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张网（二）
刚刚恢复平静的朱杰瞬间脸上没了血色，石瑛一看，心中了然，看来朱杰是内奸没错了，他其实对赵子赟提出的诈朱杰的想法并不认为可行，万一不是，传出去可有损他的名声。被赵子赟逼得勉强一试，却起到效果。
趁热打铁石瑛是懂的，他不再犹豫，继续向朱杰施压：“我可以告诉你，此时，察哈尔特别安全局已经抓捕了田玲子，我们也知道你透露了三十一军的信息给她，并传递给日本领事馆，你是自己说还是让田玲子过来跟你对质？”
朱杰并不知道石瑛现在是满嘴跑火车，听到他说已经抓了田玲子，他的心理瞬间崩溃，噗通一声跪在石瑛桌子前，声音颤抖道：“先生…..，请看在我父亲的面上，饶我一次。”
“哼！饶你？此事涉及到三十一军机密，饶不饶你你和他们去说！”石瑛脸色铁青，他恨内奸优胜那些亲日派。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两个人，石瑛起身道：“他就交给你们了！”说罢，拂袖而去。进来的两人走到桌子背后，双双在椅子上坐下，其中一人问道：“你认识我们吗？”
朱杰一见二人，顿时魂飞魄散，察哈尔特别安全局局长董虎，军事情报局局长唐毅他如何认不得？尤其董虎，传言不明不白死在他手上的赤党分子就无法数。
“董局长…..，饶命…..”
“能不能保命就看你自己了，说罢。”董虎淡淡道。
跪在地上的朱杰如竹筒到豆子一般开始说，生怕说漏了，和田玲子那边对不上。
从他嘴里，董虎和唐毅算是知道了田玲子的真实身份，她确实是日本人，名叫广田赖子，隶属北平特务机关，日本方面培养的间谍，在察哈尔打探情报，由于她才到张恒，就成功钓上朱杰，因此，北平方面让她只和朱杰有联系，消息直接交给日本领事馆的武官。
作为日本培养出来的间谍，广田赖子来察哈尔的目的就是利用姿色拖军政高官下水，在结识朱杰后，本以为一个小少校不值得花太大功夫，只是这朱杰确实**，明知她是日本人，还是按耐不住偷偷来找她，军衔低不要紧，朱杰可以炫耀他在三十一军里的特殊地位和他家里的一些关系，作为间谍，广田赖子从朱杰的炫耀之中发现他可以接触到三十一军不少内部的信息，她将朱杰的情况上报北平特务机关。
经过一番调查，北平方面要求她拿住朱杰，她开始丢甜头给朱杰，顿时让朱杰魂不守舍，经过精心准备，她半推半就的留朱杰过夜，这下朱杰彻底臣服了。此时的广田赖子还在附属地，要通过朱杰拿情报，需要安排一下，于是她离开张家口，然后通过北平的安排，以中国人的身份来到张家口的一家日本商号，租住在附属地边上，化名田玲子。
头一个月，她没有和朱杰联系，这期间，朱杰可谓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公开找她，频频找借口离开军部在张恒乱窜，也就是这个时候，结识了张晓梅一家人，张家从河北来，做些不大不小的生意，张晓梅的父亲在外多年，脑子里还有着商人要找军人做靠山这种事，见朱杰吹嘘的玄乎，信了八成，便经常请他吃饭，那是朱杰的心思在广田赖子身上，没太在意张家这个刚满二十的大女儿。
随后这张晓梅的父亲便出了事，这厮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玩起走私大烟的事，被察哈尔查了个正着，直接抓了去。
张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张晓梅唯一想到能帮上忙的便是这朱杰，便来找她，送上几根金条，朱杰见钱眼开，便应承了下来，本以为简单，一试才知道察哈尔可不是南京，根本不可能私下解决，他又舍不得那金条，就拖，张晓梅是全指望他了，不停的来找他，这次数一多，朱杰注意到其实张晓梅长得也不赖，只是张父的事情搞不定，他也不好太动心思。
他这边还没下文，张家却又出事了，这张晓梅和妹妹的母亲死得早，张母其实是继室，这女人没有张晓梅那么单纯，张父被抓后，她细细一打听，就知道丈夫恐怕是死路一条，于是乎，张母动了心思，趁着张晓梅一直乱她父亲事情之际，悄悄收敛家产，趁着张晓梅和妹妹不注意，逃之夭夭。
这下把张晓梅逼入绝境，唯一的念头只有争取让父亲出来，她哭哭啼啼的和朱杰诉说着，却给了朱杰可乘之机，用酒灌醉了心情一塌糊涂的张晓梅，霸占了她的身子。
一夜失去清白，再傻，张晓梅也知道自己是掉到虎口，这朱杰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死，放不下妹妹，逃离张家口，能不能活下去真不知道，随即，张父被处决，朱杰顿时拉下笑脸，和她摊牌，要么乖乖听他的话，要么自生自灭。
为了妹妹，张晓梅认命了，成了朱杰在张家口的秘密外室。正当他想着以后在把张晓梅的妹妹也弄到手时，广田赖子突然派人找上他，当时朱杰被人邀请到青鸟巷时，还不知道谁找他，看到广田赖子笑盈盈的迎接他时，他都以为眼花。
一下子有了两个女人，朱杰当真是觉得自己桃花运旺，不过两个月后，一番缠绵，广田赖子也和他摊牌，听到做内奸，朱杰脚都软了，哀求广田赖子看在两人的情面上放他一马。
广田赖子可不吃他这一套，抛出些照片，自然是不堪入目，朱杰当时还心一横，这种事传出去也不要命。
见他无赖，广田赖子轻蔑道：“朱君，这段时间，你也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消息，再说那张晓梅，你怎么弄到手的我们也清楚，要是我们说服她也作证，恐怕朱君也跑不掉吧？”
朱杰心开始虚了，他确实和广田赖子说了三十一军不少事情，赵子赟可不是好惹的，这个他清楚，人家连宋哲元都敢横着来，何况他一个小少校？
威逼利诱是一体的，见他不说话，广田赖子又狐媚起来，让朱杰是又爱又恨，最终让他下水是广田赖子说的一些话，如他不是三十一军的人，赵子赟查他也有所顾忌……，她也只需要他把各地政训人员送来的消息转一份给她而已等等，想来想去，朱杰觉得听广田赖子的比和她翻脸风险小多了，加上广田赖子花招确实多，让他欲罢不能。
董虎得知这些情况，惊讶了好一阵子，要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朱杰来到察哈尔短短四个月的事情。
从朱杰这里，广田赖子源源不断得到三十一军的一些消息，包括军队调动，物资配给等等情况，这些消息对当下的日军是用处不大，但是北平特务机关知道，一旦和察哈尔有战事，那就有用了，何况他们知道政训人员还有收集信息的职责，朱杰可谓是理想的中间商，能够把给南京的消息同样给他们分享，如此免费的收集渠道，是可遇不可求的。
若不是上次赵子赟突袭乌盟动作太快，日本军方急需赵子赟的下一步动向，这条线他们都不愿意动，最终也只是让广田赖子指示朱杰试一试，也是碰巧，谢远灏知道了察哈尔的秘密扩军计划和调动方向，朱杰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他们想要的，不料给桥本正康简单一句话就让赵子赟发现端倪。
一切都查清楚了，董虎急忙向赵子赟汇报。随后，赵子赟找来楚峰和陈振林，商量如何处理，赵子赟听完，问道：“他如何和广田赖子搭上的？”
楚峰闻言笑了笑，“子赟，根据董虎他们的调查，这广田赖子在一家日本商号不假，不过这之前她是在附属地一家日本高级饭店做事，我们的军官是不会去的，但那些政训人员才来的时候曾经偷偷去过附属地。”
“他们可真敢去啊，那谢远灏不管？”
“就是谢远灏带着去的，据朱杰交待，谢远灏说是带他们去了解附属地的情况。”
“我看是去熟悉女人的情况吧？”赵子赟不屑道，察哈尔对娼妓的不支持政策造成这一行很衰落，不过日本人的附属地建立起来后，在那里却是红火得很，不少外来客商都喜欢去那里**快活。
“我有些佩服这日本人，真是有本事啊，他们冲着政训人员来，想都想不到。”陈振林感叹道。
赵子赟哈哈大笑：“振林哥，你高看日本人了，董虎判断的应该没错，那家日本高级饭店是他们的一个点，设立时应该冲着察哈尔的军政人员来的，只不过我们的规定有些严，高级军政人员是不会涉及这些地方，政训人员只是恰巧碰上而已。”
陈振林想想，也笑了：“不错，小日本还以为这里和南京一样，想靠这个弄情报，估计这朱杰也是炫耀了一番，日本人觉得在他身上值得花些本钱。”
楚峰闻言瞟了一眼赵子赟：“其实他们在子赟这里也花了不小的本钱，传言说那英子可是处子之身，货色好多了。”
赵子赟大囧，“这是什么话！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振林大笑，“楚峰这话确实不实，不过子赟，一个日本女子老在你家里游荡，没事都要给人说出事来。”
“我倒是想赶她走，可娇儿不让，说这样日本人更放心。还说英子至少不会玩什么魅惑的事情，她好把控。”赵子赟辩解道。
陈振林想了想：“娇儿这话有些道理呢！”
“是啊，若是换成这广田赖子，也不知子赟魂还在不在？”
赵子赟气恼的瞅着楚峰：“我是**之人么？”
“你是！”楚、陈二人异口同声道。
第342章 以后的防范策略
简单一诈，结果出乎意料，内奸落网，石瑛有些佩服察哈尔，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个人，来往还非常秘密，在没有任何动作下，居然也被查出来。不过此事也让石瑛看出赵子赟和日本人的一些端倪，两边的关系并不好。内奸是不能留，不过这个内奸却有所不同，某种程度上他是可以作为赵子赟和日方传递一些隐晦的信息的，这样看来，他对赵子赟的判断又回到离开察哈尔时的状况，被陈桥协定弄得有些心神不宁的他彻底放下心来。
其实真要说起来，此事确实有不少偶然因素，不但赵子赟清楚，董虎更清楚，他现在对自己掌控察省的日本密探动向的信心也动摇了，回到家总是为此事后怕，然后是默不作声的发呆。
已经成为他妻子的小莲很是心疼，她知道董虎的很多事情是不能说，也见不得光，看着董虎夜不成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带着，小莲也有些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好几次帮陈娇儿做菜，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咸得没法吃，赵子赟还好，不会去和小莲说什么，陈娇儿就觉得她有心事。
难道董虎欺负她？陈娇儿心里一沉，来到赵家，最先带着她的就是小莲，可以说是亲姐妹一般，不过看外表，到没有被打的迹象，最后陈娇儿还是单刀直入，问她出了什么事。
别人问，小莲是不敢说的，董虎曾多次和她强调过，特别安全局是非常特殊的部门，有可能很普通一句话，就会造成一些麻烦，陈娇儿的身份却是特殊，这点小莲清楚。
得知是董虎有些异常，陈娇儿第一感觉是他压力过大，在美国她就听赵振彪说过，做他们这行，很多时候都睡不好。
董虎在做些什么事情，陈娇儿清楚，不是刚抓到内奸吗？而且这段时间，赵子赟比较规矩，保护压力并不大，感觉有些不对，陈娇儿等赵子赟回来，和他说了此事。
赵子赟也有些奇怪，吃过晚饭，二人便从后门出了家，来到隔壁的董虎家里。
以前赵子赟和陈娇儿也有串门串到董虎这里的，不过多数是不想小莲太麻烦，过来凑吃的，这吃了饭才来还是头一遭。
董虎有些诧异，看见妻子低着头不敢抬，心里明了，一定是妻子和陈娇儿说了什么，当时他还以为二人是来说孩子的事。
和小莲成亲后，他们夫妻二人育有一女，今年刚四岁，甚是活波可爱，董虎也非常喜欢，只是这段时间董虎压力有些大，心事重重，女儿贴上来时，弄得他心烦意乱，连续几次呵斥这个小家伙，吓得她哇哇大哭。
“子赟，这孩子……”
“茜茜怎么了？”赵子赟诧异。
董虎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小莲，小莲自然心知肚明，白天刚和陈娇儿说，晚上他们夫妻就过来了，不知该怎么说，只得求助的望着陈娇儿。
“茜茜不舒服？小莲姐，带我去看她。”陈娇儿很聪明的转了话题，然后支走小莲，悄悄冲着赵子赟眨了眨眼睛，出门朝后院走去。
“董虎哥，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病了？”非正式场合，赵子赟的称呼很随意，他也不会傻乎乎的上来就问董虎出了什么事。
“睡得有些不大好。”董虎一边倒茶一边回答。
“怎么，有难事？”
“不是，我最近有些心神不宁。”董虎点了烟，坐在赵子赟侧面。
“不是抓到朱杰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是后怕，抓到他太偶然了，要不是石先生恰好到了张家口，而且出面诈他，能不能抓到还不一定。我现在担心，还有没有像朱杰和广田赖子这样的，我们根本不知道的奸细在察哈尔。”
“嗯，这个确实不好说，他们不动，几乎很难发现。”
“是啊，我就是为这个担心。”董虎郁闷道。
赵子赟头脑非常好使，他几乎瞬间就猜到董虎为何在家里夜不成寐，作为安全局局长，他肩上压力很大。
急速的想着如何解决这种隐患，赵子赟端着茶杯默不作声，大面积清查？不行，不但难有效果，还会造成人心惶惶，猛然想到爷爷讲述的现代中国制度的一些优劣，曾经的全民揭发的动乱年代，他有了个主意。
“这样行不行，我们以往的重点只是放在频繁来察哈尔的人身上，看他们有没有可疑之处，现在可以采取发动民众，将一些生活和普通人有异常的人报告到各村长、街长处，若真有异常，在上报警察所，由警察先进行外围的一些调查，可疑之人报到你这里。”
董虎眼睛一亮，好主意，在调查广田赖子期间，他就发现其实周围的民众早就发现她有些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只是没多想罢了。
“只是……，我们那什么做借口呢？”
“自然是清党这块招牌！”赵子赟很自信道，他知道不少民众对**并无恶感，采用这种方式并不会对他们有致命打击，偶尔会有暴露出来的，不过只要在察哈尔的掌控下，问题不大。
“好！”初步找到解决知道，董虎恢复了神采，开始和赵子赟胡扯起来，等到陈娇儿和小莲带着茜茜来到正堂，屋中已经是笑声不断。
陈娇儿奖赏般的给赵子赟飞了个眼，却不料被茜茜抓了个正着，扯着小莲问道：“妈妈，小姨的眼睛冲着姨父眨是什么意思啊？”
小莲见董虎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很是高兴，女儿这一问，她不知怎的，胆大的开起玩笑来：“小姨是想亲姨父呢！”
“真的！？”茜茜眼睛睁得大大的，“那我也要亲，小姨我们一起亲好不好？”
童言无忌，陈娇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话，赵子赟哈哈大笑：“好好，茜茜和小姨一起亲！”
茜茜倒是乐颠颠的跑到赵子赟边上，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苦着脸：“姨父不刮胡子，不好亲。”
董虎一把抓过女儿，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乖女儿，你不喜欢，你小姨可喜欢得紧呢！”
“是吗？”茜茜奇怪的看着陈娇儿：“小姨不怕扎嘴吗？”
早就被几人弄得面红耳赤的陈娇儿实在招架不住，笑骂道：“小的胡说八道，大的也不正经！”
小莲乐得不行，闻言忍不住道：“那里不正经了，娇儿敢说不喜欢？”
“我……”陈娇儿实在撑不下去，掉头想走。
“小姨你去哪？不要姨父了？”茜茜见她要走，急了。
“是啊，你小姨不要姨父了，怎么办？”赵子赟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笑着问。
“那…..，我要姨父吧。”茜茜很郑重的说道。
“那小姨不是一个人了？”小莲笑问。
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那…..，还是把姨父还给小姨吧，我有爸爸和妈妈，就不要了。”
顿时屋中笑声一片。
确定内奸，如何处理又是一个难题，陈振林的意思是将两人都拿下，拿下容易，如何处理就不好办了，如果不公开，搞不好变成军部和政训人员的冲突，乱到南京得不偿失，但公开的麻烦更大，先不说日本人会怎么跳，就是对于南京，占理都不一定是好事，毕竟这事是煽耳光，不但会造成两边的关系急剧恶化，而且其他那些杂牌、准军阀难保不会借题发挥，在他们的地盘、军队折腾政训人员。
楚峰本来想的是找个理由把朱杰弄到外蒙秘密处决，就说是意外死亡，不过董虎给他的一个建议让他心动，广田赖子是一个新的据点，以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两天的监视表明她并没有想到朱杰已经落网，现在抓她也不过是多一个而已，她和朱杰以及领事馆的单线联系也说明从她身上恐怕挖不出更多东西，反而会惊动日本人。朱杰的表现说明他不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为何不保留这条线，通过控制朱杰，向日本人传递一些消息呢？
仔细思考后，他认为可行，哪怕最终广田赖子发现，也不会有任何损失的，若没有石瑛，赵子赟和陈振林都会认为想法很好，却无法实施，控制朱杰，必须要谢远灏配合，搞定他的可能性很低。
有石瑛在，那就不同了，赵子赟和他一说，石瑛拍掌说妙，他也愁朱杰一事的处理，赵子赟的法子恐怕是最佳的，不但把一些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还能获取利益，何乐不为呢？自然，出面压谢远灏低头之事他来做。
斗智是石瑛所喜欢的，和朱杰一番较量他很不过瘾，对手太弱，谢远灏？有些意思。
第343章 老狐狸
仔细斟酌一晚，石瑛信心满满，他也不通知谢远灏，一大早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这一手确实镇住了谢远灏，若说赵子赟是察省最高军政长官，那面前这位民国元老就是最高党务官员，不管谢远灏背后站着谁，都不敢那他不当回事。
如同串门一般，石瑛在谢远灏的办公室里四处看着，搞得谢远灏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他意欲何为，难道是政训人员培训出问题了？
“远灏，听说你在三十一军的政训工作不咋样啊？”瞅着墙上的中山像，石瑛开口就让谢远灏脸色难看。
“蘅公，您不知道，在三十一军不好做事。”谢远灏先摆难处。
“嗯，这我也听说了，别说你这，山西、四川、云南，这些地方也都难做，有些地方大员是不好相处的。”
一丝迷惑浮现在谢远灏脸上，凭他对石瑛的了解，以及他两次在察哈尔的行径，他不大相信石瑛不替赵子赟说话，简短几分钟，石瑛仿佛世外高人一般，两边都给了一钉耙，让人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不过子赟我还是了解的，你不惹他，他不会为难你。”
谢远灏心里冷笑，判断果然没错，没和赵子赟穿一条裤子，你急吼吼的来察哈尔做什么？
“蘅公，我不知道您听到些什么，我们政训人员可从来没招惹过他，反倒是他处处为难！不信，蘅公可以去查。”
石瑛闻言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谢远灏心里发毛，笑声一停，石瑛不咸不淡的说道：“没招惹？你这办公室里有不少从三十一军各个政训人员那里送来的消息吧？我若是子赟，总是有人刺探我的消息，我也恼火！”
“蘅公从哪里听来的？绝无此事！”
“当真？”石瑛乜了他一眼，“这话你和别人说能行，和我说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谢远灏冒汗，以石瑛的身份，确实能够接触到这方面的东西，他不能确定石瑛是不是真知道。
“政训还有一些特殊任务，这在南京高层，可是公开的秘密。”石瑛不屑道，那意思是你说谎也看看对象！
谢远灏闻言也笑了，石瑛这么说他反而有话可答：“既然蘅公清楚，那就应该知道不是我想这么做，是上峰的要求，我是奉命而为。”
“嗯，嗯，不错，中央对于非嫡系的军队必须掌控他们的动向，我觉得这么做并无不妥。”石瑛的话让谢远灏顿时紧张起来，他觉得这后面有个但是。果然，石瑛话锋一转，“但是，你们在把三十一军各种消息上报南京的同时，还上报日本人，那就大大的有问题了！”
“什么！？”谢远灏大惊失色，石瑛但是后面的内容却是出乎他意料，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没听清楚吗？我在问你，你们有几个主子！”石瑛脸色一变，没了刚才温和的表情，凌厉的目光从他眼眸射出，盯着谢远灏的双眼，让他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头顶。
“蘅公！说话要有根据的！什么主子？我们是南京军事委员会任命的政训人员！”缓过神来后，谢远灏也抬高了声音，这栽赃他不能接受！
脸色一转，石瑛有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你很义正言辞嘛，不错，有些骨气，不过子赟真把朱杰的事上报南京，不知道你声音还有没有这么大！”
朱杰？朱杰怎么了？谢远灏一头雾水，若是说他自己，他是不怕的，可手下人……，谢远灏担心起来，不过嘴上不认输：“蘅公，您不能听赵子赟一面之词，他向来对我们很不满，这一定是他栽赃朱杰。”
“栽赃啊？”石瑛玩味的笑着，谢远灏脊背上都是汗，他已经被石瑛折腾得浑身发毛。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到南京再说吧。”石瑛说完，就朝门外走，谢远灏犹豫着是不是跟上去再说说，随即石瑛一句话让他差点瘫在地上。
“不过远灏，这回恐怕是你猜错了，抓朱杰的是赵子赟没错，审他的却是我，他和一个叫广田赖子的日本女人勾搭很久了，我很奇怪你为何一直没察觉？”
“蘅公！请留步，请留步！！”
听着身后谢远灏急切带颤抖的声音，石瑛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和我玩，你差远了！
大刺刺的转身回到屋里，石瑛一言不发，做到茶几面前，轻轻敲了敲桌子，谢远灏顿悟，慌不迭的翻着柜子，找出好茶，颤颤巍巍的泡好，毕恭毕敬的用双手放在石瑛面前，然后束手站在一边。
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然后抿了几口，石瑛放下茶杯，“人不行，不过茶还不错。”
谢远灏心头那个恨啊，偏偏石瑛现在还没说朱杰的事，他不清楚事情的大小，只得赔笑道：“是，是，人不行。”
石瑛瞪了他一眼，“说你不行，你还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蘅公教训的是。”
“我说你不行是有道理的！朱杰和日本人勾结，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知道朱杰怎么和日本人勾搭上的吗？”
谢远灏摇头。
“就是你带着他们去察铁附属地引起的！这女人不能乱碰，你不知道？子赟为何禁止察省军政官员去风月场所，是有原因的，作为政训人员，你应该知道这里面的风险！”
汗珠在额头聚集，谢远灏相信石瑛说的，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朱杰还有什么被拖下水的事。
“其次，作为能够接触各种信息的人，朱杰的一举一动你都要注意，最重要的是，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这种关键位置，必须用可靠的人。”
看谢远灏老实得不得了，石瑛心里大乐，这时，他才将朱杰的事情大致和谢远灏说了说，话要看从谁的嘴里说出来，朱杰的事赵子赟说和石瑛说完全不同，面对石瑛，谢远灏简直是汗流浃背啊，他此时恨不得拿刀宰了朱杰，他这里秘密可不少，泄露察哈尔的消息也许还能和上峰说说搪塞过去，可自己内部的呢，天知道朱杰泄露了多少？如果石瑛原原本本报上去，他就彻底完了。
见石瑛的杯子空了，谢远灏急忙反身拿来暖水瓶，给他加满，然后问道：“蘅公，此事如何解决，请蘅公教我。”
装作沉思，好一会石瑛道：“此事有两种解决法子，这第一种，便是将朱杰和那日本女子交到南京去，子赟自然不会再追究此事，我和他说说，也算是你们共同抓获了奸细，只是……”
石瑛停住不说，谢远灏却是心知肚明，这个法子不可行，朱杰是他的秘书，他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顶多算是将功补过，他更怕的是朱杰到了南京会不会乱咬，加上他父亲出力，难说不会把自己绕进去，减轻朱杰的罪行，让他来顶缸。
“蘅公，这个……，那第二个法子呢？”
石瑛望着门口发了会呆，然后道：“这第二个法子有些麻烦，只是我灵机一动想到的，还不知行不行。”
“还请蘅公说说看。”
“我来察哈尔虽说不久，但和子赟几次交谈，我发现他对日本人总是关注他在蒙区的动向很苦恼，而这朱杰露出马脚，也就是他出兵外蒙的时候，日本人从他那里得到消息才做出了一些反应，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利用这朱杰向日本人传递一些消息……”
谢远灏眼睛一亮：“蘅公的意思是以此来换取他不追究此事？”
“仅仅是不追究也太简单的，这样你也可以说是早就发现了朱杰的问题，和他联手向日本人传假消息，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太明白了，真若这样，不但泄密一事完全掩盖起来，反而有功！只要两边合作，赵子赟就不会再提此事。
刚刚露出一丝兴奋，石瑛便一句话把他打落回去：“不过此事只是一厢情愿，我还不知道子赟会不会同意。”
谢远灏张着嘴，好一会道：“蘅公不能说服他么？”
石瑛眼一翻，“你以为我和子赟话语投机就什么事都能说服？我告诉你，私交是私交，涉及察哈尔的事，他不会轻易让步的！我会想到这个法子，是不想他那此事过于做文章，这有损党国的形象，你懂不懂？”
谢远灏如小鸡啄米点头，石瑛清高，这话他相信，若说国府中真有维护党国形象的人，这石瑛绝对算一个。
“那，蘅公您看……”
“罢了，我且试试再说，不过你要有准备，万一他不答应，还得考虑朱杰押送回南京的问题。”
第344章 老狐狸（二）
三四天时间，谢远灏备受煎熬，不停的胡思乱想，连找人刺杀朱杰这种念头他都在脑海里闪过，不过他不敢，一旦失手，扣上顶杀人灭口的帽子，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石瑛可是吃得好，睡的香，找赵子赟也就是和他胡扯，从他那里弄点好茶，自导自演真是乐在其中！
到了第五天，感觉差不多了，再拖不但谢远灏那里不好把控，广田赖子长时间没有朱杰的消息也会起疑心。
这回石瑛可不会自动送上门，让秘书打电话，叫谢远灏过来一趟。
放下电话，如火烧屁股一般，谢远灏飞速从三十一军军部赶到省府，走进石瑛办公室的时候，石瑛下意识的看了下手表，居然不到十五分钟！他心里暗笑，这谢远灏当真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
“远灏，怎么脸色这么差？没休息好？”石瑛蹙眉。
谢远灏都想给他磕头，叫他爷爷了，这事放谁身上能睡得好？
“蘅公，那事…….”
“算是成了一半。”
一半？谢远灏一脸迷惑，这一半是什么意思？
“远灏，别急，坐下，听我慢慢说。”
不得已，谢远灏赶紧拖过椅子，坐在石瑛桌子对面。
“远灏，你喝什么茶？”
谢远灏都快急疯了，这一半到底是什么，他急忙道：“蘅公，您快说说吧，我口不渴。”
石瑛瞪了他一眼：“说话口会干，你不渴我渴！”
慢斯条理的给自己泡好茶，品了几口，石瑛摇了摇头：“可惜了，这茶去年喝最好，远灏，你说子赟弄来茶，居然就这放着，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是！”谢远灏一脸苦瓜相，那意思是你别玩我了。
石瑛心中爽啊，那日之事他和赵子赟一说，差点没让赵子赟笑背过气去，陈娇儿都捂着嘴笑个不停，夸赞老先生是当世奇才，若诸葛亮舌战群儒有他在，估计输得是老诸葛。
差不多了，石瑛这才慢斯条理的说起他和赵子赟商议的情况，当然，这是他编的。
“…….，子赟对此事不是很热心，一来他也没有什么假消息传递给日本人，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不是？”
“蘅公说得极是，那他怎么说？”
“他想了想，也同意我说的，不过他接下来提出的才是关键，我自然不好答复他，因此说成了一半。”
“他提什么了？”谢远灏急道。
“他说想法好，不过他不大相信你们这些政训人员，他说万一他答应了，你们不但传递假消息，还传递真消息怎么办？”
“这个……”谢远灏一下子头大入斗，撇开这件事来说，他自己都认为赵子赟说的有道理，换做是他，也会提出同样的疑问。
发誓？他自己都不信，赵子赟会信？这哪里是一半，根本就是成不了！谢远灏顿时没了精神气，看来躲不过了。
抬头望见石瑛气定神闲的坐着喝茶，他心中一动，石瑛不是说要维护党国的面子嘛，怎么这么淡定，除非他有办法！
想到这，谢远灏颤声道：“蘅公是不是有法子让他相信？”
“法子嘛…..，有是有，不过一来你要受些委屈，二来我不大愿意插手。”
“蘅公啊，先说说法子行不行？”谢远灏哀求道。
“好吧，他提出的我想过，你们双方都缺乏信任，如果能有另一方监督，等一段时间后，你们两边都有些基础，那就好说了，我本来想到的是省党部帮下忙，可不管他们谁出面，替赵子赟监督你这边，都有些不妥，万一你不听他们的岂不是弄巧成拙？”
“听，谁来我都听！”谢远灏急道。
“就算你听，还得他们愿意去才行，你要知道，谁都不能一天到晚待在你那里，换个一般人，谁敢去？”
谢远灏又没了气气，猛然想到刚刚石瑛说了句他不大愿意插手，顿时醒悟，省党部其他人估计不会愿意，毕竟这事是石瑛惹出来的，在党务这一口，上下级可没有军政那么严格，刘成宣等委员不去办分外之事，石瑛是没办法的。
如此一来，其实最佳人选就算面前这位元老，他出面，赵子赟要相信一大半，在加上给面子，事情就成了。
“还请蘅公帮忙，直接领导此事，我一定以衡公马首是瞻！”
“这个……”
“衡公，党国的颜面……”
叹了口气，石瑛道：“那好吧，不过要想子赟彻底放手和相信，我若插手，必须对政训人员进行整顿，在一定时期，我们要配合子赟一些，他关注外蒙，就要投其所好，在这方面给他些助力。”
“这个……”谢远灏犹豫着，他不傻，石瑛话里隐藏的意思他自然清楚，是帮忙还是圈套弄不清楚。
石瑛有些不耐烦了，“远灏，此事你回去慢慢想，想清楚再说。”
谢远灏心中难以决断，也顺势说道：“也好，还请衡公担待。”
“好说，好说。”
走出省党部的大楼，谢远灏心事重重，石瑛一旦插手政训之事，恐怕就再难改变这种格局，抬头看见边上省府的大楼，他目光久久凝视着，心里嘀咕着，怎么这么多人帮你？
来到自己的车面前，刚想拉开车门，他突然想到一事，石瑛可没说赵子赟后面会怎么办，朱杰他们的培训也就是这几天结束，到时候他被抓的事情必然曝光，那什么向日本人传递假消息的说法就是无稽之谈了，没了这条路，赵子赟恐怕会将朱杰还有那个什么日本女子一并交到南京，不但解决内奸一事，还能以此为借口，收拾三十一军的政训人员，他在张恒时间可不短，如果赵子赟也拿对付赤党那一套什么错杀一千的法子，估计自己都跑不掉。
这种一箭双雕的事情赵子赟绝对愿意，难怪他对石瑛的提议不是很感兴趣，谢远灏心里盘算着，就目前局势看，日本人不管怎样，还是赵子赟的盟友，可政训人员呢？恐怕是他的眼中刺，如果他处于赵子赟这个位置，一定会借题发挥，给政训人员致命一击。
也许可以借此离开察省，省得累！这个念头才一浮现，谢远灏立刻就否决了，此事牵扯太大，不仅仅是察省的事，一旦传出去，西部那些省，那些杂牌大佬们就会那此事做文章，闹大了，整个政训体系难说会崩溃，真要出现这种情况，估计自己怕是命难保。
想到这，谢远灏一身冷汗，感觉前几天把此事想的有些简单了，什么朱杰父亲会活动，朱杰乱咬都是小事，石瑛所说的颜面才是重点，从这点看，他有些明白为何石瑛会介入此事，事情曝光，省党部难脱干系，重重关上车门，看着省府大楼，他苦笑两声，真是傻啊，此事他根本没得选择，哪怕是坑也只有跳，算了，认命吧，他理了理衣服，迈开步子朝省党部大楼走去。
谢远灏所想确实没错，赵子赟和石瑛也清楚，因此二人都没有把朱杰交到南京的想法，当初既然答应了贺衷寒建立政训体系，赵子赟也没想过要把它完全清除出去，他希望石瑛借此事能够让三十一军的政训回到它应有的轨道上。引起地震，让人借题发挥这种事赵子赟是不会做的，如果石瑛不能降服谢远灏，他最多就是将朱杰秘密处决罢了，然后看广田赖子那边能榨出多少东西来。在这一点上，谢远灏是误读了赵子赟，也是，两人的目标不同，格局不同，谢远灏不可能想到赵子赟顾全大局的心思。
看见谢远灏又出现在门口，石瑛很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他就不信谢远灏不回来，不过这么快，至少说明他还是聪明的，至于谢远灏想到的什么培训马上结束这种事，石瑛根本不会去想，找个理由延长时间太容易了。
剩下的事情没啥波澜，走投无路的谢远灏乖乖做了傀儡，完全以石瑛的话为准，湖北怪杰雷厉风行的展示了他的手段，以培训为由继续分批召集政训人员，把官兵口碑极差的列出名单，让谢远灏签发命令，直接赶回南京，他也在名单上每个人后面附述评语，直言为败类、胆小鬼、投机者，他写的评语，别人都不好反驳。
随即，从省党部发展的党员中挑选了一些忠诚，人品优良的人充实进去，并要求不管官职高低，凡是通不过坝上新兵训练基地的一律为不合格，将记录在案，永不录用。
政训也回归道宣扬为主，以三民主义为根基，结合察哈尔的宣传和实际，禁止空谈乱谈。
省党部也是一样，石瑛要求中心必须围绕蒙区而来，当张俊杰提出疑问，暗示他是赵子赟的喉舌时，石瑛冷冷道：“你敢和委员长去说不要蒙区吗？”
张俊杰不敢答，这帽子扣得有些狠，哪怕他现在立马成为中央委员，也受不住。
不过戴笠的特务组织他是没办法的，赵子赟却是无所谓，戴笠和陈果夫愿意折腾就折腾吧，真不给他们空间，反而不好混。
至于朱杰，都不用多废话，直接关押在军部，差不多时间放他出去和广田赖子幽会便是，董虎笑言小子命好，不但可以将功赎罪，还有送上门的日本女子可玩，好不**快活，换做是他，也愿意去做。
唯一难办的反而是那张晓梅，董虎不相信日本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事情真相也不可能告诉她，若是处理了朱杰，她还可以回家找出路，可眼下还得利用她，对这个苦命女子有些不公平，没有其他法子，董虎只能暂时牺牲她，赵子赟也只能默默接受，嘱咐董虎记录在案，将她列入特别安全局的秘密人员，等有一天给她一些安慰。
第345章 秘密扩军
日本人的试探造成的后果很多，连一直相信他的方振武都有些疑心，毕竟当前形成的局面真的无解，张家口这么多日军，抽冷子来一下，可以一锅端了三十一军指挥系统，要是再抓了赵子赟，察哈尔会瞬间崩溃，而赵子赟从日军增加驻军后，一直都没什么预防措施，老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除非赵子赟和日本人私下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忧心了几日，方振武决定找赵子赟摊牌，真的跟错人，他就一枪崩了自己。还没出门，陈振林来到军部，将他堵在房间里。
“叔平兄，我有事和你商量。”
“你说。”方振武心不在焉，想着尽快打发了他好去找赵子赟。
“子赟让我找叔平兄商量下秘密扩军的方案，叔平兄有何想法。”
“我没想法。”
“没想法？”陈振林诧异了，怎么会没想法呢？
方振武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什么，纯粹是顺嘴，听他反问，急忙定了定心神：“你说什么？”
“叔平兄今日有些奇怪啊？”
方振武急着解决他的事，闻言不满：“你别管我，到底什么事？”
陈振林无奈，只得重复了遍。
“扩军？”方振武吃了一惊。
“对，秘密扩军，准备应对日本人。”陈振林透露了一些。
嘴角微微抽搐，方振武内心那个复杂，看来是自己想错了？见陈振林狐疑的眼神瞅着他，老方急忙装作找文件，低头翻着桌上的纸张。
是不是老了，有些精力不济？陈振林猜测着。
翻了两下，方振武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出来，无意中看到山地旅的一份训练报告，他灵机一动，抽了出来，还好，这报告他看过，内容清楚。
将报告递给陈振林：“你瞧瞧，我觉得要秘密扩军，就先扩充山地旅。”
陈振林翻开来仔细读了遍，这是山地旅宋文光上报的山地旅经过这段时间训练后的一些新设想。
“佛采尔将军不亏是经验丰富，他将特种作战和山地作战进行了结合，形成了山地旅独特的作战方式，宋文光按照他的方式进行训练后，启发很大，提出重新编定山地旅，我觉得很好。”方振武说道。
“佛采尔在山地旅快一年了吧？”
方振武想了想：“有一年了。”
陈振林很快看完，放下报告：“我觉得山地旅现在的作战方式有些当年楚峰突击队的影子。”
“是有一些，不过他们依然是以大规模正面作战为主，讲求整体的攻击效果，这和突击队的敌后作战还是不同的。”
“那叔平兄想怎么扩充山地旅？”
“扩充成师！这样，十七师撤离多伦后的真空地带就可以弥补了。”
陈振林想了想，点头同意：“山地旅的最大优势就是依托现有地形可以防守和进攻，多伦东面就是兴安岭，山地旅确实可以发挥最大作用，我觉得可行！”
“不过山地旅不可能征召新兵，实际上是三个师补充人员进山地旅，新兵补充到三个师。”方振武解释了句。
“那就进行此选拔，顺带把特种作战大队也先扩充起来。”
“除此之外，我想最好扩充骑兵，这样同样是一万人，但骑兵的机动性就能够涵盖很大范围。”
“也对，可骑兵是需要骑术的。”
方振武想了想：“你觉得以草原骑警为主组建如何？”
“骑警？”陈振林想了想，“行，自从我们进入外蒙，锡盟、乌盟平稳多了，那些小股在草原上的盗匪也少了很多，骑警现在都很少大规模出动，我觉得维持一定数量也就能保证地方安全，这些骑警都是有经验的，改为骑兵问题不大。”
“不过骑警那边我不太清楚，振林，他们现在有多少人？”
“据我所知，八千是有的。”
“有这么多？”方振武还是吃了一惊。
“当初设置口外每个县有五百，这就有六千多了，加上总队，八千怕还少算了。”
“那就直接组建一个骑兵师！骑警人手不足，可以召一些新的带一带。”方振武果断说道。
“叔平兄，你觉得在现有三个师中秘密增加一个团如何？”
还不够啊？方振武有些晕，“振林，你到底想扩多少？”
“三万人吧。”
方振武张着嘴，半响道：“陈秘书长会同意？”
“这就是她给的数字，说三万人问题不大。”
“行啊，那就每个师增加一个团，直属师部的教导团吧。”
二人这一番四处凑凑，秘密扩编三万人算是成形了，山地旅扩充为两个旅的师，一万两千多人，新增一个骑兵师六千人，三个师各增加一个三千人的超大教导团，然后将那木海扎布的建设兵团编入现役，加上特种作战大队，基本凑够。
“扩是扩了，可这战斗力怕是下降不少。”方振武有些担心。
“不会差太多，我们今年从新兵基地出来的就有六千人，已经去外蒙练了下，只要推迟今年的退役计划就能保证战斗力。”
方振武想想也是，坝上新兵基地训练的本来就严，新兵出来素质比老兵差不了多少，只是没经过实战罢了，按照计划，今年要退役六千多，推迟退役，外蒙实战的新兵和六千骑警不能算什么都还不会的新兵，这就填补了一万两千的新增计划，而那木海扎布的建设兵团更多的是弥补二十师和沈忠毅骑兵师的空，让这两支军队腾出来，真正的新兵不到一万人，散在三个师，还是可行的。
秘密扩军计划涉及到三十一军几乎全部的部队，这带来一个效果，因为陈桥协定有些浮动的军心安定了下来，这些年来，看到的、听到的和经历过的，都证明一件事，扩军代表着变化，察哈尔有大动作，否则秘密扩军干嘛？
这种大规模扩军不可能不走漏消息，不过察哈尔这次扩军没有增加编制，消息不太好确定，而且察哈尔每年都会有士兵退役，年底才看得出是不是真的扩军。
至于骑警改为骑兵师，外人根本看不出来，除了那些各队队长被送往军事学校学习外，草原上，他们依然还在巡逻着，而在张家口，则有些微妙变化，萨仁被提为副总队长，准备接替乌恩其，乌恩其则以其他理由离开了张家口，秘密前往沈忠毅骑兵师，进行学习。
步兵、骑兵的扩充还是简单的，赵子赟和陈振林比较头痛的是技术兵种的扩军，德国人交付的一百架飞机已经全部到了，除了三十架是组装好的外，其余的都是以零配件方式进来的，王卓然费了不少力气才将这些飞机组装好，藏在正黄旗的一个秘密基地之中，空军司令孙仲华倒是陆陆续续训练出了足够的飞行员，但这些飞机不能亮相，没法进行大规模编队训练，还有就是炮兵，王昊坤手下操控七五火炮没问题，但这些炮手操控一零五、一五五重炮就不行了，一零五还好说，察哈尔生产部分交付炮兵也说得过去，但一五五就有些不好办了，一旦亮相，别说日本人会警觉，恐怕老蒋都要惦记着。高炮部队的组建同样如此，这北方除了日本人，就察哈尔自己有支小空军，让人知道，傻子都清楚针对的是谁。可这些事不能不准备着，到时候有装备没合格技术兵等于废铁。
在保密和训练这两条上，赵子赟痛苦的抉择着，最终采取了折中，让王昊坤选了些可靠之人，关到叶弼亮的秘密基地，进行非实弹训练，先会用，等实战在慢慢找经验吧。
大战临近，兵器工业集团在年初就开始全力放开产能，尤其是弹药，第二兵工厂实行了三班倒，日夜不停的生产，三一式半自动步枪月产突破一千支，赵子赟开始秘密装备山地师，这导致佛采尔在训练使用一段时间后，直接从宝昌回来找他，一番交谈后，山地旅进入封闭训练，佛采儿也笑眯眯返回宝昌。
第346章 特种部队
在了解赵子赟扩军备战，有大动作的动向后，方振武精神头大增，可赵子赟始终未交代几个附属地的日本人到底如何解决，这始终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无法加强张家口的兵力，老方思索良久，提出重建警卫部队，在张恒新增加一个警卫旅，这样就能够保障城内的安全。
出乎意料，此事被赵子赟否决，他始终觉得警卫部队是种浪费，尤其在张恒，而且警卫部队一旦被渗透，是非常要命的，他宁愿以宪兵、警察和特别安全局保卫人员三方各司其职的方式，来提供张恒的保卫，也就是以三个层次来实现警卫部队的作用。
何况此时贸然设置警卫旅，一定会让日本人认为这是针对他们的，引起对方猜忌，将目标转向他，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方振武无奈，想起当初自己在阳高吃过的亏，他将目光定在了特种作战大队身上，这是半秘密的部队，外界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不知道他们的编制、设置、布防和人数，只要有这支部队一部驻守张恒，基本可以保证不出岔子。
现在这支部队什么情况，方振武不清楚，他打电话叫来楚峰，和他一说这张恒防务，楚峰也觉得很有必要加强，二人商议良久，便请赵子赟和方振武过来讨论。
“子赟，我和楚兄商量过，由于目前我们不能大规模增加张恒的房屋，因此，我们想加强特种作战大队和宪兵的实力。”
“先说宪兵吧。”
“察省共有宪兵一千三百人出头，这些年来并没有明显增加，除了张北、宣化有一部分常驻宪兵外，其余各地的宪兵都是临时调用，大头集中在张恒，大约有八百人。”楚峰道。
“想怎么做？”陈振林问。
“初步设想是这样的，张恒至少要保证有一个宪兵团的兵力，张北、正黄旗、宣化这些地方总计也要有一个宪兵团的力量，剩下还得有一个团机动。”
“那就是扩充两倍？”
“差不多是这样，我想将现有宪兵中年纪大的，和不太适合的人调整出去，转为警察，以增加各地的安全力量，补充的宪兵一部分从特种作战大队中挑选一部分有伤的老兵，各师中抽调一部分有作战经验且没有问题的士兵，再加上新兵基地的一部分优秀新兵进行搭配。”
五千人上下的宪兵力量还是需要的，陈振林点头：“我认为可以。”
“还有就是装备。”楚峰看着手上的清单，说道：“我需要三一式步枪作为训练，以后宪兵先装备这枪，每个宪兵配备手枪，宪兵团的重武器要比作战部队多一倍……”
“打住，楚大哥，你是要建特种作战大队还是宪兵？”赵子赟笑了。
楚峰看着他，认真道：“虽然宪兵主要是维持军队纪律，但我也要让他们成为重要的防务力量，我初步要求是，一个宪兵团要能挡住我们一个师至少一天的攻击。”
话不用说透，陈振林明白，“子赟，我看就这么定。”
“好吧，看来这特种作战大队更要命了。”
楚峰笑了笑：“不错，我计划特种作战大队的人数要达到两千人，五十个中队，另外，新增一个狙击大队，一千人。”
“单独的狙击手？”赵子赟点头：“可以，不过狙击手不是调人来就行，有多少算多少，这两支部队楚大哥想怎么弄？”
“人员缺口还是老办法，全军选拔，我想在正黄旗新增一个训练基地，这是计划。”楚峰说着，将文件推到赵子赟面前。
看一页，赵子赟递给陈振林一页，不过四五页，二人很快看完。
“楚大哥，特种作战大队是我大哥和你弄出来的，我对这个不是很了解，我有些想法供你参考。”
“你说。”
“以前的突击队重点是配合作战，因此，对每个队员的要求都很高，可以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样的人员挑选起来也非常困难，而现在的特种作战和以前有些不同，需要的非作战技能越来越多，任何人想要掌握全部技能是不太可能的。”
楚峰点头：“确实，这突击队的挑选和训练我还在沿用当初在阳高的方案，那时候的任务单一，我也想过做些改变，可这东西虽说有些经验，还是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我考虑特种作战大队可能的任务应该有以下一些，首先是特种作战，比如袭击地方重要目标，骚扰，以及特殊保护等，这些需要很高的战斗力，射击、格斗这些是不能弱的。其次，是侦察，这需要有一定的技能，比如化妆、绘制地图等等，还有就是刺杀，这需要有非常好的领导能力。”
“综合以上几点，是不是可以考虑基本技能满足要求外，在人员搭配上有所侧重？”
楚峰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一个小组中的队员各有所长，而不是所有人的技能不相上下，这样我们挑选的余地就大很多。”
“是的，我们不能要求每个队员都能完成徒手格杀敌人的本事，有的人可能精于射击，而有的人善于用炸药，将每个人的长处发挥出来，这才是我想象中的特种作战部队。”
方振武闻言蹙眉：“子赟，其实这样要求更高，很难保证每个小组都能有技能搭配的队员。”
赵子赟点头：“不错，这也是我看计划后想说的，固定中队和小组的做法恐怕不适合。”
“你的意思是临时搭配？可这样配合会出问题的。”楚峰摇头。
“所谓不固定也是相对的，我觉得不管任务如何，有些搭配是固定不变的，比如指挥官，一两个精于格斗的，一两个精于射击的，何况有些任务需要我们派出最强的组合，因此我想这样调整一下，中队改为小队，在上设一个中队，特种作战大队共设四个中队，每个中队暂定五百人，下面设十二个小队，每个小队四个组，每组固定八人，其余的为临时搭配人员。”赵子赟提出他的设想。
楚峰闻言就明白了一大半：“你的意思是平时训练要将临时搭配人员的配合作为训练内容，一旦有任务，可以由小组或小队的指挥官挑选临时人员参加？”
“是的，在一个中队中的调配应该可以满足任务需要，当然，这就对训练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要求不高就不是特种兵了！”楚峰拍掌，“我认为这样调整很好。”
“以后训练也要考虑针对性，设置一些特定的任务，让小组或小队来完成。”方振武建议。
“那装备如何统一呢？”陈振林问。
“我的建议是，装备不固定，特种作战大队就是要特殊，训练要求队员掌握各种武器，但可以让他们自行挑选趁手的武器，作战时想拿什么就什么。”赵子赟道。
楚峰笑：“那这群兔崽子还不乐坏了！不过子赟，万一他们想要的咱们没有怎么办？”
“给他们造！楚大哥，你通知下去，只要他们想得出来，就安排他们去武器研究所，和那些设计人员说。”
这次会议影响很大，宪兵的装备直接升级到了原来特种作战大队的规格，成为察省非常强悍的力量，而以后的宪兵，也成为多数立了战功的老兵荣誉之地，新兵对进宪兵也不排斥，一来面子上够，而来可以学到老兵们不少经验，就算不能进入特种部队，一般三四年后若是提出加入作战部队，也会有很好的基础，更容易升职。
宪兵力量的增强掩盖了特种大队的全力改造，楚峰下达命令后，队员们是兴奋异常，这是放开他们的手脚，一些练武出身的可谓花招百出，弓弩算是普通的了，更有甚者要什么吹箭，可以当腰带的软剑，还有要铁鞋头的，喜欢玩炸药的提出了能够随意变形炸药的想法，还有能远程引爆的炸药什么的，真是应了赵子赟那句话，什么都想得出来，弄得王卓然和叶弼亮焦头烂额，一边骂赵子赟，一边费尽心机想法子，不过二人弄久了，发现这些家伙的想法还真有些道理。
一些稀奇古怪的装备且不说，但有一些却催生了特种装备的诞生，弓弩、匕首成为常规装备，攀爬工具这些成为常备装备，枪用消音器成为一个很大的家族，并由此派生出了工业上是消音器。
狙击大队的组建成为各师神枪手的福音，出乎赵子赟预料，初步选拔的人数居然超过了一千！除了有些士兵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外，很有一部分人是猎户出身，对枪有非常好的感觉。
狙击大队的训练派生出两件事，第一是不知该如何训练，赵子赟用十根金条做代价，从罗尔夫那里弄来了德国的教材，使得察省的狙击训练走上靠科学的道路。第二就是装备，组建狙击大队使得从现有步枪中挑选精品不太可能，为此，王卓然伙同宋式犇开发出了察哈尔专用狙击步枪，命名为三一式，分为半自动和手动两种，而采用手动的狙击步枪时，可以用六点五的重弹，射速虽然低了，可距离远了很多。
此外就是瞄准镜的改革，原有只是拉近目标的四倍瞄准镜，受到训练的狙击手一致差评，有些老手甚至不肯用，说打不准，没感觉。认真分析后，王卓然和研究人员发现确实如此，主要是原有的十字准星误差很大，狙击手一般都想打远一点，子弹下坠的微小弧线，甚至风都会放大这个误差，一番折腾，瞄准镜有了重大改变，有了非常精细的十字刻度，由此，也带来距离测量等一些技术的应用，最终催生了观测员的诞生。
装备革新带来的是宪兵和特种作战大队的疯狂练兵，以往只是体能好，格斗狠这些已经不是绝对的，而楚峰和方振武想出的训练科目也是层出不穷，甚至包括命令一个小组晚上偷听赵子赟和陈娇儿睡觉前说什么，被赵子赟得知后，大为光火，恼怒的说再有下次，格杀勿论！
第347章 秘密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秘密准备，眼见已经跨进关键的一九三七年，赵子赟迎来了一件令他非常头痛的事，他最坚定的战友之一，薛儒，居然向他提出辞职！作为张家口市的市长，薛儒有多难他心里清楚，每每大事发生，薛儒都夜不归宿，陈桥协定后，薛儒沉默了，几乎不来找他。等他再次来到赵子赟办公室的时候，脸色异常憔悴，赵子赟很是关心的让他注意休息，薛儒面无表情，说他会好好休息的，只要赵子赟签字就行。
接过他递来的纸张，赵子赟还笑着说薛大哥的事，他无条件签字，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他大吃一惊。
“薛大哥要辞职？”
“嗯，你快签了，我好回家。”
“薛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没有解决不了的。”
“商量？你什么时候重视过我的话！”薛儒爆发了，如暴怒的狮子，一巴掌拍在赵子赟的桌子上，吓得赵子赟跳了起来。
“我当这个市长，也想有所作为，可你呢，弄个附属地进来，还让我配合，知道民众说我什么？废物！”
“废物就废物，我忍了，可我不知道你怎么把淑珍绕进去的，居然去签陈桥协定！让我们一家人成了汉奸、走狗，卖国贼！赵子赟，我告诉你，我薛儒是有骨气的！这字你爱签不签，总之，你另请高明吧！”说罢，薛儒拂袖而去。
要命了，看他的样子，回头还要找陈淑珍的麻烦，赵子赟可不想他们夫妻二人闹出什么不愉快来，这样他不能原谅自己，急忙抓起电话打给陈振林，大致说了，电话那头，陈振林有些束手无策，只能提出赶快去陈淑珍那里。
赵子赟闻言立刻冲出办公室，他大意了，薛儒现在情绪有些失控，他应该让人跟着才对，果然，跑到二楼的另一边，陈淑珍办公室门大开，她的秘书不知所措的站在走廊上。
“薛市长呢？”
秘书指着房门：“在里面。”
赵子赟一探头，心都凉了半截，薛儒一脸寒霜站着，陈淑珍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一脸的泪。
“赵振，让所有人都离开！不准靠近！”赵子赟吼了声，然后进门，将门关上。
“薛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狼狈为奸，我要和她离婚！”
这句话也终于把赵子赟的火逗了起来，看到陈淑珍完全失去了她坚强的那一面，赵子赟心痛了起来，这个嫂嫂无条件的支持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怨言，他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清脆的声音在屋中回荡，薛儒和陈淑珍都惊呆了。
“你说什么混账话！”
薛儒惊讶的表情再次转为愤怒，“你有本事再打我一次！”
“啪！”又一个耳光扇了上去，陈淑珍大哭：“子赟，你别打他，他心里苦我知道。”
赵子赟看着再次愣神的薛儒，说道：“我告诉你，我打你是我问心无愧！”
薛儒气得浑身发抖：“好，好，问心无愧，你们都无愧，我有愧行了吧！”
瞪了他一眼，赵子赟从地上扶起陈淑珍，然后一把抓着薛儒的手，使劲往沙发那边拖，薛儒挣扎：“你干什么！”
“想知道原因吗？想知道就给我坐下！”
薛儒挣扎了两下，可能内心还是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由着赵子赟将他拖到沙发前，被重重推坐在沙发上后，他斜眼瞅着赵子赟扶着陈淑珍坐在他边上。
拉过一把椅子，赵子赟坐在他夫妻二人对面，第一句话就让薛儒差点跳了起来。
“淑珍嫂子，这么多年，你就没透露一点？”
陈淑珍摇摇头，“我不能透露。”
薛儒脸色通红：“什么这么多年？说清楚！”
赵子赟望着他，忍不住大笑：“你想歪了啊，薛大哥！我可以告诉你，淑珍嫂子是察哈尔的核心领导之一！这就是她最大的秘密。”
“核心领导？”薛儒纳闷，“什么意思？”
“很简单，淑珍嫂子反对的事，我也不能做。”
薛儒震惊，良久问道：“你这么做有什么企图？”
“依靠集体的力量，打败打日本人。”
薛儒露出不屑的神情：“你当我三岁小孩？你就瞎编吧！”
“谁和你瞎编？从三二年起，我们就在做准备了！”
薛儒狐疑的看看他，又看看边上落泪的妻子，“你说我们，还有谁？”
“陈振林、楚峰、特木得。”
薛儒嘴张的远远的，眼睛瞪得出奇的大，特木得？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可赵子赟不可能瞎编，只要他出门，去找陈振林和楚峰任何一人，就能知道话的真伪。
“因此，我们很多事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我不让你在张家口搞得太大，就是考虑一旦开战，这里将成为日军轰炸的头号目标，你可以仔细想想，为什么我要把兵工厂放到正黄旗？为什么要把炼油厂放到归绥？还有你修的下水道，这些都是在做准备。”
薛儒信了，他不傻，赵子赟一说他就全明白了，“可张家口那么多日本驻军你怎么办？”
赵子赟笑了笑：“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自然有办法，你等着看好了。薛大哥，需要我请振林哥过来证明一下吗？”
薛儒摇摇头，知道这个秘密，看了看身边的妻子，薛儒心里一下子软了，真是难为她了，“淑珍，我….”
“我们当年发过誓，绝不泄露秘密，薛儒，你不会怪我吧？”
“不，我为你骄傲。”
赵子赟呼了口气，起身轻轻走到门口，开门出去，来到赵振面前：“让人守着，不准人靠近！”他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电话打给陈振林，现在很多人压力很大，他觉得可以适当的透露一些，不要再出现薛儒这种情况。
初春，察哈尔大地冰雪消融，口内各县已经有不少树木枝头冒出一缕绿色，张家口的大清河清冽的河水日夜洗刷着河边晶莹透亮的冰层，这座塞外名城如今已是北方有数的大城，人口接近一百万，河东现在开发的面积已经远远超过河西，在察哈尔省府搬到河东新办公楼后，整个政务中心开始向东边偏移，如今的上下堡完全成为商业的中心，原有的制作皮革、生产食盐的那些小形成了新的股份公司，将加工厂移了出去，上堡的皮革商业区和下堡的金融教育区基本形成，在这里已经寸土寸金。
在三月，察哈尔例行的全省工作会议即将召开，不过这一次，有很多人发现气氛有些不同，尤其是上堡的原都统府，按照赵子赟的设想，这省府搬离都统府后，将在北方大学一批专家的指导下进行修缮，然后向公众免费开放，不过，就在这即将开发的时候，都统府却戒备森严，完全不能靠近。
经历了薛儒折腾陈淑珍那一幕后，赵子赟决定在一定范围有限公开察哈尔一直保守的秘密，为此，他在都统府这里召开全省核心人员秘密会议，除了核心领导层外，主管政务的薛儒、张鸿、马麟、李良等人参加，军方则是方振武、三个主力师师长，加上常风、那木海扎布，其他方面有马君武、吴伯琴等人，可以说，很多人抵达都统府后，第一感觉是诧异，随即心里不是很踏实，不知道赵子赟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宣布。
在都统府原正堂，临时摆放了不少椅子，有保卫人员专门引导着来得人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先倒的人和其他人打着招呼，不过都没有谈论这次会议，唯独让来的人有些奇怪的是正面桌子后面有五把椅子。
九点正，保卫人员开始清场，随着大门一关，保卫人员在房子四周几乎是每隔一米一人的警戒，众人知道事情不简单！
没人引导，没人通报，侧门开了，陆续进来五个人，最后一人帽子压得低低的，等他摘下帽子，下面发出一声惊呼。
“是特木得！”不少人能猜到特木得和赵子赟有些名堂，但今天真的看见他出现在这里，心里依然震惊。
五人坐定，当中的赵子赟第一句话就让人吓了一跳：“诸位，今天是我们察哈尔五人核心领导小组成员正式跟各位会面。”
核心领导小组？怎么回事？
赵子赟没让他们猜，说出了第二句让再坐之人惊讶的话：“民国二十年底，我们重建三十一军，夺回张家口后，我们这个核心小组就成立了，我和陈秘书长主管政事，陈军长和特师长负责军事，楚司令负责保卫等秘密工作。我们成立这个核心小组，目的只有一个，秘密备战，准备和日本人一决雌雄！”
三一年啊，马君武清楚记得他是三二年中才来察哈尔，他一直以为赵子赟只是人品、性格方面才造成他不可能和日本人合作，迟早会成为他心目中的人，但他绝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开始计划了。
陈淑珍见下面人脸色都有些变，笑道：“很奇怪吗？其实我更想说明一点，子赟一家人为何会来阳高？你们恐怕都不敢相信，子赟和他大哥早在民国十四年就已经看到日本人会侵略中国，从那天起，他们兄弟二人就为和抵抗日本人的侵略做着准备！”
咣当一声，不知谁的杯子掉到地上，十年磨剑，不是传说，眼前的主席加军长，已经堪比诸葛再世，隆中就已经三分天下！
“呵呵…”赵子赟轻声笑了起来：“陈秘书长，别吓唬他们，没有的事！”
“没有吗？”陈淑珍不依不饶，她想借这个会议树立赵子赟无上的威望，“我们核心小组是五人不假，不过再坐诸位不要忘了其实还有两个人，那就是娇儿和子玉！”
她这么一说，有些怀疑的人都信了，别的不说，赵子玉何时去的美国，在座之人一清二楚。
第348章 准备
赵子赟听到陈淑珍说得有些过了，急忙出声制止：“这事就到此为止，陈秘书长不要再提了，我们今天把诸位召集来是有事情要宣布。”
“鉴于日本人的野心越来越明显，我们需要进一步团结起来，因此，我们召开这个会议，首要一点，就是消除大家的疑虑，别看我们和日本人签署了几个协议，对我来说，就是废纸一张！因此，我希望这次会议后，大家不要只看表面的，而是要认真准备。”
“军长！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是不是回去就打？”急性子的王贵忍不住问道。
赵子赟笑了：“我就想着你怎么还不吭声？”
屋中笑声顿起，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不过我有些奇怪，按理说是常风先跳起来才对。”
常风山笑着搔搔脑袋，他是一直在想着特木得出走是为了什么？在锡盟折腾？这好像没必要！
“需要声明一点，和日本人的协议是废纸不假，但不代表我会毫无顾忌的动手，你们知道，国内现在都看着我这个卖国贼怎么倒霉呢！”
笑声再次响起，马君武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看了赵子赟比他想得要老练！
“还有，王贵，别只想着打，打也要本钱的！除此之外，我还要声明一点，日本人是我们的头号敌人，但察哈尔还有其他使命！”他环视四周，目光坚定吐出几个字：“内蒙！外蒙！绝对不能放！”
“好！”张鸿、马麟等人鼓掌叫好。
“好了，察哈尔的秘密我说完了，下面先请陈秘书长说一说我们准备的情况。”
清了清嗓子，陈淑珍从包中拿出材料，“民国二十一年，我们开始准备，明面上的我就不多说了，说点其他的，为了准备持续的战争，察哈尔一直抓着粮食不放，同样，为了避免损失过大，口内我们并没有大力发展，而且为了照顾绥远和山西，我们还进行了一些调整，不过，在去年农业税取消的带动下，全省还是增加了不少耕地，就目前来看，满足察哈尔长期作战还是问题不大。”
在座之人脸上的表情显得很轻松，这些情况他们也略知一二。
“但是！”陈淑珍突然话锋一转：“和日本人作战不是察哈尔一省的事，至少整个北方都会被牵扯进去，比如这友军需不需要帮？大批难民涌入我们管不管？因此，这些年，除了实业厅的贮备仓库外，我们在正黄旗、正红旗还秘密修建了贮备仓库，不过我却没想到外界对察哈尔的抵制非常大，要不是去年察元风波，我们收购了一些粮食和棉花，可就是这样，到现在，好几个储备仓库都还空着。”
“我这么说不是让大家去想办法，而是要做好手头上的事情，能节约就节约，尤其是不少物资是可以再用的，此外，就是要求各厅、军队要全力配合察哈尔接下来的物资贮备工作。”
众人皆称是。
陈淑珍接着道：“至于军用物资，我们除了第一兵工厂外，还有第二兵工厂，这里可以通报一声，第二兵工厂要大得多，消耗也大，以前财政预算我都是想法子掩盖，不过今年恐怕很难，在后面的全省会议上，你们不要再纠结预算的事。”
马麟有些不好意思，每年提出质疑最多的就是他。
接着陈淑珍通报了现在的军工产量，以及和绥远合作的目的及一些情况，如今众人知道内幕，现在再看，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
陈淑珍说完，陈振林开始介绍军方的情况，首先便是通报了特木得的使命和任务，众人恍然大悟，心道这戏演的，太真了！随后是军队的情况。
楚峰的发言时间不长，主要说的是宪兵和警备司令部的事情，特别安全局和军事情报局的细节是不能说的，不过众人也大致清楚了察哈尔这些年来再东北、华北和华东地区设置了大量的信息收集和联络机构，也算是清楚为何特别安全局那么庞大，远远超出实际的工作任务。
特木得的话说得最多，主要是他的一切连赵子赟都不是很清楚，他详细介绍了自己进入锡盟草原后做的事，包括和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合作。
“……就目前的合作看，黄显声的义勇军和东北抗联是最可靠的…..”
说完，赵子赟开始谈及他的战略设想。
“…….整个察哈尔防御，第一线是下花园、龙关、多伦，保住这几个地方，察哈尔就无忧，不过也要考虑守不住的情况，我设想的第二道防线，是张北、商都旗一线…..”
“军长，张家口必须要守住！”张煜出声道，他太熟悉整个察哈尔的情况，如果真的要到防守第二道防线时，离失败就不远了。
“我也想，不过我要强调一点，不要小看了日本人，真的丢失张家口不是大事，失去打赢这场战争信念才是会亡国的！因此，我希望真的出现守不住察哈尔的情形时，你们不要失去坚定的信念！”
“是！”几个将领起身敬礼。
“还有，我们不能只盯着日本人，蒙区！我再强调，蒙区不能放！你们知道吗？现在的局面有多好？察哈尔八旗四群已经全部旗县合并，绥远已经旗县合并建立了鄂尔多斯旗，四子部落旗以旗名设县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整个伊克昭盟、乌盟都在商讨以后怎么办，而我们这边，锡盟已经在商量设置锡林郭勒省，外蒙更不用说了，整个南部被我们牢牢占住，我想要不了多久，乔巴山就没人了！我不想看到赢了日本人，丢了内外蒙。”
“军长！我那木海扎布起誓，一定牢牢钉在外蒙！”那木海扎布大声道。
“好！等打败日本人那一天，我推荐你做土谢图省的省长！”
掌声响起，激动啊，赵子赟这话已经表明了他有此打算，那木海扎布连通红，他起来不是为了这个，刚想说什么，赵子赟抬手制止了他：“我希望你成为蒙古族的英雄，记住了，当官代表的是责任！”
“是！”那木海扎布立正敬礼，眼含泪水。
这次会议的最大效果就是在核心领导层周围形成了更庞大的核心群，涉及察哈尔方方面面，一个有坚定信念团队的出现，影响是巨大的，察哈尔兵器集团加紧钢铁厂的设备调试，准备在今年达到八十万吨以上的产能，同时进行钢铁生产设备的制造，打算在绥远建立新钢铁厂，第二兵工厂则继续增加机器，扩大产量，尤其是弹药，王卓然、叶弼亮等人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工作，几近疯狂。
马麟拼命想法压缩教育经费，他从节约这个角度入手，提出一个影响后世的倡议，高年级的学生要尽可能的将教科书留给低年级的，学校可以探索书本公用制度，由学校统一管理，采取让学生借阅的办法，这个倡议在察哈尔最终成为一项规定，节约的书本费高达百万！
而张鸿的民政厅彻底抛弃了无偿赈灾，全部采取以工代赈，减少了建设厅不少民工费用的支出，这不但没有降低赈灾的效果，反而扩大了赈灾面。
在各厅中，建设厅第一次开始作假，宣布了不少工程，但实际上是将大量的物资用在多伦的磨盘山和下花园的鸡鸣山防线上，十七师、二十二师全力投入防线的建设中，李建波和王贵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守住！
实业厅看似没啥事，可厅里的人都知道要见杨受成难了，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再哪，杨受成最大的任务就是贮备物资，粮食没到季节他没辙，但棉花、布匹、橡胶等物资却是可以弄的，尤其是国内没有的橡胶和生产武器的一些东西更是他的重心，他才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有，他就会想闻到腥味的猫扑过去，弄得和他交易的外国商人狐疑不已，这察哈尔要做什么？别说日本人，就南京都对此非常怀疑，不过在三七年的察省工作会议上，可以说所有高官联手欺骗外界，公布了一些子虚乌有的计划，还一本正经的通过了省议会，各个厅长在各种场合也是大谈特谈，什么轿车工厂、大型粮食加工厂、纺织厂等等等等，逗了不少国内外商人跑到察哈尔去碰运气。甚至把阎锡山都骗到了张家口，和赵子赟谈合作，弄得赵子赟不知如何答复他。
马君武则在北方大学发动了一次革命性的改革，教学和实训结合，把课堂摆在田间地头、工厂里，他希望能够尽快提高学生的技能，同时也为察哈尔提供一份力量，学文的也有用武之地，在得知赵子赟有那方面的倾向后，他也大胆采用**的一些宣传手法，通过歌曲、舞蹈、话剧等形式进行一些引导式的灌输，为此，他逼着陈娇儿再一次来到北方大学，让她演绎松花江上等歌曲，间接改变赵子赟在学子心中的形象。
在军队，节约也成了主话题，实弹训练的效果和质量成为各师最关注的事，几个师长简直是要逼人逼疯了，打不好的士兵要说说原因，并且有惩罚，那就是把所有的弹壳捡起来，子弹挖出来上交。除此之外，就是超乎想象的训练，那是不管白天黑夜，刮风下雨，按照低级军官的说法，就看张煜等人闲下来想到什么，很有可能深更半夜一个电话打到某个团，命令团长立刻集合队伍，指定时间到指定地点。
楚峰的秘密战线上，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布点、收集信息，各地的潜伏人员开始以做生意、走访亲戚等方式来张恒或者山西、河北的秘密地点进行评测，领取装备，董虎考察后在各大城市设置了多个联络点，各点之间没有任何交叉，而且全部是单向，要么负责由下往上传递信息，要么负责由上到下安排任务，新一批的人员也陆续派往各地，以工作、开店等方式加入到秘密战线。
随着人员前往各地的还有大量的物资，琳娘满目，什么都有，董虎虽然不知道赵子赟为何要这么做，但他仅仅从安排的物资上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这些东西，传出去足以吓死人，何况赵子赟还安排他尽一切可能，收集上海、北平、天津、南京等地的主要建筑图纸，明显是要有大动作。
唐毅的军事情报局也设置多个监听点，命令很直接，不计成本，截获日本人的电报，破译重点，全面转向这边，当然，现在谈破译还有些困难，不过赵子赟答应，一定想法子给破译人员提供材料。
第349章 锡林郭勒省雏形（一）
各方都在外松内紧的情况下忙碌着，赵子赟算是收到核心层建立给他的巨大好处，他清闲多了，清明节，他和陈娇儿特意回到阳高，祭奠爷爷和大哥。
如今的阳高早已不是当年的阳高，除了张家口，这里俨然是北方第一大镇，从北面山区就能看出这里的繁华，当年赵子梧伏击宋大锤的山道早已成了大道，别说马车，就是汽车，只要胆大，慢慢开也能过，道路两边也早已不是什么几十里见不到一户人家的情形，不少客栈，隐于山中，给来往客商提供便利。
赵子梧埋身之地云门山更是大变样，漂亮的青石山道一直延绵到深山里，赵子赟为此痛骂了张力一顿，直到张力说出这是阳高民众自发出工出力，利用休息时间花了近一年时间才打造出来，他无语了，再看到神威将军庙香火旺盛，异常整洁，他也没有骂张力的念头。
进入山里，赵子赟仿佛置身世外桃源，前几次来他都没有太多时间，周围的景色他没太注意，这次算是时间充裕，他和陈娇儿到处看看，发现不少地方早已绿树成荫，长得郁郁葱葱。
“张力啊，这些树谁种的？”
“退役的士兵和民众啊。”张力觉得这问题太没水准。
“不是，我是问他们在这里种树是为了我大哥？”
“一开始是，但现在有些不同，主席可以到周边的山区看看，如今也种了不少树，当年主席在阳高，提出在山区种树，避免山洪的发生，后来民众发现确实有用，加上这云门山一直有人种树，渐渐形成风气，各村每年春季都会组织人手上山种树，只是云门山的要多些。”
“好啊，你要把这些写个材料给省府，吃饱穿暖并不是唯一的，我们还有给子孙后代一个美丽的家园。”
张力点头称是，陈娇儿在边上插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在那些道路两边种，县城里也可以种，让整个阳高变成人间仙境岂不更好？”
咦！这个怎么没想到？张力急忙掏出本本记下，想想整个县城就在花园里一样，他有些激动。
一路呼吸这山间的清新空气，几人来到山谷，王颂和赵子梧的墓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光洁的青石板不但将墓完整的包起来，还延伸到墓前整个空地上，在配上四周的树木，宁静肃穆。
将祭祀的用品摆上，张力等人远远退到一边，赵子赟望着大哥和爷爷的墓碑，眼泪滑落，陈娇儿一边哭一边给爷爷和大哥敬香。磕过头，二人先是跪在王颂墓前诉说着，这位老人不但改变了世界，也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随后，二人跪在赵子梧墓前，大哥英年早逝，如果还活着，也许早就带着他们称霸北方，打得日本人满地找牙。
“大哥，我要动手了。”赵子赟低声道，“大哥保佑我打赢日本人！”
哭完、说完，二人并肩站在两座墓前，静静望着。
“二哥，你紧张么？”良久，陈娇儿问道。
“嗯，紧张。”
按照爷爷的故事，一九三七年将是中华大地进入全面战争的最后一年，从年初开始赵子赟和陈娇儿私下闲话时都很紧张，赵子赟是怕自己没有准备好，而陈娇儿则担心察哈尔的崛起将改变历史的走向，自陈桥协定后，察哈尔承受着巨大压力，卖国贼的呼声愈发高涨，连绥远傅作义都开始淡化和察哈尔的关系，一些后续合作都搁置下来，平津的宋哲元更是那此大做文章，以缓解外界对他的指责，陈娇儿知道自家夫君打得主意，她很怕日本人没按照爷爷说的发动七七事变，如果拖到三八年，变数就大了，她更怕日本人不先从华北动手，而是直接拿察哈尔开刀，那整个察哈尔将陷入被动当中，外界一定会说赵子赟自食恶果。
“二哥，我们会赢。”
“嗯！”
拥有范围更大的核心群，整个察省开始像高速运转的机器准备着一切，很多人都觉得肩头上一松，尤其是几大集团，以前吴伯琴、张瑞等人做事非常别扭，他们需要技术，但很多又不能和那些教授们明说，如今好了，这些事全部都由马君武等人去操办，他们可以全力放在物资采购和生产上。
许旋、张子高、沈祖玮、赵承嘏等一大批人减少了授课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时间全部泡在实验室当中，希望能够尽快取得一些突破。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察省科技已经处在一个质变的关键期。
赵子赟自阳高回来后，连续好几天都待在察哈尔兵器工业集团内，一直和吴伯琴嘀咕着，他现在很关心重武器和弹药的准备情况。
“……现在两个兵工厂都减少了步枪的生产量，集中力量生产弹药，上个月，子弹月产已经突破了五百万发，各种炮弹五万颗，手榴弹十万颗，现有库存也完全够打一场超大规模的战役！”
赵子赟微微松口气，军队秘密扩军后，武器还在其次，他最怕弹药跟不上，“重炮呢？”
“也不错，七五毫米就不说了，我们自己都用不完，一零五和一五五榴弹炮月产已经达到十门和四门，库存也足够装备至少六个炮兵团。”
“好！这一来我就有信心了！”赵子赟有力的挥舞了下拳头。
“不过……，坦克还没有太大突破，还有，子赟，一旦开战，现在这个产量不一定能维持住。”
“这个我明白，我会要求全军仍要节约，适当的时候，我会找盟友。”
“你打绥远的主意？”吴伯琴笑道。
“有这个打算，不过还要看傅作义的态度。”
提及绥远，吴伯琴想起一事，问道：“子赟，我看那个沥青马路很不错，什么时候几个兵工厂也修一修？”
“这事不急，等一等，不过可以先做下测量，设计线路。”
吴伯琴点头同意，这**路有些特殊，容易暴露兵工厂的位置，给空军轰炸指引方向。
“军长，陈秘书长来电话，请军长回省府。”赵振在门口汇报。
“吴先生，那我就先走了，兵工上的事就全仰仗先生了。”赵子赟起身，朝门外走。
吴伯琴一边送他出去，一边道：“放心，你只要想着怎么痛打小日本就行了。”
赵子赟哈哈大笑：“吴先生，不会让你失望的！”
车辆沿南大街行驶，透过车窗，赵子赟望着街上往来的车辆和行人，有些恍惚，这一切就要消失了么？路面采用的是沥青，车辆行驶在上面噪声很低，赵振感觉到他的沉默，微微片头看了看，见他望着窗外发呆，低声道：“军长，张恒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城市。”
是啊，最美丽的城市，赵子赟有理由自豪，石瑛的评价最中肯，张恒不奢华，但却是无以伦比的，也许张煜说的对，张恒……决不能容许日军踏足一步！
走进陈淑珍的办公室，一个人见到他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抢步来到他面前：“赵主席！”
“胡克巴图尔，我们又见面了。”赵子赟伸出右手，静静握住这人的手。
“你一句话，可是让他跑了上千里路。”陈淑珍笑道。
“陈秘书长，应该的，别说上千里，上万里也是应该的。”
松开手，赵子赟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嗯，是瘦了不少，不过精神很好，看来有好消息。”
“赵主席，确实有好消息，自上次和您谈话后，我去找了索王，索王对建立锡林郭勒省表示支持，随后我走遍了乌珠穆沁、浩济特、阿巴噶、苏尼特等地方，和没走的那些札萨克、台吉、章京进行了商谈，他们对赵主席提出的锡林郭勒省的构想很赞同。”
“那好啊，来坐下说。”赵子赟示意他到茶几边上坐下，胡克巴图尔显得兴奋和着急，他一边做一边拿过边上的皮包，拿出一摞纸来，放到桌子上，“赵主席，这是我们设立省的一些想法，请赵主席看看。”
赵子赟拿起来，略略翻看着，在这份构想之中，可以看到察哈尔的影子，整个架构几乎和察哈尔没太大区别，这未来的省府所在地算是巧合，因多伦往北的道路修到了贝子府，经过商议，胡克巴图尔提议将省府所在地设置在贝子府。
第350章 锡林郭勒省雏形（二）
旗县的划分也基本按照现有的旗来，共十五个旗县，唯一让赵子赟有些意外的是在这个设想当中，明确提出省府各厅和省议会主要官员中，汉族不得少于三分之一。
“胡克巴图尔，这是何意？”
“赵主席，此想法我们经过深思熟虑，首先，锡省要想发展，不可能离开汉族，光人口我们就比不过，其次，我们蒙族人说实话，能力确实要差一些，读过书的人都是少数，管理一个省，没文化怎么行？因此，我们认为，必须要有一定的汉族官员，只靠我们自己折腾，那是不行的。”胡克巴图尔解释道。
“这样会不会有矛盾？”
“矛盾肯定是有的，但赵主席仔细想想，要是不能融合在一起，那设省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想只要一起努力，一个美好的未来指日可待！”
“说得好！我看这设想没有问题，对了，省主席人选可有了？”
听到他问，胡克巴图尔显得有些为难，犹豫会道：“没有，各旗还是认可赵主席，认为如果不是赵主席来做省主席，这设省就没必要了。”
“不会吧？那么多蒙族人，就没有众望所归的？我做这察省主席都有些勉强，你们是不是太抬举我了？”赵子赟有些不信，他怕这胡克巴图尔拿他做大旗。
“那是赵主席谦虚，如今内蒙草原之上，无人能超过赵主席，我这一次走遍锡盟，很多人一开始都不感兴趣，听闻是赵主席的意见，这才重视起来，可以说未来的锡省没有赵主席是绝对弄不成的。”胡克巴图尔很认真说道，他这一次重返张恒，最棘手的便是此事，说服赵子赟出任锡省主席是他最艰巨的任务。
“这个……，”赵子赟真的为难了，“且不说我做省主席是否有时间去管理，就是传出去也会引起轩然大波，胡克巴图尔，还有没有其他人选？”
胡克巴图尔其实是知道赵子赟说的含义，但草原上就认他，否则很多牧民代表宁愿不要什么省，就在察哈尔的庇护下过日子。
屋中沉寂，无解的难题，陈淑珍看着二人，灵机一动，道：“其实很多事情是可以变通的。”
“陈秘书长快请讲！”胡克巴图尔如抓到救命稻草，急切说道。
“这锡省设立，短期之内不可能上报南京，子赟所说的引起轩然大波应该不会发生，至于管理么……，胡克巴图尔，你任秘书长有没有人反对？”
“我任秘书长？陈秘书长何意？”胡克巴图尔疑惑了，赵子赟倒是一听就明了，无奈摇摇头。
陈淑珍笑而不答，胡克巴图尔看着她好一会，恍然大悟，“这个……，我怕我才干不够。”
他这么说是有些底气的，这一趟很多人除了要求赵子赟任省主席外，也提议他出任秘书长，只是他觉得自己辛苦一趟，并不是为了当官而拒绝了这个提议。
“能够说服各旗的人，还说才干不够？”陈淑珍笑道，“我看这是最好的办法，子赟任主席，你做秘书长代理行使职权。”
这几乎就是察省现在的管理翻版，相信各旗是可以接受的，胡克巴图尔没有再犹豫，“如此，就按陈秘书长说的办！”
“我怎么感觉这屋子里是你们二人说了算？”赵子赟问道。
“咯咯咯……”陈淑珍大笑起来，胡克巴图尔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
“赵主席，这贝子庙做省府所在地是各旗认可的，不过名字有些难听，还请赵主席给起一个。”
“就锡林浩特吧。”
“锡林浩特？……，行，大气顺口，赵主席起得好名字！”
赵子赟汗颜，这名字老师说了很多次，他顺手拿来用而已。
“至于各旗县的人选，就由你来办，其它的我不干涉，不过这省议会要请索王来坐镇，他的威望还是不能小觑的，记住，设省只是一个表面的形式，要依靠各方力量，团结各旗，先做些实事，不要贪多贪快，稳定是第一位的。”
胡克巴图尔点点头，“赵主席放心，有察省在，锡省乱不了，我们打算一开始先学察省，以后再慢慢调整，这样出错的可能性就小多了，不过我现在发愁的是人，正如赵主席所说，省只是一个形式，如果没有得力的人，那就是空谈，这点还请赵主席给予支持。”
闻言赵子赟头又大了，他也缺人才，想了半天，有了几个人选，“这样吧，财政、民政二厅比较关键，此外就是警务处，这几个地方的人员我来安排，其余的你斟酌，回头我会让任命的锡省财政厅长带一千万启动的费用上任，先把工作做起来，缺什么我们慢慢商量着办。”
“那太好了！”胡克巴图尔简直喜出望外，如此锡省当真能成！
送走胡克巴图尔，赵子赟让赵振打电话请陈振林和方振武过来一趟，二人很快抵达，连同陈淑珍，四人关起门来商议此事，从当前的形式来讲，建立锡省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先不说消息走漏，南京方面会有何反应，一旦和日本人翻脸，锡省也将成为最前线，一下子增加了上千里的防线，压力之大，难以言表。
但从未来发展和蒙区安定来说，锡盟的归附意义重大，这不但让察省北方彻底安定，不用再担心德王之流捣乱，也为驻兵外蒙的那木海扎布提供借鉴，为未来的土谢汗省奠定基础，而且锡盟的安定对外蒙驻军能够提供的支撑也是不可估量的。
“子赟，这秘密组建的骑兵第三师以后恐怕是要常驻锡省了。”方振武蹙眉道。
“一个骑兵师，恐怕还不够！”陈振林更是头大。
“锡省万里草原，地广人稀，日军从这边进攻其实并不划算，我想先期一个骑兵师足以，叔平哥，你只看到我们的防守面扩大，但同时，我们的进攻面也扩大了，一旦有机会收复东北，锡省将是一个重要的方向！”
方振武一震，没错，这场战争迟早要分出胜负的，东北……，一定要光复！
“既然这样，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其实锡省可不止一个师！”陈淑珍忍不住插嘴道，见三人疑惑，解释道：“你们忘了，兴安岭一带，可还有我们的同盟！”
“对啊！”陈振林抚掌，“黄将军的抗日救**可不是软柿子！还有抗联！”
商议的最终结果是全力支持锡省的建立，当然，秘而不宣，能保密多久就多久。
至于赵子赟答应的人选，几人也同意他的提议，财政厅副厅长胡志恒将出任锡省财政厅厅长，民政厅则是吴醒亚，警务处暂时未定，赵子赟提议把孟克尔弄去，几人倒是没意见，不过军法处需要有人接手，这事一时半会怕是不太可能，相反，陈振林提议驻多伦女子骑警队北上反倒没有问题。
既然锡盟建省已经达成共识，那外蒙那边也将最终走这条道路，赵子赟对锡盟的反应很意外，相反外蒙那边进展却是不大，三个城已经初具规模，为应对乔巴山的进攻，已经占据优势的赵子赟依然不敢大意，三座城都建了一个方圆三里的内城，修建了较为完善的城墙，以抵御乔巴山孤注一掷的骑兵攻击。
上次姐弟二人同赴外蒙，基本稳定了那里的局势，但继续往下走还是有诸多问题，最主要的还是信任，时间太短了，这么短的时间要想那些蒙民完全认可赵子赟的统治还是不现实的，何况他也并不能代表中央政府，一切许诺还打着问号。
让赵子赟郁闷的是，他本来想借助活佛的力量以推动外蒙的回归，信心满满发出邀请，却不料那音巧尔计活佛和甘珠尔瓦活佛都没有发出积极的回应，说是一时难以脱身去外蒙。
核心领导层都知道这是托词，既然指望不上，也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慢慢来，好在军队中的那些僧侣还是帮忙，多少起到些作用。
本都把此事抛在脑后不去想，那音巧尔计活佛却出乎意料来到了张恒。
“活佛别来无恙？我是俗事烦身，许久都不曾去拜访活佛，还请见谅。”
“赵主席客气了。”
招呼那音巧尔计活佛坐下，赵子赟问道：“不知活佛来张恒有何贵干？”
那音巧尔计活佛微微一笑：“赵主席，我记得我还是察哈尔省委委员，来履行下职责也是应该的。”
赵子赟一呆，当初那音巧尔计活佛提议出任省府委员，一方面是扩大影响，一方面也是给他的南归计划的回报，两人都知道就是挂个名头，没有什么具体瓜葛。
“作为省府委员，我来张恒是向省主席提交一份提案。”
晃晃脑袋，赵子赟确定自己没听错，一脸迷茫道：“不知活佛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我想提请赵主席同意在威井设置一个新寺，并修建我与章嘉活佛的佛仓。”
有句话叫做幸福来得太突然，赵子赟一时都懵了，那音巧尔计活佛要么不回应，一回应就是一步到位，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主席可能有疑问，为何我一开始不回应赵主席的邀请。”
“是的，活佛可为我解惑？”
“原因很简单，我在观望，看赵主席进外蒙的真实意图。”
赵子赟恍然大悟：“活佛是怕被我利用吧？”
“可以这么说。”
“那活佛现在不担心了？”
那音巧尔计活佛微笑：“赵主席，一个锡省已经表明了赵主席对蒙区的态度，也让我对赵主席驱逐德王的意图有所了解，你确实没有独霸草原之心。”
“呵呵，这事活佛也知道了？”
“何止我知道，蒙藏委员会也已经有所耳闻，不过赵主席不必担心，章嘉活佛已经替你化解，他承认这事是他的提议，胡克巴图尔的走动是他的主意。”
“这样啊？”赵子赟这才明白为何胡克巴图尔四处奔走，那些蒙古王公没啥动静，原来如此。
“章嘉活佛说此事他出面比赵主席出面合适，也许是还未成现实，蒙藏委员会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我要好好谢谢章嘉活佛才是。”
“不，章嘉活佛说他要亲自来谢谢你，是你让他追求了一生的梦想有可能实现。”那音巧尔计活佛非常认真道。
“多谢章嘉活佛，既然两位活佛有此意，我会尽快在威井建寺庙，还请那音巧尔计活佛给予指点。”
那音巧尔计活佛点点头：“自当效力，赵主席，章嘉活佛与我商议，这新寺庙起名为格日勒召，在你们汉语意思中大概可说成光明寺。”
“光明寺？好，好名字，既然活佛这么说，我看在威井也改名为格日勒浩特如何？”
“光明之城？赵主席起的名字甚好！”那音巧尔计活佛抚掌笑道。
威井更名光明城，并新修光明寺的消息如风般传遍蒙疆大地，这是绝对的利好消息，那音巧尔计活佛这一推可谓披荆斩棘，瞬间把蒙区一切对赵子赟不利的声音击得粉碎，一个光明寺，一座光明城，已经表明了活佛的态度，让赵子赟有了强大的精神力量。
第351章 神药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给刚刚进入的夏季带来那么一丝丝的清凉，街上各式雨伞像丛林里七彩蘑菇，点缀在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里。赵美凤双手环抱在胸，任凭窗外那一丝丝凉意拂过她的脸庞。
“美凤，在想什么呢？”赵子玉在门口轻轻抖动着雨伞，将上面的雨水抖落在地上，抬头望见她站在窗口发呆，不由得出声询问。
“子玉，你看这天气，明天展览…..”
一丝浅浅的微笑浮现在赵子玉脸上，经过两个多月的准备，名为故土的照片展明日正式对公众开放，按理说是个大日子，天气不好，赵美凤自然心情不佳。但赵子玉心里明白，正式开展其实也就是个形式，两个多月的准备工作已经让这个展览声名鹊起，很多人已经来看过不止一两次，这其中也有不少美国人。
她走到赵美凤边上，站在她身边，凝望着窗外：“美凤，我觉得这个展览最主要的是让这里的华人能够了解我们的祖国，能够不忘那一片故土，并愿意为之付出，这个目的我们早已达到，不是吗？”
赵美凤心里清楚赵子玉话语的意思，准备期间所引起的轰动早已超出她的想象，父亲那一辈的人非常痴迷，闲暇时候总是喜欢在展厅流连，百看不厌，为此，她在华人圈中已经有了巨大的声望，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年轻一代，这些出生在美国，从未踏上过祖国土地的年轻人的变化尤为明显，他们从漠不关心到把这里当做心灵的圣地，按照很多老人的说法，赵美凤替他们把孩子的魂找了回来。
影响并不仅仅局限于华人圈，美国本来就是一个移民国家，很多白人，甚至黑人也会来看，明知展览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他们也逗留在门口，并提出出钱也行。小玲对此很不理解，她曾经拦住一位年近七旬的白皮肤蓝眼睛的白发老人，问他是不是对中国感兴趣，老人摇摇头，说他对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一点都不了解，也不是很感兴趣。
小玲顿时懵了，那来这里看个什么？
老人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笑笑：“我也有故土啊。我来这里，只是想在这么一个环境里，让我的思绪回到我那美丽的家乡。”
这里面也有对中国兴趣狂热之人，尤以珍妮最盛，她是去过察哈尔的，对那里有着一知半解的认识，赵美凤弄照片展，她没事就窜过来，每当看到照片上的景色是她去过的，便雀跃惊叫，大声宣扬着她去的时候的情形。
赵美凤见她如此感情外露，想了想，便将和察省基金会扶持发展有关的照片翻拍了部分给她，毕竟这个基金会珍妮也是出过钱的，赵美凤的意思是给她留作纪念。
一望无际的草原，成群的牛羊，牧民洋溢的笑脸，新建好的学校……，珍妮第一次觉得钱花得值，远比她刚买的豪华汽车值，她将这些照片小心收起，并仔细阅读和照片有关的文字，那片土地再一次勾起她的心，也让她认真的看赵美凤带回来的每一张照片。
如果说早年不太清楚赵子玉赚钱是做什么，现在珍妮已经知道不少，再回头看看这些年走过的路，她对赵子玉除了佩服还是佩服，看到察哈尔的巨变，她心里有种要帮赵子玉的冲动，随即便开始帮赵子玉处理一些事情。
如今的珍妮也不是普通人，作为m公司的全权负责人，掌控庞大的资产，各方多少都要给她些面子，在美国这个资本至上的国度，有钱人地位是不一般的，洛杉矶不少政客都和她关系不错，她出面办事，比赵子玉管用。
介入的越多，珍妮陷得越深，她开始在意自己做的事产生的效果，也让她对曾经去过的那片土地有更多牵挂，现在的她不但对中国话、中国字有浓厚的兴趣，对中国传统服装、戏曲，以及一些风俗都兴趣浓厚，唐人街一有活动，她必定到场，搞得赵飞鹏都说珍妮对待中国传统文化比赵美凤更认真。
五月底的最后一天，故土展正式对外开放，赵子玉和赵美凤身着唐装，如姐妹花一般一左一右站在门口，迎接前来参观的民众，珍妮通过自己的关系，让洛杉矶警方维护秩序，她则负责招呼那些给面子来捧场的洛杉矶官员和商人。
人群如潮，除了华人，还有不少白人和黑人，安良堂出动了舞狮队助兴，m公司也为这次开展提供了免费的汉堡和饮料，一时间，展览成了盛会，热闹非凡，小玲和不少年轻人穿梭在人群之间，他们脸上是兴奋和激动，这不仅仅是图片展开展，今天对他们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借助展览开幕，大量华人聚集，赵子玉将代表察哈尔和一部分华人签署正式协议，这些华人的子女在学业完成后，将回到祖国，回到察哈尔，为故土贡献自己的力量，而小玲他们，就是这第一批签署协议的学子。
“姐姐，你看…….”赵美凤指着人群，和赵子玉低声说道：“我已经看到巨龙苏醒，它要腾飞了！”
赵子玉眼中闪过光芒，她仿佛看到遥远东方的万丈光芒，听到那巨龙发出的惊天动地的怒吼！
跨过重洋，此时的察哈尔正是夜幕降临之际，赵子赟和陈娇儿双手交叉，趴在桌子上，脸色也是异常兴奋，他们当然不知道今天是大洋那头故土展正式开放，让他们二人激动万分的就是桌子中央的一个小玻璃瓶，这个玻璃瓶论尺寸不过一厘米高，直径还不到一厘米，瓶子没什么，关键在瓶子里的东西，洁白的粉末占据了整个瓶子的三分之一，就是这粉末，让二人这么呆看近一个小时。
“二哥，这药真有那么神么？”
“张瑞敢送来，就说明效果非凡！没想到啊，我们居然能够在大战之前弄出来。”赵子赟盯着瓶子，眉飞色舞。
“要是早一年弄出来，也许爷爷…..”陈娇儿眼圈一红，将头别到一边。
一丝哀伤爬上赵子赟的脸颊，屋中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沉寂良久，屋中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屋中异常刺耳，赵子赟脸上有些不悦的神情，起身抓起电话，“那位？”
在说了这句话后，赵子赟就这么一直听着，直到他说了声好，放下电话，整个过程没说其它的。
“二哥，谁的电话？”陈娇儿好奇问道。
“还能有谁，张瑞呗。”
“他有事？”
赵子赟摇摇头，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两就这么看了一个多小时，他在那边是急的火烧眉毛，还以为我们不满意。”
想了想，陈娇儿也笑了，她能够想象张瑞派人送来药后，一直等着电话，心情从激动到疑惑再到彷徨，估计在屋子里转了不知多少个圈！
“那他和二哥说什么？”
“张瑞的意思是这药已经用动物做过实验，除了你说的过敏问题外，效果非常明显，他想进行临床实验，但这涉及保密问题，他建议在陆军总医院进行。”
有了张瑞这一打岔，气氛变得缓和，二人围绕实验商量起来，最终定下在特别安全局的全程控制下进行秘密临床实验。
第二天天亮，两人刚梳洗完，吃着早点，保卫人员就来通报，说张瑞到了。没多久，一张圆脸出现在门口：“还吃着呢？正好，我没吃。”
赵子赟起身招呼他，陈娇儿则从边上拿了碗筷放在桌上，替他盛好粥。张瑞坐下后，伸手拿了个馒头，“那青霉素…..”
“你不说那几个字会死啊！”赵子赟瞪了他一眼。
张瑞讪讪笑：“是是，那玩意我带来了，按你的吩咐，由保卫人员看管。”
陈娇儿捂着嘴笑，将咸菜推到张瑞面前：“张大哥，那你昨天为何不亲自送来，我们也好商量？”
呵呵笑了两声，张瑞道：“弟妹，我是不敢来。”
赵子赟闻言笑骂道：“胡说八道，我和娇儿吃人？”
“你们不吃人，不过你们看人的眼神会把人吓死！”
赵子赟伸手就要打他，张瑞急忙用手护住头，“说笑，说笑，我昨天是等着将资料封存，不盯着他们我心里放不下。”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打算怎么生产？”
说道正事，张瑞收起笑脸：“我的想法还是菌株和提纯分开，然后把提纯的全部设备放到第二兵工厂，至于用于注射溶解的盐水就在现在的针剂厂，那里有好几个针剂生产，反而不引人注意。”
“可以，记住了，不要有任何说明，也不要贴任何标签。”
“好，那临床实验……”
赵子赟看着他面前的碗，“就等你了。”
张瑞急忙端起碗，两三口喝完，手里抓着馒头，“我好了，走吧？”
赵子赟冲他叹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起身，然后到衣架边拿起外套，三人一起出了门。
第352章 黄金十年的最后日子（一）
陆军总院就在北方大学边上，虽然还是早上，但已经有不少人在医院大楼外的广场上等着，这里恐怕是北方最繁忙的医院，不少外地人都慕名而来，要想看病，每天都要排队拿号，王颂还活着时，每每看到这个场景，就说这是唯一和他在的那个时代相似之处。
想改变这种状况，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赵子赟可以靠钱建北方最多的医院，但他无法解决医生不足的问题，察哈尔医学院倒是已经有毕业生走向工作岗位，不过经验的积累依然需要时间。
四辆汽车鸣着喇叭开进医院大门，刺耳的喇叭声在清晨显得非常另类，四层楼的医院主楼不少窗子都探出黑乎乎的人头来，想看看怎么回事。从陆军总医院挂牌以来，这种情况几乎从未有过，哪怕政府高官看病，撑死也就是提前约，避免排队等号，这么明目张胆的鸣着喇叭冲入医院广场，让人好奇，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十分钟后，在院长办公室，郑云喜斜靠在桌子前，瞟着赵子赟，那意思是你不说出个所以然，别怪我不客气。
也难怪他恼怒，赵子赟的汽车进入医院，确实引起不小的轰动，很多人都想看看谁胆子这么大，直到保卫人员下车，赵子赟和陈娇儿一前一后出来，这才让疑惑的人清楚是怎么回事。郑云喜在阳高时，就不怎么给高官们脸色，他听到喇叭声时也是一愣，医院禁止喧哗，这谁都知道，何况这里还是陆军总院，胆子真是大了，他怒冲冲下楼，一头就遇到严密保护的赵子赟上楼，这一刻，郑云喜真的生气了。
望着眼神不善的郑云喜，张瑞正想凑过去，解释几句，他两算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你别说话，我听他说！”郑云喜伸出手掌，制止住张瑞。
“你说我堂堂省主席，三十一军军长，怎么来到你着，你不倒茶？”赵子赟笑道。
“你…..”郑云喜一阵恼火，想想他还是反身从边上的柜子上拿了两个杯子，胡乱到了些茶叶进去，提起水壶冲入水，先将一杯轻轻放在陈娇儿面前，另一杯则是重重放在赵子赟面前，“有胆子你就喝！”
“喝茶要什么胆子？”赵子赟毫不在意，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蹙眉：“堂堂陆军总医院的院长，喝茶也没个品味！”
郑云喜掀桌子的心都有了，猛然想到这赵子赟恐怕是故意的，以他的为人，断然不会如此嚣张，见边上陈娇儿一直是想笑忍着，他轻轻呼口气，做到他面前：“我看你玩什么花招！”
也是郑云喜平时和他碰面不多，换做陈淑珍等人，根本不会理他，几人早就知道赵子赟时不时会折腾人，这也是他缓解压力的一种做法，今日他一见郑云喜的表情，心里就有了捉弄他的念头。
玩够了，赵子赟不在折腾他，郑云喜不是陈振林他们，弄过了怕是不好收场，他抬头示意保卫人员，那名保卫人员将手中提着的一个小箱子放到桌上。他轻轻用指头在箱子上敲了敲：“你们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赵子赟一边抚摸着箱子，一边道：“今天他们可不是保护我，而是保护它！”
郑云喜脸色凝重起来，他瞅了眼张瑞，见他点点头，急忙问道：“是药？”
赵子赟不答，轻轻按下搭扣，“啪”一声，箱子松了，他小心将盖子打开，然后转了个方向，“不错，就是药，我这么耀武扬威的进来，就是掩饰。”
迫不及待的抓起一个瓶子，郑云喜细细打量着，白色粉末？没标签？又看箱子，里面大概有五十瓶左右，不过没有任何有文字的纸张。
“这是什么？”
“药。”
“什么药？”
“治病的药。”
郑云喜腾的站了起来，想想又缓缓坐下：“我明白了，这是绝密，你说，要我怎么做？”
“治什么病，如何用，他告诉你。”赵子赟指指张瑞，“我要和你说的是这药要做临床实验，而且在特别安全局的全程监视之下，你最多再挑选一个医生，三到四个护士协助你。”
郑云喜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扭头问张瑞，“到底治疗什么病？”
“感染，几乎所有的感染。”张瑞轻轻吐出几个字。
拿着药品的手瞬间握得异常紧，郑云喜脸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我们自己做的？”
“是的，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只有我们有。”
从白到红再到白，郑云喜的明显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好一会他才平复下来，恢复正常的神色：“好了，你可以走了。”
赵子赟冲着陈娇儿做了个鬼脸：“看看，郑院长赶人了。”
郑云喜脸上有些尴尬，看看他，有看看箱子，“你不走我走，张兄，你跟我去安排实验。”
张瑞一呆：“可你挑人还要等安全局审查后才行的。”
郑云喜瞪了他一眼：“至少你我不用审查吧？”
赵子赟哈哈大笑：“好啦，郑院长，我知道你着急，我呢，也不妨碍你了，我带来的这些保卫人员就留在这里，跟随你实验，回头我让董虎再安排。”
“你身边不能没人！”张瑞急道。
“没事，我带两个人，去马校长那边转转，等董虎派人来。”
说罢，赵子赟伸出手，握住陈娇儿递过来的手，二人就这么出门径直而去，郑云喜等他的背影消失，嘴角才浮起一丝笑意。
“我看你挺喜欢他们两个吧？”张瑞笑道。
“不喜欢！”郑云喜硬邦邦的说了句。
“心口不一的家伙！”
出门上车，右转再右转，赵子赟和陈娇儿就进了北方大学的侧门，虽说察哈尔省府规定高级官员不得配备专车，不过在执行过程中，赵子赟的车始终是固定的，特别安全局对他的安全是高度重视，不肯轻易更换车辆和司机，基本上他这辆车就是他和陈淑珍两个人使用。
校门口的安保人员对他这辆车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立正敬礼，但还是按规定进行了登记核实，他们是在这上面吃过亏的，规定永远是规定，不能违背。进入校门，车辆缓慢行驶，有不上课的学子见是他的车纷纷矗立在道路两旁，有热情的还朝车辆挥挥手。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这么自由自在就好了。”赵子赟感叹道。
陈娇儿轻轻抓着他的手，她知道夫君其实很想抛下一切，从上海出来，赵子赟几乎很没有随心所欲过，阳高那段时间，应该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保卫人员不足，赵振不敢大意，车辆在综合办公楼停稳，他下车四处观察了一会，才让赵子赟和陈娇儿下车，二人也不拖延，直接进门上楼，到了马君武的办公室。
“今日是什么风把察省最高军政长官吹来了？”马君武一边说笑一边准备泡茶。
“无聊，来先生这里晃荡晃荡。”
“很无聊么？那来讲几堂课如何？我一会就安排。”马君武挑着茶叶，头也不回的说了句。
看着夫君尴尬的脸色，陈娇儿噗嗤笑出声来，“二哥，和先生玩心思，你可不行。”
赵子赟搔搔头，笑道：“也是怪了，怎么我应付外人是得心应手，和自己人说话总是招架不住呢？…….，马老，马先生，就那个茶，别换了！”
马君武手里正拿着一个精致木盒，像是考虑是否用里面的茶，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道：“明明不懂茶，还装着多会喝一样，给你喝这个不是浪费么？”
话这么说，马君武还是打开盖子，抓了茶叶放入洁白的瓷杯中，不一会，一股清香飘满屋子，赵子赟陶醉般闭着眼睛闻了闻，“美好事物不需要精通，懂得欣赏就行了。”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马君武道：“还别说，这话有些哲理呢！”
茶好，废话就少，三人不在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品茶，直到这茶味淡了些，马君武才问道：“你到底来我这何事？”
“没事，借宝地休息下。”赵子赟大致解释了他刚去陆军总院的事情，听闻是秘密实验药品，老马也没多问。
“既然你要在这里等人来接，我就说说闲话，子赟，你对当前局势怎么看？”
“很不稳，日本人蠢蠢欲动，国内投降派风头日劲，华北各种势力都各怀鬼胎，我以为，当前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子赟，上次会议后，我们大家都明白你的心思和意图，只是我们很担心日本人在察省的势力，如果处理不好，会带来不小的麻烦，这方面你考虑过怎么做没有？”
怎么做赵子赟早有打算，他笑了笑道：“自然是有办法的，不过我要和先生卖个关子，请先生静观如何？”
论阅历，十个赵子赟也比不上一个马君武，可偏偏这位大家总认为自己看不透这个年轻人，关键是马君武不知道赵子赟的胆子到底有多大，这些年来，他已经不敢轻易判断，论玩火，十个马君武也自叹佛如。
“也罢，我就等着看好戏吧，只是我要提醒你，察省的一切来之不易，不管怎么做，千万不要引起太大的动荡。”
“这是自然，对了，先生，我想请你组织一些人，开始策划将一部分研究和学生内迁绥远的计划，还有就是工业，也要考虑内迁。”
马君武蹙眉，“你是担心战火影响到张恒？”
“是的，不管我们有多大信心，但不能不考虑各种可能性，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
想了想，马君武道：“这样，我组织一些人，先系统的调查一下察省的情况，然后在去绥远看一看，既然要计划，我们就做得周全些。”
马君武是很有头脑的人，上次的秘密会议，除了知道一些内幕外，他也很清楚，赵子赟等核心领导层透露了另外一个信号，那就是大变将至，否则察省的秘密还会保守一段时间，今天赵子赟的一句话再次证实了他的猜想。
“子赟啊，要是再有一两年，一切都会不一样。”
赵子赟点头，他也清楚，早年以为有个五六年的准备，他可以放手一搏，现在看来，五六年真的短了，直到今年，察省才有彻底质变的征兆。这不是指军工，而是指整体实力。
第353章 黄金十年的最后日子（二）
前几年，依靠从东北抢来的钱和不惜血本的投入，察省可谓多点开花，晋察绥经济一体化后，察省的重心转向工业，农业的投入大幅度下降，工业投入远比农业要大的多，若不是赵子玉从美国拼命弄回大批机械设备，光从那些洋商那里购置机器，就能把察省的全部资金掏空。
科技方面的投入更是无底洞，一个察哈尔兵器工业集团，就耗去赵子赟打劫来的钱近七成，更不要说那些秘密研究的东西，眼看着正是出成绩，获取果实的关键时期，三七年到了，黄金时代即将结束。
马君武是只知道部分，陈淑珍可是一清二楚，秘密会议后，她几次找赵子赟，商量是不是在一些地方有所收缩，赵子赟对此很纠结，他和陈娇儿列出一个清单，盘算了很久，那一项都舍不得。
雷达已经有样机出来，正在紧锣密鼓的试验，发动机的研制也初见成效，依靠美国弄来的富兰克林汽车公司的样机和技术，借助赵子玉采购的精密机床，王卓然完全掌握了风冷发动机技术，这对他分析德国的水冷发动机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机器局已经生产出汽车发动机的样机，正在即将投产的兵器工业集团旗下汽车制造厂中测试，更让赵子赟兴奋的是，王卓然带领一帮工程师，第一次成功仿制出富兰克林公司早年设计的飞机发动机，现在，结合德国亨克尔51战斗机的发动机，王卓然开始尝试第一代察哈尔战机的发动机设计。
包括坦克在内的高端制造业的突破，直接带动了察哈尔制造业水平的高速发展，车、镗、铣、刨、磨、钻等机床在察省已经不稀奇，就精密程度而言，马君武认为已经达到欧美等国家二十年代初的水平，短短几年达到如此成就，换做其他人已经是很自豪的，可赵子赟知道，水平不代表能力，现在只要一松劲，就再难追赶，何况制造业可谓一切工业的基础，他不敢放。
那其它的呢？依然停不下来，农业技术自不必说，没吃的一切免谈，要吃的不靠技术靠天，那是找死，唯独有些看不见成效的就是化学工业，陈淑珍总是埋怨他大笔钱投入到化学院，包括仅有的几个化工厂，不但没赚钱，还亏得一塌糊涂，勉强制碱算是有些收益，可也不大，这不奇怪，纯碱是有市场的，但工业集团就弄走不少，外卖不多，侯德榜制碱工艺的副产品换做现代那是综合利用的典范，但这个时代，有些不大适用。
若不是爷爷王颂反复叮嘱和分析，说不定赵子赟会减少化学的投入，他哪里知道化学的厉害，此外就是陈娇儿不肯放手，德国、美国之行，她深知化学工业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钢铁！
别的不说，光赵子玉开发的日用洗涤用品，就没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在陈娇儿嘴里，这不是肥皂、洗发液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而是一个崭新的名词，表面活性剂，这在后世，都是一个庞大的分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然，赵子赟能够以陈娇儿的意见为主，也是看到些东西的，张子高带领一帮人，弄出了火箭发动机的燃料，让兵器工业集团开发火箭弹成了可能。除此之外那自然是不可缺少的各种炸药，察省已经不需要在这方面进口，完全能够自己解决。
盘算的最终结果，是没盘算，赵子赟很郑重的和陈淑珍说，一项都不能减，咬牙也要撑过去，不得已，陈淑珍只能从节流方面去考虑，各方面费用被她压缩再压缩，好在核心群扩大，各方都能理解她的做法，再说不这么也不行，赵子赟率先表率，吃穿用都异常节省。
在马君武办公室里舒舒服服喝了一个小时的茶，赵子赟才在保卫人员的催促下离开，他其实很喜欢和马君武这些大师级人物瞎聊，这些人有时候说出的一句话对他启发很大，这也许是另一个角度看问题产生的效果。
出了北方大学，陈娇儿去了上堡永兴集团总部，赵子赟则直接回省府，保卫人员催他是有原因的，罗尔夫在等他。
上楼来到门口，他深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笑容，这才进门，“老罗，让你久等了。”
“小赵啊，就别来这一套了，你能见我就不错了。”罗尔夫可不吃他这一套。
罗尔夫不是胡说，赵子赟这段时间确实找各种理由不见他，不为别的，是罗尔夫的问题不好回答。
“那没办法，谁让你代表的是德国政府呢？和你见面、说话我要好好想想。”
这是实话，自从日本人有些动作后，罗尔夫和赵子赟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闻言，罗尔夫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怪我么？这坑不是你让我跳的么？”
赵子赟一乐，“老罗，说假话了吧？就算是坑，当初你可是兴高采烈的跳下去的！”
罗尔夫哑然，他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德国会与日本结盟，更没想到日本和中国关系如此紧张。
“算了，谁上当就不提了，小赵啊，你得给我个准信。”
罗尔夫的意思赵子赟知道，当前的中国局势谁都看不懂，德国方面也是很纠结，中日都算是德国盟友，日本是正式的三国轴心，可德国在中国的投入也不少，也是重要的外贸伙伴，一旦两边出了问题，那就不好办了。
这里面察哈尔又处于一个特殊的位置，表面看，察省和日本人也是打得火热，可察省也要服从南京国民政府的，如果局势恶化，不管察省靠向日本还是听令于南京，都不会置身事外，这样一来，德国在察省的利益该如何保障呢？
罗尔夫要的答案赵子赟没有，不，应该说没法给，在赵子赟的设想当中，德国在察省的利益将会随着世界大战的爆发而不了了之，作为战败国，战后的新德国政府会有谁来和他谈战前的德国在察省利益呢？何况按照爷爷说的，那时候的德国将处于东西分裂状态，算账一事完全可以不用考虑。
可罗尔夫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趟，赵子赟道：“老罗，你也知道局势有些乱，我作为一个省主席，也很难给你们德国更多的保证，我只能说我不会失信于你。”
也猜到是这么个结果，罗尔夫郁闷不已，喜望钢铁公司那摊子他可以不管，但后面他主导的近八千万马克的贷款却是一个烫手的热山芋，他现在是有些明白赵子赟当初为何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
“至于那笔贷款……，我只能按照合同来办，按计划还款。”
“小赵……”
“老罗，我认为我们不能拿还未发生的事情说事，再说这贷款也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
罗尔夫伤神，他坐在那里不停的唉声叹气，说实话，他很不理解为何德国政府一门心思挂在日本人身上，从他的角度看，日本人狼子野心，不是一个很好的盟友。
“老罗，我个人有个建议。”
罗尔夫抬起头，一脸迷惘的看着他。
“我建议你找个机会辞去这领事一职，也别回去，就留在中国，我想你这些年弄的钱应该可以过富足的生活吧？”
浑身一震，罗尔夫很吃惊的看着他，“小赵，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做领事也有几年了，如今的局势你一点都看不出来么？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置身事外，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
罗尔夫不傻，他怎么会一点都看不出来？若真看不出来，他也就不会来找赵子赟，今日也算有结果，他已经从赵子赟的话中听出些意思，现在，真是要想想退路了。
有罗尔夫这档子事，赵子赟突然发现有些事现在藏着掖着已经很不现实，他一点都不动反而给各方怀疑，别逗得日本人在察省同时动手，那就不妙了。在和陈振林、方振武等人商议后，他决定在军队上有些动作，算是对当前局势的一些反应。
为此，二十师开始向察哈尔第一师移交防务，全师后撤至正红旗，修建公路的建设兵团一部充实到第一师中，组建了归属第一师的威井、乌兰和赛尔乌苏三个警备团，这样一来，第一师一下子扩张到近两万五千人，成为察哈尔兵力最庞大的一个师。
除此之外，就是和日本人互派观察团时期临时被封存的作战服正式启用，这回连同常风的警备团也一并换装，一支在外型上完全不一样的军队出现在北方。
以此同时，赵子赟频繁约见察哈尔驻屯军最高指挥官牟田口廉也大佐，一方面对平津宋哲元部和日方的一些合作表示担忧，一方面解释他不得不加强怀来方向的防务，希望三十一军的一些调动得到日方的谅解，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也是命数，宋哲元和赵子赟不对路天下皆知，牟田口廉也从华北驻屯军那里也听说宋哲元一直对赵子赟心怀怨恨，言语中也曾表露过要找机会教训他。察省的一些军队调动，并没有超出驻屯军参谋部的预判，他们认为，随着宋哲元和日本关系的改善，赵子赟不担心反而不对了，基于这种判断，牟田口廉也对察省的军队调动表示理解，自张家口事件后，他觉得赵子赟好说话多了，再也没有了咄咄逼人的态势。
“我希望牟田君能够向驻屯军司令部认真阐述察省的担忧，我认为察省和平津起冲突是不符合日本在华利益的。”
望着赵子赟一脸严肃，牟田口廉也忍不住想笑，心道你也有怕的时候？看来一向强硬的察省主席也是识时务的人，他知道宋哲元的十万大军不是摆设。
“赵将军请放心，宋将军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更希望两位将军能够携手与日本共建一个共荣区！”
“那是最好不过了。”
赵子赟传递的信息很快就到了驻屯军司令部，确实起到了迷惑人的作用，日本军方多数人都认为赵子赟调动军队，强化鸡鸣山防线，基本符合他的意图，只是没人会想他们有朝一日会面对难以逾越的察哈尔鸡鸣山防线。
光表面上做出一些反应，赵子赟还是不放心，他密令特木得以追缴德王党羽为借口，频频进入兴安岭以东的蒙区，同时加大对黄显声的援助，多点出击，让关东军的目光不要盯着察省。
第354章 历史性一步（一）
进入六月，赵子玉和赵美凤使出浑身解数从美国弄回来的物资总算在这个月抵达了张家口，与前几批物资相比，这些物资显得不起眼多了，这也是赵子玉返回美国后的一个调整，她认为现在再运送有些机器产品意义已经不大，未来战争爆发，航线必将关闭，她希望能够给察哈尔提供更多未来能够支撑起研究工作的物资。
精密的分析设备是首选，这花费了赵子玉非常大的精力，当然，为掩盖这些小东西，她还是弄了全套的拖拉机生产线，不过就算加上这个，总的物资重量也远远低于前几次，七八个车皮就基本搞定，外界要知道这些物资高达三千万美元，一定不会相信。
物资抵达，赵子赟没去天津接，而是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趁着张多铁路通车，他让这批物资从日本人的山海关入关，然后经赤峰走张多铁路运了回来，陈淑珍骂他是疯子，他却是想了很久才决定这么做的，一来他怕天津更麻烦，二来他借此试探日本人，他相信日本人已经动了念头，这个关口，扣押他的物资将会平添极大的变数，他需要确认日本人到底先动那边。
物资顺利抵达，赵子赟显得很轻松，外人还以为他是为赌博赌赢了的轻松，实际上他是有绝对把握断定日本人不会先从察哈尔开刀，放行物资就是信号，日本人短期之内要稳住他，用三千多万的物资来证明日本人的进攻方向，他觉得值。
物资抵达后，赵子赟开始频繁外出，检查各地防务，对几个秘密的物资储存基地的情况进行了解，陈娇儿都很难见到他一面，现在的赵子赟已经完全不处理具体的政事和军事，各地、各军都已经习惯找二陈汇报工作，接受指示，可以说除了核心领导层，谁也不知道赵子赟在做什么。
当赵子赟的汽车停在永兴集团门口，接到秘书通报，陈娇儿还将信将疑的来到窗口朝下望去，见赵子赟身着军装正仰着头看着她，心中欢喜，二人是典型的成亲前遮遮掩掩，成亲后如胶似漆的热恋，快一年了，热度一点不减，羡煞了周边不少人，陈振林、楚峰等人的夫人就常埋怨自家夫君没有赵子赟那么疼人。
这一分钟天大的事也不重要了，陈娇儿飞一般的下楼出门，投入赵子赟的怀抱，作为张恒的一道风景，别说永兴集团的人，就是街上的民众也见怪不怪了，露出会心一笑，便各忙各的。
小别胜新婚，这一夜极尽缠绵，两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二哥，我听淑珍嫂子说延安在我们这的办事处要成立了？”陈娇儿给他端上牛奶后问道。
坐在餐桌边翻看报纸的赵子赟头也不抬的应了声：“嗯，他们自西安事变后，通过纪松龄和我联系过几次，我看阎锡山在太原和他们合作也没什么不好之处，和淑珍嫂子他们商量后，同意他们先在这里设个点，准确说是联络处，一来看看合作的可能性，第二么，也算是刺激下日本人的神经。”
“负责人是男的女的？”
赵子赟扑哧笑了，抬头道：“娇儿，你知道他们不玩这个，男女都无所谓。”
唰！陈娇儿脸瞬间红了，她只是随口一问，根本不是赵子赟说的意思。
“脸红了？娇儿要是不放心，和我一起去？”赵子赟调笑道。
陈娇儿简直羞得无地自容，嗔怪道：“二哥乱说些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随口？那怎么不问多大岁数啦、那里人啊什么的。”
“二哥！你还说！”陈娇儿起身作势要打。
赵子赟笑得趴在桌上，他现在越来越喜欢逗陈娇儿，喜欢看她娇嗔的样子。
“不理你了！”陈娇儿气嘟嘟的朝外走。
推开椅子，赵子赟几步赶了上去，从背后抱住她，“娇儿，我逗你哪！”
心中甜丝丝的，陈娇儿知道赵子赟是在逗她，这感觉她好喜欢。
“说真的，等正式挂牌成立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去？不妥吧？”
“有何不妥，赵子赟将军携夫人出席联络处成立典礼，很名正言顺啊。”
“哼！想得美，怎么不是陈娇儿携夫君呢？”
“咦？好主意，说不定会上各大报的头条！”
“又瞎说！那里像一方大员，何况这事能见报吗？二哥，知道是谁来吗？”
“他们已经知会过我，说是叫方林。”
陈娇儿细细想了一遍，“我没听爷爷提起过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
“没有，要是知名人士我早就告诉你了，看来我这庙小，人家看不上。”赵子赟自嘲道。
“那我们就把这庙做大些！”陈娇儿扭过头来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好！咱们夫妻联手，天下无敌。”
“咯咯咯…”陈娇儿笑得花枝乱颤，让赵子赟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一番调笑后，赵子赟提议一起去会会这个方林，陈娇儿架不住好奇，加上赵子赟鼓动，两人携手出了家门，今日方林要来拜会他，算是先打个照面，顺带商量后续事宜。
大清河桥上，延安驻张家口联络处负责人方林坐在车上心绪不宁，赵子赟在他心中印象并不好，典型的投机者！这是方林对他的评价。
除了当初出击沈阳那件事，在方林看来，赵子赟和阎锡山等人都是一路货色，见风使舵，包括和日本人眉来眼去。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看法，很多人对赵子赟与日本人合作不解，这极大的削弱了他当初打响抗日第一枪的光环。老实说，方林对设立张家口联络处很不赞同，他认为察哈尔迟早会倒向日本人，不如趁早解决掉，中央当初东征目标没有察哈尔让他非常不解。
“主任，到了。”
方林收回思绪，推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三层楼，不算太大，不过显得很肃穆，仔细观察了一番，方林发现给他这种感觉的是门口的卫兵，“训练有素！”方林暗自赞叹了一声。
副官赵振早已在门口等候，看见一辆轿车停在楼前，一个身着灰色军装人下车，他便一路小跑来到车前。
“请问是方林主任吗？”
“是我，你是…”
“我是军长的副官赵振，军长在等您，请随我来。”
走进大门，方林目不斜视，脚下步伐坚定有力，来到二楼，赵振将他引到一个房间前，“方主任请进。”
进门后快速扫了一眼，方林心中有了大概的印象，房间不算很大，靠北面墙壁是一排柜子，柜子上方是民国国旗、党旗和孙、蒋画像，柜子前前有个大书桌，桌上堆了些书籍文件，桌前有几把椅子，看来是来人用的。南面有几个沙发和茶几，应该是会客用的，房间里很干净。
“方主任，一路辛苦。”
赵子赟和陈娇儿迎了上来，赵子赟笑盈盈的伸出了右手。
方林面无表情，伸出手象征性的和赵子赟握了握，然后扭头对跟随来的人说道：“我和赵主席的谈话要做好记录。”
本想将陈娇儿介绍给他的赵子赟一时愣了，脸色顿时不好看，他冷冷道：“赵振，你也做好记录。”
等方林坐定，秘书上了茶，赵子赟淡淡道：“方主任，联络处若有需要，可与我的副官联系。”
“赵主席，这些都是小事，我来张家口可不是来享福的，咱们还是以合作要事为主。”
“好啊，不知方主任有何建议？”
“日本人图谋我国的野心已经很清楚了，察哈尔地处抗日第一线，我希望赵主席要能看清楚日本人的野心，不要抱有叫信心了，抓紧备战、发动群众，让广大人民都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抗日斗争中去。”
“嗯，说得不错。”说道抗日，赵子赟脸色缓和了不少。
“我希望赵主席不要停留在嘴上。赵主席当年沈阳抗战，让全国人民眼前一亮，可后来呢，居然和日本人合作，还允许他们开矿、修铁路，签署了丧权辱国的赵土协定、陈桥协定，这让多少人失望啊？”
“你提的这事我另有打算。”赵子赟没法和他解释。
“还有，我对赵主席和外蒙、苏联起冲突很不解，苏联是我们的朋友、战友，赵主席一边和敌人不清不楚，一边和朋友起摩擦，我不知道察省的军民为何允许你这么做，我劝赵主席悬崖勒马，尽快回到抗日的统一战线中来。”
赵子赟心头一阵恼火，这人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的？望着方林继续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时不时指责他几句，他再也忍不住了，“行了！方主任，今日到此为止，你是来和我合作，不是来教训我的，察省的事轮不到你插手，请记住你的身份！以后有事和我副官联系，送客！”
将赵子赟说得哑口无言，批得体无完肤的方林刚说到兴奋处，突然被他毫不留情的打断、送客，脸一下变得通红，这是侮辱！方林心里一阵愤怒，“既然赵主席要越走越远，那就好自为之！”说罢，方林带好帽子，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一时气愤难平，赵子赟抓起杯子，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冲着陈娇儿道：“什么人啊！”
“二哥，好啦，爷爷说过，他们当中有些人很狂热，你只是恰巧遇到而已，你不是说以前遇到的给你印象都不错吗？”
猛的喝了口水，赵子赟郁闷道：“真是倒霉，好心情都被他败坏了！”
第355章 历史性一步（二）
延安窑洞，几个人在争执着什么，其中一人猛吸了几口烟，敲了敲桌子，“你们讨论了半天，到底谁的可信度高？”
一人推了推眼镜道：“方林同志是我党坚定的革命主义者，他不会夸大的。赵子赟是帮过我们一些，但这不能成为为他开脱的借口。”
“云雀的来电已经仔细说清了当日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方林同志对赵子赟是有成见的！”
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男人思索了会，“老毛，那件事你看要不要和大家说说，我觉得咱们的人对他误会很深。”
抽烟人又猛吸了几口，看着烟雾在空中散去，好一会才下定决心道：“恩来，你说的有理，但这事要严格保密，咱们已经让他吃过一次亏，千万不能再出差错！”
“好，那我就向大家通报个情况，注意，不准记录，赵子赟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从九一六以来，他就是个坚定的抗日军人。”
屋中顿时一片寂静，太意外了，“有何证据？”有人问道。
“首先，东北抗联能够支持到现在就和他是分不开的，这些年他一直在物资、军火上提供援助，到目前为止，他一共往东北输送了步枪五万支、子弹七百万发、衣服、粮食都不好统计，这事只有老毛、我、总司令、洛浦几人知道，是我党的最高机密。”
有人倒吸了口气，“这么多？”
“此外，活跃在蒙古草原上的特木得骑兵师是他的武装，这一点云雀早已证实，只是知道的人极少，三十一军中我估计也不超过五、六个人。而他对我们，也是有非常大的支持力度的，我们兵工厂的机器，并不是你们认为的是我们的同志辛辛苦苦从察哈尔弄回来的，而是赵子赟一次性就全部提供给我们，并外带了一万多支步枪和不少弹药。”
“我们怎么不知道？”
“赵子赟当时有要求，只允许参与此事的四个人知道，至于后来那些特殊物资，我想我不用多解释了吧？”
“可我们也花了不少钱的！”
姓周的中年男子笑笑：“是花了钱，我想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大家心里清楚，还有件事，我们还不清楚他起了什么样的作用，那就是西安那件事，赵子赟是如何说服老蒋放弃内战一致对外的没人知道，但结果看来对我们不是坏事，我总觉得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那他为何要和日本人合作？”
“这点尚不清楚，我想他这么做肯定有目的，不排除为了掩盖他私下做的那些事情而故意为之。只是现在我还想不出他有何办法解当前的局。”
“真是鸡蛋上跳舞蹈，打着和日本人合作的旗号，暗地里捅刀子，我喜欢！”一名大胡子笑道。
“难怪上次东征，你们几个就是不同意将进攻察哈尔作为宣传目标提出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歉意的笑了笑，老毛道：“确实有这个原因，这个盟友太重要了，除此之外，还和赵子赟有关，是他说服了阎锡山不要和我们有摩擦，并建议我们西征占领宁夏一部，我想，情况都清楚了吧？我觉得方林不适合再待在张家口，需要换一个人去。”
“换谁？去的人又不能告诉实情，我们几个不管谁去，那都是惹人注目的。”
屋中又是沉默，非常难办。
“我提请大家注意，云雀来电建议派位女同志。”
“这又有什么说道吗？”大胡子不解的问道。
“云雀说赵子赟的夫人对他影响很大，很多决策都是他夫妻二人商议定的，女同志能更好、更方便与他夫妻交往。”
“这样啊？”透过薄薄的烟雾，老毛看向了周恩来，周恩来微微一笑：“好吧，我去做做工作。”
以方公馆名义成立的延安驻扎张家口联络处成立了，察省主要官员仿佛不知道这回事一般，也不谈论，陈娇儿知道劝也没用，赵子赟绝不会去，再说她心里也不舒服。
到了月底，方林也再也没来找过他，他也没派人去和方林联系过，这日办完手里的事，赵子赟又想起这事，头痛啊，僵持下去肯定不是办法，眼看日军蠢蠢欲动，明知这方公馆是延安的一个联络处，也没来交涉过任何事情，说明日本人已经准备动手了，这些事还是早些解决的好，联手抗日才是正事。
“军长，延安联络处邓主任来了。”赵振进来禀报。
“哦，什么？邓主任？”
“对，邓主任，他们换人了。”
看来对方高层还是知道事情的严重，赵子赟心里舒服多了，“走，去迎接下。”
“不用了，赵主席不会不欢迎我这不速之客吧？”随着声音，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邓主任？女的？赵子赟一时没回过神来。
“怎么，赵主席没见过女红军战士吗？”
“呵呵…欢迎！”赵子赟用笑声掩盖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招呼她坐下，并高声叫赵振上好茶。
做了自我介绍后，邓主任笑道：“我还带了个熟人，不过赵主席绝对猜不到。”
熟人？赵子赟想不出自己在延安有何熟人，“在哪？”
邓主任来到门口，笑道：“进来吧，看看这位叱咤北方的赵主席还记不记得你。”
一个倩影闪了进来，笑嘻嘻道：“赵主席要是记得我才怪！”
似曾相识，赵子赟正在努力回忆，赵振在那女子身后做了个打自己的脸的动作，他恍然大悟，“你！我怎会忘记，长这么大除了我父亲，就你敢打我！”
“哈哈….”爽朗的笑声响起，“没想到还真有这事，思雨说起时没人相信，看来今天证实了。”
宋思雨心中砰砰乱跳，能再次见到眼前这个人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知道要来张家口那天她就失眠了，深藏在记忆中的影子再一次浮现，今天更是让她紧张，努力控制自己进来说完第一句话后，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连赵子赟承认被打的话她都没听清楚。
倒是赵子赟没太在意，当年那一出如同过眼云烟，早已消失在他的记忆中，要不是赵振提醒，他还真要好好想一会。
“邓主任、宋同志请坐。”感觉气氛有些融洽，赵子赟顿时热情起来。
双方坐定，邓主任面带微笑道：“今天我冒昧来访，是想和赵主席知会一声，今后我将代表延安和赵主席打交道，还请赵主席多多关照哦！”
“哪里，哪里，和邓主任合作是我的荣幸，只要有需要，尽管吩咐，对了，联络处成立，我也没去，还请邓主任见谅，要不这样，今天我做东，给邓主任接风，也算是祝贺联络处成立如何？”赵子赟笑道。
“这就不必了，如果赵主席同意，我倒是想上府上拜访，听说你的夫人也很有本事。”
“娇儿有什么本事，邓主任谬赞了，既然邓主任有这个想法，我自然遵命，今天有些来不及，明日如何？”
“好，那就说定了。”
说道陈娇儿，宋思雨微微有些不自在，她不知道邓主任为何想去赵子赟家，心中踌躇着明天找个什么理由不去。
“宋同志怎么不说话？张家口这里风沙大，要是缺什么就告诉我。”
说什么宋思雨还真不知道，赵子赟热情，她反而有些生气，至于气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看着赵子赟笑眯眯的脸，她脱口道：“缺钱、缺武器，你给吗！”
赵子赟微微一愣，见宋思雨露出小女儿神态，有些好笑，“宋同志倒是很直接啊，武器暂时没有，钱不是问题，这样，我先划拨二十万察哈尔元给你，不够再说。”
好大的手笔，邓主任暗自心惊，难怪中央对他如此重视，看来以后武器弹药也有得谈，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宋思雨却出乎意料的站了起来，“施舍吗？别忘了你的钱是哪来的！”
邓主任脸色微微变了，她不明白宋思雨为何会如此挑衅，但赵子赟的神情却让她有些意外，依然面带微笑，并没有因为宋思雨出言不逊有变化，“你还是当年那个样子，不会再打我一耳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