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密谋
能够和陈振林深谈，并得到认可，赵子赟心情也是极好，如何带多伦警备团，他也有了初步的想法，吹着口哨，他回到省府后院，一进后院，他就看见一个身着西洋衣裙的女子进了老师的门，服饰颜色和背影都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好奇之余，他蹑手蹑脚来到老师房间门口，伸出头朝里望去。
那女子背对着他在屋角的柜子前，身着淡紫色西式连衣裙，领口、袖口有白色的镶花边，裙子上红的、绿的小花随着裙摆晃动，很是好看，女子很明显在拿着什么东西，赵子赟越看越觉得背影、动作眼熟，脑海中一闪，脱口道：“娇儿！”
女子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果然是陈娇儿，她见赵子赟站在门口发愣，不由得娇嗔道：“二哥！进门也不出个声，你想吓死我啊！”
赵子赟张着嘴没说话，陈娇儿这一身衣着，有着江南小家碧玉的神采，又有着异国风情的特征，说话又还带着北方女子的一丝丝野性，衬托着她清秀脱俗的面容，赵子赟的心一下子乱跳起来。
“二哥。”发觉赵子赟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看，陈娇儿脸红了，低下头轻呼了一声，身子左右微微晃动，也显示出她此时心里也不平静。
这一声二哥，让赵子赟脚一软，他急忙扶住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当着妹妹这么失态，“你这衣服……”
“二哥送我的呀！”
赵子赟一拍脑袋，总算想起来了，这是他在天津买的，当时也就是想着给家里人带点礼物，也没刻意挑选，没想到今天陈娇儿穿了出来，晃花了他的眼。
“挺好看的，老师呢？我去找他。”说罢，赵子赟慌慌张张走了。
陈娇儿站在那里，脸红了一阵，渐渐消退，不知她又想起什么，扑哧轻笑，随即脸再次红了起来。
从这天之后，赵子赟心里起了变化，他以往对陈娇儿并不在意，也知道大哥和薛儒他们话里的一些意思，只是一直把陈娇儿当妹妹，也没什么感觉，如今心里如同平静的湖水了被扔了颗石子，虽没起什么波澜，但也泛起一丝涟漪，弄得他面对陈娇儿时少了往日的镇定，多数时候就是瞎扯几句，然后找借口离开，让陈娇儿怅然若失。。
没多久赵子梧的命令很快下来了，这个命令在三十一军惹起众多议论，因为命令的内容很奇怪，十七师李建波团、二十二师王贵团和张煜教导团全部移防多伦，为那达慕大会提供防务，即日起将随赵子赟前往多伦，在多伦期间，由赵子赟统一指挥。
包括李肃、张志新和陈振林等高级将领都一头雾水，理由有些牵强，那达慕大会由三十一军提供防务很正常，可为何不直接派十七、二十二中的一个师去呢？而且特木德骑兵师分驻在察北草原，现在的局势已经和去年大为不同，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兵。
军中有传言，这是军长准备让弟弟掌握兵权，有可能这三个战力最强的团就是用来组建一个师，由赵子赟任师长，说法不靠谱，不过很多人都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大哥真是奇怪了，在多伦放那么多兵干嘛？”赵子赟刚走进王颂房里就嚷嚷道。
王颂笑笑，并没有回答，赵子赟见老师没有任何解释，坐在椅子上也是四平八稳，猛的心头一闪，几步就来到桌子面前，双手撑在桌子边，盯着王颂一字一句道：“老师，您和大哥有事瞒着我，还是大事！”
王颂哈哈笑了，“子赟别瞎猜，没事，你大哥就是为那达慕大会提供防务”
赵子赟一撇嘴，“老师哄小孩子哪？我要是不知道老师从那里来的，还真不在意，是不是张学良和老蒋又要干起来了？我记得老师从未说过啊？”
轻轻叹了口气，王颂用手揉了揉头，还真难办，赵子梧找理由蒙混属下容易，可他要蒙混赵子赟就难了，只要王颂没有反对的怪异事，赵子赟都不相信表面上的解释。
“子赟，不是老师不想告诉你，是这事太大，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老师，您和大哥不能总把我当小孩子！您也说过，未来会有一段很艰苦的日子，我不想成为局外人，我要帮您和大哥！”
“你已经在帮你大哥了啊。”王颂劝道。
赵子赟转过桌边，拉着王颂的胳膊央求道，“我知道，自从阳高那件事后，您和大哥要保护我，可不经过磨砺，怎么能成长，再说我已经开始介入军队，难说以后要上战场的，到那时谁来保护我呢？”
赵子赟又是讲理又是哀求，这一招王颂还真没什么化解的办法，年轻人总是向往在战场杀敌，挡是挡不住的。
“要不这样，等有行动时我和你大哥说说，带上你。”
“噢！”赵子赟松开王颂的手，纵身向上一跳，落地时双拳紧握，脸也瞬间变得通红，也不等王颂说他，便一溜烟跑了。
时间进入三一年四月，一个**明媚的早上，三个团六千多人押送大批物资前往多伦，随行的还有刚从军校经过短期培训的低级军官五十人，这是组建多伦警备团的班底，考虑到赵子赟并没有战斗和带兵经验，赵子梧特意从军中挑选了一个年轻人，原陈振林手下的一个营长，叫刘刚，作为赵子赟的副手，出任副团长。
一同前往多伦的还有赵子梧本人，他去多伦倒不是担心赵子赟沿途搞不定手下三个团长，而是应章嘉活佛之邀，前往多伦会晤，并为藏传佛教学院揭牌。这是当初赵子梧答应的一件要事，经过半年多的建设，学院已经矗立在汇崇寺东面的草原上。
陈振林作为财政厅厅长，也随同前往，主要是和陈淑珍商议那达慕大会的各项经费落实问题，顺带他也想仔细了解多伦一年多来的税收情况，如果可行，将在察哈尔全省范围内实行。
在张北停留时，三人和县府进行了会谈，张北县长周稚廉汇报了情况，他算是聪明有头脑的，自己想不出法子就学，农业几乎照搬阳高的，牧业和商业照搬多伦的，这个时代有个特点，贫穷地方的地方官反而有抱负，还清廉，也许是没钱搜刮，那些贪官污吏不愿意来的原因吧。
周稚廉是在这几年动乱中，无人愿意来张北，被地方推举上来的，原想着也就是凭良心支撑着做做，也算对得起一方百姓，没想到察哈尔风起云涌，赵子梧成了省主席，当赵子梧提出先口外后口内的方针后，他再也坐不住了，跑了几次省府，得到了赵子梧的支持，凭着在张北的声望，他几乎动员了全县百姓参与到水利和农田改造当中。
“主席，张北今年准备播种三十万亩小麦，其他的杂粮十万亩上下，如今种子也运到了，…….”
赵子梧吃了一惊，他支持张北也是看周稚廉还是能干的，没想道张北动作这么大。
“周县长，大面积种小麦要考虑几个问题。”见大哥一时没吭气，赵子赟插嘴道。
“赵…..”周稚廉突然发现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赵子赟，传说他将出任多伦县长，可还没告示。
“周县长叫我子赟吧。我所说的问题关系到张北是否可以发展起来，而不是一年解决温饱问题的事。”
“子…赟老弟请说。”
“张北地处塞外，风沙大，一旦大面积开垦，风沙会更大，因此，开垦田地要和种树一起办，否则过不了几年，那些田地就废了。”
“有理，我光想着多增加土地的事了。”
“粮食种出来，要卖的掉，周县长要随时查看，估算今年的产量，及时和省府说，要知道民众光有吃的还不行，还要有用的。此外，我刚才也听周县长说了当地地主很担心你向阳高那样强收土地，现在看来，我在阳高做的不一定对，不过可以借鉴，可以给地主两三年的时间，把地租降下来，县府手里一定要掌握大批土地，这样才能制约那些地主。”
周稚廉连连点头，“说的是，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县府手里大批土地以后怎么办？”
“这个暂时还没具体的办法，我想不外乎两种可能，等各方面理顺了，能够想到办法限制地主对土地的兼并，可以将县府手里的地卖给民众，另一种可能就是我们成立一个公司，将全省县府手里的土地拿过来统一经营。”
经营土地？周稚廉不由得朝他多看了一眼，这么年轻，怎么想得到的？
“至于商业和办工厂，我觉得周县长也别全部照搬多伦，张北有什么？这是要先搞清楚的，然后是如何做，多伦主要和蒙古各旗有联系，商业也好，工厂也罢，都围绕这个来的，张北不一样，不仅仅有北方草原，还有南边的张家口，还有平津地区，要在这个上面做做文章，不然和多伦无法竞争。”
“我懂了。”周稚廉起身弯腰施礼，“受教了。”
这次谈话，几名团长也在场，传闻要组建新师，他们有可能成为赵子赟的手下，本有些不屑一顾，今日才觉得赵子赟其实也不简单，坐在那里侃侃而谈，完全和年龄不相称。
吃过晚饭，赵子梧本想和弟弟说会话，卫兵来报，说老师王颂来了。赵子梧大感诧异，还未起身出去迎接，王颂急匆匆走进赵子赟的房间，掩上房门后便急切的说道：“子梧，我们忽略了件事！”
“老师，什么事？”
“这还是子赟发现我们瞒着他才让我想到的，这次出兵是秘密的，可你人一旦不在张家口，必然引起各方怀疑！”
赵子梧猛的站起来，来回在屋中不知走了多少圈，“老师，如果对外宣称我去多伦视察呢？”
“这看起来可行，不过，子梧你想过没有，到时候那三个团会一起消失，你又不能明说，到时候三十一军肯定会慌乱，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一切的计划仿佛如同肥皂泡一般“噗”的一声破了，赵子梧深知计划是不能告诉手下任何一个人，这种预知未来的突然事件他没有办法和手下人解释，一时间无解的他重重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难道要放弃？老师，我不甘心。”
王颂掏出烟，递给赵子梧一支，自己点燃后深深吸了好几口，眯着眼睛看着四散的烟，良久，他将手中的烟丢在地上，用脚重重的扭踩几下，“子悟，让子赟去！”
“不行！老师，我不能让他去冒险！”赵子梧再一次站了起来。
“子悟，你坐下，听我说。”
“我以前和你是一样的想法，不想让子赟去冒险，不过这些日子和子赟交流多了，我觉得我们的想法不一定对，今后十多年都是乱局，子赟总要面对的，以其让他毫无准备，不如现在就让他参与。”
王颂的话让赵子梧陷入沉思，弟弟和他一样知道很多未来的秘密，这种能改变历史的诱惑他不相信弟弟能抗拒，难保他有一天会自作主张去做事，那还真不如像老师说的，参与进来，也好有个掌控。
“好吧，这次就交给子赟去带队，只是老师，我心里没底。”
“子悟放心，这次我和子赟一起去。”王颂伸手拍了拍赵子悟的肩膀。
王颂突然来到张北，要跟随一起去多伦，别人还没什么，赵子赟却知道事情不简单，一个那达慕大会用不着老师大动干戈。赵子梧和王颂被他缠得无可奈何，只得决定先告诉他。
听完大哥的全部计划，赵子赟震惊的无以复加，这简直是火中取栗，是豪赌，但他也知道，一旦成功，收获将是巨大的。
“我做主将？”赵子赟还是不敢相信。
“对，整个计划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子赟，计划是死的，你要随机应变，不过大哥相信你，记住，不管出什么事，先保护好自己，天大的事由大哥顶着！”
“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哥和老师失望的！”
随后的行程，赵子赟再也没有关心地方的心思，他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大哥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他需要仔细的想，争取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预先找到解决办法。
“大哥，老师，有两件事需要提前解决。”抵达多伦的前一晚，赵子赟找到赵子梧和王颂。
“我一旦离开多伦，多伦也会猜测，因此，陈县长在这件事完结之前，不能离开多伦，这样才不会引人注目，但又不能和陈县长明说。”
“嗯，这是个问题，这样，那达慕大会结束也要到八月，我可以让陈县长做好这事的收尾再来张家口，还有什么？”
“不管我们选择哪条路，都必须经过张学良的地盘，几千人要想悄无声息，是很困难的，我想，是不是可以先期派人查探道路，如果有可能，清理出一条通道来。”
“清理？如何清理。”
赵子赟尴尬笑了笑，“大哥，我说出来你别笑话我啊。”
“说，你是我弟弟，说错了也没关系。”
“能不能派一支部队……”赵子赟边说边看赵子梧的脸色。
听完后，赵子梧和王颂对视一眼，还真可行，“行，就按你说的办，我回去就安排。”
第106章 闷葫芦
辽阔草原，星罗棋布的山岗，夏天的景色非常美丽，张煜坐在草地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张子，你倒是闲的慌啊！”
不用回头，张煜就知道是王贵，这家伙从来不叫他的大名，非给他弄个像太监一般的名号，劝他、求他、翻脸，各种招数王贵一概不吃，遇到这个厚脸皮，张煜也是没办法。
见张煜不理他，王贵毫不在意，他来到张煜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说咱们几个主力团被一个小娃娃呼来唤去的，真是丢脸。”
张煜扑哧笑了，他拿王贵没办法，王贵同样那赵子赟没办法，“小娃娃？别忘了你也只比他大几岁而已。”
“每天就是跑啊跑啊，这跑要是能打赢仗，我从早跑到黑！”
张煜知道王贵的怨气所在，抵达多伦，还没回过神来，赵子梧就召集他们，又是一个摸不着头脑的命令，成立多伦特遣司令部，由赵子赟任司令，一切大小事宜都听从赵子赟指挥。
本想着是个形式，是赵子梧培养弟弟的一个举动，没想到赵子赟居然来真格的，上任十天后，他就下了第一道命令，作战部队每天跑五十里，后来是一百里，再后来更过分了，要求在规定时间跑完多少距离。
这不是瞎来嘛！张煜、王贵、李建波三人一起去找赵子赟，王贵还跳着脚说赵子赟不懂军事，张、李二人还准备看笑话，赵子赟也不发火，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连这点训练都做不了，还打个屁的仗啊，一句话憋得王贵火没地方出，他不是做不了，而是觉得做这个毫无意义，练练刺杀、射击、对抗，那才是正道。
可三人也不得不佩服赵子赟的一些做法，多伦警备团一群新兵蛋子，各种民族都有，三人都认为这种部队太难带，换做是他们，绝对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能有汉族、蒙古族两种就不错了。可警备团的凝聚力出奇的强，偶尔和三十一军士兵发生些争执，三十一军三个团的士兵都在警备团手里吃了亏，按王贵的说法对方就是无赖做法，李建波对此倒是不太同意，两边士兵打架，警备团向来是不管对方多少人，都是一窝蜂上，多数时候就形成十几个人打几个人的情况。
望着远处奋力奔跑的士兵，张煜吐出了一句让王贵惊讶的话：“你觉得我们三个团齐聚多伦，就真的是为了扶持军长弟弟在军中的威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哪这个作何解释？”王贵指着远处士兵问。
“太过奇怪的事，往往说明事情要高度保密，你看着吧，这个才是小菜，后面还有更奇怪的。”
王贵无法判断张煜说的是否是真的，想不明白就不想吧！“小张子，你说警备团那些说法真的有用？”
张煜摇摇头，王贵打仗没得说，这方面就有些欠缺，“若是没用，警备团那些士兵会发疯一般训练？你可以问问你的手下，看他们认可不认可。说实话，每当看见他们喊着那些话语训练，我都心动了。”
“保家！为民！”
“保谁的家？”“我们的家！”
“保谁的民？”“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的人民！”
山坡另一边，警备团士兵喊着，“嘭嘭”的脚步声仿佛让大地晃动，王贵扭头望去，不由得骂了句：“这些龟孙子真不会累啊！”
“其实你心里很清楚的，真要说拼命，只有家人受到伤害时，我们才会不顾一切的拼命，你要知道，被人逼着去死和自愿去死是不同的。”
王贵默不作声，国家如何他根本没想过，以前当兵也只是为了生存，为何打仗他从未想过，但他明白，为家人可以拼命，可他没家人。
仿佛是看到他所想，张煜笑了笑：“我也想过，要是我的家人好好的，我为何还要打仗？可王贵，你想过没有，我们不是一个人，我们有一起同生共死的战友，那他们的家人就不是我们家人了？还有那些”张煜指着远处的牧民，“他们也是家人，如果我能为你的家人、他的家人拼命，那我们的士兵会不会也为我们的家人拼命？当成千上万的士兵都这么想，那我们保护的就是成千上万个家，这里面，就有我们的家！”
王贵瞬间醒悟了，“难怪他们打架都一起上，难怪他们这么多个种族混在一起不会乱，不管你是什么人，大家都有共同的地方，都是为了家！小张子，你比我聪明！”
“不是我聪明，你以为这些是我想出来的？那是我去子赟那听到的，军长的弟弟比你想象的要厉害！”
王贵一呆，“这么说来，还真不能小看他，小张子，你说我们在团里也这么做如何？”
“咦，你这家伙居然也能出这么好的主意！我都没想到！”张煜一脸惊讶。
“怎么？瞧不起我？告诉你，我也读过几天私塾，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老粗！”
两人找到李建波，一同去找赵子赟，这事一拍即合，赵子赟还提出让三人协助训练警备团，传授战场经验。
合作的效果非常好，三十一军的士兵认不得什么大道理，但赵子赟的提法他们是认可的，打仗如果只为钱，死了什么都没了，阳高民团当初虽然没提出什么说法，不过守土一方让他们得到民众的认可，士兵知道当初在阳高阵亡的士兵，坟前依然有人来清扫，除了县府，往往是那些毫不相干的民众。死后能有这种待遇，知足了。
思想上一点点转变，看事情就不一样了，士兵才发现周围民众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巡逻再也不是无所谓的事，他们也会向民众微笑，也会顺手扶起摔在地上的孩子，也会帮老人扶下东西，反过来，民众也不在是站在一边看他们通过，会招呼他们喝口水，会和他们打招呼，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在赵子赟的安排下，不少有经验的老兵来到警备团传授战场知识，经过几次对抗演练，警备团迅速蜕变着，他们就差实战了。
“子赟，当心点，你可有那方面的倾向哦，省党部已经开始清查赤党，听说张家口那边很紧张的。”陈淑珍提醒赵子赟。
这里算是世外桃源，省党部目前还没有在这里折腾什么，赵子赟闻言脸色变了，“真的？”
陈淑珍并没有瞎说，在省府张家口，空气中已经有了紧张的味道，赵子梧自多伦返回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来楚峰秘密商谈，随后楚峰带着绝大部分突击队员消失了，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突击队只要训练，也会消失很长时间，众人都没太在意。
随着二十师组建完毕，驻守在赤峰和围场的吴增隆新兵团也返回张家口，他正式编入二十师，赤峰和围场的防务移交给特木德骑兵师一个营，算是赵子梧给张学良一个准备撤出赤峰的信号，这是他上次和张学良代表商谈的结果，鉴于那达慕大会召开在即，多伦东面防御还未形成，贸然撤出赤峰会造成地方上的混乱，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东北军。本来张学良对他拖拖拉拉很有意见，只是他眼下需要应对石友三的造反，暂时先放一放。
邓明道完成新师组建后，便开始着手完成南京交待的另一项任务，那就是彻底清除察哈尔的赤党，这种事赵子梧听从的老师的建议，不过多参与，反正他有的是借口，口北诸县经过陈振林考察后，将率先实施多伦的税收政策，口内十县摸底完成，下一步将对地方官进行调整，阳高的光华医院和职业学校将在张家口建立总部，多伦东面防御体系构建等等事情都让他忙不过来。
邓明道大权在握自然是不遗余力，他知道自己对三十一军控制力弱，便将李肃和张志新拉到一起来操办，二人知道他能直达天听，自然不会和他对立，虽不热心，但也算配合。
多年战乱，察哈尔的地下党早已支离破碎，邓明道一番折腾，并没有大的收获，这点成绩怎么拿得出手，他将眼光盯住了三十一军内部，上报赵子梧，要清查，赵子梧没太在意，查就查吧，省得南京有想法，他现在通过孔祥熙，和南京方面还是很融洽的，不但同意他将两个军的新军服交给阳高的成衣厂制作，由南京方面出钱，而且还下了订单，从察哈尔采购粮食，以满足中原各军的需要。
他却不知道这清党的可怕，那是只要怀疑，就能先关起来，张志新突然发现这是他清除一些不听话军官的绝佳时机，于是热心起来，整个二十二师顿时人人自危，随后开始波及到陈振林的十七师。
陈振林正忙于税收改革和那达慕大会的筹备之事，也很少到师里，当他听完手下哭诉时，震惊不已。随即来见赵子梧，进门就见赵子梧在那大发雷霆。
“搞到我头上了！去，让邓明道来见我！”
第107章 察哈尔初稳
卫兵匆匆去了，赵子梧转身看到陈振林，面无表情道：“振林，进来坐。”
“军长，你这是….？”
“邓明道那个混蛋，居然要我通知楚峰、子贇他们即刻返回张家口，接受调查，尤其是子贇，说他当初在阳高就有赤化倾向，如今在多伦也是一样，建议我不要让子赟带兵，还说是为他好！哼！清党，清什么党！”
“军长消消气。”陈振林从边上拿过水壶，给他杯子里添满了水。
赵子梧喝了口，将杯子重重顿在桌子上，“振林，你找我不会也是为这事吧？”
“这…..，军长，我觉得他们有些过了，军长还记得那个李二柱吧？”
“李二柱？”赵子梧想了想，“那个在上马涧杀了几百号人的李二柱？我记得他已经是你火力支援营的营长了吧？怎么了？”
“军长记性真好，李肃他们查他，他说了些怪话，后来和邓师长起了冲突，邓师长现在说他就是赤党，等上报军部后就要枪决他。还有宋子琪，他不敢来和军长说，邓师长要他交代全军的军费来源和支出，要查他是否资助赤党。”
“反了天了！”赵子梧一把将桌上的杯子扫翻在地，刚刚平息了的火气再次被勾起。屋中沉寂下来，只听见他浓重的呼吸声。
“报告！”随着门外传来声音，身着少将军衔的邓明道大步走了进来，从赵子梧卫兵通知他的冷冰冰的话语中，他就知道赵子梧发火了，不过他不怕，这事说到哪都是他有理，南京方面赋予他这方面很大的权利。
“邓师长，你给我解释一下。”赵子梧冷冰冰道。
“军长，按照省党部的决定，我在察哈尔进行了清党，现在看来，形势很严重，这可能和军长长期只注重军事，在这方面松懈有关，我想，通过这次清党，察哈尔和三十一军将彻底改变面貌。”
“说得好听，我问你，为何要查子赟？他在阳高的事张继也查过，不是说他和赤党没关系吗？”
张继？西山会议派，邓明道不屑一顾，“我没说军长的弟弟是赤党，只是想请他回来调查，我个人觉得，他不适合带兵。”
“适不适合我说了算！你别忘了，三十一军我是军长！”
“军长，我提醒你，三十一军是国民政府的！”
赵子梧大怒，“清党的事停下！抓的人全部放了！”
“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即刻下令免了你的职务，你从那来就给我滚回哪里去！”
邓明道一愣，他没想到赵子梧如此强硬，撕破脸他回去也没法交代，“既然如此，我听从军长的命令，不过，军长，我真的是为你好。”
“那我要多谢你了。”赵子梧挥了挥手，转身不再和他说话。
邓明道走后，赵子梧找来李肃和张志新，又是一顿劈头盖脸臭骂，这是他第一次不顾手下的脸面，李肃和张志新非常难堪，不过他们也知道事情大条了，李肃听到邓明道要查赵子赟时就知道不妙了，只是来不及抽身。
这件事影响极大，整个三十一军士气大落，直到浴火重生后才重新成为一支劲旅。
邓明道随后将此事原原本本的上报了南京，直接提出了三十一军具有重大问题，报告到了老蒋桌上，他对结论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这些年他也算是多少了解赵子梧一些，这个人不可能是**，但他知道赵子梧绝对不是愿意寄人篱下的，赵子梧要造反也一定是为了他的野心。
看来此人不可大用啊！本因为赵孔联姻，对赵子梧稍稍有了些拉拢兴趣的老蒋再次将赵子梧放到了不可信任的名单中。
时间进入到六月，三十一军经过大半年的组建，基本完成了全军的人员补充，大同、多伦、怀来和蔚县四个警备团和归属绥远的丰镇警备团也成型，为避免山西方面过度紧张，赵子梧将张志新二十二师撤往天镇，邓明道二十师移防宣化，张家口全部防务交给了陈振林的十七师，并重新任命李肃兼任张家口警备司令，建立宪兵部队，装备方面还算孔祥熙给了些支持，一番活动后，算是让三十一军和各警备团能够人手一枪，至于重机枪和火炮这些重武器，那是想都别想。赵子梧空有不少银钱，可也不好私下购买，弄得他郁闷不已。
军队方面除了人员基本满了，没什么进展，政事也是没理清楚头绪，反倒是一些杂事变化较大，光华医院总院既陆军三十一军军部医院在张家口河东岸落成，占地足有三百多亩，大大小小楼房、平房三十多栋，算是北方较大的一所医院，原阳高的郑医生郑云喜被赵子梧说服，出任总院院长，郝成美不肯离开阳高，说故土难离，赵子梧只得让他留下，并将阳高的光华医院分院交给他打理，原来的院长张瑞则是和不少商人一起都将总部搬到张家口，紧跟赵子梧，在王颂的建议下，张瑞和赵子梧一起成立了光华医药公司，张瑞任总经理，先从药品流通入手，如果可能，将逐步涉及药品的制作。医药公司的第一笔大生意便是光华总院的医疗器械和药品采购，按照郑云喜的要求初步列出了清单，分别给了罗尔夫和美国的赵子玉，从两国进行询价。
农事方面也是喜人，从阳高到张家口，以及北面的张北、宝昌等地，到处都是即将成熟的麦田，阳高创纪录的播种了五十万亩小麦，莜麦、豆类等杂粮十八万亩，天镇紧随其后，小麦播种三十六万亩，杂粮十二万亩，随后是张北、宝昌，作为大宗的小麦播种超过了一百万亩，如果不出意外，单这几个的粮食就要突破一万万斤，和一百万担，超过了以往察哈尔全省总和。相比之下，虽说内外压力巨大，但与蒙古人生活密切相关的牧业也在陈娇儿的基金推动下和察哈尔右翼四起的配合下取得一定的进展，阳高天镇以北，以及多伦附近，养的羊也超过二十万只，单羊皮这一项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多伦皮革厂厂长算是松了口气，自蒙汉关系紧张一来，周边盟旗前来交易的很少了，他还正愁陈淑珍自多伦交易会后扩大的产能没用处，如今年加工十万张的规模恐怕还有些不够。
左翼四旗中，正蓝旗、镶白旗的盐矿投产后，以青盐为主，年产各种盐近六万担，不但可以满足察哈尔全省需求，还销往外蒙和平津地区，这在蒙民牧场缩水的情况下，还算给两旗带来一定的收入，至少这两旗安稳多了。
万庆永、德兴裕等几个粮商在永兴面粉厂上尝到好处，光华总院的事才一落定，他们就相约来到张家口，一番鼓动，让赵子梧同意增资扩股，成立了永兴粮业公司，杨受成出任总经理，燕鹤鸣出任副总经理，永兴面粉厂成为在阳高的分厂，张家口重新建设日产面粉十万斤的大型工厂，成为北方的巨无霸。
反倒是最先决定要在张家口建立职业学校总部的计划被耽搁了，兼任教育厅的邓明道才来时估计是想显示他的不同，对职业学校提出了一个大构想，那就是涵盖多个行业的大型职业学院，这就不是光靠钱能摆平的事，老师如何来是最大的问题，赵子赟曾经提议在报纸上等招聘启事，这个原来为阳高招来大批教师的法子居然失灵了，估计是专业额人才一来稀少，二来非常吃香，谁愿意来这个苦寒之地？随后清党事件让赵子梧和邓明道关系急剧恶化，邓明道便将这烂摊子丢下不管。
王颂、赵子赟去多伦后，最难受的便是陈娇儿了，手头上的事情又丢不开，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跟着爷爷跑，好在赵子梧很多事情不好交给其他人办，陈娇儿算是成了他的兼职秘书，替他和光华总院、永新公司谈具体细节等等，望着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大的小妹妹，赵子梧总是想要是弟弟能娶了她多好。
“娇儿，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赵子梧叫住给他送来材料，正准备离开的陈娇儿。
“打算？大哥说什么呢？”陈娇儿莫名其妙。
“我是说你的终身大事。”
陈娇儿脸红了，低着头，双手揉着衣角。
“娇儿，父亲过世后，你的事我就要替你安排，跟了老师这么久，我们都不会向其他家庭那样替你决定，只要是你喜欢的人，人品各方面没问题就行。”
陈娇儿心怦怦跳，欲言又止。
“娇儿有喜欢的人吗？”
陈娇儿使劲点点头。
“能告诉大哥吗？”
心里异常紧张，陈娇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子梧见了，微微露出笑容，平时观察和薛儒、陈淑珍提及的看来是没错了。
“娇儿，你是不是喜欢子赟？”
被赵子梧点破，陈娇儿脸红得一塌糊涂，赵子梧见状哈哈大笑，“娇儿，我也想你做我的弟媳妇呢！行了，我清楚了，这妹妹变成弟媳妇，也算是段佳话吧！”
“大哥！”陈娇儿羞不可耐。
第108章 钢铁厂
张家口市上堡明德北街，几辆汽车鸣着喇叭，车里的罗尔夫心里有些埋怨赵子梧将这省府放在街道狭窄的上堡之内，今日他可是有重大事件相谈。看着如蜗牛爬的汽车，他心里焦急，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瞟着边上一位身着淡灰色西装，雪白衬衣，打着一条淡蓝色领带的老者，他知道这位老者向来以严谨著称，最恨不守时的人。
“罗尔夫，还有多远？”
“佛采尔将军，还有两百米不到。”
老者一言不发，拉开车门就下，慌得罗尔夫急忙从另一面下了车，“将军…..”
老者既不回答，也不看他，直接大步朝前走，罗尔夫知道他这是要步行前往了，急忙向司机和后面车辆匆匆打了招呼，便追了上去。
察哈尔都统署门口，几个人也是站在那里，也没过多交谈，只是不时的抬头朝街上看过来。
“赵！赵！”远处有人大声喊。
正低头想着事情的赵子梧对这个喊声再熟悉不过了，他闻声抬头望去，不远处罗尔夫正跟着一个老者快步朝这边走来，他有些楞，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两人到了面前，罗尔夫抢前一步道：“你这里交通太糟糕了，我们的车子过不来，将军等不及了，步行来的。”
将军？这位就是老蒋的总顾问乔治佛采尔？赵子梧没想到他是便装而来。
“佛采尔将军，我是赵子梧，欢迎您到察哈尔。”他边说边伸出右手。
佛采尔中文勉强听得懂些，赵子梧所说并不完全明白，不过他自报的赵子梧三个字还是知道的，这个中文名字他已经很熟悉了，大名鼎鼎的北赵可是中原大战期间最炙手可热的将领。
“赵将军！”佛采尔伸出手握住了赵子梧的右手，很是有力。
“佛采尔将军能够来察哈尔让我深感意外，这次还请将军能够多多指点，在察哈尔期间，将军如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去办。”
这回佛采尔听不懂了，他扭头看着罗尔夫，一连串的德语之后，他面露微笑，冲着赵子梧点了点头。
三人在门口这一耽搁，后面的人也步行到了，佛采尔的专用副官带着他和赵子梧手下其他将领打招呼，罗尔夫则是抓紧时间给他介绍随同而来的德国商人。
“赵，这位便是德国喜望钢铁公司驻上海的负责人康道浮乔治先生。”
“乔治先生，欢迎你来察哈尔，希望我们能够达成合作。”赵子梧道。
“希望如赵主席所愿。”
康道浮乔治的热情并不是很高，康利洋行找他合作，说是察哈尔要建钢铁厂，他是没抱多大希望的，这两年在前任总顾问马克斯鲍尔的牵线下，他和南京政府没少谈，可至今也没有下文，察哈尔？有这个能力吗？若不是佛采尔也来，他是兴趣不大的。
双方相互介绍完毕，赵子梧请佛采尔等人进去，这期间，赵子梧看到佛采尔一直盯着他门口的卫兵看了好久。
穿过院门，来到省府议事厅，众人分宾主坐下，勤务兵倒水上茶，罗尔夫代表德方，再次说明了他们的来意，佛采尔即是为钢铁厂，也是为来看看三十一军，若不是有钢铁厂，他这个总顾问还真没合适的理由和时间跑这一趟，既然钢铁厂是大头，那会谈还是从这个开始。
“赵将军，罗尔夫说你要建一百万吨的钢铁厂，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底气说出如此大话？”
赵子梧微微笑了，上次和罗尔夫说过钢铁厂之事后，他下来也做了些功课，发觉自己确实有些托大，不过还不算太过离谱。
“佛采尔将军，如果我没记错，德国去年的钢铁产量是一千一百多万吨，，美国是四千多万吨，法国也有近一千万吨，我不觉得察哈尔建一百万吨钢铁厂是什么大话，当然，这是我最终想要达到的，也许一开始做不到。”
听完翻译的话，佛采尔有些惊讶，“你知道建这么大的钢铁厂要多少钱吗？”
“不知道，听说中央计划建钢铁厂，几十万吨就要七八千万，如果是这个数，那我自然是无能为力了，不过佛采尔将军，以德国现在的情况，这个要价是不是太离谱了？我和罗尔夫谈这事，是因为我们以前有良好的合作，但并不代表我一定要购买德国的设备，美国现在的日子比德国还要难过，我想，找卖家应该不难吧？”
他说这话，佛采尔还没什么，罗尔夫急了：“赵，你先别找美国，我们好商量。”
康道浮乔治脸色阴晴不定，赵子梧居然对情况了解，他暗自吃惊，看来罗尔夫和他说的是实话，赵子梧在美国确实有路子，也确实有计划建钢铁厂。
“赵主席，钢铁厂并不是一个厂，多数时候，一个钢铁厂是由化铁厂、炼钢厂、轧钢厂、机器厂、动力厂、炼焦厂这些组合而成，因此费用并不是只有炼钢的厂房和设备，我不知道赵主席是否全盘考虑过？”
赵子梧这次是有准备的，他身子微微前倾，两只手无意识的抱住了面前的杯子，盯着康道浮乔治说道：“这个自然要考虑，不过在我的设想中，机器厂另有打算，动力厂除了必要的锅炉外，电力我打算另外建设一个大的电厂，罗尔夫应该和乔治先生说过。”
乔治点点头：“确实如此，发电厂康利洋行会找其他的德国公司，既然赵主席有心建钢铁厂，我觉得一期还是不要太大，以二十万吨为宜。”
“这个是可以的，想必乔治先生也了解过，察哈尔眼下也只有龙烟铁矿，不过我想有平绥铁路，以后的铁矿石来源还是可以解决的，不知乔治先生是否愿意合作？”
乔治低头沉思了一会，“不知赵主席是准备自己出资还是愿意和我们合办？”
“我自己办！”
这有些出乎康道浮乔治意料，他不由得看了看罗尔夫，当初罗尔夫找到他时说赵子梧自己出钱，他就不大相信，和南京谈了这么久，政府都拿不出钱来，一直进展不大。
“参照中央钢铁厂的设备，二十万吨钢铁厂几个厂的投入估计要在两千万左右，赵主席有这么多钱吗？”
两千万？赵子梧笑了：“若是这个价格，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乔治先生不能拿二九年前的报价来和我谈，这两年什么情况乔治先生比我清楚，你们德国公司不是赚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怎么避免倒闭。”
一拳算是击在康道浮乔治的软肋上，本来就是战败国，被凡尔赛条约弄得焦头烂额，加上美国经济危机带来的欧洲大幅度萧条，哪怕是组建了钢托拉斯的德国钢铁企业也招架不住。
“我不需要你们德国的贷款，我想这对乔治先生减轻了不少压力，而且也减少了不少风险。”
“那赵主席认为合理的价格是多少？”
“就按乔治先生所说的，钢铁厂的几个厂，加上发电厂，包含选址、设计等，一千万元！”
康道浮乔治正恼火赵子梧这价杀得太狠，赵子梧又开口了：“对了，钢铁厂要按一百万吨来设计，要新设备啊，别拿旧设备来糊弄我。”
说不出的郁闷，康道浮乔治感叹和中国人打交道真是要命，南京那边倒是大方，说什么就什么，可拖拖拉拉的，没个定数，察哈尔这倒是干脆，说要办就办，只是价格也太干脆了点。
“赵主席，此时还需要再商量，我承认先前的报价不太合理，但赵主席的价格也怕是随口说的吧，不如下来再仔细核算一下如何？”
赵子梧还真是随口说的，老师有时讲起笑话，说在现代杀价的一些事，笑话赵子梧记不住，但记住了老师说的拦腰一刀杀价法。
这么大的钢铁厂若是一次会议就搞定，那就真见鬼了，恐怕双方谁都不敢签这个合同，佛采尔才不管双方唇枪舌战谈价格，他只是在最后才问了句：“赵将军的钢铁厂不让南京参股吗？”
这下算是问道赵子梧的痛处了，风声才出去，孔祥熙就派人来找他，极力要将察哈尔钢铁厂纳入中央的范畴，他虽说归顺了南京，但也是介于地方势力和嫡系之间，学四川那几个人精阴奉阳违也不是不可以，偏偏他有还挂着老蒋学生，孔氏家族女婿的名头，太撕破脸也不好。
不好回答，自然要转移话题，赵子梧装作没听懂，反而向佛采尔问起德国的陆军编制和训练情况，这话题佛采尔大为感兴趣，二人开始交流起练兵之法，接着越扯越远，等扯到中原大战时，罗尔夫知道不妙了，这一老一少怕是没完了。
他和康道浮乔治都没闲心在此干坐，急着下去好好核算，试探的和佛采尔提了几句，老将军一脸愠怒，他正在兴头，非常讨厌被人打断。
“罗尔夫，请你替我招待乔治先生，你对我的情况也很了解，要想拿下这个钢铁厂，你还要和乔治先生多商量。”
赵子梧算是给他解围，罗尔夫急忙拉着康道浮乔治告辞离开，赵子梧本想送出去，但看到佛采尔那双要杀人的眼睛，止住了脚步，坐了下来，老将军这才脸色缓和。
第109章 看长远点
张恒旅馆，几个人外国人脸色苍白的围在桌子面前，小声的争论着什么，从他们的表情看，应该是好几天没吃好、睡好了。
几人正是被赵子梧一个随口说出的价格弄得焦头烂额的罗尔夫几人，他和康道浮乔治来到旅馆就相互埋怨，罗尔夫怪乔治不做好准备，乔治怪他不把所有情况都说清楚。
好在二人都是商人，很快达成和解，共同为赵子梧提出的要求开始较为详细的计算。
初步结果让二人都有些无奈，赵子梧这一刀算是砍在要害之处了，不但赚不到钱，还要贴个运费什么的，但确如赵子梧所说，德国国内很不景气，这单子要用来维持工厂的运营，还是能撑上好一段时间。
二人不甘心，组织人手又算了几次，结果都相差不大，乔治有些灰心，他提议和赵子梧再谈谈，如果不行就放弃。
罗尔夫是有苦说不出，不做生意，商行的各项支出并不会少，生意不赚钱至少也可以维持商行的运作，他翻来覆去的算那个电厂的费用，想看看单独做这笔单子会怎样。
乔治见他折腾，劝他算了，不要因为赵子梧的报价就不还价，他却不知维持和赵子梧的生意对罗尔夫有多重要。
“乔治，你说我在这几个设备上压一压国内的生产商，他们能接受吗？”罗尔夫问道。
乔治接过来一看，见罗尔夫居然要压德律风根公司生产的25000kw发电机组百分之十的价格，直接摇头，“怕是不可能。”
“不可能？国内不少工人被解雇，工资也下降了不少，我觉得还是可能的。”
他这一说康道浮乔治倒是觉得有些道理，国内不少企业为了维持住运行，不但解雇员工，还压低工人工资，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还是能让不少人有活路。也许……他也可以试试。
再次重新计算，将可以压低的费用进一步压缩，算是可以做这个单子了，两人都送了口气，准备以这个为底线，尽量争取赵子梧能够加价。
放松下来，二人开始瞎扯，说着说着就说到赵子梧为何不愿意南京参与进来的事，以罗尔夫对赵子梧的了解，知道他是不愿意受南京的控制，他认为赵子梧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南京介入的。
而以康道浮乔治对实业部和孔祥熙的了解，他认为南京放弃这诱人的骨头几乎不可能，若是赵子梧不答应，估计把此事搞黄了都可能。
这样一来，二人发现这事居然没谱，刚刚好转的心情又差了。
“跟中国人做生意真是难啊！”康道浮乔治感叹道，他作为喜望钢铁公司在中国的负责人满怀热情来到这里，和南京挂上钩，以为可以大干一场，不料两年下来，谈的倒是热火，实质上的事情一样没成，白花了不少钱。
罗尔夫倒了杯酒给他，乔治接过来，正想一饮而尽，手却停留在空中不动了，他的呆傻样子吓着罗尔夫了，以为他犯了什么病。
“乔治…..乔治！”
康道浮乔治面无表情，随即涌上一抹红色，呆滞的眼睛突然闪出一道精光，他站起身来狂吼了一声：“我有办法了！”
办法？什么意思？罗尔夫大惑不解。
“乔治……”
康道浮乔治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有些激动的冲着罗尔夫吼道：“我有办法了！”
没等罗尔夫问，他就手舞足蹈，言语急促道：“你不是说赵子梧不想南京介入吗？”
“是啊。”
“我们都知道南京不介入几乎不可能，他们宁愿赵子梧做不成。”
“对啊。”
“那如果我们以此说服赵子梧同意合资入股会怎样？”乔治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入股能解决问题吗？…..什么！入股！乔治，你这招太绝了！”罗尔夫顿时反应过来。
“走，找他去！”
二人在顺从诧异的眼光中也顾不得洗漱，跳上车就直奔察哈尔省府，可赵子梧不在，一打听才知道赵子梧已经和佛采尔去部队了，至于哪一支不清楚，什么时候回来不清楚，真是要命了，二人急的团团转。
“乔治，先回去，反正这事早一天商量，迟一天商量没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也知道确实没有那么紧迫，不过两人好不容易想到办法，得不到结果，那心里就如同猫抓一般，难受之极。
好在赵子梧并没让他们等多久，两天之后，省府来人说赵主席回来了，二人听罢如同上了发条的弹簧，嗖的蹿出门，速度之快让随从目瞪口呆。
此时赵子梧和佛采尔正在他的省府办公室里相谈甚欢，二人不少理念还是有相同之处，赵子梧根据老师讲的一些故事和自己一些心得提出的想法和理念让佛采尔着迷，而半道出家的赵子梧对佛采尔深厚的军事知识和训练方法也是推崇备至，而且二人的强军思想很少带政治色彩，没有照顾什么方方面面的说法，很是投机。
“赵主席，乔治先生和罗尔夫先生来了，要见您。”秘书在门口禀报着。
佛采尔听翻译说完，火冒三丈，起来就要出去臭骂二人，商人就知道生意！
赵子梧急忙拉住他，“将军，钢铁厂对我很重要的。”
佛采尔这才悻悻坐下，等乔治二人进来，他嘟囔着让他们快点，别婆婆妈妈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老将军的火爆脾气乔治是早有领教，见他脸色不善，知道来得不是时候，只是这事也憋了他好几天，再不商量出个结果，他也要杀人发泄了。
“赵主席，先不说价钱的问题，我想知道赵主席如何处理和南京的事？”这话几乎就是佛采尔第一天会谈时最后一句话的翻版，这下连佛采尔都想听听赵子梧的回答，以他和老蒋的接触，南京不伸手几乎不可能。
旧话重提，赵子梧郁闷不已，这德国人老盯着这事什么意思？
他不回答，乔治急了，张口将他和罗尔夫的分析一五一十说给赵子梧听，赵子梧呆了半响，他确实可以硬顶着不然孔祥熙之流介入，但确如乔治所说，南京可以把此事搞黄，什么海关卡一卡，运输卡一卡，他就一点招数都没有。
“赵，你很想建这个钢铁厂吗？”佛采尔问道。
“将军，你知道我们国家的情况的，钢铁厂我真的很想建。”
“我帮你。”
赵子梧心里一阵感激，他知道佛采尔的意思是他去和老蒋协商，但经过几次事件，以及老师的分析，他知道老蒋不会因为佛采尔的帮忙而任凭自己折腾。
“将军，多谢了，不过此事恐怕将军帮不上忙。”
佛采尔火又上来了，刚想说什么，乔治急忙插嘴道：“将军别发火，我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赵主席愿意不愿意。”
赵子梧还没听完翻译说的话，佛采尔火了：“有主意就快说！”
乔治尴尬不已，本来是想阻止佛采尔发火，他才用德语说，不料赵子梧还没听懂，老将却火冒三丈。
也顾不得这些，乔治转而向赵子梧说道：“如果赵主席能够同意德国公司入股，并接受一部分贷款，我想，我们就可以阻止南京插手进来。”
“阻止？怎么阻止？”赵子梧不解。
“赵，这很简单，有德国公司的股份，那我们就有发言权了，我们若是不同意其他中国商人介入，南京是没办法的。”
“而且，我们也可以通过公使先生照会南京，这样南京也不能阻止我们建厂！”乔治补充道。
这下赵子梧算是彻底明白了，“可那不就成了你们德国的钢铁厂了？”
“不！不！”乔治连连摇手，“我们只是帮赵主席解决问题，不会干涉钢铁厂的事，这样我们哪怕是机器设备上不赚钱也说得过去，但赵主席不会不给我们分红吧？”
“这倒不至于，乔治先生可以问罗尔夫，我还是很讲信誉的。”
“那如果赵主席同意，我们德方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如何？”乔治试探问道。
赵子梧笑了笑：“乔治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就代表你要份近一半的利润，这恐怕比你买设备要赚的多，不过你确实帮了我大忙，以其让南京那些人来分，不如给你，只是我要说清楚，这钢铁厂以后要支持我造武器，乔治先生对这一点可有疑议？”
“没有！没有！”乔治简直喜出望外，中国钢铁的价格他清楚，就算察哈尔自用一大半，也有高额利润，至于造武器一说，根本不是事，若是赵子梧不用来造武器才真是奇怪了，那样根本不用折腾什么钢铁厂！
“如此说来，那我就没问题了，我们可以商量合同的细节。”
两天过后，双方迅速达成协议，张家口钢铁厂总合同不仅仅是一期的二十万吨，而是一百万吨，总投资四千万元，包含了张家口发电厂、生铁厂、炼钢厂、轧钢厂等等，德方完全负责技术和培训，不参与经营，只派财务人员来监督。
随即，双方向外界公布了这个超级大合同，这也是佛采尔的意思，早些宣布，省得别人惦记，而且他也正好做个见证人，对后续德国使馆的介入是有好处的。
察哈尔日报率先披露了一些合同细节，随即天津、上海转载，记者蜂拥而至，这可是钢铁厂啊，不过在披露一些细节时，进行了一些隐瞒，钢铁厂的总产量对外宣布的是六十万吨，避免让南京实业部的人脸面难看，其中德方占股百分之四十九，赵子梧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四千万投资中，德方出资一千九百六十万，并提供一千万的贷款，赵子梧实际出资一千零四十万，贷款利息只有百分之三，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孔祥熙看过报道，心里说不出的恼火，他盯着赵子梧放出风来钢铁厂很久了，他相信靠自己的手腕，赵子梧除非不建，要建就必须向他低头，可这突然出来的报道让他没了辙，别人不知道，他可太清楚了，赵子梧居然给了德方恰到好处的四十九，他下手余地都没有，这可是很少有的外资出资这么大居然不控股的情况，他若是出手从赵子梧手里抢股份，也不是做不到，但从报道的内容来看，他相信赵子梧和那个乔治是商量好的。
“这有问题吗？”夫人宋霭龄不解，抢赵子梧手里股份怎么了？都是中国人，合起来依然控股，不会给外界说三道四的。
“你懂什么!”孔祥熙没好气道，夫人就盯着钱，很多东西都看不懂，“你以为同是中国人抢了股份就没问题了？”
又想了想，宋霭龄依然不解：“我觉得没问题。”
真想臭骂夫人是个蠢货！孔祥熙无奈解释道：“要是那样，不管是我，还是赵子梧的股份都比德国人底，要是赵子梧让德国人玩小动作，那样就变成他们说了算。”
“可你和赵子梧合起来还是比德国人多啊？”
“那要合起来才行！赵子梧就可以借此要挟我，听他的，否则就变成听德国人的，传出去我就成了卖国贼！真要这样，横竖我都没有发言权，要拿破股份作什么？”孔祥熙火道。
这个解释算是到位了，宋霭龄不甘心：“你也可以逼赵子梧，他的钢铁运不出察哈尔也是没用的。”
真是傻到家了，孔祥熙叹了口气：“那德国人发来照会怎么处理？他们几千万都投进去了，会任由我收拾赵子梧？”
宋霭龄一呆：“插不上手了？”
“眼下看来是这样的，除非你愿意要百分之一的股份！”
同样的讨论在王颂房间里也进行着，王颂对赵子梧居然有如此头脑深感欣慰，尤其是这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就是点睛之笔，赵子梧还一头雾水，等听完老师分析，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
第110章 最后的准备
阳光从东边天际射出，清晨的微风吹来，空气中散发出草原独特的气息，一年一度的那达慕大会正式开幕，在经过上一年中原大战影响，自娱自乐后，察哈尔省府再次举行了盛大的商品交易会。一场中原大战，让众多商人都以为多伦曾经的交易会成为昙花一现，如今赵子梧再次向世人宣告了这个盛会将在他的主导下持续下去。
地位的提升，让商人对多伦的交易会抱有了更多的希望，对于老蒋和晋军来说，只要你别朝南打主意就行，察哈尔怎么折腾他们根本不关心，老蒋正忙活着围剿之事，察哈尔对于他来说，眼下太遥远。商人则不同，光听说赵子梧在张家口建大型电厂，这就让他们从中嗅到察哈尔要发展经济的雄心，赶早不赶迟，那达慕大会正是一个良好契机。
“赵主席，多伦居然来了四千多商人，真是没想到啊！”
说实话，赵子梧也没想到，“淑珍，不要那么客气，我们是老朋友，叫我子悟就行。”
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陈淑珍笑道：“好，不过正式场合还是要有礼节的。”
“商人来的多不代表交易多，也许只是看着热闹。”
陈淑珍摇摇头，“子悟，就算没交易，在这也要花费的，你是不知道，有些商人一个月前就来了，老孙前几日告诉我，单这蒙古包的钱就已经有五万多块了，好多县一年都收不到这些，还别说吃的用的，现在外蒙那边也有人来，我想再过几年，这条商道会有一定的规模，只是我担心的是草原上不安宁啊！”
赵子梧知道她所说的不安宁的意思，自从多伦几位活佛齐聚后，地位显著上升，几百年的历史造就了多伦藏传佛教圣地的名声，本来察哈尔八旗四牧群也表露出了合作的迹象，没想到那些王公贵族从中作梗，由以德王最为积极，顿时让一个大好局面急转直下，在出动特木得骑兵师清扫察哈尔与锡盟、乌盟交界处后，情况略略有些好转，德王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可这人确实有头脑，自己不好办就让别人来办，他去了趟外蒙，在外蒙南部有不少流窜的王公们，这些人自乔巴山掌权后，残酷的清洗下被逼得成了流匪，急于需要找落脚之地，德王**他们可以想法子占领察哈尔，他可以让锡盟提供一些便利，这些人中总有敢赌的，于是组织了多支骑兵，持续对察哈尔进行骚扰，并扬言要打下多伦，弄得人心惶惶。
这事赵子梧也心知肚明，没有乌盟、锡盟的支持，这些外蒙王公贵族决不可能在察哈尔肆意而为。不过他对这德王、云王还是有些佩服的，私下里和你不停的折腾，这明面上还不放弃赚钱的机会，这次交易会他们就对两盟所有来的人都提供了保护，他们可以平时不和多伦做生意，但不会拒绝参加这样的大交易会，这也让赵子梧隐隐看到了一丝丝解决当前乱局的可能性。
“不用担心，特木德骑兵师我都派出去了，跳梁小丑，不足畏惧。”他说的倒是轻松，不过心里并没多少底。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担心在他们的影响下，多伦人心浮动，要知道我们虽然做了不少事，可影响力还没有他们大。”
“该来的总会来的，我想我们尊重他们的习俗和宗教，共同发展，他们没理由要脱离这个大家庭。”
“也是，哎，子悟，我觉得子赟带兵比你强，如今草原上都称呼他为保护神呢！”
“比我强好啊，我看过他的警备团，确实不错，不过还要经过大战的洗礼才行，光是打一两个流寇，还看不出他们有多少战斗力。”
二人闲话着，陈淑珍想起一事，指着远处道：“还记得独立师耕作的那些土地和牧场吗？”
“记得，怎么了？”
“独立师走后，新兵团接手了一段时间，后来又交给警备团，前几日子赟和我商量，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军队流动太大，他想还是交还给地方，可你也知道，多伦缺人，能不能从口内动员些人来？”
“这个应该可以，口内我一直没怎么大动，主要就是土地不好解决，如果能让一部分人过来，也许口内也会有些变化，这样，回去我就安排。”
那达慕大会只是个幌子，赵子梧来多伦的真正意图是为最后的出击做准备，张煜等三个团长对他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毕竟赵子赟后来的训练要求越来越诡异了，比如夜里行军，而是是有时间要求的，比如武装渡河等等，比如在画了石灰线的场地上让部队行进，弯弯绕绕，弄得人云里雾里，最奇葩的是赵子赟居然弄来七八辆汽车，逼着三个团的士兵学开车，有些人这辈子就只用过锄头，开车，真是要命了，不过也好玩，士兵们乐此不彼。
“子赟，合适的装备我都给你带来了，还有四千五百套衣服，记住了，出发那天才能发。”
“好的，大哥，楚大哥那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从现在起，他会定时和你联系，走那条线路，何时走，都由他安排。”
“还有，大事一定要和老师商量，也要保护好老师，还有你自己。”
“好啦，大哥，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赵子赟笑道。
赵子梧依然不放心，反反复复叮嘱，直到赵子赟每个问题都能够不假思索的回答，他才稍稍安定，说完正事，赵子梧望着弟弟，突然问道：“子赟，你觉得娇儿怎么样？”
“很好啊，真想不到她也越来越能干了。”
“要不你娶了娇儿吧？”
赵子赟一下子愣了，半响：“大哥，娇儿可是我们的妹妹啊？”
“又不是亲妹妹！你娶了娇儿，不但老师也安心，还有一点，娇儿知道所有的事，你们在一起不但可以商量，秘密也不会泄露。”
若是赵子梧直接说陈娇儿喜欢他，也想嫁给他，赵子赟说不定也有些意动，偏偏他先提到了保守秘密的事，赵子赟一下子反感起来，为了这个，非要把他和陈娇儿拉在一起，对他和陈娇儿都不公平。
不好直接反驳大哥，赵子赟淡淡道：“大哥，我和娇儿都不大，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早了？还是等大哥成了亲在考虑吧。”
赵子梧没想到弟弟居然如此冷淡，平日里他和陈娇儿还是非常要好的，对陈娇儿不可能有恶感，只是弟弟说的他也没法多说，自己没成亲，按规矩弟弟是不能先成亲的，想着今年就能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赵子梧决定先放放，到时候再说。
“好吧，不过我说的你也想想。”
八月处，盛会接近尾声，多伦再次大收获，为期十五天的盛会连同会前各地商人提前赶来做的交易，多伦创纪录的实现了三千多万的交易额，光税收，就达到一百多万元，来观摩的口内口外诸县代表眼都直了，多伦一夜之间成为察哈尔诸县之首，阳高凭借县府有大量耕地倒是排在多伦之前，可大家私下里并不将阳高放在排名中，一来那是山西的地界，二来那里是省主席的家乡，不可比。
就只有几种税，也能有如此大的收益，代表们开始审视自己的想法，多伦的经验表明高税收、高厘金不如高的收成和交易额，没听那些来多伦的商人说嘛，只要合理，该交的绝对不少一文，而且他们也愿意交，光凭县府提供的服务和对他们的保护就值！
看来回去要和县长好好说道说道了，如今口外什么情况，连上下不靠的宝昌都凭借今年县府组织的近三十多万亩的粮食和七八万只羊的牧业就收获了两百多万元，税收也突破了二十万，听说下一步还要开采煤矿、铁矿，在这样下去，口内还有什么混头？代表们第一次有种想把本县那些地主豪绅等地方势力毙了的念头，要不是他们顶着，怎么会有这么大压力。
趁着档口，赵子梧视察了多伦以东红花山、磨盘山一线的防御工事，为这些工事，阳高水泥厂一半的水泥几乎都被他弄到这了，他不是要防张学良，而是要防以后的日本人，这些工程要掩人耳目是不可能的，张学良就知道，为此他还好笑，错误的认为赵子梧迟迟不肯退出赤峰就是在等防御体系的完成。
“子赟，我要走了，不然那些苍蝇们四处飞，你就不好动了。”
大哥的话让赵子赟扑哧笑出声来，所谓苍蝇也就是南京方面的一些探子和记者，赵子梧对此很是无奈，又不能抓起来杀了。
“你练兵的法子我仔细想过了，很有些道理，张煜他们都觉得应该在全军推行，等你回来，我再好好和你谈谈，是不是让你留在多伦我得想想。还有，我留给你的那些笔记都是这些年来的心得，你仔细读读，那可都是战场经验。”
“好，大哥一路要多加小心。”
赵子梧乐了，拍了弟弟脑袋一下：“我前呼后拥的，有个屁事，你才是要多加小心！”
八月十五日，赵子梧召集张煜、王贵、李建波及自己的副团长刘刚召开了会议，他下达了出任特遣队司令以来第一道真正的命令，多伦警备团接手多伦全部防务，并有刘刚代替自己指挥全团。
刘刚非常诧异，本想问，见赵子赟还有话，他咽了回去。
“张团长、王团长、李团长，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每个团挑选一千五百人，优先选那些会开车的，携带所有武器弹药，团里的一切事务交个你们的副团长，并告诉他们，你们不在期间，一切都听从刘副团长的命令。”
“司令，是不是有任务？”
“是有任务，不过我现在不会说，你们只管听从命令就是。”
“是！”
“刘副团长，你代理多伦防务期间，有事即刻上报我大哥，小事可以和陈县长商量，记住，不管谁问，就说我们去协助骑兵师了。”
“是！”刘刚知道是大事，他不再多问。
陈淑珍明知赵子赟所谓协助特木德的话是假的，她还是同意在这方面替赵子赟保守秘密，也许赵家兄弟想要自立门户了？她有些兴奋。
三天很快过去，赵子赟率领四千五百精锐士兵出了多伦，一路向北，那架势好像真的要去协助特木德一般。
张煜等人当然不会相信，果然，十里地后，赵子赟下令转向东，进入西谷山子。
转过一个山梁，有几个士兵从边上树林里跑了出来，“报告司令，警卫连连长赵振奉命在此等候。”
“东西呢？”
“东西都已经装车，在前面路上等着。”
张煜看见赵振就吃了一惊，这是常风的手下，他低声问道：“司令，常团长也来了？”
“没有，他们是大哥派来的，走，去看看。”
山道上有十几辆大车，用布包得严严实实，“都在这了？”
“司令，都在这了。”
“好，出发！”
大军继续向东，足足走了两天，到了条河边，赵子赟吩咐休整，没多久，河对岸来了几个人，来到赵子赟面前小声的不知说着什么，随即，赵子赟便让人将张煜三人找来。
他带着三人来到大车旁，朝赵振说道：“打开吧。”
蒙着的布一一掀开，张煜见了大吃一惊，车上有一百二十挺轻机枪，九十门迫击炮，还有一箱箱的弹药，最让人奇怪的是还有一捆捆包扎好的衣服。
“你们让人来把武器弹药和衣服领走，立刻换衣服，换下了的衣服全部收好，放回车上。”
先按住心中的疑惑，张煜等人带人换好衣服，将武器分发下去，这一切做好后，赵振朝赵子赟敬了个礼，“报告司令，我奉军长命令，暂时出任你的副官，警卫连除一个排押送物资回去外，其余人将留下保护你的安全。”
赵子赟笑着摇摇头，“我大哥就是会来突然袭击，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吧。”
“司令，按照你的吩咐，王先生已经在前方十里等候，我们是不是出发？”赵振问道。
赵子赟转身朝依然迷糊不解的张煜道：“张团长，将三个团的报务员全部集中在你团，你团的侦察连作为全军的先锋连，跟随他们几个，传令下去，不得喧哗，按照来时的顺序即刻出发！”
第111章 秘密出兵
昏暗的山道上，秋季的风吹过山林的树叶间，沙沙作响，一群没有任何标示的武装正在丛林间行进，没有任何人声，外人若是看到会觉得异常的诡异。这支行军的武装拉得很长，身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足足有两里多地，零星能够看到战马，不过马蹄明显被用布包裹过，在山道上只有轻微沉闷的响声。
张煜、王贵、李建波三个团长各怀心事的走在各自的队伍边上，离开赤峰不久，一头雾水的几人便渐渐发现些端倪，不用看地图，他们都知道已经进入东北军的势力圈，两天连续向东北方向的行进，更让三人惴惴不安，没有标识、穿的乱七八糟、避开大路、昼伏夜出，还携带着超过常规配置一倍多的重武器，如此偷偷摸摸的行为难道是要偷袭东北军的老巢？
能坐上教导团团长位子，张煜自然有些本事，目前的局势他一清二楚，先不说张学良已经易帜，就单凭东北军的强大实力，也不是三十一军能够硬碰硬的，他并不反对与东北军争夺地盘，扩大实力，但那也是在三十一军休整几年，有实力叫板的时候，眼下显然不是最佳时机。张煜很想搞清楚到底赵子梧兄弟俩是什么打算，但这兄弟二人明显不肯透露一丁点消息，若是赵子梧带兵，张煜说不定还会先放下，赵子赟带队，他心里实在没底。
昼伏夜行，这支部队躲躲藏藏的走了二十多天，在一片丛林里，赵子赟吩咐在此休息，等候下一步的命令，随后，他让赵振将警卫连派出一半人，警戒哨放出很远。
搭了些简单的帐篷，除了军官，所有士兵都安静的休息，张煜、王贵、李建波三人都在各自的帐篷中和手下几名营长、连长小声的议论着这次的任务，在东北军的地盘上搞小动作，明显是有意图的，但所有人都想不通既然要和东北军开战，为何没有后续的安排？
“张团长，司令请你去开会！”
营帐中，正拿着地图仔细琢磨的张煜眼中散发出光芒，盯着传令的通讯员，“好，我马上就到！”
张煜朝营帐中的属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稍微整理了下衣服，便大步走了出去，几分钟后，在赵子赟的营帐外，张煜看到了王贵、李建波也正大步走来，他略略等了等，二人到了，相互会心一笑，终于要有结果了。
“报告！”
听到门口坚定的报告声，赵子赟朝王颂笑了笑，“老师，他们怕都憋坏了！”
“进来！”
门口人影一闪，三人走了进来，朝赵子赟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赵子赟抬手回了，指着地上的木墩，“都坐吧。”
三人脱下帽子，笔直的坐在木墩上，赵子赟拿起身边的水壶和三个杯子，将杯子放到三人面前更大的一个木墩上，拧开盖子，将杯子注满，“先喝口水，咱们慢慢说。”
三人都没动，只是盯着赵子赟。
放下手中水壶，赵子赟朝王颂看了眼，王颂点了点头，赵子赟低头想了想，指着东南方方向问道：“知道前方十里有条河吗？”
王贵、李建波摇了摇头，张煜顿了顿，“司令，要是我没算错，那应该是辽河。”
王贵、李建波露出惊讶的目光，探寻的看着赵子赟，“张团长果然不简单，不错，正是辽河，准确说是沈阳北面的辽河。”
证明了心中的猜测，张煜并没有欣喜之色，他反而面色更加凝重，“司令，我不明白，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们都以为我和大哥是要和东北军开战吧？其实猜错了，我们来这的目的是…”
随着赵子赟声音的响起，三个团长的表情有迷惑到惊讶再到迷惑，太不可思议了。
“司令，这消息可靠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张煜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种事赵子赟是如何得知的。
“咳咳”王颂轻咳了两声，“张团长，消息的来源不能告诉你，我们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会发生，因此，我们一定要小心，等到那一天，如果判断错误，就必须迅速撤离。”
三人瞬间明白了一切，这事一定和王颂有关系，这个老人在他们看来有些神秘，疑惑归疑惑，作为赵子梧的得力干将，三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司令，我们要怎么做？”
赵子赟从包里拿出地图，摊开在大木墩上，“这是北大营，这是日军第二师团步兵第二十九联队营地…”
“司令，击败奉天的日军应该有把握，只是应对辽阳、公主岭等地日军援兵很困难。”
这次突袭的计划需要时间，争取更多的时间是第一位的，赵子赟犹豫了会，低声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们透个底，楚峰的突击队已经在铁路沿线布置，一旦接到命令，会炸毁铁路和公路桥梁，不过这事我们是绝不会承认的。”
张煜心里明白两位老大是怕事态的扩大化，细细将今日赵子赟说的理了一遍，“难怪楚队长的突击队很久以来都没什么消息，看来这都是计划好的，我若没猜错，这条行军线路怕也被楚队长清理了好几次吧？”
赵子赟，扭头看着王颂，王颂双手抱在胸前，“子贇，是该告诉他们一些细节的时候了。”
赵子赟起身来到营帐口，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良久回身道：“这次任务我和大哥谋划了很久，知道的人只有三个人，就连楚峰也不知道具体的计划，这条行军线路确实被清理了几次！”
“东北军居然没起疑心？”张煜不解。
“起什么疑心！又不是我做的，是土匪做的。”
“土匪？哪来的土匪会帮咱们？”张煜更疑惑了。
赵子赟笑了，“当然是咱们楚大当家！”
九月十五日夜，赵子赟率三个团四千五百多人悄悄渡过辽河，隐藏在七星山的小山和沟堑之中，整个部队被严令不得弄出声响，不得抽烟生火，只准以干粮充饥。
第二天中午，卫兵带来几个人，赵子赟和王颂一见这几人，凝重的脸色明显缓和了很多。
“楚大哥，怎么样？”
楚峰朝赵子赟行了军礼，低声道：“司令，一切都准备好了。”
“去通知张煜他们三位团长来我这。”朝通信卫兵说了一句后，赵子赟将楚峰拉到边上，低声吩咐着，楚峰满脸的震惊，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真正任务是什么。
没多久张煜三人到了，赵子赟示意他们一起围到地图边，几人蹲在地上看着地图，不时的指着地图小声交谈着，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约莫一个钟头，赵子赟看着几员大将，“就这样吧，记住，晚上七点才能通知到营、连，八点按计划进行，过了十点半如果没有动静，立即撤退！”
几人齐声回了声是，站起来朝赵子赟行了军礼，转身而去，张煜见楚峰在他前面，紧跟几步，低声道：“我说怎么这么大的事不见楚大队长，原来早就来了，居然还做了土匪头子！楚队长嘴巴可真紧，事前一点口风都没露。”
楚峰瞧了瞧四周，压低嗓音道：“我是三个月之前就带着突击队陆续进了奉天，装土匪，清理道路什么的，还在沈阳城里设置了几个藏身之处，勘察地形道路，一直云里雾里，今天才知道要做什么。”
张煜愣了愣，回头瞟了眼赵子赟，“军长的弟弟也不简单，我感觉他比军长还沉稳些。”
“上过战场才知道，没有血性，再沉稳也没用！不说了，我还要赶回去安排。”
天色渐渐暗了，赵子赟心里一直心神不宁的，王颂见他一刻不停的来回走动，忍不住道：“子贇，你这样会让手下人更紧张！”
赵子赟做到王颂边上，叹了口气：“到今天我才明白领兵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原以为大哥做的那些也没什么，现在看来我还差得远。”
“子贇，你没上过战场，自然不了解战争的残酷，领兵者一个决断，很可能让很多人丧命，我教不了你更多，这要你自己去体会，不过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赵子赟没说话，只是朝后躺在地上，将计划和可能出现的情况细细在心头过着，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变得异常宁静，按照老师说的，还有两天，一切就见分晓了，只是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还是老师说的那个时间。
“司令！楚峰急电，十分钟前，沈阳西面传来爆炸声，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他请示司令，该如何做？”副官赵振急匆匆跑了进来在他边上低声问道。
什么？赵子赟一骨碌爬起来，太突然了，是突发事件还是日本人提前动手了？这个变故让他一下子慌乱起来。“冷静！冷静！”他在心里向自己说着，随即脑筋高速运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日本人动手了，要么是一起普通的爆炸，但不管是那种情形，他都要赶快做出应对。
王颂此时也是眉头紧锁，这是他最担心的地方，自从赵子梧走出阳高后，变数越来越大，很多事件他已经没有了绝对把握。
“给楚峰发报，密切关注事态发展，一旦确定是日本人向沈阳发起进攻，即刻回报。”
赵振应了声出去了。
赵子赟低头沉思了会，朝王颂道：“老师，如果日本人提前动手了，我们不及时赶到沈阳，一旦日本人占了全城，辽阳的日军赶到，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子赟，我知道你的意思，难点就在于如果不是，我们贸然出现，不但这次任务难以实现，一旦给东北军发现踪迹，不要说我们是否能全身而退，恐怕还要引起张学良和你大哥之间的战争。”
帐篷中沉寂起来，过了七八分钟，赵子赟抬头道：“我有个想法，是不是找张煜他们来商量下。”
“也好，事到如今，多想想再做决定。”
没多久，张煜、王贵和李建波匆匆赶来，赵子赟将事情说了说，三人都有些傻眼，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司令，把稳起见，我建议还是按兵不动，等事态明朗了再做决定。”张煜说道。
“张团长，你这个方案我想过，如果这样，不如全军撤退，事态明朗了，我们也就没有机会了。”赵子赟蹙眉道。
仔细一想，三人都明白赵子赟的意思，他们本来就是来偷袭的，有点浑水摸鱼的意思，如果水清了，自然没法抓鱼。
“我的想法是乘着夜色前进三十里，一方面等楚峰那里查明情况，同时，我们也更接近沈阳，一旦确认日军进攻，我们也还有时间应对，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就撤回来。”见三人没好主意，赵子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倒是可行，只是这么多人马，难保不会泄露踪迹，还有就是，我们是否能赶在辽阳日军增援之前赶到沈阳，司令，他们可是有铁路的。”李建波提醒着。
“这个我也想过，真的确定日军进攻，我即刻电令楚峰炸毁沿途铁路，给我们争取时间，我想，日本人要真搞清楚是谁干的，怕也是我们完成任务后的事了。”
已经来到这里，知道要做什么事，其实众人心里都有些不甘，否则早就采纳张煜的意见，静观其变，不行就撤军。
“司令，试一试吧！”王贵说道。
思来想去，赵子赟觉得这事本来就冒险，如果大哥在，一定会博一下，他手握成拳用力挥了挥，“好，我们试一试，前行三十里！”
第112章 动手
黑暗中，军队急速朝南方行进，弯弯的月亮在天边升起，和繁星一同注视着这支担负着特殊使命的军队。“报告司令，我军已行进了三十五里，距离奉天不足四十里。”
赵子赟看了看手表，两个钟头多行进了三十五里，和训练的过程差不多，“传令下去，原地休息。”
将王颂从马上扶下来，赵子赟搀扶着他坐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王颂轻轻挥了挥胳膊，“老了，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赵子赟一言不发，只是站在王颂身后，替他揉着肩膀和后背，若不是为他，老师不会跑这一趟，赵子赟心里十分清楚。
远处走来一个人，从外形赵子赟就知道是张煜，等他到了边上，赵子赟低声问道：“部队情况怎么样？”
“七十里急行军咱们在多伦演练了很多次，大家都很习惯。”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怕事情没发生，又怕事情真的发生？”
“司令，你别多想了，我觉得不管事情发没发生，这一趟都应该来！”
黑暗中赵子赟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张团长说得对，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没什么好担心的。”
十分钟后，赵子赟望着东南方向，不时的低头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楚峰那里还没什么消息传来，是不是错了？很想和王颂再商议，看着默默休息的队伍，他还是忍住了，不能急躁，他暗自提醒自己。
张煜瞟了眼赵子赟。“如果楚峰没消息传来，半个小时候，我们就撤。”仿佛知道张煜在想什么，赵子赟望着东南方低声道。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着，赵子赟和张煜等人都觉得时间过得非常慢，黑暗中人影闪动，赵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司令，楚峰来电，确认日本人在进攻沈阳，他问是否开始行动？”
赵子赟心头巨震，终于来了，时间虽然和老师说的有出入，但该发生的依然发生了，“通知王贵、李建波来。”
不到三分钟，两人赶到了，“日本人已经进攻沈阳，我们现在比计划晚了两个多小时，能不能赶得上，就看你们的了。记住，我们必须跟着日本人后面动手，千万别过早暴露。”
随即他有朝赵振道：“给楚峰发报，让他通知辽阳、公主岭方向的队员，一旦发现日军异动，即刻炸毁铁路，他在城里要等我们发起进攻后才能行动。”
“是！”赵振行了礼，急速走了。
沈阳城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有间民居里人头晃动，楚峰焦急的守在电报机前，当收报员翻译完最后一个字，他迫不及待的拿起纸张，看了眼，脸色急剧变化，要不是事情太大，他不停排出人手去落实，也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如今，炸毁铁路就显得非常重要了，“给辽阳、公主岭的四个中队发报，确认日军增援后就炸毁铁路，并随时报告日军的动态。”
电文发出，收到确认消息，楚峰松了口气，为了这次任务，军长几乎将全军一半多的电台都交给了他，可以说一旦发动，成败都系于他一身。
越靠近奉天，枪炮声越来越明显，张煜等三人策马来到赵子赟面前，“司令，离奉天不足二十里，前方侦察人员来报，日军正在攻击北大营！”
赵子赟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了三点多，按照老师的记忆，辽阳增援日军应该赶到，如果楚峰按计划炸毁铁路，留个他的时间也不多，只要日军彻底占领沈阳城，坚持到增援部队到来也不是难事。
“张煜！王贵！”
“到！”
“迅速前往满蒙附属地的日军二十九联队驻地，将其包围，张煜，控制好附属地里那些日本人。”
“是！”
“李建波！”
“到！”
“你即刻前往北大营，记住，东北军没跑，你不能进攻，一切按计划进行。”
“是！”
“赵振，即刻给楚峰发报，只要我们开始进攻，让他按计划占领各个地方！”
“是！”
三个团长转身疾驰而去，赵子赟扭头朝身边的王颂说道：“老师，开始了，我真的希望这事没有发生。”
“子贇，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打赢这一战！”
“哼！日本人，国仇家仇今天我一并报！老师，我们走！”
正在大和旅馆指挥这场赌博战的板垣征四郎心情大好，借口很完美，北大营攻击顺利，兵分三路进攻商埠地南市场、北市场、小西边门的二十九联队也异常顺利，本庄繁已下令给他一切支持，整个东北的关东军都开始行动，冒险计划即将成功！军事上已经没有任何悬念，接下来就是政客的事了，板垣征四郎匆匆和平田幸弘交待了几句，便前往地处十间房的总日本驻奉天总领事馆，准备与林久治郎商量善后事宜。
四面八方的爆炸声在坂垣耳中如同美妙的音乐，那爆炸腾起的火光在他看来就是美丽的焰火，不到十分钟，车停了下来，一身关东军戎装的坂垣意气风发下了车，大步走进了领事馆大门。
很随意的将帽子挂在门口的衣帽钩上，坂垣大笑道：“林久君，东北是我们的了！”
林久治郎并没有露出坂垣希望看到的喜悦神情，反而有些忧心忡忡，板垣征四郎有些不解，“阁下，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坂垣君，先不要高兴得太早，刚刚平田大佐打来电话，让我转告坂垣君，辽阳通往沈阳的铁路遭到破坏，门多师团长的援兵恐怕不能及时赶到了。”
“什么！”板垣征四郎眉头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查到是什么人干的没有？”
“这个平田大佐没说，坂垣君，不知怎的，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时想不出是何人所为，板垣征四郎只得将这暂时归于部分东北军的偶然事件。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林久治郎起身拿起桌上电话，听了会，“嗯…嗯…，我知道了，我转告坂垣大佐。”
放下电话，林久治郎脸色好看多了，“坂垣君，二十九联队进展顺利，已经攻破了小西门，他正朝城里推进！”
奉天的小西门已经被突破，不出所料，除了一些警察还在抵抗外，整个奉天的东北军都不战而逃，他相信天亮后奉天将在他的脚下呻吟。板垣征四郎暗暗吐了口气，“只要我们拿下沈阳城，第二师团就是晚到一天也没关系！不过等事态平息后，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干得！敢在关东军头上动土，他是活腻了。”
枪炮声渐行渐远，只有满蒙附属地的巨炮还在发出震天的响声，丢下军事上的事情，坂垣和林久开始商议后续的事情，扶持一些当地人是必要的，名义上他们也需要这么做，人选二人都心里有底。
“轰…轰…”，突然，从西边方向传来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这并不是那两门大炮的声音，板垣征四郎一怔，急忙起身来到窗前，黑暗中看得很清楚，满蒙附属地方向出现了连续爆炸的火光，不用仔细辨别，板垣征四郎就知道那个地方是二十九联队驻地。
几步来到门口，“快去给平田大佐打电话，问问出了什么事！”坂垣推开房门大吼道。
片刻，副官跑了回来，“大佐阁下，电话断了，和二十九联队联系不上。”
“混蛋！”坂垣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快派人去查！”
爆炸声依然持续，间隙着还有枪声，林久治郎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切，心开始往下沉。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来人很慌乱，林久治郎扭头望向门口，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大佐阁下、领事阁下，出事了！”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二十九联队长平田幸弘非常兴奋，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对于板垣征四郎假借关东军司令官下达的命令，他根本不去想这命令的真假，直接就派出一千多人分三路进攻奉天城。
“报告联队长，发现有不明人群接近！”
卫兵的报告让平田幸弘非常诧异，从进攻北大营的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传来的消息证明东北军没有做有效抵抗，明显是接到了命令，不得与日军发生冲突，来的会是谁呢？
进一步的消息让平田幸弘更为疑惑，确实有为数不少的不明武装人员从北、西越过了南满铁路，逼近了兵营，但并没有进入满蒙附属地的范围，他思索了很久，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有部分市民和军警不停招呼，但又不敢贸然进攻。
除了隔壁守备大队操作两门巨炮的士兵，平田幸弘手里没剩下多少人，不过弹药充足，他决定以静制动，一边让人去组织在乡军人来军营集中，一边通知进攻沈阳的三支军队加快步伐，等攻下沈阳，再回头收拾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散兵游勇。
两个团轻松靠近日军兵营，连赵子赟都非常意外，和王颂小声商议后，他认为日军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沈阳，眼下军营中日军不多，不想平添变数，只要沈阳一下，就大局已定。
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半，赵子赟可不敢再耽搁时间，他要的就是在日本人没反应过来时突然袭击，既然平田幸弘没动作，他自然不会客气：“王团长，给他们上菜！”
“是！”
王贵一脸兴奋的堙没在黑暗中，没多久，炒豆般的枪声响起，黑暗中可以看到日本兵营四周都冒出复仇的火光。
“混蛋！”平田幸弘给了卫兵一个耳光，他异常愤怒，外面这些东北军吃了豹子胆了？
“让儿岛少佐将这股来犯之敌彻底击溃！”
片刻，军营外传来密集的枪声，持续了约有十多分钟，枪声渐渐小了很多，平田幸弘走到门口，看着夜空，露出满意的神色。
“报告联队长！”儿岛一脸血迹跌跌撞撞的跑到他面前，“外面的不明军队火力异常强大，好像是正规军队，但不是东北军！”
“什么？”
随着儿岛的叙述，平田幸弘一脸震惊，一个中队不到二十分钟损失了一半，黑暗之中，儿岛只知道刚出大门，就有几十挺轻机枪将他打得抱头鼠窜。
大一点的火炮都去进攻奉天城了，手头上倒是有两门二四零毫米的大炮，问题是人家离得太近，这巨炮根本没用！平田幸弘一时间没了辙，外面这支军队意图不明，不过他相信对方一定是在等天亮发起最后的进攻，从火力配备上看，外面至少也有一个师，搜肠刮肚，他也想不出是那一支中**队。
“嗵！嗵！”空中传来轻啸声，“是迫击炮！”
平田幸弘急切的冲到门口，只见军营中已经腾起十几个个火球，爆炸声震得耳膜嗡嗡响，这是大口径的迫击炮，望着四处躲避火炮的士兵，平田幸弘脊背发凉，他急忙抓起电话，不通！对方明显是要赶尽杀绝，犹豫了好一会，他向板垣征四郎发出了请求战术指导的电报。
在林久治郎的办公室，花谷正面色苍白的叙述着他口中的大事，隐藏在大和旅馆里的奉天特务机关是本次事件的临时指挥所，花谷正、三谷清等人在板垣征四郎走后就彻底放松了，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着接收沈阳城，几人喝着清酒已经开始提前祝贺，当平田打来电话说辽阳通往沈阳的铁路被炸断时，花谷正就觉得很意外，他急忙开始调查此事，两个多小时候，谁做得没查到，但让他更为心惊的消息来了，长春方向的铁路、公路、桥梁也遭到破坏，这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感觉有些不妙，正想将此事通报给平田和坂垣的花谷正突然发现电话居然不通了！虽是下过切断沈阳电话线的命令，但他知道手下人再笨也不会把自己的电话也切断，还没等他决定该怎么办，手下就十分慌乱的跑来报告说不明身份的人靠近了满铁附属地。
黑暗中看不清楚，花谷正急的在屋中走来走去，当手下报告说这些不明身份的人越过了地界，占领了满铁储碳所，切断了兵营北面的西塔大街后，他彻底傻了，随后的枪声让他不再抱任何幻想，平田的留守部队绝对抵挡不住这支军队的进攻，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对方有心而来，为何要等到现在才进攻？
通讯是第一要务，花谷正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的叫上三谷清等人下楼，趁着没被合围之前，急速赶往总领事馆，半道上，身后传来的连续不断的炮弹爆炸声，他心里一沉，对方动真格的了。
第113章 螳螂捕蝉
“大佐阁下、领事阁下，对方毫无顾忌，平田大佐兵力不足，很难抵挡！”
“大佐阁下，平田大佐来电！”
当通信兵将平田幸弘的电报递过来时，板垣征四郎手有些颤抖接过来看，瞬间额头上冒出汗来，“什么？战术指导？”
房间一片沉寂，事件始作俑者花谷正、三谷清等人呆站着一言不发，局势急转直下，一时都束手无策。
“花谷少佐，你对这些人一点都不了解？”板垣的沉闷的声音响起。
“大佐阁下，我只知道他们绝不是第七旅，到底是什么人还在查。”
“你有何想法？”
作为奉天特务机关辅助官的花谷正知道没能预先得知这支神秘军队的出现，自己脱不了干系，急速思索了一番，他开口道：“大佐阁下，眼下不是讨论这支军队的时候，要先想法子稳住局势，等第二师团到了，一切都好办。”
“你不知道辽阳通往沈阳的铁路已经断了？”
“大佐阁下，这个我知道，我还知道长春方向的铁路也断了，不过我相信帝国的工程兵会很快恢复铁路，最迟明天下午，第二师团就可以抵达。”
看了在屋中人一眼，“那请问花谷君，如何稳住局势？”板垣征四郎问道。
“尽快攻下奉天，依城据守！”花谷正双手抱胸道。
“你的意思是不管平田大佐？二十九联队部不能不救，不然花谷君就等着承受多门师团长的怒火吧！”三谷清说道。
“救？怎么救，二十九联队的人都散在沈阳城里，很难召集，我想平田大佐不会死守，我若是他一定会退到居民区去，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全面攻击附属地吧？只要能达成帝国的战略意图，一切后果都由我一人来承担吧！”横竖躲不过，不如光棍些，花谷正一脸的决然。
“花谷君为国之心我很佩服，不过我觉得还是要考虑周全，那支军队不知道意图何为，不管不顾总是一个威胁，这样吧，北大营已成定局，让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依托装甲车前往救援，打开一个缺口，将平田大佐救出，同时尽快拿下奉天，只要我们合兵一处，别说一个师，三个师也不在话下！”板垣征四郎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司令，李建波来电，日军刚占领北大营就分兵朝这边来了，有三辆装甲车开路，咱们这饵还要留多久？”王贵急匆匆的来报。
这时的赵子赟也有些头痛，从方向上看增援的日军明显是攻打北大营的那几支，沈阳城方向并没有日军来援，将二十九联队部顺利合围后，他还是开始执行既定的原计划，就是避免攻坚，逼进攻沈阳的二十九联队两千多人回援，但现在计划上有些出入，白白浪费一个准备伏击奉天援兵的团，他在犹豫是否放弃和大哥商定的计划，先争取一场胜利。
“张团长，你怎么想的？”
张煜没时间细想，赵子赟此时需要有人支持。“司令，现在改变计划已经来不及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先解决眼前这两支日军，至于能否攻下沈阳，只能走着瞧，我建议从教导团里派出两个营，先将增援的日军解决掉，尽快占领兵工厂，如果要攻坚，我们需要重武器。”
冷静！冷静！赵子赟心中暗自提醒自己，略一思索，他觉得张煜的建议是对的，“好，张团长，你带一个营将日军进攻沈阳的炮兵全部歼灭，迅速朝兵工厂方向运动。赵振，电告楚峰，如果张团长到了，兵工厂还在东北军手里，不要等，先拿下来！王团长，这里交给你指挥，等伏击战一打响，你要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里的日军！”
张煜一听心到不好，“司令，你在这里指挥，伏击战让王贵去吧？”
“就是，我去！”王贵明白过来了。
“别争了，时间紧迫，这一战我一定要参加，你们不常说战场上才能锻炼人么？”
二人无奈，张煜只得将赵振拉倒一边，轻声吩咐着。
随后，三人相互看了看，走出了设在满铁储碳所的临时指挥部。
三辆装甲车沿着南满铁路快速行驶，天空已经发白，铁路两边异常平静，没有任何人影，零星的几个房屋在野地中显得异常醒目，增援的日军已经知道有人胆大包天，居然敢攻击满蒙附属地的日军军营，他们不敢大意，只要有不对劲的地方，车上的机枪就会冒出长长的火舌，道路两边的树叶乱飞，子弹打在树上发出噗噗的声音，紧跟在装甲车后的是几百名日军，步伐急速但非常警惕。
赵子赟躲在一个土堆后面，手里握着一支轻机枪，他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日军晃动的身影。伏击地点距离满蒙附属地两公里，靠近大平世河，早已预先标定好了开火的时机，赵子赟需要做的是率先打响第一枪，当装甲车越过赵子赟所在位置正前方道路十几米后，他用肩膀使劲抵住枪托，狠狠的将枪机扣下。
“突突突突…”一条火舌从丛林中闪起，紧接着便是第二条、第三条，树林后方的迫击炮也开始发射，在不长的道路上闪起一个个火球，巨大的爆炸声传出去很远。
岛本正一第一时间就有些懵了，增援兵营会遇到阻击早在他意料之中，为此他小心翼翼的用装甲车开道，并让士兵提高警惕，应对突然的袭击。他判断对了开头，但没猜到结果，伏击他的中**队火力异常强大，听声音他就知道至少有八门迫击炮和几十挺轻机枪在朝他倾泻弹药。
几分钟后，受到袭击的日军开始各自找掩护还击，装甲车也调整着射击方向，不时的有子弹打在赵子赟左右的土堆上，两边开始进入僵持对射。
“妈的，这日本鬼子确实厉害，这都能顶得住！”赵子赟身边的赵振低声咒骂了句。
嗒！一声脆响，赵子赟愣了愣，几发子弹噗噗打在他边上的土堆上，赵振见状急忙一把将他拉到土堆后，一把拿过机枪，大吼道：“换弹夹！”
左面的机枪开始漫射，为赵子赟提供掩护，快速装上一个新弹夹，将机枪递给赵子赟，赵振大声道：“司令，换弹夹时要告诉边上的兄弟，这样他们会提供掩护！”
“知道了！”赵子赟大吼道。
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岛本正一恢复了镇定，他开始组织手下士兵朝道路两边突击，装甲车进不了边上的树林，但强大的火力给两边的三十一军的士兵造成很大的压制。
“怎么对付那个？”赵子赟指着装甲车问赵振。
“轻机枪对它没用，要靠迫击炮，司令不用担心，李营长他已有安排！”
话音刚落，几发迫击炮便落在装甲车附近，随后更多的炮弹落了下来，这种装甲汽车难以抵挡连续的攻击，不但被掀翻在路边，还燃起熊熊大火。
“少佐，咱们顶不住了，怎么办？”
伏击自己的中国人至少也有一千人，若是印象里的的东北军，岛本正一还真没放在眼里，可这支军队明显不是，四处看了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赢不了，带来的四百人的眼下活着的不会超过两百人，“立刻朝满蒙附属地方向突围，与二十九联队会合！”
“司令，鬼子要跑！”一直密切观察着日军动向的赵振指着前方的道路。
“吹冲锋号！”赵子赟将机枪的脚架一收，抱着机枪就跃出土堆，嘹亮的军号响起，两边树林中冒出无数的人影，随着赵子赟的机枪再次响起，他身边同时出现了四五条火舌，这跳动的火舌急速的朝前移动，形成撤退掩护队形的日军顿时被击破，成片的倒下。岛本正一见势不妙，带着几十人急忙朝压力最小的西面逃窜，只要进入西面的房屋群，他就有机会。
被彻底围住的日军还有三四十人，端着枪结成了几个大小不等的刺刀阵，虎视眈眈的看着围着他们的中国人，“挑了他们！”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几十人端着枪扑了上去。
赵子赟将手中机枪递给边上的警卫员，便四处望着找步枪，赵振急忙一把拉住他，“司令，这个就算了吧。”
“我学过的！”
赵振并不松手，“司令，学过归学过，这种事情不是司令该干的。”
挣了几下，没能挣脱，赵子赟悻悻道：“行了，我不上，还不松手？”
静静在边上看了看，赵子赟暗自心惊，自己带的是三十一军的精锐，日军只是一般的军队，拼刺刀自己手下还真没占到便宜，就这一会功夫，己方已经伤亡了十几人，“赵振，别跟他们耗了，一对一咱们的人不一定是对手，先收拾了他们，回去好好练练！”
赵振二话不说，从边上的战士手里拿过机枪，分开众人，朝着场中一个人数最多的日军刺刀阵扫射，边上的人见状也不多说，举枪就射，片刻，枪声停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日军的尸体。
如丧家之犬的岛本正一好容易才靠着房屋和树林的掩护突出包围，低头闷跑了几百米，感觉快到了奉天公园附近，他才放缓了脚步，转出林子，正想辨别方位，卫兵指着远处惊叫道：“少佐，你看！”
岛本正一抬头顺着卫兵指的方向看去，远处传来连续不断的爆炸声，烟火光冲天，细细听还有微弱的枪声传来，略略判断了下方位，他心凉了半截，那烟火之处，正是第二十九联队的练兵场。
和赵子赟相比，王贵这边要轻松很多，照理他多少还是有些攻坚的味道，可平田幸弘除了掷弹筒就没有火炮，这也只能怪狂妄的他认为东北军不堪一击，除了那两门巨炮，他将所有火炮都调往奉天，参与攻城。当然，这也与赵子梧、赵子赟两兄弟的精心准备有关，王贵让手头上的二十四门迫击炮全部集中轰击，第一轮就炸得平田幸弘魂飞魄散，等他费尽的将留守的士兵和赶来帮忙的在乡军人组织起来准备突围时，已经不足三百人。三次突围除了损失一百多人外没有任何效果，外面的军队明显不与他罗嗦，大有出来一个杀一个，不出来就轰死他为止，仿佛根本没想过进攻。
其实王贵的心思很简单，派出两个连占领了兵营南、东两个方向的部分房屋，阻隔附属地内在乡军人和兵营的联系后，在进攻之前他想集中迫击炮将一些制高点和房屋清理掉，避免混战后迫击炮失去作用，只是他手里的迫击炮数量超出了平田幸弘对中**队的认识，让他放弃了固守，想要突围。
平田幸弘呆坐在桌子前，心中生出一丝丝恐惧，打仗他不怕，只是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仗让他绝望，若知道中**队有这么厉害，打死他都不会支持板垣征四郎的计划。
“烧毁联队旗，毁掉密码本，给领事馆发报，就说二十九联队部全体玉碎！让他们尽快撤离领事馆。”
吩咐完这一切，他让卫兵出去，关上门，看着墙上的日本国旗，缓缓抽出了腰间的短刀。
第114章 诡异的战斗
奉天总领事馆内，窗外已经大亮，屋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坐着，攻破沈阳城，几个重要设施全部掌握在手里的消息并不能给屋中人带来喜悦，十分钟前平田幸弘的诀别电让板垣征四郎觉得事态有些失控。神秘军队的出现，打乱了他全盘计划，整个东北的关东军都已经行动，一旦沈阳没有按计划拿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很难预料。
“大佐阁下，本庄司令官来电。”
接过通信卫兵手中的电报，板垣征四郎扫了几眼，轻轻将电报放到桌上，“我们有麻烦了，由于道路被破坏，第二师团主力来的时间无法确定，本庄司令官已经下令让第二师团徒步赶往沈阳，但最快也要后天才能赶到，司令官让我们将进展报告给他，你们说怎么办？”
花谷正玩着手里的茶杯，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众人诧异的眼光中，他开口道：“坂垣大佐，通往沈阳的各条主要道路都被破坏了，真是好笑，我们煞费苦心的炮制了东北军炸毁铁路的事件，可有人比我们还绝，真的去炸铁路桥梁，早知道连借口都不用找了，你觉不觉得很滑稽？”
“你！…”板垣征四郎大怒，“这支神秘军队的出现，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是有责任，不过，板垣君，你还没发现其中的奥妙吗？这支军队早已得知我们的一切计划，时间算得及准，我敢断言，我们不动，他们也绝不会动！”
“你是说有人泄密？”板垣征四郎凌厉的目光扫向在座的众人。
“这事以后再说，我想提醒板垣君，我们的一切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我一直不明白这支军队为何要等到我们进攻奉天时才发起进攻，难道他们不会提前做准备？第七旅不战而逃不是假的，沈阳城的抵抗你也看到了，板垣君，你知道原因吗？”
板垣征四郎并不是蠢蛋，花谷正的提醒让他醍醐灌顶，“花谷君，你的意思是这支军队不是张学良的！”
“正确！他们如此神秘，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其他武装，我们要是不行动，他们不敢露面，一旦东北军发现他们的行踪，他们就无法解释为何会出现在张学良的地盘上！”
“有道理，不过花谷君，我还有些疑问，如你所说，我们进攻北大营时，他们就可以现身，为何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攻击奉天？”三谷清问道。
“这也是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办？平田君完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增援的岛本君呢？”
板垣征四郎倒吸口凉气，“假如岛本也完了，我们手上就只有二十九联队名仓的一千多人，加上进入沈阳的在乡军人，也不到三千人，要应对这支神秘军队，很有难度！”
“要是他们只有城外那些，守到司令官到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我不相信这城里没有内应。”
花谷正的话让众人手脚发凉，真要这样，城里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这就带人去清剿！”
“三谷君，省省吧，来不及了，对方能炸毁铁路，自然也就算准了我们的援兵何时到，我建议尽快撤出沈阳，与第二师团会合后再进攻，他们既然是外来客，不会在沈阳待很久的。”花谷正道。
“再等等。”板垣征四郎不置可否。
“坂垣大佐，这领事馆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先进城，与名仓会合，是走是留，到时再做决断。”
“花谷少佐，这可是奉天总领事馆！任何对这里攻击的行为都是和打日本宣战！”林久治郎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领事阁下，他们既然敢攻击满蒙附属地，自然就敢攻击领事馆，宣战？他们是谁都不清楚，领事阁下如何向国内报告，难道说是无名氏向日本宣战？”花谷正彻底破罐子破摔，说话毫无顾忌。
林久治郎愣了愣，这种事真要报上去，内阁只会说他无能，“那附属地的那些国民怎么办？”
“我以为这些人不敢乱杀的，不过，领事阁下，您最好还是下令让附属地里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些人毫无顾忌，哪怕是在附属地放火他们都敢，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们，这领头的到底是谁？”
东北军已经不抵抗撤离，林久治郎也知道就算赖在张学良头上他也不会承认，这便成了无头公案，查肯定是能查出来的，但造成的后果还是要眼前这些人承担。先保住命在想对策吧，想清楚后，林久治郎果断派人进入附属地，通知里面的人不要抵抗，随后，他拉着沉默不语的板垣征四郎赶往城里的满铁公所。
赵子赟并没有让板垣等太久，太阳跃出东边山脉的那一刻，他终于能够开始进攻沈阳城了，集中了自己手上的迫击炮和缴获的第二十九联队一门二四零毫米大炮，三十一军原模原样的从小西边门、小西门发动进攻，日军好容易打开的口子成了现在拼命想堵的烂口子。
沈阳城百姓担惊受怕了一夜，挨到天亮，从窗子和门缝中看到街上到处乱窜的日本兵和浪人，手脚发软，有些地方还不时的看见日本兵毫无理由的踹开大门，烧杀抢掠。
东北大学内，棉商宋万成的爱女宋思雨已经坐在床前一整夜，枪炮声让她不安，同宿舍的同学有的低声哭泣，有的瑟瑟发抖，老师已经来严令她们不准出去，有消息说日本人来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快天亮时，枪炮声小了很多，借着东边投过来的亮光，突然，学校西面再次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屋中几名女子急忙挤到床前查看，只见西方烟雾腾起，“是小西边门！”有人喊道。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宋思雨朝门外跑去，来到一楼，已经有很多同学聚集在这里小声的议论着。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宋思雨拉了拉身边一个女同学低声问道。
“我们想回家去看看，可是老师不准。”
“同学们，同学们！”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家里，但现在事态不明，同学们还是先待在学校里。”
“张老师！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问道。
沉默了片刻，那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同学们，我也不是很清楚，有消息说日本人突然进攻沈阳。”
“那少帅的军队呢？我们怎么看见学校附近有日本兵？”
再次沉默了好一会，男子的声音有些无奈和愤怒：“有传言说少帅精锐的第七旅不战而逃，拱手将沈阳给了日本人！”
这一下顿时炸了锅，埋怨声、怒骂声响成一片。
“同学们，都先回去，老师们正在商量办法，等局势明朗了，会尽快组织同学们回家！”张老师大声喊道。
宋思雨心中担心家中的父母和小妹，她使劲挤到门口，想和老师再商量商量，见张老师被边上一名年轻教师拉倒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她急忙凑近几步，想听个清楚。
两人声音很小，宋思雨仅仅听到几个词，但就这几个词，已经让她心中翻腾，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她扭头看见一个圆脸女生望着她的目光中也有一丝惊讶，“你也听到了？”她低声问道。
那女生点点头，“走，去楼顶看看。”
二人往回挤，当上到二层楼时，宋思雨见四周无人，低声问道：“你听到的是什么？”
那女生迟疑了下，“我只听到沈阳外、神秘军队几个字。”
“我好像听到追杀。”
两人相互看了看，“沈阳城外，神秘军队”“追杀日本人！”二人前后将词语组成了句子。飞快跑到四楼，二人见有间宿舍门开着，也顾不上看里面有什么人，冲过门便来到窗前，四处张望。
“你们看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别吵！”宋思雨不耐烦的答了句，使劲朝四周细看。
“到底要找怎么？”屋中女孩也凑到窗前，看了看说道。
突然，城内传来连续的爆炸声，三人急忙南边张望，只见城区内腾起好几股烟柱，渐渐有了火光，还越来越大。小西门方向的炮声停了，但枪声更加密集，没多久，整个沈阳城到处都是枪声。太阳渐渐升起，明媚阳光下映入宋思雨眼帘的只有四处弥漫的硝烟。
“快看那边！”那圆脸女生朝北大营方向指着。
宋思雨收回目光，扭头朝圆脸女生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隐隐看到有两群人，一群人少，在前边，另一群人略多，在后边，两边人都时不时的停下来相互射击。
“前面的是日本人，追他们的是第七旅么？”屋中女孩问道。
“看不清楚，不过服装看起来好乱，像老百姓穿的，难道是土匪？”宋思雨答道。
三人一边议论着，一边想看个端倪，只是越看心中越有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沈阳内城的满铁公所，赵子赟还在为未能抓住挑起事件的板垣征四郎恼火，刚刚赶到的王颂安慰道：“子赟，有些事还是要看天意啊，不管怎样，我们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司令！司令！”门外传来楚峰的声音。
赵子赟转过身，只见楚峰正大步走了进来，一个标准的军礼后，楚峰大声道：“报告司令，突击队圆满完成任务！”
“有伤亡吗？”
“咱们是浑水摸鱼，不过还是伤亡了十几人。”
“好！好，楚大哥，坐下好好跟我说说。”
接过赵子赟递过来的茶杯，楚峰顺手抓了条凳子，大大的喝了一口水，摸了摸嘴巴道：“日本鬼子刚进城时，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们人数不少，几个要点至少都有三四十人，等司令攻击小西门时，情况就变了，鬼子开始集结，几个要点也就十多人，和计划的差不多，按照司令的吩咐，我们先是将城里那些日本人商铺点着了，有几个小队还嫌不过瘾，加了几颗手榴弹，这下子，想不乱都不行。”
“随后各中队开始集结，攻击几个要点，大帅府是最先攻下的，只是攻击银行时除了点状况，日本人并没有炸开金库，只是贴了封条，不得已，我只能趁乱搞了点破坏。兵工厂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我也不太清楚。”
赵子赟笑眯眯的看着楚峰，“没说实话，楚大哥好像不止干了这些事！”
楚峰两手一摊，“这不关我的事，城里的弟兄们觉得不过瘾，组织了好几十个小组，四处破坏，正面打咱不一定有用，偷袭可是手到擒来。”
“做的好，要不然沈阳还没这么快打下来。”
“不过…”，楚峰瞟了眼赵子赟，低声道：“司令，在满铁附属地的独立守备队附近地方有些日本商人和平民被误杀，这会不会…”
赵子赟摆了摆手，“这里哪有什么日本平民！死了就死了，谁让他们来这的？以后别有误杀一说，这要学学王贵，他在兵营那边只要越过界的日本人一律射杀，不然满蒙附属地里那些日本人会这么听话？我就一句话，在这片土地上，只要是日本人，该杀就杀！”
楚峰呵呵呵的笑，“听说司令也上阵过了把瘾？”
“两个营伏击四百鬼子，过个屁的瘾，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杀了几个，传出去难听啊！”
“司令，我怎么看李建波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吃亏了？”楚峰凑过来压低嗓子问道。
赵子赟苦笑摇摇头，“这小日本很不配合，没让城里的鬼子增援，反而调了攻击北大营的鬼子来，李建波眼巴巴的守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只有一百多鬼子给他打，好容易赶到大北边门，城里的鬼子又跑了。”
“哈哈……”楚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千多人打一百多人，人手一枪都捞不到，难怪李建波脸色难看。
“楚大哥，你散在外面的几个中队要他们一定监视好日军动向，不要被鬼子反咬一口，那就亏大了！还有留守山寨的那十几个中队，要密切巡查我们的退路，我担心回去的时候会遇到往南撤的东北军。”
啪！楚峰一个立正，“司令放心，咱突击队什么时候让军长、司令失望过？”
“司令！”李建波阴着脸，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这是最新统计的战果，司令看看？”
本已伸出手要接的赵子赟看道楚峰站起来朝前够，笑道：“念念，让大伙都开心下。”
李建波面无表情，干巴巴的说道：“司令，我军从今日凌晨开始发起进攻，到现在为止，全歼日军第二师团二十九联队部，击毙其联队长平田幸弘大佐、第二大队大队长藤井勇少佐及以下三百六十多名日军，所谓的在乡军人三百二十人，击溃独立守备第二大队和第五大队一部，除大队长岛本正一及其手下三十多人外，其余攻击北大营的日军全部被歼。”
“哈哈，不错啊，还打死一个大佐，几百名鬼子兵，司令，咱们大获全胜！”楚峰乐了。
“就这点你就乐成这样？”李建波一脸的不屑。
“还有？”楚峰喜道。
“楚大队长手下那些兔崽子的就不算了？”李建波没好气道，“我军在进攻沈阳城中，共击毙日军二十九联队、沈阳宪兵分队、在乡军人共计八百多人！”
“那我们的伤亡如何？”
“我军共战死一百七十三人，重伤七十六人，轻伤二百五十一人。”
楚峰闻言怔了怔，脱口道：“有这么多？”
“日本鬼子的战斗力可不差，子赟，回去后好好总结下。”墙边坐着的王颂开口道。
“嗯！我们这还是打了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真要面对面，还很难说。”
第115章 丧家之犬
从大南边门逃出沈阳后，坂垣、林久、花谷等人不敢停留，越过浑河五里，抵达一个村子，才敢停下来，架起电报机联络第二师团。
“真是世事难料啊！”村口树下，林久站在坂垣身边感叹。
坂垣依然沉默，被人算得如此准、如此狠，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从领事馆转移到满铁公所，屁股都没做热，西边就传来了攻城的炮声，紧接着，城中爆炸声四起，不是的掺杂着零星的枪声，随后就乱了。
先是接到报告，留守北大营的日军失去了消息，然后是兵工厂打来最后的电话，说不明身份人攻入兵工厂，紧接着便是满铁附属地和商埠地境界在乡军人、宪兵、军警抵挡不住神秘军队的进攻，全部退入了沈阳城，正逐级抵抗。
“大佐阁下，城里有几十支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小队伍在偷袭我们！”
当时的楚峰正在攻击大帅府的日军，早已熟悉地形的他们沿着巷道接近大门，趁着日军不注意，闪出几个身影，便是几颗手榴弹，然后迅速消失，被炸翻三四人的日军心头火起，七八个人端着枪朝巷子口扑出，一番搜索，没有任何踪迹，正待往回走，围墙后突然又飞出几颗手榴弹，哪怕是提着十二分心防备，几个鬼子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手榴弹落下、爆炸，其中一人瞬间就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到离地两米多高的半空，落地时早已看不出人形。
楚峰从围墙上闪身跳出，人未落地，手中枪已响，两个被炸懵的日军闻声到地，几个身影在此出现在巷子里，楚峰大步跨过一具尸体，顺手地上还在蠕动的三个物体连开了几枪，然后将身子紧紧贴在墙上，小心的探出头打量着大帅府门口。
“准备手榴弹！”楚峰低声吩咐。
见几人准备好，楚峰低呵道：“投完后，直接冲过去，不要停留！”
又是三四颗手榴弹飞到大帅府门口，烟尘四起，守在门口的剩余几名日军还没看清楚烟尘散后的景象，就感觉几个人影从门口快速跑过，“呯！呯！”连续十几声枪响，被袭击的日军全部倒地。
进攻大帅府并不代表要攻进去，楚峰对此非常清楚，“你们两个留在这，见鬼子就打，记住，人多别恋战！”
交待完，楚峰和其他几个人将枪收好，沿着巷子朝下一个点走去。
这种浑水摸鱼在城里到处都在上演，突击队知道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清除几个要点的日军，只要守好就行，并不需要攻占。在赵子赟火炮轰城，双方激烈对射这个时期，城中的零星爆炸、枪声让日军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自己人在清剿反抗者还是受到攻击，没多久，楚峰的任务就基本完成，偷袭可是突击队的看家本领。
“队长，干等着不是事，咱们是不是帮司令一把？”
“行！注意不要硬来，只要搅乱日军就是帮了司令大忙！”站在东三省官银号大厅的楚峰没多想就同意了。
几名突击队员大喜，这仗打得意犹未尽，终于可以过瘾了。
“咣当！”门口边上的房间里传来声音。
楚峰脸色一变：“怎么没清理！”
一名队员面红耳赤，他记得明明进去看了一眼，没人啊，在楚峰严厉的眼神下，他急忙掏出枪，嗖嗖几步窜到门前，毫不犹豫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没有发生搏斗，片刻，那突击队员拖着一人走了出来，有些为难的看着楚峰：“队长，是个中国人！”
那人四十多岁，带着眼镜，头上淌着鲜血，浑身瑟瑟发抖。
“你在这做什么？”
那人唧唧歪歪了好一会，楚峰才搞明白，他是这官银号你值夜的管事，听到外面有枪声，吓得躲在柜子里，本想找机会跑回家，不小心碰翻了茶壶，才被楚峰听见。
有些麻烦，楚峰眉头紧锁，杀人灭口是最佳的，可他下不了手，“赶快滚！要让老子听见你说出见过我们，我灭了你全家！”
那人普通跪在地上，“大爷饶命啊，我绝不说一个字！”
“滚！滚！”心中恼火的楚峰懒得理他。
赶走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楚峰有火发不出，他抽出枪，“你们几个守着，其他人跟我来！”
再次来到街上，突击队开始折腾，三四个人一组，依托房屋、巷道，只要见到日军就是一枪，也不管是否打中，打完就跑，沈阳可是北方第一大城，方圆十几里，身着普通百姓衣服的四百多名突击队精英，丢在里面如同大海里的沙子，根本分不清那粒是那粒。
前面被人炮轰枪打，后面被人打冷枪，日军再强也顶不住这种打法，想先灭了城里的火也不大可能，人家可没什么标识，除非杀光全城的人。
坂垣汇总各方消息，心中知道在抵抗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何况人家已经拿下了兵工厂，耗都能耗死他，连谁打他都搞不清楚，这么死坂垣不甘心，思索再三，他采纳了花谷正的建议，先撤出沈阳，等与第二师团主力会合，在报仇不迟。
要说日军确实训练有素，这么乱的局面都能很好的将命令传达下去，十二点，日军开始有次序的交替撤退，沿着大南街直出大南边门。
一路上，坂垣都在想到底哪出了漏洞，林久治郎的感叹他并不认同，消息走漏是无疑的，但这并不能说明对方为何对每一个环节都了如指掌，要知道有些计划都是临时决定的，比如日期，对方明显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太不可思议了。
“大佐阁下，门多师团长来电，要我们到苏家屯和他会合！”
坂垣收回思绪，朝沈阳城方向看了最后一眼，转身走了。
混乱，除了混乱还是混乱，阳光下的沈阳城一片狼藉，消息满天飞，军政大员早就跑得不知所踪，只剩下小官员、小百姓一脸茫然的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
日军打进城，东北边防军跑了，警察总队抵抗了一阵子也撤了，这些消息无人质疑，但后续的就各说各的了，有人说总司令下令全线反击，各地都在和日本人打仗，沈阳是最早赶走日本人的地方，也有人说是山上的胡子趁机进城打劫，还有满清余孽四处传言是上天显灵，几位先帝派来天兵天将，这是要恢复大清江山！
只有一部分人大概知道些真相，这些人都是胆大的或运气好的，正好看见赵子赟的人马与日本人交战的场景，土匪肯定不是，人家比土匪厉害多了，东北军？也不是，东北军没他们胆大。这些人中，便有从东北大学匆匆赶回家的宋思雨，进了在小北街一带的家，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父亲、母亲还有小妹都安然无恙，倒是父亲见到她反而有些诧异。
“思雨，你怎么回来了？”
“爸，我不放心，特意回家看看。”
“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待在学校，回来做什么？外面这么乱，出点什么事让你妈怎么办？”宋父很是不满。
“回来就好，雨儿也是担心你嘛！”
宋父哼了声，“你就知道惯着她！我出去打听打听”，说罢，他自顾自的去了。
“思雨，下次不许自作主张。”
“知道了，妈！”宋思雨小鸟般依在母亲身上。
下午一点，满蒙附属地的零星枪声也停了，日本在乡军人终于老实，不再挑衅几个关卡上的三十一军，花谷正的判断是正确的，王颂再怎么恨日本人，赵子赟再怎么年轻气盛，二人都不敢血洗附属地，除非他们愿意被国民政府通缉，从此亡命天涯。
“老子真想把那鸟地方轰平了！”满铁公所里，王贵骂骂咧咧。
赵子赟早已被乱得头脑发昏，闻言心头火起：“老子这就把所有的炮都调给你！”
王贵听口气不对，憨笑了声不接话，回头偷偷问李建波，“司令怎么火这么大？”
“你是吃了睡，睡了吃，啥事都不操心！”李建波从昨晚就一直不爽，有气出不来。
“哟呵，你也这么大火气？说来听听，有啥事我王贵办不了的？”
“好大的口气！”李建波指着桌上的地图，“你来说说，日军的增援到哪了？又多少人？东北军各部现在何处？”
王贵一呆，“这个我可不知道！”
“那好，你说说，城里的次序如何维持？”
王贵急了，“你这不是拿我开心嘛！这些我哪懂，要说说打仗的事！”
李建波冷笑一声，“好，就说打仗的事，日军再次进攻沈阳，肯定会派飞机，你说说如何应对？”
老子是步兵！王贵被李建波几句话惹得火冒三丈，将帽子往桌上一摔，“你说的这些老子都不懂！”
看二人斗嘴，王贵吃瘪，赵子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郁闷之气散了不少，“李团长，你就别逗他了。”
示意二人坐下，赵子赟捋了捋思绪，“老师，我先说说我的想法。”
“当务之急咱们要先让沈阳城安定下来，这里咱们不熟，楚大哥，你让人去了解下，沈阳的高官还有没有，这些人可要小心应付。”
楚峰点头。
“李团长，你带人维持住城里的秩序，记住，要交待下去，不可透露我们的真实身份！”
“总会有人问的，我怎么回答？”
赵子赟不假思索的说出了抗日义勇军几个字，王贵咦了一声，“没听过啊？”
“今日才有的，你到哪里去听？”赵子赟笑道，“对外你李建波就是司令，王贵和张煜就是副司令。”
“我？那司令你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是，记住了，我是队长。”
“那队长大还是司令大？”王贵冷不丁的问了句。
李建波顺手给了他肩上一拳，“废话，当然是队长大！”
“王贵，你的团除留下一个连守住附属地各要道口，其余人沿浑河一线展开，准备应对日军的增援。”
“司令，哦，队长，我手头上重武器不足，是不是让李建波将他们团的迫击炮先调给我？”
“你惦记我的炮干嘛！”李建波脸色又难看了。
“维持个秩序，你要炮干嘛！”王贵也不示弱。
“行了！别吵了！”赵子赟不满的敲了敲桌子，“这些好办，你们忘了沈阳有最大的兵工厂了？”
“对啊，听说还有七十五毫米的大炮！”王贵兴奋了。
“我回头让张煜给你调过去。”说起兵工厂，赵子赟想起件事，“赵振，你派人去兵工厂看看，怎么张煜一直没有消息？”
赵振应声出去了，赵子赟扭头看着王颂，“老师，还有要注意的吗？”
“以抗日义勇军的名义贴出安民告示，指挥部设在奉天市政公署大楼，建波，你要掌握好分寸，凡是不好回答的，就说无可奉告，尤其这沈阳城还有英国、法国的总领事馆，他们要是找来，不要废话，请他们为了安全尽量待在领事馆里。”
“是，王先生。”李建波心中暗喜，赵子赟把他推到前面挡箭，他正发愁怎么应对，有这句话就好办了。
“还有，收集全城的卡车、汽油，要是私人的，给些钱，但车要开走，附属地那边的也要。至于马车…，有多少算多少，不必强求”。
“楚峰，给各中队发报，要他们密切关注日军和东北军的动向，有机会再炸些铁路、桥梁，一定要迟缓日军的速度。”
“子赟，给你大哥发报，让他注意国内的变化，要是有不利于我们的事，即刻告知。”
简单又说了些细节，几人出去了，赵子赟挠了挠头，“日军的飞机才是**烦。”
王颂点点头，“子赟，沈阳是有飞机的，就是不知道东北空军还有多少人没走，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帮忙。”
“老师，这个我想过，空军不必陆军，只要上天，张学良就脱不了干系，我想空军那些人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指望不大，好在东北日军的空军并不多，从朝鲜转场过来也需要时间。”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尽快撤离。”
“老师，咱们有四千多人，在找上几十辆汽车，不用多长时间就可以动身回去了，这么多人要是办不成，那还不成了笑话？”赵子赟信心满满，只要打赢日本人，其他都是小事，他却不知真要靠他这几千人，那就是笑话。
第116章 大抢劫
沈阳城东郊，东北乃至全国最大的兵工厂大门口，赵子赟和王颂都有些目瞪口呆，曾经想过这里规模不会小，但二人都没想过有这么大，大得让人眼花。赵子赟朝王颂苦笑道：“老师，这下麻烦大了！”
王颂轻叹了口气：“子赟，是不是有些怪我？”
“这怎么能怪老师呢？看看这里，我倒是觉得大哥的决定是对的，这个兵工厂要是留给日本人，那可是天大的灾难！不管哪个什么陆海空副司令怎么想，这里决不能留！”
轻轻拍了拍赵子赟的肩膀，王颂有些感慨，“子赟，这几个月你变化很大，大事上敢于下决断，老师看着很高兴，不管对不对，老师都支持你！”
兵工厂总办米春霖早已在日军进攻时就躲回了家，此时怕早已在逃往锦州的路上。在大门不远处的办公楼前，与张煜及几个士兵对峙的是兵工厂枪弹长负责人吴伯琴等人，看架势那是宁可站着死，也绝不后退一步。
发现对方在盯着自己身后，张煜扭头一看，赵子赟和王颂等人正朝这边走来，他轻舒了口气，太要命了，这种阵仗让他有些束手无策，看到救星，他快步来到赵子赟面前，敬礼后便急迫的解释着：“司令，你看到了吧？不是我不想赶快把事情办妥，而是…”
“我已经知道了，这事你很有分寸，没有起冲突，剩下的我来。”赵子赟打断他。
二人交谈时，吴伯琴正仔细的打量着赵子赟，这人很年轻，但能够出人意料的给日本人当头一棒，本事应该不小，心中有些佩服他的胆量，只是他打兵工厂的主意太不厚道。
赵子赟来到吴伯琴面前，双手抱了抱拳，“未请教…”
“我是这兵工厂里的一个负责人，吴伯琴！”
“吴先生，我是抗日义勇军的队长，我姓赵，你为何要阻止我的人进入？”赵子赟开门见山问道。
“赵队长，你打日本人我佩服，但兵工厂可是总司令的私产，赵队长进来怕是不好吧？”
赵子赟笑眯眯的看着吴伯琴好一会，“这兵工厂好像有护厂卫兵的吧？怎么不见他们和我交涉？我若没猜错，这里的总负责人和那些卫兵都跑了吧？”
吴伯琴顿时有些尴尬，“这好像与赵队长无关吧。”
“那我请问吴先生，若是我没有出现，先生是否要将这兵工厂交给日本人？”
“不可能！就算日本人来了，我也觉不退后一步！”
赵子赟笑了，笑声之大，让吴伯琴等人一脸茫然，不知他为何发笑。
“吴先生，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话了，日本人可以毫不顾忌的打入沈阳城，可以毫不顾忌的进攻兵工厂，你退不退步又如何？要不是我的人及时出现，吴先生怕是不能站着和我说话吧？”
吴伯琴脸一时红一时白，强自道：“那他们也要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赵子赟摇摇头，“吴先生，踩着你的尸体很难么？你死不要紧，但你死后，这兵工厂落到日本人手里，会是什么后果！”
突然严厉的责问让吴伯琴心头一颤，“可赵队长不是已经赶走日本人了吗？为何还要打这兵工厂的主意？一旦总司令回来，我如何交待？”
“你的总司令精锐第七旅已经全部撤出沈阳，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赵子赟叹了口气，“若是他有决心和日本人拼，我何苦跑这一趟？”
吴伯琴不能答，边上有人忍不住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如果你们坚持不让我进去，我不会为难你们，但我离开沈阳时，一定会炸了这里！”
没人怀疑赵子赟这句话是威胁，简单的对话，他们其实已经知道赵子赟想要做什么。
“赵队长不能留下来么？”又有人怀着一丝希望问道。
“不能，我真留下来，说不定你们总司令和日本人会合起来打我，老实说，我抵挡不住。”
想想日本人在东北飞扬跋扈，张学良的退让，吴伯琴心中一阵悲哀，他侧过身子，“赵队长请进吧，仓库在那边，尽管拿。”
“多谢！”赵子赟转身朝张煜喊道：“派人去城里，让那些懂机械的士兵都立刻赶到兵工厂，还有，派人到城里各商铺，多找些拆卸的工具！”
吴伯雄闻言大吃一惊，“赵队长要拆设备？”
“对，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冲着设备来的，仓库里的弹药再多，也不足已应付日本人的进攻。要是没有设备，我以后如何与小日本抗衡？”
“赵队长要拆什么设备？”边上有人问道。
赵子赟略略想了想道：“先拆生产弹药的，然后是步枪、机枪…”
“赵队长有眼光！”那人说完，转身朝身后的人喊道：“走，拿工具去！”
吴伯琴愣了，急忙喊道：“王卓然，你要做什么？”
“拆设备！这位赵队长说得对，总司令的兵跑了，日本人迟早还要来，不能留给那些杂碎，这位赵队长敢跟日本人拼，我王卓然佩服，上战场打日本鬼子我不行，可这造武器我在行，我不但要拆了这些机器，还要跟赵队长走！”
赵子赟闻言大喜，现成的人才啊，他急忙来到这人面前，“王卓然吧，我欢迎你的加入！”
“赵队长，昨夜的枪炮声让我心惊，第七旅的兵不战而逃让我心死，守着这么多武器弹药毫无办法，我不管赵队长有何企图，只要打日本人，我就跟着！”王卓然一脸的决然。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场人中总有热血之人，闻言不由得高声叫道：“说得好!我们也加入！”
随着王卓然等人的行动，上万亩的兵工厂里刮起了一阵旋风，很多人加入了拆卸机器的队伍，有这些专业人员在，赵子赟感觉容易了很多，该拆什么设备，怎么拆，人家一清二楚，根本不用他操心。
只是没多久，问题来了，正当赵子赟和王颂、吴伯琴等人坐在臧式毅喝茶时，王卓然火急火燎的来找他，“赵队长，咱们需要时间！”
没听明白的赵子赟有些晕：“要什么时间？”
“是这样的，我已经让工人只拆主设备，可这兵工厂里的设备实在太多，一时半会根本拆不完！”
“要多久？”
“一个月。”王卓然小心翼翼答道。
“什么！”赵子赟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不可能！”他扭头看着王颂，王颂思索了下，“最多三天。”
“三天？那拆不完的！”王卓然哭丧着脸道。
赵子赟手心直冒汗，“怎么拆个生产弹药和步枪的设备要这么久？实在不行只能炸了！”
“我说一个月是说的弹药、步枪、机枪、火炮、炼钢几乎全部的主设备。”王卓然低着头道。
赵子赟恨不得过去给他一脚，“我说卓然兄啊，我不是来搬这个厂的，就算我给你时间拆，也运不走啊？”
王卓然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他忘了还要运这茬，“是我糊涂了，我是真舍不得这些设备，我知道怎么做了。”
“赵队长，为何只给他三天时间？”自从同意赵子赟进入工厂后就没再说过话的吴伯琴突然问道。
“我估算最迟三天日本人便会做出反应，调集的军队也将抵达沈阳。”
“恐怕还有总司令吧？三天之内赵将军若是不撤走，少帅说不定就会断了赵队长的退路。”吴伯琴盯着他道。
赵子赟笑笑不答，吴伯琴起身走到窗口，看着窗外庞大的兵工厂厂房群，缓缓道：“我虽不赞成赵队长的做法，但我也没有保护这个兵工厂的能力。这里有我们这些搞兵工的人太多梦想，炸了我真舍不得，赵队长，我有个建议。”
转身到米春霖的桌子上翻了翻，将一大张纸摊在桌子上，“赵队长请看。”
赵子赟和王颂都起身走到桌子面前，这是一张奉天省的大地图，“赵队长，铁岭、辽阳方向都是日军进攻的沈阳的路线，总司令要想为难赵队长，锦州方向是他的进攻路线。”
王颂和赵子赟相互看了眼，“吴先生接着说。”
“不知赵队长敢不敢炸了铁岭方向和辽阳方向的铁路？延缓日军的进攻。”
赵子赟轻轻指着地图上几个地方，“这几个地方已经炸了，我还准备炸了浑河上所有的桥。”
“好！赵队长果然有胆色，既然如此，我说说我的想法，兵工厂的设备首要是运出沈阳，赵队长可先借助铁路，将设备运往新民，然后转汽车，经彰武，走太庙、绥东一线到下隆镇，再到赤峰。”
见赵子赟面露惊异之色，吴伯琴笑了笑，“赵队长的兵训练有素，北方除了三十一军，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冒险来沈阳，这条线路不太好走，可能需要临时修筑一些地段，好处是不会遇到少帅的军队。”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赵子赟轻声道：“这条线路比我设想的要近，谢谢你，尤其是先用火车运往新民，真是太有用了！”
“只是……，三天时间太紧，要是有个七八天就好了。”
“这个……..等我再想想吧。”
“走吧，我带赵队长看看这兵工厂，顺便再和王卓然他们商议一下。”
一行人出了办公楼，一路前行，虽说有心理准备，赵子赟和王颂还是被这庞大的兵工厂震撼了，枪弹厂、火炮厂、火药厂，一座座厂房连绵不绝，王卓然等人的号召力不小，各个厂房都进进出出的有不少工人在忙碌。
瞅见王卓然在一座厂房门**代着什么，吴伯琴高声叫他，一脸汗水的王卓然跑了过来，“吴厂长，有什么事？”
大致将刚才和赵子赟说的话说了遍，王卓然是震惊加惊喜，火车的运输效率那不是汽车可比的，“太好了！”
“卓然，这一路我仔细想过了，既然不能全搬走，就要挑紧要的，德国那些设备一定要搬，火药、炼钢这些设备不能少，火炮…大口径的就不要了，哦，还有那些工作母机，千万别忘了！”
“那飞机呢？”王卓然急切道。
吴伯琴看着赵子赟，赵子赟一时踌躇起来，他太想要了。“飞机不要！没飞行员，没油，就是废物！还有坦克也是一样！”王颂果断的说道。
王卓然心中失望，但王颂说的他很清楚，咬咬牙道：“好！只是那些大口径的炮弹、飞机航弹怎么办？”
见吴伯雄都蹙眉，赵子赟轻声问道：“很多么？”
吴伯雄苦笑道：“何止是多，赵队长去仓库看看便知。”
站在仓库门口，赵子赟目瞪口呆，不一会骂道：“妈的，有这么多弹药，东北军跑个屁啊！”
销毁是不现实的了，留给日本人更不可能，赵子赟头大如斗，王颂在边上沉思了好一会，说道：“要不等我们走的时候，安排火车，将我们不用的弹药全部运往锦州？”
“老师的意思是交给张学良？”思索了下，赵子赟咬牙道：“以其留给日本人，不如还给东北军！干脆那些飞机、坦克也运往锦州去！”
“要不有些赵队长不适用的设备，也运往锦州如何？这也算是赵队长和我们这些兵工厂老人给总司令的一个交代？”吴伯琴试探的建议道。
“行！只是先要保证我需要的。”
“那是自然。”
第117章 都想要
要在沈阳多滞留，赵子赟自然不敢擅作主张，他和王颂商议后，给大哥发了电报，电报比较长，即说了为何要多滞留的原因，也说了一旦停留时间过长，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显然，赵子梧在此事上也拿不定主意，不过东北兵工厂的那些东西**力实在是太大了，赵子梧最后还是觉得值得冒险，他已经收到北平、天津方面传来的消息，包括张学良在内，整个北方都还陷入在日军突然袭击沈阳的事件中，日本方面也提出东北军挑衅在前，他们不得已反击的一些说辞，还未涉及到沈阳已经被不明军队占领的事，他估计至少一个星期内，各方都还回不过神来，只要弟弟顺利撤出沈阳，那后面就是扯皮的事，难说老蒋会发火，不过他不在乎，大不了翻脸就是了。
大概两个小时候，赵子赟接到了大哥的回电，给了七天时间，并对赵子赟提出将飞机坦克什么的还给张学良表示同意，这也可以缓和以后事情曝光后，二人之间的关系。
安民告示的效果是明显的，不管来的人是何方神圣，告示里透露的信息让人放心，一是中国人，二是抗日，就这两条就足矣让全城人安定。这个安民告示和本庄繁的告示、满洲省委的告示成为沈阳城争相谈论的话题。
李建波终于明白赵子赟把他推倒这个风口浪尖上的意图，司令别看年轻，老道着呢，这是个典型的苦差事。送些慰问品来的还好说，推不掉的多少给些银钱，收下便是，那些热血青年就难办了，吵着要参加抗日义勇军，保卫沈阳城，李建波斗大如斗，他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是来打劫的，和保卫沈阳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找了无数理由都挡不住这些青年人的热情，他们围在奉天市政公署大楼四周，高喊口号，声势甚是浩大。不得已，李建波只得向赵子赟求教，深夜从兵工厂赶回来的他也是毫无办法，“李团长，再抵挡几日。”
李建波心中一阵无力感，这比打仗辛苦多了，“司令，几日？一定要有个时限。”
刚想说七天，赵子赟觉得这会吓着李建波，改口道：“三天，最多三天！”
心中盘算了下，李建波咬牙道：“好，三天就三天！”
天亮时分，楚峰来了，他连夜弄开了九门大街边上的东三省官银号库房，只看了一眼，就让他手脚发凉，慌忙满世界的找赵子赟。
“非要我去？”赵子赟问道。
“司令，你就去看一眼，点个数，不然弟兄们不敢动的！”楚峰忐忑道。
一脸的疑惑，搬个银元、金条而已，回去再点不一样？架不住楚峰的好说歹说，赵子赟只得跟他上了汽车，来到东三省官银号。
楚峰很小心的下车四处看了看，确认几个岗哨都在，没有闲杂人等在附近溜达，他才让赵子赟下来。
这是一座很壮观的西式风格三层楼，门口四根巨大的柱子诉说着他的辉煌，赵子赟不由得驻足观看，“楚大哥，有机会咱们在张家口也盖这么一座大楼！”
“司令，这有啥好看的？里面那才让人眼花。”
赵子赟摇摇头，“你这人不懂艺术！以后要好好让人给你们上上课才行。”
“哎呀，我的司令，回去怎么上都行，你先进去清点个数，弟兄们才好动手。”楚峰急道。
等进到库房，赵子赟才知道楚峰为何要找他来，这可不是什么几万大洋，几十万大洋，多的让人无法估量。
“司令，你点个数吧，不然回去上千里，少了一星半点，杀了我楚峰也不够赔！”
性子再好，赵子赟也忍不住回身一脚踢向楚峰，“楚大哥！**玩我！这么多老子点个屁！把老子点死了都点不清！”
楚峰只想着让赵子赟点清楚好搬，要花多少时间来点他根本没想，闻言瞬间呆了，“那…司令，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点不清就不要了？先搬回去再说，你这人手不足，赶快去李建波那里调两百背景干净的人来。”赵子赟气恼道，“以后这种破事别来烦我！”
楚峰低着头应了声是，这玩笑开大了，自己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让老大来点这数不清的银元。
望着库房里银光闪闪的银元，赵子赟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有了这些钱，军事、政事大有可为！瞅着楚峰一脸沮丧，他笑道：“我说楚大哥，这可都是钱啊，你露个笑脸成不？”
楚峰闻言忍不住笑了，“司令，你不知道，我刚看到的时候都说不出话来，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还好，没把你吓死！”
在东三省官银号街对面的一间民房内，两个人正小声的嘀咕着，“你拍下来了？”
“拍下了，这些人就是土匪，就是来抢劫的！”
回到满铁公所，李建波已经在等他，赵子赟头皮一阵发麻，“又怎么了？”
“有几个警察来找我，说他们是公安总队的，本来已经撤出沈阳，听说我们赶走了日本人，他们处长想带他们回来。”
“警察？行，正好咱们人手不足，你把维持沈阳秩序的事情交给他们，先派两个营到虎石台一线布防。”
李建波大喜，乐颠颠的去了。
坐下没多久，赵子赟惦记着兵工厂里的那些宝贝，出门上了车朝东而去。
整个兵工厂依然在忙碌着，赵子赟坐在车上转了一圈，见各处都有条不紊，心中大定，回到办公楼，刚上楼梯，就听楼上传来了笑声。
“什么事这么高兴？”
“队长！”正坐着和吴伯琴说笑的张煜见到他，急忙起身敬礼。“刚刚才从迫击炮场运回来一批迫击炮，有两百多！”
“什么意思？”
吴伯琴笑着起身道：“赵队长恐怕是不知道这迫击炮长不在兵工厂里吧？”
“还是吴厂长提醒的！在咱们军队里，迫击炮比大炮好使，大炮太金贵，很多时候咱们用不起，这迫击炮就不同了，进攻防守都是好东西。”
国内的情况赵子赟当然很清楚，基础差啊，就是三十一军为这次行动配置的六十门迫击炮，也是非常紧张，一下子有了两百多，真是太好了！
“那生产线呢？”他急切问道。
“队长放心，吴厂长早就派人去拆了！”
“这条生产线必须要拆走，要是连迫击炮都没有，赵队长根本没能力和日本人斗。”吴伯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说实话，这里的都是宝贝，我太想都带走了。”
一句话让吴伯琴心里沉重起来，他为这个兵工厂付出太多，可守着这么多武器弹药还被日本人人欺负，心中那个憋屈。
“也不知总司令是怎么想的，这一两年来，兵工厂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唉！不知道赵队长对兵工有何想法？”
赵子赟笑了笑：“我能有什么想法，一窍不通！不过，我觉得这兵工光生产不行，还得要研究，比如这重机枪，要想法减轻重量，还有火炮，老师就常跟我说咱们国家没坦克，但不能没有打坦克的炮，要是有种人可以带着走的小型火炮就好了。”
吴伯琴眼睛闪了闪，“赵队长想法是好，可这花钱啊！”
“只要是钱的事就不是大事，咱们少吃一口，衣服多穿几年，省也要省出来，吴先生，没有好武器，再好的士兵也只能拿命去填，我这些年深有体会，到处买武器，那个受罪就别提了，要不然我大老远跑来打劫？”
他说的是笑话，但吴伯琴听来别有一番滋味，才两天功夫，他心里起了不小的变化，尤其是赵子赟看生产设备时的那种眼神，他很熟悉，赵子赟嘴里打劫二字让他心中发颤。
“王先生呢？”见吴伯琴走神，赵子赟环顾一圈后问道。
“你还不了解王先生，他也坐不住，跟王卓然几个年轻人在一起。”
赵子赟起身朝吴伯琴抱了抱拳，“吴先生，我也去瞧瞧。”
第118章 一个耳光
一辆轿车和满载士兵的卡车从大东门疾驰进入沈阳内城，沿大东正街一路行驶到奉天市政公署大楼前，此时楼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沈阳市民，荷枪实弹的三十一军士兵在楼前十米设置的警戒线，防治市民的进入。
赵子赟和王颂下车后匆匆进入大楼，来到二楼的会议室，门口的士兵立刻立正行礼，楚峰站在门内，一见到赵子赟，便将他堵在门口，低声道：“司令，你可来了，李建波已经招架不住了。”
“哦，谁在里面？”
“东北军参谋长荣臻、辽宁省主席臧式毅、沈阳警务处长黄显声等人。”
“咦他们几个不是逃出沈阳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还真有些麻烦，走看看去。”
门口的动静引起了屋中人的注意，荣臻见楚峰的态度，就知道来的人一定是这支所谓的义勇军最高负责人，他冷冷的看着走进来的赵子赟。
“李司令，出了什么事？”
“队长，这些人居然来质问我们为何要进攻沈阳，真是笑话了。”李建波一脸的怒气。
“你和他们啰嗦什么，轰出去就是！”
“慢着！”赵子赟话音刚落，臧式毅傲慢的站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我不管，这可是沈阳！是国民政府陆海空副总司令的地盘，作为奉天的省主席，我劝你尽快退出沈阳，过去的既往不咎，否则，三十万东北军可不是好惹的！”
“哟呵，臧主席好大的威风，怎么日本人来的时候，不见你和板垣叫板？沈阳我会离开的，不过不是现在，你要么回去老老实实等我走了收拾残局，要么去找你的少帅诉苦，日本鬼子我都不怕，会怕了你东北军？”
如此强硬的态度让在场人为之一愣，黄显声心中暗骂了句蠢货，这是耍威风的时候么？他起身道：“这位…队长，我先要感谢你带兵赶走了日本人，也感谢你让我的人回到沈阳维持秩序，只是队长突然来到沈阳，一纸安民告示也是不清不楚，市民们心中迷茫，我想请问队长有何意图，有何打算？”
这还像句话，赵子赟蛮有兴趣的说道：“还未请教…”
“我是沈阳警务处长黄显声。”
“黄处长，我姓赵，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沈阳我肯定会离开，也就是七天的样子，至于我的意图和打算，黄处长没有知道的必要，我希望黄处长维持好沈阳的治安。”
“可我接到消息说队长占领了兵工厂、银行等地，这是要…”
“这个无可奉告。”
“哼！什么抗日义勇军，你不就想趁火打劫么？欲盖弥彰！”荣臻阴着脸说道。
赵子赟笑了，“随你怎么猜，我可没承认！”
“你这么做和日本人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丘之貉！”黄显声怒骂道。
“黄处长，别费劲了，我倒是觉得你要考虑的是我走后，日本人来了怎么办？别以为小日本就这么算了。”
黄显声气结，人家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回事，倒是荣臻，一听赵子赟说日本人还会回来，心中有些虚，眼下的是没兵没将，少帅下令不准抵抗，短时间七旅也不会回来，沈阳城可以说是不设防的城市。
“我这就去找少帅！有本事你等着。”说吧，气呼呼的荣臻朝门口走去。
老狐狸，想溜了！臧式毅心中一阵恼怒，可面前这年轻人说的他认同，日本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不是荣臻，可以找个借口一走了之，“…赵队长，我有个提议，能否等我军来到沈阳后，队长再离开？我保证不会让赵队长吃亏的。”
“这个我不能答应，臧主席还是早做准备。”
这时一名士兵走了进来，在赵子赟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赵子赟点点头，朝黄显声道：“黄处长，楼下有你的人找你。”
黄显声心中一动，这么急来这找他一定是不寻常的事，他跟着那名士兵急匆匆来到楼下，一名手下正焦急的在楼门口转圈。
那手下一见到他便拉着他到了楼边上，低声说道：“处长，这些人正在兵工厂拆机器，好像是要运走。”
“啊？兵工厂的人没阻止？”黄显声大惊失色。
“没有，他们还帮忙拆，真是奇怪了。”
“那枪支弹药呢？”
“这点也很奇怪，他们并没有先运枪支弹药。”
沉思了几分钟，黄显声吩咐道：“先回去派人盯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反身回到楼里的黄显声面色异常沉重，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惊不亚于日本人攻城的那一刻，那个神秘的队长绝不是普通人，打劫机器必有深意，他决定再观察观察，一定要搞清楚这些人的意图。
楼道里传来一个女子骂声，刚上楼梯的黄显声非常诧异，他紧走几步，刚转过楼梯口，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跳起来狠狠的给了那个神秘队长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耳光打得异常清脆，在楼道里都有一丝回响，有那么半分钟，楼道里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傻傻的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妈的，你找死！”
率先回过神来的楚峰和手下一个中队长怒不可遏，让一个女子当着他的面突然偷袭给了司令一个耳光，传出去面子都丢尽了。
“来啊！你们这些强盗，有本事杀了我！”那女子毫不示弱，如同小狮子一般冲着拿中队长吼道。
“你当我是吃素的！”暴怒的中队长一把抽出枪来。
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搭在他的枪上，只见赵子赟一边揉着左脸颊，一边苦笑道：“收起来，让她走。”
见那女子还跃跃欲试，黄显声急忙走了过去，“赵队长，要不交给我处理吧？”
赵子赟大有深意的看了黄显声一眼，“行，黄处长，就交给你好了。”
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胳膊，黄显声恶声道：“跟我去警察局！”
女子不依，伸手要打他，黄显声又抓着她另一只胳膊，使劲将她拖到楼梯口，低声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女子愣了愣，也不说话，任由他抓着两只手下了楼。
臧式毅见楼道里闹的这一出让这些神秘士兵很愤怒，他也没有继续呆着的心思，和赵子赟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走了。
看着赵子赟脸上五个指头印子，本来也火冒三丈的李建波扑哧笑了起来，“那小丫头还真狠，看司令脸上这大印盖的。”
楚峰满脸怒容，“你还笑！”
“算了，楚峰，你真想让你手下毙了她不成？”王颂很淡然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起茶来。
“我…我…”楚峰支吾着答不上来，“真他妈见鬼了，这女子是如何摸进来的？”看着赵子赟脸上的指头印，想着李建波的话，忍不住也笑了。
“司令，有几个人要见你。”
“哦，又是谁来了？”赵子赟感觉今日有些热闹。
“司令，他们说他们就是普通的沈阳市民。”
本想打发了，王颂却突然开口，“市民啊，见见也好，省得风言风语满街传。”
来的人显得很有精神，有种赵子赟说不出的感觉，相互介绍后，各自在桌边坐下。
“刘先生找我何事？”赵子赟朝领头的市民问道。
“沈阳城一夜之间变幻莫测，不知赵队长来此是为打日本人还是有其他事？”
“这看刘先生怎么想了，不过我不会待很久。”
来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赵队长是否知道日本人已经占领了营口、安东、抚顺、辽阳、海城、铁岭等地？”
“知道，怎么了？”
“我们觉得赵队长应该扛起抗日的大旗，号召东北三千万民众起来反抗日本帝国主义，把侵略者赶出去！”
听到这话，坐在一边的王颂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等赵子赟开口，他便接口道：“刘先生说的好，不过眼下不现实，我们有我们的打算。”
刘先生眼中明显露出一丝失望，“赵队长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东北民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不是我们不想，而是眼下不能，我们有我们的苦衷。”依然是王颂替赵子赟回答。
深深看了王颂一眼，刘先生盯着赵子赟：“我知道赵队长是对张学良有顾虑…”
王颂两次抢着回答，赵子赟有些不解，他扭头看了眼王颂，王颂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句，宣言，赵子赟顿时明白了一切，听见刘先生还在分析着张学良的心态，他忍不住打断道：“刘先生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日本人窥视东北很久，要彻底打败日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民众是民众，士兵是士兵，民众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成士兵，恕我直言，刘先生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来人明显彻底失望了，刘先生不愿再纠结，起身道：“如此，打扰了，不管怎样，我替沈阳民众谢谢赵队长的援手。”
受到王颂影响的赵子赟突然觉得应该替这些人做些什么，他起身道：“且慢，刘先生，我虽然不能留在这，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请问，你需要武器吗？”
面对赵子赟的这个问题，几人明显没有任何心里准备，均露出震惊的表情，刘先生反应较快，“赵队长说的我听不懂，普通民众要武器做什么？”
赵子赟笑了笑，“刘先生不是要号召民众起来反抗吗？总不能空着手吧？”
几人有些心动，一人凑到刘先生边上小声嘀咕了几句，刘先生点点头，朝赵子赟道：“我还是不明白赵队长的意思。”
“国民政府眼下顾不上东北，东北迟早要沦陷，要想抵抗，就要有武装，笔杆子是打不过枪杆子的！”王颂坐着轻飘飘的说了句。
刘先生再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这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他略作迟疑，便下了决心道：“赵队长有多少武器？”
“兵工厂，除了我需要的，其余的你们随便挑。”
赵子赟的话如同炸雷一般，震得几人站不住，刘先生在也不能保持平稳的心态，急切道：“有…多少？”
“我也不清楚，几万条枪总是有的。”
“为何你不全部带走？”刘先生边上一人突然问道。
赵子赟笑了，这些人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我要机器，没有多余的车。”
刘先生看着赵子赟，突然间露出一丝笑容，“你的意图我算是明白了一些，真想不到你敢这么做。”
“被逼的，这个险我认为值得冒。”
刘先生点点头，“赵队长，你的建议我接受，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赵子赟犹豫的望向王颂，王颂起身，来到窗前，背对着几人说道：“有两件事，一，尽快组织沈阳民众撤离，二，我们需要人手、运输工具。”
“好！我会派人与你们联系。”
出了大楼，刘先生满怀深意的回头看了眼二楼，边上有人低声问道：“赵书记，你相信他们？”
“小李，他们早就有了和日本人作战的打算，这次就是冲着兵工厂来的，不简单，很有战略眼光！”
“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他们？”
“你呀，这都猜不出来？”赵书记微微笑了，“回去尽快将这里发生的情况报告中央。”
第119章 猜测
众人散去，王颂开始担忧起来，今日几人前来，没有过多追究他们的来历，他很担心对方猜到一些，挑选出来的士兵虽然换了装，但口音是改变不了的，而且军人特有的气质也不是一般的散兵游勇可比，更不是那些土匪能比的，七天？真的没问题么？
王颂的猜测不是没道理，别说那位刘先生猜到一二，就是荣臻、臧式毅和黄显声心中都有一些判断，只是几人根本不敢说出来，否则对方翻脸不认，还不知会惹出什么大事，现在局势不明，几人都不想捅破窗户纸平添变数，能装糊涂就装糊涂省的惹火烧身，等过几天搞清楚对方意图，再让少帅定夺吧。
再次与赵子悟电报沟通，面对巨大的诱惑，赵子悟犹豫了没多久，回电计划不变，他认为哪怕张学良知道，交涉的可能性更大些，而且眼下因日军突然动手，各方都非常混乱，沈阳虽说日军吃了亏，没得手，但长春一线进展却非常顺利，整个东北大地和平津、南京都乱作一团，如此混乱局面，滞留七天怎么也不会有危险。
带着那女子回到警察局的黄显声很快就搞清楚了女子的身份和她打赵子赟的原因。
“宋小姐，你真的亲眼看到这些人抢劫了东三省官银号？”
“黄处长，是我亲眼所见，这些人就是土匪！”
“你为何要打那赵队长？”
说起这，宋思雨又有了些怒气，“我本来是想找他理论一番，可他的手下不让进，后来我想起有个同学说起这楼有几个后门，转过去找了找，发现有个门没人，我就悄悄进去了。”
“你呀，真不知天高地厚。”
宋思雨不服气的哼了声，接着道：“哪知才进楼道，就被发现了，我就骗那抓我的人说有要紧事见他们负责的，也许见我是女的，他们就带我上了二楼，见到那个所谓的赵队长。”
“后来呢？你为何打他？”
“我问他任何问题，他都说无可奉告，我气急了，便说出他打劫官银号的事，哪知他居然无赖的问我到底哪知眼睛看见了，我说两眼都看见了！他居然凑到我面前，冲着我的眼睛问，这位小姐的眼睛，告诉我，你看见我打劫了吗？”
黄显声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他脑海中浮现出赵子赟无赖的笑容，宋思雨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很好笑？黄处长明白我当时的感受了吧？我都快气疯了，见他脸很近，顺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除了东三省官银号，你知不知道他还抢了什么地方？”
细细一想，宋思雨也有些纳闷了，“黄处长，这个我不是太清楚，好像没其他地方，咦，真是奇怪，这也太不像土匪了。”
黄显声不做声，他看着手中的笔开始沉思起来，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打日本人是一个目的，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两个目的，那便是兵工厂和官银号，要钱要枪，目的不言而喻，只是冒这么大的险值得吗？东北军三十万主力尚在，老虎嘴里抢食，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除非…，黄显声突然身子抖动，感觉脊背上凉凉的，他想到了张学良不准抵抗的命令，这些人一定是有消息，知道东三省今后不会是少帅的产业了，难道国民政府真的放弃了东北，要丢给日本人？
宋思雨看着黄显声面色突然变得煞白，有些担心，“黄处长，你是不是不舒服？”
黄显声腾的站了起来，匆匆朝门走，到了门口，回身对宋思雨道：“宋小姐，这事你不要插手了，赶紧回家。”
宋思雨一阵迷茫，门口又探出黄显声的脑袋，“对了，宋小姐，听我一句，尽快离开沈阳，到关内去，千万别耽搁！”
急匆匆的黄显声在到奉天市政公署大楼并没有找到赵子赟，守卫的士兵任他怎么说都一言不发，无奈之下，黄显声只得往回走，半道上突然想到什么，吩咐司机：“去兵工厂。”
在兵工厂办公楼，赵子赟也是无奈的看着黄显声，“黄处长盯得可真紧！”
“东北是不是要沦陷！”
这开门见山的一句话让赵子赟晕的不行，东北沦陷是肯定的，可他却没法和黄显声解释。
犹豫了下，赵子赟道：“东北军不抵抗黄处长是见过的，我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日本人一旦占领东北大部，要想让他们吐出来是不可能的。”
“你一定有消息，不然不可能算得这么准，日军前脚进攻，你后脚就踏了进来！”
“消息我是有一些，我只能告诉黄处长，日本人对东北志在必得，我确实提前做了准备，不过，要是北大营发起抵抗，我会悄悄撤走的。”
在屋中来回走了几圈，黄显声道：“我懂了，只要北大营抵抗，你就不担心总司令不抵抗，东北就没那么容易丢失，但总司令让你失望了，你才决定抢了兵工厂、银行，你是不想留给日本人！”
“做法虽然不光明磊落，但我黄显声佩服！说吧，赵队长，我能做什么？”
“黄处长，我还真有件麻烦事。”
“赵队长请说，只要我能办到。”
“是这样的，兵工厂里有很多东西我用不上，炸了我有些不甘心，吴伯琴提议运往锦州，我同意了，可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请黄处长押运如何？”
这下黄显声可真的惊讶了，赵子赟笑了笑：“我是打劫了一些东西，可我不是什么都要的土匪，还有，大帅府的人和财产也请黄处长一并带走，交给你们的少帅。”
黄显声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凄凉，赵子赟隐隐看见他眼中有泪光。“为什么东三省的总司令不是你？”
东北发生的一切在神州大地掀起轩然大波，国民政府、日本各有各的说法，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报纸上都是一片骂声，怒斥日本人的卑劣行为，并对不战而逃的东北军提出强烈的不满。
出乎意料的是张学良的少帅府没有任何声音，各方经过多方打听，借用了不少不为人知的渠道，才知道少帅发疯了，沈阳出了大事！
“听说一支神秘军队突然袭击了沈阳，日军攻占沈阳还不到四个小时就被赶了出去！”
有的人对这消息振奋不已，有的人则是嗤之以鼻，扳扳指头，能与东北军抗衡的就没几支军队，精锐第七旅都逃了，那里还有什么更强的神秘军队能够打败日本人？
可一天后，多数人都相信了这个消息，原因无他，不可一世的日本开始叫嚣着受到中**队的挑衅，他们要出兵东北。
“妈了个巴子，抗日义勇军，胡扯！什么人做的！查，赶快去查！”怒火中烧的东三省边防军总司令乒乒乓乓的砸了不知多少个杯子，查不清楚，他这黑锅算是背定了。
“总司令，臧主席来电！”
一把抢过副官手中的电报，张学良脸色变得通红，气的嘴角发抖，“给王以哲、张廷枢发报，让他们即刻兵进沈阳，将盘踞在沈阳的土匪全部歼灭！”
通信卫兵正要离开，参谋长戢翼翘拦住了他，“总司令，出了什么事？”
张学良将手中电报递给戢翼翘，“你看看，简直无法无天了！”
细细看过藏式毅的电报，戢翼翘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略作思考，他开口道：“总司令，这事蹊跷，这些人不但胆子大，而且时机把握的非常好，他们不会不考虑总司令的反应，我敢断定，只要王、张两旅一动，他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到时候我们依然要面对日本人。”
“那怎么办？任凭他们打劫？”
“总司令，不急，以不变应万变，有了足够证据，我们就能脱了干系。”
同样暴跳如雷的还有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各路进展都极为顺利，唯独这沈阳出了事，兴冲冲北上的他被滞留在辽阳，前面的铁路不是断了十米二十米，是好几十个十米二十米，多门二郎率领的第二师团主力不得不徒步前往沈阳。
“司令官阁下，板垣和花谷发来了事件经过和他们对这支神秘军队的判断。”
“石原君，你挑重点说说。”
“是！”
略略看了看，石原莞尔用沉稳的声音开始叙述，本庄繁听得头皮直发麻，“石原君，等一下，照这么说，这支军队完全掌握了我们的计划？”
“确实如此，他们如同在边上旁观一般，瞅准时机才动手的，处处打在我军的软肋上，这才造成沈阳的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那计划如何泄露的？”本庄繁眼露凶光。
往下看了几眼，石原道：“司令官阁下，板垣和花谷都认为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哼！帝国的脸都让他们丢干净了！这事要严查！”
“是！”
石原莞尔接着看电文，越看越惊讶，“司令官阁下，板垣和花谷对这支军队意图的判断有些让人不解。”
“哦？”
“他们认为，这支军队静等我军进攻沈阳，而不是提前应对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他们就是要等我军攻下沈阳后才动手，目的只有一个，趁火打劫。”
“什么！”本庄繁一脸的不可思议，起身来到石原莞尔面前，一把抢过电报，仔细看了，“啪”他一巴掌打在石原莞尔脸上，“一群废物！堂堂大日本军队居然被利用了！”
“是，司令官阁下，眼下看来是这么回事。”
“苍啷啷…”本庄繁抽出随身的刀，恨恨的看了看石原莞尔，好一会才将刀放回刀鞘。
石原莞尔手心直冒汗，小心翼翼道：“司令官阁下，这支军队人数不多，我们是不是…”
“敢戏弄大日本帝国，就要付出血的代价，立刻让门多加快速度！”
“是！”
回到作战室后，石原莞尔静静的看着地图，一支军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沈阳，他的行军路线是哪里？
仔细思考了北方的几股势力，他最终将眼睛盯向了察哈尔，“原来是你！”石原莞尔露出诡异的笑容。
“司令官阁下，我有个想法。”再次回到本庄繁房间的石原莞尔说道。
“说说看。”
“我仔细分析了，这支军队从察哈尔来的可能性最大。”
“赵子梧？”
“对，就是他，司令官阁下，既然他是来打劫的，那我们何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张学良？”
本庄繁猛的抬起头，良久道：“是个好主意，让张学良帮忙断了他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