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大手笔（二）
让人开出来演示了一圈，赵子赟将众人轰到叶弼亮的办公室。
“这事我还没来得急和你们说，从明年起，我们集团军将进入大换装阶段，计划组建至少两个新装甲师，装备这个……”
叶弼亮急忙接嘴道：“铁锤坦克和狐式装甲车！”
“对，就是这个。”
“那有必要把现在的装备给重庆吗？”陈振林不解。
“从道义上说，军委会调装甲师去武汉参战，我不能拒绝的，可我怕好容易训练出来的士兵被当做炮灰，因此，我和石先生商量后，决定用装备换些东西，这样，我们更好给国人一个交代。”
“那没装备前，我们装甲师岂不无事可干，成了废物？”刘宝章问道。
“你做梦！”赵子赟笑道：“弼亮和卓然和我说现在军工生产最缺的是人，可靠的人！你们装甲师不是很多人会开会修吗？统统给我上，把你们自己的坦克、装甲车造出来！多余的人一部分去生产枪支弹药，一部分就作为兵工厂的守卫！”
楚峰闻言点头：“好办法！”
“可我们很长时间没出击过了，上次怀来，就那么几天……”
“刘师长，你是怪我没派你们出去吧？其实你应该明白，察省地形并不适合大规模装甲突击，派你们到河北？没有空军的保护你后勤怎么办？我承认，当初建装甲师早了些，也没有发挥想象中的作用，但我们不可能一直在察省和日军作战，总有一天，我们要出去的，现在首要目标，就是把人这个最大的财富保留下来，明白么？”
“明白是明白，可是……”
“可是个屁，再说，我撤了你！”
“不经过实战锻炼，装甲师就是有了新装备，也不成！”刘宝章不服气道。
“这还像句话！”赵子赟笑了：“这次装备给了重庆，你也不是没事干，你带着些人，去当参谋，记住，只出谋划策，总结经验，别给我出头！”
“是！”刘宝章开心了。
“不过想想还是有些亏！”方振武道。
“不亏不亏！”赵子赟笑眯眯的，“叔平哥，这锡省名正言顺，就已经赚了，还有六十七军，重庆看着是累赘，在我们手里，可不是废物，他们以前可是以前的东北劲旅第七旅，全东北军中最有战斗力的！”
“这倒是，可吴克仁会不会听你的？”
“他已经提出过想加入二十五集团军，我考虑重庆方面的因素，没有同意，这次算是水到渠成。”
“那这样看来，是不太亏，何况咱们这次怕还有不少掌声。”特木得道。
“那是肯定的，特大哥，我还想和你商量下，以后这骑兵总有被淘汰的一天，我打算首先把草原雄鹰师改为装甲师。”
特木得闻言纠结，蒙古人没马还叫蒙古人么？但这坦克、装甲车确实诱惑很大。
“这还用想？”楚峰笑着打了他一拳：“古语说铁马金戈，这下可是真正的铁马！”
特木得闻言大振：“好，就改为装甲师！”
赵子赟的举动确实震撼天下，一个完整的装甲师就这么毫无保留的交给重庆，而且是让重庆的中央军使用，如此大的手笔让人瞠目结舌，击碎了不少人的心理底线，至于重庆的付出，没人认为是对等的，一个虚名，一个包袱，还有不算太多的粮食，傻子干的事。
但没人说他傻，这一个装甲师的装备是要投入到武汉战场的，赵子赟不是第一次给其他军队装备，以前有些人说他拉拢，而这次，让所有的人闭了嘴，再说，必然遭受反击，“有本事你也这样拉拢试试！”
兴奋异常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吴克仁，他做梦都没想到，就这么划归二十五集团军了，金奎壁更是直接给其余三个师发去电报，洋洋得意说本人已属二十五集团军，请各位派遣兵团同仁今后多关照，弄得武士敏牙根直痒痒。
最兴奋的自然是胡克巴图尔，重庆不但正式设置了锡省，还弄来了他最希望来的省主席，这回他可以踏踏实实当他的秘书长了，否则德王等人的折腾，并不是那么好应对的，草原上一直都有他的人，诋毁锡省，别的不说，这省府、县府里不少主事之人，以前都是跟德王混的，民众对他们的信任程度并不高。赵子赟来了趟锡林浩特，情况好不少，如今他做了省主席，草原一下子安定不少，牧民们也不再搭理德王的人。
胡克巴图尔顺势而为，发布了省府第一道命令，废除了世袭制度，紧接着，第二道命令传到各县，锡省废除农奴制度，禁止人口买卖。这两道命令直接是和察省接轨的，德王等贵族出逃后，留下的贵族也算开明，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加上乌恩奇骑兵师的存在，和索王直接的支持，都默认了，草原，欢声一片。
锡省正式设立，赵子赟兼任主席，其带来的效应远不止草原内部，那些移民心也不再慌，随即就是大批商家、实业家的涌入，在他们眼中，锡省就是下一个察省，现在不进去，岂不是脑袋进水了？尤其以德王老巢，旗县苏尼特右旗为各方进入首要目的地，这里可还有新铁路和公路通往外蒙，还是锡省和乌盟往来的重要通道，又远离战区，极具发展价值。
旗县县府所在地朱日和一跃成为最热门的地方，明年中，从乌兰哈达修过来的铁路就将抵达朱日和，一串利好，朱日和想不火都不行。
县长腾格里不过三十三岁，以前也是德王的手下，在德王老巢工作压力肯定大，管理一个县他现在还没啥经验，不过他属于比较聪明的那一类人，他只把握一点，省府的命令不能违背，赵主席在察省不支持的事情坚决不碰。
把苏尼特右旗建成和锡林浩特或者张恒这样的城市他是不敢想的，他盯着的是张北和阳高，两地都是察省首屈一指的县，只是发展方向不同，选择哪一种，让他纠结。
在赶赴锡林浩特，请教了周稚廉后，他找到了方向，和张北竞争是不现实的，相反，阳高的方式却是极佳的选择，阳高在大同和张恒的夹缝中，愣是依托铁路，成为晋北最大的商业集散中心，而朱日和的地理位置比阳高还要好。
更重要的是，走阳高的道路，完全符合赵子赟来时提出的，要给子孙后代留一个美好的家园的话，为此，腾格里咬牙拒绝了开矿等商家的请求，打定注意发展商业和牧业，工业完全以食品加工为主。
赵子赟对腾格里大加赞赏，不是他的做的让他满意，而是过程，在苏尼特右旗的发展定位中，他看到了一个县长有想法，知道对比请教，而不是盲目的按照省府的要求去做。
这一次都不需要他提醒，北方牧业集团和永兴集团就大举进入苏尼特右旗，两大集团的进入，限制了小型工厂的无序扩张，而且两大集团是以技术和新产品获取超额利润的，他们的存在，极大的保障了牧民的效益。
德王老巢的沦陷影响是致命的，往来朱日和的商人和牧民闲谈时都会提到辉煌壮丽的德王府，那里现在向民众开放，在看了德王奢侈的生活后，不少人都会指着县城里两座新修的四层楼，那里是两大集团的所在地，也是保障牧民美好生活之所在，德王的多年统治，居然还不如两个商户给人带来的希望多，这是极大的讽刺，这种对比，直接把这里的德王残存势力彻底清除。
兼任省主席，赵子赟却没太多精力关注锡省，和重庆达成协议后，坦克和装甲车全部装备分别装上了三列火车，呼啸南下，刘宝章带领部分参谋和技术人员随车前往，装在火车上的，还有全部的库存弹药，这个举动让重庆惊讶，老白感叹了句，若是各省都像赵子赟，日寇必灭！
第500章 六十七军
接收这批装备的是八十九师，一些历史的巧合出现，戴安澜成了这个装甲师的师长，与二百师一起，组建了新十一军，成为中国第一支装甲军。从成军来说，二百师还在察哈尔的装甲师之后，但装备却是装甲师更强，唯一让戴安澜有些失望的是军委会把一部分坦克、装甲车调走，补充到其他部队去了，这当然不是作战的需要，而是不分开，整个八十九师连同后勤人员，必须扩充到三万人才行，在重庆这边，后勤部队不像察省那样，是和装甲师分离的。
充足的弹药让戴安澜吓了一跳，他拖刘宝章到边上问，刘宝章道：“一来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二来是想让戴师长有充足的弹药可以杀敌，不会去做无谓的牺牲。”
戴安澜相信后面这个才是最终的原因，弹药确实留下无用，但可以卖的，赵子赟放弃拿来换钱，是不想在扯来扯去这个时间中，装甲师无弹药训练，再说，至少油可以不提供的。
“很想见他一面，当面道谢。”戴安澜道。
刘宝章笑了笑：“戴师长，我们主席让我转告你，发挥装甲师的最大作用，痛宰日本人，如果因为弹药问题，戴师长难以解决，可直接给他去电报。”
戴安澜眼睛湿了，他郑重的朝北方敬礼，赵子赟这句话他明白，要他不要有后顾之忧，放手去打！
“我和你们赵子悟军长曾是黄埔同学，当年有一面之缘，他英年早逝，我们同仁都非常惋惜，如果我没有机会去察省，请刘师长替我在子悟坟前上几柱香。”
刘宝章点头：“一定。”
失去装甲师这支力量，察省的防务出现了一些问题，锡林郭勒独立师成立并不能掩盖察北、察东力量不足的现状，六十七军是不是全军来察省就上了议事日程，老阎接到陈振林的电报，立刻否决，六十七军毕竟有两万人马，在晋南多少有些作用的。
防守山西，也就是防守察哈尔，陈振林知道这个道理，不得已，他让失去装备的装甲师里的装甲步兵一部不投入到军工生产和防务中，组成了一个步兵旅，由宋铁林指挥，继续驻防宝昌。
在三八年的最后几天，吴克仁带着吴桐岗、张文清、金奎壁、邓玉琢、刘启文、朱之荣等一干军、师、旅高级军官抵达了张恒，来见二十五集团军的几位主要主官，也算是一个表态，六十七军今后就听几位主官的命令了。
赵子赟带着陈淑珍等政务高官一起参加了见面会，欢迎六十七军从此成为二十五集团军一员。
“赵主席、陈司令，这是我六十七军全体人员花名册。”在会上，吴克仁首先向集团军提交了全军人员名单。
陈振林接了过来，此时不可能细看，他处于尊重，大致看了下第一页，不过瞬间露出惊讶之色，将名单递给赵子赟后，他问道：“我记得六十七军全军应该两万人上下吧？”
吴克仁露出一丝笑容：“陈司令说得没错，原来是这么多，一零七师加入派遣兵团后，徐州一站还损失了不少，回到山西我们全军其实还不到两万，但派遣兵团造成的影响非常大，不少东北籍的士兵偷偷跑来加入了一零七师，我军划归二十五集团军后，几乎每天都有几百东北籍士兵脱离原来的部队，来到我军要求加入。”
“你都收下了？”
吴克仁摇头：“都收下就不止这些了，我本来是劝他们回去的，可他们很多人都说，跟着二十五集团军，才有打回东北的希望，他们的家人还在受苦，哀求我一定要带上他们，只要能加入二十五集团军，他们保证，冲锋在最前！”
屋中无人出声，在座的人都能感受到吴克仁话语中的那一丝决然，东北，确实是他们心中的痛。
“好，都收下！”赵子赟出声道。
“可这一来，六十七军就突破了四万人，一个师两万多，我是担心军委会……”陈振林蹙眉。
“管他们作甚？粮饷又不要他们负担！”
吴克仁听着，心里的石头落地，他急忙道：“主席、司令，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既然加入二十五集团军，就不要再搞什么小圈子，我们希望集团军能够重组六十七军，多余的人可以调往其他部队。”
“重组？”陈振林不解。
“对，请司令将六十七军打散重组！”
“这是为何？”
“上次我来张恒，谭副官说六十七军和二十五集团军其他部队相比，差的太远，回去时我请谭副官带我去下花园看了看，确实，奎壁的一零七师就算是加入过派遣兵团，在主席的指挥下作过战，和二十二师相比，也是不能比的，奎壁说过，在派遣兵团，他们四个师都不是一个新三十八师的对手，这让我很震动，我们这些人，能熬到今天，早就不想什么升官发财，唯一能让我们支撑到今天的，只有打回东北这一件事，要想打回去，不是嘴上说说就行，因此我们商量后决定，只要能打回去，我们什么都可以不要。”
陈振林点头，“要想提高战斗力，六十七军重组是必要的，不过…..”他随即扭头和赵子赟说道：“当下六十七军离开山西有些困难，可不回来这重组和训练就无法进行。”
方振武听着，随即说道：“可以派我们的人去山西，将他们换回来。”
赵子赟点头：“这到可行，我看是不是让常风带新三十六师和宝昌的宋铁林旅去，省得宋铁林老来烦。”
提到宋铁林，陈振林拍手称好，“这家伙真是烦死了，隔三差五就来电报，要和新三十六师换一换，说什么在不出来溜溜，枪都生锈了，正好，就让他去山西折腾下，还有常风，也是烦人得很，你不看紧了，他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河北，让人不省心。”
宋铁林这个名字吴克仁是不熟悉的，但常风他知道，在晋南时不时就有传言，总之冀北的很多事都和他与八路军一二零师有关，让日本人对蔚县这两个师非常恼火。
“常军长能去晋南，阎长官自然会答应的，只是这常军长会不会不高兴？”
赵子赟笑了笑：“吴军长，你管他高兴不高兴。”
方振武有些犹豫，问道：“那新三十六师离开蔚县，贺师长那边……”
赵子赟摆了摆手：“问题不大，我估计贺师长还希望他离开，这样一二零师才有更大的空间。”
“那行！吴军长，你回去就准备，我让常风和宋铁林去替换你，你们全军直接去坝上，所有军官都去军校学习一段时间，至于编制…..，我看就参照三十一军，两师四旅六团，多出来的人和新兵混编，补充到锡林郭勒独立师中去。”
“一切听陈司令安排。”
“至于饷银的事……”
吴克仁猛然起身，打断了陈振林的话：“陈司令！为钱我们就不来了，我们前任王以哲军长说过，第七旅当年不战而逃，是莫大的耻辱，我六十七军上下，只求司令能给我们洗刷耻辱的机会！”
赵子赟起身道：“吴军长，你转告全军将士，就说我赵子赟向他们保证，我不但给你们洗刷耻辱的机会，我还会给你们重建东北的机会！让他们奋勇杀敌，并保护好自己，等有一天，回东北，回家，回去孝顺父母，娶妻生子，去过幸福美满的生活。”
“谢赵主席！我吴克仁对天起誓，今后一切听赵主席的，如有异心，死无葬身之地！”
“吴军长，言重了，你记住，你需要效忠的是这个国家，是东北的民众，而不是我，这样的话不可再说。”
“是，赵主席！”吴克仁嘴上这么答应，心里却不这么想，在他心中，赵子赟是明主。
六十七军回察省最终成行，老阎自然欢迎新三十六师来晋南，在他眼中，这一师一旅可比吴克仁几万东北军强多了，各方皆大欢喜，郁闷的只有常风，他不但得待在晋南无仗可打，还多了个卫立煌这个顶头上司，在赵子赟的建议下，调往晋南的常风划归卫立煌指挥。
第501章 军统
张恒原察铁附属地，一栋独立的日式小楼里，一个中年人正在翻看着文件，他便是戴笠手下的得力干将，秦卓，出任军统张恒站的负责人后，来到这里，除了礼节性的和赵子赟碰了几次面，他基本上是深居简出，花费了大量时间来了解察省的一切，并认真审视着石瑛统领下的省党部。
谢远灏给他提供了不少材料，并直言不讳的告诉他石瑛和赵子赟是穿一条裤子的，根本不考虑党国的利益，在石瑛的压制之下，他也无法开展工作，政训其实已经完全变了味。
一些内幕秦卓来之前就已经清楚，在军统，几乎所有高级人员都把赵子赟当做党国的叛逆来看，戴笠更是叮嘱他，一定要掌控赵子赟的一切动向。
不过从秦卓紧锁的眉头就能看出，他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原因简单，来到张恒，他进一步感受到了察哈尔特别安全局实力异常强大，完全和军统不相上下，要想躲过董虎做些文章，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关键是军统明面上的事情在这里几乎没有可干的，弄得掩饰行为的一些举动都不成立，轻轻叹了口气，秦卓合上文件，起身往外走。
今日是例行的会议，走进会议室，谢远灏、张元良、张俊杰几人早已在此等候，自军统成立后，察省省党部也产生了分裂，纪亮是一条路跟着石瑛走了，刘诚宣、谷毓杰背靠的还是中央党部，玩党产不亦乐乎，而张元良、张俊杰倒是积极的投靠了过来，不过让秦卓郁闷的是，在张恒招募手下难度非常大，他不得不紧急请求戴笠派得力人手过来帮忙。
“先生，俊杰的行动队已经成立，只是不知该如何进行。”谢远灏小心看着秦卓，这位张恒区书记总让他有些无形压力。
点着一支烟，秦卓环视四周，良久道：“先熟悉张恒及宣化、张北这些地方的情况，暂时不要心动，也不要和察哈尔的特别安全局有冲突。”
“先生，那这样岂不无所事事？我建议对一些嫌疑人进行跟踪和调查。”张俊杰急切道。
“嫌疑人？”秦卓笑了，“不知你嘴里的嫌疑人是谁呢？”
张俊杰张着嘴，不知如何回答，他心里是把二十五集团军和省府的人都当做嫌疑人，党国的嫌疑人。
“有些事，有些话不要说出来的好，赵子赟为一举拿下察省的日本人，虚与委蛇不知多久，俊杰，你应该好好学学。”
“是，先生，我明白了。”
“当前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站稳脚跟，我想你们也知道，张恒不是其他地方，我们的一些特权在这里无法使用，一些手段也施展不开，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你们记住，张恒区的首要任务是将这里的一切消息都及时的传递给委座，只要做到这一点，就是诸位天大的功劳。”秦卓淡淡道。
“但这难度很大，察省军政人员对我们有非常强的防范……”谢远灏蹙眉。
秦卓笑了：“这个我也清楚，知道他们为什么防范你吗？当你以敌人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必定要防范的。”
谢远灏略有所悟：“先生的意思是……”
“你在张恒不短了，这里和国内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样，要想有所作为，我们需要拿出友好的态度来。”
见几人不是很明白，秦卓继续道：“不要让人家一见到你们就觉得你们有企图，虽然以前的工作乏善可陈，但远灏至少让赵子赟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们的人也不过是在混日子罢了，我希望你们继续发扬这一点。”
谢远灏点头，“因此先生要行动队什么都不做，只是熟悉情况，目的就是让赵子赟以为我们无从下手？”
“不错，在这里我还有几点要求，第一，不得干涉延安在这里的任何活动，你们就当他们不存在。”见几人不解，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在这里，延安不重要。”
等几人都领悟，他继续道：“第二，要多和察省军政人员来往，但且不可有探听消息的想法，就是单纯的来往，明白么？”
“第三，要安排些人手造些舆论，不要说人坏话，尤其不要说赵子赟的坏话。”
这有些晕，张元良问道：“那该说些什么呢？”
“很简单，让民众去思考，赵子赟如此旗帜宣明的和日本人打，是有他个人的企图的，而为了他的野心，让千千万万的人去送命。”
谢远灏愣了下，随即一拍手：“不错，有些话不要说透，我一直也搞不清楚赵子赟到底意欲何为，如此看来，这确实可以做文章，以其说他坏话，不如让人猜忌他。”
秦卓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是这个理，远灏此事你来负责，记住，点到为止，千万别过了。”
“明白。”
“元良，你多花些时间，将赵子赟和周围人的关系，以及察省军政人员之间的关系都摸清楚，他们的出身、习惯、喜好都要有。”
张元良点头，秦卓随即看着张俊杰：“我知道你对赵子赟有成见，在这里我提醒你，不要乱来，不要给他任何把柄，你的行动队必要时可以主动协助董虎去做些事情，明白么？”
张俊杰点头，不过心里却不当回事，他认为，赵子赟再狂妄，也不会轻易和军统撕破脸，大不了他不招惹他和他身边的人便是，什么主动协助，门都没有。
安排完这些事情，秦卓才回到办公室，找来亲信人员，安排他们去建立秘密据点，这种事原来在张恒的人估计都在董虎那里挂了号，是办不成的。他需要动用早起安排潜伏在张恒的人来做。
所有这些，都是秦卓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不以一种新的姿态出现在赵子赟面前，他相信工作将寸步难行，有了想法，他开始频繁拜访董虎，提出合作，无偿向察哈尔特别安全局共享军统在华北的各种情报，弄得董虎诧异很久，在发现他提供的情报确实是真的后，董虎都晕了，但他搞情报工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在他心中，赵子赟的心腹大敌始终是重庆那位，任何举动，他都不会轻易相信。
谢远灏散布谣言的工作倒是很顺利，他的人在茶馆酒肆与人讨论争论，以表达不同看法来灌输一些观点，这确实让一些人共识，这种话留半句的方式往往让他们想表达的意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如果不是一些大的变故出现，秦卓这种潜与默化的方式很有可能在察省造成动荡，当然，还有张俊杰的里外不一，在秦卓这里，他自然是乖巧无比，一出去便是耀武扬威，尤其是在张恒外的其他县城，这种劣迹赵子赟得到汇报也绝不会去和秦卓说任何话，由得他去折腾，秦卓直到最终离开张恒，才知道这些事情。
在秘密站点布置妥当，尤其是谢远灏造谣蛊惑取得一定效果后，秦卓开始等待，等待察省有较大的动荡，或者说察省军政无法分身时，开始他进一步拉拢分化和收集情报的工作，而这个机会，来得也挺快，一度让他的军统风生水起。
秦卓一系列的举动并未逃出董虎的控制，这得益于特别安全局和察省警察和民众的良好关系，他向赵子赟汇报后，得到的答复是不着急，看看再说。董虎也知道现在动军统不现实，张恒和重庆的关系很微妙，更何况他手里有牌，最早来察省三十一军的几名政训人员在潜移默化之中，反而逐渐接受了赵子赟的主张，尤其是出兵外蒙让这些曾经心怀梦想的军人内心再次苏醒，在给日本人锐利一击后，王新衡上校、王植中校、沈膺中校找了个借口来见董虎和楚峰，希望通过二人脱离军统，在一番考察和坦诚之后，三人最终答应成为特别安全局的秘密成员，依然留在军统，监视秦卓在军队中的动向。
其实只要军队稳定，董虎和楚峰都不太担心秦卓玩什么花招，从事秘密工作以来，二人都明白只要核心机密不泄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始终是难以长久的。
第502章 大轰炸
时间进入三九年，日本人强攻武汉，重庆方面虽然损兵折将，但还是把武汉握在手里，戴安澜的装甲师经过速成训练，在刘宝章的支持下，让进攻武汉的日本战车优势化为乌有，反而要时时提防八十六师的快速出击，日本人企图快速拿下武汉，进而威逼重庆，迫使老蒋投降的计划破灭了，现在中国战场已经越来越像无底的大泥潭，让日本人苦不堪言。
究其原因，察省的搅局是日本人最恼火的，既然武汉这头一时没有结果，强打察省的声音重新占了上风，且不说察省兵力强大，让关东军和华北方面军如鲠在喉，察省的物资供应也支撑了整个北方的抵抗，一个眼见的攻击目标放在眼前，不将察省的基础摧毁，这战局始终难以扭转。
如今华北航空兵团的实力增加不少，新式的九六式单翼战机大批装备，察哈尔空军已经不是问题，在和海军部多次沟通协调后，海航终于同意将其主要作战方向放到察哈尔这边，第一件事，就是协助陆航，彻底摧毁察省的空军。
一月二十日，在北方传统无大战事的冬天，日军航空兵开始大举进攻察哈尔，无数战机腾空，直插北方云霄。
已经在下花园、怀来方向秘密修建雷达站的察哈尔空军雷达分队立刻察觉，望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亮点，雷达站的所有人都额头冒汗，他们已经无法从屏幕上计算出日军的飞机数量。
宣化、张恒，只在演习是响过的防空警报划破天际，不少民众茫然的跑出家门，不知所措。
特别事务处、警务处和张恒宪兵几乎都出动了，警察在街上挥舞着棍子，一脸焦急，催促着民众到最近的防空设施，董虎第一时间让人把陈娇儿弄到赐儿山的秘密指挥部，这几日已经是她临产的日子，任何差池都不是他董虎能够承担的，他自己则是直接去了医院，话未说，郑云喜就知道他的来意，急忙安排最好的产科医生带着药品器械跟他走。
忙完这些，董虎才送了口气，有时间来关注其他重要人物的保护。在秘密指挥部内，人人脸色凝重，急速的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
“主席，司令，张师长电报，日军飞机已经过了怀来，没有对怀来轰炸，其飞行高度超过了高炮射程，怀来无法阻击，初步统计，日军飞机不少于五百架！”
陈振林听完，心瞬间提了起来，看来日本人是发狠了。
“司令，空军孙仲华司令电话！”
陈振林接过来听了一会，捂住话筒道：“子赟，孙司令认为张恒高炮部队无法抵挡住日军的轰炸，他请求起飞迎敌。”
“不行！我们的飞机无法和日军战斗机抗衡，上去只能是挨打，空军不能动！”
陈振林只得在电话中和孙仲华解释，后来发了火：“不行就是不行！”说罢放下电话。
没多久，二十二师电报到了，日军飞机过了下花园，那边依然无法阻击，现在可以确定日军的攻击目标只有张恒。
“命令新三十八师、二十二师全面进入战备状态，提醒他们，严防日军的突然进攻，同时命令二十师、十七师派出侦查部队，密切注意日军动向。”
下达完命令，陈振林忧心忡忡道：“子赟，日军这次来势汹汹，张恒损失恐怕不会小。”
“总有这么一天的。”赵子赟倒是想得开，日军不轰炸张恒，完全不可能。
“我们在张恒总共只有八个高炮团，以前看着多，现在面对这么多飞机……”方振武有些后悔，他一直不太主张装备太多的高炮。
“司令，空军孙仲华司令电话！”
陈振林恼了，抓过电话大吼道：“孙仲华！你要干什么！”
随着话筒中传来孙仲华急切的声音，陈振林脸色变得黯然许多，良久，他放下电话道：“仲华说，只有战死在天空的空军，没有在地面被炸死的空军，日军飞机的优势不可能因为他不出战而改变，如果你不答应他们升空，空军全体飞行员要求加入高炮部队，他说，他们是空军，不能眼看着日本人的飞机在张恒上空肆无忌惮的轰炸。”
赵子赟默然，好一会道：“让他们参战，要求他们即刻做出计划，怎么尽量避开日军战斗机，能够攻击日军的轰炸机。”
不一会，孙仲华就打来电话，他听从司令部的命令，他打算依靠雷达指引，提前埋伏，对日军轰炸机发动突然袭击。
办法听着可行，赵子赟知道时间紧迫，同意此计划，让孙仲华即刻升空。
大境门外机场的警报凄厉想起，整装待发的飞行员冲出驻地，急速跑向操场，孙仲华被几位卫兵死死拉住：“司令，陈司令下了死命令，你必须在地面上指挥战斗。”
“在地面我无法指挥！你们松手！”孙仲华暴怒。
“司令，你上天我们无法交待！”
争执之间，杨相林、孙炎、姚东焕三个大队长身着飞行服，来到他面前，杨相林抓着他的手道：“你我都知道，这一次恐怕是回不来了，你听陈司令的，留在地面上。”
“不行！”
“孙兄，我们从东北来到察哈尔，没立过什么了不起的功劳，这一次，我们报答赵主席的时候到了，请你留下来，察省空军也许这一次将不复存在，但你要答应我们，重建空军，有一天，替我们飞翔在东北的天空，我们就死而无憾了。”
“相林……”
“别争了，留下来，记住，一定要重建我们的空军！”说吧，三人朝他敬礼，然后大步转身离开。
望着三人背影，一行热泪流出，孙仲华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们会飞回东北的……”
宋思雨忙得手忙脚乱，在确定办事处已经撤入防空洞，她才拿起电话，打到家里，却没人接，她心中稍稍安定，看来父母已经离开了，这时，张恒城北传来隆隆炮声，她急忙跑到窗前，推开望去，南北天空黑压压的全是飞机，一团团烟雾在空中散开。
“宋处长！日军飞机已经抵达张恒上空，请你尽快撤离！”几名宪兵冲进来吼道。
“陈秘书长他们走了没有？”
“都已经走了，就剩宋处长你了！”宪兵急了，不由分说，上来架住她就往外跑，省府大楼十有**也是日军轰炸的目标之一，时间要来不及了。
城南的爆炸声越来越大，跑出大楼的宋思雨都能感受道地面的晃动，现在是高炮和轰炸机的对决，很显然，城南的高炮不是日军飞机的对手，她不能去想，炮兵的损失会有多惨重。
张恒东北方的云层中，杨相林还在盘旋，他在等，等待最后的攻击命令，透过云层，他可以看到张恒方向连绵不断的火光，心中在滴血，但他知道，他只有一次机会，日军战斗机只要发现他的行踪，就会涌上来，他必须在被击落前，打下更多的轰炸机。
地面上的孙仲华也在等，他在等日军飞机抵达机场上空，只要日军发现机场没有己方战机，就会四处搜寻，这就是他的机会。
“司令，日军飞机来了！”观察员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东南方向天空中的小黑点。
孙仲华抓起电话：“雷达站报告！”
“司令，日军飞机分成好几批，多数战斗机都朝机场来了，现在钢铁厂和城南多为轰炸机，不过有三十多架战斗机在他们上方盘旋……”
放下电话，孙仲华拿起对讲机，急速的将情况向杨相林几人做了通报，随即让他们出击。
“不要管日军的战斗机，全力攻击轰炸机！”杨相林拿着话筒大吼道。随即一推操纵杆，从云层中一跃而下，直插张恒！
地面和空中的对决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赐儿山下、钢铁厂周围还有太平山脚，六个高炮团拼命发射着炮弹，两个装甲高射机枪团完全散在城里，四处游动，朝天空发射着子弹，一架又一架的日军飞机冒着烟栽了下来，没人有时间去数，但肯定不少，相比之下，地面的高炮损失更为惨重，城南两个高炮团承受了日军战机的第一波进攻，十分之一的炸弹落在他们头上，就是这样，仍然能看到那边天空中是不是会出现一团烟雾，两个团依然在反击。
钢铁厂是日军重点轰炸的目标，无数飞机在这里盘旋，爆炸腾起的烟尘将这里完全覆盖，也就在这里，杨相林杀了出来。
第503章 张恒上空的鹰
突然出现的察哈尔战机让闷头轰炸的日本轰炸机乱作一团，高空中警戒的日本战斗机发现他们的行踪，急速翻转，冲了下来。
所有察哈尔的飞行员都知道，和这些单翼战机对抗，基本没赢的可能，一个个红着眼，全然不顾冲向自己的日军战斗机，只是盯着眼前的轰炸机死死按住机枪按钮，让飞机上机枪一刻不停的喷射着复仇的子弹。
侧翼的孙炎见日军战斗机朝他这个方向扑来，急速转向，十几架飞机跟着他一同转向西南，正当杨相林对他的举动不解时，耳机中传来孙炎的声音：“杨兄，永别了。”
在杨相林注视中，孙炎带着紧紧咬住他的日军战机一头冲进地面炮火的火网当中，在一阵阵的火光之中，飞机消失了。
“相林！日军战斗机发现你们的踪迹，已经从西北方向朝你们扑来！”耳机中传来孙仲华急切的声音。
“明白！”杨相林平静的回复了一句，随即说道：“所有战机，向西南穿越我军高炮阵地，活着的，再掉头攻击日军轰炸机！”
“明白！”
“明白！”
地面上孙仲华听到他下达的命令，泪水止不住涌出，话筒从他手中滑落。
这场大轰炸在杨相林带领察哈尔战机穿越己方高炮火网后发生了转变，日军单翼战机的速度让他们一同跟进了这个自杀行动，剩下来的察哈尔战机完全疯了，一直在己方高炮火网中向日军轰炸机攻击，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终于让日军承受不住巨大的损失，开始调头，朝张恒城里投掷炸弹，经历了四十多分钟的疯狂轰炸后，日军战机开始撤离张恒。
“主席，司令，空军损失战机六十一架……”
察哈尔空军完了，赵子赟心中一痛，急切问道：“飞行员呢？”
“三十七人跳伞成功，其余的…..，孙炎大队长牺牲，杨相林大队长重伤。”
呯！一声，赵子赟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主席，司令，王昊坤司令上报，城南第二、第三高炮团损失了全部高炮，两个团活着的不到两百人，另外六个高炮团情况好些，伤亡总共有两千多人，高射炮损失了六成……”
赵子赟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一战损失惨重，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料。
“主席、司令，根据观察员的回报统计，此次日军共出动飞机五百架左右，我们一共击落日军飞机应该不少于两百架！”
“就是全部击落也换不回来我们的空军和炮兵！”赵子赟跳起来将杯子重重摔倒地上。胸痛的起伏，眼中的泪水，显示出他此时心中巨大的哀伤。
“子赟，他们是自愿付出自己的生命，来保卫张恒，我们要振作起来，持续打击日军，让他们的牺牲更有价值！”方振武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良久，赵子赟回复平静，“振林哥，叔平哥，这一次我们丧失了绝大部分的防空力量，日军很可能持续轰炸张恒，以后我们要面对更为艰苦的局面，你们商量下下一步的方案，我出去看看。”
“子赟！外面还不安定！”
“作为省主席，我必须去看看！”
陈振林无奈，只得叮嘱保卫人员，并让警卫这里的宪兵跟着去。
车辆进了大境门，赵子赟示意车子停下，推开车门，下车站在那里。
“主席……”
赵子赟凝视着远方：“赵振，记住今天你看到的，这是日本鬼子带给我们的，我一定要还给他们！”
赵振点点头，远处的火光冲天，整个张恒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民众默默的在低头收拾。两人顺着南大街一路走下去，沿途民众见到他们，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过了铁桥，来到桥东，这里更是触目惊心，除了巨大的炸弹坑，还有不少飞机残骸，不少被击落的飞机都掉到这里，造成了更大的伤害，省府大楼被炸塌了一个大角，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大嘴，来到楼前，他一眼就看到陈淑珍和宋思雨在那里指挥着。
“你怎么出来了？回去回去!”陈淑珍见到他就不满道。
“你们能出来，我就不能？我要看看日本人是怎么祸害这座城的！”赵子赟咬牙切齿道。
“不管他们怎么轰炸，张恒人民都不会屈服，你更不会屈服，我相信你会再建一个更加美丽的张恒！”宋思雨坚定的看着他。
赵子赟露出一丝笑容：“既然宋处长有信心，那好，我们一起再建张恒！”
宋思雨脸微微红了下，但还是迎着他的目光：“好，一起建！”
第二天，正如赵子赟的预料，日军继续对张恒展开了轰炸，不过力度远远没有前一天大，日军总共也只出动了一百多架飞机，经历了大轰炸，张恒军民心里承受力也大了许多，察哈尔炮兵依然进行了反击，击落日军飞机十余架。
两天下来，民众伤亡了近三千人，而最让赵子赟心烦的是张家口发电厂没能撑过去，彻底毁了，现在张恒完全陷入无电的阶段。
张家口钢铁厂恐怕也会保不住，吴伯琴心急如焚，他来找赵子赟，希望尽可能的搬走设备。搬迁钢铁厂，别说没时间，就是人手也来不及组织，赵子赟轻叹了口气，他还是大意了，也许在张家口建钢铁厂就不是好主意。
当天夜里，在发电机的轰鸣声中，察省军政官员都来到省府大楼，商量下一步的对策，疏散民众的提议被否决，日军能轰炸张恒，自然能轰炸张北、阳高，这些地方还不如张恒的防空设施全。重建家园自然也被否决，现在建纯粹是浪费。只有调取物资，保障张恒民众的生活没有异议，此事由宋思雨的特别事务处全权办理，各厅配合。
马麟提议北方大学师生撤离得到各厅的赞同，但遭受到马君武的强烈反对，师生也是普通人，不比民众金贵，逃离张恒这种事他做不出，赵子赟再劝，老先生直接质问他，这张恒是不是守不住？
赵子赟无奈，只得同意他们留下，帮助民众，最后的难题还是落在钢铁厂、机器厂等重要工厂上，没了这些，枪炮生产可就要出大问题。
“人就调我们六十七军！”吴克仁起身道。
这倒是个办法，众人点头，不过这人解决了，日本人的轰炸却是没法阻止的，光靠黑夜，那可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我已经下令特种作战大队全部进入河北、平津，破坏日军的机场设施，十八集团军也答应全力支持。”陈振林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吴伯琴叹了口气。
“这近渴我来解！”孙仲华起身道。
“你？”陈振林纳闷。
“对！我来，我只请求司令不要过问。”
“仲华，你可别乱来！”陈振林蹙眉。
孙仲华凄然一笑：“主席，司令，我那么多弟兄都把命给了天空，我不能让他们的牺牲没有意义，就请主席和司令让我肆意妄为一回吧！”
屋中人无语，察哈尔空军最后的决死一战让人落泪，尤其是当众人得知他们同归于尽的打法时，心中都无比震撼。
赵子赟看了陈振林一眼，见他点头，说道：“好吧。”
孙仲华敢说此话是有原因的，孙炎战死之后，姚东焕就缠着他说要报仇，这仇怎么报，孙仲华觉得毫无头绪，随口便让姚东焕自己去想，还别说，姚东焕真的提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疯狂到孙仲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会议上，提及日军飞机一事，孙仲华脑海里便浮现出姚东焕计划，没有犹豫，他直接提出了他来解决空中威胁问题。得到同意后，他回到基地，将此事告诉姚东焕，表情却没有任何兴奋之色，只是轻声道：“东焕，这一次，恐怕我是把你们推入到深渊当中了。”
“仲华，我现在不把你当司令，你记住，这次是你满足了我的愿望，你没有任何责任，如果……，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请转告子赟，不要为我的决定自责，也不要忧伤，请他一定要重建我们的空军，一支强大的空军！”
孙仲华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504章 死亡攻击
第三天，日军照样轰炸，张恒上空烟雾缭绕，邻近上午十一点，赵子赟接到孙仲华的电话，说他已经开始实施计划。电话中孙仲华任凭赵子赟怎么问，都不说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放下电话，赵子赟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孙仲华恐怕发动的仍然是自杀式行动，他急忙跑到外面，张手搭棚，望向天空。
“咦，日军飞机不是撤了么，怎么还有？”远处的卫兵指着天上说道。
赵子赟急忙返回屋中，拿来望远镜，只看了一眼，他一言不发，反身回到屋中。
“主席，怎么了？”赵振进门，看他呆坐着，有些奇怪。
轻叹了口气，赵子赟道：“我现在知道孙仲华的计划是什么了。”
“是什么？”
“知道特洛伊木马计吗？”
赵振点点头，赵子赟接着道：“就是这个，只是……”
赵振猛然醒悟，吃惊道：“主席的意思是，我们那十架日军战斗机？”
“对！真希望他们能活着回来。”
赵子赟的希望没能实现，姚东焕让十架当年从日军那里敲诈来的九五式战斗机在前，他自己带领察省剩下的七架战斗机尾随，趁着日军轰炸结束撤退之机，尾随飞抵北平上空，在快抵达南苑机场时，前面涂装日本标志的飞机引燃了准备好的烟雾，从地面望去，这些飞机如同受伤一般，摇摇晃晃朝机场飞去。
要说日军地面指挥人员还是察觉这些飞机不大对劲，不过他们知道九五式没有单机对讲设备，无法联系，但不管怎样，是自己这边类型的飞机不假，随即，姚东焕的七架战机出现让日军没工夫搭理这些看着受伤的飞机。
天上巡逻的日军战机迅速迎敌，地面上也有不少飞行员再次重出营房，朝机场跑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姚东焕的七架飞机那里，十架冒着烟的飞机开始降低高度，领头一架对准跑道，准备降落。
眼见只有不到百米高度，塔台观察员却猛然发现这降落的飞机速度不对，这么降下来根本不可能，正当他要报告时，让他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那架冲着跑道的飞机喷出两条火舌，急速的朝跑道上扫射，一串弹幕，打在停在机场上的飞机星光四射，随即好几架飞机起火。
“这是敌人的飞机！”观察员竭嘶底里的发出声音。
“轰！”巨大的爆炸声从跑道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更多的爆炸声。
这一瞬间，观察员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架飞机直直冲进了停机坪，腾起一个火球。
死亡攻击！整个南苑机场顿时大乱，在天上的其余九架飞机急速略过机场，一串串子弹洒了下来，和姚东焕缠斗的日军战斗机发现了这边的状况，急速转向，脱离了和姚东焕的接触，朝这些伪装的飞机扑来。
一切都晚了，剩余九架飞机之做了一个扫射，就迅速掉头，一架接一架直接冲进南苑机场，火光之中，他们和地面上的飞机一起消失在爆炸之中。
在天上，姚东焕眼中含着热泪，出发之前，这十架飞机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为此，十名飞行员是多次争执，最终抽签产生，每架飞机上还绑上了一枚一百公斤的炸弹，完全的自杀行动。
“朱法务，回去告诉司令，我来世还和他做战友。”姚东焕拿起话筒，平静的说了句。
“大队长！”耳机中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别说了，你立刻返航，我把这么多兄弟送了下去，我要去陪他们！”说罢，姚东焕猛推操纵杆，直直插了下去，他的目标是机场塔台。
已经可以看到塔台里慌乱的人影，姚东焕露出灿烂笑容：“小鬼子，怕了？爷爷来了！”
这一场战斗的细节很多人都不清楚，在姚东焕命令下返航的朱法务也没能回到张恒，他的飞机之飞到怀来上空，将姚东焕最后的话转到地面雷达站后，便因飞机受伤过重，一头撞在山脊之上。
十七架飞机，无一生还，但察哈尔空军最后拼死一击，带给日军的损失是巨大的，不但南苑机场短期不能使用，连同这机场上的六十多架轰炸机、战斗机也灰飞烟灭，这直接造成了日军海航的退出，几天下来，陆、海两个航空兵团联手，在取得巨大战果时，也损失了三百多架飞机，尤以海军航空兵团更为严重，南苑机场被袭击，这让海军部完全不能接受，海航的目标可是未来英美海上的战舰，而不是察哈尔这种体现不出战果的地方。
“主席、司令，察哈尔空军已不复存在，我请求辞去空军司令一职。”在秘密司令部内，孙仲华将阵亡的飞行员名册放到赵子赟面前，面无表情向他敬礼。
赵子赟没有说话，轻轻翻开名册，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他眼中，他就这么低头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良久才抬头看着孙仲华。
孙仲华有些吃惊，此时赵子赟已经泪流满面：“他们很多人，我都没见过，他们的名字，我都是从这本册子上才看到，你说，我是不是不称职？”
他的问题无人回答，二十五集团军已经是十几万的军队，赵子赟不可能谁都见过。
“他们去了，仲华，你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
“主席，我不知道。”
赵子赟起身，在屋中缓缓走着，猛然回头，盯着孙仲华：“察哈尔空军不复存在了？仲华，他们为中华民族而献身，我相信，他们一定希望察哈尔空军……，不中国空军重返蓝天，继续他们未完的事业！仲华，我命令你，从现在起，重建我们的空军，一支强大的中国空军！”
孙仲华身子猛然一震，他想起姚东焕临别前的话语。
“我相信中国空军一定能重返蓝天！赵主席，我再次请求加入察哈尔空军！”边上一人大声说道。
“好！高兄，我期待着你和仲华重建我们的空军。”赵子赟紧紧握着高志航的手，这位空战英雄，从南京撤往重庆后，辗转多地，终于再一次来到察哈尔，他兑现了当年在赤峰的诺言。
孙仲华眼中冒出希望之光，良久，有些黯然道：“可是主席，我们现在没飞机了。”
“靠买，永远都是无米之炊，仲华，现在我是不能给你飞机，但不远将来，我会给你我们察哈尔自己的飞机！”
孙仲华嘴角微微抽动，颤声道：“我们自己的飞机？”
“对！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生产发动机，飞机材料也不是问题，缺的是我们没有设计飞机的基础，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从德国换来飞机图纸，他们的人也即将到达察哈尔，我希望你和高兄，一起参与到飞机的制造和试飞当中，我们的飞机，一定要能打得日本人满地找牙！”
孙仲华激动，高志航震惊，能制造飞机意味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现在虽然还只是纸上的事情，但他相信赵子赟，相信这个他心中杰出的领导者，会让察省的战机布满中国的天空！
张恒大轰炸在整个中国都是爆炸性的新闻，察哈尔空军全军覆没也让人心惊，在察省带来众多惊喜之后，民众第一次觉得，察省顶不住了，这个国家还有未来吗？
轰炸带来的负面影响远不止这些，汪精卫为首的主和派声音大了不少，张恒大轰炸再一次证明了他们的说法，日本实力强大，中国根本没有能力抗衡。
老蒋心中喜忧参半，察省空军消失，赵子赟的实力再一次受损，如今察省最有潜力的空军和装甲师都不复存在，二十五集团军以后产生的威胁要小很多，但另一方面，老蒋又担心察省垮的太快，更担心赵子赟会不会转变态度，和日本人合作，毕竟河北那边是不大妙的，日军扶持的伪华北政府已经有些气候了。
随后的消息让老蒋稍微放心，察哈尔日报发表了曹聚仁的文章，张恒上空的鹰，这篇文章让老蒋关注的重点只有文章最后曹聚仁写下的赵子赟的话：“不管面临何等的艰难局面，到了何等的危机时刻，我和察哈尔人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不屈服，血战到底，不把日本侵略者彻底消灭在这片土地上，誓不罢休！”
曹聚仁这篇文章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新闻稿，而是一篇报道文学，他在采访空军剩下的人时，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谁都不知道空中那些飞行员最后时刻的情况，一开始的文章写出来，他左看右看都不满意，干巴巴的，最终在陈娇儿的建议下，他加入了艺术创作，从他理解的飞行员角度加入了一些对话和心理变化，经过孙仲华和高志航的指导，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浮现出来，尤其他再现孙炎、姚东焕最后场景的描述，让人潸然泪下、热血沸腾。
这篇张恒上空的鹰最终也奠定了曹聚仁纪实文学创作第一人的地位，从此他一发不可收拾，连出佳作，晚年的收山之作，一门四杰成为一部传奇史书，后世无数导演根据他这本书创作出几十部赵家兄弟姐妹四人的电影，风靡华人世界。
第505章 重建（一）
在察哈尔空军玩命一击后，华北方面军航空兵团再也没有实力对察省实施高强度高密度轰炸，飞机的损失是不可原谅的，现在国内运输线出了些问题，钢材、石油、橡胶等战略物资有些跟不上，大本营需要优先考虑武汉战场，那里虽说对方大军云集，可却比察省好打得多，参谋本部建议先解决武汉，再集中优势兵力拿下察省。
寺内寿一受到严厉批评，察省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十八集团军进入河北后，整个华北根本就没有什么安定一说，加上冀东烽火燎原，在所有占领区中，就属华北方面军最差。
摧毁察哈尔空军，已经为今后的作战奠定了基础，华北方面军现在要做的是稳定住华北各占领区，除此之外，还有个因素，在轰炸张恒中，张家口钢铁厂遭受巨大损失，这可是有一半德国人投资的工厂，为此，德国领事馆提出严重抗议，说再怎么，也得等德国方面和赵子赟交涉，将投资拿回来再说，这么搞，损失大了。
大轰炸后，张恒除了钢铁厂还有部分东西在，其余发电厂什么的，已经瘫痪，再炸意思也不大，这也是航空兵团将轰炸目标转为怀来、鸡鸣山防线的重要原因，至于张北什么的，大本营还舍不得，拿下张恒，这些东西可都是自己的！
见日军飞机基本不来张恒，重建的话题再次被提了出来，当然，这重建也不是大兴土木，说白了，也就是大面积修缮罢了，重头自然是发电厂，一番争执之后，陈淑珍决定肢解发电厂，原有的发电机组也不修了，重新在张恒设置三个五百万万级的发电厂，这样在遇到轰炸损失也会小很多，至于发电量不足，也通过限制用电来弥补。
工业集团在察哈尔空军出击带来的空档时间里，将机器厂和钢铁厂中枪管、炮管的部分加工设备搬离张恒，现在工业集团在张家口，只有炼钢部分，还是简单维修后的结果，产量一下子下降到不足十万吨，也就是为包头钢铁厂投产这个空档期做些弥补，一旦新钢铁厂投产，吴伯琴打算这里完全停产。
所有这一切都由陈淑珍主导进行，赵子赟现在可没时间，他得守在医院，等候他的第一个孩子降生。
在一个大雪纷纷的清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等待，赵子赟见到了他和陈娇儿爱的结晶，一个漂亮的女儿。
“主席，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疲惫，需要休息一会。”
得知陈娇儿没事，赵子赟便把心思放在怀里的小家伙身上，孩子闭着眼睛，很是安详，赵子赟手微微颤抖，生怕弄醒这个小家伙，感觉屋中有些凉，想弄个毯子盖在孩子身上，又怕压着她。
“少爷，还是给我吧。”小莲笑着伸手接过孩子。
赵子赟出神的看了会，问道：“我怎么看你抱着很轻松？”
小莲笑了：“少爷，这抱孩子呢既不能大意，也不可太小心，这和你说不清楚，等多抱几次就行了。”
闲话之间，陈淑珍、宋思雨以及陈振林和夫人等人都到了，听到母女平安，心中石头落下，纷纷围上来看孩子。
“子赟，虽说是个女孩，你也别…….”陈振林低声道。
“女孩好，再说管他男的女的，是我的就行。”赵子赟笑道。
“你这话找打啊，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记住了，可别再说，给娇儿听到了，有你好受！”陈淑珍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赵子赟语噻，这话确实有问题。
“有名字没有？”马君武问道。
“这个……，想了好几个，都不太满意，不如马先生给取一个？”
“今日大雪纷飞，瑞雪兆丰年，而我们也处于一个艰苦时期，希望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看叫赵雪瑞如何？也希望她长大后如雪花般纯洁无暇。”马君武沉思会道。
“好，好，就赵雪瑞，马先生起得好名字！”
“那小名就叫瑞儿得了。”宋思雨笑道。
“嗯，不错，就瑞儿，对了，宋处长，娇儿说孩子生下来认你做个干娘。”
宋思雨脸红了下，随即爽快道：“好，我也算有个女儿了！”
“那我们搭个亲家？”陈淑珍笑道。
“这个……”赵子赟犹豫了下，“我不想提瑞儿做决定，等她长大后看缘分如何？”
楚峰笑道：“这个好，我们几家公平竞争，省得子赟为难。”
“好，就让孩子们自己去争，看看谁的本事大！”薛儒插嘴道，他对妻子提出亲家一事略有不满，这不是破坏团结嘛。
下午时分，岛田英子来了，她从陈娇儿怀来接过瑞儿，低头咿咿呀呀的说着，这个举动让保卫人员心里极为紧张，小心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倒是赵子赟，没事般抱着手在边上看着。
随后，岛田英子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在包裹瑞儿的棉布中，抬头看着陈娇儿道：“这是我来中国前，我母亲替我求来的御守，就是你们说的护身符，我没什么好东西给瑞儿，这个给她，保佑她平平安安。”
“英子，多谢了。”
岛田英子将瑞儿交还给陈娇儿，扭头看着赵子赟：“我知道你恨我们，可是我还是要求你帮帮我。”
赵子赟面无表情看着她，他知道她的意思，俘虏营在大境门外，靠近张家口钢铁厂，日军的轰炸给那里带来的伤亡是巨大的，若不是冬天，恐怕死的人比现在还要多，轰炸之后，岛田英子来找过他两次，他都避而不见。
遭遇轰炸的张恒张恒民众恨不得这些日本人死光了才好，省府几乎一致认为这是活该，赵子赟看着她不做声，那意思是绝不可能。
岛田英子来到他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我求求你，那里还有很多女人和孩子，求你帮一帮她们。”
转身想避开，陈娇儿坐在床上轻轻喊了声：“二哥……”
摇了摇头，赵子赟看着妻子：“你一定要帮他们么？”
“二哥，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绝，你不认为帮一帮英子，以后会…….”陈娇儿朝他眨了眨眼睛。
赵子赟顿悟，他是想要踏上日本国土的，也许，现在一些恩惠，会有好的回报，这生意，值得提前下些本钱。
“你起来吧，我会安排人去，不过此事不能声张，你明白么？”
岛田英子露出喜色：“我知道，这次轰炸给你们带来的伤害，我深感罪孽，我……”
叹了口气，赵子赟道：“起来吧，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赵子赟孩子的出世，给刚刚经历了轰炸的张恒带来一丝喜庆，至少军政要员认为这是个好兆头，预示着察省的新生，吴明仁随即提出六十七军全军参与到张恒的重建工作当中，一来能够更加融入到察省当中，二来也是给小瑞儿的一个贺礼，三万将士加入，张恒的修建工作速度快了不少。
在军政两方加紧恢复张恒城市建筑的时候，赵子赟也投入到军备的重建工作当中，首要的，就是开始飞机的设计制造，德国人终于答应交易，罗尔夫回来了！
作为这次技术交易的一方，德国最终没有拿出bfw公司的bf－109这架终极战机，反而是从当时跟bf－109竞争中的其它三家公司里选择一个作为交易对象。在罗尔夫的斡旋下，和bf－109竞争的亨克尔公司的he－112成为首选，一方面这也是德**方对亨克尔公司落选的一种补偿，另一方面，则是察哈尔早期战机就是购买的亨克尔公司的he51，算是一种延续。
亨克尔公司一直对败给bfw公司跟耿于怀，他们知道这里面政治因素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如今能够在遥远的东方重新证明自己，他们希望能够一雪前耻。
这次亨克尔公司让he－112的设计者之一，齐格弗利特.冈特跟随罗尔夫来到了中国，说实话，齐格弗利特.冈特对此事并不热衷，他不认为一个遥远的东方人有足够见识玩飞机，此次前来，除了公司要求，他感兴趣的只有一个，就是见一见赵子赟这个罗尔夫嘴里的超凡人物。
一行人抵达张恒，看到的自然是满目苍夷，诧异之下一问，才知道日本人进行了大轰炸，而察哈尔空军在这次战役中也全军覆没。
he51这种双翼战机失败不足为其，只是齐格弗利特.冈特多多少少有些颜面无光，一见到赵子赟他就迫不及待的阐述这种结局是必然的，如果察哈尔装备的是he－112，绝对不会失败。
“谁说我们败了？”赵子赟蹙眉，“冈特先生，你可别忘了，日军飞机损失比我们大！”
冈特大吃一惊，仔细了解后，他知道了察哈尔空军的死亡之舞，这对他是一种震撼。
“亲爱的赵主席，请问您飞机是如何看的？”
“在未来，飞机必定是主宰战争的头号力量，可以这么说，很多时候，只要空军，就能解决一场战斗。”
冈特色变，把飞机提到如此高度，赵子赟是他遇到的第一人。
“赵主席，我保证我们的he－112会让你满意的。”
“是吗？”赵子赟笑了笑：“也许吧，但它也不是绝对的空中霸王。”
“赵主席，也许您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我们输给bfw公司并不是飞机性能的原因！”
“这我相信，但任何飞机都会被淘汰，你们当年的he－51现在不也是不堪一击吗？”
冈特心中一动，面前这个年轻人看了并不满足一些现状，他还有更大的野心，小心问道：“赵主席是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在he－112基础上继续开发吗？”
赵子赟笑着摇摇头，“借助力量是不假，不过我可不打算继续在he－112基础上开发，活塞式的飞机时代已经快终结了。”
一番翻译和质疑后，冈特弄清楚了他的意思，这下他完全懵了，连飞机都不会造的中国人，居然也知道活塞式飞机的时代快要过去，他颤声问道：“那赵主席可知道未来飞机的方向？”
“喷气式！”
这个词让翻译懵了，两边来来回回解释了好一会，冈特才明白他嘴里的喷气式指的是现在还在研究的喷气涡轮新型发动机！老天，冈特不知该如何说，他大有深意的看了罗尔夫一眼，心道你说的没错，这个年轻人果然不同凡响。
“赵主席，如果我在您这里研究喷气式发动机，您能给予支持吗？”一个年轻人插嘴道。
“奥海因！你别忘了你只是过来看看，协助我的工作！”冈特猛然制止。
可惜晚了，翻译已经将他的话告诉了赵子赟，赵子赟一愣，看着这个年轻人好一会，说道：“只要你答应研究成果和我们共享，我可以答应，并且给你所需的一切支持。”
冯.奥海因已经知道自己鲁莽了，迅速给自己找着借口：“赵主席，我想得过于理想了，这里并没有我研究的基础……”
听着翻译的话，赵子赟迅速打断他：“基础也许没有，但你可以有更大的空间，比如说，我们可以合作，采用铝合金做机身、采用后掠翼、甚至研究发动机后置，总之，我认为你在这里弄，比回去要好。”
第506章 重建（二）
又是一番来来回回解释，这下奥海因目瞪口呆，赵子赟的说法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尤其是赵子赟在解释时，随手画出的现代战机外形草图，就把他震翻了。
此时，连冈特都心痒难耐，他出声问道：“赵主席可以保证提供必要资源，并共享成果吗？”
“可以，我还能够为你们提供必要的安全，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你们的国家已经走向战争边缘，在这里，你们是贵宾，回去，不见得好。”
“这个……”冈特又犹豫了，报效祖国在他心中分量不小。
“要不这样，我想你们来此，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再怎么也得帮我把交易的样机弄出来，不妨先试试如何？”
这是可接受的，冈特和奥海因都同意了，安排二人和一干工程师住下，赵子赟和罗尔夫单独商谈起来。
“老罗，你的家人怎么没跟来？”
罗尔夫苦笑了下：“小赵，我还得把你的人带回去，确认能够生产出合格的药品，才能够带家属离开。”
“这样啊……”赵子赟想了想，“我安排人多带些菌种跟你回去，这东西生产其实并不复杂，你抓紧时间，别耽搁，否则一旦开战，你就走不了了。”
“你断定德国真要和英法打了么？”罗尔夫面带忧虑。
“肯定要打！而且不会拖过今年，你别犹豫了，即刻回去，我建议你可以通过领事馆和日本交涉下，争取乘飞机到苏联或印度去转。”
罗尔夫点点头：“好的，小赵，谢谢你。”
“别废话了，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这些。”
罗尔夫眼角有些湿润，他将一个箱子放到赵子赟面前：“这是这次交易中的装甲钢配方和工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染料这些也不清楚有没有问题，为预防万一，我额外找人买了些资料，你让人对照看看。”
轻轻拍了拍皮箱，赵子赟道：“老罗，多谢了，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些金条，万一有难处，你打点一下，明白么？”
“明白，对了，书籍这次我没带来，我让家人再收集一些，眼下德国的犹太人日子不好过，可以很便宜买到一大堆的。”
“行行，那些不重要，你赶快和你们领事馆联系，争取三五天就动身。”
“好，那我去了？”
“快去，快去！”
罗尔夫欠身认真行礼，转身离开，刚到门口，又扭头回来：“听说你有了个女儿，我这有块祖传的金表，给孩子做个礼物吧。”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古香古色的怀表，放到赵子赟桌上。
想了想，赵子赟将怀表收起：“我替女儿谢谢你了。”
罗尔夫和领事馆的沟通非常顺利，德国政府也希望能够尽快拿到技术，现在他们和苏联人眉来眼去的，这个沟通很容易，察哈尔的专机可以直飞苏联，从那边加油后再飞德国。
为迷惑外界，张瑞搜刮了察省的大小药店，凑了五六吨小柴胡，专门由两架客机运往德国，赵子赟和许旋也派出得力人手前往德国完成技术交易，当四架客机腾空朝北而去，德国领事和赵子赟心里都松了口气。
在这个时代，德国人算是比较讲信用的，冈特并没有藏私，全力投入到飞机的制造当中，他抵达正黄旗后，吃惊的发现察哈尔并不是从零开始，王卓然消化美国富兰克林风冷飞机发动机也有些日子了，也有不少心得，正黄旗的飞机制造厂也不算小，很多精密机床让冈特明白赵子赟并不是小打小闹，能够吃下he－112上容克发动机的设计，这便让he－112的生产有了保障，这一下，他兴趣大增。
知道赵子赟最终的心思在喷气式上，他也不再纠结，按照赵子赟的要求，对原有的he－112再一次改进设计，使其结构进一步简化，抛弃对地攻击的功能，增强空战的机动性，成为一款完全纯粹的战斗机，这款改进的he－112到底能不能抵挡住还未出现的零式战机，赵子赟不知道，他除了听爷爷说过日本二战先进的零式战机一度所向披靡外，其余一概不知，爷爷不是军事专家，只是知道而已罢了。
其实他不知道，德国人敢用he－112和他交换技术，不怕日本人反对，是因为he－112也提供给了日本人，不过日本人对这款战机根本不感兴趣，认为是垃圾，既然是垃圾，那给中国人就没什么了。
平心而论，he－112从未和零式交战过，仅凭飞行表现和参数，断定谁厉害是不公平的，但he－112可能确实不如零式战机，只不过差也不会差太多。
冈特知道日本人对这款飞机的评价，也知道这飞机今后的对手是日本人，憋着气的他本就想改，赵子赟有要求，他更是绞尽脑汁，针对日本人的挖苦的问题来做，飞机改进是成功的，操控性能大为改观，具有相当的灵活性，至于成本，好像还不是察哈尔在乎的事，而赵子赟的要求还有一个让他意外之处，察省空军飞行员奇缺，由此带来的便是赵子赟对飞行员的保护提得很高，飞机毁了再造便是，飞行员没了，那就要命了。
如此，改进的he－112防护性能再次增加，这也牺牲了一部分速度和航程，单从航程上来说，和零式差太多，不过当下察省空军是以防御为主，哪怕是打到东北，航程也足够了。
冈特很满意这款战机，除了发动机因为材料因素，会造成使用一段时间后性能下降较快外，整体的精度都可以媲美德国生产的，他相信，羞辱这款飞机的日本人，会因此付出代价。
奥海因也得到他想要的，王卓然全力支持，要设备给设备，要材料给材料，只要他提出，无条件满足，这种绝对宽松的环境，让奥海因完全陷了进去。
在得到德国的镍铬合金钢配方和工艺，装甲问题迎刃而解，罗尔夫弄来的表面淬火渗碳硬化技术虽说是不全面，但也让王卓然异常兴奋，在他这里，只要弄回来的，怎么都要试试，再不济也是积攒基础和经验。
转眼到了三月底，大地回春，冰雪消融，除了张家口发电厂等一些没有修复的地方外，张恒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原貌，大轰炸的痕迹正在逐步消退，兵工厂优先生产高射炮的做法也有了初步成效，在加强了下花园和怀来的对空防御能力后，日军飞机的轰炸变得少了很多，但这也带来一个弊端，现在二十五集团军的炮兵最强大的是高炮，对未来的作战有不小的影响。
粮食问题因和重庆的交易也有了不小的缓解，顺利度过冬天，等新的播种时节来临，一切都将得到改善。
按照老蒋的意思，这和察省的物资交易将涉及到军火，但一个张恒大轰炸让这一切变得难以实现，兵工最需要的钢铁在察省一下子萎缩了不少，连二十五集团军现在也只能勒紧裤腰带用库存，老蒋也无法提更多要求。
倒是赵子赟现在觉得是个机会，需要转型，他主动提出将三个炮兵团的装备给重庆，让老蒋喜出望外，有心重新让他担任第二战区副司令，可赵子赟连集团军司令都不是了，不好办，最终给了中央委员的帽子。
这顶帽子，让张继重新恢复了和他的联系，重庆上层也开始和他缓和关系，连孙夫人都派人送信过来，说他是国家之栋梁，希望他继续高举抗日大旗，带领察省军民坚持到底，随信，孙夫人送来五十万募捐的法币，这还是前总理夫人第一次给予察省实质上的支持。
集团军对赵子赟给出三个七五炮兵团装备倒是异议声不大，一来不少人知道集团军将全力装备大口径重炮，二来主要将领现在也颇具战略眼光，加强武汉一线防御，对察省是有好处的。
进入四月，正当察省军政两边都在积极准备这一年的作战时，赵子赟和德国人的交易终于曝光，这还是日本人捅了出来的，察省用一个药品的技术和德国人换了飞机的技术，此消息举国震惊，能换飞机技术的药品那是什么药？
老蒋不关心飞机技术，他认为赵子赟是瞎胡闹，在中国造飞机不是痴人说梦么？当然，这个交易他可以理解，察哈尔空军彻底消亡，赵子赟买不到飞机，病急乱投医想自己造也在情理之中。他关心的是药，通过中统、军统，一番调查后，他总算搞清楚这药名为小柴胡注射液，能够有效治疗各种感染。
老蒋可没什么心思弄来自己生产，他现在想要的是察省无条件供应，这回他学聪明了，没玩什么交易和威逼，首先让夫人和陈娇儿联系，弄成干女儿再说，这边夫人牌一打，已经有了三成把握，随后他让张继和赵子赟谈师徒情谊，又加了两成，再打着抗战的旗号，请孙夫人出面修书一封，基本就是九成了，他在一封电报，先给赵子赟勋章一枚，然后问他要什么，什么都可以。
四重攻势之下，赵子赟只能妥协，答应每月至少供应五千支药品，回报也简单，重庆允许他的贸易公司在所有区域购买物资，绝不有任何阻拦。
无端给出这么多药品，张瑞异常心痛，他可是清楚知道，这些药剂要是能用到前方将士身上才见鬼了，纯粹是给什么党产、什么家族谋取暴利的东西。赵子赟知道后，一语双关道：“给将士用最好，不给……也好！”
其实此时察省生产青霉素已经不是很困难的事，这微生物就是好，长得快，分离提纯花了些功夫，但比其他药品生产难度也高不了多少。
日本人捅出此事，原本是想通过重庆弄来配方，他们再想办法，不料人家重庆对生产不感兴趣，这一招算是落空了，唯独的办法是从察省偷，要么从德国人那里弄，可两方面都不是好办的，人家德国人用飞机技术换来的，凭啥无条件给？
这飞机技术本来是日本人追究德国人的一个借口和理由，可察省得到的并不是德国主力战机的技术，加上日本人也知道飞机技术得到和造出飞机还有不小的距离，这个交易理论上赵子赟是吃亏的，他们也没办法以此来追究德国人。
干脆，打下察哈尔，一切都是自己的，这个说法在大本营又重新成为主要话题，本来这个话题还不是绝对性的，但两件事让日本人下了决心，一件事是日本人在德国折腾，想弄药品配方时，得到了德国想和苏联签署互不侵犯条约的消息，另一个则是察哈尔海军让日本人彻底暴怒了。
第507章 大洋英魂（一）
日本横须贺，这个扼守东京湾的海港城里，海军军令部第二部高桥伊望少将站在窗口看着港口来来往往的船只，脸色却是十分冷然，作为主管运输的海军少将，他已经跑遍了日本南部的各大港口，辛苦还是其次的，关键现在他无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从上年初，整个日本海运就出了大问题，不少船只出去后，就了无音讯，再也没有回来，一开始，整个海军部并没把此事当回事，波涛汹涌、宽广无边的太平洋可不是温顺的小狗，随时都有可能张开大嘴，吞噬敢在上面航行的船只，作为岛国，日本那年没有船舶沉没？
随着两艘万吨级油轮满载原油消失在台湾以东的海面上，这种诡异的现象终于引起海军部的高度重视，油轮本身没什么，关键是这上万吨原油就此打了水漂，对完全依赖原油进口的日本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海军部下令彻查此事，万吨级油轮可是庞然大物，就算是触礁或是遭遇风浪，都不可能不发出任何求救信号消失在大海之上，唯一的可能就是遭受到攻击。
高桥伊望并没有搞清楚油轮沉没的原因，但他一番调查下来，一些碎片式的信息被他组合在一起，汇总后的信息就有些触目惊心了，光三八年一年，就有三十八艘货轮没有回来，而且无一例外的是从外面满载物资返回日本途中消失的，都没有活着的人，也没有发出过任何求救信息。
粗略算了下，高桥伊望就知道有近三十万吨急需钢材、橡胶、石油等货物随着船只沉入大海，这些线索穿在一起，已经不能用普通沉船来解释，唯一的原因只有一个，有人在攻击这些货轮。
谁？谁再老虎头上拔毛？高桥伊望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日本唯一的敌人是中国，苏联倒是不大友好，但以苏联在太平洋的海军实力，是绝对不敢和日本海军叫板的，有实力的英国、美国倒是在东南亚有殖民地，可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唯一的可能是中国，这个念头也是最早出现在高桥伊望脑海里，但也是最早被他清除出去的，他和海军部的人提及过这种可能，遭到同仁的耻笑，当下中国连陆军装备都一塌糊涂，更别说海军了，自家海军堵着上海一通打，完全是无威胁的进攻，中国要有这个实力，早就在上海发起反击了，何况此时中国沿海重要港口差不多都落在日本人手里，军舰往哪里靠岸停泊补充？
道理是这个道理，高桥伊望也知道提出中国攻击非常不靠谱，可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思来想去，他认为美国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美国中立法案就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再说了，要是美国人不满，完全可以断了物资往来，大可不必搞什么攻击商船这种下九流的事情。可能性最大的还是英国，但他实在没有任何观点来支持这种猜测。
也许就不是遭受攻击？这个想法他也很快排除，理论上来说，船只越大，越不容易沉没，而调查的结果恰恰相反，在几条主要航线上，前后时间的小船都没事，偏偏是大船有事，毫无头绪下，高桥伊望做了一件事，他把得到的沉船和它们行进的线路在海图上标注出来，望着密密麻麻的线条，他猛然发现其中是有些问题的，这问题在哪？
也许是天意，此时手下人给他端来茶，并没太在意的放在了海图之上，高桥伊望从桌上拿起，瞬间顿住了，刚才茶杯放的地方，就是上海外海，而这一片区域，居然一条线条都没有。
颤抖的放下茶杯，他拿起圆规，以上海为中心，画了了半圆，这一下，几乎所有线条都和这个半圆相交，心中默算了下各交叉点到上海的距离，他忍不住惊叫道：“是潜艇！”
现在，高桥伊望已经有八成把握断定攻击来自上海方向，唯一的问题是，谁的潜艇？上海虽然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都有租界，可就没听说他们的海军在这里有长期停留的情况，自上海开战后，各国更是远远避开这个是非之地。
恐怕还是中国，高桥伊望无奈摇头，这太不可思议了，直到他在海军部听说张恒轰炸中，察哈尔空军虽然全军覆没，但还是给己方造成了重大损失，也让张恒后续的轰炸流于形式时，才猛然发现，自己漏算了这个另类。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脑海，中国政府的海军是不怎么样，但察哈尔呢？会不会偷偷弄了支潜艇部队？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现在唯一要证实的，就是察哈尔有没有购买过潜艇。
这种事情英美恐怕不会干，德国人……，高桥伊望心中一紧，察省和德国人关系可不一般，察省的飞机、坦克都是德国的，既然飞机坦克都卖了，卖些潜艇也是有可能的。
他私下找了外务省的好友，请他侧面和德国人接触下，看看是不是有这种事情，在和德国驻日本大使馆的人沟通后，外交部的朋友传来一个消息，德国人虽说没承认，但也并没有坚决否认，只是说不太清楚。
假话！高桥伊望断定这是假话，涉及军火交易，尤其是这种大型装备，德国外交部不可能不知道，若是没有，对方完全可以一口否认，唯一的解释是，德国人卖过潜艇给中国。
有了目标，高桥伊望动用了所有关系，终于打听到确实有一批中国人曾经在德国海军学习，而且据说是从察哈尔去的。
真相已经渐渐浮出水面，高桥伊望非常肯定，就是察哈尔弄的，他将所有消息和他的分析形成了报告，放到了海军军令部次长岛田繁太郎中将桌上。
才看了没三分钟，岛田繁太郎就跳了起来，吃惊的看着他，这太不可能了。不过所有的消息和分析都符合高桥伊望的猜测，岛田繁太郎不敢怠慢，急急带着他去见了海军军令部总长博恭王大将，一番解释，博恭王相信了，他是皇室成员，可以直接觐见裕仁，在他的坚持下，裕仁最终同意由外务省向德国外交部发出措辞严厉的照会。
作为同盟，德国外交部接到照会就知道此事不妙，不得已，上报到总理府，希特勒此事正忙于吞并奥地利一事，那里管的上这种屁事，指示外交部按实回复。
最终，高桥伊望得到了他想要的证据，察哈尔确实购买了德国四艘潜艇，但这四艘潜艇交付后，是由中国人自己开回去的，时间就在上海时间前后。
得到证实，高桥伊望依然不能解决一个致命问题，这些潜艇总要有地方停泊，物资补给也必须从海港提供，眼下中国就没一个地方有这种条件！当然，也有人不同意他的说法，哪怕证据如此充分，原因只有一个，就算赵子赟有这样的头脑，他察省远离大海，如何瞒住当时的南京政府来做此事？
还是石原莞尔给出了一个合理解释，赵子赟此人不能按常理来分析，从他在张恒给予帝国的猛烈一击，就说明他早已做着准备，一个潜艇基地短期是难以建立，但三年呢？五年呢？蚂蚁搬家总能有些成果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高桥伊望知道赵子赟家以前是上海的，依靠上海的人脉，悄悄在上海外海弄个潜艇基地不是没有可能，也许，就在舟山群岛！
有了目标就好办了，高桥伊望通过博恭王协调上海的特务机关，开始秘密调查是否有了组织物资前往上海外海。
日本人这边紧锣密鼓在上海搜索察哈尔海军的任何蛛丝马迹，在舟山，苏斌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成功袭击日本两艘油轮后，两次出击，都毫无战果，原因只有一个，日军的油轮有战舰护航，这个举动只能证明一件事，日本人已经怀疑沉没的油轮遭受到攻击。
再三思索后，他让二号挺北上黄海，看一看这边日本人是什么样的动作，他隐隐觉得日本人可能已经发现些什么，果然，孙梁观察到的情况让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日本人在为运兵船护航，问题已经很清楚了，日本人已经判断出沉没的船只不但遭受到攻击，而且是遭受到来自中国的攻击。
“胡兄，看来我们已经暴露了。”在基地中，苏斌忧心忡忡和胡云路说道。
胡云路轻轻笑了笑：“司令，这一天其实你我都知道，迟早会来的。我认为，日本人发现不要紧，关键是日本人找到我们之前，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苏斌迟疑了下：“你的意思是放手攻击？”
胡云路没有正面回答，看着墙上的海图：“我们从上海获取物资恐怕越来越困难，麻烦的是我们大概还有一千多颗鱼雷，这玩意是运都运不走的。”
第508章 大洋英魂（二）
苏斌愣了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只要上海方面断了物资，他们迟早只能撤离，不但鱼雷带不走，胡云路的话中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潜艇也完了，除了丢在这里生锈外，再无去处。
“可是，我如果放开攻击，日本海军迟早会找到这里的！”
胡云路无所谓道：“那又怎样？司令，看过主席发来的张恒空战通报吗？”
苏斌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流，察哈尔空军已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让日军轰炸张恒虎头蛇尾。
“你说得对，大不了咱们也葬身此地！只是在这之前，我要让小日本付出代价！”
苏斌随即下达了全面攻击的命令，四艘潜艇结伴出击黄海，只要没有日军军舰护航，不管船只大小和多少，一律击沉，也不再纠结是否暴露的问题。
这个命令让日本海军抓狂，四艘潜艇一次出击，就击沉了日本五百吨到三千吨不等的大小商船十二艘，总吨位一万一千多吨，从总吨位上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影响巨大，这一次察哈尔潜艇没有消除证据，来往船只都清楚知道这些船只是被击沉的，黄海水道顿时风声鹤唳。
更为要命的是，日本上一年度粮食歉收，需要从满洲和华北运送粮食回国，现在，好几千吨的粮食沉入大海，商船都不肯再次出航，如今只能从东南亚方向购买，这和从中国运有本质上的区别，不但距离远，还得花钱！
一旦放开来，四位艇长便有些疯狂，出击回来，最多两天休整和检修，便迫不及待的离开，劝都劝不住，杜峰说他不把仓库里的鱼雷消耗殆尽，他心里不踏实。
苏斌无奈，只得由的他们，于是乎，黄海、东海、台湾海峡、台湾外海，到处都是四艘潜艇的游猎场，长谷川清几乎派出了第三舰队全部主力战舰，四处搜寻着察哈尔的潜艇，只是此时的苏斌已是大小通吃，只要挂日本旗的，不管大小、不管是否是空船、也不管运送的是什么物资，逮着机会就打，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个月，四艘潜艇硬是将近百艘日本大小商船送入海底，什么筑紫丸、上海丸、海福丸、镇江丸、筑紫丸……，一堆丸子，成了鱼虾的美味，东亚海运、大阪商船、日东汽船、三井船舶等航运公司无法承受这种损失，要求海军部必须护航，否则他们就停运，随着隶属海军的一万多吨的久荣丸在台湾海峡沉没，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大将彻底暴怒了，他一边下令第二舰队进入中国海域，边搜索边护航外，来到陆军部发了一通飙，对上海方面没有找到察哈尔潜艇秘密基地表示了强烈不满。
此时对于苏斌和日本海军来说，双方已经心知肚明，就看吉田善吾和长谷川清何时能找到苏斌。也是察哈尔海军实在太小，一个小海岛就能成为秘密基地，四艘潜艇丢到太平洋中和鱼差不多，要想找比登天还难。
最终取得突破的还是在上海，哪怕是减少了物资运送次数，从杭州湾方向秘密派船运输，可还是有不少踪迹可寻，而其中最容易被发现的，就是柴油，不管王亚樵手底下人买得再少，这玩意都不是普通民众会去干的事情，更容易被日本人锁定目标人群。
经过近三个月的秘密跟踪和排查，日本谍报联合侦察所在日本在沪商业团体的大力配合下，发现了上海大量被民间购买的柴油流向杭州方向，吉冈范武望着厚厚的调查材料，自言自语道：“真是狡猾啊。”
有了目标，吉冈范武便有入手之处，他一方面联络杭州的特务机关协助调查，一边派人密切监视杭州湾外的东海海域。最终，让他找到了两艘王亚樵安排运送柴油的船只。
船老大倒是硬气，见到日本人突然上了船，立刻引爆了藏在船上的炸药，和十几个上船的日本人同归于尽。没有抓到人，但这对于精通情报战的吉冈范武已经足够，通过这件事，他得出两个结论，察省的潜艇基地就在上海外海，运送物资的船并不大，以风帆为动力的木船出海距离有限。因此，从这两个结论上，他把目光锁定在舟山群岛。
此时已经是三九年年中，日本西部和朝鲜出现大面积干旱，粮食问题比上一年还要大，由于德国突入捷克，占领了这个国家，造成英美法和德国关系异常紧张，作为德国同盟的日本，也遭受到英美法的冷落，东南亚的粮食不见得能够顺利购买，满洲和华北粮食运回国成了头号计划，可不消灭察哈尔海军，只能调集海军舰队护航，这让已经捉襟见肘的日本油料库存更为紧张。
不得已，第三舰队及其海军陆战队几乎把舟山群岛的荒岛搜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察省海军的踪迹，吉冈范武经过一番思索后，认为这察省海军秘密基地一定藏在某个海岛上，他们不会露出任何能看得到的外部景象，只要看见日军战舰和士兵，必定躲到找不到的地方，为此，他向长谷川清建议，不妨派出潜艇，对可疑度最高的几个海岛进行秘密监视，在水下，对方是不会察觉到的。
结果是不错的，经过十多天的水下秘密观察，终于在一个孤岛上发现了人影，这下，察哈尔海军跑不掉了！得到消息，长谷川清立刻派出第十战队“天龙”、“龙田”两艘巡洋舰和轻巡洋舰“夕张”号，第十三驱逐队的驱逐舰前往舟山，他要一次解决这四艘潜艇！
不过这次长谷川清有些失算，苏斌和胡云路虽然不知道有日本潜艇在周围秘密观察，但岸上传来的消息还是让他们有所警觉，加之袭击日本商船的难度越来越大，一番密谋后，苏斌决定做最后一次出击，目标东京湾！
在第三舰队围上来的前四天，苏斌率领四艘潜艇踏上了一条他都没想到的不归路，而胡云路留守基地，开始做准备，他打算这次出击后，暂时放弃基地，为预防万一，他下令安置了炸弹，所有的线都汇集到他的房间，连上起爆器。
白天潜航，夜里浮上水面充电，第五天，苏斌的潜艇来到了东京湾外海，这里船只可谓多如繁星，看着让各艇厅长眼馋。不过这里毕竟是日本重要的海湾，三浦半岛上扼守东京湾口的横须贺可是日本海军的军事基地，第一舰队的大型军舰停靠在此，并且造船厂中的新航母也在紧锣密鼓建造。
一番侦察后，苏斌发现这里防备很严密，几乎没有下手之处，心中顿时沮丧起来，也是他过于想当然了，这也和他对东京湾这一带不了解造成的。
晚上浮出水面，四挺相互交流后，大家意见不统一，孙梁认为不能白来一趟，无论如何都得给日本人点颜色瞧瞧，杜峰却是持反对意见，潜艇速度太慢，一旦攻击，基本上就脱不了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争执不下，苏斌只好让四号艇的杨云再转转，看看有没有漏洞可以钻，而此时，胡云路的电报到了，说基地已被日军发现，让他攻击完成后不要返回基地，前往江苏或山东附近海岸弃艇上岸。
鉴于距离原因，苏斌能够接受到胡云路的电报，但回复有些困难，电报虽然没有明说，苏斌也知道，胡云路已经无法脱身了，是回去救还是按照电报说的，攻击结束后回江苏或山东弃艇上岸，苏斌难以决断。
再次商议，杜峰却突然转变了主意，提出攻击后返回，其实几个人都知道，此时回去恐怕时间是来不及的，杜峰主意的转变，明显是打算做最后一战了。
浮在海面上时间太久不安全，苏斌犹豫再三，决定攻击，只是如何攻击尚无决定，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南方海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躯，观察员也看不清楚是什么，苏斌拿着望远镜细细看了看，他断定不会是军舰，这么大的家伙要如果是军舰只能是航母或战列舰，但这两种军舰不会单独行动，唯一可能的还是油轮。
“就它了！”苏斌心中暗道，随即向各艇下达了作战命令，争取在东京湾外将其击沉，这样就有时间逃脱。
四艘潜艇紧急下潜，各艇之间已经有了非常默契的配合，一、二号艇在左，三、四号艇在右，静静等着猎物进入包围圈。
眼见猎物越来越近，苏斌都能通过潜望镜看到船舷上的字，“都南丸”，这可是一艘一万五千多吨的大油轮，正满载石油朝横须贺驶来，正想着此次赚大了时，苏斌旋转潜望镜观察四周情况，心中猛然一紧，北面海域上，出现了两艘驱逐舰的身影，航向就是他们埋伏的这片水域，大致估算了下速度，他发现驱逐舰要在油轮进入埋伏点前抵达。
第509章 大洋英魂（三）
这下有些麻烦了，苏斌无法和其他艇之间沟通商量，也无法下令撤离，各艇艇长怎么想他也无法预料，咬咬牙，他下令装填鱼雷，准备攻击。
油轮螺旋桨造成的巨大噪音已经清晰可闻，苏斌并没有让潜艇下降到攻击深度，他依然握着潜望镜在观察，现在他只能冒险，看看己方三艘潜艇会怎么做。
潜望镜中，日军一艘驱逐舰猛然转向，苏斌暗道不好，急忙转了个方向，朝油轮望去，果然，油轮也在缓慢转向，只是其庞大的身躯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快速的动作，一团火光从油轮后部冒出，看来已经有艘潜艇发动了进攻。
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想的了，苏斌下令下潜到攻击深度，准备迎击日军的驱逐舰。一、二号艇的攻击，让都南丸号彻底丧失了动力，仗着庞大的身躯，它依然漂浮在水面上，日军驱逐舰已经通过鱼雷的轨迹发现了潜艇的踪迹，高速扑了上去，海面上开始出现水底爆炸涌起的气浪。
找准机会，苏斌向驱逐舰发射了两枚鱼雷，随即他下潜转向，准备躲开驱逐舰的追击，日军驱逐舰东云号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片水域有敌人多艘潜艇，在狭雾号攻击对方水下潜艇时，它并没有注意到左舷方向高速逼近的鱼雷，等到有人看见时，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爆炸声中，东云号被炸出两个大洞，开始迅速倾斜。
转向后，声呐员告诉苏斌正前方是日本油轮，正静静漂在水面上，一番激烈挣扎后，苏斌下令装填鱼雷，攻击油轮。庞大的都南丸号硬是中了苏斌发射的四颗鱼雷，才从中间断裂，大量的原油涌出，船头、船尾朝两边快速下沉。
“上浮！”苏斌咬牙道。
升起潜望镜，苏斌看到油轮已经沉没了一大半，刚才他攻击的驱逐舰也消失不见，另一艘驱逐舰在他的北面依然追逐着什么。通过观察，苏斌判断，是己方潜艇将对方引离这片海域，但这方向……，苏斌心中发紧。
苏斌下达了一个让人吃惊的命令，他让潜艇上浮到海面，追击日军驱逐舰，同时派人上到甲板，看看有没有什么状况。
结果让他心中发凉，不远的海面上有一摊油污，很明显，他失去了一艘潜艇，听到消息，苏斌眼红了，只是催促着追上去。
在他的前方，杜峰正和狭雾号极尽周旋，在发动攻击后，他和杨云就被对方咬住了，而率先攻击杨云也最先遭受狭雾号的深水炸弹攻击，也许是应对经验不足，也许是杨云根本就没想跑，他朝狭雾号发射了两枚鱼雷后，就在原地打圈圈，并且还向都南丸发射了最后两颗鱼雷。
结局是悲壮的，杨云艇在挨了三颗深水炸弹后，沉入海底，杜峰听到声呐员说杨云艇已经消失，气得破口大骂，一边下令攻击狭雾号，一边朝东京湾方向驶去。
而二号艇孙梁几乎在苏斌攻击东云号时，也向它发射了鱼雷，倒霉的东云号遭遇了四颗鱼雷，下沉得异常迅速，随即，孙梁放弃了攻击都南丸，转而攻击狭雾号，也正是孙梁这个决定，让狭雾号误以为击沉东云号的就只有一艘潜艇，它一边躲避两艘潜艇的夹击，一边反击。三艘船就这样边打边朝东京湾方向运动。
这番角逐，以狭雾号中了颗鱼雷，逃离战场而告终，但苏斌赶到后，心都凉了，杜峰和孙梁两艘潜艇都有不同程度损伤，尤其是杜峰艇，已经无法下潜。随即，孙梁发来旗语，说他陪同杜峰，让他立刻返航。
陪同是什么意思，苏斌清楚，他严厉下达命令，让二人随他返航。孙梁再次发来旗语，让他看北面，苏斌拿起望远镜一看，大叫不好，北面已经出现至少四艘军舰的外形。
孙梁船上旗语兵手急速挥舞，苏斌心中暗自解读着：“请司令即刻离开，争取救援胡司令……，请转告主席，察哈尔海军不辱使命……，我将与三号艇迎击日军军舰！”
“司令，我们走吧。”艇长吴代涛说道。
“怎么？你怕死了？”苏斌冷冷道。
“司令！死有什么好怕？我只想把我们做的一切能够有机会告诉主席，别让弟兄们无声无息躺在这大洋当中，等这一切做完，我会请求当一名步兵上前线，更何况，能救胡司令的只有我们了！”吴代涛眼中含着泪水。
苏斌眼角抽搐，狠狠跺了一脚道：“准备下潜！”，说完，他抢过旗语兵手中旗子，急速晃动。
孙梁看着，眼中也浮现泪光，“你也保重，永别了，兄弟！”
杜、孙二人的结局无人知晓，直到战后，苏斌在日本调查了很久，才得到一点点消息，也是日本海军部简单的一句话，大致是在东京湾外海，敌方两艘潜艇被击沉，一艘在撞击我方巡洋舰后沉没，无人生还。
回程中整艘潜艇除了一些命令和回复外，无人说话，巨大的哀痛笼罩在众人心头，五年多的朝夕相处，各艇人员早已成了兄弟，如今一大半兄弟没能回去，让人无法接受。
行进了三天，距离舟山已经不到三百海里，苏斌下令上浮，他要和胡云路联系，发出电报后，他紧张地等着回音，不到十分钟，回电到了，没看内容，苏斌就松了口气，胡云路还活着！
就在东京湾外海这场恶战同时，日军也向潜艇基地所在的岛发动了攻击，既然踪迹已经泄露，胡云路也不遮遮掩掩的了，岛上都是岩石，几个秘密出入口也是易守难攻，躲在山洞里的胡云路让指挥这场战斗的天龙号舰长后藤光太郎非常光火，在岛上丢下一百多具海军陆战队士兵的尸体后，他下令炸平岛屿，他就不信，四门十四厘米五十倍径的大炮轰不开这乌龟壳！何况还有龙田号，这个战术双方暂时是没伤亡的，不过胡云路心里清楚，这么轰下去，结局已经注定。
接到苏斌的电报，胡云路心中还是一喜，至少潜艇是回来了，但欣喜过后，他冷静认识到苏斌是不能回到这里的，否则就是日军军舰的盘中餐，他急忙回电，再次重申了潜艇到沿海弃艇上岸的事，并强调，这是他上报赵子赟获得批准的。
苏斌抛弃兄弟，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来救他，接到电报如何肯答应，只是催促他把日军军舰情况尽快告知。
接到电报，胡云路苦笑，作为基地司令，他非常清楚这里一旦被发现，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绝无逃离的任何可能，可苏斌电报明显是不听他的，有必要在赔上苏斌么？思索再三，他叫来基地参谋，通知他集合所有人。
没多久，基地三百多人来到大平台上，胡云路环视一圈，沉声道：“我不说，其实你们心里也清楚，日本人现在在外面，就算不攻进来，等粮食、淡水耗尽，我们也是必死无疑，我想知道，你们害怕吗？”
无人回答，敢于赴死之人，心中其实也有一丝惧怕的，除非到了最后关头，多数人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非常渺茫。
胡云路叹了口气：“我不想隐瞒你们，主席其实给我下达了命令，让我们投降，可我没同意，你们要知道，我们攻击日本商船并不很光彩，我不希望日本人活捉我们，给察哈尔带来不好的影响，更何况……”胡云路精光一闪，“自我们和日本人开战以来，还没有一名军人投降过日本人，你们说，我们难道要成为这第一人？成为二十五集团军的耻辱？”
“不能！”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绝对不能！”胡云路提高了声音，“我们的空军，明知不敌，可依然义无反顾升空迎战！哪怕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我们海军丢不起这个脸，因此，我这回要替你们做主，只有战死的海军，没有投降的海军！”
“司令，我们同意，你说，要怎么做！”有人喊道。
胡云路脸上浮起哀伤，缓缓道：“刚才苏司令给我发了电报，他要来救我们，我想你们应该清楚，他们来就是送死，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决定……，决定……”他说不下去了。
“司令，你是不是想引爆这里所有的鱼雷？”参谋问道。
胡云路无声的点点头。
“司令，干吧！”
“横竖出不去了，大不了一死！”场地上的士兵七嘴八舌。
胡云路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咬了咬牙：“如果要下油锅，我下！兄弟们，对不住了！”
“司令，我们不怕，等下去了，跟着你继续打鬼子！”
下了必死决心，胡云路心里反而轻松起来，他笑了笑：“好，跟着我继续打鬼子，不过这一次我们也不能让小鬼子好过，你们几个，用炸药把所有的秘密出口炸开，出去给小鬼子来一下，把他们引进来！”
说干就干，众人纷纷去做准备，胡云路回到房间，思索片刻，写下两份电文，来到电讯室道：“即刻发出。”
第510章 大洋英魂（四）
大洋上，苏斌受到胡云路的电报，眼睛一黑，顿时瘫坐在地板上，吴代涛拿起电报一看，泪如泉涌，电文简单，只有三行字，“速去山东地界登陆，与主席联系救援行动，永别了兄弟。”
“不！我要救你们！”苏斌吼叫着站了起来。
而此时在张恒，赵子赟已经无法掩饰心中的痛，年初失去了空军后，他再次遭受打击，海军覆没。二十五集团军内部，知道海军事情的人也不多，他和陈振林、方振武等人的情绪异常，很多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家中，陈娇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胡云路的电报让赵子赟无法承受，这和空军不同，胡云路在被发现后，几乎就无生的可能，诀别电让他更是自责，这三百多人完全是他亲手送入绝境的。
“子赟这是怎么了？还有陈司令他们。”曹聚仁在客厅做了好一会，将赵子赟都低着头不搭理人，悄悄将陈娇儿叫到外边问道。
他自从写了张恒上空的鹰一文后，来这里的次数多了不少，这几日思索着还能挖掘些什么，可打电话给陈振林，却被拒绝，他不明白为何陈振林态度如此差，来找赵子赟，赵子赟更甚，理都不理他。
“曹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请你担待着点，他心情很差。”
“出什么事了？我能帮什么忙吗？”
“这个……，”陈娇儿为难起来。
正说着，赵子赟出现在门口，指了指曹聚仁道：“你进来。”
曹聚仁一脸迷惑进到屋中，赵子赟等他坐下，便开口道：“这事我不说出来，我心里堵得慌，曹兄，我请你写个东西，但是，现在不能给任何人看。”
“什么意思？”曹聚仁一头雾水。
“他们的功绩，总有一天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赵子赟望着窗外喃喃道。
“他们？他们是谁？”曹聚仁急切问道。
赵子赟收回目光，看着他道：“察哈尔的海军。”
“什么？”曹聚仁大惊失色，他绝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察哈尔海军，就在三天前，我察哈尔海军秘密潜艇基地遭受日军攻击，基地司令胡云路上校连同基地三百多名官兵引爆了基地全部鱼雷，与登岛的日军同归于尽。”赵子赟平静说道。
“什么？”曹聚仁都懵了，随即急速问道：“你和陈司令就是因为此事…….”
“对！就是此事，曹兄，请你在文章中一定要写明，将胡云路上校和这些官兵送入绝境的罪人就是我，是我让他们死无全尸！”说罢，赵子赟放声大哭。
曹聚仁呆住了，不知所措，良久他才轻声道：“他们是英雄，子赟，相信我，胡云路上校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心里绝对没有怪你，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记住他们，为他们报仇！”
“记住他们….，报仇….”赵子赟眼中一阵迷茫，随即精光闪现，“不错，我要替他们报仇！”
“好了，子赟，现在能和我说说他们的事么？”
闻言，赵子赟痛苦的低下头，良久道：“我除了有他们的名册，其余一无所知……”
“这…..”曹聚仁傻眼了，这该怎么办？
苏斌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军服，肩膀上的少将肩章丝毫没有让他多看一眼，在抵达秘密基地附近海域后，一切已经结束，日军军舰了无踪迹，而那座岛…..，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残留在海面上的礁石，能够证明这里曾经是一座海岛。面色苍白的苏斌整整搜寻了一天，才绝望离开北上。抵达山东沿海，和察哈尔联系上以后，他率领全艇四十多人几经周折，终于返回了张恒，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回到这里。
三艘潜艇沉没，以及胡云路的死给苏斌的打击是沉重的，回到张恒后，赵子赟告诉他打听得来的消息，上海秘密情报人员去过海岛，当天曾经出海的渔民说，那天舟山群岛东部腾起了巨大的烟球，好几十里外都能看到，胡云路带了多少日军作为陪葬，只能是个迷，不过返回上海的日军军舰却少了两艘小的，大的也有几艘带着伤，估计也没讨着好。
这些消息对苏斌来说毫无意义，他认为胡云路是自己逼死的。若不是赵子赟让曹聚仁来找他，想要把察哈尔海军的事写出来，苏斌很可能一枪了解自己。
穿着笔挺的军服，苏斌来到司令部，他要在这里等曹聚仁，“苏…..将军，你的茶。”
勤务兵给他端来茶水，便退开来，在司令部，苏斌在众人眼里是个怪人，不说话，而他的身份也是个迷，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少将是干什么的，有好奇者打听了好久，唯一能够证实他的少将身份，但没人知道他隶属那支部队。至于他以前做什么，更是无人知晓。
十点钟，曹聚仁出现在司令部，他和苏斌的谈话在这里的一个房间内，如此保密，也是不得已的事，曹聚仁问过赵子赟，赵子赟无奈告诉他，德国人要求他此事不能声张，反正日本人没有确实的证据，德国人在装糊涂，日本人考虑到局势有些紧张，也不想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如此一来，赵子赟就不能对外宣扬他的海军。
曹聚仁不能理解，苏斌却能，他在接受任务第一天就明白，也许这一辈子都将默默无闻。
“苏将军，我们开始吧？”
苏斌点点头，一言不发起身朝准备好的房间走去，其实两人谈话的内容也不复杂，苏斌也不清楚各艇上发生的事情，好在曹聚仁有了张恒上空的鹰一文的基础，不知道的地方他会主观创作，他所需要的是，苏斌对潜艇的一些说法和他们这些人可能的想法。
很多地方需要主观创作，曹聚仁这文章写得并不慢，只是越来越长，已经远远超过张恒上空的鹰一文的篇幅，很多东西他无法取舍，最终他干脆把文章当做书来写，这样一来，范围扩大了，除了苏斌，曹聚仁还和吴代涛等人谈话讨论，历时两个月，在太原战役前，他完成了初稿。
给苏涛看，苏涛没说什么，给赵子赟看，赵子赟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他，保存好书稿，等待有一天能够公诸于世。
“大洋中的英魂。”看着扉页上的几个字，曹聚仁轻轻叹了口气，这本书的创作过程除了震撼还是震撼，他无法想象，赵子赟回在几年前就打着攻击日本商船的念头，更无法想象，苏斌他们这些人会义无反顾去执行，正如赵子赟说的，一开始，这就是一条不归路，是赵子赟将他们一步步送入绝境。
“不管后人如何评述，在我心中，你们都是英雄，无名的英雄！”曹聚仁打开箱子，将手稿轻轻放进去，随着箱子盖落下，他轻轻拍着箱子说道。
阳高云门山，一个石碑矗立在长长的阵亡将士碑不远处，不过和这些阵亡将士碑不同，这个碑是无字碑，光滑的石面没有一个字，张力不知道这座石碑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立碑那天，赵子赟、陈振林、方振武、楚峰、特木得，甚至陈淑珍等要员都到了，没有祭文，没人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眼含泪水。
这面石碑是个秘密，也许自己永远也不知道光滑石面背后隐藏的东西，张力想到。随后一件事让他的好奇心无限膨胀，一名少将在碑边结庐而居，每天就只做一件事，擦拭石碑，清除杂草，多数时间他都默默不语坐在石碑面前，久久凝视。
三七年后，张力来云门山的次数多了不少，多数是陪同省外一些人来吊唁，现在他每次来云门山，都会不经意的朝石碑那边望去，那名少将他已经从陈淑珍那里得知，姓苏名涛，不隶属二十五集团军任何一支部队，身份非常神秘。陈淑珍也没提及苏涛的任何事情，只是叮嘱他要照看好苏涛。
偶尔，张力会带人来看一看，问问苏涛有什么需要，每次苏涛都摇头，也不说话，张力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他太想知道这秘密了，为此，他会单独来此，带酒带肉，苏涛也不客气，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不过始终不曾吐露一个字，直到有一天，苏涛大醉之后，抱着石碑痛哭，在他杂乱无章，十分不清楚的几个词语中，张力终于听到一个让他震惊的词，海军！
第511章 山西崩溃（一）
苏斌回到张恒的时候，是三九年的六月初，在摧毁了察哈尔空军后，华北方面军开始新的攻势，在一零八、一零九两个师团调回国并取消番号后，新的师团补充到了华北方面军，寺内寿一、香月清思、西尾寿造应作战不利被调回国内，各师团指挥官也做了较大调整，华北方面军由前陆相杉山元出任，第一军司令官由梅津美治郎接任，下辖井关隆昌第十四师团、牛岛实常第二十师团、后宫淳第二十六师团、鹫津铅平第二十一师团，第二军由稔彦王接任，下辖藤田进第三师团、筱塚义男第十师团、荻洲立兵第十三师团、藤江惠辅第十六师团和野战重炮兵第五旅团，方面军直辖桑木崇明第一一零师团、末松茂治第一一四师团和内藤正一的骑兵集团。
随后，日本国内又重新组建了五个师团又八个独立混成旅团部署于华北，如此强大的兵力云集华北，傻子都知道日军要拿察哈尔开刀了。
在稳固住河北、山东等占领区，第一军开始向石门运动，第二军则在平津沿着长城摆开阵势，随时都有可能大举进攻。
老阎在太原急得不行，这么弄山西怕是保不住了，他现在无法求助赵子赟，早在四月，日军就减少了对张恒的轰炸，转而轰炸怀来和鸡鸣山防线，在东北，关东军直辖之第七师团逼近多伦，航空兵团也开始轰炸多伦，一切的迹象表明，日军是打算解决察哈尔了。
而更为要命的事情是重庆方面的态度突然急转直下，对察省变得冷淡起来，外界传言是药品未能得到充足提供，孔宋家族施加压力，给察省在西南地区采购物资造成不小的麻烦，其实老阎知道不是，他已经通过几条渠道打听清楚，察哈尔海军的事情在重庆高层已经不是秘密，老蒋对赵子赟在上海外海弄出这个基地脊背发凉，说破天他都不相信这是为日本人准备的，加之幕僚们夸大其词，任谁都怀疑察省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坦克、飞机，后来的潜艇，每一样都让老蒋及其幕僚心惊不已，尤其这飞机和潜艇，几乎在他们毫无声息下就弄出来，老蒋猛然发现，这么多年来，其实最大的威胁根本就是赵子赟，这一下，受到赵子赟鼎力支持也在他心中有些变味，让赵子赟和日本人两败俱伤的念头又涌上心头。
日本人的不断进攻，必然造成中国整个战区的不断变化，恰逢全国战区调整的时候，老蒋在划分南北两个大作战区域后，设置了天水行营和桂林行营，察省自然是隶属程潜指挥的天水行营，随后，战区上进行了重大调整，在北战场，共设置第一、第二、第八和冀察、苏鲁五个战区，将察哈尔从第二战区划出，任命鹿钟麟为冀察战区总司令兼河北省政府主席，并将石友三的六十九军两个师、朱怀冰的九十四师调入河北，重点开展游击战，和十八集团军争夺地盘，而拥有强大兵力的二十五集团军仅仅是陈振林出任副总司令。
傅作义第七集团军依然归属第二战区，而卫立煌十四集团军却归属第一战区，受蒋鼎文节制，在山西作战，如此一来，北方曾经出现的四大集团军联手抗日成为昙花一现，作为重庆一边的第七、十四、二十五这三个集团军分署不同战区，十八集团军划归第二战区，也让其在河北的两个师非常尴尬。
正当老阎如热锅上的蚂蚁时，日本人秘密派人和他接触，向他传递消息，只要他在日军进攻察哈尔时坐山观虎斗，华北方面军就不会攻击山西，在石门聚集的日军是要进攻河南，支援武汉作战的。
这个消息让老阎半信半疑，不过从当前态势来看，也说得过去，老阎嘴上答应，心里却有着小九九，他思念着，只要石门日军南下，他就和日本人合作一把，否则，还是得靠在赵子赟这边。
且不说日本人有何阴谋，老阎如何打小九九，自张恒大轰炸后，赵子赟就腾不出手来想其他的，一方面，德国人和他的技术交换需要加快，现在是三九年，他也从罗尔夫那里得知德国已经入侵捷克，估计希特勒很快就要向英法动手了，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变故他不清楚。另一方面，张恒轰炸让他不敢再大意，加紧一些重要工业的转移，可这也带来一个问题，察省军工原料变得非常紧缺，尤其是钢材，经过抢修，张家口钢铁厂才恢复了十分之一的产能，而且这还要寄希望日本人不会继续轰炸。
但赵子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一旦德国和英法开战，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德日就是一条船上的，德国人再也不可能为察哈尔得罪日本人，哪怕这钢铁厂的投资不要了也行。
有这个认识，赵子赟两次赶赴绥远，包头的钢铁厂必须加快进度，早投产一天，他心里才有底。
现在任何人和他要武器弹药都不可能了，再三商议后，赵子赟知道扩军毫无意义，没装备就是送死，他牙关一咬，决定赌一把，所有老式步枪和子弹全部停了，转向三一式步枪，火炮也集中先生产高射炮，剩余物资供应坦克装甲车生产，这玩意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需要积累。
仅仅依靠库存，风险可想而知，现在赵子赟看见根钉子都想拿起来回炉再造，好在轰炸也给他带来不少废钢垃圾，这算是一种另类补充，当初派遣兵团扒铁轨弄回来的钢材，也成了他眼中的宝贝。
当然，让他最烦的就是日军开始轰炸防线，这完全是挨打，毫无还手之力，张自忠和吴克仁三番五次向他抱怨，这仗打得太窝囊，可是再窝囊，也只能忍着。
一门心思扑在钢铁这件事上，赵子赟很多事情都放下了，后来他检讨说，是他麻痹大意，让日本人钻了空子，当然，陈振林不同意，说他才是集团军司令，责任全在他。
这一年注定不平静，也是察省这么多年来最严重的危机，由于陈娇儿必须在家哺育女儿，她手头上不少事都由赵子赟接手，当包头钢铁厂日夜赶工，终于可以出第一炉钢时，赵子赟飞赴归绥，在绥远秘书长曾厚载的陪同下前往包头视察。
整个包头钢铁厂产能设计为年产五十万吨，先期投产的是十万吨，按照计划，要在下一年底才能达到全部产能，不过张恒大轰炸后，整个几乎已经做了较大改动，首先是产能将扩大到一百五十万吨，其次是时间，按照赵子赟的说法就是有多快就多快，如今张家口钢铁厂的大批技术人员已经来到包头，全力建设包头钢铁厂。
望着火红的钢水，赵子赟心情好了不少，军工很快能够恢复，换装后，二十五集团军将以新的面貌重新征战沙场。
“赵主席，陈司令从张恒打来电话，请您立刻回去，日本人进攻了！”曾厚载匆匆跑到他边上，小声急促说道。
“什么！？”赵子赟大吃一惊。
日军战机再次飞抵张恒上空，赵子赟没法乘飞机直达张恒，为安全起见，他只能坐火车往回赶，第二天当天夜里抵达张恒后，都来不及回家，直接到了赐儿山秘密指挥部。
此时指挥部中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忙碌着，几个参谋正在标注地图，整理沙盘，赵子赟进门便问道：“日本人进攻方向在哪里？”
陈振林和方振武也顾不上和他寒暄，拉着他来到地图前，“日军井关隆昌第十四师团、牛岛实常第二十师团出了居庸关，十四师团进抵妫水，一个大队的兵力占据延庆，二十师团在其左翼，有朝涿鹿方向运动的迹象。”
“其鹫津铅平第二十一师团在居庸关沿线布防，看来这次日军是打算层层推进，据报，日军野战重炮兵第二旅团也出动了，这次怀来防线的压力非常大！”方振武蹙眉。
三个师团一个重炮旅团，看表面还没有第一次察哈尔战役规模大，不过赵子赟知道账不是这么算的，那一次，日军吃亏也是吃在对二十五集团军不了解上，现在自己的家底对方一清二楚，关键是空中已经是日本人的天下。
“关东军有没有动向？”
“这次奇怪就在这里，关东军并没有向热河地区增兵，赤峰一线也仅仅是第二独立守备队。”方振武道。
“我们分析，这次是日军华北方面军单独作战，眼下他的第二军聚集在平汉线一带，眼下日军在冀、鲁、皖北、豫北还集结了黑岩义胜之二十四师团、木村兵太郎之三十二师团、前田治之三十五师团、舞传男之三十六师团、平田健吉之三十七师团，以及独立混成第一、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第十五、第十六八个旅团，兵力非常强大，叔平兄认为，日军恐怕是要全面进攻山西和察哈尔。”
“第二战区有什么动向？”
“沿长城一线防守，阎锡山第六集团军居中，第七集团军在晋北，十四、二十二两个集团军在晋南，阎锡山鉴于当前局势吃紧，上报重庆军委会后，孙蔚如的第四集团军已经从西安出发，增援山西。”
“山西方向兵力是足够的，反而我们有些吃紧，一旦关东军发动进攻，我们整个集团军将全部陷进去，子赟，是不是和军委会商议下，调第七集团军一部来察省？”陈振林道。
犹豫片刻，赵子赟摇头，“眼下日军仅有三个师团出现在察省方向，老蒋会以此为借口拒绝，何况阎锡山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巴之不得我们的二十五集团军也替他守山西，既然第四集团军增援山西，何况现在咱们和第二战区只能合作，不能跨区互派军队，这样吧，振林哥，你给第二战区司令部行文，要求将我们的三十七师和步兵旅调回察省。”
“也好，我这就办。”
第512章 山西崩溃（二）
这笔墨官司还未有个结果，怀来就打上了，十四师团在重炮和飞机的掩护下，开始攻击狼山－土木堡防线，有鸡鸣山和多伦的几次防守经验，张自忠在防线上花了不少功夫，纵深足够，完全依靠火力配备形成交叉火网，在一线上的兵力并不多，按照他的说法，就是添油也得添得细水长流。
日军率先攻击察哈尔，老阎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日本人传递的消息还是靠谱的，只要自己不动，山西无忧。
怀来这边打得有些不温不火，十四师团也没有尽全力攻击，二十师团的迂回也是非常缓慢，让陈振林和方振武都有些搞不懂，随即，河南方面第五战区传来消息，日军第二军之第三师团、第十三师团突然南下，沿着平汉线进抵彰德，彰德之三十五师团随即向新乡方向发动了攻击，曹州之三十六师团也攻入河南，三十七师团也离开徐州，朝河南进逼。
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日军以第一军牵制察哈尔、第二军一部和整肃河北的师团牵制山西，集中兵力攻入河南，从当前的态势来看，这是摆明的，可赵、陈、方几人都觉得不这么简单，日本人花花肠子可不少，如此摆在台面上的事反而有些让人心中不安。
但这一手确实让河南风声鹤唳，河南可是湖北的北大门，这里丢失后果不堪设想，难说重庆都保不住，老蒋急了，直接插手前线，在严令河南守军不得后退外，急调胡宗南部入河南，并下令十四集团军南渡黄河，进入孟津地区防守。
这十四集团军刚一动，彰德之第三师团便沿着浊漳河直击平顺，并于七月十四日攻占平顺，山西第一次被日军攻入。
这个举动让老阎非常紧张，一番斟酌，他让孙蔚如的第四集团军进驻长治地区、二十二集团军向襄恒运动，晋南兵力彻底聚集到河南一线。
杉山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七月二十日，石门第二军之第十师团在野战重炮兵第五旅团的配合下，向娘子关发动了猛烈进攻，十六师团一部则轻装袭击了娘子关以南的固关，突破了长城防线，直接抄了娘子关的后路。
遭遇日军猛烈炮火，加上后路堪忧，驻守娘子关一线的三十军未等老阎同意，便在李服膺的带领下擅自后退平定县，仅仅两天，门户娘子关丢失，山西大门洞开。
这便是杉山元两翼牵制，直捣黄龙的山西作战计划，也是他庞大计划当中的第一个环节，拿下太原！
整个计划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快速拿下娘子关，杉山元本打算花个六七天时间，在南北增援部队抵达之前，强力攻破娘子关，没想到三十军的迅速败退，给了他意想不到的礼物，如此局面他怎能不抓住？立刻下令二十四师团进驻石门，石门之十六师团尾随第十师团沿着正太路发动闪电攻击。
当下第六集团军孙楚之三十三军驻守太原，杨澂远之三十四军驻守寿阳，本来三十军若是死守娘子关，三十四军迅速增援上去，一切还未得知，杨澂远在寿阳的防御并不强，第六集团军安置他在这里，就是防止娘子关一线出现危机，同时兼顾南北两个方向，杨爱源失误之处就在于不该让三十军守娘子关，李服膺虽说是山西出身，但几次反复后，他其实日子并不好过，山西籍将领不大和他往来，老蒋也不拿他当回事，曾经的绥远省主席，察绥军的一员，如今却落得看别人眼色活着，这滋味……，何况在他背后，还有一个仇人，那就是常风，李服膺对常风可谓恨之入骨，当初正是常风的刺杀行动，造成他和山西籍将领的极大不和。
镇守娘子关，在三十军将士看来，可不是什么荣耀，私下里他们都认为这是阎锡山排除异己的法子，其实杨爱源还真不是这么想的，嫡系主力就两个军，其中一个必须镇守太原，另一个在娘子关的话，他担心有变时李服膺不听命令，增援不利，这才让他先顶在第一线，只要日军进攻，杨澂远是绝对不敢开玩笑的，增援是唯一的法子。
如今李服膺一退，整个中部战线出现崩溃之局面，不得已，他下令三十四军后撤之榆次组织防线，并让常风的三十七师顶到榆次，为杨澂远的后撤和组建防线提供支持，同时请阎锡山协调第七集团军和二十二集团军，朝太原方向靠拢，准备保卫太原。
在杨爱源的眼中，这太原是万万不能丢的，否则整个山西都会崩溃，战略上他认识的很清楚，可要命的是这三十四军后撤，在外人看来，老阎就是保存实力，先不说孙震心里有些小心思，这李服膺就不干了，三十军拼光了，他什么都不是，可他忘了，这是国战，不是军阀混战时代，当三十军再次后撤时，日军面前已无强力抵抗，第十师团长驱直入，在飞机和战车的配合下，直接打在三十四军屁股上。
断后的新编第二师奋力阻击，也仅仅延缓了第十师团的攻击势头，未等杨澂远后撤组建稳固方向，日军兵锋已经抵达榆次外围。
老阎现在心中那个悔啊，日本人狼子野心，自己怎么就会相信他们说的呢？如今是南北两线都救援不急，三十军早已跑得不知去向，嫡系三十四军又在撤退中遭受重大打击，只有一个军，这太原如何守？
唯独的希望是常风师能够在榆次挡一挡日军的势头，让第七集团军尽快增援太原，就这样，常风和第十师团在榆次撞在一起。
这场战役其实并无任何实质性的作用，李服膺的后撤带来的影响是致命的，不管是日军还是第二战区，都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其结果便是日军趁虚而入，而第二战区根本来不及调遣兵力形成新的防线，杨澂远指望日军在榆次城下耽搁些时日，好让他缓一缓，但筱塚义男不是莽夫，他敏锐的抓住了战机，根本不在榆次更常风纠缠，而尾随进入娘子关的藤江惠辅也严格执行了方面军的命令，没有向两翼扩张，加速抵达榆次外围，在十六师团的配合下，筱塚义男直接越过榆次，进击太原。
这完全是翻版的德国进击法国巴黎的闪击战，第二军完全不管南北第二战区的四个集团军，让老阎顿时手足无措，现在常风陷在榆次，能够镇守太原城的也只有自己的三十三军和损失了四成兵力刚刚抵达太原外围的三十四军。就在第十师团兵临太原城下时，坏消息再次传来，杉山元见情况对己非常有利，立刻下令二十四师团进入娘子关，同时，在河北的第一、第六、第七、第八这四个旅团集结石门，准备进入山西。
华北航空兵团对轰炸张恒顾虑多，但太原不在话下，每天上百架飞机来来回回轰炸太原城，老阎撑不住了。
放弃太原上了议事日程，其实这也就是个过场，不到十分钟，老阎就从善如流，在日军尚未对太原城合围之机，突围前往晋南，以期再图。
放弃太原也不是什么行不得的事情，在抗战初期，日军占领的大城市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一个太原，避过日军锋芒，还是有机会拿回来的，老阎唯一失误的就是他走可以，至少让太原城支撑几日，难说南北援军赶到，保住太原城也未可知。
退一步讲，他也该等榆次的常风突围后再跑也不迟，不过此时老阎完全六神无主，忘了此事，在南桂馨的催促下，只想着保留自己的主力，等他想起榆次的常风时，新编三十七师和装甲师临时编成的步兵旅已经在榆次地区陷入日军十六、二十四两个师团的重围。
七月底，全国各大报都惊呼山西危矣，华北告急，目光纷纷看向察省，希望二十五集团军能够力挽狂澜，但日军并没有放慢脚步，杉山元清楚知道察哈尔才是需要认真防备的敌人，而且，他的计划实施，也需要二十五集团军配合，为此，怀来一线的十四、二十师团突然加大了攻击力度，同时，进入山西的独立混成第一、第七两个旅团开始北上定襄，第七集团军不得不在忻口组建防线，同时，三十五军一部北上雁门关，组建晋北门户防线。
战局继续恶化，八月初，后宫淳第二十六师团进入阜平，鹫津铅平第二十一师团进入来源，这一手极大的牵制了晋北的第七集团军和蔚县的一二零师，现在各方都认为，日军是打算先取山西，切断察省和重庆的联络，从而孤立察省。
这一次连赵子赟都这么认为，现在他需要解决的头号问题就是榆次的新三十六师和步兵旅，光靠常风的力量突围，损失会非常大。
“现在我们能够依靠的除了第七集团军，就只有二十二集团军，第四集团军恐怕不会帮我们。”陈振林蹙眉。
“二十二集团军面临南线压力，第七集团军也是如此，恐怕派出兵力有限，除非两边都派兵解围，才有可能。”方振武道。
“现在日军在太原还有第十师团，一旦太原城稍定，第十师团加入战局，突围都非常难了，我建议，我们派一到两个师，配合第七集团军，争取能够让三十七师能够从北面突围回来。”
第513章 山西崩溃（三）
有建议还得有兵才行，三人扒拉半天，除了草原雄鹰师和骑兵十二师，居然都没兵可调。
“动二十二师吧。”方振武道。
这是一个难题，二十二师支撑着整个察东的十七师和二十师后方，万一……，也不知点着了第几支烟，整个司令部里都是烟雾缭绕，赵子赟眯着眼好一会，看着陈振林，见他也点头，咬咬牙道：“好吧，赌一把！”
“既然下了决心，就让二十二师即刻前往大同，骑兵十二师也南下，准备接应，至于察东……，我建议新三十九师朝多伦靠拢，同时让二十师做好放弃赤城，全力防守龙关的准备。”方振武道。
“可以，动用我们一切力量，搞清楚关东军的动向。”赵子赟道。
二十五集团军的异动，也引起日军的注意，二十二师迅速南下大同，给空虚的晋北带来希望，但出乎意料的是，日军并没有猛烈攻击榆次的新三十六师，而是狂攻新三十八师的怀来阵地，这种怪异的局面让人搞不懂，正当赵子赟和陈振林等人百思不得其解时，外蒙新三十七师那木海扎布急报，乔巴山突然发动大举进攻，格勒克道尔吉.德米德率领蒙古人民军第一军两万七千多人做了个大迂回，直接攻击察省在外蒙最西的赛尔乌苏城，若不是对方缺乏重武器，马林芳根本无法抵挡，但赛尔乌苏和光明城的道路已经被切断，假以时日，赛尔乌苏在围困中必将丢失。
这乔巴山选得好时机啊，赵子赟对此恼怒不已，但还得想法子解决，他不相信乔巴山只对赛尔乌苏感兴趣，估计首要目标还是光明城，那木海扎布的新三十六师虽然在四个新编师中兵力最多，但还不足以应对接受大量苏联援助的乔巴山的人民军，紧急商议后，草原雄鹰师不得不出动，从张北出发，北上光明城。
在光明城，那木海扎布也是眉头紧锁，外蒙南部戈壁纵横，很多地方都无法驻守，他兵力不少，但防守起来漏洞很多，和马林芳的电报往来中，他发现对方对赛尔乌苏就是围困，大有耗下去的感觉。
这局面有些奇怪，按理说趁着日本人在山西挑事，攻击几个城是很有眼光的一件事，但为何这蒙古人民军不速战速决，他们就不怕拖下去，察省缓过劲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还有个问题那木海扎布觉得不对劲，乔巴山那里来的胆量敢于率先攻击？这么做也就宣告察省今后可以肆无忌惮攻击他，就那木海扎布掌握的情况，乔巴山并没有完全缓过劲来。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木海扎布从有限渠道对第一军进入了解，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对方的领军主将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子赟，那木海扎布急电！”陈振林匆匆走进指挥部。
赵子赟接过一看，顿时色变：“确认了？”
陈振林点头：“确认了。”
在这封电报中，那木海扎布详细叙述了格勒克道尔吉.德米德，此人乃是蒙古人民军之父，以前的地位甚至高于乔巴山，后因对日绥靖态度被囚禁在莫斯科，按照赵子赟的理解，此人去了莫斯科也就是死人一个，如今却突然出现在赛尔乌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蒙古和日本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转变，而此人也和乔巴山和解了。
“给那木海扎布发电报，组织三座城的民众立刻撤出，安排他们回锡省、乌盟！”
陈振林闻言吓了一跳：“子赟，有必要吗？”
“有必要，我总觉得乔巴山和日本人勾结上了。”
“可赛尔乌苏已经被围困，恐怕撤不出来。”
赵子赟摇摇头，“可以一试，我认为乔巴山暂时不会对民众动手，否则他的根基就完了，现在是个时机，在拖下去恐怕就不行了。”
方振武闻言忽然插嘴道：“我觉得可行，如果乔巴山有阴谋，就暂时不会对这些民众动手，这是试探他的一个好时机。”
“好，那就试试！”陈振林道。
猛地砸了下桌子，赵子赟吼道：“消息！谁能给我消息！”
八月十五日，当二十二师抵达雁门关，骑兵十二师也进入到乐静一带时，日军向榆次发动了进攻，飞机大炮几乎把榆次城内外都犁了个遍，新三十六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而此时的赵子赟已经忙不得关注这一线，他紧盯着外蒙，赛尔乌苏城一万多民众顺利撤出绝对不是好兆头，乔巴山如此仁慈只能说明他还有更大的图谋，现在外蒙也就剩下这三个点了，草原雄鹰师在抵达哈顺后也没有再往前，整个北方显得非常诡异。
“子赟，关东军向多伦发动了进攻！”在匆匆走入作战室，方振武就急切说道。
望着地图，赵子赟没由来的心理发虚，山西战局非常怪，在切断南北通路后，日军就没大动，仿佛在等什么，先是怀来，随后是乔巴山的进攻，接着是多伦，种种迹象表明日本人有更大的动作。
“子赟，出大事了！”楚峰突然出现在门口，脸色异常难看。
“什么事？”陈振林心中咯噔一下。
楚峰径直进来，将一摞纸放到桌子上：“自从我们能够破译日本人一部分电报后，我们在各地建立了不少监听点，这些日子方应伯、刘天武夜以继日，今天他们根据各地汇总的消息，大致破译出日本的一部分外交密电，其中提到日本和苏联，经过分析，他们认为，这些电报可能说明日本和苏联签署了秘密协议！”
“日苏互不侵犯条约！”赵子赟惊叫道，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都还没听说，日本人就和苏联人搞到一起。
他这一声，让在座之人顿时色变，如果确实如此，那乔巴山的举动就有合理解释了。
大意了！赵子赟心中非常懊恼，他应该能够想到，察省的崛起，必然直接影响到日本和苏联的关系，现在看来，山西日军就是再等关东军和蒙古人民军联手从北面进攻，察省面临空前危机！
这次他判断对了，他的出现，让历史在这里改变巨大，日本人在得知德国人打算和苏联缔约的消息后，也积极和苏联联系，东西方同时伸过来的橄榄枝让斯大林倍感欣慰，在他看来，这是资本主义同盟瓦解的征兆，尤其这德国磨刀赫赫，一旦爆发英法德大战，将给他提供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都有种想加入德日同盟的念头。
只是这日本人名声不大好，斯大林还是犹豫了好长时间，但他也看到，西伯利亚的荒原和察哈尔相比，毫无诱惑力，日本人如此急切缔约，说明他们也非常着急了。
关键是日本人还给出另一个解决之道，那就是由他们与乔巴山合作，共同应对察哈尔，这算是解决了他心头的难题，直接插手不妥，不管更不妥，这两年乔巴山已经不是很听话了，失去蒙古现在不能接受。
斟酌再三，斯大林认为此事可行，他随即将格勒克道尔吉.德米德放了出来，让他重回蒙古，一来此人愿意和日本人合作，二来斯大林也可借此人制约乔巴山。
既然老大同意，乔巴山没有理由不和日本人接触一下，双方都有合作的动机，日本人也抛出了一个诱饵，那就是击败察省，外蒙依然还给乔巴山，不过内蒙就是日本人的红利。换做十年前，乔巴山断不会同意，但眼下局势不同，现在不是他想内蒙的事，而是要确保外蒙不落到赵子赟手里。
至于和日本人合作的风险，乔巴山不是不知道，但他有两个误区，第一，他认为日本人占据内蒙，不见得能够站得住，赵子赟折腾这么久，也不是让内蒙全部臣服，第二，他背后还有苏联，他相信日本人敢打中国，不见得敢和苏联叫板，否则远东红军可以直接威胁到满洲。
在杉山元的大计划中，就是华北方面军和关东军、蒙古人民军合作，从察省最薄弱之处攻入，而攻击山西，就是转移注意力，同时让二十五集团军兵力分散，现在，一切都水到渠成。
若不是电报破译，赵子赟知道日苏有缔约这么档子事，察省也许真要完了，提前预知的这十几天，挽救了察省。
面对危机，赵子赟展现了领袖风采，紧急会商后，他毫不犹豫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新三十六师即刻突围，由方振武协调二十二集团军接应。怀来一线民众立刻撤离，包括涿鹿，他打算弃守怀来，必要时甚至放弃鸡鸣山防线，退守宣化。在龙关的二十师也收缩兵力，放弃赤城，山西二十二师回兵大同，骑兵十二师回兵阳高，在外蒙，新三十七师全部回兵防守光明城，这唯一的据点，他希望能够占住。
孙震接到方振武密电时，大吃一惊，他不明白赵子赟为何这么做，当前局面还未恶化到那个程度，他立刻向十八集团军、第七集团军和第四集团军发电询问，傅作义回电说他接到方振武电报，请他全面回缩防守，第四集团军说没有消息，十八集团军也说没接到消息，但提出可以配合。孙震纳闷，再发电询问十八集团军，得到的答复是，察省恐有重大变故，怀来、涿鹿民众已经紧急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