
餐馆主人詹进兴的祖上曾是皇宫大内的御厨,解放前世代在皇宫内当差,很是得到历代皇帝嫔妃的赏识。最近几年,他整理祖上传下来的菜谱,盘下这座后花园,开起了菜馆。虽然菜价堪比黄金,却是客如轮转,生意兴隆。
杨汉和夏云到的时候,汪道已经等在包厢里了。见身着古装的服务员引领杨汉和夏云进来,忙站起来相迎。和杨汉握手后,拍了拍杨汉肩头,说:“嫂夫人果然国色天香,明**人。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杨汉笑着说:“你别夸她,再夸可就蹦到天上去了。”说着和汪道哈哈大笑。
夏云似笑非笑横了杨汉一眼。
席间,说起上市,汪道说:“嫂子把上一次失败的经历说一说,我猜测一下,哪里出问题了。”
夏云从头到尾把事情一说,听得汪道直摇头,说:“哪有满大街找券商的?所有的环节中,券商最重要。不是我说你们,你们也太儿戏了。”
杨汉和他碰了杯,说:“就是嘛,当时我就这么劝她,她死活不听。”
汪道眼角瞥见夏云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估计她脸上下不来,马上转了口风,说:“凡事也有例外。不过我看你挑的这个券商,可能水平有限,总是过不了,应该是招股说明书有纰漏吧。其实你学校各方面问题应该不大。呵呵,换个券商总比整治企业容易得多啊。”
这也算好消息?夏云说:“就是不知道哪个券商靠得住呀。”
汪道一笑,这大概就是杨汉今天带老婆过来的目的了,都是在生意场上混的,怎么会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反正他也有事求杨汉,这个人情还是要给的。当下当仁不让地说:“如果你真打算上市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券商各方面都不错,当年就是他帮我的企业在纳斯达克上市的。哎,你别说,杨汉,云汉也可以在纳斯达克试试的。”
夏云一听喜出望外,说:“那谢谢你了啊。”
杨汉却说:“先帮我老婆把企业上市了再说吧,她那个合伙人迫切了些,我老婆对这个也比较热心。”
汪道先对夏云说:“不客气。过两天我约他出来吃饭,到时候大家一起见个面。”再对杨汉说:“也行,一个个来也好。”
杨汉也闲闲地问起他的事来,昨晚上,他打电话给杨汉便是遇到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需要杨汉帮忙的。夏云听没两句,注意力便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两个男人说得热闹,她只低头吃菜,抬头看风景。
过了两天,汪道打电话给杨汉,约了吃饭的时间。这一次用餐的地点,还是选在特色菜馆。上次来过之后,夏云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才两天而已,已在这里用过两次餐。
汪道真是一个守时的人,杨汉和夏云准点到,他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旁边还有一个国字脸的男人,职业性的微笑,和蔼可亲的样子,年龄却看不大准,好象三十多,又像是四十多。
汪道介绍说:“这位是卢海强,能通证券总经理。”又把杨汉和夏云介绍给卢海强。
四人坐下,还没点菜呢,卢海强便问:“听汪总说,夏校长有意把学校包装上市?”
夏云说:“是有这个想法,不知道卢总有什么建议?据说,上市路途坷坎呀。”
卢海强说:“名额有限,是不太容易。不过,只要肯努力,机会还是有的。”
说话间,服务员过来点菜,卢海强不得不停止了话题。汪道两边都是熟人,熟悉各人的口味,菜便由他点了。
服务员一走开,卢海强便连珠炮提了很多问题,详细地了解起了德鑫的情况。夏云也希望能在沟通中了解到这家券商的实力,双方倒是谈得很投机,杨汉和汪道都插不进话。
第217章 可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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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饭吃完,夏云又学了很多上市的知识,貌似卢海强讲的比之前接触那几个券商有深度啊。杨汉看似不经意,其实听得很认真,云汉迟早也会走这条路的。倒是汪道,像是早已烂熟于胸,微笑着不停地给三人布菜。
已经失败过一次的夏云这次慎重多了,听着像是这么回事,实操如何呢?不过这次是汪道介绍的,从渠道上来看,例是比之前大街上找来那三家靠谱多了。
晚上和杨汉谈起,杨汉说:“听着像是那么回事,又是汪道介绍的,没道理会骗人吧?”
夏云问:“你是从相信汪道这一点上判断的?汪道不可能和他合伙骗我们的对吧?”
杨汉说:“开玩笑吧,汪道有必要这么做吗?他现在身家十几个亿,上市运作的费用才一两千万,他怎么看在眼里?还得搭上他的名声和信用?除非他疯了。”
夏云吃了一惊,重复了一次:“他现在身家十几个亿?这么多!”
杨汉很不以为然地说:“如果德鑫上市了,你可能身家不止这么多。要是云汉紧跟着也上市了,恐怕你就是A国富豪榜上第一富婆了。”
“呃……”夏云像是咽住了,张了半天口,说:“难不成你娶了一个富豪榜上的富婆?”她现在资产有没有一个亿,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她们这一步,忙都忙不过来,谁会成天没事想着自己有多少钱呢。
不过十几亿这么明确的数字,对夏云还是有巨大的吸引力的,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难怪他有那么多别墅呢。”
杨汉说:“你以为呢。他现在不算手里的股股,就是他那个网络公司每个月的分红,都比德鑫的收入多。他现在又不用理会网络公司里的事,成天闲着没事就想着哪里有好玩哪里有好吃的,人生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看杨汉羡慕成这样,夏云也不以为然起来,说:“你别以他身家多就不要钱了,他要不要钱能赚这么多?”
杨汉无奈地解释:“钱多到了一定程度,也就不是钱了,只是数字。等你真有十几亿身家,就明白了。再说,他能赚这么多钱是因为他比别人先进入网络,把网络公司做成了门户网站。有这眼光看得远,才比别人先发达的。还记得我们刚谈恋爱时我跟人借过一辆车吗?就是跟他借的。”
做门户网站起家的?夏云脑中灵光一闪,暗骂自己笨死了,枉费了重活一次。九十年代初开始做起来的门户网站老板,哪个不是比别人先富得冒油,怎么自己当初非得做培训呢?她也不想想自己其实没有网络方面的天赋。前世,电脑可只停留在会使用的水平。做门户网站?别开玩笑了。
夏云懊悔了一会,才说:“你的意思,汪道介绍的,可以相信,对吗?”
杨汉说:“人家有成功案例,是当事人出面承认由卢海强运作成功的。事实摆在这儿,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汪道名下那家叫浪浪的公司,一直到夏云重生前还是国内最有名的门户网站之一。这个,夏云倒是知道。貌似汪道为人还是不错的,怎么着也没有有关他的负面新闻。夏云想着,慢慢也就心安了,或者可以相信他一次?
带着这种想法,第二天回德鑫,找洪敏谈起了汪道,说是他介绍一个券商呢。洪敏没见过汪道,但是在报纸上看过他的报道,对这个人也不陌生。听说有这么好的事,拍案而起,说:“那我们快点见见那个券商吧,和他谈谈,看他怎么说。”
夏云说:“我见过他一次了,如果你有兴趣,我把他约到德鑫来,就我们上市进行可行性评估,你看怎么样?”
一下子进入可行性评估,洪敏也没有嫌太快,马上就说:“那好啊,你现在约他吧。”急切的心情显露无遗。
夏云在他的催促下打电话给卢海强,心底下暗暗奇怪,为什么洪敏在别的事上都挺温和的,偏生在上市这事上,比谁都急呢?
看着夏去约好了人,洪敏脸上才露出笑容,说:“这样子好了,不用到处乱撞。看来,我们上次是太不着调了,还是杨汉说得对啊。”
听他提到杨汉,夏云又想起杨汉说的上市后身家变化的话。原来,这些个男人,眼光都毒啊。如果真如杨汉所说,上市后身家真能达到十几亿,增加N多倍的话,这笔买卖还是值得尝试的,也难怪洪敏这么热心了。
洪敏看她拿手机站着发呆,问:“怎么啦?你在想什么?”
夏云恍如未闻,洪敏又问了两声,夏云还是没有听见。洪敏过去轻轻推了她一下,夏云才回过神来,说:“哦,没什么。”心底里对“十几亿”这样一个数字开始动心了起来,对失败的阴影也被对金钱的热切心情掩盖了。
卢海强接到夏云的电话,听说约他过来德鑫,并没有意外。那天汪道联系他,说要介绍一个有上市想法的朋友给他认识,他就意识到又有生意了。自从把浪浪推上市后,汪道已经给他介绍三家想上市的公司了。而这三家,无一例外,也都在他手里上市成功了。随着帮助别人成功,他也成功了,个人身家也向一千万靠近。
据那天从夏云那里初步了解到的德鑫的信息,上市应该没有问题的,只是盘子能做到多大,能融资到什么程度。不要小看融资的程度,这可是有关上市公司老板的实际收益。打个比方,同样是上市,融资三个亿和融资二十个亿,能是一个档次吗?那都得多少倍的差距了。当然了,券商在操作一个三亿的公司上市和操作一个二十亿的公司上市,收益也是天壤之别。这也是为什么券商尽可能把盘子做大的原因了。有关自身的收入,谁能不在乎?
据夏云所说,德鑫成立到现在,每一年都是盈利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么好的盘子,又名声在外,应该有可操作的空间。早在几年前,德鑫就已经成为京城英语培训市场份额最大的一家培训机构了,实实在在的成绩摆在哪儿呢。
简单准备了一下,卢海强便赶到了德鑫。
夏云和洪敏都在。夏云在饭局上也有提过还有一个合伙人,这一次,两人同时都见到了,卢海强心里又有把握了一层。上市的流程介绍完,卢海强再次询问上次上市的细节。夏云把周琱叫过来,让他直接跟卢海强沟通。
自从上次上市失败后,夏去把周琱安排到行政部,由贾翠翠领导。周琱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没有辞职。
得知卢海强的身份后,周琱脸上笑开了花,看来,德鑫又要重启上市之路了,他又可以回归本专业的工作了。
在对卢海强的阐述中,周琱陈述得很详细,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夏云意外发现原来他如此用心,要不然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讲得详细,用的时间必定长,从三点多讲到下班后,还没有讲完。夏云和洪敏都先回家了,剩下周琱和卢海强,两人还相谈甚欢。
晚上十点多,卢海强打电话给夏云,说:“从周先生那里了解的情况来看,可能上次没能获得通过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招股说明书对信息的批露不详细;另一个可能是资金募投运用没有获得支持。如果能解决这两方面的问题,想必能获得证券会通过。”
“哦?”夏云斜靠在房里的沙发上,不可置信地问:“这么简单?”
电话里传来卢海强的笑声,说:“夏总,这两方面都不简单。上一次的招股说明书我看了,确实没有充份披露德鑫的信息,包括市场份额,最近三年的营业额也只是一笔带过。这样肯定不能获得通过的。不要说投资者,就算我看了这份说明书,对德鑫的情况也很模糊。这样怎么能让投资者放心地掏钱出来呢?至于募投运用就更重要了,那是要明明白白告诉投资者,你募集来的资金用在什么地方的。证券会在这方面审核很严格。可是你这份说明书,在这一点上偏偏没有提。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如果这样的说明书也能通过,那简直就太奇怪了。”
原来有这么多不足。夏云听后,心里除了后悔找高则仕这样不够水平的券商之外,还能做何感想呢。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卢海强有些些不安,不会话说得太直接,得罪她了吧?正自惴惴不安,电话里传来夏云低沉了很多的声音:“照你这么说,我们上市还是有希望的?”
卢海强马上回答:“是啊。还是有操作空间的。你是不是和洪校长商量一下,把接下来的目标定为上市呢?上市的话,好处还是显而易见的。”
卢海强不大讲究说话技巧,夏云是大股东,让她去和洪敏商量,让一把手听着,好象不大顺耳啊。
好在夏云也不太计较,上市这么大的事,当然得两人商量着办。她对卢海强说:“我稍后再给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