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军民大联合
在三七年冬季来临，寒冷的北风划过塞外草原之际，察哈尔日报和察哈尔草原之声广播电台同时向全体察哈尔民众发起呼吁，团结起来，迎接挑战。二十五集团军总司令兼省主席赵子赟向全体民众详细说明了当前察哈尔面临的一些困难，并承认这些解决这些困难已经超出了省府的能力。
大战胜利，带来的喜悦是不言而喻的，但民众也深知大战的残酷，都到了十一月底了，北方大学依然还不能正常上课，大量教室被用来安置伤员，部分物资已经有些紧张，前段时间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一些慰问而已，如今赵子赟请求他们帮省府渡过难关，顿时响应声高涨。
如何帮？民众没有头绪，不过省府很快发布了公告，陈淑珍提出希望民众协助做的几件事，第一，察哈尔将实行生活必需品定量供应制度，为期一年，她请民众理解和配合，不要恐慌和骚乱，并监督是否有人趁机囤积物资，一旦发现，可就近向警察所举报。
第二，鉴于大量外省无家可归的逃难民众涌入察哈尔，省府希望民众能够帮忙安置，有条件的家庭可在民政厅派出的各个办事点登记，并领取相应的物资。第三，鉴于大量伤员滞留医院，省府希望民众能够帮忙将部分需要调理养伤的官兵带回家，有条件并愿意这么做的民众，可在民政厅派出的各个办事点登记，并领取相应的物资。
第四，察哈尔省府决定在一年内，全体工作人员只发七成的薪水，希望这些工作人员的家庭能够理解。第五，鉴于可能出现的粮食短缺问题，省府将在广大农区完善水利工程，请各县的民众给予支持，义务出工……
林林总总有不少，不过每一条基本都考虑了民众的承受能力，告示一出，大批民众行动了起来，有的认一两项，也有的几乎全部都参与。
与此同时，二十五集团军下发了一道开创先河的命令，总司令赵子赟要求全军十几万官兵要牢记为国为家为所爱的人的信念，牢记没有察哈尔两千多万民众的支持，一切胜利都不可能实现，他下令全军必须投入到生产重建之中，帮助战区民众修建损毁的房屋，开垦新的农田，修缮道路，参与水利工程建设当中…..
十一月二十七日，察哈尔日报刊登了题为军民鱼水情、人民子弟兵的文章，作者就是察哈尔最高领导赵子赟，在文章中，他阐述了军队和民众的关系，军队和民众相互支撑，密不可分的情感……，这篇文章引起很大反响，广大官兵和民众都高度认同，尤其是集团军的官兵，子弟兵！这让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归属感。
热情被调动起来，二十五集团军十七师在多伦开始帮助民众修建房屋，在正蓝旗这片土地上，前段时间的大战已经让官兵和民众相互依靠，孙名望和李建波都不需要怎么动员，军民就打成一片，任凭寒风刺骨，也不能阻挡他们重建家园的动力。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伴随着赵子赟和陈娇儿悠扬的歌声，察哈尔草原之声的播音员声情并茂的诉说着正蓝旗的每一件事，蒙区率先爆发，其余的旗敞开了他们的怀抱，请省府让滞留在口内各县的难民前往各旗安置，各旗总管商议后，决定各旗将两成的牛羊捐出来，作为安置民众的生产基础。
阳高、天镇、张北紧随其后，这三县没遭遇战火，也是各县中条件最好的，三县县长在县议会的许可下，向省府提出他们三县可以将一半的难民安置到民众家里暂住，并提出不需要省里的物资，他们自己解决。
在各县都有所行动后，二十五集团军副总参谋长方振武发布集团军命令，除了必要的留守部队，各师到各地参与生产建设，二十师负责龙关、赤城，骑兵军负责枯源、宝昌，突击军负责张北，二十二师负责宣化，新编三十六师负责涿鹿，新编三十七师负责外蒙，新编三十八师负责怀来，集团军总部负责张家口。
军民大动员，这个冬天不再寒冷，依然还滞留在怀里盆地的三十五军有些无所适从，十七军调往山西后，他们重返怀来，在二十五集团军准备将防线推到妫水一线，形成土木堡和鸡鸣山两道防线期间，他们将进行协防。
二十五集团军的命令在他们看来有些不好理解，军队么，就是要做好军队的事，不过常风带着新编三十六师在涿鹿真的热火朝天大干起来，董其武就有些惊讶了，在他看来，常风是会对这命令有抵触的人之一。新编三十八师倒是热情不高，沙城几乎全毁，重建工作量很大，不少官兵都有怨言，认为集团军分给他们的是苦差事。
张自忠能够理解赵子赟的想法，也赞成子弟兵这个提法，但他不看好效果，军队和民众本来就有些距离，鱼水情？怕是有些异想天开。
变化来自张自忠去涿鹿观摩，他在重建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既然新编三十六师已经动了，就地看看也好学学，他可不希望成为整个集团军的最差的。
在涿鹿城郊，张自忠和一干旅长、团长目瞪口呆，三十六师官兵真的干得热火朝天，他们重点是修水利，除了修建桑干河河堤外，三十八师还将在赵家蓬河、蟒石口河和大河南河等支流上修建水坝，这是察哈尔这次全省水利工程的重点，光靠引水沟渠已经难以抵御灾害，赵子赟尝试在一些小的河流上修建拦水坝，形成小型水库，冬季正是施工良机。
在常风的陪同下，张自忠查看了几个工地，看到三十六师高级军官也是光着脚站在河沟你挥动着锄头，他有些心惊，现在这个季节很冷了，就算口内好些，也不是好受的。
“军长，你今天偷懒了！”看到常风站在岸上，下边有士兵大喊着。
“你们就盯着我！好，老子可不会输给你们，今晚老子补上！”常风很豪气的回应着。
“军长，你别理他们，你一人干得比他们两个人还多！要补也是他们补。”河堤下，新任三十八师师长李保国也喊着。
“多少无所谓，保国，你给老子记住了，咱们八十六军要干就是第一，那木海扎布那边可是进展神速，你可不能拖了后腿，这个冬天，所有的工程必须全部完工！”
李保国显然有些不满：“那师长那边可是一直都在建城，而且他三十七师比我们人多！这不公平。”
“你胡扯！外蒙早就下雪了，要不换你去他那边试试？”
李保国讪讪笑了笑，他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三十七师在的地方，比这涿鹿恶劣多了。
“常军长，怎么这士兵很愿意做这种事？他们没怨言？”张自忠抽空问道。
“怨言？”常风有些奇怪，“集团军官兵不会质疑子赟的命令，再说他们懂得其中的道理，不少人还说不帮助民众的军队还叫什么军队。张师长，我估计你们以前没干过这种事，我们不同，在阳高民团、独立师的时候就干过，有些大道理我说不出来，不过子赟说得好，没当兵之前，那个一不是百姓？怎么穿了军服就忘了本了？”
这句话把张自忠和一干将领问住了，众人开始仔细思索着，河堤上那些奔跑着给战士们送热水、送吃的的孩童在眼中可爱起来，明白边上打着下手的民众脸上的笑容为何那样灿烂，张自忠不由得有些嫉妒这里良好的氛围，嫉妒那些战士和民众的说笑声。
回到沙城，张自忠二话不说，脱了自己的中将军服就朝施工场地走去，大小将领见师长这个派头，知道不动手不行了，也纷纷脱了外衣，搬砖、和水泥，干了大半天，张自忠才觉得心中的闷气散了些，接过卫兵递来的热水，喝了几口，看着远处民众搭的窝棚，他想了想，吩咐道：“派人过去瞧瞧，看看他们吃的、用的缺不缺。”
沙城外这些民众是本地人，在战前被疏散到宣化和逐鹿，听说省府要重建沙城和周边村子，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一开始还凑到附近，想帮忙来着，可三十八师将领怕这些人添乱，毫不客气轰了出去。
再次闷头干了一个小时，张自忠和几个旅长坐下来歇息，商量着如何加快进度，边上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几位长官，喝水吗？”
扭头一看，一名三十多岁的妇女带着两个孩子提着水罐，两个孩子手里捧着五六个碗，看见几人望过来，两个孩子有些害怕，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想藏在妇女身后。
本想拒绝，张自忠一转念，笑道：“好啊，请大嫂倒几碗给我们。”
那妇女愣了下，估计是没想到面前这些人会答应，今天在这里的军队突然派人来问他们缺不缺东西，有些让人惊讶，犹豫了很久，她才烧了一罐水送过来，不过这一路还没人喝过她的水，这里是她最后试一试的地方。
“英子，碗。”妇女急忙让身边的女孩将碗放到几块砖上，手有些颤抖的到了碗，正想拿起送过来，她低头想了想，将碗里的水转倒在其余几个碗中，晃动两下，将水倒掉，这才重新将几个碗倒满。
张自忠见状起身朝她走去，三个旅长相互看了眼，也一起站了起来，几人来到妇女面前，端起碗喝了起来。
放下碗，抹了抹嘴，张自忠随意问道：“大嫂是这里人？”
“是，我就是这沙城的。”
“大嫂的房子还在吗？”
妇女摇摇头，指了指张自忠面前正在盖的房子：“这以前就是我的家。”
张自忠一愣，随即问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妇女脸色黯然下来，“就我和两个孩子了，他爹两年前察哈尔和二十九军打仗时死了。”
张自忠顿时脸色变了，“怎么死的？”
“被拉夫去怀来县城，听说是在修补城墙时被大炮炸死的。”
死在察哈尔手里？张自忠有些不解：“那你不恨二十五集团军的人？”
妇女沉默了好一会：“这些年死在战火里的人不知有多少？只怪他爹命不好。”
“那你以后怎么生活？”
提起这，妇女脸色稍稍好看些：“在涿鹿时，省府的人来登记，我家的情况他们知道后，给了一百元的补偿，还说以后两个孩子省府会养着，等我安定下来，会替我找个事做。”
抬手抚摸着靠在她身边的儿女，妇女说道：“只要他们能够长大成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望着不到七岁的两个小孩，张自忠一阵心酸，这什么时候能够不打仗，安安稳稳的生活啊，他伸手掏出身上所有的钱，递了过去：“大嫂，这个你拿着。”
妇女慌了，双手急摆：“长官，这使不得。”
“拿着，给两个孩子。”
“长官，真的使不得。”
“拿着！”张自忠不由分说，将钱放在小男孩手里捧着的碗里，扭头就走。
妇女眼里一下子涌出泪水，拖着儿女：“英子、虎子，来给长官磕头。”
张自忠慌忙转身去拉，可对方是女子，不太好用强，一犹豫，只得生受了，“大嫂放心，这个冬天你们一家一定能住上新房子！”说罢转身来到屋子前，抱起几块砖，大吼了一声：“都愣着干嘛？”
接连几天，张自忠都盯在这里，他要让这一家人有个温暖的家，那妇女也是每天必到，带着两个孩子给他们送水，冰融化了，在野地里的民众再一次送水、帮忙，这回三十八师官兵没有拒绝，笑语声开始在沙城荡漾，脱离二十九军后，孤身来到察哈尔的原三十八师官兵在集团军那里找到位置后，在怀来也找到了归属。
张自忠第一次发现，军队的凝聚力不仅仅来自军令，民众的认可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这年冬天，新三十八师不但完成了沙城及周边村庄的重建，还主动参与到恢复耕地的事务中，在全师的要求下，他向赵子赟提出申请，新三十八师驻防怀来，全师发誓决不让日本人再踏入妫水以西的任何一寸土地！
第402章 傅赵会晤
察哈尔冬天军民迸发出的热情让这个冬天不再寒冷，外敌的巨大压力下，一个国家和他的民众往往会迸发出强大的凝聚力，中华向来不乏热血之士！赵子赟现在能够深刻体会到爷爷和他说的这句话，在察省省府和集团军发布动员令后，省党部在石瑛的带领下也发出号召，要求党员以身作则，必须是各方面的表率，尤其是军队中的政训人员，更要做楷模。而石瑛本人，则是远赴外蒙，丝毫不听任何人的劝阻，声称就是把老骨头扔到外蒙荒野，也要出一份力。
“我去外蒙替你坐镇！”石瑛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不少省党部人员上车离开，让赶来阻止他的赵子赟毫无办法，只得目送这位党国元老离去。
“子赟，我看察哈尔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方振武感叹道。
“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很多人的想法都是很崇高的。”赵子赟也感叹。
察省军民大联合的举动很快传到绥远，作为经济一体化的重要成员，傅作义思索了好几天，他隐隐感觉，一个新的北方霸主的诞生，而这个霸主，完全不同于他所认识的军阀，他也和方振武有同感，察省，无法战胜。
“我需要抉择。”傅作义自言自语，他是过来人，心中明白眼下赵子赟和南京是一条战壕里的，但总有一天，很多事情需要摆在台面上来，他不相信老蒋会选择赵子赟做接班人，如果这种局面出现，察省会有何反应？
“也许，你的出现，权力之争会变得更简单？”傅作义仔细的分析着，想到这，傅作义起身朝外走去，他已经做了决定，不管今后如何，察绥一体这条路只能走下去。
十二月初，归绥连发五趟火车，押车的都是第七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人员，张家口车站站长目瞪口呆的看着列车抵达，押送人员来到他面前，递上本子：“签字！”
这站长看完单子手都发抖，颤悠悠签上大名，小心问道：“我该怎么做？”
“这个我不管，我只负责押送。”
大冬天，一头的汗，好在以此同时，省府秘书处来人，交代接收这批物资，如何转运，听后安排。
在二十五集团军司令部，赵子赟手中拿着电报纸发愣，方振武在一边有些好笑，他知道赵子赟这个表情的原因，傅作义发来密电，内容且不说，光这抬头司令官赵钧鉴几个字就让赵子赟吃不消，内容更是离奇，发来粮食五百万斤，其余物资无数，请司令官查收，至于他本人，居然跑到怀来，说监督还滞留的三十五军参与建设。
“我看啊，宜生这是在表明态度，以你的马首为瞻！”方振武忍不住开口。
“这个我知道，可他也是集团军司令，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哈哈哈…..”方振武忍不住笑了起来，“子赟，其实你还看不出来？如今的察省和二十五集团军早已成为很多人向往的地方，你…..，已经成为一个很多人愿意追随的领导者！”
“叔平哥，你不觉得我年纪小了些么？我哪有领导者的能力？”
“哎呀，这么谦虚的话真是难得从你嘴里说出来。”方振武大笑。
赵子赟脸一红，急忙转话题：“叔平哥，这傅宜生都跑到怀来去了，我怎么办？”
“宜生，猛将，为人正直，他主政绥远，是察省最大的助力，以前我一直担心他和你的关系，如今他已表明态度，是可遇不可求的，晋察绥一体化中，察绥一体是至关重要的，不但可以让我能应对日本人有了更大的胜算，而且外蒙……，我建议你和他认真谈一谈。”方振武严肃道。
思索片刻，赵子赟道：“如此，叔平哥和我去趟怀来？”
“义不容辞。”
说动就动，当天，赵子赟和方振武就乘火车抵达怀来，下火车那一刻，赵子赟突然有种感觉，这是强化一个新集团的好时机，他立刻打电话通知张自忠，一同前往三十五军临时指挥部。
在大黄庄，张自忠有些纳闷的看着和他一起站在门口的傅作义，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他再此迎接自家司令官没什么问题，可同为集团军司令的傅作义也这么站着，有些不伦不类的，再怎么说，他也该等着属下通报后再出迎比较合乎礼节。
两辆轿车飞速驶来，吱呀一声，车停在几人面前，正当赵子赟推开后车门时，让张自忠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傅作义居然抢在他前面，替赵子赟完全拉开车门，然后伸出左手替他挡在车厢顶部。已经快步赶到面前的张自忠顿时愣了，这是什么情况？
钻出汽车，赵子赟才发现拉开车门的居然是傅作义，顿时有些汗颜：“宜生兄，这怎么可以？折杀小弟了。”
“这次我是来谢谢你的，三十五军在你指挥下一战成名，你替哥哥长脸，哥哥我替你开开车门，是应当的，以后这种事情，你尽管下令，我听令便是！”傅作义很认真的说道。
“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男子汉大丈夫，该你担当的，推些什么？”
望着一脸不满的傅作义，又看看边上含笑的方振武，还有一脸惊讶的张自忠，赵子赟一咬牙，“既然宜生兄看得起小弟，那小弟就照办是了。”
“这才对嘛！”傅作义呵呵笑，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回赵子赟不干了，笑道：“既然宜生兄认可我，那就按察哈尔的规矩来，长者为先。”
“你这规矩我知道，难道在军中也是如此？”傅作义疑惑。
“只要不是战时，军中也一样。”
“如此…..，也该方参谋长先吧？”傅作义还是不太相信。
“看来宜生还是不信啊！”方振武笑道，随即大步朝前，几人前后进入军营，来到作战室，张自忠拖在后面，趁人不注意，小声问道：“司令，傅宜生这是何意？”
赵子赟无奈摇摇头，“你都听见了，他的意思就是他说的。”
天啊，张自忠不敢相信，傅作义可是第二战区的，还是集团军司令官，难道他以后听赵子赟的？这太难相信。
进入房间，再次争执了几句，赵子赟只得坐在主位上，傅、方二人做在他下手，然后是张自忠，随即，傅作义让人都离开，这才开口道：“子赟老弟，这次你可做得不好，哥哥我是从报纸上才知道察省物资紧缺，你这不是把我当外人么？”
“这个…….”
“你别找理由，察省要不是放弃了不少小麦种植，也不会这样，你既然当初搞了个农业蓝图，就应该同进退。”
“宜生啊，子赟不是没想到你，只是今年难民涌入太多，安置起来难度不小，这岁入也……”方振武替他解释道。
“叔平兄，这话又不对了，绥远的不就是察哈尔的么？缺物资调就是，叔平兄这么说，是不是要小弟我还察省支援绥远的那些物资的钱？”
方振武顿时冒汗，“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就好，我有个想法，既然察绥一体，绥远以后就按察省的方式来，我计划也让秘书长曾厚载代理省府的一切事宜，仿照察省的现有制度，你的人以后去绥远办事，不必再经过你我商议，你看如何？”
“啊！？”赵子赟大为惊讶，他原以为傅作义只是表面一个姿态而已，却不料他居然有如此深的想法，“宜生兄，这样南京恐怕……”
“南京？”傅作义笑了，“我看很长一段时间，委员长怕是顾不上我们了，这点你会看不出？我可不信，不然你弄那个锡林郭勒省岂不更越权？”
“我……，”赵子赟晕了，这事连傅宜生都知道，那岂不是天下皆知？
“你不用担心。”看出赵子赟有些紧张，傅作义解释道：“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很多人并不相信，不过我却例外，原因很简单，那个韩凤林确实能干，他说动了索王，沙王从索王那里得知此事，又跑来和我商量成立伊克昭省的可能性，我这才知道你私底下挺胆大的。”
这事张自忠是头一次听说，作为军人，大国梦始终萦绕心头，否则他也不会成为一代名将，几人说得轻写淡描，他听得如翻江倒海，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恐慌，这是条什么船啊？
见赵子赟默认，傅作义显得轻松起来，喝了口茶水，问道：“子赟老弟，和日本人这场战争你怎么看？”
“必胜！”赵子赟轻轻吐出两个字。
傅作义点点头，“那战后呢？”
“战后？恐怕要乱一阵子，不过，这场战争要比宜生兄想的大。”
国战么，不可能小的。
“我说的不是中日，这场战争，最终将演变为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本来以为没什么，听到后面这句话，傅作义顿时色变，第二次世界大战？他是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一些情况的，没想到这才过去二十年，居然又要来一次？
“你是说德意日……”
“不错，美英法是跑不了的，到时候谁也顾不上谁，我可以断言，这次大战，将是我们中华再次崛起的机会！”赵子赟一拳重重敲诈桌子上。
第403章 察绥结盟
闻言，傅作义顿时热血上涌，他清楚的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要不是袁世凯一心复辟，作为战胜国之一的中国，是有机会获取一些利益的，如今，又一次机会摆在眼前，叫他如何能平静？
“如此说来，你出兵外蒙，就等着大战爆发，然后一举拿下？”
“这到不完全，不过和这个肯定是有关联的，既然我们在北方，不利用好这个机会，我不甘心。”
“说得好，我也不甘心！”
“可是，我们不可能脱离国民政府，那样……”张自忠咬牙说出了他的担忧。
“脱离国民政府？荩臣兄说的哪里话？”赵子赟很是奇怪。
他的话让张自忠一松，却让傅作义一紧，“子赟，荩臣兄的话有含义的，如果你事事上报，别说外蒙，就是那个锡林郭勒省怕也弄不成！”
看看傅作义，又看看张自忠，赵子赟明白了，他笑了笑道：“首先声明一点，我不会独立，也不会脱离国民政府，不过……，我也不认为现在这个国民政府能够统一天下。”
“至于战后谁掌权，我现在还不好说，我只有一个原则，掌权者必须心怀天下，以国家民族为最高己任……，别看我啊，我不是那块料。”
“司令是不是料要别人说，自己说了不算。”张自忠笑道，仅凭几句话，他心里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是正确的。
“哎呀，荩臣兄，我说我不是快料是有原因的，一来我资历太浅，难以服众，就党内认可我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二来么，我有些懒，……别急，听我说完，我确实怀着一股劲，要和日本人斗到底，但这并不代表我想这么一直走下去，我常说宜生兄不是政客，其实我也不是，我可不想整日和政客勾心斗角的！”
傅作义笑，他也认为赵子赟并不是纯粹的政客，这也是他看清楚后，愿意将绥远也交到他手里的重要原因。
“那战后你有何打算？”
伸出两根指头，想了想，他又加上一根：“一，形成一股力量，看看能不能让国内的各方势力放下恩怨，共同建设国家，二，给我们这些人找一条出路，三，我退隐，过我的逍遥生活去。”
连同方振武，这是外人第一次听到赵子赟表明自己未来的意愿，赵子赟选择这个时候说出来，是有目的的，几人都是军人，军人在这个时代代表着至高权力，如果几人都无法接受，那陈淑珍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屋中静的出奇，谁都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打算，打拼这么多年，拥有如此强大的察省，他居然想的是急流勇退？
“子赟老弟，哪怕这战争打十年，到时候你也才三十出头，这……”傅作义眉头皱起。
“可惜吗？我不觉得，我和爷爷也说过此事，不满宜生兄，前几年我还是挺喜欢权力的，可慢慢的，我觉得这权力真是一种枷锁，让人很不自由，而且要背负很多责任，做不好恐怕死了都没人管，累啊，我总在想，人一生能做成几件惊天动地之事，再做个普通人，不受制约，那才叫真没白活一场！”
三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变了，面前这年轻人想法确实和别人不同，这也许和他过早掌握权力有一定关系，赵子赟是靠着大哥这棵大树迅速升起，光一个蒙区就可载入史册，如今又高举着抗日的巨大光环，说实在的，只要打赢日本人，成就功勋，他真的没啥丢不下的。
“不管今后如何，我都追随司令！”张自忠猛地站起，非常用力的朝他敬礼。
赵子赟慌忙跳了起来，回礼道：“荩臣兄，咱们私下闲话，不用拘礼。”
傅作义慢慢起身，也很认真的朝这个小弟弟敬礼：“子赟老弟，原谅哥哥前些年对你无礼，今日方知老弟你确实不同凡响，哥哥我佩服，我别的不多说了，还是那句话，察绥一体，以你为首！”
私下来到怀来，傅作义并没有做更多停留，他让参谋长陈秉谦暂留怀来，命令只有一个，带领董其武和刘奉滨两个师协助张自忠修建怀来妫水防线，平绥铁路只要有怀来和鸡鸣山两道防线，日军想再从这一线进攻张家口，恐怕要好好掂量掂量。
三十五军和新编三十八师官兵不太清楚这其中的事，几个高级将领也只知道自家长官和赵子赟私下会晤，然后就完全变了，傅作义临走时更是和旅一级以上的将领反复交代，在察期间，三十五军都将听从赵子赟的命令，二十五集团军的任何规定同样适用于三十五军！
也是有怀来这一场大战，上到师长董其武和刘奉滨，下到普通士兵，对二十五集团军那是由衷的佩服，私下都说赵子悟当年是山西头号战神，如今赵子赟也不差，就这一战，成为北方新的一代战神怕也没问题。
三十五军本身也有其特殊性，其老根底还是早年的晋军，北伐时期和赵子悟的独立师一南一北，成就南傅北赵的赫赫威名，广大官兵对同属晋军出身的三十一军并不排斥，还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这次并肩作战，打出威风，也打出了差距，全军上下都憋着一股气，陈秉谦都很诧异全军推行三十一军的各项制度居然非常顺利，而赵子赟也投桃报李，选派人手到三十五军中开展军中教育，先期进行文化普及，为后续的职业教育打打基础。
同样，返回归绥后，傅作义和曾厚载密谈很久，这次谈话外人并不知晓，外人唯一知道的就是曾厚载随即以省府的名义下发了一系列的文件，在绥远全面推行察哈尔的各项规章制度，紧接着，陈娇儿上次与傅作义商谈后定下来的包头钢铁厂动工，归绥和包头两个大型发电厂也同期建设，设备全部采用察哈尔工业集团生产的机器，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在归绥城西二十里，一个大型兵工厂也开始动工，与察哈尔兵工厂不同的是绥远兵工厂各个分厂基本都聚集在一起，并且还包含了一个坦克工厂和一个汽车制造厂。野心急剧膨胀的王卓然这一次还提出在兴和和归绥各建一个飞机制造厂，先期进行一些配件制造，依靠赵子玉从美国带回来的资料进行些实验设计，他已经开始做造飞机的梦了。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更为直接还是永兴、光华两大集团进入绥远，只有很少的有心人猜测这是察绥全面合作的征兆。
除此之外，那就是归绥城东四十里的绥远新兵营让人侧目，连普通人都知道这新兵营完全是照办察省的坝上兵营，第一批新兵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因为整个兵营的全部教官都是来自察哈尔，连宣传的口号都一模一样。
全省大动员效果出乎赵子赟预料，不过这也带来不少问题，尤其是在军队和地方的协调上，半个月下来，他和陈淑珍都有种感觉，那就是乱，陈娇儿建议设置一个专门的部门，来协调军队和地方，省府各厅之间的关系，简单说就是各方之间的一个枢纽和桥梁。
设置新部门不是问题，关键在人，这个部门的负责人不但要能干，而且还有不受各方影响的信念，最佳人选自然是陈娇儿，她可是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包括赵子赟，可陈娇儿的事情也异常繁重，很难全心身的投入到这项工作中。
赵子赟拿着名单仔细斟酌，他有些头痛，在他的想法中，这个部门不是一个应急部门，否则加大秘书处就行，今后还有承担战时的沟通协调工作，哪怕战争结束，这个部门都将继续存在。他希望一开始就能建立好这个部门，发挥作用。
合适的人选不多，李良是一个，可他的建设厅也异常重要，张力也不错，不过经验不足，最佳的是那木海扎布，但外蒙现在他主导，离开了没有接手的人。
陈淑珍心里也是提出人选，否决人选，轻叹口气，实在不行，她只有先兼着这个部门的负责人。
“军长，我找你有点事。”一早上心神不宁的赵振见他们二人没说话，就这么坐着，犹豫了好一会，开口道。
抬头看了赵振一眼，赵子赟问道，“说吧，什么事？”
赵振望着陈淑珍，陈淑珍何等聪明，笑了笑：“正好我去安排弄点吃的来，你们谈。”
等陈淑珍走后，赵子赟疑惑道：“赵振，什么事这么神秘？”
“军长，我想去一线部队。”
赵子赟一愣，“你怎么突然有这个念头？”
赵振心里一阵泛苦，这段时间他备受煎熬，延安方面对他的暴露非常震惊，也不知道那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麻烦的是赵子赟揭露后并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这反而难办了，思考了几个晚上，赵振决定主动离开现在这个位置，他将想法上报后，延安方面经过慎重考虑，同意了他的想法，也算是看看赵子赟会怎么处理此事。
“军长，你知道原因的。”
第404章 特别事务处（一）
赵子赟才猛然想起他和宋思雨说的话，那日回来，他静下来有些责怪自己失言，后来见到邓主任他也没提此事，赵振没什么异常，他还以为宋思雨没将此事告知邓主任，今日看来，自己想错了。
“那又怎样？你继续做你的副官。”
赵振有些吃惊的望着他，随即心里流过一丝温暖，他摇摇头：“军长，我不适合待在你身边，还请军长换更可靠的人。”
“你不可靠么？”赵子赟笑道：“政见不同和可靠是两回事，我是国民党不假，但并不代表省党部的人在我眼里就是可靠的，一个国家可以有很多政党，难道说不同政见就一定是敌人？”
赵振无语了，就算跟了这么久，赵子赟的想法依然超出他的现象，良久道：“可我毕竟一直对军长隐瞒，这就是欺骗。”
赵子赟点点头：“这一点倒是成立，不过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因此，我原谅你。”
“军长，我…..”赵振瞬间眼圈红了。
“作为军人，我命令你留下，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留下，在我这里，可以有不同的信仰，但有一条，国家利益、民众利益不可侵犯，不管有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赵振使劲立正敬礼。
“好啦，该做什么你还做什么，别再想这事。”见赵振转身要走，赵子赟叫住他：“对了，该怎么向你的组织汇报你还怎么汇报，还有，我发现你的身份是特别安全局发现了你的动向，军事情报局破译了你发出的电报，和你们内部没有关系，这一点你一定要交代清楚。”
走出办公室那一刻，赵振忍不住热泪直流，信任，那是一种让人活得有生命感觉的巨大幸福。
“赵振，你哭了？”迎面而来的陈淑珍奇怪了。
“没有，陈秘书长，一时眯了眼。”赵振急忙擦了擦解释。
走进赵子赟办公室，陈淑珍依然对赵振的表情感到奇怪：“赵振怎么了？我看他好像哭了。”
赵子赟笑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说，陈淑珍笑着道：“你呀，人心就是这么被你收买的。”
“不是。”赵子赟正色道：“这确实是我所想，人是有不同信仰不同政见的，只要都是为了国家、民众，为何不能一起共事，成为朋友？在共同的国家利益下，是没有需要隐藏的秘密的。”
“我真是看不懂你，不过这样的子赟更让我钦佩。”
赵子赟哈哈大笑：“淑珍嫂子，拍马屁可没奖赏！”
玩笑过后，陈淑珍倒是若有所思，想了会道：“既然你没有这些忌讳，我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谁？”赵子赟已经被这事弄得伤神，必须尽快建立这个部门，运转起来，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麻烦。
“宋思雨。”
要是前端时间陈娇儿没折腾，赵子赟还真觉得她确实合适，不然宋思雨提出做他的副官，他也不会毫不犹豫答应，可现在有陈娇儿引了头，他犹豫了，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你觉得她不行？”陈淑珍很是奇怪，“她是年轻了些，不过…..”
赵子赟挥手打断她的话：“淑珍嫂子，不是这个问题，我……”
犹豫再三，赵子赟还是将陈娇儿的事和她说了，薛儒夫妇更像他的家人，他需要有人帮忙出主意。
陈淑珍吃了一惊，不过陈娇儿的想法她太理解了，陈娇儿今天的这一切可以说是赵家一手促成的，她又这么爱子赟，传统思想的压力下，她是无法承受赵家无后这个事实。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子赟，要是你没有想法，身正不怕影儿斜，至于娇儿那里，我会经常和她聊聊。”
想想也是，又不是跟在边上的副官，不过娇儿会不会有想法？
将担心说了，陈淑珍想了想，“要不这样，你去找邓主任谈，我去和娇儿说，这事没有其他意思。”
“也行，难说邓主任不同意，咱们白想了。”
二人事不宜迟，立刻分头行动，两人一起坐车离开省府，来到上堡，赵子赟先下，陈淑珍继续前行去永兴集团总部。
看到赵振陪着赵子赟一同来，邓主任明显愣了下，随即装作没事一般招呼二人坐，赵子赟单刀直入，直接表明来意，这让邓主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要不我先去问问思雨的意思？”
“邓主任请便。”赵子赟知道，这事问宋思雨是假，紧急和延安联系是真。
等邓主任离开，赵子赟看了赵振一眼道：“你也去吧。”
赵振点头，也不说话，起身离开房间。转过院子，沿着走廊来到另外一个院子口，赵振向门口的八路军士兵说道：“请告诉邓主任，就说赵振想见她。”
一分钟后，邓主任急匆匆出现在门口，将赵振带入院子中，在一个角落里说着什么，随即邓主任一脸的惊讶，良久点点头，然后两人一起进了房屋，足足一个多小时，两人才再次出现在院子里，小声说着什么，赵振点头，离开了院子，朝赵子赟所在的房间走去。
进门坐定后，赵振低声道：“军长，邓主任原则上同意，不过还要等延安方面的指示。”
赵子赟笑了笑，邓主任同意，他估计问题不大，反倒是这宋思雨会不会不愿意？命令她不敢违抗，可带着情绪这办事效率就大打折扣了。
邓主任出现在房门口是半个小时候的事了，她身边跟着气鼓鼓的宋思雨，从两人的表情来看，赵子赟知道事情定了。
“赵主席，我代表延安感谢赵主席对我们的信任，人我也给你带来了，从今天起，思雨就交给你了。”
“邓主任客气，应该说我感谢贵方对察哈尔的信任和支持，不过我看宋同志好像有些不太愿意？”
“我是不愿意！当牛当马给你做事有什么好处？”宋思雨依然气鼓鼓的道。
“宋思雨同志！”邓主任眉毛蹙了起来，声音也严厉了不少。
“邓主任，别发火，宋同志这么想没错，做任何事情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应该有回报。”
邓主任脸色稍缓，宋思雨也诧异赵子赟这话很有水平，精神上的？有意思。
“我是不可能给宋同志什么回报，察哈尔会给你一份薪水，这是物质上的，至于精神上的，我要更正你的说法，不是替我做牛做马，而是为察哈尔近两千多万民众工作，当这些民众对你工作认可时，当日本侵略者因为你的出色工作失败时，我想，那就是你得到的最高褒奖。”
高度太高，宋思雨无言以对，不管怎样，赵子赟的口才她是佩服的，说出来的话从她的信仰角度都无可挑剔，“好吧，那我去哪里报道？”
“报道？”赵子赟笑了，“错了，我们计划成立的这个部门独立在省府和集团军外，属于集团军和省府双重领导，也就是说，你的直接上级只有我和陈淑珍秘书长，因此，这个部门将由你全权组建。”
知道大概意思，但不知道这个部门居然地位如此高，邓主任都有些担心起来，宋思雨却激起了豪气：“好，你说的，那人是不是也由我来挑？”
“不错，我们这个部门叫做察哈尔特别事务处，鉴于双重领导，因此你有双重身份，在政事方面，你的职务等同于副厅长，在军事方面，你的军衔是上校，人手你甚至可以从你们办事处挑选，不过要经过察哈尔特别安全局的认可。”赵子赟很认真的解释着。
宋思雨身子晃了晃，这回她终于紧张了，官比她想象的大得多！一旦部门建立，她将是察哈尔仅次于乌日娜的女军官，和萨仁平级，同样，她也是仅次于陈淑珍的省府女官员！
“赵主席，思雨恐怕….”
“邓主任，你不必担心，在众多人选中我和陈秘书长一致看好宋同志，年龄不是问题，在察哈尔，年轻的军官和官员比比皆是。宋同志，你大胆做，不要怕犯错，人不犯错就不会成长，有事我和陈秘书长会出面帮你解决。”
这时在想退已经不可能，宋思雨咬牙问道：“那我在哪里办公？”
伸出两根手指，赵子赟道：“省府和集团军司令部你都有办公地点，鉴于察哈尔省府不允许官员有专车，因此由集团军给你配车，但察哈尔的各项规定宋同志还是要遵守的，不过我相信很多都和你不沾边。”
事情算是有了结果，这次合作对于双方来说是一个重大突破，而且按照赵子赟的意思，这事是要上报南京军政部和行政院的，也就是说宋思雨的军、政职务都将获得南京的正式任命，这一点赵子赟还是有把握的，挟一场胜利让南京给个面子，问题不大。
“那我是穿军服还是便服？”宋思雨问了个小问题。
“这随你，我就是想起什么穿什么，不过到集团军最好还是着军服。”
第405章 特别事务处（二）
相比赵子赟这边，陈淑珍那里不到十分钟就解决了，陈娇儿没有任何意见，还笑着说二哥是不是有些做贼心虚？陈淑珍事情办完，估计赵子赟那边不会太顺利，便趁着这个时间，开始旁敲侧击的劝着陈娇儿，还拿自己和薛儒举例，二人也是成亲了八年才有了孩子，这事可遇不可求。
这个例子倒是有说服力，陈娇儿心中也不愿外人和她分享她的二哥，两人也年轻，她也才二十四，还有得是时间，等赵子赟到了三十还没动静再做打算也来得及。
“那嫂子有没有去瞧医生？”
“以前有啊。”都是成亲的女子，陈淑珍也不避讳，将一些隐秘的事情也说了些，她觉得陈娇儿和自己有些相似，虽然成亲一年多，可二人确实忙，没特别注意身体，这在陈淑珍看来是很有影响的。
二人一说就是两三个小时，陈娇儿心里一下子平静多了，只是两人都忘了派个人去向赵子赟知会一声，弄得赵子赟心里七上八下的，那边宋思雨已经同意走马上任了，这边陈娇儿还没动静，万一不答应，这事就玩笑开大了。
直到肚子饿了，二人走出集团，才发现赵子赟心神不宁，在外面瞎晃悠，看见陈娇儿也是盯着看她的表情，得知二人早已谈妥，只是在聊天，赵子赟气不打一处来，早知自己就上去了，在下面担惊受怕的晃悠了一个多小时。
陈娇儿搞清楚他为何板着脸，笑得不行，不过心里也异常甜蜜，二哥这么六神无主肯定是想着自己要是不答应，他如何去回绝八路军那边，在二哥心中，自己确实无可替代。
要说办事效率，这回的特别事务处成了速度之快，算是察哈尔少见的，第二天一早，赵子赟就亲自草拟电报发到南京，电保宋思雨的职务，并有些不太客气的要求南京当天给予答复，这件事有些特别，宋思雨的职位不低，但这个部门却不是一个南京下发各地和集团军的正式的部门，有些临时委员会的感觉，侍从室上报老蒋，想了会老蒋便签字同意，眼下国共合作，他也需要作出一些姿态，察哈尔弄这么个部门，算是开了先河，他也考虑是不是弄一两个不太重要的委员会，或者是像察哈尔一样，整个特别事务局什么的，将其他政党弄几个进来，堵堵民众的嘴。
下午时分，赵子赟就得到了他想要的，随即他便让察哈尔广播电台宣布了这个任命，同时省府和二十五集团军联名发告示，一下子轰动了张恒。而宋思雨此时却忙得一塌糊涂，心里面骂着赵子赟逼人太盛，当天一早，二十五集团军的车就到了上堡八路军办事处门口，送来军服，并这么等着宋思雨换好，让宋思雨都没来得及欣赏下自己穿上另一种军服后的靓影就不得不上车出发。
到了集团军司令部，方振武早已连夜打扫出三间办公室给她，桌子椅子电话一应俱全，集团军临时给她配备了五名工作人员，方振武只是简单的表示欢迎，随即便告诉她已经电告各军、各师，凡是和地方有关的事务一律上报特别事务处处理。
这刚坐下，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五个临时人员的名字都没认全，电话铃便响了起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宣化二十二副师长兼参谋长吴增隆打来电话，在协助地方安置难民中发现不少民众家里缺少过冬的煤，而这项物资不在民政厅的下拨物资之中，需要尽快解决，此外，鸡鸣山防线损毁严重，二十二师难以兼顾兴修水利，建设民居和修整防线三项工作，这事需要协调，看怎么解决。
宋思雨认真记了，回复尽快拿出办法来，这边刚应付了吴增隆，那边涿鹿的李保国也电话到了，新三十六师进展神速，水泥等物资供应不上，需要协调优先解决…..
记完新三十六师的要求，宋思雨发现这样不行，她急忙找方振武，增加电话，并让几个临时人员先负责登记，汇总后统一来处理。还没等松口气，陈淑珍的人到了，催她先去省府那边安排工作。
望着刚刚倒到杯子里的开水，宋思雨叹口气，起身出门上车，风驰电掣赶往省府，在那里，陈淑珍也给她准备了几个临时工作人员，都忙不得介绍，一人已经递过来刚刚记录的张北上报的事项，张北急需修建几条河的水坝，今年干旱，张北损失最大，可眼下张北劳力紧缺，又没有军队帮忙，张北想让临时安置的民众出工帮忙，但这补偿标准没有，希望能够尽快制定…..
半天下来，宋思雨瘫坐在椅子上，电话可以有人先记着，可各厅现在也算找着正主了，那是人来人往，让她疲于应付。
下午时分，赵、陈二人一同来到她的办公室，一来是告诉她南京同意了她的任命，二来是瞧瞧。
“宋处长，情况怎么样？”
听到赵子赟的声音，宋思雨气不打一处来：“赵司令！赵主席！你能不能等我熟悉一两天再下命令？”
“宋处长，我倒是想啊，可今天你也看到了，各地、各军积压了太多事情，再不处理就要出乱子了，请你务必辛苦下，这几天熬过去，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他这么一说，宋思雨气也提不起来，“行了，就会说好听的，现在我有问题需要你解决。”
“你说。”
宋思雨理了下思绪，“很多事情看着复杂，其实不难处理，不过我现在一时难以将这些事形成意见上报你处理，你是不是这两天在我这待着，有一件我们就办一件？”
赵子赟有些为难，他解释道：“南京军委会来电，日军今天在长江口登陆，兵分两路从长江两岸发起进攻，我需要赶赴石门，参加第一战区的军事会议，商量华北战区的应对策略…..”
“什么？日军登陆了？”宋思雨大惊失色。
“我估计这次南京恐怕保不住，连带着华北也要动摇，好在我们大战一场，损失也很大，南京方面暂时没有调动我们的想法，但三十五军不日要前往山西，察哈尔的防务将很重，各军恐怕也没多少时间参与建设。”赵子赟脸色有些凝重。
“那我手头上这些事……”宋思雨急了，看着陈淑珍，希望她来坐镇处理。
“别看我，我也没空。”陈淑珍道。
“是啊，宋处长，不瞒你说，我们察哈尔还有几个秘密兵工厂，现在需要抓紧生产，此外，淑珍嫂子还需要和傅作义沟通，将一部分工厂转移到绥远去，以防万一。”
见宋思雨有些绝望，赵子赟想了想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授权你全权，大小事宜，你直接处理，我会下发命令，让军、政两边都无条件执行特别事务局下达的文件。”
宋思雨吓了一跳，这相当于她可以行使部分集团军司令和省主席的职责，太大了，她不敢接。
“你行的，放心，出了问题我担着，这样，察哈尔有些地方你不熟，我让赵振留下来帮你一段时间，真要有难办的事情，和娇儿商量。”
“好！”宋思雨咬咬牙，躲不过去就办吧。
有权利她是有些想法的，几乎忙了一晚上，大致掌握了各方上报的事情，她天亮后开始下发特别事务局的文件，实业厅那边，当天要将可以调配的物资清单放在她桌上，民政厅那边将各县的难民数量、安置情况、劳动力情况汇总给她，建设厅那里，要将眼下所有进行建设的工程报过来，教育厅则需要提供目前再读北方大学、察哈尔职业学院的学生数量和情况，她需要一些专业的志愿者，财政厅则必须给出她可以动用的资金量。
随即，她赶往集团军司令部，在那里，她要求各军当天上报参与地方建设的官兵数量，建设的情况和预计结束时间等等。一天之内，察哈尔特别事务局文件满天飞，各方都被她弄得手忙脚乱。
当晚，各厅、县、军算是把她要的材料汇总上报，刚松口气，天一亮，文件再次从特别事务局飞往各厅、各县，整个察省的物资开始大范围流动，得益于永新集团、光华集团、兵器工业集团几个巨无霸的支持，宋思雨并不用担心急需物资的生产问题，这种统筹的结果，是运输效率大大提高，阳高、天镇的水泥运往宣化、怀来、涿鹿，同样的汽车火车，返程可以将宣化的煤运往口外，以难民为主，动员了一批劳动力，算是缓解了用工问题，北方大学和察哈尔职业学院的学生在老师带领下参与建设，用他们的专业知识来加快各项工作的进展，察哈尔在迅速的修补着战争和天灾带来的创伤。
特别事务局迅速得到各方认可，民众和官兵感叹这个小丫头太疯狂了，察哈尔在继陈淑珍这个女强人后，再一次领略到另一个女强人的能力，宋思雨自己知道，没有赵振和陈娇儿，她做不到这些，和各厅、县，包括军队打交道，赵振几乎没有不认识的，也没有人会忽视他的电话，而陈娇儿几乎撑起了她所要的一切资源。
当赵子赟从石门返回察哈尔后，惊讶的发现特别事务局仅仅依靠临时人员，就已经能够井井有条的开展工作，并成为察哈尔非常核心和重要的部门，完全起到了连接各方的作用。
第406章 石门军事会议（一）
在石门东的休门镇，休门街西侧临时被征用的赵家楼里，第一战区的高层会议正在这里进行着，代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石家庄行营主任徐永昌坐在中间，根据南京大本营的战争指导方案，第一战区现在共有五个集团军，除了第一、第二、十四、二十五个集团军外，还有刚刚更名为十八集团军的原八路军，总兵力近四十万，不过扣除察哈尔二十五集团军的近十五万人，在华北地区四个集团军仅有不到二十五万人，面对当下华北五个日军师团近十万人，看似人多了一倍，但所有人都知道帐不是这么算的。
屋中眼下将星云集，不过大家脸色都不大好看，日军在长江口分别登陆南通和常熟地区后，局势变得严峻起来，南京不得不开始考虑放弃淞沪，全力守卫南京城，但看似淞沪一线还有多达六个集团军、十八个军四十几个师的番号，而日军几次增兵，也不过九个多师团，但仗还是不能这么算，日军有飞机和军舰的重炮支持，参与淞沪战场的各军伤亡惨重，此时已经是勉力支撑。
日军的登陆让淞沪各军处于崩溃边缘，眼下撤离，放弃淞沪，远离海岸线是最佳选择，毕竟日军进攻的锋芒已经被磨平了不少，三个月了，除了伤亡，日军眼下还一无所获。
南京大本营对退守首都有很大分歧，不是淞沪守不守的问题，而是南京怎么守，从地形上看，守卫南京并不是个好选择，参谋部的建议是略作象征性的守卫，然后退守武汉，加大纵深，这样日军的兵力就会明显不足。
可国府要员认为放弃南京就等于重大失败，相当于快亡国了，老蒋对此犹豫，守南京除了要防范上海方向的日军，还要盯着华北的日军，一旦山东被突破，日军沿津浦路快速南下，南京的后路就断了，到时候除了死战到底，向西突围的难度极大。
关键在华北，老蒋立刻下令，第一战区必须尽快评估在华北挡住日军的可能性。为此，他做了点人事调整，提升赵子赟为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中将加上将衔，这让赵子赟成为最年轻的上将。
徐永昌望着这位年轻上将，希望他能有建设性的意见，没有二十五集团军，抗住华北日军谈何容易，回到平津的日军第一军正在补充休整，很快会恢复元气，这四个师团加入华北战场，估计华北会迅速丢失。
“既然想听我说，那我就谈谈我的看法。”既然来了，不说点什么估计交待不了，赵子赟在徐世昌的几次示意下，只得先开口。
“诸位都是军中前辈，就当我瞎说吧。”先打打预防针，赵子赟也是无奈之举，离开张家口时，他和陈娇儿嘀咕了很久，得出的结论是历史改变太多，爷爷说的很多事恐怕不会发生，因此已经不能在借这个来提前谋划了，现在只能靠自己进行判断。
“从当前的形势来看，日军的重心已经从华北转向华东，占领南京已经成为他们的首要目标，我这么说是我认为日军必须占领一个可以向国民交待的战略目标。”
再坐之人点头同意，华北、上海，日本人也损失巨大，如果还想着占领中国，他们必须有拿得出手的战果，除了上海，首都南京的**力是巨大的。
“首先我认为南京不可守，一座城市的丢失并不会亡国，但如果大量部队被消耗，我们将元气大伤，到时候别说华东，恐怕华中、华南都成问题，因此，我同意参谋部的意见，加大纵深，退守武汉。”
嗡嗡声顿起，赵子赟的意见现在不重视的人不多。
“子赟，这么做会让中央颜面全无，在英美等面前也抬不起头来，这些影响你考虑过没有？”徐永昌蹙眉。
“如果把一个国家的命运寄托在外国人身上，那是可笑的，列强从来都是欺软怕硬，我认为，我们必须坚定一个信念，这场国战没有和解的可能，必须打下去，而且胜利必然属于我们！”赵子赟挥了挥拳头。
“有勇气是好的，可也要看清形势，单靠我们自己，打赢日本人，恐怕很难！”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刘峙靠在椅子上，有些漫不经心。
“抵抗的勇气都没了，刘司令直接当亡国奴好了，何必坐在这里？”赵子赟很不鸟他，这第二集团军明知日军发动攻击，也不北上接应，造成涿州、保定迅速丢失。
“你！”刘峙勃然大怒，小子无礼！
“口舌之争，有必要么？”徐永昌眉头紧锁，“子赟，说点实际的。”
“好，那我就说点实际的，不管南京守不守，不能让华北日军南下是毫无疑问的，在日军的优势装备面前，我们应该全线退到黄河以南，依托黄河天险防守，同时，炸毁黄河铁桥，而在山东，退守大运河，围绕徐州建立稳固防线，保住南京的北线安全。”
众人倒吸口气，这几乎放弃了整个河北和半个山东！不过真要这么做，确实可以缓口气，而且挡住日军的可能性很大。
“当真是为了保实力，什么都可以丢！”刘峙讥笑道，那话里意思是说他卖国贼的帽子戴得不冤。
赵子赟都懒得理他，起身走到地图面前，“如果徐司令长官能下此决心，我建议山东军队退守大运河，前期可依托济南做抵抗，延缓日军的进攻，十四集团军进驻寿张，第一集团军沿寿张到开封布防，第二集团军防守开封到郑州，郑州以西，请第二战区协防，十八集团军一部以太行山为依托，进入豫北冀西地区游击作战，其余部队可以尉县为依托，进入冀北地区游击作战，二十五集团军将派出一部进入热河作战，牵制关东军，一部进入冀东，牵制平津的日军第一军……”
“虽然我们让出了整个河北和山东大部，但也有了足够的战略纵深，日军华北方面军将难以抽调部队加入华东战场，一旦日军想要从徐州打开缺口，他将调集华北方面军主力在徐州城决战，真要那样，我的策略是换城！他敢集中兵力攻打徐州，我就敢集中兵力攻打平津！”
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这个战略构想非常可行，二十五集团军在北方虎视眈眈，华北方面军是否敢赌博真成问题。
“你想的倒是好，我们几个集团军在黄河一线扛着，你在边上看着，吃亏的是我们，有战功的是你！”
这回赵子赟火了：“刘胖子！你阴阳怪气的说了半天，老子忍了，就你个蠢材，都不知道怎么当上集团军司令官的，这是国战！**的懂不懂？”
刘峙顿时满脸通红，这种羞辱他何时经历过，跳起来就要打他，赵子赟也毫不示弱，一把掏出枪来吼道：“老子今天毙了你，省得真打起来你丢了防线葬送弟兄们的性命！”
一干将领慌忙上去拉他，这真要开枪，那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刘峙可是老蒋的红人！
劝了半天，二人才气鼓鼓的坐下，徐永昌头大了不止一圈，先是埋怨刘峙：“经扶，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二十五集团军独自在察哈尔扛住日军第一军的时候，我们也没帮忙……”
随后又说赵子赟：“刚刚才任命你为战区副司令长官，经扶也是你的长辈，这做人要有度量…..”
静下来，赵子赟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这么重要的军事会议上，大小将领一堆，怎么也得给他留些面子，本着团结的想法，他还是给刘峙到了歉，刘峙鼻子哼了声，算是接受了。
这一番闹腾，会议有些不大好开，徐永昌便宣布早上的会到此结束，中午休息后接着开，算是缓和一下，他呢，也可和老蒋沟通下赵子赟的想法，从心底讲，这个战略他还是很赞同的。
吃过饭，赵子赟独自坐在安排给他的房间里走神，在这里，他有些孤家寡人的味道，宋哲元是不想搭理他，刘峙就更不用说了，卫立煌没有深交，至于十八集团军…..，恐怕会避嫌，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门口传来脚步声，随即有人问道：“副司令长官在吗？”
拉开门，赵子赟有些楞，卫立煌和朱总司令站在门口，见二人面带笑意，急忙让进屋里。
“副司令长官…..”卫立煌一开口，赵子赟头上有些冒汗，急忙打断他：“卫司令官，这副司令长官就不要再提了，怎么我也是个晚辈，叫我子赟可好？”
卫立煌笑了，“长官发话，属下自然听从…….”
“俊如兄，你再逗他，他怕是又要掏枪了。”朱老总哈哈大笑。
第407章 石门军事会议（二）
望着赵子赟有些尴尬的脸，卫立煌直摇头：“玉阶兄，这全军上下不给刘经扶面子的恐怕只有他了，我是有些好奇，大家要是不拦着，不知子赟老弟会不会开枪？”
朱老总望着赵子赟，赵子赟道：“当时没人拦着，我肯定开枪，不过朝他腿上打的可能性要大些，我是有些火，但还不傻。”
“那看来以后和你打交道，要小心些，不然白挨枪子，这找谁说理去？”卫立煌揶揄他。
“卫司令官说笑了….”
“打住！你这卫司令官的称呼是不是要送客？”
赵子赟再次尴尬，看来这卫立煌也不好打发的，“那我也斗胆，叫声俊如兄？”
“咦，看你早上表现，需要斗胆吗？”
赵子赟抱拳投降，卫、朱二人再次笑了起来。
“俊如兄，我是看这刘峙很不顺眼，他不惹我我自然不理他，可惹着我了，我自然要他好看！”
“子赟老弟，刘经扶也是有些本事和战功的…..”
“他以前的事我管不着，就凭他在第一战区的表现，说他垃圾都不为过。”
卫立煌奇怪了，“你这话从何说起，在第一战区他还一仗未打，何来垃圾之说？”
“就因为他一仗未打！如果第二集团军没有在郑州，不知俊如兄可有胆量前出到良乡？俊如兄不上，那第一集团军敢靠近北平么？他这垃圾要么跟上，三个集团军相互倚仗，要么别在后面摆出什么稳固后方的架势，不管做到哪一点，第一集团军的惨败都可避免。”赵子赟言语中依然对刘峙不屑。
卫立煌愣了下，细细一想还确实有些道理，“难怪你弄那个复仇者计划根本不和我们商量，你其实是不相信我们。”
“这个不瞒俊如兄，确实不相信，我向宜生兄借兵时，他曾经提出通报南京，让第一战区的部队攻打南口，断了第一军的退路，当时我就担心会适得其反，造成重大损失，现在想想，我就不该通报南京军委会，打完了再说。”
他说得直接，卫立煌有些汗颜，朱老总转了转话题：“我想知道，傅宜生要是不借三十五军给你，你还会实施复仇者计划吗？”
“会，不过规模可能小些。”
“但我们当时分析过，你兵力不足。”
“我会放弃多伦、赤城、龙关和外蒙，集中全部兵力，山地师也会放弃原定计划，加入到正面攻击中，我必须击败第一军，否则察哈尔将会被耗死。”
听到这，卫立煌和朱老总对视一眼，他都敢放弃察哈尔的一些地盘来获取战略上的主动，那提出放弃河北就不奇怪了。
“我有个疑问，今早你说日军敢集中兵力攻打徐州，你就敢围攻平津，据我所知，二十五集团军这次损失也很大，你是不是说大话？”
赵子赟笑了笑，犹豫了会低声道：“俊如兄要是肯保密，我倒是可以透露一点。”
卫立煌点头：“没问题。”
“俊如兄应该是从南京发布的战情通报得知的吧？实话说，二十五集团军没有你听到的那么大损失，连上一开始鸡鸣山和多伦的防守，整个复仇者计划我们只伤亡了不到三万人，而且战死的不到一万三千，如今轻伤的已经归队，我新兵基地的士兵和退役老兵已经补充进来，现在二十五集团军是满编的。”
“什么？”卫立煌一脸震惊，朱老总也是色变，两个月的恶战下来，察哈尔居然实力未损，还多了张自忠和黄显声两支虎狼之师，难怪他如此自信。
本来还想问问武器弹药的问题，卫立煌咽了回去，他觉得察哈尔一定不止面上的那几个兵工厂，这有些敏感，他也不问了。
三人相谈甚欢，时间过得很快，下午开会时间一到，三人一起出了赵子赟的房间，来到会议室，徐永昌见三个集团军司令官说笑着进来，一时有些错愕，他不知道是赵子赟拉拢二人，还是二人主动去找他，也许三人已经达成某种私下的协议。
会议开始，徐永昌坚信自己的判断，卫立煌一反常态，率先发言，他完全支持赵子赟的战略设想，并做了补充，在这个战略设想中，徐州最为关键，黄河沿线就算被日本华北方面军突破，也难以形成放开手脚，但徐州就不同了，一旦日军占领徐州，黄河防线就失去了很大作用，他建议南京必须调重兵保住徐州。
随后，朱老总同意卫立煌的想法，并表态，十八集团军进入豫北、冀西等地没有问题，采用游击战术，完全可以拖住日军一到两个师团，如果二十五集团军配合，他认为拖住日军三个师团也是有可能的。
三个师团？会议室议论声顿起，华北方面军不过九个师团带三个旅团，防守平津和南口，怎么也要两个师团两个旅团，再去掉三个师团，就算满编的华北方面军依靠四个师团加一个旅团想要突破黄河和徐州，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增兵是可以的，但当前局势，淞沪更需要增兵，何况南京方面也可以增兵，山西就有不少，还有西北军、东北军，以及已经开始出川的川军。
几位随同而来的军长心中已经开始思索着主动出击的可能，三十五军一战成名的**力太大了，刘峙很不想赵子赟的建议得到认可，他见不得赵子赟春风得意的样子，正想找点什么理由，偷眼看到徐永昌面无喜色，顿时心里大定，这计划南京没通过！
确如他所料，中午徐永昌私下和老蒋通了电话，老蒋一听，直接否决，平津已经丢失，河北加山东再送到日本人手里，这无法接受，徐永昌有些不理解，这又不是割地，只是暂时放弃。
老蒋不好和他解释，南京现在没有放弃外交途径，日本人在淞沪和华北遭到重挫，英美等国家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变化，调停的可能性很大，但老蒋担心这停战会以现在的交火线为谈判条件，淞沪、平津是各国势力聚集之地，日本人不可能独吞，恢复到战前可能性很大，但河北、山东就不一样了，一旦停战，被日本人事实上占领，那他是不能接受的，也不好向国民交待。若要日本人吐出来，这便会增加了调停的难度。
除此之外，还有山东省主席韩复榘有些难办，让他放弃山东大部，还要防守住大运河，老蒋担心这厮会投到日本人的怀抱中，那就是灾难。
“次宸，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事，你要多看看，多想想。”老蒋语重心长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徐永昌郁闷不已，这些年来，他早就清楚很多事情难办就是老蒋这句话，把军事二字换了，任何场合都能用。
轻轻咳嗽了几声，徐永昌低沉的声音响起：“退守黄河这事就不要提了，事情没有你们想得那样简单，山东方面就不一定完全按中央的意思办，就目前我所掌握的，南京还是要守一守，争取能守六个月，一旦顶住日军进攻的锋芒，有些事就好办了。”
得，折腾半天，等于没说，屋中不少人气馁，赵子赟很是恼火，这不玩人嘛，“守南京六个月？这根本没任何意义，以其被日本人攻占，提振士气，还不如给他们空城，这样他们也没什么好炫耀的。”
这话连徐永昌都点头，占领敌国首都是一种荣耀，但这也要看是怎么占的，就像二十五集团军放弃南口、怀来、延庆等地，日本人就没怎么宣传，没意思啊。
“我们还是说说怎么防守河北、山东吧。”刘峙心喜，老蒋不认可说明赵子赟的战略完全是哗众取宠。
这一回赵子赟彻底沉默了，背后的一些东西他懂，河北、山东没他什么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如此一来，会议有些沉闷，除了石门，也就是沧州、济南这些城市的攻防战，没什么花哨，那人填呗。
“子赟，二十五集团军能不能攻打南口，牵制平津的日军？”徐永昌问道。
“可以，不过徐长官不要指望能攻下南口。”
“你不是说可以打平津么？怎么，一个南口动攻不下？”刘峙讥讽道。
“我可不会让士兵去南口填命，你第二集团军不在乎，我在乎，再说了，我这边攻下南口，你那边一败涂地，攻下南口有何意义？”赵子赟反问道。
刘峙正待驳斥他，赵子赟也不理他，朝徐永昌说道：“徐长官，我二十五集团军尽可能拖住平津日军第一军，其余的我就不管了，河北、山东你们商量吧。”说完，起身径直去了，弄得满屋子将领面面相觑。
第408章 没走成
回到屋里，赵子赟让随从收拾东西，他打算离开，这会没啥意思，思想都不统一，非军事的事情又掺杂其间，想得再好也是白搭。
听到窗外远处的嘈杂声，他想了想，叫上保卫人员，换上便服，信步走出了赵家楼，来石门一趟，也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陈娇儿带些回去。
这休门原为清代获鹿八大镇之一，虽是战云高悬，但也不能掩盖这里的繁华，东西大街店铺林立，商贾如云，在一家卖首饰的店铺，一根玉簪子吸引了他的眼球，掌柜的介绍是新疆的羊脂玉，乃是上品，赵子赟拿着把玩了下，见这簪子雕工精细，极为温润，便询问价钱。
“这位客官好像不是本地人？”掌柜的没开价，反而客套起来。
“掌柜的好眼力。”
这掌柜的笑了笑，这还需要眼力么？面前这人气度非凡，跟在边上的人一看就是保护他的，那眼神犀利得很。
“我见客官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再哪见过，客官以前来过小店？”
“没有，这石门我都是第一次来。”
“哦？这有些奇了，我也没离开过石门，敢问客官是哪里人？”掌柜有些刨根问底。
边上保卫人员有些恼了：“你这掌柜的，问你价钱你说便是，怎么问来问去的？”
赵子赟急忙制止了他，他看得出掌柜的没恶意，估计就是好奇：“掌柜的，我这随从有些急性子，你别在意，我是从察哈尔来的。”
“察哈尔？”掌柜的闻言吃了一惊，随即盯着赵子赟看了几眼，他认出来了，面前这人就是报纸上的那个闻名天下的赵子赟！
手开始有些哆嗦，他将玉簪子轻轻放到赵子赟面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簪子客官喜欢，尽管拿去。”
这事奇了，赵子赟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这石门居然有人白送陌生人东西，而且还挺贵重，“掌柜的，你这是何意？”
“我想拜托这位爷一件事。”
“何事？”
“我想随爷去察哈尔，不知行不行？”
赵子赟乐了：“你这掌柜的有些意思，去察哈尔你尽管去好了，何必送我根簪子呢？”
那掌柜的犹豫了下：“不瞒这位爷，一家祖祖辈辈就没离开过石门，这去察哈尔简单，但去了后怎么办，我就不知道了。”
“跟我去就有办法了？”赵子赟疑惑，随即笑道：“我懂了，你认出我了？想让我带你去察哈尔，顺便帮你安置下？”
掌柜的慌了神，“不敢，赵主席，我只想跟着去安全些，赵主席只需告诉我去到察哈尔该怎么做就行了。”
赵子赟打量了下他的店铺，心里有些明白，这掌柜的想举家去察哈尔，可店里这些东西不可能全部脱手，带着走那不是逗贼逗强盗吗？估计他去察哈尔还想重操旧业，可外省他应该有担心，怕当地刁难他。
“行啊，你跟我走没啥，只是我明天就走，你来得及收拾么？”
掌柜的有些傻眼，这都下午了，他那里来得及？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赵子赟一见有些不忍：“两天时间，你能打理好么？”
“两天？”掌柜的盘算下，东西收拾问题不大，至于这店铺和祖屋……，可以让亲戚先垫点钱，交给他们去卖……，“行！”
“那好，我等你两天，你收拾好了，来赵家楼找我。”
掌柜的真是喜出望外，他根本想不到赵子赟会为他耽搁两天时间，撩起长袍就准备下跪，赵子赟一把托起他：“你这是做什么？对了，这簪子我要了，我告诉你啊，钱必须要收，而且不能随便收几文，等我回到察哈尔，让人瞧瞧，要是差的太多，我要找你麻烦的！还有，别小人小人的听着不舒服。”
掌柜的眼圈一红，又想跪了，传言察哈尔好，今日只看赵子赟的为人，他百分之百相信，暗自庆幸命里遇到贵人，今晚要给祖宗多上几柱香。
最终簪子收了赵子赟五十块大洋，他还是玩了花招，这玉的价值不好估，强调自己是五十大洋收来的，他不能加价，赵子赟开心接受了，掌柜的也偷乐，这簪子确实是收来的，但不是五十，而是五百，不报答点什么，他心里难安。
买到可意的东西，赵子赟也没了继续瞎逛的念头，带着保卫人员，一晃一摇的往回走，期间买了些吊炉烧饼夹驴肉，不顾形象的边走边吃。
进了赵家楼，就听见楼上有人喊：“子赟老弟，好兴致啊！”
赵子赟抬头，嘴里还咬着烧饼夹驴肉，嘴角流着一丝油迹，见是卫立煌，含混不清的答了句：“俊如….兄，这烧饼夹驴肉好吃，你来一个？”
卫立煌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这番吵吵，不少人探出头来，见这新出炉的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两个腮帮子上下急动，吃得不亦乐乎，都有些傻了，刘峙轻轻说了句不成体统，便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俊如兄，你要不要？”努力咽下嘴里的，赵子赟问道。
“我无福消受，你慢慢享用吧，我是想告诉你，这玉阶兄找你呢！”
赵子赟一边答着，一边朝楼上走，来到自己房门口，果然看到朱老总一人在在他门口，和他屋中收拾东西的保卫人员闲聊。
“玉阶兄找我有事？”赵子赟一边抹嘴，一边将包着烧饼油纸递了过去：“尝尝，好吃呢！”
朱老总倒也不矫情，伸手接了过来，闻了闻，“不错，是好东西。”
赵子赟朝屋里的保卫人员说道：“李铁，先别收拾了，我们还要耽搁两天。”
李铁一边应着，一边将东西重新拿了出来。
“怎么，有事？”
“不是什么大事，我答应一个卖首饰的掌柜，带他一起到察哈尔，他收拾东西要点时间。”
“卖首饰的掌柜？”朱老总一头雾水，赵子赟将刚才的事大致说了说，朱老总看着他好一会：“你确实很不一样。”
这档口，李铁已经将需要用的一些东西重新放了回去，赵子赟请朱老总进去坐，等李铁弄来开水泡了茶走后，朱老总这才表明来意：“我是代表八路军全体官兵特意来谢谢你的。”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我希望这支铁军能够在抗日战场上让日军闻风丧胆。”
“那是一定的！”朱老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整个人都有种强大的威严，赵子赟暗自点头，果然是领袖人物，那份自信，就刘峙那蠢蛋根本比不了。
“以后八路军的武器弹药我会想办法解决一部分，我希望玉阶兄能够告诫全军，不要为了物资做无谓的牺牲，一个合格而坚强的战士，不是几千子弹能够换来的。”
朱老总点点头，以前红军为了物资，牺牲了太多优秀战士，这回终于可以抛开这些狠狠教训日本人。
“子赟老弟，下午的会议你走了，没什么让人兴奋的想法，我找你还有一事，八路军想尽快开赴战场，现在你设想的战略虽然不能实施，但我们进入豫北和冀西还是必要的，因此我希望老弟你能提出八路军在第一战区的部署。”
“我？”
“是啊，你是战区副司令长官，有这个权利。”
赵子赟笑了，他忘了自己还有这个身份，“行，玉阶兄想在那些地区活动？”
朱老总乐了：“这应该你安排！”
“那我还是早上的建议，尉县、太行山一线。”
“是不是有些偏？南京那边恐怕有看法。”朱老总蹙眉，这个建议确实合理，可也有问题。
“当前进入河北腹地是不妥的，按照南京设想，我估计整个河北各集团军会崩溃，玉阶兄不必趟这趟浑水。”
“你下午有句话我很有感触，我们不能让那些士兵为我们的决策承担牺牲的风险，如果真出现崩溃局面，八路军要帮一把。”
果然是大将风度！“既然玉阶兄这么说，我想这样行不行，八路军一个师入尉县，一个师在涞源，一个师就在石门外围，采用游击战术持续骚扰日军，我让山地师出到黑白河长城地区，这样整个河北北部我们以四个师的兵力让日本人不能安安稳稳南下。”
“可以。”朱老总点头，这和他设想的出入不大。
“不过考虑河北丢失的可能性很大，我建议八路军派出一部先期进入太行山，打一打基础。”
朱老总点头，这是有必要的，“子赟，在战术上你有何想法？”
“玉阶兄，说起这游击战，你们比我在行多了！”赵子赟笑道：“我只提醒一点，和小鬼子作战要注意他们的报复，这不同于南方那几年，小鬼子吃了亏会那民众出气的，保护好民众是在敌后站稳脚跟的根本。”
这句话让朱老总暗自佩服，游击战的精髓就是要依靠当地民众。
“听说你们有种枪，带望远镜的，可以打很远？”朱老总问道，这玩意可是游击战的好东西。
“狙击枪？是了，玉阶兄可以选拔一些神枪手，察哈尔可以训练一下，我再给你们一些。”
朱老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子赟老弟，总是让你帮忙……”
“打鬼子么，应该的，换做刘胖子，你看我帮不帮他！”
朱老总摇头，这赵子赟性情率真，盯着刘峙就是不放。
第409章 想合作
当天收拾行装的赵子赟没走，徐永昌都觉得奇怪，随即传出他居然是等一个不认识的首饰掌柜，很多将领大呼看不懂，徐永昌倒是没觉得这事稀奇，他接触过赵子梧，兄弟二人对民众确实很好。
他没想到的是吃过饭赵子赟主动找他，当赵子赟提出十八集团军的作战布置后，徐永昌犹豫了好一会，他不明白赵子赟为何如此帮十八集团军，提供装备一事已经有所耳闻，现在又……
“徐长官，我说句不好外传的话，十八集团军就擅长这个，当年委员长拿他们没办法，您觉得日军会有好办法？只要日军后方不稳，前线的攻击就要打折扣。”
一语让徐永昌惊醒，确实如此，当年老蒋也是靠他们战略失误，硬碰硬的打才取得战果，但真的游击起来，老蒋一直是束手无策的。就是面前这赵子赟不也仗着黄显声在辽西游击，弄得日本人不能放手攻击他的多伦？
“我们一起提出，别人就不会多想，徐长官，我们要对河北的几十万将士负责。”赵子赟轻声道。
“好，这安排就算你我两人都认可的，这次会议后，我们正式上报！”
这第二天又开了半天会，算是形成了第一战区的作战方案，其中唯一有些让人感兴趣的是十八集团军的部署，明显带有赵子赟的战略色彩，卫立煌唯一能猜到的是这十八集团军今后恐怕会和二十五集团军联手作战，搬搬指头，以后北方二十五集团军、第七集团军和十八集团军有可能形成战略同盟，他心动了，如果加上自己的十四集团军，这仗有得打！而且还是打大仗，不行，他必须先垫个底。
让副官去寺门口附近的共和馆定了餐，他开始思考着作陪的人，楼下传来嘈杂声，弄得他有些心烦，出门在走廊上探头望下去，见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个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里。
“怎么回事？”
第二十六路军总指挥孙连仲在一旁指着那楼下的女子道：“他们在议论，说赵子赟带什么掌柜回察哈尔是假，带这小女子回去是真。”
定睛望去，虽不清晰，但卫立煌也能看出那女子长得很好看，岁数也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只是穿着略为土气些。
“胡扯吧…..”卫立煌也有些不敢肯定了。
“这年头，谁会为不相干的人考虑？堂堂战区副总司令，省主席，会为一个小掌柜滞留石门，说出去谁信？我是不大信的。”孙连仲道。
正说着，赵子赟出现在门口，看见院子里站在两个人，他也没在意，倒是这行营的卫兵眼尖，瞅见他就跑了过来立正敬礼：“报告副司令长官，这二人说是来找长官的，还说和长官约好去察哈尔。”
那院子里的男子听到身后的话语，急忙转身，看到赵子赟松了口气：“赵主席….”
“咦，你怎么来了？”
卫兵一听，也松了口气，他是大着胆子将二人带进来的，按规矩他应该挡住不然进，可这赵子赟要带什么首饰店掌柜去察哈尔早已传遍，来得人说的又对的上，卫兵不大敢得罪敢向刘峙掏枪的这位年轻司令长官。
“赵主席，我是想来告诉您一声，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可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爹！”那女子扯着这掌柜的手袖，可能被周围不善的目光看得有些毛了，见找到正主，想先离开这到外面去说。
“她是你女儿？对了，我都忘了问了，掌柜的贵姓？”
“免贵姓方，方仁，这是我女儿方玉花，玉花，问赵主席好。”
“赵主席好。”方玉花怯生生的低头喊了句。
赵子赟也没主意她的长相，只是追着问：“方掌柜，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赵主席，我这不是回去收拾吗，周围邻居亲戚听说后，都想去察哈尔，这……”
“要去走就是了，你为这跑来和我说？”赵子赟很是奇怪。
他那里知道两边地位悬殊，这里又不是察哈尔，上位者的威严让方仁不敢怠慢任何突发事件，“可人有些多。”
“有多少？”赵子赟没多想，撑死几十百把号人。
“一….一千多。”方仁吞吞吐吐道。
“一千多！”赵子赟吓了一跳，这修门镇本地人才多少？
“都有些农村的亲戚，这年头日子不好过，听说马上又要打仗，所以…..”
“得得，一千多就一千多吧，你回去记得找几个人，把这些人都照看好了。”
方仁大喜，心中感激，腿一软又要跪，赵子赟急忙拉住他，这方玉花见父亲下跪，条件反射般跟着往下跪，赵子赟拉完这个，想拉那个，见对方是女子，一犹豫，生生受了这方玉花一跪。
“方掌柜！还不快拉你女儿起来！”赵子赟急了。
方仁去拉女儿，赵子赟这才发现楼上楼下都是人，眼中带着不屑，嘴角微翘，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转脸看到方玉花，才看清这女子长的不一般，有些闭月羞花的感觉，和那个林琳有得一拼，院中人的表情算是懂了，这些家伙！
“玉花啊，别怕，你看清楚些，这里可是有一群狼！会穿衣服的狼。”瞅眼望见刘峙，他高声道：“有些狼别看肥，干起坏事来可麻利得很，你记得要离远些！”
方玉花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听到他说，知道他在骂人，脸上的酒窝微微了出来。
“子赟老弟，也不看看清楚，怎么把哥哥也骂进去了？”卫立煌在楼上笑道，他冷眼旁观着，赵子赟一举一动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方玉花绝对是他第一次见到，什么带女子回察哈尔，纯粹瞎扯！
赵子赟闻声抬头，瞅见他，笑道：“是了，玉花啊，那只狼要看清楚些，是只好狼，不用怕他。”
横竖还是狼，方玉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卫立煌在楼上也是放声大笑：“好，好，这堂堂副司令长官就这德行，罢了，你官大一级，这里除了徐长官，其他人怕只能生受着！”
他一句话说得方仁双脚发软，他只知道赵子赟是察哈尔省主席，听这楼上长官的话，面前这位居然还是这里仅次于徐长官的人。
“俊如兄，这话假了，我听俊如兄就没把什么副司令长官看在眼里。”赵子赟一边笑一边满地找石头，“我不给你一下我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卫立煌双手环抱：“不是我说你，就你那身子骨，在这不够看！”
“气死我了！”赵子赟弯腰捡了块石头，颠了颠，觉得有些大，随即又拿起一块，两手相互颠着，大概是盘算着用哪一个好，被他骂得有些恼火的军长、师长望着觉得好笑，有些羡慕卫立煌和他毫无拘束的关系，心道自己的上司要是他这样，是不是会好些？
“行了，子赟老弟，别折腾了，哥哥给你赔罪，走吃饭去。”
有台阶下，赵子赟适时收手，丢下手里的石头，“我跟你说啊，便宜的菜我可不吃！”
卫立煌走下楼来，站在他便是有些揶揄道：“吃个烧饼夹驴肉都满嘴油的人，贵的菜你吃得出味道么？”
方玉花咯咯咯笑得身子直抖，方仁有些恼火的瞪了她一眼，太没规矩了！
“方掌柜，一起去吃？”
方仁慌得两手只摇，“赵主席，我还要回去收拾。”
赵子赟也就是客气一声，卫立煌请他吃饭，怕是有事，“那好吧，你们人这么多，明天恐怕走不了，回头你记个数，告诉我一声，我去安排火车。”
方仁嘴里答应着，千恩万谢的去了。
“咦，俊如兄，站着干嘛？”见卫立煌没有走的意思，赵子赟很是奇怪。
“你我二人吃个什么劲？我让人去请玉阶兄了。”
“我就知道这饭没那么好吃，俊如兄，你打什么主意？”
“没主意，就是巴结你这个副司令长官。”卫立煌笑道。
十多分钟后，朱老总来了，三人说笑着出了门，让楼上的刘峙郁闷不已，这才两天，三个集团军司令官就走到一起了，他已经听说手下那两位军长有些怨言，和二十五集团军搞僵了，没什么好处。
吃饭自然是借口，卫立煌也摸到了赵子赟的一些脉搏，单刀直入提出合作，这好盟友多多益善，赵子赟愉快答应，并建议他一旦河北战局有变，不要想着南下过黄河，最好进山西，依托娘子关防守，朱老总也提出到时候在这一带的八路军会协助他有秩序撤退。
老卫觉得找到了可靠盟友，举杯道：“不知何时我们三大集团军可以联手打一场！希望有这么一天。”
这话没多久就实现了，三方联手打了几场经典的联合作战，让重整旗鼓的日军华北方面军一蹶不振。
滞留石门四天后，赵子赟带着一帮民众浩浩荡荡上了火车，副司令长官的面子没人敢不给，平汉路局石门站特意安排了一趟列车送他们到太原，到了这，赵子赟如同到家一般，老阎自然会安排人替他打理，然后旁敲侧击的问他这河北能不能守住，河北一丢，这山西的就露出来了。
赵子赟知道他担心，战火烧到山西恐怕是免不了的，这个盟友不大靠得住，不过赵子赟还是将一些想法和他进行了交换，包括十八集团军依托山西在河北作战，十四集团军有可能撤入娘子关等等，并表示二十五集团军不会坐视不管。
老阎也不傻，那些军队强，那些是草包他一清二楚，只要四个集团军云集在山西，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一个石门军事会议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唯一造成的后果是石门民众出逃，这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有谁见过省府主席带着上千民众回家的？这段奇遇坊间流传不少版本，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方仁无意中结识赵子赟，反而是凭空捏造的方玉花在店里回头一笑，让路过的赵子赟没了魂。
各方不解的是石家庄行营主任徐永昌对民众出逃采取了默许的态度，整个事件他是知道内幕的，他只能感叹这察哈尔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以其在石门朝夕不保，让民众去察哈尔有何不可？
第410章 淞沪与南京
日军在长江口的登陆让淞沪战线完全动摇，南京大本营经过一天的争执，还是确定了保卫南京的战略，淞沪一线的军队开始撤离，按照计划，在杭州湾附近的右翼作战军第八、第十两个集团军先撤，先进入浙江，然后从太湖南边进入安徽，确保南京在长江南岸的后路。中央作战军紧随其后，第九、第二十一两个集团军沿着铁路抵达锡澄线协防，接应左翼作战军的后撤。
而左翼作战军第十五、十九两个集团军则交替后撤至吴福线，等中央作战军稳固住锡澄线后，左翼作战军再继续后撤，直到南京外围。
相互掩护，有序撤退，计划没有太大问题，时间也来得及，日军登陆常熟，在江南水乡进展并不快，问题就出在那条吴福线上。本来设计标准就极低，比起察哈尔的鸡鸣山防线不知差了多少，要命的是这条防线还没完工！
在中央作战军撤离后，左翼作战军承受着巨大压力，总司令陈诚感觉这样下去，左翼作战军就不用撤离了，他急忙请示老蒋，这左翼作战军有不少中央精锐，损失虽大但还有战力，全部消耗在后撤上老蒋自然舍不得，后撤一点，依托吴福线再抵挡总是要好些。
于是陈诚下令廖磊的二十一集团军后撤至苏州，薛岳的十九集团军从梅李到太仓一线后撤至吴福线，他顶一天到两天跟着撤离，这半天才过，薛岳发来急报，说吴福线没法守，除了常熟、吴江县城附近十余里的工事还算看得过去，其他地方根本就没工事！
陈诚心里一凉，难怪中央作战军撤离时没能发现，看来修建这防线的人也知道怎么糊弄人！眼下要命了，十九集团军不可能再赶回来，他的十五集团军伤亡还在增大，根本顶不住。
“我一定要宰了修这防线的人！”陈诚恶狠狠道。
说完狠话，摆在面前的问题还是要解决，怎么办？
事情很快失控，陈诚没想到这个时候军心是最不稳的，也不知哪个参谋走漏和消息，或者是十九集团军下面那支部队将消息悄悄告诉了在十五集团军的好友，整个集团军很快得知吴福线不存在这一残酷的事实，顿时谣言四起，说南京要牺牲他们，也有人说这是某些人的阴谋，要陷害十五集团军。
陈诚头大了不止三圈，没有十九集团军在吴福线支撑，只要一撤，日军必然黏上来，恐怕不到锡澄线根本停不下来，而且现在不管让谁断后恐怕都会出问题。时间不多，陈诚满头都是汗珠，他不得不急电老蒋。
“啪！”一声脆响，钱大钧低着头，“第三个了…..”他心里默念着。
老蒋的怒火不难想象，出于团结各方的需要，他让爱将陈诚最后撤，这下好了，十五集团军即将断送，此时若是负责修建防线的负责人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找枪毙了他！
这几乎是无解之题，小诸葛都一筹莫展，别说冬季挖战壕困难，就算是夏秋季节，十九集团军都来不及建立完整的防线，除非十五集团军再顶一两天，可这已经不现实。
“打电话问赵子赟！”老蒋病急乱投医。
此时赵子赟刚到石门，还没去到安排给他的房间，就被徐永昌急匆匆叫了去，抓起电话，老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弄清楚是什么事，他也束手无策，在淞沪，撤退也不是撒腿跑那么简单，日本人的第一军撤离时，都要丢出四千伤兵阻击，淞沪谁干这事？加上日军飞机来来回回折腾几下，再紧追，脱身没那么容易，这不是脱离视线外就平安无事的，不相隔上个二三十里，没哨兵喝口水怕都不安稳，而且这是一个集团军的总撤离。
总得说些什么，赵子赟一边嘴里敷衍着这个….，我认为….，一边脑子高速旋转，必须脱离日军的飞机，这是第一要务，只有…..晚上，学第一军一样，天没亮就开溜，确定晚上这个思路，赵子赟有个勉强说得过去的法子。
“委员长，为今之计只有夜里撤退。”
这法子小诸葛也提起过，可夜里难组织是一方面，而这么多人动，日军难保不会察觉，这可不是日军第一军撤离的翻版，淞沪这头，十五集团军是在很长的战线上和日军犬牙交错，悄悄脱离的难度大的太多，一旦日军追击，比白天还要命。
老蒋一阵失望，连他都只能出这种馊主意，看来确实没法子了。
“子赟哪，这夜晚撤离参谋部研究过了，不可行。”
不可行？赵子赟一愣，随即想到结症，他猛然想起当初在赤峰金蝉脱壳的那一幕，急忙道：“直接撤当然不可行，得玩些花招。”
“玩花招？怎么玩？”
“委员长，十五集团军有多少大炮？还有炮弹吗？”赵子赟问道。
一句话把老蒋问懵了，他如何知道这些细节？“几十门山炮野炮总是有的，炮弹…..估计也有。”
有就好办！赵子赟顿时来了信心：“委员长，可下令让陈司令官集中全部火炮，天快黑时集中一点猛轰日军，不过只能用一半的炮弹。”
什么意思？老蒋疑惑，“那这之后呢？”
“在炮轰之前，尽量集中一批重机枪到前沿，炮轰后等着，如果日军不进攻，一个小时后再来一次，不过这次趁着开炮之际，让集团军各部队按次序快速撤离！”
“就这样？”
“对，就这样，委员长，最后撤离的部队可能要有牺牲精神，这支队伍一定要选好了。”
老蒋有心再问，可那样显得自己无能，他说了声好，随即放下电话。
想了会，他还是不太明白赵子赟两次炮击的目的，“请白总长来一趟。”
十几分钟后，白崇禧到了，老蒋将赵子赟的法子和他说了，老白也愣了下，开炮掩盖撤退的一些动静是可以的，但日军也不傻啊。
猛然，他反应过来：“委员长，赵子赟这金蝉脱壳之计可以试一试。”
老蒋没吭气，白崇禧看着他的表情，眼珠一转，就知道面前这位最高当局怕是没弄懂赵子赟的计策，他装作探讨般说道：“现在是能撤下了多少是多少，他这法子至少能撤下来一部分，我们已经研究过，夜里撤最怕日军发现，这炮击可以掩盖一部分动静，我估计日军是不会相信我们要发起反击，他们一定会猜测这是十五集团军要逃的举动，一旦他们忙着追击发起进攻…..”
说道这，老蒋还不明白就不可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了，他直接接口道：“那些重武器就能给他们迎头一击，然后再次炮击，掩护整个集团军撤离。”
“不过在第一线的有些部队要等集团军大部撤离后才能走，也许就撤不下来了。”白崇禧道。
“让辞修组织敢死队！”这种事老蒋又有法子了。
陈诚接到南京密电时，已经是下午五点，要想赶今天撤退，离天黑不到两小时，好在他原本是想让炮兵先撤，这两个炮团剩下的六十多门火炮正好集中，两个小时进入攻击状态问题不大，可这敢死队就麻烦了，又不是一两个，他盘算着怎么也要三四千人才行，这么短时间不大可能办成。
他一边让炮兵进入南翔的攻击阵地，一边紧急召集二十六军军长肖之楚、七十四军军长俞济时商议，二人一听，就明白这撤离最关键的就是谁留下来，
“司令，我们现在顶在直塘、太仓、亭安一线，同时撤根本不可能，三个地方都需要留人手。”肖之楚说道。
“不然，司令的诱敌方向是太仓，正面是日军第十六师团，我想可以即刻下令直塘和亭安方向我军即刻朝太仓方向运动，只要太仓这边一开炮，日军反而会以为我们有什么企图。”俞济时有不同意见。
时间很紧，陈诚不能多想，他觉得水越浑越有利于自己撤退，“先不管了，立刻让直塘的六十师、九十八师放弃阵地，朝太仓方向运动，亭安那边是日军一零一师团，战斗力比其他的差很多，二十六军可在炮击后再撤。一旦太仓这边诱敌成功，两军立刻转向西，全力后撤。”
俞济时一听，就知道自己在太仓怕是必须断后了，他正想咬牙承担下来，肖之楚道，“我带一部分人从亭安过来断后！”
“来不及了，命令王佐民断后！我就不信，黄埔军校生挑不起这个担子！”陈诚喝道，“我留下负责指挥，良桢，所有后撤部队交由你指挥。”
一时热血沸腾，仿佛又回到北伐那个年代，黄埔，那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司令！我断后！绝不给黄埔丢脸！”
略做迟疑，陈诚同意了，命令迅速下达，他将撤离的方案迅速报给老蒋，老蒋大喝了声，好，不愧是我的学生！
直塘的军队一动，日军就感到奇怪，这是什么意思，要逃，这方向也不对啊
负责进攻直塘的日军第十一师团迅速将这一情况上报派遣军司令部，松井石根也是不解，天色已近昏暗，没法进行空军侦查，夜战并不是好选择，他下令让山室宗武派出小股部队，密切注意这直塘两个中国师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有西逃的迹象，就追上去，同时让十六、一零一两个师团也密切关注对面的状况。
天完全黑了，陈诚有些着急，炮兵已经到位，但一线的重武器还没弄好，俞济时动员和说服手下官兵浪费了些时间。
八点四十分，俞济时打来电话，准备妥当，可以开始实施计划了，陈诚还是习惯性的将炮击时间定在九点整并让参谋做好准备，随时派人通知两翼后撤。
漆黑的夜晚有些宁静，这片饱受炮火的土地仿佛睡着了一般，突然，远处旷野闪现了一团橘红色火光，然后更多的火光出现，远远望去，煞是好看。
紧接着，隆隆的雷声在旷野里回荡，太仓方向一个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好壮观啊，陈诚第一次发现夜里的炮火确实好看。
近三百发炮弹落在十六师团的阵地上，第十九旅团旅团长草场辰已少将几步冲出房屋，阵地上已经一片火海，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经历过对面南京军队这么猛烈的炮火，他非常诧异，夜里耗费这么多炮弹想干什么？这太不合理了。
观察了一下，他发现对方炮火完全没目的，就是覆盖射击，夜里是不可能进行炮兵校准的，他微微一想，脸色大变，急忙回屋拿起电话要通了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他判断，对面的十五集团军要跑。
这个判断中岛今朝吾没有任何质疑，反常的炮击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将炮弹用完，并掩护步兵撤退。
黑夜中很容易造成混乱，中岛今朝吾有些嘲笑这十五集团军指挥官是蠢猪，只要己方一次攻击，对方必定崩溃。
他这么想也不奇怪，从头到尾，陈诚指挥的左翼作战军就非常中规中矩，没玩过什么花招，再说这左翼军两个集团军已经撤离，他判断十五集团军急了。
毫不犹豫下令追击，只要黏上去就是胜利！一线的第九、二十两个联队的残余兵力几乎全部出动，黑夜自己的大炮难发挥作用，可对方的重火力也要打折扣。
片桐护郎大佐和大野宣明大佐，毫无顾忌的带人冲了过去，他们脑海里只有对方要跑，必须尽快黏上去一个念头.
第411章 金蝉脱壳
两边打了这么多天，对垒的阵线上可谓闭着眼睛也知道，俞济时这边也是紧张的等着，他是又怕日军来又怕日军不来，下一次炮击后，这些大炮将成为废品，日军若是两次炮击后才发动进攻，他是走不了的。
前线重机枪手好多都两手冒汗，怕没听见动静，等日本人摸到面前才发现那就完了，紧张的心理终于让有人崩溃，一道火舌在黑暗中闪出。
“谁开的枪！”三四三团一营少校营长童亚僕非常恼火，暴露了意图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已经安排猎手出身的士兵趴在地上听动静。
这一突发情况却给了大野宣明一个错觉，毫无目的的乱开枪，只能证明对方的慌乱，夜里命令难以传达，他嘴里高喊着进攻，希望士兵不要再拖拉。
这回童亚僕都不用问趴在地上的士兵，他都能清晰听到日军的吼叫声，听听声音感觉差不多，他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枪声异常清脆，阵地上，十二挺重机枪瞬间开火，整条防线上上百道火舌喷出，整个集团军全部重机枪都在这了，留下来阻击的士兵也是浪费着弹药，他们每人有近两百发子弹，长官命令了，不用节省。
这一闷棍打得日军是痛彻心扉，很多人根本没想到对方集中了这么多重武器，密集的弹雨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过整片区域，两个联队的士兵急速缩编，惨叫声传出很远，连五十八师的官兵听得都有些瘆的慌，真真一个修罗地狱。
第十九旅团彻底残了，在淞沪战场鏖战这么久，损失都没有这晚大，片桐护郎左腿中了一枪，重机枪子弹几乎将他大腿骨完全打断，不甘心死在战场上的信念支撑着他爬了回去，漆黑的夜救了他一命，要是白天只有等死的份，大野宣明相对拖在后头，望见无数火舌喷出，他绝对不超过一秒就趴在地上，也是拼命往回爬，只顾逃命，哪管地上有什么，弄得双手血淋淋的。
好大的坑，草场辰已如同掉到冰窖里，浑身发凉，身子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冷还是被吓的，他不知道天亮后清点人数还剩下几人，现在不是怕对方跑，他更怕对方趁势攻过来，拿起电话，带着颤音向中岛今朝吾汇报了出击情况，电话那头毫无声气，草场喊了好几声师团长阁下，那边才传来有些冰冷的声音，劈头盖脸臭骂了他一顿，随即让他注意警戒，步兵第三十三联队会即可增援他。
心惊胆战的枯坐着，草场辰已暗自祈祷着，但愿天照大神保佑，野田谦吾大佐能尽快赶到。
时间指向十点，隆隆炮声再次响起，草场辰已吓得两脚发软，完全不知所措，他勉强支撑身子摸到电话，要通师团部，告诉中岛今朝吾对方再次炮击，然后直接挂了电话，他认命了，爱咋样就咋样吧。
日本华中方面军司令部，松井石根大将脸色凝重，十五师团一反常态的打法让他摸不着头脑，按理说这是想逃的一种表现，但十六师团为这种判断吃了大亏，太仓一线已经出现巨大漏洞，有迹象表明，直塘和亭安方向的中**队也朝太仓方向摸黑运动，一旦天亮时分十五集团军在太仓一线发动进攻，十六师团估计挡不住。
“司令官阁下，这不合道理…..”他的参谋长塜田攻少将完全弄不懂十五集团军的意图，这种耗费巨大弹药的打法以他的认识是不可能被中**队采用的，这能支撑多久？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副参谋长武藤章大佐想了好一会道：“十五集团军想通过一次反击，寻求撤离的可能？”
这个好像说得过去，集中力量攻击太仓，然后趁着己方调整迅速撤离。
这黑夜！松井石根很恼火，不然空军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搞清楚对方的动向。
难办了，司令部里一片沉寂，松井石根只能做出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的决定，让南翔的十八师团增援十六师团，并让航空兵团做好准备，天一亮就起飞。
两次炮击后，太仓一线陷入平静，十五集团军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就这么完了？中岛今朝吾不敢相信，这虎头蛇尾什么意思？
到了十二点，他渐渐有些明白了，这十五集团军就是逃了！抓起电话，他下令野田谦吾立刻派一个中岛过去看看，焦急的等了半个小时，野田谦吾打来电话，前出抹黑走了三四里都没发现十五集团军的踪迹，找到不少被拆了枪机的重机枪。
中岛今朝吾一阵眩晕，急忙向松井石根汇报此事，请司令官定夺，放下电话，他轻叹了一声，这计策，完全打的是心理战，让自己在压迫之下做出了错误判断，谁设计的？
在方面军司令部，松井石根暴跳如雷，被耍了！想追还不敢，这黑灯瞎火的变数太大，而且对方恐怕已经走了两个小时，追都没法追。算算离天亮还有近五个多小时，抛弃了重武器的十五集团军怕能跑出七八十里。
天亮时分，五十八师跑到了苏州，虽然累得够呛，不过官兵脸上笑意盈盈，俞济时满脸兴奋，太顺利了，望见陈诚站在路边迎接他们，他快步上前，有力的敬了个礼：“报告司令，五十八师不辱使命，胜利返回！”
“好，好，良桢，校长刚刚还来电问起你回来没有，我说你一定能回来！”陈诚开心啊，如此干净利落撤下来，堪称奇迹。
“司令，这计策谁出的？太漂亮了，黑夜里看不到，不过我估计日军吃了大亏！我们歼敌千人以上绝对没问题！”
这是意外之喜，陈诚没料到还顺手牵了只肥羊，七十四军怕是要名扬天下了！
“我听校长说，这点子是赵子赟出的。”
“他？”俞济时大感意外。
“良桢，此人不可小觑，虽然没读过军校，但参谋部对他是不乏溢美之词，有人说他是当今最厉害的战略大师，说法有些过，不过他的想法确实出人意料！”
“司令对他评价也不低嘛！”俞济时笑道。
陈诚微微一笑，“我在这里等你们的时候，细细想了一遍整个过程，发现一点，如果我是日军指挥官，能让我想上一天半天的，这计策成不了，但如果只有一两个小时就必须得出正确判断，很困难，赵子赟这计策最大的特点就是考虑了人的心理，两次炮击，太绝了。”
俞济时一想，也是，换做他，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最佳方案也是等到天亮再说，两人有些高看赵子赟了，他当时提出两次炮击，其实真实想法是觉得几次炮击有些场面太小，起不到迷惑的作用，一次有些冒险，两次感觉好一些罢了，这计策奏效还有陈诚的时间紧迫的无奈之举，那就是让另外两个地方的部队先向太仓靠拢再说。这给日本人的迷惑至少占了一半。
南京参谋部，十五集团军顺利撤离，参谋们都高声叫好，这件事对士气的提振非常有利，坚守南京的意见完全占了上风，这也是石门徐永昌向老蒋汇报赵子赟的战略设想时，老蒋断然否决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坚守和死守是不同的概念，在紧急布防的同时，迁都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国府主席林森已经前往重庆，非军事部门除有部分留守外，也大批撤离，此时，中山门外四方城陵园老蒋官邸，保卫南京城的军事会议正在召开，今天的会议和前几天的有明显不同，主张放弃南京的军令部作战厅长刘斐、副总参谋长白崇禧等人默不作声，上海撤下来的十五集团军昨天抵达了锡澄线的无锡，上海方面已经有消息传来，那晚五十八的迎头一击让十六师团两个联队损失惨重，被十八师团替换后会上海休整，各方打探后，可以断定那晚日军伤亡了三千多人！
临走还使了个漂亮回马枪，十五集团军的士气可想而知，那头抬的，这连带着锡澄线的守军也士气大振，虽说这防线比想得要差，但比起吴福线来说，总算是存在的。这一切给了主守派很大的底气。
“…..因此我认为，现在不是能守几个月的事，而是完全可以让日军无法踏入南京城一步！”唐生智说得口水星子乱飞。
前几天的会议他虽说主守，但也不是如此慷慨激昂，刘斐除了阐述自己认为不可守的观点外，还拿赵子赟的建议说事，他和白崇禧都认为赵子赟的华北战略很不错，提到的扩大纵深，以武汉为中心的说法也有道理，并将他提出的放弃首都和被日本人占领首都是完全不同的的说法更是从军事、政治两个方面所得淋漓尽致。
唐生智最难说服的也是这点，他心里没底，万一守上两个月，不得不放弃，那就真的是送给日本人一个攻占首都的巨大荣耀，可今天不同，左翼军出乎意料的大部撤离，他觉得察哈尔能够守住鸡鸣山和多伦一个月，南京会守不住？
何况会前老蒋和他私下沟通过，九国公约签字国会议有了一些转机，本来日本人参加会议后就非常狂妄，英国人不想出头，美国人躲到一边不说，还落井下石，德意和日本人一条裤子，苏联人不敢和日本人撕破脸，各国反应让老蒋深感失望。
察哈尔的强力反击和淞沪混战，日军伤亡惨重，各国的参会代表接到国内的指令，可以考虑给日本人一些压力，看看效果。把中国当软脚蟹的日本人态度也发生了微妙变化，说话语气收敛了不少。中国代表将这情况汇报国内，老蒋顿时重燃希望，在南京会战也许会逼日本人回到谈判桌上，他将这一情况告知唐生智，暗示他这九国约签字国会议也不可能开个没完没了，这给了唐生智另一个底气。
顺着老蒋杆子爬，又能重掌兵权，还有赢的可能，老唐不会放弃这种好机会的，他现在不但要坚定提出保卫南京城，还要将这重任拿在手里。
小诸葛眉头紧锁，唐生智打得什么主意他能猜到一二，淞沪的军队是撤回来大部，可他知道，打仗不仅仅是人力，否则淞沪并不比南京难守，一直坚持在那里便是。
察哈尔守住鸡鸣山防线带来的弊端也很大，白崇禧就听手下人说这么多军队难道还不如察哈尔几个师？这种论断他觉得很好笑，先不说察哈尔自己有强大的军工能力，能够补充弹药，就人家那鸡鸣山防线就不是锡澄线可比的，更不是南京外围毫无天然屏障和完备工事可比。
别的不管，小诸葛相信连赵子赟都提出弃守南京就说明很难，否则他赵子赟为何不提出他来守？以他的声望再带上察哈尔一两个师，小诸葛相信很多将领愿意听他调遣，而不是面前这位训练总监！
有心反驳一下，看见老蒋面露喜色，白崇禧将话语咽了回去，政治，又是政治！
他和刘斐不发言，会议很快取得高度统一，守南京！唐生智如愿拿到卫戍司令一职，罗卓英、刘兴为副司令，周斓为参谋长，唐生智发誓要与南京城共存亡。
事到如今，白崇禧也无法，他和刘斐嘀咕了会，建议这锡澄线不要死守，还是以南京外围为重点，尽快让各军撤下来，避免被日军突破一点，全线崩溃，同时，江北的防务要加强，一定要给防守南京的各军有退路。
这建议还是中肯的，老蒋接受了，南京，终于要成为战火的最中心。
第412章 流言
十几个人南下石门，返回时却带了一火车人，在张家口各报社记者对在消息哭笑不得，赵子赟才下火车就吓了一跳，一站台的记者，怎么这么大阵仗？
赵振来接他，见面就笑着说这次司令麻烦大了，赵子赟一头雾水，追问几句，才知道这些记者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那位传说国色天香的方玉花，他不由得暗骂一句，这种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见他只是有些恼火，赵振低声说了句：“司令，夫人知道了，要见这方玉花。”
这回赵子赟脸色变了，小腿微微抖了几下，“见…..她？”
“对，夫人还说，今天就让你带回去。”
不由自主的，赵子赟伸手扶在赵振肩膀上，他不是害怕陈娇儿问他在石门是怎么回事，这事说得清楚，他是怕陈娇儿动了替他找小的心思，这方玉花普通大户人家，背景清清爽爽，找理由搪塞不大容易，一旦陈娇儿表示出点特别的意思，那方仁和方玉花怎么会不明白，万一答应了，那他在石门的表现就显得非常拙劣。
“司令……，你看……，要不要我先安排他们…..”赵振有些好笑，这赵子赟在这一点上有些让他看不懂。
“安排什么！”赵子赟很恼火，他看着赵振的脸就知道他想岔了，恨不得给他一下子。
“回去！”赵子赟扶着他的肩膀，低声命令着，记者们发现这集团军司令官居然搂着自己副官的肩膀朝外走，诧异不已，正想围过来，那边方玉花下了火车。
“人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记者们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蜂拥的围了上去，照相机乱闪，方玉花刚陪着父亲走下火车，就见一大群人冲了过来，吓得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一家人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任由记者们再那里拍照，问的问题也听不清楚，好在赵振知道这些记者的来意，提前让保卫人员注意处理此事，几名黑衣人挤过来，护住方玉花一家人，算是落荒而逃。
回到家中，赵子赟一见到陈娇儿，就拖着她回里屋，硬生生将陈娇儿的话堵了回去，傍晚在找个理由出去溜达了一趟，天黑回到家，见陈娇儿还有要说的意思，再次将陈娇儿弄回里屋，弄得陈娇儿羞涩不已。
第二天，折腾累了，赵子赟到九点多才醒，转身不见陈娇儿，起来穿好衣服，想了想，将买的那根玉簪子找了出来，这才来到外屋，见陈娇儿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桌上放着小米粥，还冒着热气。
听到响动，陈娇儿抬头，“二哥起来了？我还说让二哥再睡会呢！”
“娇儿，看我给你带的礼物！”赵子赟扬了扬手里的玉簪子。
陈娇儿接过来，只觉得这簪子非常温润，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出洁白的光泽，“好漂亮的簪子！”
“那是！我亲自挑的。”赵子赟得意洋洋。
陈娇儿心中欢喜，急忙起身进了里屋，赵子赟端起桌上的小米粥喝了几口，见报纸上有照片，正想看个究竟，陈娇儿走了出来，“二哥，好看吗？”
玉簪子斜斜插在陈娇儿头上，在她乌黑的头发上有种画龙点睛的感觉，赵子赟点头：“好看！我家娇儿戴什么都好看！”
陈娇儿从头上拔下簪子，仔细把玩着：“二哥，这簪子不多见呢！你从哪买来的？”
赵子赟便说起那日之事，当提到那方掌柜说要来察哈尔，陈娇儿心中一动：“二哥说的方掌柜是不是那方玉花的父亲？”
“是，咦？你怎么知道？”
“二哥，报上都说了，我看那方玉花长得真好看，二哥那天带回来我瞧瞧？”
脊背一阵发麻，赵子赟急忙拿起桌上报纸，细细一看，这方仁和方玉花的照片登得大大的，下面的文章也是扑风做影说了一大堆。
“娇儿，这事我们不说了好不？”
“什么事啊？二哥？”
陈娇儿这一装傻，赵子赟头大如斗，“你要见她做什么？”
“咦，二哥，这就怪了，报上有人说我夫君和其它女子有染，我想看看真人不行么？”
“行是行….，哎！什么有染，胡说八道的事，人家才十七八岁，还说小孩子！”
陈娇儿咯咯咯的笑，“十七八岁怎么了，我当初不是这个年纪就喜欢二哥？好多女子不是这个年纪就嫁人？”
头顶微微冒出些汗，赵子赟苦着脸：“我说娇儿，能不能别折腾了，我们不是说好过些年再说么？”
“我没折腾啊？既然外界有传闻，我好奇看看也没什么不对吧？”
赵子赟无解，他叹了口气：“随你吧，不过娇儿，人家确实是为了生存才来察哈尔的，别坏了人家小女孩的名声。”
“二哥！你当我什么人了！”陈娇儿气了。
赵子赟慌了手脚：“娇儿，我说错了，我家娇儿是天使……”
陈娇儿今早看到报纸，确实有些心动，她也相信方玉花对嫁给自家夫君绝对是欢喜的，此时赵子赟的态度让她心里很感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背景清白，自己夫君都没有一点心思，只能说明他确实深爱自己，看来还是别逼他，等等再看吧。
“二哥，我知道分寸的，既然二哥将他们一家人带来察哈尔，也要避免其他人打坏主意，借题发挥，我想见见这方玉花，若是她有些底子，看看能不能让她去读书，如果没有，就放在集团里，以后她有喜欢的人，我帮她说媒。”
“这样啊…..，可娇儿，那外人不闲话么？”
陈娇儿又咯咯咯的笑：“我说二哥，用点脑子好不好？报纸上都登成这样了，还有什么闲话好说？”
想想也是，赵子赟挠挠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解决此事，陈娇儿想起一事：“二哥，前日张汉卿给你发来私人电报，说他的夫人要来察哈尔，也就这一两天到，你看……”
“他夫人来？什么事？”
“电报上没说，我想到时候还是二哥和我接待一下吧？”
“行，这事你来安排，提前告诉赵振一声。”赵子赟答应了。
“赵振都忙死了，还是等你回家我告诉你吧，对了，二哥，这次你既然给我买了礼物，怎么没想着给淑珍嫂子她们也买？”
赵子赟又冒汗了，“我…...，我就没想过。”
“二哥啊，我看你是说不清楚了，那报纸上说的，你不是去买东西，而是看上人家了恐怕多数人都信！”陈娇儿笑道。
“娇儿啊，我都回来了，这礼物也没法准备了！”赵子赟头一下子大了。
“我看二哥心里有鬼！恐怕也是胡乱给我买的簪子吧？”
“我哪里有鬼了！”赵子赟气道。
陈娇儿咯咯笑了起来：“要不我给二哥出个主意？”
“你说来听听。”赵子赟感觉有些不妙，估计妻子这主意不会是好事。
陈娇儿笑着答应了，“二哥，这方掌柜不是来了么，要不你陪我去他那里挑些首饰，就说是你在石门买的，我呢，辛苦一下，陪你去送给淑珍嫂子她们，这样，外面的人就会相信你是真的去买东西，不会胡说八道了。”
赵子赟只得答应，心道：“什么借口啊，你是不见到这方玉花不甘心啊。”
在下堡的小旅馆里，方仁一家被临时安置在这里，周边几个旅馆都被赵振包了下来，让石门来的这些人暂时落脚，这昨日的一幕，方仁不傻，知道这些记者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忐忑，不知赵子赟是不是这个意思，安顿下来，他和妻子问了女儿，女儿是低头什么都不答，眼下一家人心里七上八下。
第413章 送礼
赵子赟和陈娇儿突然到来，让方仁慌了手脚，若是陈娇儿真的提出要自己女儿做小怎么办？这做妾在民国也不是稀奇事，方仁一是对女儿有些期望，二是对这种高官人家的妾不是很看好，他有些后悔那日去找赵子赟时带女儿去干嘛！
等陈娇儿提出要看他带来的首饰，方仁迷惑了，借口么？和妻子手忙脚乱的打开几支箱子，赵子赟和陈娇儿真的认真挑选，让方仁傻了好一会。
“方掌柜，你女儿呢？”正当方仁放下心时，陈娇儿一句话让他的心又悬了起来，踌躇着，让妻子将女儿叫了过来，这方玉花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若说不动心是假的，赵子赟各方面都无法挑剔，但这种看牲口般的看人，她无法接受。
“小妹妹，来帮姐姐看看这项链还有镯子成不成？”陈娇儿知道她不满，笑着说着首饰的事。
在这二人面前，方玉花就是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应付着，一家人已经来到察哈尔，算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帮着陈娇儿挑选，说着自己的看法，陈娇儿发现这方玉花应该是读过书的，她笑着问道：“读了几年书？”
方玉花心里抵触得不行，这挑长相还要挑学识么？她咬着嘴唇不肯回答。
方本仁一看，只得自己替她回答：“夫人，小女读过四年私塾，后来大了，有些不大方便，就……”
陈娇儿自然知道他说的不大方便的意思，笑了笑问道：“既然读过书，想去北方大学读书么？”
方玉花有些惊讶，怎么做妾还要读过大学？
“小妹妹，我和二哥来没别的意思，一来就是挑几件首饰送人，这二呢，有些风言风语，我怕以后有人来骚扰小妹妹，想着让你去读书，若是不行，就来我的公司。”
方玉花不由得羞红了脸，心道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方仁也松了口气，这种情况下，高攀是很丢脸的事，他举家来察哈尔不是来丢人现眼的。
“夫人，真的能去北方大学？”
“能啊，我出面去说说，让玉花去跟着读书应该问题不大，当然，能不能毕业就看她自己了。”
读书不但花钱，方仁还担心女儿不成，闹出笑话来就不好看了，“玉花…..”
“爹，我想去。”虽然才来了不到一天，方玉花已经知道北方大学，她很想读书，不想让人只议论她的相貌。
方仁有些犹豫，女子读书多没多大用处，再说女儿长得漂亮，去了大学会不会惹出麻烦？
“方掌柜，北方大学很严的，安全方面大可放心。”看出他的担心，赵子赟插嘴道。
这是他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方仁想了想：“既然赵主席这么说，我就让玉花去读书，希望这书不白读。”
说好这事，赵子赟和陈娇儿带着挑好的首饰离开，并告诉方仁他会让实业厅的人来接洽，听取他们的诉求，在根据察哈尔现有的规定商量安排事宜，方仁千恩万谢，提出不要赵子赟的钱，这又被骂了一顿，直到二人走了，他和女儿都不敢相信二人今日就是来挑首饰的。
出了上堡，夫妻二人直奔省府大楼，这送礼要趁早，赵子赟本来是不想去的，陈娇儿不答应，说她才是陪同送礼的，难不成这省主席的架子要大些？再说她的理由是她让赵子赟从石门买的，这买的人不出面，就有些假了。
二人到张鸿、马麟等人办公室，将给他们夫人买的礼物交待了，然后来到陈淑珍这里，送上项链，这陈淑珍算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他夫妻二人的礼物，很是诧异，笑着说这命卖得总算有些值，搞得赵子赟讪笑不已。
出了陈淑珍这里，赵子赟见陈娇儿往宋思雨办公室走，顿时踌躇起来，“娇儿，她就算了吧。”
“你丢下一堆事给她，把她累得够呛，我听说她都没离开过办公室，吃、睡都在那里，你不该谢谢人家啊？再说送礼不可厚此薄彼，传出去失的可是我的脸面。”陈娇儿笑道。
“这个……”
“二哥放心好了，我还给邓主任也准备了，你先跟我去，回头我和你说说想法。”
想想自己若是太顾忌，好像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也不再纠结，随着陈娇儿一起进了宋思雨的办公室。两人一见她，都有些吃惊，宋思雨脸色蜡黄，显得非常疲惫，见到他都没有以前咄咄逼人的神态，有些有气无力的让他们先做，她处理了手上几个文件再说。
几分钟后，宋思雨签署完文件，拖着疲倦的步子做到二人身边，陈娇儿有些责怪道：“事情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不然我和二哥如何向邓主任交待？”
“我若做不好，才是真的难向邓主任交待。”宋思雨苦笑，“赵大主席，赵大司令，正好，我有事情还请你决断。”
赵子赟汗颜，他倒是出去潇洒了一圈，按外界说的，还带了个小美女回来，闻言急忙问：“有什么麻烦事么？”
“也不是麻烦事，是这样的，我和处里的人这段时间在调配物资时候，发现这地方的储备仓库和集团军的是分开的，因此就带来一个问题，比如正蓝旗，实际上集团军的仓库里有物资，但地方需要时，并不知道，实业厅安排运送到正蓝旗的物资就有些重复和浪费，我想能不能将两边的物资统一做安排，这样就能减少不必要的浪费。”
“这是好事啊？”赵子赟有些不解。
“关键在于集团军的仓库除了民用的物资外，还有武器弹药，我向宋子琪处长索要清单时，他提出这个问题，我需要你的授权才行。”
赵子赟明白了，宋子琪是有些担心，因此此事只能由他决断，“行，我授权给你。”
宋思雨摇摇头：“我不是想要授权，集团军的军需调配有军需处，没必要重复做，我想说的是集团军军需处能不能做些调整，把武器弹药等非民用物资和可以民用的分来来，我只需要宋子琪处长定期将统计数据报到我这里即可，如果要补充，可再当地解决的也预先和我接洽。”
“我看可以，我回头请方参谋长下达命令。”
“还有一件事，到不是处里的事，我前两天领了薪水，便到银行去存，发现有不少省府人员也在存钱，和他们聊了几句，他们说每月都要来存，我回来就想，这发薪水时，我们的人要去银行提钱，而工作人员领了薪水，多数都要去存，这一来一去有些浪费，何不发薪水时直接就在银行登记？如果这样能行，集团军各师是否也可如此办理，也省得宪兵每月都得押送钱去各地，这件事我和陈秘书长也说过，她说还是得你来定。”
听着宋思雨一说，赵子赟和陈娇儿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二人以前都听爷爷说过在未来，钱多数时候都是一个数字，什么转账、花费都可以用卡来实现，只是当初听的时候感觉这是爷爷说的电子信息时代带来的便利，现在别说电子信息，连基本的电子元件都还没解决，二人也就没多想，今日一听宋思雨说，发现其实是可以有一定的使用的。
想了一会，赵子赟道：“我估计再省府和张恒这里应该可行，不过各地和集团军恐怕还需要一些引导，毕竟地方和军队上的士兵想法还很保守，他们不见到钱心里是不踏实的，这样，我们现在省城这里试一试，集团军中高级军官也先照此办理，等其他人看到没问题，再全面推行。”
赵子赟没想到宋思雨的这个建议在后来解决了很大问题，这个办法让沉淀在民间和军队的大量货币数量减少很多，极大的缓解了外来人口增加造成的货币量不足的难题。
“好，你是主席，你决定，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汇报一下…….”
见宋思雨说起来没完没了，陈娇儿有些急了，打断她道：“思雨，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说，我和二哥来是有事。”
“娇儿，啥事？”
陈娇儿笑了笑：“思雨啊，今天我们特意给你送二哥从石门带的礼物。”
心里嘭的一声，宋思雨面不改色，轻声道：“多谢娇儿和赵主席，我们有规定，不能要！”
陈娇儿有些好笑，这宋思雨的话就有问题，她说的是有规定，而不是她不想要，赵子赟怕她会错意，急忙道：“我给陈秘书长她们都带了，这是娇儿和我的一点心意，感谢你们这段时间这么帮我。”
“谢谢了，我还是不能要。”
“按照你们八路军的规定，确实不能要，不过思雨，你别忘了，你还是察哈尔的官员，集团军的军官，上级的脸面总是要给的吧？”陈娇儿笑嘻嘻道。
她这么一说，宋思雨还真不好反驳，大不了回去上缴就是，她想了想道：“好吧，不过怎么处置是我的事。”
“行！”陈娇儿边说，边拿出一个玉镯子，同样是羊脂玉做的，成色比她那支簪子要差些，但贵在大，论价值不比那簪子低，宋思雨一看就呆住了，她万万没想到陈娇儿说的礼物居然是件上等首饰。
问题有些严重，这珠宝玉石价值不好估量，而且这夫妻二人送她首饰也会有些流言蜚语，可自己已经答应收，这如何是好？
“思雨，我知道你们的规定，要不这样，你先收下，回去和邓主任汇报，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在我夫妻这里，反正礼物是送出去了！”陈娇儿有些促狭的笑道。
女孩家哪有不喜欢首饰的？宋思雨也不例外，说心里话，见赵子赟从石门带来的是件首饰，心里就有些小小欢喜，看不出这人还有这心思，上缴？她有些舍不得了。
犹豫半响，纪律战胜了私心，她无奈收起，“好吧，赵主席，娇儿，若是真上缴了，你们可别怪我。”
“送礼人向来只管送出去，之后的事就不管了，反正宋同志算是收过我们的礼物。”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把宋思雨说得恼火起来：“赵主席，这次我暂且手下，下次请你别在送了！”说罢，便借口有事，赵子赟和陈娇儿只得告辞离开。
一出门，陈娇儿就埋怨他：“二哥！思雨喜欢这礼物，你偏说些废话，让她心里不舒服。”
赵子赟只能苦笑。
第414章 桃花运？
转了一圈，给方振武、陈振林、楚峰家人送去礼物，陈娇儿望最后一件项链，说道：“二哥，就剩邓主任的了，这恐怕是最难的。”
赵子赟笑了笑，“去过才知道的。”
二人直奔上堡，恰好邓主任在，见他夫妻二人一同而来，邓主任还以为出了大事，等二人说明来意，邓主任自然笑着拒绝，声明八路军是不收礼物的，陈娇儿不管，她强调礼物也是增进双方合作的一种方式，作为礼节性的一些东西，完全拒绝会伤感情的。
邓主任无奈，察哈尔太重要，延安已经将石门发生的一些事情转到她这里，作为战区副司令长官，赵子赟是最重要的盟友。
“我知道贵党的一些规定，因此我还是希望邓主任能够收下不要上缴，我想，贵党应该允许党员有一些私人交情吧？”陈娇儿提出的问题让邓主任非常头痛，她只能暂时先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邓主任才发现这事不只她一个，还有宋思雨在那为难不已，此事只能汇报延安，出乎她的意料，延安回电很快，同意她们留下赵子赟夫妇的礼物，不必上缴。
“总有一天，他们夫妇出的难题会让我们睡不着觉。”邓主任直摇头。
宋思雨七上八下的等着总部的回电，当得知可以留下时，装作没事般回到屋里，细细把玩着镯子，越看越喜欢，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
回到家中，赵子赟想起陈娇儿说有想法的话，问道：“你这次非要送礼，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二哥，我是这样想的，以前我们小，哥哥嫂嫂们也让着我们，既然我们也成了家，咱们中国人的一些礼尚往来的传统还是要的，不能不懂事，你没看淑珍嫂子今天的笑容，她不在乎礼物轻重，而是看到我们的心。”
赵子赟点头：“说的有道理，以后还要多注意，逢年过节该带些东西去各家走动，你记得提醒我。”
“嗯，至于给思雨和邓主任礼物，我也有所考虑，二哥，这段时间你不在家，我仔细想过，其实延安让邓主任来是有深意的。”
“哦？说来听听。”
“我想延安是想通过邓主任和我建立一种非正式的渠道，这样可以化解很多矛盾。”
赵子赟点头：“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和送礼有关系么？”
“关系肯定有！”陈娇儿笑道：“思雨出任特别事务处处长以来，能力比我想象得要好，我认为应该把她当做我们和延安合作的典范树立起来，这样，不但能够让我们的人能够进一步了解他们，也给外来的人一个榜样，和我们合作，是有前途的。”
赵子赟来了兴趣：“你接着说。”
“但她的身份有些特殊，二哥也太可能过于照顾她，在省府和集团军，她的同志也不会贸然和她亲近，若是工作压力大，得不到缓解，她会犯错的，因此我在想，由我出面和她建立良好关系比较好，这次送礼算是一个借口，二哥明白了么？”
“明白，不过我觉得你的想法不止是这些吧？”
陈娇儿笑了：“还是我二哥聪明，你看啊，邓主任想通过我建立非正式渠道，但她毕竟是办事处主任，对我来说，就有压力了，我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和她说…….”
“你想利用宋思雨，来建立这么一个渠道，这样，你们说的话只是传递……”
陈娇儿打了他一下：“什么利用，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觉得我和她年纪相仿，她现在又是咱们察省的官员，管的那一块和我也有交集，我和她来往不唐突，再说我和她说话也可随意一些，聊一聊女孩子之间的话题，老实说，多数情况下应该是我们向他们传递信息。”
“行啊，我觉得你这主意不错。”
这之后，陈娇儿和宋思雨的往来密切不少，还会一起逛街买东西，这种变化有陈娇儿的刻意为之，也有宋思雨的刻意为之，在头几次二人接触后，邓主任就敏锐的发现了这不是简单的往来，她有些明白陈娇儿的用意，便指示宋思雨和陈娇儿加紧往来。
不过二人从一开始带有一定目的的接触，却慢慢过渡到成为异常亲密的好友是赵子赟和邓主任都未料到的，由此，张恒和延安也渐渐形成赵子赟和邓主任、陈娇儿和宋思雨两条交流渠道，对后续的合作奠定了基础。
陈娇儿和宋思雨的往来确实起到作用，察省军政两边都知道二人关系密切，不少人不在乎这其中有什么秘密，他们只关注这其中透露出来的信号，而赵子赟以此类推，通过石瑛敲打谢远灏，也从这边建立了一条和重庆的非官方渠道，直到谢远灏成为军统的人之后，才换了另外一条渠道。
随着方玉花进入北方大学，方仁开始在下堡继续经营他的珠宝首饰，一度传得沸沸扬扬的赵子赟带漂亮女子回来做小妾的事情算是消停了，本以为可以清静一段时日，却因为董虎的举动，给赵子赟带了新的烦恼。
“难道我不找男人，就是有问题么？”看着坐在对面，楚楚可怜的林琳，赵子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事情起因还是董虎一直对林琳的怀疑，他又查不出什么结果，便想到一招，让小莲说服陈娇儿给林琳介绍男人，小莲是只认可陈娇儿做赵子赟的妻子，听到可以消除这个隐患，自然是不遗余力。
陈娇儿觉得此举意思不大，她不知道董虎的心思，既然无法查清楚，怎么也得让她远离赵子赟再说。
三番两次后，林琳烦了，不肯再见小莲介绍的任何人，最终还说了几句难题话，小莲恼怒之余，便说林琳是有问题的，留在基金会不合适，要陈娇儿让她离开。
陈娇儿自然对林琳有防范，对此未作评述，只是让林琳回去，她会认真考虑，此举让林琳顿觉不安，她需要做些努力，而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赵子赟。
“既然你不喜欢别人介绍，那就算了，基金会那边你还是继续做吧。”
“这不是我喜欢不喜欢的事情，赵主席，是因为我心里有人了。”说着，林琳眼中散发出异样发妩媚，盯着赵子赟。
赵子赟顿觉不妙，低头玩着笔，想着怎么打发了眼前这个女子。
传来一声叹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也不该胡思乱想，可我忍不住，就是喜欢这个人，赵主席，您说我是应该勇敢的去追求，还是该默默的将他藏在心里？”
“这个……，我不能替你决断，还得你自己把握，好了，林小姐，你在基金会的事情我会和娇儿说的，你安心工作就是，我还有事，改日再聊？”
林琳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她知道不能急，闻言露出笑容：“好，我谢谢赵主席关心。”说着起身离开，到了门口，扭头问：“赵主席，您说改日和我聊，不是骗我的吧？”
“不骗你。”赵子赟急切想打发她走。
“那就说好了，我下次来找赵主席，赵主席可不能不见我哦！”
回到家中，赵子赟和妻子说了此事，埋怨道：“娇儿，别让她再去我那里折腾了！”
陈娇儿眼睛笑如弯月：“看来这位林美人终于出马**我二哥了！要不二哥和她演出戏，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问题。”
赵子赟瞪了她一眼：“这戏能演么？万一她没问题，我怎么脱身？”
“那正好了，说不定二哥已经动了心思，岂不遂了二哥心愿？”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娶个十个八个回来！看你怎么办！”赵子赟恼了。
“你敢！你这么做，我就拿刀…….”
“剁了我？”赵子赟笑问。
“我剁了我自己……，看你……”
赵子赟顿时色变：“娇儿，你可别啊，玩笑归玩笑，我是断不会做的。”
陈娇儿猛然露出一丝诡笑：“傻二哥，我也不会做的！”
“好啊！”赵子赟说着，一个饿虎扑食。
这之后，林琳好多天都没露面，赵子赟还以为她消停了，直到一天，林琳以一种很清纯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这女子还不死心。
使出浑身解数，林琳都没能让赵子赟和她一起出去吃饭，情急之下，她起身朝赵子赟走去，打算找个机会靠在他身上，她不信赵子赟不动心。
“你站远点，在靠近我，我可真……”赵子赟淡淡道。
“真什么？赵主席想吃了我？”林琳娇笑。
“你到底有何意图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这种绝色女子绝对不会是看上我这个人，恐怕是看上了我其他的一些东西，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我不一定有定力，但我可不傻，你若再朝前一步，我就找个理由把你弄到外蒙去，你可想清楚。”
话如此绝，林琳认真的看着赵子赟的眼睛，见他平静如水，知道遇到厉害角色，面前这人是真坐怀不乱还是有所顾虑不得而知，但他说的一句话林琳信，他不傻。
几秒钟，林琳彻底放弃了**赵子赟的一切念头，她眼中露出哀伤：“我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我只想告诉您，我不是坏女人，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请您原谅我的言行，我不会再来烦您。”
说着，林琳咬着嘴唇往外走，到了屋子中央，她转身深情的看着赵子赟，“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一辈子都幸福，这是我的真心祝福。”
有那么一刻，赵子赟心里推翻了董虎的全部猜测，面前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间谍？
“我也祝愿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林琳点点头：“谢谢，我还想说，我会在基金会好好做的。”
“我相信，你大胆去做，我也会支持你的。”
林琳微微笑了：“谢谢，您是我见过的最有风度、最有魅力的男人。”
说完，林琳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赵子赟没看到，她出门后露出一种自我满意的笑容，最后的表演，成功的将不利的一切全部扭转。
第415章 张夫人
天上的雪花纷纷洒洒，落在屋顶上，堆积成厚厚一层，屋檐已经露出小小的冰棱，赵子赟知道，这冰棱会越来越长，最终形成晶莹透亮的冰柱。“娇儿，第几场雪了？”
“应该是第四场，二哥，看样子今年冬天的雪小不了。”
二人说着话，嘴里哈出的阵阵白汽在面前一团一团的，随着火车汽笛声，从大同过来的客车抵达了张家口火车站。
夫妻二人并没有动，一直等到旅客大部分下车出了车站，他们才一同朝最后一节车厢走去。
在车厢里，一位三十多岁的贵妇人身着毛皮大衣出神的看着窗外，这一路她算是大开眼界，进入山西就感觉和河北、山东那些地方有很大不同，从大同出来，更是像到了另外一个国度，繁华是一方面，不过妇人更喜欢那一份安详，有种安居乐业世外桃源的感觉。
“夫人，赵主席他们过来了。”边上一个男子出声提醒。
“哦？谭海，那我们赶快下去。”
二人刚从车厢探出头，赵子赟和陈娇儿已经到了：“张夫人，欢迎您来到察哈尔。”
“夫人一路辛苦了。”陈娇儿边说，边很自然的上去扶住她的胳膊。
“赵主席、赵夫人亲自来接，让我很惶恐。”于凤至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赵子赟，陈娇儿她在西安接触过，这赵子赟却是除了照片，从未见过。
两边寒暄着，等赵振帮谭海将行李拿下来，轿车也到了站台上，众人上车，出了车站直奔大清河铁桥旁的察哈尔饭店。
这饭店是察哈尔最好的饭店，冯少山几人总觉得察哈尔在这方面有些差，反正赵子赟又没说不得从事酒店业，几人一合计，便盖了这察哈尔最高标准的察哈尔饭店，只是高度被限制，只有四层，赵子赟可不想弄个高楼成为日军飞机的目标。
进了饭店，于凤至就吩咐谭海去付房费，并制止了赵子赟：“我知道你们察哈尔规定接待是个人的事，我来不能让你们夫妻破费。”
“夫人是客人，这怎么能行？”陈娇儿急了。
“我和汉卿除了还有点钱，还剩下什么？东三省没了，兵没了，家没了，赵夫人，就让我还有些当家的感觉吧。”于凤至话语中带着一丝哀伤。
赵子赟和陈娇儿对望一眼，不再和她争，一行人上到四楼，在一个大套房里坐定，还没等赵子赟和陈娇儿开口，于凤至便打开随身的小包，从中拿出一张纸，轻轻推到二人面前：“这是汉卿和我唯一能做的事。”
见她居然推过来一张支票，赵子赟慌忙推了回去：“夫人，这如何使得？”
于凤至将支票推了回来，淡淡一笑：“如何使不得？汉卿让我带句话给赵主席，他希望赵夫人答应他的事一定要做到。”
“娇儿，你答应汉卿兄什么事？”赵子赟有些疑惑。
略一想，陈娇儿道：“二哥，我答应汉卿大哥，他能够看到东北光复。”
赵子赟动容，他知道张学良将收复东北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夫人，这件事我一定做到，可这……”
“汉卿时常和我说，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能和你大哥联手抗击日本人，还让你大哥……，他不能原谅自己，如果你连他这点心意都不肯收下，他还有何脸面活着？”
“夫人！”
“赵主席，就让我们为光复东北尽一份力吧，这样我们才有脸去见东北的父老乡亲，才有脸去大帅坟前上一炷香。”
赵子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将支票收起，陈娇儿见气氛压抑，急忙转移话题：“夫人，汉卿大哥可好？”
“还好，多亏你夫妇说情，去南京后，委员长也没有为难他，蒋夫人也经常来看我们，本来有不少声音，说要严惩汉卿，我和汉卿也商量过，大不了杀头坐牢，后来委员长亲自来了，让我们放心，说不管怎样，他和汉卿都是结拜兄弟，哪有大哥杀弟弟的，等缓和一段时间，还要他出来做事。”
赵子赟和陈娇儿相视一笑，老蒋不会杀张学良，这老师说过的，看来这张学良的命运也改变了，做事恐怕不容易，不过这软禁恐怕是不会了。
“南京恐怕保不住，要不夫人就留下来，我和委员长说说，让汉卿兄来察哈尔。”赵子赟建议。
于凤至摇摇头：“多谢了，汉卿现在也是身份尴尬，还是暂时听委员长的安排吧，你这里很紧要，不要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来的时候，侍从室已经安排我们前往重庆。”
三人说了会闲话，赵子赟事情多，便告辞先走，陈娇儿则陪同她四处转转，如今张家口街头东北人不少，于凤至有些恍惚，她有种置身沈阳城的感觉。
晚饭还是赵子赟夫妻二人陪同，他发现这陈娇儿居然和于凤至姐妹相称了，看来这夫人外交也真是不错的法子，吃饭期间，于凤至转告了张学良的托付的事情，她提出谭海将留在察哈尔，希望他能够为赵子赟和原东北军建立一个桥梁，在黄显声出乎意料的成为二十五集团军的主力战将后，张学良有了想法，他希望有更多的前东北军能够成为二十五集团军的成员或助力。
“谭副官是什么想法？”赵子赟问道。
“不如你问问他？”于凤至笑道。
将在边上另外房间吃饭的谭海叫来，赵子赟直截了当问他想不想在察哈尔，谭海显得有些犹豫，火车上夫人也没提，他对此有些奇怪，为何这少帅不亲自和他说？
“谭海，汉卿曾经和委员长提及你，希望委员长能够有所安排，委员长也答应了，后来从报纸上看到黄显声的事，汉卿才有了想法，这关系到你的前程，因此汉卿想等你到了察哈尔，和赵主席认识后再和你说此事。”于凤至应该是看出他的疑惑，轻声解释着。
“不知赵主席想如何安排我？”想了想，谭海问道。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想让你当我的副官，负责和东北以及在华北各地的东北军联系。”
“是让我替赵主席拉人么？”
赵子赟摇头，“不，我一直主张军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二十五集团军不需要拉人，我只想让你能够建立一个桥梁，让我们和东北军在共同作战中有些信任。”
“这有用么？”谭海不解，这种事没他也行。
“当然有用，如果我和傅宜生之间没有信任，他怎么可能让三十五军参加怀来战役？谭海，信任不仅仅是表面看到的，还有对人的了解，黄警钟和我就是相互了解，才能配合作战这么多年。”赵子赟解释道。
“我懂了，这事我愿意做，只要能为光复东北尽一份力，让总司令能够看到那一天，我替你卖命！”
赵子赟哈哈笑了起来：“卖命一说不要提了，二十五集团军里没人卖命，他们都是有信念的人，你记住，东北不是你谭海的东北，也不是汉卿兄的东北，而是我们中国人的东北！”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谭海很不会波动的心居然也急速的跳动着，他啪的一个立正，“是！司令！我愿留下来！”
于凤至静静看着，赵子赟确实不一样，和她见过的将领和高官完全不一样，难怪张学良对他推崇备至，难怪黄显声会加入二十五集团军，只要赵子赟在，这东北光复当真指日可待。
“谭海，当着赵主席的面，我不隐瞒汉卿的想法，他觉得对不起东北军的将士，让他们漂流在外，因此，如果有机会，你要让他们加入二十五集团军！这是汉卿的希望，只有在这里，他们才有真正的家。”
赵子赟非常惊讶，他都没想到张学良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刚想说什么，于凤至道：“我托大叫声你子赟，三一年后，真正帮咱们东北人的只有察哈尔，你不但替汉卿赎罪，还替不战离开东北的将士赎罪，如果真的有一天，东北光复，我希望管理东北的人是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管是谭海还是赵子赟都明白张学良打算用自己还残留的影响你助察哈尔一臂之力，谭海突然感觉自己有了目标，有了方向，他提出想先在察哈尔看看，尤其是了解东北逃难来的人的情况，这一点于凤至也很感兴趣，双方说好由陈娇儿作陪，在察省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