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内部隐患（三）
赵子赟愣了，眼睁睁看着他将帽子和肩章放在桌子上，又眼睁睁看着他拿起边上椅子上的鞋子，转过身去继续抽地上那人鞋底子。
恐怕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赵子赟倒是冷静了，能让李海滨做出如此出格举动，他所说的祸害怕是有些严重，上去拉住他的手，“你过来。”
李海滨跟着他来到隔壁办公室，关上门，赵子赟坐下后问：“说说，有多严重。”
将搜集来的资料一摞放到桌子上，李海滨将情况大致说了说，当听到有二十几人被逼自杀，几百人被打成伤残时，赵子赟脸色异常难看，等到李海滨说出二百多人被逼为娼，最小的才十二岁后，赵子赟一把将桌子都掀了。
“你失职！”
李海滨默然。
楚峰一直在边上看着，此刻，他理解李海滨的行为，轻声道：“子赟，李局长失职是不假，但我们也失职，你别忘了，察省并不禁赌、禁娼，就算李局长及时掌握情况，他也是没办法的。”
“那就禁！”赵子赟恶狠狠的说了句，起身开门走了出去，二人跟着他又来到会议室，屋中人看到他，哀求声大起。
看着这些人，赵子赟心中说不出的厌恶，也是这些人倒霉，失去常风让他心中有些东西压得难受，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转头看见一屋子警察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心头火起：“干什么！不敢了？别愣着，都给老子上，打死这群狗东西！”
闻言屋中倒是瞬间寂静，警察和地上的人都面面相觑，李海滨更是张着嘴看着他不知所措。
“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活腻了！李海滨，即刻派人抄了他们的家！所有家产充公，屋里人给我接着打！”
“赵主席，察省是有法律的，我们没犯法，赵主席高抬贵手啊…..”
“法律！我告诉你们，在察省，对待败类，我就是法律！来呀，接着打，外面那些也别放过！打完了统统拉去修路。”
本以为救命的来了，谁知道来的这位更狠，直接不给活路，而屋中警察顿时精神头十足，如此动静闹得非常大，又是晚上，声音传出去很远，张恒城第二天是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警察局随即有些消息私下传了出来，张恒民众才知道那一夜是张恒警察集体暴打开赌场的那些人，顿时叫好声一片。
紧接着，省府发出通告，察省禁赌、禁娼，而赵子赟在警察局说出的他就是法律狠话虽说也有人质疑，不过这是特定条件下说出来的，不是某种正式场合下的言论，加上民众更在乎的是他做了什么，想做文章都无从下手，二陈和方振武、石瑛等人对他的任性也放纵一回，至少他们看到这件事后，赵子赟的心情明显好多了。
对赌场下了狠手，多少也牵扯了不少人，尤其是那些私下为放高利贷的人提供资本的人更是有苦说不出，等于一夜之间交了巨额的税，贡献了张恒的财政，腾出手来，李海滨开始收缴武器的动作更是让一些人有种逃离张恒的念头，警务处的通告很清楚，私藏枪支和违规刀枪是重罪，最少都要做三年牢，十有**是去挖矿，一时间张恒城人人神经紧张，仔细丈量家中的砍刀什么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及红线。
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现在大清河两岸，整个张恒城没有了往日的嘈杂，异常冷清，只有是不是的汽车声从大街上传来。赵子赟站在院子里，凝视着已经漆黑一片的天空，思绪万千，整治措施表面上效果明显，那些夜总会、歌舞厅都不得不关门大吉，至于赌博，连小规模聚赌都销声匿迹，察省官员小心翼翼的过着下班后的生活，但在这平静之下，暗潮涌动。
现在，直接反对声倒是没有，但以其他方式向赵子赟和省府表达不满层出不穷，消极怠工是一种，而找其他事情的麻烦的是另外一种，比如针对曹毅和蒙根其其格。
锡林郭勒草原之战无法评判到底谁赢了，从关东军的角度来说，没能占领新建的锡林浩特，形成一个有效的支撑点，在战役的目的达到上是失败的，但彻底将乔巴山的蒙古人民军拉进泥潭里是战略上的胜利，从今往后，外蒙和察哈尔将水火不容，间接也会影响中国和苏联的关系，水越来越浑。
对于二十五集团军，将日军的闪电突袭彻底化解，并且守住了锡林浩特，对稳定蒙区和人心有着重要意义，同时，也给察哈尔今后彻底占领外蒙有了千载难逢的借口，这借口放在任何台面上都让人无法反驳，哪怕是美苏。但五千将士战死锡省草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尤其是赵子赟寄予厚望的独立师师长曹毅和他心爱的蒙古族姑娘永远留在了草原上，让他难以接受。
在赵子赟看来，给予曹毅和蒙根琪琪格任何荣誉都不为过，他不仅亲自草拟电文，要求重庆追授曹毅陆军中将，蒙根琪琪格为陆军少将外，还对外宣布将他二人合葬在阳高云门山，准备在那里为二人举行一场正式的婚礼。
在没有省府雷厉风行整顿张恒时，可以说反对声音有，但不多，等整顿开始后，反对之声在街头流传开来，而且越来越大，现在，连激进的学生都认为二人追授中将、少将已经是很高的荣誉，同葬云门山有些不妥，更不要说赵子赟居然还要以省府和集团军的名义在那给二人举行婚礼。
赵子赟是知道这些反对之声是向他表达不满，当然，董虎密报，秦卓在这件事上作了不少文章，而且很有技巧，他通过政训人员将曹毅和蒙根琪琪格是自杀，而且他是在去救蒙根琪琪格时和她一起被围困作为话题提出，但并不评论，以此来引导军中一些人的看法，借此也让一些军官的思想倾向于重庆。这个策略是很有杀伤力的，从这个角度讲，曹毅是有私心在里面的。
同样是为所爱的人，当年赵子赟为陈娇儿不惜大动干戈，没人反对，也没人说他不对，可放在曹毅身上，却成为有些人做文章的理由。虽然可以下令执行，但赵子赟需要思考的是这背后的因素，没有凝聚力的察省，将难以在战争中走下去。
屋中传来宋思雨和陈娇儿的窃窃私语声，赵子赟不清楚二人在说什么，方振武赶赴二十二集团军后，新的作战计划已经得到孙震、卫立煌和延安的认可，如果不出意外，最近一两天就将全面铺开。
今日宋思雨突然到来明显是私事，也许还是女儿家的私事，否则陈娇儿也不会什么都不说就将他推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事？赵子赟其实也挺好奇的。
“二哥，你进来。”屋内传来陈娇儿的声音。
懒懒散散走进屋中，见宋思雨低着头，脸微微有些红，陈娇儿面带笑容，示意他坐在两人对面，赵子赟心顿时悬了起来，难不成又和自己有关系？
“二哥，有件事需要你出个主意。”
“什么事？”赵子赟心道不妙。
“是这样，有个女孩子呢偷偷喜欢你……”
赵子赟闻言，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落，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朝宋思雨望去，恰好宋思雨微微抬头偷眼看他，目光一撞，宋思雨顿时满脸通红，深深低下去不敢抬起来。
陈娇儿心里微微作痛起来，平时别看她嘴上说赵子赟和宋思雨怎么怎么，真见到这个场面，心里还是一下子不舒服起来，不过她脸色不改，装作没看到继续说道：“现在是要把她的念头断了，我的意思是想个法子，让她离开张恒，不知二哥认为可不可行？”
离开张恒？赵子赟一愣，随即想骂自己一句，这女孩子自然不会是宋思雨，否则她怎么可能来和娇儿商量？联想到二人嘀嘀咕咕，赵子赟心中一凉：“你说的女孩子不会是…….”
“二哥挺敏感的嘛，这都猜得到？”
赵子赟苦笑，宋思雨都在这里了，猜不到才是傻子，“娇儿，你说的这事会不会是误会？”
“不是。”接话的是宋思雨，她平静了几分钟，只能鼓足勇气抬起头看着赵子赟：“是她日记上写的。”
“你偷看思雪的日记？”赵子赟大为诧异。
一句话又把宋思雨说得羞愧起来，急忙将目光转到陈娇儿这边，嘴上却解释道：“不是故意的，我和母亲替她收拾房间，无意中发现的，这日记平时她都放在学校里，我都不知道，这次估计是她忘了。”
这下麻烦了，赵子赟还不死心：“也许你们看错了，她并不是那个意思。”
陈娇儿笑了起来：“我爱他这三个字好像没有其他可解释的意思，二哥！”
头皮一阵发麻，赵子赟诺诺道：“难说她说的不是我呢？”
陈娇儿摇头：“二哥，别纠缠这些了，要不要让思雪过来说清楚？还是让思雨去偷偷把她的日记拿过来？思雨没有确认，断然不会来找我们的。”
“这个……，伯父伯母知道吗？”赵子赟真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宋思雨已经有些说不清楚，再加上宋思雪，难说宋万成知道，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我母亲知道，父亲还不知道。”
还好，必须消灭在萌芽状态，赵子赟思绪回到陈娇儿的建议上：“把她弄走有没有用？”
“应该有用。”陈娇儿道：“我刚才仔细问了思雨日记的内容，我判断，思雪对你更多的是对英雄的一种崇拜，由此产生的一种爱恋，还不是纯粹的男女之情，离开这个环境，少听到你的消息，也许慢慢就淡了。”
听到这，赵子赟大致明白了陈娇儿的意思：“你想把她弄到美国去？”
“是的，但有个问题，怎么做才能让思雪觉得是必要的，同时，还不能让伯父起疑心。”
意思就是找非常合适的理由，赵子赟头大如斗，能让两方面都认可的理由可真不好找，“让我想想……”
思索再三，赵子赟只想到一个办法，“只有等罗尔夫回来，想法子通过德国领事馆和大姐取得联系，让大姐提出要人，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安排她过去。”
“万一罗尔夫一时回不来呢？”陈娇儿问。
“若是这十几天罗尔夫没回来，我想法子和美国领事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他们联系。”
“那二哥可要抓紧了。”陈娇儿点头。
赵子赟心道，这不用你叮嘱，我巴不得赶快把这小丫头送走。
事情有了结局之道，宋思雨也坐不住了，和他夫妻二人一起说话，压力有些大，找了个借口，便告辞离开。
看着宋思雨的背影，陈娇儿摇头：“二哥，你麻烦大了。”
“我有什么麻烦，走，看瑞儿去！”赵子赟心虚道。
第530章 反击（一）
且不说这边赵子赟从未有过的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罗尔夫出现在他眼前，在山西，经过调整和周密计划，朱老总指挥的正太路战役正式开打。
战役的起点就是娘子关，在调整计划后，突袭娘子关变成了明打，但这也仅仅指的是攻击娘子关关隘时放开手脚打，前期还是需要秘密进抵娘子关外围，察哈尔特种作战大队四个中队配合，以一二九师三八五旅主力配以俩个中队，突袭娘子关关外的东西塔岩，为察哈尔独立炮兵团进抵娘子关提供条件，三八六旅同样辅助两个特战中队，偷袭关内的南峪，阻断正太路，阻击石门方向的日军援军。
二十二集团军分兵逼近平定和寿阳，九十八军和十四军北上榆次，牵制太原城的日军。
十八集团军一一五零师出黄泽关，进击邢台，做出切断平汉线的姿态，以牵制石门之日军，一二零师再出蔚县，进入河北，这一次，一二零师将彻底深入敌后，建立冀中根据地，分散游击。
而此时，日军在山西的总兵力为三个师团零两个旅团，组成了新的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司令官由一举攻占太原的筱塚义男出任，其所辖第十师团在太原，十六师团在榆次到大谷一线、二十四师团在定襄到五台一线，第一旅团驻守寿阳到平定一线，第八旅团驻守平定和娘子关。
日军当下不攻不守的态势完全是被逼的，筱塚义男出任第一军司令官后，原计划是南防北攻，以十六师团加上第八旅团保障正太路，他认为只要自己不主动进攻，晋南仅有的二十二集团军是断不会攻击的，保障铁路通畅，他便可率第十师团主力和二十四师团、第一旅团直逼雁门关。
本来第七集团军大幅后撤，让他看到胜利的曙光，却不料南线出了状况，二十二集团军一反常态，居然发动了大范围的攻势，连同十四集团军突然派出九十八军和十四军进入山西，直逼榆次地区。
如此变故让他有些手忙脚乱，不得不放弃昔阳到大谷这条横线以南的大部占领区，本以北上的第十师团也只能重返太原，第一旅团更是大幅度回撤到寿阳，加强正太路上的薄弱地带。
山西战局突变，筱塚义男和杉山元都清楚其目的，就是为了牵制第二军，援助察哈尔，本来筱塚义男计划借势干脆先收拾了晋南的敌军，上报方面军，杉山元也有这种调整的念头，要不一举拿下晋南和河南？
随后的变化打乱了杉山元和筱塚义男这个想法，第五战区做出攻击姿态，让杉山元对攻占河南有不小的后顾之忧，更为麻烦的是关东军第五军没能按计划拿下锡林浩特，赵子赟退守宝昌、宣化一线后，防守宽度顿时减小很多，第一军和关东军热河方面的部队也为取得突破性进展。
眼下北方已经进入深秋，关东军的进攻将受到冬季的极大影响，如此一来，杉山元就需要考虑是否先巩固现有占领区，等来年开春再说？
局势恶化得出乎杉山元预料，首先这锡林浩特方向失败了，第五军不得不后撤，宝昌一线没有进展，宣化更要命，六十七军守得滴水不漏，随着三十五军一部进入张恒，杉山元知道难有作为了。
随后，固守山西占领区，伺机攻占晋南的命令到了筱塚义男这里，还未等他做出调整，宝昌爆出察省空军重返蓝天，中型坦克出现在战场的消息，二十二集团军和九十八军、十四军攻势更盛。望着地图上南线的对峙局面，筱塚义男心里有些发慌，很长时间，他都认为这是警备第七集团军没有动静造成的，直到娘子关大战，他才明白自己潜在的直觉是有原因的。
十月十九日，察哈尔特战队化妆进入了东西塔岩，占据有利位置后随即发难，不到一个小时，全歼这里的一个中队日军，三八五旅主力立刻跟进，集中步兵炮、迫击炮开始猛攻娘子关以西的城西村，驻守的一个日军大队拼命抵挡，并向娘子关旅团部发出求援电。
旅团长水源义重少将接到电报大吃一惊，他完全懵了，他和石门战役时的西尾寿造一样，在区域态势中，忽视了十八集团军的存在。
也难怪，除了上次石门战役，十八集团军就再也没玩过整个师一点上攻击作战的方式，水源义重可以想到十八集团军的骚扰和小股偷袭作战，但绝对没想过人家整个师突然发动进攻。
还未等他想出对策，关内南峪伊藤大佐之独立步兵第三十二大队发来急电，遭遇敌军突然袭击。
这一边三八六旅的任务比三八五旅相对简单，拿下南峪，阻敌增援，南峪这边情况也略微不同，三十二大队并未分散防守，而是集中在南峪，察哈尔特战队仅仅只能清理外围，不能够直接端了对方的老窝，陈赓见偷袭不成，干脆强攻，这到不是托大，在清理外围时，他就敏锐发现日军这个大队是轻步兵，装备还不如他，这是难得的软柿子，哪有不痛殴的道理？
在这里，步兵炮都是强大火力，望着炮弹在南峪腾起一个个烟柱，老陈笑眯眯的推了推眼镜：“小鬼子，自家的炮弹好受吧？”
东西方向都遭受攻击，水源义重立刻意识到对方是打娘子关的主意了，他在关上还有三个独立步兵大队，虽然东西遭受猛烈攻击，但守关他还是有把握的，这娘子关实在是太难攻了。
在河北村、东口村各放下一个大队，下令南峪的三十二大队和城西村的三十一大队迅速后撤后，他急忙向筱冢义男电告了这里的情况。
未等第二军司令部回电，河西村井上大佐发来诀别电，水源义重心中一惊，这么快？
在河西村，团长徐深吉笑眯眯的看着察哈尔士兵忙来忙去，独立炮兵团跟进的速度让人吃惊，但也给徐团长带来无限遐想，这回有多少肉可以吃？
“开炮！”随着一声令下，三十六门七五山炮和野炮发出怒吼，青烟散去，娘子关方向隐隐有烟飘散在空中。
第一轮炮击，就让水源义重魂飞魄散，对方居然有一个炮兵联队的火力，这不要命么？
炮弹如雨点般落在娘子关前后，察哈尔炮兵不在乎弹药，这一次他们也是为自己而战。持续的炮击让水源义重不得不下达收缩防守的命令，他害怕对方步兵跟随炮火进攻，收缩会造成更大伤亡，不过眼下他顾不上了。
筱冢义男收到第八混成旅团连续多封电报后眉头紧锁，十八集团军的突然进攻严重打乱了当下的平衡，尤其对方有强大火炮，这架势，基本上是要拿下娘子关了。
后果是什么，他用屁股想都知道，丢失娘子关，正太路就彻底被切断，同时也宣告山西的第二军被人关了大门，成了瓮中之鳖。真要出现这种局面，突围不是问题，但筱冢义男无法接受第二军占领山西都没有半年，就这么灰溜溜的逃？何况突围意味着翻山越岭，或者向南一路打到河南，会有什么样的伤亡，只有天知道了。
“命令，第一旅团立刻增援娘子关！十六师团收缩并前出寿阳，第十师团一部进入榆次！”筱冢义男做了第一次调整。
这样的调整显然是不够的，别忘了边上还有虎视眈眈的二十二集团军！孙震就等着十八集团军点火，他添柴，焦急之中，朱老总电报到了，两个字，出击！
孙震随即下达了作战命令，并叮嘱参谋：“告诉那些龟儿子，给老子往死里打！”
这句话是多余的，董宋珩之四十一军，马毓智之四十五军早就手痒得不行，尤其各师还憋着与一二七师比比高下的念头，几位师长手舞手枪，叫嚣着那个龟儿子不拼命就毙了谁。
相比之下，四十五军兴头更盛，他们攻击方向是平定，有察哈尔一个独立炮兵团配合，而四十一军攻击寿阳方向，更多的是牵制。
第一旅团也不过五个步兵大队，散在平定到寿阳铁路线上，刚集结完毕，还未决定派出多少兵力增援，四十一军先头部队就抵达平定外围，一二五师在师长陈鼎勋的鼓动下，直接发动了外围攻势，一二七师随即抵达，陈离一看，这还了得？陈鼎勋这不是抢功嘛！一二七师不是吃素的，陈离也知道其余各师憋着气要和他较量一番，也不等马毓智到，下令攻城！
这一巴掌，把第一旅团全部扇回到平定县城，马毓智赶到，气得不行，他计划至少等第一旅团增援部队出发后再进攻，让日军两边不能兼顾，如今成了乌龟壳里的乌龟，麻烦了。
此次作战，以牵制山西日军第二军，消灭其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攻坚不是既定计划，四十五军围困平定的消息被迅速上报，十八集团军和二十二集团军联合司令部中，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几位老大大感意外。
第531章 反击（二）
孙震心中是既得意又恼火，四十五军如此强悍，大涨了川军的脸面，但打乱战役既定计划总是不妥当的，他不得不建议是否让四十五军放缓进攻，放弃围困平定的局面。
朱老总思索再三，认为不妥，占据优势不围困，很容易让日军怀疑，从而做出调整，变数增大。
“老总，既然围困已成定局，何不适当调整，围点打援呢？”左权建议道。
围点打援是十八集团军在敌后游击战中总结出来的经典战法，但这么大的围点打援战役以前没实施过，如何打？
在众人的目光下，左权来到地图面前，“平定日军共有三个大队，其东面娘子关一线的局势已在我掌控之中，日军要增援娘子关必须先打通平定，其寿阳现有十六师团一部，在太原敌第十师团未进入榆次前，十六师团和寿阳之第一旅团余部只能派出有限部队增援平定，我认为，我们可将出击寿阳，牵制日军的四十一军迅速东调，沿途设伏，在平定之察哈尔独立炮兵团不要攻击平定，而是转向平定以西，伺机参与伏击！”
此计策大为诱人，几位老大相视过后，都频频点头，方振武望着地图，猛然道：“将河西村的另一个炮兵团一并调往平定，让日军以为我们不但要拿下平定，还有可能反击寿阳，这样，北面的二十四师团不动是不行的了。”
“我看可以，先把寿阳增援日军打痛了，短期之内让平定和娘子关日军孤立无援，烧一烧筱冢义男的屁股！”彭老总笑道。
“好，就这么办，河西村炮兵团调往平定，命令三八五旅进行地面进攻，一定要让日军以为我们要占领娘子关！”
藤江惠辅异常烦躁，在南线这段时间，他让九十八军和十四军弄得焦头烂额，他只要一摆开攻击架势，对方就迅速后撤，稍有懈怠，立刻有被对方一通猛攻，筱冢义男意图北线，这就极大的束缚了他的手脚，对这个新任第二军司令官，藤江惠辅是不大服气的，且不说第十师团攻占太原完全是他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的跟在后面打什么榆次，就当前局势，先打下晋南，占据山西最富庶的地区才是正途。
这下好了，你想防守住南线，给北线提供机会，完全是一厢情愿嘛，藤江惠辅暗骂筱冢义男废物，正太路命脉遭受巨大危机，还得他这个主力师团干粗活。这回娘子关战役是十八集团军主导，藤江惠辅不敢大意，加上察哈尔的独立炮兵团就抵在娘子关下肆无忌惮，从各种态势看，对方都是要拿下娘子关，关上正太路这个大门，他完全不知道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和参谋长中泽三夫仔细分析了对方的布局，他决定以酒井直次第十九旅团为防守接应部队，其第九联队、第二十联队两个联队分驻榆次和西洛镇，筱原次郎之第三十旅团为主力，朝娘子关一线进发，并让协同增援的第一旅团剩余部队从寿阳进入测石驿，确保平定县城的安危。
藤江惠辅做梦都没想到此时二十二、十八集团军的目标已经转向他，谷口吴朗率剩余两个大队刚进入测石驿，情况就被**秘密人员密报到联合司令部，彭老总大喜过望，这第一旅团冒进，都不需要设伏，干脆直接围攻！
四十一军迅速低进测石驿外围，董宋珩唯一担心的是察哈尔的独立炮兵团能否赶到，入夜参谋长杨俊清接到一二二师消息，炮兵团到了！顿时兴奋得跳了起来。
随即两个炮兵团团长来到军部，向他汇报，这时杨俊清才搞清楚这次察哈尔炮兵参战，是做了充足准备的，整个正太铁路附近的地形早已在十八集团军掌控之中，方振武抵达后，出了个外人绝对想不到的主意，那就是由十八集团军组织，赶制了一批木头做的山炮野炮，其原意是迷惑空中的日军飞机，保存这两个炮兵团。
有了这手准备，在做出战役调整后，三八五旅派出部队，拖着这些木头炮到处跑，还哪有日军侦察机往那里去，搞得日军飞机的注意力全部都到了那边，三八五旅也不是瞎折腾，在察哈尔炮兵派出人员的指挥下，这炮兵阵地还有模有样，至于轰炸，那就不管了，反正木头炮造起来不麻烦，最终还导致一个结果，日本航空兵团多次上报摧毁了察哈尔的炮兵，可战后一统计，吓了一跳，居然歼灭了至少五个炮兵团！
而真正的察哈尔炮兵团趁此机会，人拖马拽，立刻西移，这档口，一只生力军加入，不知从哪里嗅到味道的何国柱骑兵第二军居然跑来了，二话不说，先帮忙拖炮，老何的意思是通过主动帮忙，争取能够参与进来，也想就此摆脱在第二战区不尴不尬的地位。
炮兵团抵达，董宋珩哪里还睡得安稳，按他意思，是想立刻发动进攻，省得夜长梦多，杨俊清头脑还算清醒，知道夜里进攻炮兵的威力大打折扣，没有炮兵观察员，弹药就是极大的浪费，紧急商议后，众人决定黎明发动攻击，争取在日军飞机赶来前发挥炮兵的最大功效。
十月二十二日，注定是第二战区扬名的好日子，这一天天气也晴朗，清晨的微风带着丝丝寒意，不过衣着单薄的四十一军官兵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寒冷，一二二师师长王铭章挽着袖子，大声吆喝着。
董宋珩在屋中来回不停的走动，时不时来到屋门口，看看天色，当太阳跃出地面那一刻，猛然扭头冲着杨俊清吼道：“我命令，炮兵开炮！”
“轰隆隆……”没多久，远处传来雷鸣声，董宋珩二话不说，抓起望远镜直奔屋外，卫兵早已搭好梯子，他飞速爬上屋顶，朝测石驿方向望去。
“好！好！龟儿子个小日本，尝尝老子的厉害！”
屋中杨俊清忙不得去欣赏清晨的火焰，他急速的下达着各项作战命令，有何国柱在，这进攻的力度大了不止一星半点，老何仗着自己大小也是个军长，死皮赖脸把主攻任务弄到手，四十一军将士虽说不满，但众人清楚，骑兵的速度回迅速撕开对方的外围防线，现在不是收拾第一旅团的事，而是围歼的事！
大地开始震动，杨俊清知道，骑兵出击了，他有些担心这些东北军会不会不尽力，急忙出门也上了屋顶，拿着望远镜望去。
这一看，频频点头，何国柱的骑兵已经抽出闪亮的马刀，在大片烟尘之中，迅速变成小黑点。
“龟儿子的，这是要玩命啊！”边上董宋珩说了句。
杨俊清笑，他倒是听说何国柱其实也有心加入二十五集团军，否则也不会这么就摸着找来，上报集团军，司令部倒是一点不惊讶，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倒是要提防何国柱吃了独食，自家几个师长、旅长怕是要闹。
“军长，咱们第二战区这争着冲锋杀敌，传出去怕是没人信！”
董宋珩大笑，确实如此，出川川军多少有些消息往来，在其他战区，拼命的有，但主动拼命的不多见，不像这里，动作迟了，想拼命都没份！
何国柱的骑兵狂飙，直接让王铭章、曾宪栋发了狂，这不要命么？步兵再快也跑不过马，两人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命令，不要管队形，给老子冲！
炮声依旧隆隆，杨俊清开始担心起来，别炸着自己，那玩笑就开大了，他急忙下了屋顶，回到屋中，将电话打到炮兵阵地上。
“…….你的意思是不能停？”杨俊清脸色变了，随着电话中急促的声音传来，他眉头渐渐紧了起来，良久道：“那好吧。”
放下电话，边上参谋小心翼翼问道：“参谋长，不停会炸着进攻部队的。”
“他们说，他们二十五集团军就是这么打，要让日军没有太多时间进入防线，何时停止炮击，前面的观察员会告诉他们的。”
参谋吐了吐舌头，心道好狠。
致命的炮火彻底摧毁了谷口吴朗心里防线，他知道这强大炮火背后，必定还有众多的步兵跟进，两千多人恐怕是招架不住，一边迅速电告藤江惠辅，一边打着主意准备突围，向平定或者寿阳靠拢。
但当手下禀报说大批骑兵出现时，谷口吴朗绝望了，突围是跑不过骑兵的，咬咬牙，他下令收缩，希望能够固守待援。
藤江惠辅根本不相信谷口吴朗的报告，有这么强大的炮兵，早就围攻娘子关或者平定了，放着西瓜不要，居然围攻测石驿这颗芝麻，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但谷口吴朗的电报一封接一封，最后都提到玉碎，藤江惠辅这才发现大事不妙，急令筱原次郎以一个联队的兵力迅速增援测石驿，并立刻上报司令部，请求空中支援。
一切都晚了，何国柱骑兵憋屈多年，哪怕是土匪出身，也早已按耐不住，加上一二二、一二三师既要和陈离争个高下，又要从何国柱嘴里抢食，争前恐后，完成了奇迹般的冲锋。
第532章 反击（三）
在遭受骑兵第一波马刀的寒风后，第一旅团日军士兵又遭受步兵的围殴，迅速被压缩到测石驿车站附近，依托有限的建筑物抵抗，当对方没有发动最后疯狂进攻时，谷口吴朗心里反而有不祥的预感，果然，十分钟后，炮火如期而至，何国柱站在半公里外望着烟尘四起的测石驿车站，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太过瘾了！
此一战，日军两千多人除少数趁乱逃出去外，连同旅团长谷口吴朗在内，全军覆没，察哈尔炮在日军航空兵抵达测石驿时，已经完成任务，飞速撤离，董宋珩兴奋上报联合司令部，全歼第一旅团部二千余人，大捷！
在联合司令部，董宋珩的报捷并未让这里的人欢呼雀跃，反而多数人脸上有些凝重，原因无他，今日清晨，石门日军抵达南峪，发动了攻势，三八六旅承受着巨大压力。
“老总，我们意图基本达到，可否考虑让三八六旅撤出南峪？”左权蹙眉道。
方振武心里并不赞同，只有在南峪抵抗至少四天以上，才能彻底调动山西日军，南峪一撤，必定让日军疑惑，很有可能会造成战局的被动。可在这里拼命的没有二十五集团军的士兵，这个话，他不好说。
“方参谋长，你有何意见？”彭老总问道。
“这个……”方振武顿时头大，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
彭老总轻轻一笑：“方参谋长的意思是不能撤，这样，我说说我的看法。”
屋中顿时寂静，纷纷看着他。
“此战，核心就是娘子关！所有一切都必须围绕娘子关展开，我们至少要做到一点，那就是要让日军很侥幸的守住娘子关，还未到这一步，南峪怎么能撤呢？”
“可是老总……”
“左参谋长，打仗就是要牺牲，要迎难而上！”彭老总打断他的话，“告诉陈赓，南峪至少给我守十天，后退一步，我拿他是问！”
“不用十天，四天就足够了！”方振武急忙插嘴，“如今我们已经攻克测石驿，正太铁路完全被切断，而且，从测石驿到南峪，完全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现在日军不但要担心娘子关，还要担心平定，二十四师团只有南下一条路！”
“不错，我们需要给日本人一点点时间去判断，他们动了，我们就好动。”朱老总道。
“为帮筱冢义男尽快做出判断，我有两个建议。”方振武道，“立刻给陈司令发报，请他下令阳高之三十五军迅速南下，做出拖住二十四师团的举动，同时，请孙司令下令，四十五军继续围困平定之日军，四十一军果断北上寿阳，连同何军长的骑兵第二军，做出围攻寿阳的姿态！”
“好主意，我看还可以立刻电令九十八和十四军，发动攻势，做出攻击榆次的姿态。”孙震补充道。
朱老总点头：“看来重头戏就在南峪，这里打好了，筱冢义男不跟着走恐怕是不行的。”
“那炮兵**往那边？”左权问道。
彭老总思索良久：“哪边都不去，回平定附近待命。”
左权顿悟：“老总的意思是…….”
“等南峪撤下了时，咱们再给第二军送份大礼！”
战况急转直下，筱冢义男如火烧眉毛般又蹦又跳，第二军现在局势极为被动，除非放弃太原城，将第十师团主力派往前线，可这是不可能的，望着地图上太原、榆次、寿阳，哪个点他都不敢放弃，这一来兵力明显不足，只有二十四师团了……
中午时分，还在犹豫的筱冢义男接到方面军司令部的电报，第七集团军动了，陈振林果断下了配合，三十五军和十七军都倾巢而出，快速南下，其中十七军是乘火车，三十五军则是延绵的汽车队，日军侦察机看得心惊肉跳，而此时华北航空兵团已无足够战机支撑宣化、娘子关和晋北三线作战，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七集团军的快速南下。
要命了，二十四师团如果被黏住，基本就不用考虑增援南线，反而需要被增援，筱冢义男头大如斗，偏偏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南峪方向，石门增援的第二旅团寸步难行，阿部规秀发来电报，说至少要三天，才有可能突破一二九师的防线。
而邢台方向又有十八集团军另一个师的迹象，弄得石门的第七旅团不敢轻举妄动。光这些已经让人头疼，榆次方向也有变动，九十八和十四军大有围困榆次之迹象，更麻烦的还有寿阳，现在三十六师团一字长蛇摆在正太铁路上，别说增援娘子关、平定，两个旅团被对方分割围攻的可能性更大！
换做平时，筱冢义男还得想想，可现在不但时间紧急，空中也找不到察哈尔两个独立炮兵团的迹象，不管他们是出现在娘子关下还是寿阳，都是大灾难。
随即，杉山元措辞严厉的电报到了，太原必须保住，正太铁路必须打通！否则，以死谢罪！被逼入绝境的筱冢义男只能下令二十四师团放弃五台、定襄，增援南线，当然，三十五军和六十八军的问题，他只能上交。
好在方面军给予了支持，杉山元来电说已经加强了宣化方向的攻势，并协调关东军再次发动宝昌一线的攻势，华北航空兵团已全部调往山西方向，支援他作战，同时阜平之二十六师团回撤，随时支援石门。
第二战区如潮攻势震惊全国，在看不到曙光的三九年底，山西出现重大转机，老蒋看着正式的，非正式的各种电报，心里五味杂陈，外人是不知道的，可内部人清楚，这次第二战区的反击完全是在没有军委会的命令下进行的，换句话说，是在内情人知道他抛弃察哈尔后发生的。
山西取得突破的结果必然是自己威望的下降，这绝对不能接受，怎么做做文章呢？
看着地图，一个主意在老蒋心头形成，随即找来陈诚、何应钦等人商议，最终，一个由军委会发布的命令传递到各大战区。
“老蒋这是啥意思？”孙震望着地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朱老总笑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胡宗南之三十四集团军出潼关进入安邑有两层意思，如果我们这里战局顺利，逼迫日军离开山西，那么他就可抢占太原，从此山西姓蒋，如果我们不敌日军，这后路……”
“好算计！”孙震恼火道，随即问：“那汤恩伯三十一集团军意义何为呢？”
“汤恩伯进驻洛阳，表面上看是应对日军可能的河南攻势，其实他是和胡宗南相互呼应的，如果日本人看得懂，就可以从豫东大举攻击山西方向，洛阳的汤恩伯断不会出兵牵制，老蒋这是用嫡系部队对晋南形成钳制，让我们和日军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左权愤愤道。
“他这么做不怕人说？”孙震不解了。
方振武接口道：“这是阳谋，没有结果之前，这种安排外人根本没法说，两个主力集团军占据要地，何错之有？”
“龟儿子的，我还想子赟提出让日军占据山西一部，分散其兵力，相互钳制有问题，现在看来，我们还不得不让日本人在山西待着！”
“现在看来只能这样，玉阶兄，娘子关东面可以考虑后撤了。”方振武建议道。
“二十四师团刚动…..，这……”朱老总犹豫了。
“老总，要不这样，我们加强娘子关的攻势，然后在东线做出节节抵抗的姿态…….”左权想了想说道。
“这法子可行！”方振武点头，“三十一、三十四集团军的动向日本人不会不知道，我们至少要做出强援在手，彻底关上山西大门的姿态来，老蒋搭台，咱们怎么也得把戏唱好不是？”
众人大笑。
三八五旅在娘子关一线突然加大了攻势，以此同时，四十一军和骑兵第二军也迅速朝寿阳逼近，九十八军和十四军猛烈攻击榆次外围，种种迹象表明，这一次第二战区要玩大的了。
筱冢义男心急如焚，一边催促着二十四师团加快速度，一边考虑着是否固守榆次－太原一线，等待华北方面军重新打通正太路，娘子关……，在他心中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要命的局面，杉山元倒是不相信第二战区有吃掉他三个主力师团的实力，但战局恶化，全部计划彻底崩溃，最佳方案其实很简单，让第一军固守，第二军和关东军加大攻势，争取兵临张恒，这样，第二战区的攻势除了平添伤亡外，毫无意义。
可杉山元不敢赌，独立混成第一旅团一旦全军覆没，这将是华北方面军第二个被歼灭的旅团，陆军部绝对不能接受，何况他已经知道，盟友德国发动了闪击战，轻松拿下波兰，面对弱小的中国，居然损兵折将，大日本皇军的颜面何存？
“司令官阁下，这是我们制定的应对方案。”参谋长武藤章恭恭敬敬将文件放到杉山元桌上，这么短时间弄出一个计划，他心里也没底。
细细看完，杉山元有些意动，武藤章的应对计划没什么出彩之处，但贵在可行、安全。
“你认为我们从河南一线攻击山西，河南之中国的军队不会干涉，有把握吗？”
“有，我们有准确的消息，敌军的三十一、三十四集团军调动并不是为了对付我们，只要不过黄河，对方是不会动的。”
杉山元点点头，“那就尽快下达命令，山西稳住，一切都好办。”
第533章 反击（四）
收到方面军的命令，筱冢义男心中安定不少，现在就看娘子关，他急电水源义重，不惜任何代价，必须守住，并告诉他，南峪方向出现了松动，八路军已经抵挡不住了。
十月二十四日，联合司令部得到确切消息，在新乡地区的三十五师团转向山西方向，平顺之第三师团也集结北上，根本不管河南还有对方大批军队，二十二集团军顿时后背压力剧增，在孟津的卫立煌毫无办法，十四集团军剩余部队现在完全不听他的指挥，老蒋已经直接插手到十五军，他现在是光杆司令。唯一能做的，只能把这边的态势电告朱、孙。
“看来戏该收场了，可惜河北日军还未调动。”朱老总感叹了句。
“不！老总，河北日军动了！”左权兴冲冲地扬了扬电报：“后宫淳第二十六师团开始朝灵寿方向移动，鹫津铅平第二十一师团正从来源向唐县运动。”
“好！我看可以给筱冢义男上最后一道菜了！”彭老总笑道。
十月二十五日，在杉山元和筱冢义男看来，第二战区发动了最后一搏，三八五旅从西面山峦之间发动了潮水般的进攻，一度攻占了下关，水源义重拼了老命才夺了回来，付出了近五百人的惨重伤亡。
在寿阳，四十一军也和三十旅团展开激战，双方你来我往，三十旅团装备占优，但四十一军这边还有个打过瘾的骑兵第二军，每一次迂回出击，都让山田喜藏的三十三联队不得不后撤防守。
九十八军和十四军联手，逼得酒井直次左挡右挡，不停收缩，榆次完全成了孤城，若不是太原的航空兵团给力，他都想突围走人。
重头戏自然还是平定，马毓智憋屈了几日，忍受着几位师长的怒火，本来配合的四十一军居然捞到全歼独立混成第一旅团部和两个大队的肥肉，而主攻的四十五军居然成了看客，若不是平定这边还有不小的油水，他根本没法和手下人交代。
最后的攻击命令一下，马毓智都不需要动员，一二五、一二六、一二七三个师便在隆隆炮声中发动了进攻，四面八方冲向平定，老马都懒得看了，两个独立炮兵团砸开平定城防不成问题，几万人围殴三千人也小菜一碟。
娘子关、平定县告急，筱冢义男坐不住了，急忙将所有航空兵**往这一线，榆次…….，只能他的第十师团增援，再次发电报催促二十四师团加快行军步伐，三十三旅团立刻从许檀村出发，沿着正太路增援榆次。
好在第二旅团终于攻破了南峪的八路军防线，至少，娘子关的危机缓解不少，至于平定……，筱冢义男只能听天由命。
杉山元一直关注这山西这边的进展，天黑后，好坏消息传来，好消息是，南峪彻底攻占，八路军依托两边的太行山脉后撤，娘子关一天鏖战后，虽然伤亡巨大，但守住了。坏消息有些麻烦，平定被攻克，独立混成第一旅团可以算是全军覆没，眼下寿阳至娘子关，依然还在对方手里，万一从西线强行攻打，娘子关还有危险。
不能给对方时间，杉山元果断下令，独立混成第二旅团立刻进入娘子关，第六旅团跟进至南峪，正定的十三师团进入石门，二十六师团加速南下。一夜折腾，天亮后，各地侦察机陆续起飞，杉山元紧张的等待着结果。
中午时分，消息陆续传来，第二战区终止了攻势，十四集团军在榆次外围的九十八、十四两个军已经朝南转进，方向是武乡，看来是要应对晋南的第三师团。二十二集团军也朝辽县方向后撤，让人头疼的骑兵则出现在漳河上游。
地面侦察的结果也比较乐观，寿阳到娘子关一线已无对方的军队，看来对方也知道，拿下娘子关已无可能。
这场大战双方伤亡相当，各自减员近万人，二十二集团军是大赢家，不但全歼独立混成第一旅团，伤亡也小很多，而一二九师三八五旅伤亡惨重，两千多士兵永远留在了南峪这片土地上，损失较大的还有攻击榆次的九十八军和十四军，这边基本上是二比一的伤亡。
尘埃落定，第二战区步第五战区后尘，成为歼灭一个日军旅团的战区，而且，第二战区官兵有理由自豪，这一次，可没有二十五集团军的参与，炮兵？多数人选择性忽略。
消息传到重庆，各界欢腾，在汪精卫投敌，造成举国动荡的黑暗一年里，一丝曙光划破天际，让不少人相信，日军就只能有这点本事了。
山西的大戏告一段落，察省这边却还得接着上演，成功消除第一军对晋北的威胁后，二十五、第七集团军开始借势解决当前危机。
宝昌的指挥部里，张自忠、张煜、李建波正商量着对策，三人同为师长，但张煜和李建波都收到方振武的指示，尽量以张自忠为主，两人也确实接受了，且不说张自忠也代理过派遣兵团司令一职，战功赫赫，论年纪也比二人大了十几岁，做做小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现解决宝昌这边也是一样的，我看是不是电告司令，我们这边先发动攻击，逼迫第七和二十三师团后撤？”李建波道。
张煜摇头：“建波兄，其实这次我们的首要目的是防守，我觉得司令的意图应该是尽量用其他法子逼日军后撤，而不是像锡林浩特那样。”
张自忠点头：“确实如此，建波，我们的问题是全部兵力已经抵在第一线，而日本人还有余力。”
李建波道：“意思我懂，但宣化一线就是三十五军加入，也不一定能逼日军后撤，我是担心两边都僵持住了，那才是麻烦。”
张煜点头：“确实如此，日军在宣化、怀来一线有三个师团，虽然山西一战，华北日军已无增援的能力，但我们如果没有压倒性的力量，仅仅凭借坦克和飞机吓唬第一军，那就是玩笑了，建波兄认为先在宝昌反击，也是有道理的，我们三个师加上新三十九师，是可以让日军重视的，不过正如荩臣兄所说，在这边，关东军还有余力。”
“那总要想个法子才行！”李建波急了。
张煜思索了下，“我到有个想法，不过有些冒险。”
张自忠闻言心中一动：“你想暗度陈仓？”
“是！”
李建波看着他，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张着嘴好一会：“不是冒险，是胆大！宝昌一旦被突破，可是要命的！”
张煜笑了笑：“那也不一定，别忘了，我们还有帮手。”说完，他指了指上边。
“帮手？什么帮手？”李建波诧异。
“老天爷。”
老天爷？张自忠顿悟，急忙问道：“建波，你在多伦时间长，这多伦一带，冬季何时到？”
“十一月，不过就现在，也相当于华北的冬天了，一般下个月就会下雪……，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靠天气牵制日军的进攻！”
“是！这一次我们撤退时间比较充足，在宝昌以西，没给日本人留下什么，日军的所有补给都要从热河运来，只要三十九师让这条通道不畅，第七和二十三师团玩不出什么大花样来，短期之内关东军来不及应对，我这暗度陈仓的法子就能奏效。”
“有道理。”李建波点头：“这样，既然要玩，就玩大点，宝昌交给我，你们二位回师宣化！”
“还是我留下来吧。”张煜说道，他出的主意，怎么能让别人扛呢？
李建波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争的？防守我比你在行，再说了，计划还得司令批准才行，先上报吧。”
三人联名的密电确实让陈振林吓了一跳，不过细细一想，还真有些道理，华北方面军是吃过亏的，肯定时时防备二十五集团军再来这么一下，集中六十七军、三十五军和两个师，日本人不怕都不行。
打电话让赵子赟和楚峰来到司令部，一番密谋，这暗度陈仓的计划便出炉了。
二十七日，在宝昌发动了一次有限反击后，二十师和新三十八师迅速后撤，十七师接防了两个师的阵地，如此一来，防线变得稀松起来。
这个变化让园部和一郎和小松原道太郎两个师团长有些摸不着头脑，指挥督战的矶谷廉介也判断不出对方意图，如此诡异，反而让三人警觉起来。
已不变应万变总是没问题的，三人加紧布防，防止察哈尔搞什么阴谋，并上报关东军司令部，希望查明这个异动。
情况尚未有结果，其他方面却出了麻烦，兴安岭的新三十九师突然加大了力度，频频出击，让第七和二十三师团的补给处于中断状态，随即，冀东八路军的派遣支队也发动了秋季骚扰战，方向却是热河，专打后勤，弄得山海关一线鸡飞狗跳。
这还没完，进入热河地区的特种作战大队开始肆无忌惮的无目标攻击，只要是日本人，或者和日本人有关联的商号、工厂，逮着就打，一时间热河风声鹤唳。
第534章 反击（五）
植田谦吉也学聪明了，这么折腾一定有预谋，他立刻下令辽宁的第八师团高度戒备，并将目光投向多伦方向。
接连两天，除了宝昌的十七师开始收缩，放弃了外围防线外，没有什么异动，这有些看不懂了，是否强攻宝昌，植田谦吉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一犹豫，局势急转直下。
早在宝昌这边开始动作时，进抵雁门关一线的十七军和三十五军突然转向广灵，让筱冢义男大为惊异，这大同不守了？
可惜现在第二军不但距离大同太远，而且也没兵可派，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折腾，杉山元得到情况，也是纳闷，难不成要和怀来一线的第一军决战？
说实话，就是这样，杉山元也是不怵的，除了三十五军有些硬，十七军还没放在他眼里，再说了，等打起来，他随时可以从平津增援。
眼看着对方进入广灵，逼近蔚县，杉山元还是不明白对方的企图，但空档他看到了，既然如此，他便将计就计，下令十三师团做好准备，并令二十一师团继续朝石门方向运动，他打算等六十九和三十五军进入蔚县后，大举增兵山西，从而北上攻击大同，一举从察省和绥远的薄弱处攻入。
两边都在盘算着，杉山元小心注视着，生怕出了篓子，随着热河一线动荡，十八集团军一二零师突然趁着冀北空虚，再次突进河北，杉山元反而笑了，这点招数虽然麻烦，但不要命，他又看到了拿下察省的曙光，现在，怀来三个师团就是饵，这次难说可以钓起察哈尔这条大鱼。
现实当然和他想的有差距，赵子赟自然不仅仅有这点招数，十一月一日，察哈尔的战机突然出现在宣化上空，在同一天，山地师发动了八达岭攻势，随即，三十五军以极快的速度直插桃花堡，十七军则沿着桑干河直逼涿鹿。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顿时紧张起来，不停的和梅津美治郎电报往来，想要搞清楚宣化这边的动向。
“司令官阁下，二十五集团军发动了进攻！”
一把抓过电报，杉山元一看，额头上冷汗隐隐渗出，十四师团遭受察哈尔密集炮火，更为要命的是，察哈尔的坦克是攻击的先锋。
“立刻后撤至鸡鸣山！”杉山元果断下达了命令，幸好一开始进攻时准备充分，曾经的察省鸡鸣山防线成了他的重要砝码。
下午时分，没等到战线稳定的电报，却等来梅津美治郎急电，二十五集团军二十师和新三十八师突然从龙关和宣化之间突入，直接威胁到鸡鸣山的右翼。
将对方兵力标注在地图上，杉山元倒吸口凉气，又要来一次？
当下什么晋北攻击、宝昌攻击都来不及了，眼见着第一军三个师团又一个重炮旅团再次陷入察哈尔九个师的包围之中，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里一阵慌乱。
武藤章看着地图，想不明白赵子赟为何敢再玩包围的把戏，这一次第一军其实准备很充分的，且不说他们不是独自进攻，就增援也有充分准备，方面军手头上还握有一一零、一一四两个师团，太不可思议了。
在心底，武藤章还是挺佩服赵子赟的，不但敢把晋北的全部军队调往察南，居然还敢把宝昌的两个师调过来，真是豪赌啊。
看到对手的底牌，武藤章无奈摇头，赵子赟敢赌，他华北方面军不敢，就算宝昌一线突破，甚至打下张北，都不足以弥补第一军的重大损失。
这一刻，武藤章有些明白了，赵子赟的策略就是如武士过招，弱的一方总是以命换命的招数，而强的一方却不得不避让，因为强者是不愿意和弱者同归于尽的。
在参谋的激烈争论中，杉山元明白了一件事，他不能走寺内寿一的路，趁着对方还未形成战略上的包围，迅速后撤才是唯一出路。这个想法和武藤章交流后，更加坚定，武藤章倒是没说行不行的话，只是提醒他，察省既然能调宝昌的两个师过来，那么有些日子没动静的察省骑兵军呢？
这句话让杉山元脊背发凉，再加上三个师的骑兵，真是没好果子吃了，而且这种可能性在赵子赟这个疯子这里完全可能！
梅津美治郎接到杉山元的电报目瞪口呆，都兵临宣化了，居然要全军退回居庸关！但这也由不得他多想，方面军转来空中侦察结果，别的还好说，关键是察省的炮兵中居然有自走火炮，这代表着炮兵的速度可以比步兵还快！
还不清楚对方有多少坦克，可梅津美治郎知道，自己是没有可以压制对方坦克的一线武器，想到这，他眼前浮现出前任倒霉鬼香月清思的面容，不行，必须后撤，手上还有重炮旅团，再丢失一次，国内将骂死他。
日军的撤离速度超出陈振林的想象，在华北航空兵团大批战机的协助下，第一军一溜烟涌入怀来盆地，随即便沿着铁路朝八达岭方向高速运动。
这一次是逼对方离开，二十五集团军严令不得追击，并让山地师见好就收，如此顺利的策略，杉山元和梅津美治郎都认为是自己的决策果断，让察哈尔来不及反应。
华北方面军的应对直接影响了关东军的攻击，在得到华北方面军通报说宝昌两个主力师已经出现在宣化，矶谷廉介喜出望外，这两个师团打察哈尔一个师还不是菜？
玩命攻击一天，眼见取得不小进展，宝昌多条防线被突破，十七师已经被压缩再宝昌县城及外围不到五里的区域内，基本上已经形成包围态势，可此时却传来华北第一军全军撤离的消息。
矶谷廉介顿时头大了，一天攻击，物资消耗巨大，想要拿下宝昌，怎么也得等上几天，积攒物资才行，可察哈尔现在有兵可调了！想着对方要是也反过来围攻他，这不要命么？
沉思了一个晚上，矶谷廉介决定也撤，不管怎样，占住多伦这个点是必须的，还有……，赤城也得占住。
电报到了植田谦吉这里，他犹豫了，关东军还有实力，可以增援宝昌一线，不过随后矶谷廉介的电报让他同意了这个方案，原因简单，多伦下了第一场雪。
关东军后撤，宣告了第二次察哈尔战役基本上落下帷幕，这次除了锡林浩特，双方没有特别激烈的战斗，关东军也可以说此战他们取得胜利，察东三县在手，更为重要的是锡省刚建，就被占领大部，锡林浩特成为废城，加上势力进入外蒙，没有什么理由不满意的。
华北方面军也可以说收获颇丰，一个太原足够堵住国内人的嘴，损失一个旅团不假，但也重创察省的新三十六师，基本打平。
赵子赟当然也认为自己赢了，察省不但熬过危机，还赢得了绥远，丢失的地盘不算什么，反正日本人带不走。
输家自然是老蒋，不过他不会承认，山西、察省大战落幕，是时候收拾一些不听话的人了。
第535章 整治（一）
随着山西战局落幕，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分别撤回居庸关内和多伦，第二次察哈尔战役也基本结束，除了察省，锡省也四分五裂，锡林河北至浩济特一带，成了日军占领区，德王也重返锡省草原，一批王公贵族活跃起来，早先未能跟随德王前往东北的人乘此机会投靠德王，脱离了赵子赟的掌控。
这个现象是察省军政官员愿意看到的，大浪淘沙，留下来的才是未来建立家园的中流砥柱，锡林浩特损毁让不少民众心痛不已，尤其是那些将这里当做圣地的蒙族人，他们刚刚憧憬着美好生活，一切都化为泡影。
经过几次商量，司令部最终还是下令在严冬来临之际，锡林浩特独立师和骑兵十一、十三师撤出锡林浩特一带，暂时驻防在镶黄旗、商都旗一线，也就是说，整个锡省东部都放弃了。
特木得、吭仁等人站在锡林浩特西门残余的城墙上注视着这座城市久久不语，七千将士战死在这里，所有的辉煌都被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冲刷得无影无踪，作为军人，付出惨重代价才守住的城池就这么放弃，他们心里不是很好接受，虽然，在战略上，他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我们会回来的！”特木得说完，扭头就走。
吭仁朝着这座城池用力立正敬礼，大吼道：“弟兄们，我走了，你们在此休息片刻…..”
寒风中，独立师和骑兵师官兵缓缓向西而去，不少人不时的回头看，他们太想留下来，随着队伍向西延伸，沿途民众都默默跟随行进，纪松龄等人骑着马跑前跑后张罗着，他没想到原以为很困难的动员后撤会如此顺利，锡林浩特附近的民众得到通知后，都默默收拾行李，赶着牛羊离开家。
作为锡林浩特第一任市长，纪松龄回望圣城，心如刀割，他现在能够深刻理解薛儒在张恒遭遇轰炸后那几乎绝望的眼神，战争带来的伤害远远不只是**上的，“小鬼子，血债血偿！”他心里咬牙切齿说了句，这一刻，他内心充满无比仇恨。
二十五集团军退出锡林浩特，等于拱手将这里送给了日本人，不过土肥原贤二也知道此时的锡林浩特已经毫无价值，他也就是象征性的派遣一个中队占领这里，全然不管德王提出的在锡林浩特设置蒙疆政府的要求。
也是锡省地广人稀，在军民大面积后撤后，整个锡省中部成了巨大的真空地带，除了部分游牧的蒙族人，几乎没有什么固定的居民点，几个刚刚设立的旗县县府所在地，也成了空城。
张恒下雪了，冬季到来，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至少这个冬天，可以喘一口气，而赵子赟此时却陷入各种各样的麻烦当中，也让顶住日军猛烈进攻的喜悦荡然无存。
罗尔夫在他的担心之中终于回到张恒，有些狼狈，德国发动了战争，欧洲局势一片紧张，老罗一路辗转，从越南进入中国，颠簸了不少时日，算是有些千辛万苦。
路上丢失了不少东西，不过还好，老罗和家人，以及察哈尔派往德国的人都安然无恙，抵达张恒的罗尔夫可谓一无所有，这些年弄的钱都丢在德国打通关节。赵子赟不得不出钱资助他，老罗异常感激，庆幸自己找对了人，收拾妥当，老罗便和赵子赟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德国发动的战争在罗尔夫还未离开德国便发生了，和历史一样，除了时间上有些不同，倒霉鬼还是波兰，占领波兰的时间还要快些，赵子赟详细了解了过程，心想不知英法的宣战会不会有变数。
欧洲的变数且不说，赵子赟从罗尔夫这里得知德国将会很快召回和察哈尔交易的那些德国人，这让他有些头疼，齐格弗利特.冈特和奥海因改进的飞鹰已经彻底定型，察省现在可月产一架，剩下的就是提高产量的事情，自己人可以做，但他更为关注的喷气式飞机还未取得突破，奥海因也不是省油的灯，交易的技术他可以无条件交给王卓然，但这喷气式发动机和飞机设计完全不和王卓然交流，如果人一走，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强留肯定是不行的，现在赵子赟想到的办法就是诱惑奥海因。
“奥海因先生，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完成这里的喷气式飞机的设计。”
奥海因面露难色，他也接到领事馆的通知，随时准备回去，但赵子赟的要求确实让他不好拒绝，人家可是不余遗力的支持他搞新式战机，这么丢下走了，有些说不过去。
“我想你也知道了，罗尔夫打算留在这里，欧洲局势不稳，你回去不见得还能搞研究的。”
奥海因纠结，为国效力也是他的信念，罗尔夫躲到中国来，他多少有些瞧不起，正想张口说明理由，赵子赟继续道：“你不觉得在这里完成另外一种设计，也可以带回去吗？”
奥海因一呆，这也可以？按理说这不合规矩的，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赵子赟。
“其实我想的很简单，你我双方没有不合作的理由，说心里话，德国在欧洲怎么打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英法和我关系也不怎么样，如果你同意，我还有其他新想法和你交流。”
听完翻译的话，奥海因有些意动：“赵将军还有什么想法？”
“这个。”赵子赟将一张草图推到他面前，奥海因一看，傻了，这类似的图他见过，大名鼎鼎的达芬奇直升机！
不过面前的这张图更为复杂，直觉告诉他这不是瞎画的。
“你想不想在这里完成喷气式飞机和这种新型飞机的研究？我可以答应你，一旦完成，你都可以带回德国。”
这个诱惑不是一般的大，在这里的研究更为宽松，虽说条件差了许多，但他知道王卓然一直在弥补，犹豫再三，奥海因抵挡不住诱惑，点点头：“好吧，我留下。”
赵子赟心中偷着乐，至于答应奥海因什么可以带回德国，基本就是鬼话了，且不说时间是否能赶得上德国战败，全世界一旦大打出手，他就是想回去都没那么容易。
搞定奥海因的好心情没持续太久，赵子赟心情又坏了，这回，轮到他被搞定了。
搞定他的是美国领事维森特，德国自从开始备战，美英法都异常紧张几乎是四处出击，搜罗德国人的一切情报，这当中，便有德国和察哈尔的技术交易。
以战机技术换药品技术，列强不是傻子，更相信德国人不是傻子，一番折腾后，知道了察省的药品是一种新型的抗感染药品，并且从重庆那里弄到一些，经过初步试验，效果让人惊讶。
战争中最大的伤亡来自感染，英国人知道，美国人也知道，德国已经有了这种药，欧洲大战前景平添不少变数。英国人通过重庆，甚至动用各种手段，都无法从察省搞到配方，仅凭一个小柴胡注射液的名字，英国人折腾了很长时间，都毫无结果，一战的惨烈让列强还心有余悸，英国人便伙同美国人，想一起向赵子赟施压。
结果不言而喻，赵子赟根本不理这个茬，甚至拒绝了英美提出的用技术换技术的提议，原因简单，他需要的核技术估计老美不会给，飞机坦克什么的，有德国的足矣。
有些束手无策的美国人想出了一个不上台面的法子，拿赵子玉开刀，找了个理由将她抓了起来。
这个法子赵子赟完全无解，姐姐在人家国土上，愈加之罪何患无词？他连抗争的条件都没有，除非想法子通过安良堂组织在美华人闹事，但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难说还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无奈之下，赵子赟第一次毫无办法的妥协，望着有些洋洋得意的维森特，不甘心的他冷冷道：“强盗行径总要付出代价的，维森特领事，我希望你们美国一直高枕无忧，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离开中国。”
听到这句话，维森特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看着赵子赟冷冰冰的眼神，他心虚了，万一事情过后，赵子赟私下派人要了他的命，可真就没地方说了。
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维森特再次提议，可以回到当初的方案，双方交换，他愿意从中斡旋，尽量满足赵子赟的要求。
事已至此，赵子赟平复了下心情，对维森特的提议认真考虑，且不管未来战争还有合作，给姐姐在美国提供些便利还是必要的，鉴于美国人不是好鸟，他想了好一会，决定不再纠缠什么高科技，“既然维森特领事愿意帮忙，我看就交换造船技术如何？”
“军舰？”维森特大惊失色，这赵子赟的胃口也太大了。
心中不由得好笑，赵子赟摇摇头：“我弄那玩意做什么？我指的是货轮。”
“当真？”维森特有些不大相信。
“当真，当然，维森特领事要同意我大姐在美国可以经营一个造船厂。”
在美国？维森特一听心里放心不少，在自家土地上，不担心赵子赟玩什么花样，货轮技术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觉得有可能说服国内。
等待需要时间，外国的事情不好处理，省内的事情也麻烦，上次会议后张恒率先宵禁，更为严厉的制度出台，风气倒是变了不少，但民众的整体心气落到谷底，警民矛盾突出，就算宋思雨采取各种宣传手段，动员学生上街，依然不能彻底改变张恒城的整体气氛。
各种各样的声音，说法让民众迷失，锡林浩特、宝昌、宣化的浴血奋战仿佛是别人的事情，完全没有第一次察哈尔战役时的那种气氛。
第536章 整治（二）
董虎的暗中调查和乌素格吉勒格尔的面上消息收集都指向两个方向，日本人和重庆。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和日本人勾勾搭搭，还是在察省，真是奇了怪了。”乌素格吉勒格尔有些不可理解。
“这不奇怪，据我调查所知，有些人是在战前和日本人就有了瓜葛，也许早就下了河，如今想出来也不可能了。”董虎说道。
“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你们应该知道，华北伪政权现在风头正劲，传言汪精卫要组建新政府，有些人恐怕要蠢蠢欲动的。”赵子赟认为这才是结症。
“不错，还有一个原因，外界人可能只看到我们在几个方向都扛住了日本人的进攻，但本省人知道，我们这次其实很危险，日本人并没有动用其华北和东北的大部兵力，他们知道，日本人真要再来一次，结局很难说，而且，我们也确实丢失了不少地方，尤其是锡省。”陈淑珍从另一个角度表明了看法。
楚峰蹙眉，“不要纠结这些，怎么解决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应该彻底清理一次。”
“清理？民众早已心惶惶，我们这么做会不会造成更大的动荡？”
陈淑珍的话是有道理的，几人看着赵子赟，希望他能做一个决断。
怎么办？赵子赟心剧烈的跳了起来，拖下去不是好事，但清理的风险也很大，会牵扯很多人，犹豫之间，楚峰淡淡道：“长痛不如短痛。”
赵子赟心中一震，“好，清理，横竖现在民众也惶恐，就先下猛药再调理！”
“那重庆方面的人……..”乌素格吉勒格尔问道。
“先调查清楚，放一放，等我和石先生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入手。”
大刀阔斧的察省整治曾一度被外界说成白色恐怖，以前和日本人有瓜葛的，全部被调查问话，当然，也有故意放过的，张晓梅通过妹妹和宋思雪的关系，成功的在陈娇儿特别的关心照顾之下进入了基金会，而且，顺利成为林琳的手下。
这么顺利让董虎和陈娇儿都惊讶，张晓梅在被林琳拖下水后才明白，她进入基金会后就受到林琳的重视，原因简单，她是陈娇儿特别推荐进来的。
按照计划，张晓梅表面上对赵子赟和陈娇儿尊敬有加，可私下里时不时会偶尔表露出那么一丝丝的怨恨，当然，只是在她认为是林琳的人面前，而且只是一瞬间的表露。
林琳是有借口看到张晓梅的履历，不过让她奇怪的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张晓梅仿佛是失踪一般，没有任何痕迹，这完全不可思议，在一次外出时，林琳装作不经意的和张晓梅说起特别安全局会调查来历不明的人，让她最好还是补上那段空白。
这是董虎故意下的饵，他认为日本人要是秘密拉拢人，必定要查人的来历，张晓梅那一段始终难以掩盖，倒不如以此来展示张晓梅为何对赵子赟和陈娇儿的怨恨。
张晓梅一直等着这个机会，闻言她淡淡道：“多谢林经理关心，他们不需要调查我的那段历史。”
“为什么？”
“很简单，那段时间我被他们关着，这么说吧，我身上哪里有颗痣，他们都比我清楚。”
“什么？”林琳吃了一惊，难道面前这个女子是特别安全局派来的？
“不瞒林经理，我有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我不但被人霸占当了没名分的小老婆，而且还牵扯到一桩日本探子的事件中。”说着，她很自然的将那段时间的事情大致说了说。
“照你这么说，特别安全局是解救你出火坑，为何还要关着你呢？”
张晓梅苦笑：“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他们才不会向外界说明此事和我无关，不关着我，如何处理那朱杰？”
“朱杰被他们杀了？”
“没有，听说是戴罪立功，被放回南京去了，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只苦了我们这种小老百姓。”
林琳听完，猛然摇头：“不对啊，你可是夫人推荐来的。”
张晓梅撇了撇嘴，欲言又止。
“和我说说，我替你保密。”
张晓梅叹了口气：“好吧，林经理一定要保密，那朱杰走后，特别安全局也就放了我，你知道我有个妹妹还在读书，我想着怎么也得撑过这一年，于是我就改了个名字，去永兴集团下面的公司找事做，他们见我还是读过书的，便把我安排去了山西做些杂事，薪水还可以，能够养活我自己，还能给妹妹些。”
“那你怎么认识的夫人？”
张晓梅摇头：“我不认识她，我在山西没做多久，就被永兴解雇了，他们说我隐瞒身份，我想这应该是特别安全局发现的。”
林琳点头：“永兴和我们这里一样，每个人都要经过审查的。”
“我回到张恒，没了生计，实在是没法子了，我就去找妹妹，想让她退学，一起回河北老家，看看能不能讨点生活。这件事被马校长知道了，他确实是好人，便将我安排在北方大学扫扫地，收拾垃圾什么的，也算是勉强能过。”
张晓梅看着窗外，有些出神，好一会接着道：“我妹妹的事情让马校长很关心，他会时不时让我妹妹去她那里，帮忙收拾书籍，抄写稿子什么的，算是给些事情做，也是巧了，在那里，我妹妹认识了宋思雪。”
“你是说宋思雨的妹妹，被北方大学特招的宋思雪？”
“是，就是她，她可是北方大学的红人，赵子赟和陈娇儿都认她做了妹妹，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张晓梅又叹了口气。
“必定是那宋思雪带着你妹妹见到夫人，然后夫人才认识了你。”
张晓梅摇头：“是陈娇儿要见我妹妹的，我们姐妹的事情宋思雪告诉了陈娇儿。”
林琳看着她，感觉没有任何破绽，她也敏锐的发现自始至终，张晓梅都直呼陈娇儿的名字。
“你好像对夫人的这个安排不是很满意？”
“我能不满意么？”张晓梅没由来的激动起来，“这不过就是展现她的爱心罢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夫人呢？”林琳蹙眉。
“我为什么不能说！既然现在关心我们姐妹，为何当初……”她猛然止住话头。
“当初什么？”
张晓梅犹豫了下，咬牙道：“我不说出来我心里难受！林经理，你不知道，我在被关押的时候从他们询问的话语中才知道，朱杰和日本人有瓜葛他们早就知道了！赵子赟要钓大鱼，没有抓人，那段时间，朱杰都是以去我那里为借口，和那个日本女人来往，不但让我说不清楚，还差点把我妹妹搭进去。”
“搭进去？什么意思？”
“朱杰不是人，他打我妹妹的主意很久了，我被关着的时候才想明白，那时候要是朱杰动我妹妹，赵子赟他们是不会管的！林经理，我已经完了，妹妹就是我活着的一切，我们姐妹都是苦命人……”
长长一声叹息，林琳道：“都过去了，你先安下心来，等你妹妹毕业，真要走，我一定帮你。”
“谢谢你，林经理，我知道你和马校长一样，是好人，不像有些人……”张晓梅摇摇头，“算了，说多了又有什么用呢？”
这次谈话后，林琳并没有和张晓梅有多亲密，她知道，林琳需要时间核实她说过的话，她不担心，她还有没告诉林琳的，她的父亲，可是死在察哈尔。
以妹妹为借口，张晓梅找机会来到赵府，这里是她接受任务和传递消息的点，名正言顺，在这里，她向陈娇儿说了她对林琳的判断。
“从她一直套我的话，并且对我说的话没有任何不满，我断定，她有问题。”
陈娇儿叹了口气：“我是希望她是清白的。”
张晓梅将一张纸条放到陈娇儿面前：“夫人，这几个人和林琳关系密切，请董局长查一下。”
收起纸条，陈娇儿抓着她的手：“晓梅，林琳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和她来往，你要小心，如果她有任何怀疑你的举动，你要告诉我。”
“夫人，没事的，大不了一死。”
“不能这么想，你以后还要成家，生孩子，还要看着你妹妹出嫁，一起过幸福美满的生活。”
张晓梅苦笑：“夫人，我还能有这样的生活么？”
“为什么不能？朱杰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少好男人，战争也总有结束的一天。”
“夫人，我……”
“记住我的话，感觉有危险，就立刻回局里，不要以身犯险，一个林琳，不值得。”
“是，夫人。”
“对了，我了解过，你妹妹成绩很好，有机会你问问她，毕业后想做什么，如果她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我打算安排她去美国继续学习。”
“夫人，不需要特别照顾她的。”
陈娇儿笑了：“成绩不好，我想特别照顾也不可能，不仅仅是她一个，我们计划安排一些优秀的学子出去学习，他们是这个国家的未来，我安排她出去，还有一个原因，一旦林琳决定发展你，必定会对你妹妹做安排，我不能把她拖进来，明白么？”
“谢谢夫人。”
走出赵府，张晓梅努力隐藏着脸上的光彩，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任务。
察省大肆整顿，确实让林琳非常担心，在火光计划当中，她是为数不多残留下来的人，当时的大范围抓捕让她心有余悸。
幸好她是单线行动，唯一的任务就是接近赵子赟，和领事馆没有任何瓜葛，事实证明，这个任务无法完成，在安稳度过半年后，天津特务总机关通过难民给她带来新的任务，真如赵子赟所分析的，重建察省情报网。
天津特务总机关将还在北方大学潜伏的几名人员提供给她，由她负责，她在基金会的身份是天津特务总机关所看重的，为此，喜多闻一特以她的日本名字命名这个张恒的秘密站点为幸机关。
重建网络谈何容易，察省的诸多防范让林琳很难发展，直到上海、河北大批难民涌入，她才觅得机会。
依靠基金会的身份，她将两个自己人安排进来，又通过和部分商人的合作，将三名贪图便宜的年轻人拖下水，并利用察省安置难民，开始在张恒和各县布点，眼见初见成效，可以开展工作时，察省再次刮起整治风暴。
盯上张晓梅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整治风暴中，于品卿等和日本人牵扯太深的，直接被抓捕，对外宣传就是汉奸、间谍，这让她手下两个人处于暴露边缘，为此，她不得不痛下杀手，安排人将这两人除去，现在，她在基金会里的人力量不足。
发展张晓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现在为保证情报网，不能过多和赵子赟、陈娇儿接触，她需要一个能够接近二人的人，探听一些消息，这在以前，完全不可能，和赵子赟夫妇关系好的人她根本不敢发展。
张晓梅是个另类，简直是上天送来的礼物，林琳在听完张晓梅的叙述后瞬间就放弃了找岛田英子的计划，这远比发展张晓梅冒险得多。只是礼物来得突然，她害怕这里面有阴谋。
通过手下和天津、北平的调查，张晓梅所言基本属实，她还得到了其它消息，张父因走私**，被察哈尔处决，赵子赟可谓是她的杀父仇人。
风险还是有的，只是林琳自认为有个杀手锏，那就是张晓霞，一番评估后，她觉得先将张晓梅拖下水，用钱肯定不行，她要让张晓梅再一次掉入间谍事件的嫌疑之中。
第537章 整治（三）
于品卿等商人被抓，理由让很多人不接受，毕竟和日本人瓜葛最深的就是他赵子赟，连同他旗下几大集团，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现在不是说理和民主的事，赵子赟全然不管外界的评论，可谓一意孤行。
负面影响巨大，连老马都有些接受不了他这种跋扈的行为，一度对他不理不睬，一些被牵连的商人见他不为所动，开始找其他法子，最终，一封联名信到了他的桌上。
看完信的内容，赵子赟当时有些懵，急忙打电话找来董虎，将信递给他：“去查一查。”
董虎快速的扫了几眼，将信重新放回他的桌上：“不用查，是有这么回事。”
“咣当”一声，外间的谭海和赵振都慌忙跑了进来，只见赵子赟脸色铁青，嘴角微微抽搐，谭海不明就里，赵振见到桌上有封信，顿时脸色变了，这信是经过他的手检查的，内容略知一二，看当前情形，信属实。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赵子赟怒不可遏。
“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成这样了，你让我怎么说？”董虎低着头。
赵子赟一愣，是啊，说了怎么样？说了就只能抓人，看见谭海一脸疑惑，他指了指桌上的信，随即在屋中踱起步来。
谭海拿起信粗粗看了看，一见信上杨受成三个字，心道不妙。
赵子赟心中纠结，杨受成是跟随他们赵家兄弟最老的人，从小和大哥一起长大，帮过父亲、大哥、自己太多的忙，怎么办？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赵子赟才停了下来，几人顿时紧张起来，只见他阴着脸，嘴中吐出两个字：“抓人！”
杨受成看到警察蜂拥而入，就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了，这些时日省府整治，力度非常大，不少人来找他，开始是哀求，后来便是威胁，而他自己知道，他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李海滨将杨受成带回警察局，直接关进了一个小房间，也不说话，返身离去，从政也有多年，杨受成知道这关着的门背后，一定站着一个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屋中，杨受成不等对方开口，便说道：“子赟，我这辈子就毁在女人手里，你一定要记住，除了娇儿，你谁都不能太相信。”
人影叹了口气，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现出全身，正是赵子赟，问为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你就不该娶那个戏子！”
杨受成摇摇头，“不是她，是老二，她才是罪魁祸首，老三只是她的影子。”
赵子赟吃了一惊：“你说的是那个北平师范大学的老二？”
“对，就是她！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我现在都没搞清楚，但她和日本人肯定是有瓜葛的。”杨受成咬牙道。
“你有证据？那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杨受成摇头：“我自然是没有证据的，她很聪明，并没有从我这里套取消息，我怀疑她是因为于品卿他们，可以说我和他们的很多事都有她的因素，至于为何不早告诉你……”杨受成苦笑：“我和她就不该有孩子。”
话到此，赵子赟释然了，杨受成的正妻给他生了个女儿，偏偏这二房却生了个男孩，孩子的牵挂，终于让杨受成回不了头。
“三哥，我拿你怎么办？”
一句三哥，让杨受成泪流满面，被抓的时候他就有了打算，现在赵子赟这句三哥让他下了决心：“按照察省法律，我必须死，我只求你照顾我的两个孩子，他们是无罪的，至于老二、老三，你不能放过她们！”
赵子赟眼圈红了，喃喃道：“你让我怎么下得了手？”
杨受成被抓的消息迅速传开，震惊张恒，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回赵子赟是玩狠的了，他的清理绝对不会简单结束，有些背景不清的人四处找关系，既然躲不过去，逃出察省是唯一的出路。
二陈、楚峰等人得到消息，震惊不已，当天就来到赵子赟家中，想了解杨受成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赵子赟已经没心情和他们解释，叫来董虎，一个小时后，众人了解了来龙去脉。
事情的起因可以说是赵子赟造成的，在战前和日本人的合作中，由于附属地和察铁的存在，杨受成的实业厅不可能不和日本人以及和日本人做生意的商人有联系，在一开始的接触中，杨受成是警觉的，绝对不肯更深一步，三七年初，正室柳氏在生了一个女儿后，一直没有动静，杨受成就有些闷闷不乐，柳氏是传统女人，一切以丈夫为主，见他如此，便动了给他张罗纳妾一事，只是杨受成说省府就没人这么做，他不能开这个头。
也是命数，杨受成和赵子赟算是异性兄弟，柳氏偶尔也会去赵家找陈娇儿闲话，那时候陈娇儿也为没有孩子烦心，不经意说出不行就纳妾，柳氏听了，吃了定心丸，回去便鼓动杨受成，说这个头可以开，难说还能为赵子赟化解尴尬。
杨受成当时虽然没同意，但心已经动了，不过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能随便找一个来下崽不是？
永定河事变后，平津不少人涌入察省，也有学生前来，这其中，便有杨受成现在的老二白玉洁，人不算太漂亮，但耐看，也有文化，说道相识，却是在于品卿的商号，当时于品卿介绍说这是他新找的接待人员，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初次相遇，二人没多说话，后来的事情在杨受成现在想来有些特意安排，喜欢听戏的他和夫人在一次看戏时，恰好这白玉洁就坐在他夫人柳氏边上，自然是一番惊讶后，两边桌子合在一起，随同白玉洁来的人也是几个女子，一番闲话，杨受成惊讶发现对方居然对戏剧有不小的了解。
柳氏陪他看戏那是干陪，有个年轻女子和他说着台上的戏，这可是种享受，这次偶遇后，白玉洁就没再出现过，还让杨受成张然若失了一段时间，很快，他却发现妻子居然和这白玉洁成了朋友，问柳氏，说是去做衣裳时碰到的。
如果像演戏一样，从此白玉洁进入杨受成的生活那就小觑杨受成的警觉了，他通过董虎先是调查了一番，结果是没查出什么来，这也是董虎对他的事情知之甚多的原因之一。
白玉洁只和柳氏交往，和杨受成偶尔在家中遇到，除了谈谈戏剧，多数时候是告辞离开，对方没什么企图，杨受成的戒心就慢慢松了。
结果并不是外人想的白玉洁勾搭杨受成，反而是柳氏看上了她，觉得这女子各方面都不错，最重要的是和自己也合得来。不过这也折腾了好长时间，柳氏说尽好话，白玉洁才松的口，当年年底，二人成亲，三八年就有了一个儿子，完全像是美满家庭。
而事情的改变也就是二人成亲后，白玉洁借口于品卿算是很照顾自己，算是媒人，多少该给些便利，当然，这要在察省准许的条件下，杨受成当时还认为这白玉洁不错，既懂得人情世故，还知道不让自己犯错，加上也确实没什么违规之处，他也偶尔会应于品卿的邀请，吃吃饭什么的，于品卿也逢年过节送些东西，钱也有，不多，说是给孩子的，和杨受成没啥关系。
杨受成本不想拿，生怕出事，可白玉洁说了，礼尚往来，也反送些东西就是了，想想也对，杨受成便不再干涉。
过程是潜移默化的，察哈尔和日本开战后，于品卿等人并未表现出特别之处，反而规规矩矩，让杨受成对他的印象大为改变，察省也没有规定官员不能有商界的朋友，赵子赟不是也和冯少山等上海商人关系良好？随着各地商人开始朝察省转移，于品卿也时不时通过白玉洁请杨受成给些便利，作为回报，商人会送些物件，杨受成对金银珠宝是敏感的，绝不要，但字画古玩什么的他不是太懂，只听二夫人说不值钱。作为省府高官，家中有些文化物件也不错，后来赵子赟一度弄了于右任不少字，也让他心里放下了这根弦。
等白玉洁给他生了个儿子，地位显著发生变化，柳氏也认为这个如夫人有本事，便将家中大权交给她，从此，外出陪同杨受成的便成了白玉洁。至于后来被称为小明月的戏子成了杨受成老三，完全是白玉洁的手笔，在一次找来小明月到家中唱了拿手的几出戏后，她便把半推半就的小明月送上了杨受成的床，后来的事证明，白玉洁这是替自己找一个人，来处理一些事情，这人必须有杨家的一定身份，同时还能被自己操控，小明月爱财，杨受成也有些喜欢她，便成了她首选。
在接下来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察省一直和日本人战事不断，外来人口的大量涌入让察省以往的管理体制压力巨大，赵子赟、陈淑珍等人的精力都放在安置难民，应对日军的进攻上，杨受成的实业厅基本成了真空地带，商业上很多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加上就是这两年察省的岁入并没有大幅度减少，畸形的张恒商业也带来虚假的繁荣，陈淑珍就更放任杨受成那边了。
白玉洁和小明月暗地里收了多少谁也不知道，杨受成也说不清楚到底那些人是以商人的身份经过他的手进入察省各地，等他发现一些端倪时，已经完了，他很想找赵子赟说，可白玉洁看出他的心事，便抱着一岁多的孩子又哭又闹，正妻柳氏也劝他，杨受成便有了一丝侥幸，也许只是些商人，只是自家夫人背着自己收了些银钱呢？
第538章 杨受成案
董虎抓了于品卿，杨受成就知道不妙了，他拼命在办公室里找寻以前的记录，回想着有那些人是通过于品卿介绍的，回家逼问白玉洁，此时白玉洁却突然变了个人，威胁他要想法子，阻止董虎更深的挖掘。
阻止董虎的本事杨受成自然是没有的，他望着这个女人，心中悔恨，再也不管柳氏的哀求，也绝不见任何来找他的商人，静等着董虎查到他头上的那一刻来临。
“他其实有机会和我说的。”陈淑珍不解。
“我看，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幻想，希望没有帮日本人做过一件事，否则，他无法面对子赟，董虎，你查下来情况如何？”陈振林道。
“这个于品卿不简单，不但和日本人有瓜葛，和重庆也有牵连，杨受成的事基本可分为两方面，他二夫人和于品卿这边多数涉及日本人和重庆，三夫人这边倒是收钱办事，我认为其目的是扰乱我们的视线，日本人在三七年被我们一锅端了，现在也仅仅是重新建立他们的情报网，问题不太大，相反重庆这边才是麻烦，有省党部的一些影子。”
见几人脸色变了赵子赟摇摇手：“此事和石先生关系不大，主要还是挂在他那里的军统和中统，尤其是军统，他们在我们集团军中难以渗透，不得不想些法子。”
陈振林点点头：“不错，当年政训只涉及三十一军，后来出了那档子事，石先生也帮忙做了些文章，可以说重庆在我们集团军中的手基本是被斩断了，军委会几次要求重新派人来，都被我压了下来。”
“二哥，其他先放放，你打算如何处理三哥啊？真要杀了他？”陈娇儿急道。
一句话把众人拉了回来，屋中沉寂了，这才是麻烦事。
“他让我杀了他。”赵子赟轻声道。
杀了自然有杀了的好处，而且不会损赵子赟的一丝威信，反而会稳定当前的局面，但大义灭亲这种事不是随随便便能下决心的。
“我总在想，有些人，有些事，冥冥之中都是我造成的，常风去山西、胡云路去海军、曹毅去锡林浩特，如果我没有做这些决定，很多人会不会仍然活着？三哥的实业厅厅长是我硬安排的，如果当初不做这个决定，他应该管理着永兴集团，也就不会有人惦记着他，他的日子应该比我们所有人都好过。”赵子赟幽幽道。
二陈听了他这番话，心中清楚他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但不处置，真的很难交待，如果没抓到还可以想想办法。
董虎犹豫了下道：“有一个法子，只是上不得台面。”
“先说来听听！”楚峰急了。
“我想这样…….”董虎小声说出了他的办法，众人一听，何止是上不了台面。
“万一传出去……”陈淑珍蹙眉。
“我认为没有这种可能，此事只要交给我来办，绝对没有问题，万一真有差池，子赟可以推到我身上。”董虎决然道。
陈振林有些心动：“子赟，你看……”
思索良久，赵子赟道：“就这么办，我也徇私枉法一回，出了问题，我负责。”
杨受成的事情处理速度之快，超过外界的想象，在他被抓后的第四天，察省最高法院便发布了宣判，杨受成、白玉洁、小明月死刑，家产大部被没收，逃过一劫的只有柳氏和两个孩子，让想看笑话的人闭了嘴，当然，也有传言说赵子赟心黑手辣，不过民众却是欢迎的。这个判决的震慑力空前，有些人在私下对照察省的法律和各项规定后，采取了自首的路，争取减轻罪责。
林琳冷眼看着此事，于品卿被抓后，她就开始着手安排，将自己和于品卿之间的关系斩断后，她找理由让张晓梅去和白玉洁接触，名义上是通过杨受成为基金会争取更多的捐助。
商人威逼杨受成的事情也是她在暗地里推波助澜，她希望通过压迫杨受成来改变现在的被动局面，如果杨受成不听话，她不介意牺牲他，为她下一步计划奠定基础。
事态发展没有超出她的预料，杨受成被捕判刑，坊间传闻他和日本探子有瓜葛，而探子指明是她的二夫人。
张晓梅这才发现林琳为何让她去接触白玉洁，和陈娇儿、董虎秘密商议后，她决定试一试林琳。
“林经理！白玉洁…….”张晓梅显得异常惊慌跑进林琳的办公室。
“什么白玉洁？我不知道这个人。”
林琳的回答让张晓梅大惊失色：“林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声明一点，我不认识什么白玉洁黄玉洁的。”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张晓梅指着她颤抖说：“你害我！！”
“晓梅啊，说话要有根据，我怎么害你了？”林琳微笑道。
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张晓梅愤怒的看着她：“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只不过见了她几次，再说了，省府也没说她就是日本探子，大不了我是工作失误罢了。”
“失误？”林琳轻笑：“这个失误可是会要命的，我想特别安全局此时要是搜查你的家里，一定会找到一些钱，还有白玉洁写的信。”
张晓梅身子晃了晃，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晓梅啊，看来你得想想如何洗清你的嫌疑了。”
“我这就去特别安全局举报你！”
林琳做了个请的姿势：“尽管去，你也不想想，你的话他们会相信么？别忘了，你以前的事！”
张晓梅身子顿时软了，一下子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琳起身，转过桌子，来到她身后，将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你只要乖乖听话，帮我做事，我保你没事。”
“你是日本人的探子！”张晓梅猛然起身，“我不会一错再错，我活不了，你也别想跑！”
林琳美丽的脸变得狰狞：“张晓梅，你真想为赵子赟和陈娇儿卖命么？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张晓梅颓然坐下，“我要是不听你的，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我先举报你，你是死定了，且不说你妹妹会受多大牵连，我也不可能让你妹妹活着。”
屋中沉寂起来，林琳满意的露出笑容，她知道，张晓梅屈服了，只要她开始替她做事，就再也回不了头。
“我妹妹毕业，你要想办法让她离开。”落寞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个没问题，地点你挑，我还可以给她一大笔钱，让她生活无忧。”
“你说话算话？”
“这事我有必要骗你么？”
“好，你先告诉我你藏在我家里的东西再哪，我帮你做事。”
林琳摇摇头：“这不行，你得先替我做事，我才能告诉你东西在那。”
张晓梅再一次低下头：“要我做什么？”
走出林琳的办公室，张晓梅阴沉的脸有那么一丝诡异的笑容一闪而过，她一直担心演不好这出戏，更担心林琳没有反应，但结果出乎意料，林琳露出了真面目。
她出了基金会，沿着街道朝北方大学走去，她需要完成林琳交办的任务，去陈娇儿那里打探消息，现在，她要到北方大学，和妹妹一起去赵府，这是她小心所在，直接去找陈娇儿会让林琳怀疑的。
在北方大学，张晓梅很容易就找到了和宋思雪在一起的妹妹，两人还真成了好朋友，见到姐姐，张晓霞自然是开心不已，简单问了问妹妹的情况，张晓梅不经意说道：“晓霞，夫人对我们不错，你要经常和思雪去看看她。”
“我好几天没见到二姐和瑞儿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宋思雪一点就着。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三人离开北方大学，朝赵府走去，出校门时，张晓梅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们，她没回头，只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三个女子轻车熟路进入赵府，陈娇儿一见张晓梅，就明白她的来意，“思雪、晓霞，带瑞儿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我和晓梅有几句话要说。”
等两人带着瑞儿离开，张晓梅兴奋道：“夫人，鱼上钩了！”
将情况大致说了说，张晓梅问：“夫人，她让我探听的消息怎么办？”
陈娇儿思索了一会：“察哈尔的坦克不是小东西，从宝昌调往宣化我估计她是知道一些的，她这是试探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从我这里探听道的，我看需要据实告诉她。”
张晓梅点头：“有这个可能，她现在应该不会让我探听有价值的情报，想让我先下水。”
“也不完全，她还想看看你是否能和我说上话，以坦克为借口，真是用心良苦，此事张恒民众也有耳闻，她不担心你贸然问我，会不会引起我的怀疑。”
看着门外的宋思雪，陈娇儿眼珠一转，“你记住，回去时千万别说是你直接问我的，就说是思雪问的，明白么？”
张晓梅顿悟：“明白了，夫人，只是以后怎么办，总不能每次都让思雪来吧？”
“那倒不必，这次她需要你下水，她不傻，知道探听消息这种事情不会每次都有结果，你只需要把一些话转告给她，有用没用她自己去判断。”
“好，夫人，我能抱抱瑞儿么？”
“可以啊！”陈娇儿笑道，“这样，今天你们就在家里吃饭，不经过吃饭瞎聊得到的消息，林琳是不会信的。”
借杨受成的事件，陈淑珍开始全面清理察省的大小官员，不合格的辞退，有问题的审查，这股风传到绥远，居然引发了绥远官场地震，大批官员出走，有投汪精卫的，有去重庆的，没路子不愿和赵子赟折腾的选择了闲赋在家，连绥远省府都只剩下一个秘书长和一个实业厅厅长。
察省杀鸡，吓着绥远的猴，赵子赟做梦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急忙电告在乌盟前线的傅作义，说这不是他的阴谋，傅作义回电倒也简单，冬季已至，北方无战事，我回张恒面商。
傅作义会是什么态度，赵子赟不清楚，只能等待他回来，他现在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在处理杨受成期间，维森特的斡旋有了结果，双方达成了技术交换的协议，察省将派人前往美国，而美国人将一些技术和图纸交给赵子玉，并协助她在美国西海岸购买了一个中型船厂，双方由龌龊开头，相对和平的结果收场。
此事也解决了赵子赟手上的另一件难题，他和陈娇儿终于有借口把宋思雪安全弄去美国，当初陈娇儿让宋思雪学制药可谓神来之笔，不但宋万成没疑虑，就是宋思雪都开心接受，认为这是赵子赟对她信任，交付她的艰巨任务。
借着解决宋思雪的问题，陈娇儿也顺手解决了张晓霞的事，放在张晓梅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这件事算是给林琳出了个难题，她没想到张晓霞会入选去美国的名单，可一番调查，张晓霞确实成绩出众，好像不是特意安排的。
不管是不是有问题，林琳都无法阻止，好在张晓梅已经三次将探听到的消息给她，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回不了头的人。
张晓梅按耐住心中喜悦，反复向林琳说着该怎么办，看着她焦急的眼神，林琳突然发现张晓霞去美国不是坏事，今后她就成了人质，张晓梅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举动，直接将断送她在美国的妹妹，而且在美国，她也不是没法子收拾张晓霞。
拿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林琳安慰她，说总要回来的，大日本帝国在美国也有人，可以保护张晓霞。
明知是鬼话，张晓梅做出欣喜表情，叮嘱林琳一定要通知美国的人，照顾好妹妹，尤其是安全。
搞定了年轻学子的选拔，赵子赟思索着是不是把返回张恒的潜艇官兵也送去美国，在这里他们始终难以恢复，他又舍不得把这些仅存的人派往战场杀敌，既然可以造货轮了，秘密实验制造潜艇应该还是可行的，苏斌等人的经验对从无到有的设计有重要作用。但要想让这些人安心去美国，有必要给他们正名，现在德国已经开打，二战已经停不下它的车轮，察省和德国人的秘密没有必要保密，他决定对外界公布察省海军的情况。
第539章 生死在一起（一）
曹聚仁在走入赵府时，还不知道赵子赟找他做什么，按了按包里的稿子，心想不会是这事吧？
半个小时后，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赵子赟，“你是说要正式发行了？”
“对，大洋中的英魂，刊印发行。”
“你不担心德国人……”
“德国人已经不在我们这条船上了，曹兄，你尽快去办，争取三五天先给我一本，我有用。”
“好！”曹聚仁兴奋起来，此书一发，他记者的身份将有重大转变，正在创作的疯将军传也有信心继续写下去。
起身往外走，想了想，曹聚仁将包中稿子拿出，递了过去，“这是娇儿要的。”
赵子赟接过来，也没看封面，反手递给陈娇儿：“我还要去接宜生兄，走，我送你。”
曹聚仁也没在意，闻言笑道：“傅主席来了？听说他的绥远一塌糊涂，是不是来问罪的？”
“肯定不是！”赵子赟笑道，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否则也不会如此重视傅作义的到来。
在车站，傅作义一见他就沉着脸：“老弟，你这四处放火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闻言赵子赟却放下心来，笑道：“我也纳闷呢！”
傅作义猛然大笑：“不过放的好！我喜欢！”
这喜欢二字从何而来，赵子赟还真不知道，一头雾水的和傅作义上车，来到省府，期间他也问了两句，老傅是笑而不答。
直到两人坐定，闲话两句，傅作义才说出他喜欢的真正原因。
其实也挺简单的，老傅可以在军队里下令察绥彻底合并，而不是合作，但在绥远政界却是有问题，这一个多月，绥远早就乱了，质疑傅作义脱离中央，和赵子赟结党的声音不小，更别说什么伊克昭省的事让人不满。
老傅在绥远省府的掌控力是不如赵子赟的，如此棘手的事都让他不知该如何解决，不料赵子赟在察省一把火居然让绥远人心惶惶，官员出走简直是给傅作义解决难题，留下来的自然是愿意察绥合并的，更为重要的是，这为建立伊克昭省腾出了人事空间。
“你这一手可真是救命啊！”傅作义夸张道。
赵子赟笑，真是天助我也，否则傅作义不好下手，他更不能轻易插手，不过此事用得着傅作义亲自跑来一趟？
“宜生兄为何不在电报中说明呢？”
“这事不是我来的目的，我和你说过，政事你去折腾，我不管，我来张恒，是想和你、振林商量军队改组的事。”
“改组？”赵子赟愣了。
“对，改组，这次参与察省战役，有些地方让我想了很多，你有没有发现，在二十五集团，几乎就没有按照军一级来指挥战斗的？”
赵子赟想了想：“好像是，不过这是有些原因的。”
傅作义摇头：“原因且不说，我发现这样也有好处，可以灵活编组作战，其实日军也是如此，他们是以师团为作战单位，根据不同任务临时编组，这有个好处，可以强弱搭配，当初你的派遣兵团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看来，却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宜生兄的意思是……”
“我考虑是否可以将现有的师重新组合，组建南北两个兵团，分别应对外蒙和关内两个战场。”
想法很超前，赵子赟知道这不仅仅是作战理念的改变，也是第七、二十五集团军融合的好办法。
“宜生兄，重新组合，两个集团军就不存在了，这恐怕会让人说闲话。”
傅作义大笑：“老弟，其实我提出改组就是想让人说说闲话，现在有人就说我傅作义跟着你混没出路，两个集团军迟早要翻脸的，就像当年的三十军和三十一军，我就偏要和你另起炉灶，混出个模样来！”
赵子赟也乐了：“那就不是说闲话的事了，有些人恐怕要抓狂。”
“抓狂更好，老弟，察绥一体，不能是表面上的，如果两军重组成功，下一步，绥远的人事安排，你就可以直接插手了，这样，你想的各盟设省一事，我们就不用看重庆脸色，先办起来，蒙疆稳定指日可待。”
赵子赟犹豫着。
“老弟，是不是有些胆怯了？”
赵子赟摇摇头：“宜生兄，照这样下去，别人会说察省实质上吞并了绥远，对宜生兄是不公平的。”
傅作义看着他良久：“老弟，哥哥这些时日心情少有的愉快，不为别的，就为你做的，蒙疆千秋伟业，全系你一人身上，你不要太多考虑我的事，你只需要知道，我傅作义，就跟着你混了，听明白了没有，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下属，不是别人眼中和你平起平坐的绥远省主席和集团军司令。”
“宜生兄，让我说什么好呢？”赵子赟叹了句。
“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老弟，重组才能彻底将察绥融为一体。”傅作义道：“唯一麻烦的是现有军长不好安排，有些事还是得考虑的，我急着回张恒，就是想和你商量解决法子，看能否利用这个冬季完成调整。”
是啊，那些军长怎么办？二十五集团军原来的部队问题不大，但新加入的六十七军和第七集团军的两个军就不大好处理。
“宜生兄，我认为军队并不是人多就行，这次调整意义重大，有些东西恐怕要放下……”
傅作义顿悟：“你的意思是不愿意的可以走？”
“是的。”
傅作义点头：“可惜时间有些来不及，否则在军中宣扬你的为国为家为所爱的人是有成效的。”
赵子赟苦笑，有些时候口号不是那么管用，“也不见得，现在二十五集团军中不满的声音也不少。”
傅作义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曹毅和蒙根其其格的事？”
赵子赟点点头：“是啊，我不明白，给他们举行一个婚礼有那么难。”
说实话，傅作义也不是很理解，但他没有反对，此事在他看来，不是什么事。
一时间难以商量出结果，赵子赟提出先和陈振林、方振武交流后在商量，让傅作义安顿后，他便直接回家。
“二哥，看看这个。”陈娇儿见他到家，急忙将桌上的一叠纸轻轻放到他的面前。
赵子赟朝桌上的纸张瞥了眼：“草原雄鹰？咦，这是你跟曹聚仁要的？”
“是，我看了，很感人。”
拿起来正准备随便翻阅，赵子赟闻言问道：“写谁的？草原雄鹰师吗？”
“不是，是曹毅和蒙根其其格。”
一听到二人的名字，赵子赟顿时来了兴趣，急忙翻开第一页看了起来，随后，便被吸引进去，陈娇儿一看，知道他不看完是不会罢手的，轻轻笑了笑，走了出去。
一连两个多小时，赵子赟就这么坐着，直到他看完最后一页，舒了口气，这才发现天早已黑尽，屋里都不知何时亮了灯。
“二哥，看完了？先吃饭吧。”
起身走到餐桌前，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娇儿，你早饿了吧？”
“是啊，二哥每次都这么投入。”
一边夹着菜，赵子赟问道：“你觉得怎样？”
“都说军人不懂得爱，看了曹毅和蒙根其其格的故事，我觉得二哥替他们举行婚礼是对的。”
“可惜老曹写得少了些，有些也过于直白。”
“二哥，你觉得把他们的故事改成话剧怎么样？”
“话剧？”赵子赟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有了想法，两人都没心思吃饭，胡乱扒拉几口，便放下碗，坐在椅子上讨论起来。
第二天一早，曹聚仁刚起床，就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赵子赟身边的保卫人员，他有些诧异：“有事？”
“主席请曹先生即刻过去。”
反身拿了外套，曹聚仁跟着二人出门，边走边问：“主席找我何事？”
“这个不知道，主席只是让我们来请先生。”
汽车并没有去省府或集团军司令部，而是朝赵子赟府邸而去，曹聚仁心里更加疑惑，私事？进了大门，曹聚仁跟随保卫人员来到会客厅，进门就看到赵子赟和陈娇儿都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一叠纸，心中便猜到一二。
“曹兄，请坐。”
待他坐定，上茶后，赵子赟道：“曹兄的本子我看了，我有些奇怪，曹兄为何想起写他二人呢？”
说心里话，曹聚仁都不清楚自己当初为何想要写二人，在写了大洋中英魂一书后，他陷入一种难以言表的状态，总想挖掘更具震撼力的新闻，但不管他四处寻找，都觉得难以超越察哈尔潜艇将士，也不知道要写什么，以常风为题材的疯将军传和新闻不搭界，而且也才动笔不久，很多细节还不清楚，直到锡林浩特保卫战后，他认为这里有他想要的，便马不停蹄直奔锡盟。
一番调查访谈，曹聚仁为这场战役的惨烈震惊，可一提笔，总觉得无法下手，难以扑捉其中的精神，稿子是写了又废，废了又写，正当此时，赵子赟想在云门山为曹毅和蒙根其其格举行婚礼的消息传来，他便想着是不是以曹毅作为切入点，来展现锡林浩特之战的一切。
和了解情况的人接触后，他开始动笔，不过这一写，就觉得有些缺失，曹毅作为十七师的勇将，磨盘山两次大战日军早已名扬四海，而蒙根其其格却是知道的人不多，以曹毅为主来写，不能不交代他和蒙根其其格的关系，毕竟这与曹毅战死沙场是有直接原因的。
先抛下锡林浩特，曹聚仁开始按照时间倒叙采访了解二人经历的人，一个新的稿子形成，但这个稿子曹聚仁是不满意的，原因很简单，越写越偏，成了曹毅和蒙根其其格的爱情故事，和他一开始的初衷完全背离。
“你说这本来是要放弃的稿子？”赵子赟停了他的述说，大感意外。
“是啊，要不是弟妹要，恐怕也就丢弃在一边了。”
赵子赟糊涂了：“娇儿，那你怎么想起去和曹兄要呢？”
陈娇儿笑道：“我自然是不知道的，曹大哥呢采访的时候是答应了别人稿子出来要给她们看的。”
“她们？谁啊？”
“萨仁啊、格根塔娜她们。”
赵子赟闻言望着曹聚仁笑：“我说曹兄啊，你既然答应她们，怎么敢把这稿子弃了？你不要命了？”
曹聚仁手一哆嗦，“老弟，不至于吧？”
“不至于？算了，你不吃苦头是不会信的，好在娇儿救了你。”
“救我？你的意思是这稿子还行？”
“故事不错，写得不咋样，勉强一用吧。”
曹聚仁脸有些挂不住，“有本事你来写啊。”
“我当然没本事，但也不能说你写得好。”
第540章 生死在一起（二）
赵子赟的话曹聚仁没法反驳，他也知道自己写得也确实有些干巴巴的，这也不奇怪，他一开始是当纪实文学写的，但有些细节也不太确定，这不像大洋中的英魂一书，返回察省的潜艇部队官兵自己都说不清楚很多事情，最终他是完全用艺术加工，因而以小说的方式来写。而草原雄鹰却是介于纪实文学和小说之间。
“曹大哥，我和子赟商量的意思是能不能将你这稿子改编为话剧。”陈娇儿没有忘记找他来的目的，不想两人扯得太远。
“话剧？”曹聚仁沉思起来，良久道：“改编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这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观众说了算，怎么样，你来写本子，我们找北方大学学生剧社的人来演如何？”
“行啊，我现在也是写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就陪你玩玩。”
“玩玩？写不好我可是要找麻烦的！”
曹聚仁笑，他知道赵子赟向来是嘴狠，正准备拿起桌上的稿子，回去修改，看着稿子的名字，蹙眉道：“当时我是想写锡林浩特战役的，这个名字和内容不大相配，你想一个？”
原本就觉得这名字有些偏，赵子赟现在才明白这名字的由来，想了想，他提笔写下几个字。
“就这个？”曹聚仁诧异。
“对，就这个。”
话剧曹聚仁也是略知一二，他请马君武协调，北方大学学生剧社的人很热情，尤其是看了曹聚仁现在的稿子，都说用话剧来演绎绝对是经典。曹聚仁并不太在意，只当当下无事，替赵子赟和陈娇儿做件事罢了。
不到十天，前两幕就初步编排完毕，本想着一鼓作气弄完，曹聚仁想了想，还是绝对让赵子赟和陈娇儿先看看。
“蒙根其其格，你在哪里…….？我曹毅来救你了！”
“…….”
看着台上学生们的表演，赵子赟直摇头，“曹兄，这也太假了吧？据我所知，曹毅第一次遇到蒙根其其格是奉令前去救援女子骑警队，他哪里认识蒙根其其格？更不可能不管战斗，这么去找蒙根其其格！”
“这个…..，话剧嘛，总有些艺术上的夸张。”
“夸张也不能脱离实际，我看你根本就没当回事，曹兄，也许你觉得他们二人的故事没有你写的大洋中的英魂那么惊心动魄，但你想想，如果曹毅不会不顾一切去救蒙根其其格，那他还会不顾一切的死守锡林浩特吗？一个人若是没有情感，不敢牺牲，怎么可能爱家、爱国？曹毅的为人已经决定了他不但会去救蒙根其其格，更不会置锡林浩特的民众于不顾！还有，你太轻视蒙根其其格，作为第一批女骑警，我只知道她们付出很多，你要知道，她们在锡林浩特保卫战中，付出的是她们的生命……”赵子赟越说越激动，台上的演员早已停了下来，倾听他的话语。
曹聚仁低头不语，他感到惭愧，如果不是曹毅和蒙根其其格这样的人用生命顶在了第一线，他如何能够在察省自由自在的生活？看看华东，百姓流离失所，凭什么说曹毅和蒙根其其格他们牺牲得不够伟大？
“子赟，我要重写，你等着看吧。”
赵子赟和曹聚仁折腾话剧的事情陈振林和傅作义都知道，二人也不清楚他的目的，一直忙着交流南北兵团的事情，基本思路是有的，难点还是在职位上，傅作义虽然也知道强留人没多大意思，可他还是希望能够有更多人留下。
私下小范围的征询也有些结果，二十五集团军这边三十一军和四个新编师师长问题不大，多年不升迁也没关系，六十七军有些杂音，而第七集团军这边居然是沉默的多，看样子心里有些疙瘩，尤其是十七军。
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想找赵子赟商量，却听说他临时去了阳高。
傅作义不明白，陈振林也不明白，二人嘀咕几句，便一同赶赴阳高，得知赵子赟去了云门山，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疾奔云门山。
这地方傅作义来过一次，再次沿着山道往上，冬季寒风让人有种特别的感觉，二人来到赵子悟墓前，只见祭品，却没见到赵子赟，有些奇怪，他去哪了？
二人一边给给赵子悟敬香，一边让卫兵四处找寻，不到五分钟，有人来报，在东侧两百米处的阵亡将士碑，找到司令下落，带着人赶了过去，转过一片小树林，就看见有些人在一个碑前忙碌着。
走近一看，陈振林有些明了，傅作义却顿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察哈尔的海军不是传闻？”傅作义轻声问道。
“不是。”陈振林低声回答，指着不远处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一个人说道：“他就是察哈尔潜艇部队指挥官，苏斌少将。”
“宜生兄，你们怎么来了？”赵子赟本站在苏斌边上，见到有人来，回头一看，顿时惊讶，急忙走了过来。
“老弟，你这是做什么？”
赵子赟指着石碑：“今天以前，这是个无字碑，今天之后，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察哈尔曾经有一支为国家奋战到最后一刻的潜艇部队，他们为打败日本侵略者，永远留在了波涛汹涌的大洋之中。”
傅作义走到碑前，上面每一个名字都非常陌生，但从名单和职务上看，潜艇基地和几艘潜艇的官兵无一生还。
望着依然跪在雪地上的苏斌，傅作义懂了，亲眼看着弟兄们葬身大海，对指挥官来说，是巨大的煎熬。
“老弟，你怎么想起要对外公布了呢？”
“不瞒宜生兄，我要给他们一个交待，更希望活着的人振奋起来。”
傅作义有些不解，作为军人，要能够承受打击，赵子赟就为给苏斌一个交待，特意跑来，有些过了。
仿佛看出他所想，赵子赟将手中书递过去：“有些事宜生兄看了就明白了。”
当天，众人还去了常风的衣冠冢和曹毅和蒙根其其格的合墓，在常风墓前，赵子赟久久不语，众人知道他心中伤痛，常风的遗体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两个活着的士兵返回张恒叙述的经过让众人只知道他的最后时刻，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立地成神的场面，常风在发动的第一波攻击中，就中弹殉国，赵子赟的沉默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替常风做什么，也许，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他的尸骨，让他能够在大哥身边安息。
在曹毅和蒙根其其格墓碑前，赵子赟也只是说了句，我一定要给你们成亲的话后就静静站着。随后，一直待在云门山的苏斌下山了，赵子赟将书递给他的那一刻，只说了一句话：“重建海军，告慰弟兄们的在天之灵。”
整整一夜，傅作义都在看书，很多细节他来不及细读，但粗略看完，他明白苏斌的付出是巨大的，他知道此书一旦公诸于世，影响力惊人，由此，他对赵子赟要给曹毅和蒙根其其格举行婚礼有些感悟，更对他弄的那个话剧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从阳高返回，苏斌和他的手下与宋思雪等人在美国人的安排下前往天津，准备离开中国，现在日本人还给美国人面子，苏斌等人算是比较顺利上了美国客轮。
船离开码头那一刻，苏斌心绪万千，重建海军的使命已经落在他的肩上。宋思雪对大洋彼岸的美国异常好奇，不停的和一同前往的张晓梅、方玉华说个不停，相反，方玉华却是没那么兴奋，她总觉得有些东西离她远去。
宋思雪自然不知道方玉华所想，她更不知道方玉华曾经弄得张恒议论纷纷，在改了名字后，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就是当初一度传言是赵子赟看上的方玉花，就读北方大学后，为避免麻烦，她将名字中的一个字做了更改，加上读书刻苦，让人很难将现在这个有些气质的女子和那个文化不高的漂亮女子联系在一起。
少了麻烦的方玉华随着时间推移却开始有了心事，要是当初传言是真的，命运会怎么改变？
在船上还有一个舱门几乎从不打开，吃的也有专人送，一路行程，连苏斌都开始好奇门后的到底是谁，到了美国，他曾匆匆瞥见里面的人被迅速送下船，无影无踪，一对夫妻和两个孩子的背影让他疑惑了很久，好像没啥特殊之处啊？
这对夫妻和两个孩子苏斌在没见过，时间久了，他也就淡忘了，后来回国，在一些好事人挖掘察省秘密，说杨受成没死的猜测后，苏斌才想起这件事，那对夫妻……
时间转眼过去半个月，已经到了十二月底，傅作义和陈振林一边商量着改组方案，一边和陈淑珍讨论着伊克昭省的人选，不是他愿意搀和，而是赵子赟说绥远的人他不了解，让他做最后的交待。
头有些大，傅作义心中恼火赵子赟不管不问，去视察什么军工，当然，现在军队改组的进度快了很多，大洋中的英魂一书确实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很多官兵看了后都自惭形秽，如此默默无名，奋战到死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曹聚仁将基地司令胡云路的最后时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那种决然，那种视死如归，完全震撼了人的心灵。
此书的风靡程度远超曹聚仁想象，在重庆，不少人为能弄到一本费尽心机，黑市上价格都高达五十法币，曹聚仁也随着察哈尔海军天下闻名，这让他的张恒上空的鹰再次被人翻了出来，石芝的察哈尔书局在出版大洋中的英魂一书后取得这些年来最高收入，尝到甜头的他派人天天跟着曹聚仁，要他重新写张恒上空的鹰，并盯着他还在创作的以常风为题材的疯将军传。
曹聚仁自然顾不上他，话剧到了关键时刻，精心编排后，他在赵子赟返回张恒第一时间，就来请他去看看。急着找赵子赟的傅作义和陈振林听说话剧成了，立刻丢下手中的事，说一起看看。
走进北方大学的礼堂，赵子赟就吓了一跳，舞台上有一副巨大的画，“曹兄，这是…..”
“我们做了好几副这样的画，用作背景，这戏要有这些才完整。”
除了集团军司令部的几位高管，马君武等人也陆续进来，相互之间打完招呼，便坐下来看戏。
第541章 话剧（一）
“……到天黑，我们想法突围，如果我受伤，你必须打死我！，我们是女子，决不能落在他们手里！”扮演格根塔娜的演员厉声道。
“是！”扮演蒙根其其格的演员含泪道：“如果我受伤，也请队长打死我！”
舞台上正在重现女子骑警队被围困的那一幕。这是曹聚仁特意找到格根塔娜，反复回想后才确定的，完全符合当时的情形。
随即扮演曹毅的演员出场了，火急火燎…..
台下所有的人都出神的看着戏，曹聚仁偷偷瞟了赵子赟和陈娇儿一眼，见他二人完全被吸引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最后一幕，当大幕拉开，锡林浩特战火纷飞的大幅画面出现在背景上，光从这画上，赵子赟就隐隐听到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士兵拼命射击，抵挡着日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连方振武、陈振林这些沙场老将，都感受到画面带给自己的巨大压力。
“师长！司令部来电，让我们突围！”
舞台上的曹毅接过电报，站在地图前，看了一会，大声道：“不！给司令部回电，日军一旦占领锡林浩特，我们北方再无屏障，会给外蒙的三十七师带来灭顶之灾！……独立师将誓死保卫锡林浩特，直到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方振武凝视着舞台，他知道曹毅的电报内容和这有出入，但他相信，当时的曹毅一定是这么想的。
场面转换，男演员下场，女演员登场，重现蒙根其其格的最后一幕。这段情节，连赵子赟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他瞪大眼睛仔细瞧着。
场景在一个房子外形下展开，蒙根其其格在进行射击，一个演员上台后喊道：“队长，曹师长命令我们撤回去！”
“好，注意掩护。”台上演员在绕圈跑，表示此时女子骑警正在撤退。
“队长，前面发现日本鬼子！”
“什么？”饰演蒙根其其格的演员朝一边看了会，“姐妹们，这支日军正好从我们防线的空隙中钻了进来，我们必须把他们挡住…..”
赵子赟看到这里，低头问曹聚仁：“这是真实的么？”
“基本上是的，蒙根其其格当时只下令阻击日军，并让人报告曹毅，我加了些对话，话剧需要用语言来表达一些心理活动。”
“嗯！”赵子赟扭头接着看。
舞台上骑警们一个个中枪倒地，蒙根其其格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场景再次切换，曹毅等男演员登场，在接到蒙根其其格的报告后，曹毅眉头紧锁。
“曹师长，再不去救她们，她们就都回不来了！”一名女骑警大哭道。
“我知道！我知道！”曹毅在台上怒吼，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参谋长，我们还有多少人？”
“师长，连同师部的人在内，只有三十多人。”
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师长，一团就在她们附近，让一团增援她们。”
几步冲到地图前，曹毅看了很久，无力的摇摇头：“不行，一团压力太大，不能抽调人，一旦被突破，整个防线都要崩溃，现在只有让她们顶着！”
“曹师长！队长可是你的女人！”女骑警冲过来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大哭而去。
舞台上，曹毅木木的站着，其他人都再看着他，“我现在没办法救你，你….你别恨我。”自言自语后，曹毅转身问道：“特军长还要多久才能到？”
“报告师长，特军长来电，他还要四个小时才能到达。”
“四个小时…..”曹毅来回走动了一会，说道：“亢副师长，让全师收缩防守。”
“是！”亢副师长来到桌前，拿起电话，不一会放下电话：“师长，命令已经下达，不过骑警那边…..”
此时舞台上的曹毅仿佛下定决心，“亢副师长，这剩下的四个小时由你来指挥，记住，尽量缩小防守面，等候特军长的援军抵达！”
“师长，你……”
“作为师长，我已经完成了保卫锡林浩特的任务，现在，我要履行我对蒙根其其格的诺言，我要去救她，谁和我一起去？”
“我！我！”
“好兄弟，我曹毅谢谢你们！准备武器弹药，五分钟后出发！”
男演员们下场，场景继续转换，女演员登场，回到蒙根其其格阻击日军的地方，此时她身边，已经只有四个人。
“队长，我们回不去了。”
“你们害怕吗？”
“不怕！”
“来，把手榴弹准备好，我们不能当俘虏！”
台上女演员默默将手榴弹集中，其中一人靠在蒙根其其格身边：“队长，曹师长怎么不来就你？你狠他吗？”
蒙根其其格不说话。
舞台另一方传来枪声，随即有人大喊着“蒙根其其格！”
随着声音，曹毅端着轻机枪冲上台。
蒙根其其格听到呼唤，站起来望去，露出惊喜的神色：“曹毅，是你吗？”
二人紧紧相抱，曹毅随即倒地，蒙根其其格大惊道：“你受伤了？”
“没事。”
“还说没事！”
扶着曹毅靠墙坐下，蒙根其其格替他包扎在腹部的伤口，曹毅一把抓住她的手：“我…..”
“别说话。”
场面沉寂下来，随后枪声大作，“队长，鬼子把这里包围了。”
随着战斗进行，屋中只剩下曹毅和蒙根其其格。两人靠在墙边，相互凝望。
“你为什么要来？”
“你在这，我能不来吗？”
泪水从蒙根其其格脸上滑落：“你不应该来。”说完靠在曹毅胸前：“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有那么一刻，我恨你，可真看到你来，我恨我自己。”
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曹毅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上天待我不薄，能让我找到你，看到你最后一眼，可我不能原谅自己把你和骑警丢在这里不管，我……”
“别说了，骑警也是战士，让我好好感受一下这最后的幸福。”
“我这一辈子，最自豪的有两件事，一是成为三十一军的一员，另一个就是认识了你…..，只可惜，没能让你成为美丽的新娘。”
抬起头，轻轻梳理了下头发，蒙根其其格道：“我现在就是你美丽的新娘。”
二人再次相拥。枪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推开曹毅，蒙根其其格认真的看着他：“我是你的新娘，不能落在日本鬼子手里。现在，你听我的命令，用你的手枪，打死我！”
“不！”曹毅紧紧抓住蒙根其其格拿他枪的手，“现在我命令你冲出去，我掩护你！”
蒙根其其格露出凄美一笑：“你死了，我还能活么？”
枪声密集起来，曹毅望了望侧面，回头看着蒙根其其格：“既然如此，我们夫妻共赴黄泉。”
拿起手枪，曹毅将蒙根其其格搂在怀里，头轻轻靠在一起，然后用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来世，我一定娶你。”
“来世，我只嫁你。”
清脆的枪声后，两人静静靠在墙上。
礼堂中响起悠扬的旋律，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划破这一刻的宁静：“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彩蝶纷飞百鸟儿唱，一弯碧水映晚霞，骏马好似彩云朵，牛羊好似珍珠撒…..”，歌声中幕布缓缓朝中央移动。
没有鼓掌声，没有喝彩声，整个礼堂死一般的沉寂，在幕后等待谢幕的演员们心里如小鹿撞心，噗噗跳个不停，难道又演砸了？
幕布再次拉开，演员们吃惊的望着台下，所有人都眼含泪水，静静坐着，连同写本子的曹聚仁都不停的擦着眼睛，他看排演不止一次，不知为何，这次看总有种哀伤萦绕心头。
掌声响起，赵子赟起身拼命拍着手，陈振林等人也跟着起身鼓掌。
走上舞台，赵子赟来到饰演曹毅和蒙根其其格两名演员面前，那名男演员立刻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赵主席好！”
抬手回礼，赵子赟有些诧异：“你这是……”
“子赟，他们几个为了演好这出戏，在二十师待了十几天，如今都把自己当战士看，还吵着毕业后要参加集团军。”曹聚仁在边上解释道。
赵子赟带头，看着那名女演员，问道：“你是蒙古族？”
“是。”
“演的很好。”
“蒙根其其格将军是我们蒙古族的骄傲，能够扮演她是一种幸福，我今后要像她一样，做一名草原骑警！保卫我们的家园。”
赵子赟露出笑容，“有志气，我支持你。”看着这些演员，他看到了希望，“同学们，你们演的很好，你们要记住，这不仅仅是曹毅将军和蒙根其其格将军的故事，还是我们察哈尔永不认输，保卫家园的故事，要记住正是前方将士的浴血牺牲，才带给我们安定的生活，以后，不管你们走到哪里，都要坚定一个信念，为国为家为所爱的人，我们甘愿付出一切！”
“是！”演员都立正敬礼。
赵子赟连同傅作义、陈振林、方振武等人都立正还礼，放下手，赵子赟道：“现在，我给你们的任务就是演好这出戏，让民众知道，我们的军人，也是有血有肉的，我们的英雄，也有感人的爱情！”
“赵主席，我们一定完成任务。”男演员表态，“不过，我们想请赵主席帮忙。”
“哦？要我帮什么忙？”
“是这样，我们几个总觉得演的不够自然，好像缺点什么….”
赵子赟笑了：“我明白了，其实这主要是你们没上过战场，没有亲身感受过战场的残酷，这样把，我找几个人来指点你们。”说完，转身朝赵振说道：“命令，独立师亢仁代师长，十七师李建波师长，罗海旅长，骑警队萨仁总队长，格根塔娜队长立刻放下一切事宜，即刻来北方大学找马校长报道。”
演员们顿时欢呼雀跃，这几位都是察省的传奇人物，平时见一个都难，一下子聚集在北方大学，还要指点他们，简直是难以置信。
第542章 话剧（二）
自从传出二十五集团军要以集团军名义给曹毅和蒙根其其格举行婚礼的风声后，察省各界却发现自此没了动静，如今两人也已经安葬，此事既然没了下文，自然也就淡了。
一九四零年元旦刚过，察哈尔草原之声广播电台翻来覆去播送了一条消息，话剧，生死在一起将上演，首场演出将在北方剧院举行，届时二十五集团军、第七集团军旅一级以上军官，除了有任务的外，将集体参加，省府各厅的官员也将出席。
“生死在一起？谁写的？演什么？”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听说这出话剧是不要钱的……”
“还听说演员都是学生，学生能有多大水平，瞎胡闹吧？”
这事在察省的轰动效应很大，不是话剧本身，而是来看首演的人，军政要员一网打尽，让人不得不猜测这话剧背后的内容。
商界是不会错过这种机会的，哪怕话剧演得再烂，这都是一个和军政要员聚会的好机会。别看北方剧院有上千座位，根本无法分配，为弄到一个位子，真是挤破了脑袋。
话剧如期上演，当剧院安静下来，灯光照射的舞台上，两个人从幕后走了出来，这一分钟，确实让不少人瞠目结舌，报幕的居然是赵子赟夫妇！
二人玩的这一出连陈淑珍都不知道，她还以为因为安全原因，两人没来，根本想不到他们会出现在台上。
“也许有人对我站在这里感到惊讶，这很正常，因为在你们的脑海里我高高在上，只做一些大事情，只做有面子有地位的事情，我想说，错了，我赵子赟也不过是一个平凡人，今天我就以一个平凡人的身份，在这里向你们推荐这出话剧，我的好战友，曹毅和蒙根其其格的故事。”
台下窃窃私语声顿起，陈娇儿轻轻上前一步，“很奇怪吗？”
台下安静了，“这些年，察省变化你们都看在眼里，哪怕面对强大的日军，我们依然没有退缩一步，这和你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我和子赟都感谢你们的付出。可是，今天我想说的是，察省的人变了，变得只想着自己，变得斤斤计较不肯吃亏，官员们开始想着如何升迁，商人们想着赚更多的钱，就连军队，都有人想着争功争地位。”
陈娇儿的话异常犀利，剧院中哑然无声，有些人惭愧，有些人不以为然。
“曾几何时，我们热情，我们热爱这片土地，我们辛勤工作，我们让不认识的难民来家里住，每当听到将士们战死沙场，我们会潸然泪下，可现在，我们已经很自然的认为士兵就该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我们工作就需要得到回报，这样下去，也许不用日本人进攻，我们自己就败给了自己。”
“曹毅和蒙根其其格的故事也许在你们眼里微不足道，只是茶余饭后的谈料，但在我心中，他们的故事让人感动，因为他们依然在为国为家为所爱的人奋斗，并为之献出了生命！我们要为他们举行婚礼，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们在天上看到，活着的人不会忘记他们的付出，不会辜负他们为之洒下的鲜血，也让他们的爱情得到天地的公证，永世流传！”
说罢，陈娇儿退到后边，赵子赟继续说道：“我只希望你们能用心来看这出话剧，下面，演出开始，第一幕，草原初相识。”大幕缓缓拉开。
当晚演出的效果很多人是不知道的，多数民众只听说赵子赟夫妇报幕，演出结束后一片寂静，随后的演员谢幕足足经历了十次。
第二天，察哈尔日报刊登了头版主编的文章，标题异常醒目，“让他们成亲吧！”，文章更多的是根据陈娇儿的话语进行阐述。于是乎，民众对生死在一起这出话剧更加好奇，从电台中得知这话剧将持续演一个月，他们开始排队报名，想看看这出赵子赟夫妇亲自报幕的话剧到底演什么。
察哈尔省府，大小官员齐聚会议室，陈淑珍带头自我批评，她太关注于生产建设和各县的管理了，忽视了思想上的变化，也才会有杨受成的事情发生，虽然经过整治，很多事情被遏制住，但现在省府也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现象，做事情瞻前顾后，不肯多做分外之事。赵子赟见她越说越严厉，急忙制止了她。
“陈秘书长说的话我不赞同。”
“赵主席….”
“陈秘书长和诸位所做的努力有目共睹，昨天娇儿所说的并不是批评，而是一种提醒，如果真要说错，也是我的错，我只想着跟你们要这要那，让你们过度劳累过度付出，在这里我要向大家道歉。”
“赵主席要面对日军的进攻，早已精疲力竭，应该说我们做得不够！”马麟并不认可他说的，参加会议的人也齐声附和。
赵子赟闻言笑笑：“马厅长的话听着有几分道理，其实已经说明一个问题，我也是个人，不可能事事都想得周全，很多时候，我下的命令可能是荒唐的，让你们白浪费了不少精力。”
“既然是人，那犯错总是难免。”陈淑珍插嘴道。
“话虽如此，可有谁反对呢？这一年来，我有种感觉，大家做事都不问对错，只看我是否同意，就比如今天，大家因为昨晚的一出话剧和娇儿的一些话，在这里检讨自己，这本身就是不对的。”
闻言大家都看着陈淑珍，这个会是她通知，要求必须参加，必须进行批评，这些年来，赵子赟还是第一次这么当众批评陈淑珍，她的尴尬可想而知。
“淑珍嫂子，其实我很怀念以前，那时候你骂起我来可是毫不留情。”
见他突然改用私下里的称呼，说起往事，陈淑珍很诧异，赵子赟怎么了？
“我知道，不管怎么做，官场都有自己的规矩，只是我希望在这些规矩下面，能有一些其他的，我希望我们不是因为做官而坐在一起，而是志同道合的同志。”
“子赟…..”
“子赟…..”
从阳高出来的人都被他勾起回忆，那时候大家在一起，真是无所顾忌。
场面顿时温馨起来，俞鸿钧也受到感染，忍不住开了句玩笑：“还说你说话没人反对，我看这曹毅和蒙根其其格的婚礼你就没辙，弄个话剧来替你说服人。”
“这到事实，也是怪了，怎么这事没人听我的呢？”
“我看啊，还是娇儿说得对，我们现在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也就会认为他们的婚礼有些小题大做。”陈淑珍道。
“更深层次的恐怕还是私心作怪，相互比功劳，认为他们两个获得的荣誉太多，尤其蒙根其其格，追认少将，不公平，其实细细一想，荒唐啊，曹毅和蒙根其其格在最后一刻，根本不会去想他们能获得什么荣誉，所有战死沙场的将士都只为信念，这些身外之物他们是不屑一顾的。”马麟说道。
一语中的，在座之人频频点头，如此看来，谈公平不是自欺欺人么？
“我以为子赟才是最了解他们的人，如果要说死前的愿望，非一场婚礼莫属，集团军为他们举行婚礼，我看应该，我建议省府也一起参与，让他们这对恋人，含笑九泉。”俞鸿钧提出来他的看法。
“好主意！”场面顿时热烈起来，批评会变成讨论会，曾经消失的场景再次出现，赵子赟觉得话剧的收效超出他的预料。
话剧生死在一起引起的轰动让人很意外，张恒剧院门口的队伍越排越长，足有好几里，还有不少人想看第二遍，前来排队被别人认出后轰了出去，引起不小的纠纷。
赵子赟和陈娇儿都惊讶这出话剧威力如此巨大，二人那里知道，这出话剧涵盖了英雄、爱情、战争等多种元素，放在后世都可拍成大片，可谓老少通吃，何况故事真实存在，几名演员在李建波等人的指点下，完全掌握了曹毅和蒙根其其格的特点，对话更为贴近，加上精心布置的场景，让人能够置身于内，和二人一同走向辉煌的最后一刻。
每当小女孩的歌声响起，曹毅和蒙根其其格相依离去，剧院中总是哭声四起，若说故事的演绎部分，最多的就是最后一幕，毕竟他们二人的最后时刻没有人在场，也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看过的人都认为那些话就是二人说的，真实存在。
察省风气开始转变，陈淑珍以民政厅为主，特别事务处辅助，重新在全省推动新生活运动，张鸿主导各县工作，宋思雨负责宣传，她这一次把己方的做法充分发挥，以学生为主要力量，提出了创造察省美好明天的口号，让学生闲暇之余，走上街头巷尾。和以前只是宣传不同，她组织学生开展了帮扶运动，为民众，尤其是逃难来的低层民众做些事情，比如了解统计问题和难处、帮一些老幼病残修补房屋等等，随后，她将调查得来的情况汇总，提交给张鸿，让他救济更有针对性，也极大的用活了救济物资。
这些消息传到南方，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都这个时候了，张恒居然还拿新生活运动说事，有些人甚至说这是瞎胡闹。外界评判张恒不做回应，经历这么多年，军政两方都知道社会安定才是根本，察绥合并后，他们认为赵子赟给出的方向是光明的，在这个年代，理想带来的动力巨大，而察绥多数高官都不是豪门出身，他们能够接受赵子赟的新思想，并坚定认为察绥将崛起，成为主导力量。
第543章 蒙疆战区
政务出现良好势头，随后军队的动作更是让知道的人振奋，四个英雄、一本书、一出话剧，让两大集团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连在一起，折腾一个月，傅作义的重组方案终于可以实行了，一月五日，一度只是联合察绥两省的蒙疆战区司令部虚壳正式秘密成立，赵子赟任司令，傅、陈二人为副司令，方振武为总参谋长。
光一个秘密战区司令部不足为奇，其他的才是大动作，两大集团军彻底融合，在内部，集团军、军都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四大兵团。
第一兵团为外蒙兵团，司令部设在朱日和，由原新三十七师、二十师、第七集团军的新编三十一、新编三十二师、新编第五旅、新编第六旅组成，不足兵员由建设兵团补充，而上次外蒙作战的几千俘虏也正是脱离了这个身份，根据自愿原则，一部分人退役，一部分人加入建设兵团。新番号为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师，每师两个旅六个团，总兵力八万。兵团司令由张煜担任，副司令那木海扎布。
第二兵团为锡省兵团，司令部暂设在镶黄旗旗府新明，由原六十七军两个师、十七师、锡林浩特独立师以及第七集团军新编第四旅加上从新三十八师抽出的一个旅组成，番号为十到十四师，总兵力也是八万，部分兵员是调原新三十七师的人，兵团司令由吴克仁担任，副司令由李建波担任。
第三兵团为察东兵团，司令部设在宝昌，由新三十八、三十九、第七集团军一零一师、高桂滋的八十四师、山地师组成，番号十五到十九，兵团司令张自忠、副司令高桂滋，总兵力八万。
相反最弱的反而是第四兵团，为长城兵团，司令部设在怀安，由二十二师、新三十六师、第七集团军七十三师，以及新兵组成的一个师，番号为二十到二十三，兵力仅有五万，各师师长有些不解，其中原因只有赵子赟和傅作义几人知道，九十八军很有可能加入。
为此，第四兵团也只有司令一职，由叶启杰担任，二十二师改为二十师后，师长由吴增隆出任，王贵则调往张恒，成了楚峰的副手。
楚峰将不再直接指挥一线部队，察绥重新组建了警备司令部，由楚峰任司令，王贵为副，统辖察绥所有内政部队，包括宪兵、警察、骑警、特别安全局、军事情报局等。
鲁山海特种作战大队称号为孤狼，直属总司令部，按照四个兵团，设置了四个支队，可根据具体需要，随时配给每个兵团。
除了四个主战步兵兵团，还组建了一个机动兵团，由原有的骑兵军三个师和第七集团军骑兵，加上华林太骑兵旅，以及补充伊克昭盟选派的骑兵组成的新骑兵师构成，番号却是从一零一到一零四，让人对今后的步兵师数量有无限遐想。机动兵团的司令是特木得，副司令沈忠毅。
重组方案有些没有交待，比如这空军、炮兵和装甲部队，不过作为当下核心以步兵为主的战争，这些事情并未得到关注，反而步兵师番号未从一开始让人奇怪。
当然，如果重组是简单的番号变更那也用不着折腾这么久，关键是内涵也变了，各师之间的中低层军官可谓大轮换，部分士兵也被交换，以平衡各师的战斗力，变化最大的是山地师，由于几大兵团都希望有一个介于狐狼和普通步兵之间的新兵种，山地师人员被大量调出，作为种子，使得各师都有一个直属团采取山地师装备和作战方式，并根据所在的区域有所调整，成为各师的准特种兵。宋文光不得不重新在各师选拔士兵，组建新山地师，原黄显声新三十九师因作战特点接近于山地师，他也步宋文光后尘，建立了战区第二支山地师。
重组过后便是总司令部下达的大练兵命令，要求各师抓紧一切时间开展训练，中下层军官轮流到军事学校学习，赵子赟在命令中明确要求，要各师达到可以和日军一个师团一较高下的水平。
重组之后，新的战区也形成，陈振林统辖第一、第二兵团，出战外蒙，形成北部战区，司令部设在张北，傅作义统辖第三、第四兵团，出战长城和察东一线，形成南部战区，司令部设在宣化，张恒作为大本营，其实只有赵子赟和方振武坐阵。
察绥总兵力达到了三十多万，一支新的察绥军诞生，让各师兴奋的是换装也从此刻开始，首先更换的就是黄显声的十六师，这是原先说好的，剩下的按照番号，南北战区交替换装。
这一刻，傅作义才明白赵子赟前几天视察兵工的目的，也正是在这一刻，他和原第七集团军的将领才真正了解了察省的兵工实力，在包头钢铁厂飞速提高着产量之时，察绥四个兵工厂也完成改造，武器装备成井喷式爆发，三一式步枪月产量达到惊人的两万支！
“老弟，今年我们可以大干一场了！”傅作义望着兵工厂的统计数据，兴奋道。
“不，宜生兄，我正想和你、振林哥商量，我打算今年作为我们的调整年，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调整？傅作义愣了，陈振林也愣了。
“说说原因。”方振武面不改色问道。
“德国出兵波兰的事情听说了吧？”赵子赟问，几人点头，他继续道：“德国此举，宣告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国际形式将产生巨大变化，进而也影响道中国战局，在有些事情还未明了的时候，我想看看再做决定。”
方振武点头：“你是说外蒙？”
“不错，以德国的野心，德苏之间恐有一战，作为德国的盟友，日本人的态度就耐人寻味了，如果出现日军进攻苏联的局面，那就对我们太有利了，退一步讲，哪怕双方不开战，日本人和乔巴山之间恐怕也要闹出点事来。”
傅作义蹙眉：“老弟，你别忘了，上次大战德国可是败在英法手上的，这次也不见得能赢，在英法的威胁下，德国进攻苏联的可能性不大。”
赵子赟笑了：“宜生兄，我断定法国会速败，英国只能守住海峡苦苦支撑，当然，我这么说你们都不信，咱们看半年如何？”
陈振林是相信他的，闻言道：“也行，不过日军如果进攻我们，还是得迎战。”
“那是自然。”
方振武看着他：“国外事情有些远，你这么考虑，是不是还有重庆方面的原因？”
“是的。”赵子赟从怀里掏出一份电报：“这是重庆军令部杨杰次长发给我的密电，他将赴苏联出任大使一职，老蒋给他的命令是争取苏联援助，必要时可牺牲外蒙之利益，也就是说可以牺牲察绥的利益，他认为此举不利于抗日，因此提醒我要注意中苏的关系变化。”
几人听了，顿时色变，赵子赟笑了笑：“不过我不太担心苏联，相反，杨次长提及的山西军事调整才是我担心的。”
“山西？重庆要干什么？”
“杨次长说，军委会有可能将十四、二十二集团军调出山西，让三十一、三十五集团军进入山西。”
“老蒋的嫡系!”傅作义恼怒，“看来以后山西方面我们面临更多的压力！”
“是的，我考虑的还有另外的因素，十四、二十二两个集团军是代我们受过，如果真这样，以后还有谁帮我们可就要掂量掂量了，老蒋对孙德操是没法子的，但卫俊如的结局恐怕不大看好，我们需要想些法子解决才行。”
法子？几人头大，怎么想都没有办法干涉军委会的决定，也就是老蒋的决定，何况现在察绥和老蒋处于半翻脸的状态。
“这事我来考虑，几位哥哥还是抓紧练兵，真要只能靠自己时，我们要拿得出去！”
傅作义虽说感觉棘手，闻言却笑了：“这话我爱听，烦心事你兜着，打仗我们上！”
八路军驻张恒办事处内，生死在一起也是这里的热门话题，这段时间，邓主任不在，宋思雨过来的次数便多了起来，副主任王若飞有事喜欢叫她过来商量，听着办事处里的争论声，宋思雨若有所思。说实话，宋思雨在首演看过后，感动归感动，可心里并不认为会引起多大轰动，在她看了，这话剧有两个致命伤，一是曹毅丢下部队不管，去救蒙根其其格，二是两人自杀，在八路军中，这两点都是不可饶恕的，更不可能大肆宣扬。
可为何民众会如此狂热？她不明白，有心想和邓主任交流，可当前有更大的事情让邓主任疲于奔命，日苏互不侵犯条约的大白于天下已经要命了，外蒙乔巴山和日本人合作进攻内蒙更是无解难题，虽然在第二次察哈尔战役当中，十八集团军为主，在山西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支援和努力，但当前延安已经被推到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是不争的事实，再不表态，一切大好形势都将发生重大逆转。
宋思雨并不清楚延安会怎样决定，她只知道此时那里已经乱成一团，争吵声一刻也不会停，也不知邓主任这次回延安会有什么改变。今日是王副主任请她来落实察绥两大集团军重组的一些细节，此事延安高度关注，要求有事立刻汇报，王若飞这次需要落实的是第四兵团兵力不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