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军火
赵子梧笑笑，懒得和他多说，父亲生前订购的武器已经到了，他正准备这一两天去拿。
第二天下午，赵子梧让常风、楚峰挑了十几个可靠之人，一起离开了兵营，先到东关的赵家大院，让人准备大车，吩咐常风、楚峰带着休息，他独自来找王颂。
“老师，这是我的训练大纲，老师瞧瞧。”赵子梧递过一本册子。
“子悟，这军事我可不懂啊！”王颂一边接过来一边笑道。
“老师瞧瞧我才放心。”赵子梧谦虚道，他知道王颂不懂军事，只是出于尊重，才拿来特意让王颂指点。
逐条看过，王颂开始有些出神，他正在回想来到这个时代前，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一些东西，良久道：“子悟，我随便说说。”
他开始将记忆里一些和军队训练有关的事毫无章节的叙述起来，赵子梧一开始还没多用心，渐渐的，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有些训练方法、思路他连听都没听过，仔细一想，非常有道理。
“老师，您慢点说。”赵子梧急忙抓过桌子上的纸和笔，飞快的记录起来。
一个钟头后，王颂喝了口茶：“子悟，实在想不起来了，等我平时想起啦，我会记下来给你。”
赵子梧大为感叹，心道这不懂和没见过完全是两码事，以后还是要多和老师交流，这上百年积累起来的经验，也许就是一句话就能让他获益非浅。
“老师，这几日若是没事，不如和我一起去兵营？也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好吧。”稍稍想了想，王颂便点头答应。
见天色渐渐黑了，赵子梧和王颂起身出了书房，叫上常风、楚峰，带着人前往火车站。
“大少爷，为何不白天来？”楚峰不解道。
“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楚峰心中有些不屑，运些武器而已，何必遮遮掩掩？
一路来到火车站西边的康利洋行，洋行经理罗尔夫早就等着赵子梧了，一见到他便亲切的张开双臂：“亲爱的赵，你可来了。”
和他轻轻拥抱了下，赵子梧笑道：“亲爱的罗尔夫先生，你没有把我的好东西换成坏东西吧？”他刻意在坏东西三个字上面咬了重音。
罗尔夫双手交替摆动，“赵，我们德意志商人向来是重信誉的！”
“罗尔夫先生，我和你开玩笑呢！德意志商人我信得过，不然我父亲也不会和你合作。”
听赵子梧说起赵海成，罗尔夫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你父亲是个好人，他的事我听说了，我很遗憾。”
不管对方真的假的，赵子赟也郑重道：“多谢罗尔夫先生，我希望以后和您还有更多的合作。”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罗尔夫抓住赵子梧的手道：“赵，去看看你的好东西！”
赵子梧扭头给了楚峰一个眼色，楚峰急忙吩咐四人守在门口，他和常风则带着剩下的人和王颂一起跟了上去。
进了一个仓库，罗尔夫让开门的人下去，他自己拿起一根撬棍，撬开一个木箱子，拿起一支步枪道：“赵，这可是正宗的毛瑟gewehr98式步枪，全新的！”
赵子梧接过来拉开枪栓，仔细的看了看，点了点头。
罗尔夫又撬开另个一箱子，拿出一支mp18冲锋枪，得意道：“赵，这也是好东西。”
接过来仔细端详，赵子梧觉得很趁手，脸上露出了微笑，“罗尔夫先生，还有什么？”
再次打开箱子，罗尔夫将毛瑟c96军用手枪递到赵子梧手上，这个枪赵子梧是知道的，没有太在意，他将枪转手递给了楚峰。
赵子梧的表情让罗尔夫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急忙来到两个大木箱边上，使劲撬开盖子，“赵，这个你一定满意！”
走过去一看，赵子梧有些发愣，一挺闪着乌黑光泽的巨大机枪出现在眼前，“这是马克沁重机枪？”
“对！赵，你父亲订这个的时候，我真的被吓了一跳。”
赵子梧心里泛起巨浪，单这重机枪就不知花了父亲多少银元，看来父亲是想逐步贮备，等自己从军校回来，就可以派上用场。
见他发呆，罗尔夫心中愉快起来，虽说看不起中国人，但他还是在乎客户的反应，毕竟赵海成在这个上面花了大价钱。
“赵，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你父亲还委托我找轻机枪，你也知道，德意志被禁止生产这种武器，我找了好长时间，只有英格兰、美利坚的还行，可价格太贵，我自作主张没有购买。”
赵子梧也知道这并不好办，合适的轻机枪比重机枪还要难办，他笑了笑：“罗尔夫先生，很庆幸我父亲能交到你这个好朋友，你没只为了赚钱，我很高兴。”
罗尔夫脸上微微一红，他不买轻机枪是没有合适的货源，转手利润太薄，本想着让用话语稳住赵子梧，然后提出银钱不退，增加些他手头上有的。赵子梧的话让他有些不太好开口，正踌躇着如何说，赵子梧问道：“罗尔夫先生，可以给我清单看看了吧？”
从口袋你掏出一张纸，罗尔夫扬了扬，“赵，都在这里了。”
接过来看了看，他将纸张递给了楚峰，“你带人点一下。”
楚峰拿过单子一看，手微微颤抖起来，步枪有一千支，花机关有一百支，自来得一百支，重机枪两挺，子弹也配了不少。这要在西北军，那是一个团的装备，而且是精良装备。
“赵，你看那轻机枪的钱…..”犹豫再三，罗尔夫还是开口询问。
思索了一番，赵子梧道：“要不罗尔夫先生给我折成子弹吧。”
罗尔夫闻言大喜，子弹利润可不低，何况他还有很多库存，正愁没地方去，“赵，你真善解人意，这样，我给你打个八折如何？”
赵子梧自然同意，双方皆大欢喜，看着忙着搬物资的民团兵丁，罗尔夫似乎毫无目的的问道：“赵，你和你父亲买这些武器要做什么？多得都够你去打大同了。”
“罗尔夫先生真会讲笑话。”赵子梧笑道，“我和父亲就是想保一方平安，你知道，各地都在混战，没有硬家伙，怎么能够保证咱们能够顺利做事、赚钱呢？随便几个土匪就能让咱们倾家荡产。”
“这倒是，眼下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罗尔夫有同感。
“所以，罗尔夫先生要支持我，不然你有事我也帮不了你。”
“我能有什么事？”罗尔夫不以为然，他们这些人在这片土地上地位超然，他从未想过危险这个词。
“罗尔夫先生这话就欠考虑，县府、省府自然不会为难你，可万一有个打家劫舍的呢？罗尔夫先生确实可以让省府惩办那些人，但你损失的总是损失了，要是丢了性命，就算杀几百人，罗尔夫也活不回来。”赵子梧淡淡道。
几句话说的罗尔夫心中乱跳，这方面传闻不是没有听过，领事馆可以提出严厉的抗议，各地管事的也不敢不听，但正如赵子梧所说，丢了性命，在怎么报复都对自己没任何好处。
“赵，真要有这种事，你会保护我对吧？”
“那当然，我们可是朋友。”
罗尔夫大为感激，正想说几句漂亮话，赵子梧接着道：“当然，要是来的人比我强，我也没办法。”
手下倒是有些人手，可他毕竟是以做生意为主，罗尔夫知道赵子梧说的意识，眼下局势不稳，一旦爆发大战，形成的溃兵就没了约束，真要有个上千人来打劫，赵子梧绝对抵挡不住。
想起仓库里还有不少弹药，放长了也不是事，不如用来抓住赵子梧，建立好关系。
“赵，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枪我是没办法支持你，不过弹药还是能行，这样，给你的子弹按五折，另外，我再送你一些好东西！”一边说着，他一边拉着赵子梧来到库房角落，低声道：“这是m1918手榴弹，我还有五千颗，放着也是浪费，就都送给你了！”
无功不受禄，赵子梧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
“赵，以后我这货场，还有运输，你要派人护卫。”
这个好办，也算是一种训练，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些事可以不看知事的脸色，“罗尔夫先生，这没问题，不过还请你抽个时间，和我一起去趟县府，把这事跟张知事知会一声，我也好办事不是？”
“没问题！”罗尔夫拍了拍胸脯，“别说县府，就算省府也没问题！”
“真的？”
见赵子梧不相信，罗尔夫脸色发红，“赵，你不相信我？”
“信！我是想罗尔夫先生真厉害，省府都能疏通。”
“不，赵，我觉得你就是不相信，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和你去县府！”罗尔夫有些生气。
“行！明天我做东，给你赔罪如何？”
“这才对嘛。”罗尔夫露出满意的笑容，过来搂着赵子梧一边嘀咕一边朝外走。
“王先生，你看……”赵子梧也不交代一句就和罗尔夫出去了，楚峰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来问王颂。
“楚峰，你和常风带人将这些物资连夜运回兵营，妥善放好，要加派人手严密看管。”
楚峰等人走后，王颂来到经理室找赵子梧，他和罗尔夫正相谈甚欢，抬头看见王颂进来，急忙起身，“罗尔夫先生，我都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的老师王颂。”
“老师？赵，你懂这么多，那老师岂不更厉害？”罗尔夫笑道。
“哪里，罗尔夫先生说笑了。”王颂和他客套了几句，说道：“子悟，我已经让楚峰他们先回去了。”
“多谢老师。”赵子梧面带歉意道，他被罗尔夫这么一扯，都忘了先交代楚峰。
“王，坐下喝杯咖啡吧。”罗尔夫热情招呼着。
王颂撩起长衫坐下，三人边喝咖啡边瞎扯，期间王颂撤了几句国际形势，尤其是德国的地位和困境，让罗尔夫惊讶万分，态度大变，对王颂极为尊重，这称呼也从王到了王先生。
第16章 阳高民团
时间转眼到了二五年的秋天，在接到罗尔夫交接的军火后，赵子梧已经训练民团足足一个月，王颂在兵营住的这段时间对他启发很大，训练大纲也一改再改，两个连的团丁不论是体力还是外表都大变，隐隐有些正规军的雏形。
楚峰完全被赵子梧折服，他不相信赵子梧就只弄一个民团，那没必要花如此大的人力物力，更不用说那个神秘老头带给他的诱惑，只要他和赵子梧私下一嘀咕，必然有新花样出来，比如那练兵场上的障碍，他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
“呯呯呯！”练兵场东角传来连续不断的枪声，楚峰听见，又是一阵发呆，实弹训练他在西北军时从未见过，子弹多精贵啊，怎么可能拿来训练？
可赵子梧不但这么做了，还不是随便打一两枪，楚峰心里计算过，到今天，每人平均已经打了二十六枪，二百四十三人，共消耗了子弹六千三百多发，这都够他当年所在团一次战斗的消耗。
“报告！”站在门口的楚峰大声道。
“进来。”
楚峰大步进门，来到桌子面前，啪！一个立正，举起右手敬礼。赵子梧抬头举手还礼，“楚峰，等我一下。”
望着伏在桌案上的赵子梧，楚峰的思绪又飞扬起来，这个年轻的大少爷，不，应该是团长，有着严格的军人作风，他禁止别人喊他大少爷，必须称呼团长，虽然这个团长只管着两个连，但楚峰相信，不要多久，这个团长就会名副其实。
“楚峰，有事吗？”写完最后一个字，赵子梧抬头问道。
“团长，到今天，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完成二十多次的实弹射击，是不是够了？”
“打得如何？”
“五十米，都能打到七环以上，一百米……，多数人能上靶。”
赵子梧起来低着头来回踱步，在他看来，这已经很不错了，连南方的国民军都打不到这样的训练强度，只是…….，他不由得想起老师王颂说的话。
“楚峰，以前我想的和你一样，能够打二十几发，足够了，不过，我的老师说这个事情要全面考虑，实弹是要消耗不少子弹，这都是钱啊，大的战斗我没参加过，你帮我算算。”
“团长，算什么？”楚峰一脸迷惑。
“你参加的战斗，一般在多远杀伤力最大，如果防守，一般对方攻到什么距离己方伤亡最大？”
楚峰一呆，他可没算过，不过自己在西北军中带兵，多少是知道自己排的情况，想了想道：“团长，我只能说说我看到的，多数时候，五十米到一百米杀伤力最大，进入五十米，除了部分老兵还能镇定射击，很多士兵会心生恐惧，射击准确度反而会低很多。”
“至于伤亡，从五十米开始就会高很多，对方的射击准确度也高，一旦肉搏，那就说不清楚了，至少我知道要是对方是冯大帅的兵，肉搏几乎赢不了。”
赵子梧闻言沉思，良久抬头问道：“五十米内，伤亡会增加多少？”
楚峰摇摇头，“团长，这个不清楚，我估摸着增加三成是肯定的。”
“好，那就按三成来算，我们有二百四十多人，三成怎么也有七十人，就算一半人阵亡，也有三十五人，抚恤金一人五十大洋，这就是一千零点，折算成子弹……，怎么也有两万发。”
楚峰不明白他这算的是怎么回事，“团长，这阵亡和子弹有啥关系？”
赵子梧笑了，“这只是一种假设，我在想老师说的，也许不一定对，但也有些道理，尽量减少伤亡，这样就可以少支付抚恤金，省下的钱用来实弹，提高五十米到一百米的射击准确度，从而减少伤亡，你认为可不可行？”
楚峰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一般在军队不会有这种假设，阵亡那是说不清楚的，可训练花掉的钱却是摆在眼前，毫无疑问。“团长，你忘了件事，很多军队别说抚恤金，连饷银都不发，你说的这个钱根本不用支出。”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赵子梧挥了挥手，“你说的我知道，他们的法子很简单，死了再拉人便是，在他们看来人没有子弹值钱，可我不这么认为，你觉得一千训练有素、经过实弹射击的军队，要多少没打过几枪的新兵才能抵挡？”
对比了下眼下的团丁，楚峰道：“要是我，至少也要有四千人才有把握挡得住。”
“楚峰，我想清楚了，训练不要停，这钱该花，我不是那些军阀，你要知道，乱拉丁必定引起地方的不满，以后吃、穿、用都会很困难，而且，我的兵阵亡，抚恤金一定要给，不然谁给你卖命？”
“是！”楚峰使劲立正，认认真真的给赵子梧敬礼，爱兵如子有很多种方式，但在他看来，能够珍惜士兵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人死了，一切都白搭。楚峰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除非有意外事件，否则他绝不离开这个民团。
赵子梧有这个意识，并不代表那些兵丁明白他的心思，才一天，楚峰又忧心忡忡的来找他，“团长，那些团丁并没明白你的用心，实弹很不认真，我说了几次，没什么效果。”
赵子梧闻言蹙眉道：“你觉得问题出在哪？”
“他们没见过血，不知道战场的残酷。”楚峰想了想道。
“是啊，没见过血。”赵子梧有些头痛，见血可不是说着玩的，“楚峰，先将实弹训练停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打上几仗。”
机会很快就有了，这个年代要说没仗打简直是笑话，只是以往阳高县府并没有把民团当回事，直到赵子梧来到这里后，最高地方官张知事才开始重视起来，当然，这也有罗尔夫偕同赵子梧来拜访他有关。
当罗尔夫一脸傲慢的向他提出需要赵子梧的民团为他的洋行提供保护，让县府给予方便时，张知事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赵子梧，能够得到洋人的认可，赵子梧不简单。
随后的消息让他暗自心惊，赵子梧居然自己花钱购置军火，有何意图不清楚，好在赵子梧并没有异样的举动，只是派出了二十人，由常风统一管理，驻守在康利洋行，并不时的随同洋行的车出去，显然是押送。鉴于赵子梧和罗尔夫关系密切，张知事决定暂时不将此事上报，看看再说。
第17章 匪患
每年的十月是大批粮食、农产品交易的高峰期，阳高县城这段时间比其他时候更热闹繁忙，各色商人都窜到这个不大的县城，从中寻找商机，本地粮商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不但做倒手生意，也外出收购，寻求更大的差价。
利益总是和风险共存，外出最大的威胁就是土匪，坐匪一般问题不大，当地人都有渠道可以解决，大不了多交点买路钱便是，唯一让人担心的是流匪，捞到好处便走，而且不管抢的是谁。
张知事现在就为这事头痛，接连几日，万庆永、德兴裕的掌柜都来找他，原因只有一个，在靠近外长城附近出现了一股流匪，毫无顾忌的抢劫过往商人，已经造成了很多条道路上无人敢过。阳高这地方虽说有铁路，但要命的是除了铁路就是古道，大批粮食都要靠人背马驮到阳高，几家粮商不但自己损失了不少银钱，还因为流匪的出现，造成县城粮食价格上涨，差价微乎其微，这样下去，就别想赚钱了。
“张知事，请您上报省府，迅速剿匪！”
“张知事，此事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县府税费减少，可不关我等的事！”
一番吵吵，张知事头大如斗，上报请省府派兵剿匪不是什么难事，可一来要时间，二来不管谁来，都要县府出一大笔钱，难说还要摊派什么剿匪费、开拔费之类的。
“诸位，剿匪自然是要办的，只是这费用……”
他话音刚落，屋中一片沉寂，按理说出些钱也是应该的，可众人心中有些打鼓，关键是出多少没个定数，不事先说好，等兵来了，那他们就只有挨宰的份。
“张知事，咱们不是有民团嘛！我看他们给康利洋行押运，就没出过问题，张知事下个令，让他们去！”
张知事先是面上一喜，随即又愁眉苦脸道：“有民团是没错，可他们从未打过仗，这还没什么，要命的是我没法命令他们去……”
“这是为何？”有人不解道。
“这民团你们都知道，是原先从咱们这出去的布商赵海成筹办的，当时就说好了，他不要县府一块大洋，县府也不干涉他。”
众人一脸鄙视，心道你出点钱会死啊？
“张知事，要不你去和赵子梧说说？县府出点，咱们也出点，请他去剿匪。”有人建议到。
众人纷纷同意，阳高的民团总是好商量的，赵海成不管怎么说也是阳高出去的，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总不好意思狮子大张口吧？
这倒是条路子，张知事动心了，一脸笑容，“我去没问题，只是大家怎么也先说个数，我也好和他商量。”
几个掌柜凑到一边嘀咕了一会，“张知事，我们的想法是县府出两千大洋，我们几家凑个三千，五千大洋请民团剿匪如何？”
数目倒是可接受的范围，只是五千大洋，赵子梧会同意吗？“诸位，是不是少了点？”
众人又凑到一堆嘀咕，这次有了争执，好一会才说道：“张知事，这民团能不能剿灭这流匪还两说，我们也怕花了冤枉钱，你能不能和赵子梧商量下，咱们先出这么多，等流匪剿灭，咱们再给些补偿如何？”
想想也是，民团要是被流匪剿灭了，他还得召集众人出钱，请大同或者天镇的驻军出动，“好吧，那我就去试试。”
本县父母官突然造访，让赵子梧很是诧异，“张知事，有事让人告知便是，怎能劳您大驾亲自来呢？”
张知事堆起一脸的笑容：“子梧兄，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抬上来！”
两个随从从门口进来，抬着一个大箱子，张知事伸手打开箱子，包扎好的银元整整齐齐的码在箱子里。
“张知事，这是何意？”赵子梧不解。
将来意说了一遍，张知事特别强调，这只是第一笔，等赵子梧剿匪成功还有。
就算没这些大洋，赵子梧也会答应，他正愁没地方练兵呢，有钱那更不用推脱了，“好说，好说，张知事尽管放心，怎么说我这民团也是阳高的，剿匪义不容辞！”
张知事大喜，连连称赞赵子梧乃是地方栋梁，并排胸脯保证，今后一定会给民团更多的关照。
送走这位县老爷，赵子梧急忙派人去康利洋行将常风叫回来，然后找来楚峰，三人紧急商议。
“流匪都没有固定的盘子，多数时候都是抢了就换地方，只要找到他们的行踪，剿灭不是难事。”有土匪出身的常风在，赵子梧也觉得问题不大。
“流匪也没有重武器，我担心的只是咱们的人没经验，交手后吃亏。”楚峰说道。
“这个问题不大，只要将两挺重机枪带上，那些流匪绝对没有信心抵抗。”常风很清楚匪的特点。
“好，就这么办，我们三人各带一队，我先回城去几家粮商那里了解下情况，你们将人分配一下。”
第二天，阳高县城很多人都聚在西门外，观看本县民团的第一次出战，各粮商掌柜也来凑热闹，本来还担心赵子梧两百多人是不是少了，当看到民团装备精良，军容整齐，众人不由得暗挑大拇指，纷纷嘀咕着找赵子梧是对了。
民团的目的地是外长城的守口堡，昨日赵子梧花了很长时间了解这股流匪，也许是一路抢得顺利，流匪的路线有迹可循，他们一路从东往西沿着外长城行进，到了丰镇后，又沿着几乎相同的路线往回抢，赵子梧判断这股流匪很有可能是从察哈尔来的，他们从阳高与天镇之间的山脉进入阳高地界，速度很快，大概是来捞一票就回去。
阳高北面群山连绵，出了外长城，常风带人仔细查看了地形，根据他的经验，认为流匪极有可能沿着长城外的山道走，和赵子梧商议后，他选定了云门山东一个山谷的出口作为伏击地点，这里是几条山道的一个汇合点，除非流匪沿着长城走，或者从绥远地界绕道，否则不管他们走那条路，经过这里的可能性极大。
为避免出错，赵子梧让常风带着四个腿脚利索的人前出侦查，赵子梧和楚峰则带着其余的人在山谷出口边的小山岗上构建阵地。
趁着这个档口，赵子梧和楚峰登上附件一座小山的山顶，附近的山光秃秃的，树木不多，显得异常荒芜，已经开始枯黄的草在风中摆动，“团长，咱们人手不足，一旦交火，土匪很可能四处逃窜，到时候是追还是不追？”
赵子梧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第一次实战，还是不要追击的好，以防吃亏，仔细打量了四周的地形，他指着远处的山梁道：“你看，那座山梁控制着南北两条山道，我估计一旦交火，土匪很可能从这两条路跑，然后再往北，从绥远地界绕回去，我想带二十个人埋伏在哪里，要是土匪乱跑，不走那边，就算了。”
楚峰看了看，觉得可行，“团长，要不我带人去吧？”
赵子梧点头同意，“你带一挺重机枪过去，记住，不要追。”
到了下午时分，常风没回来，估计今天应该是没事了，赵子梧吩咐手下休息，望着士兵啃着干馍馍，赵子梧思讨着老师的建议，野外吃的问题是要想法子解决。
秋末的山里还是有些冷，赵子梧和楚峰商量了下，觉得土匪应该不会赶夜路，常风没回来，说明土匪并没来到附近，两人决定还是生火，只是为预防万一，加派了人手站岗。
天亮没多久，跟随常风出去的人回来了两个，他们已经发现了土匪，在离此不远的一个山沟里，大约有二十里，人不少，有一百七八十个，看样子收获颇丰，驮马都有二三十匹，驮得满满当当的。
武器情况不清楚，只是看表面，应该是没有重武器的，常风让人回话说他再盯一程，确保这支流匪没走其他的路。
消息让赵子梧一喜一忧，喜的是流匪有驮马，那就不会走难走的小路，从南边那条大道来的可能性更大，他可以调整部署，以南边大道为主，忧的是流匪人不少，不知道手底下这些人会不会怯战。
这支流匪确实是从察哈尔而来，领头的匪号宋大锤，原来是河南红枪会一个小村的会长，因臂力大，耍得起石锤，有了宋大锤的名号，此人加入红枪会后，一开始倒还认真拒匪，因拒匪捞到不少好处，渐渐的，他对这种抢劫获利有了依赖，没土匪时，他开始假扮土匪抢劫外地客商，从此花天酒地，好不快活。
后来被总会长知道了他的恶行，原本是要处置他，却不料被他得到风声，带着已经有了匪性的手下正式成了匪，他深知坐匪绝不能在落脚之处做得过分，否则很难生存，于是开始流窜，每年的七到十月是他外出流窜的主要时候，每年的地方都不同，这就造成各地一直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从何而来，见他走了不再来，也就不予深究，宋大锤对此很得意，和手下扬言要抢遍北方各省，并自夸自己是匪里最有头脑之人。
这一次流窜到天镇、阳高一代，宋大锤收获颇丰，各地商人根本没想到会突然来了这么一支流匪，只道是打点好了附近几支匪帮就可万事大吉，毫不戒备的带了大批银钱四处收购粮食等农产品，突然被宋大锤来了这么一下，损失巨大。
望着满满当当的驮马，宋大锤心情极为愉快，这次的收获超出他的想象，等回去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出动，至于这次是否有危险，他不是没想过，是想得太过。能熟练无比的发挥流匪优势，宋大锤是花过心思的，他一般都会事前仔细打听，凡是有大批驻军之处，他从不耽搁太长时间，一般也就是两三天就溜了，这次他也只是靠近丰镇变折返，大同县他根本就没想去，那个地方晋军多如牛毛，他才不去触这个霉头，天镇到是有驻军，这也是他把抢劫的重心放在阳高的原因。
宋大锤深知阳高要做出反应，上报后等大同或者天镇出兵，怎么也要有半个月，这便是他的安全期，今天才第九天，他相信阳高的公文最快也只是到了大同，等晋军来到阳高，他早已在自家山寨里喝酒了，想到这，他不由得得意的露出笑容。
千算万算，他就没算到阳高有个民团，这民团的装备竟然比晋军还好，而且非常有兴趣和他过过招。
第18章 小试牛刀
赵子梧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正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山道上的动静，常风略路有些疲惫，仰面靠在他边上，他在宋大锤离这三里地时，才放弃跟踪观察，发力跑了回来。扭头见边上的机枪手有些紧张，额头上都冒出了汗，轻轻拍了他一下，“兄弟，怕个毛，一梭子过去，你就等着数尸首吧。”
“我怕打不准，还怕……”
“还怕被土匪一枪崩了？”
机枪手点点头，常风笑了笑，“我要说对方打不中你是假话，不过，以我的经验，你越怕，越容易被打中，再说了，你这是重机枪！他们要想打中你，那枪法可不是一般的盖，至少我就没这本事。”
赵子梧听着二人说话，朝两边看了看，开始有些担心，很多人都显得非常紧张，叹了口气，看来这战场上是最好的训练一点不假。他扭头低声和常风说道：“等会打起来，多注意下咱们这边的人，我怕他们承受不住，那就麻烦了。”
常风称是，随即笑道：“团长大可放心，土匪不比军队，只要有这重机枪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来了！来了!”边上有人小声喊道。
赵子梧急忙抓起望远镜，只见有七八个人沿着山道走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四周，“这是探路的，让弟兄们稳住。”他话音刚落，“呯”的一声枪响，那几个土匪急忙散开趴在道路两边的石头后面。
“谁开的枪？”赵子梧异常恼怒。
常风猫着腰朝右边窜了过去，片刻返回，“团长，是二毛子，他们太紧张了。”
赵子梧无奈的摇摇头，既然已经暴露，只能静观其变。
那几名土匪爬了好一会，见没有更大的动静，探头探脑了一会，便有一人飞快的跑了回去，没多久，又有七八个人出现在山道上，几人蹲在地上不知嘀咕什么，紧接着有一人不知从哪扯了一块白布，一边摇晃着一边朝这边走来。到了上岗脚下，扯着嗓子喊了会，赵子梧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常风见状，笑着解释，土匪喊的行话，由于地域上的差异，他也不是完全懂，不过大概意思明白，对方以为他们也是土匪，愿意出写银钱，借条道。
赵子梧是存心来实战的，弄些钱放他们走算怎么回事？“不理他！吩咐下去，这次稳住了，没有我的命了不准开枪！”
宋大锤等了半响，对方没任何反应，他心中一阵恼怒，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居然想黑吃黑！手下一百七八十人枪也不是吃素的，“你、你，带二十人，从两边绕过去，你，带五十人从正面攻，妈的，一个活的都不许留！”
土匪进攻有土匪进攻的特点，他们可不会排成什么阵型，要么一窝蜂上，要么各自为战，对方情况不明，领头的杆头可不敢贸然群攻，在他示意下，五十名土匪依托地形，乱窜着朝山岗上摸来。
“常风，你去守住右边，别让那几个小蟊贼摸了上来，左边的交给我。”
常风应声去了，赵子梧端起步枪，“重机枪听我命令再开火，传令下去，注意标尺，以我的枪声为号。”
山岗下土匪渐渐进入一百米内，赵子梧仔细瞄了瞄，屏住呼吸，扣动了扳机，“呯！”一声脆响，准星中晃动的人影到了到了下去，紧接着，山岗上响起了七零八落的枪声，赵子梧一头恼火，大喝道：“愣着干嘛？开枪啊！”
随即整个山岗传出连续不断的枪声，赵子梧端着枪寻找下一个目标。民团第一次战斗的紧张情绪造成整个战斗显得异常滑稽，从第一枪开始就显得很混乱，这反而给了宋大锤一个错觉，对面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枪好像不少，没有任何像样之处，这都对射了三四枪了，自己一方除了被赵子梧打伤那一人外，其余人连皮都没破。
“妈的。这都敢来打劫老子！”宋大锤感觉受到了羞辱，“一起上，宰了这些兔崽子！”
土匪也是欺软怕硬，见对方枪法差、组织差，顿时来了信心，嘴里嗷嗷叫着朝山岗冲来，这一波要是挡不住，民团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赵子梧急忙冲着机枪手吼道，“开火！”
好在前面这一番折腾，等了好一会的机枪手反而慢慢从高度紧张中放松了下来，他嘴里嘀咕着重机枪射击要领，瞄着人数最多的地方狠狠的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一条火舌从山岗上闪现，如同一条威力无比的鞭子，狠狠的从山岗下扫过，毫无防备的土匪一时间被打的人仰马翻，其中几人被重机枪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将人打得直接倒飞出去，其余人吓得紧紧爬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重机枪沉闷有力的声音传到宋大锤耳中，他脸色一下子变了，这那他妈是土匪，纯粹是正规军。刚才民团的慌乱射击，现在在他眼中都变成了诱敌的计谋。
赵子梧看见机枪手射击越来越镇定，已经发挥了平时训练的水平，满意的大声道：“就这么干！”
见正面之敌暂时被压制住，赵子梧将注意力转移到左翼，那几个绕道上来的土匪本来行进很快，但听到重机枪的声音，明显犹豫了，放缓了进攻的步伐，赵子梧爬到一块石头上，朝两边吼道，“不要着急，瞄准了再打！”
随着赵子梧枪响，边上几人也强自按捺紧张情绪，认真瞄准，直到有把握才开枪，渐渐的，众人进入了状态，射击的速度也慢慢提高，见左翼暂时没问题，赵子梧又急忙移动回正面，才瞟了一眼，他彻底放心了，重机枪不愧是定海神针，所有人都已经能够镇定的进行射击，先不管准确率有多少，单看状态就很不错。
赵子梧不再参与射击，他抬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手下弟兄们的射击效果，不时的扭头看两边的射击情况。只见右手一人眯着眼睛认真瞄准，他拿起望远镜顺着大致方向望去，是几块乱石，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冒了出来，随着一声枪响，那脑袋上绽出一朵血花，然后垂在了石块上。
八十米！赵子梧心中暗暗估计了下，扭头喊道：“好小子，不错！”
得到团长的夸赞，那名团丁腼腆的笑了笑，又端着枪认真瞄准起来。
山岗下的土匪抵挡不住了，在重机枪的压制下，他们早就绝了攻上山岗的念头，趴在地上，躲在石头后面也渐渐不安全起来，对方射击的准确率越来越高，再不跑，死是迟早的事。
宋大锤见势不妙，不敢再硬来，急忙下令退回来，逃跑是做土匪首要掌握的本领，随着四处响起“失风了！”“顺水！”等喊声，坡地上石头后面、灌木土堆后面，一条条人影跳了起来，毫无规则的左右乱窜着往回跑，民团士兵一下子没明白过来状况，重机枪手看着到处四散的人影，抓着机枪左右晃动着，觉得打哪都不是，为一两个人扫射实在是不值。少部分士兵已经完全适应了战斗气氛，他们不管对方如何乱，只是盯着射程内的目标急速射击。
“杀土匪！”“杀土匪!”在一阵狂喊中，右翼的常风端着一把花机关，带着十来个人急速朝山岗下冲去，赵子梧一看，没辙了，他抄起手边的花机关吼道：“全体冲锋！”
呐喊声中，民团士兵端着枪从战壕里跳了出来，朝山岗下冲去。见到对方冲锋，宋大锤慌了神，土匪一旦开始逃，那是喊不住的，急速看了看地形，他吼道：“快，退到谷里！”
话音刚落，山谷里右手边的山梁上传来沉闷的机枪声，并间杂着零星的枪声，拼命狂奔的十几个领头土匪瞬间在谷口倒下，后面的人纷纷驻足，一脸恐慌的望着山梁上喷射的火舌。
“完了！”宋大锤心里闪过两个字，对方早有准备，这是要赶尽杀绝，他刚想吩咐手下朝两边逃，不知从哪射来一发子弹，正中他脑门，啪的一声，红的白的从脑后喷出，宋大锤如山一般的躯体轰然倒地，他至死都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带了两挺重机枪来收拾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杆架就土了！”“杆架就土了！”
四散的土匪听到喊声，再也没了逃的心思，除了几个机灵的顺着地形没命狂奔外，其余人纷纷丢下刀枪，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嘴里喊着爷爷饶命。
整个战场瞬间平静了下来，刚才震天响的枪声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是空气中还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这里仿佛是世外桃源，显得异常宁静。
楚峰提着一支步枪气喘吁吁的跑到赵子梧面前，见他没事，才松了口气，“团长，刚才我都担心死了，就怕土匪一窝蜂攻上山岗。”
“我早就说过，只要重机枪在，没事！”常风肩头上扛着花机关，一边走过来一边大大咧咧的说道。
赵子梧还有些恼火他擅自出击，好在没出事，“我回头再跟你算账，对了，你那边摸上来的土匪呢？”
“灭了一半，其余的跑了。”
赵子梧大为惊异，看来那边的民团士兵表现要比正面和右翼的好。正想表扬几句，一名士兵凑过来说道：“团长，常连长真神人也，弟兄们佩服的不得了。”
“哦？说来听听。”
那士兵兴奋的叙述着，赵子梧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难怪左翼的民团士兵如此镇定，原来常风这家伙为了证明打仗也没什么好怕的，当土匪进攻时，他居然站着射击，也算他命好，这么大的目标，二十个土匪楞是没打中他一枪，在这种精神鼓舞下，左翼的民团士兵想不镇定都难，何况土匪都集中打常风了，对他们来说，和打靶没啥区别。
“你！”赵子梧扬起手中的花机关想拍过去，想想这玩意打在身上也不是闹着玩的，他悻悻的放下，“老子手底下就你们两个打过仗的，死了谁给老子带兵？你下次想死不用这么麻烦，说一声，老子一枪崩了你！”
知道赵子梧话中的意思，常风心中一暖，只是煽情的话他说不出来，笑嘻嘻道：“团长，眼下怕是还舍不得杀我吧？”
赵子梧一口气上不来，“滚，赶快去查查，你手底下有没有人伤亡!”
战场打扫起来很快，战果也很快出来了，经过询问，宋大锤匪帮总共有二百二十三人，这次宋大锤一共带来一百九十人，其余留守山寨，刚才不到一个小时的战斗，土匪共有八十六人被击毙，俘虏了八十人，其中受伤的有四十三人，还有二十五人不知所踪，估计是逃了。宋大锤带着的驮马一共有十七匹，经过一番寻找，找回来十六匹，除了食物和弹药，剩下的全是这次沿途抢劫的金银财宝，大致有个四万元上下。
民团共有三人阵亡，受伤者也有三十六人，赵子梧得知后眉头紧锁，这才是打土匪，要是和那些军阀的正规部队交火，伤亡怕还要大。
“团长，咱们这几乎都是新兵，第一次打仗，已经很不错了。”楚峰安慰道。
想想也是，赵子梧心里觉得以后还是要多找些实战机会，再好的训练也比不上实战。
“团长！”转了一圈的常风一脸诡笑走了过来，低声道：“我问了下，这宋大锤的山寨里还有不少好东西，他也死了，团长，你看……”他边说双手来回不停的搓动。
很有些诱惑，赵子梧扭头望着楚峰，“你觉得呢？”
“团长，我觉得这也是一种训练，带些人手，也练练如何打土匪的山寨！”楚峰说得义正言辞。
赵子梧忍不住笑骂道：“宋大锤都躺在这了，什么打土匪山寨！不就是黑吃黑嘛，行，你们两个带上四十人跑一趟！”
二人大喜，敬了礼急忙去挑人，片刻回来道：“团长，兵贵神速，已经有土匪逃了，我怕去迟了扑个空，你看，我们是不是即刻出发？”
“那吃的，弹药怎么办？”赵子梧有些犹豫。
“这个好办，不是还缴获了些吃的嘛，我们带上，至于弹药，团长能不能让不去的人先把带的弹药给我们？”常风早想好办法。
赵子梧想了想道：“行，就这么办，你们快去快回，要是没有机会，千万别勉强。”
二人连口称是。
第19章 凯旋
常风和楚峰走后，赵子梧安排人手监督那些俘虏将死了的土匪就地掩埋，以免腐烂后影响来往的人，他则查看了一番缴获的武器，一边看一边摇头，除了宋大锤和几个杆头用的毛瑟自来得还算是能上眼，其余的那些什么老套筒、自制火枪等等，简直是垃圾，稍好一点的也就是汉阳造，难怪常风站着给他们打会毫发无损，看来那家伙早就看清楚对方的武器，不过就是这些武器，也给自己人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回去需要加强自我保护的一些训练，赵子梧初步定下了后续需要增加的内容。
“团长，都收拾妥当了，是不是回去？”
赵子梧四处看了看，受伤的弟兄能走的已经包扎好列队完毕，不能走的也让俘虏做好担架抬着，至于受伤的土匪，赵子梧懒得管。
“行，出发，和哪些土匪说一声，走不动的，就地正法！”
回程显得很轻松，尤其是民团士兵，还维持着很高的兴奋度，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赵子梧并没管，让手底下兄弟尽情享受胜利的喜悦。足足多花了来时一倍的时间，这支队伍才慢悠悠的到了县城北角，路上早有好事之人飞奔回县城传递消息，也省了赵子梧派人去报捷。
“团长，这…….这是迎接我们的？”一名民团士兵吃惊的指着城墙问道。
“是啊，怎么样，感觉不错吧？都给我精神点！”赵子梧回头吼道。
北城阳和台上早已人山人海，可以说全县城的人几乎都来了，这可是大事，毫不起眼的民团居然剿灭了流窜的悍匪，奇闻啊。
张知事一脸堆笑，手搭凉棚张望着，接到消息后，他异常兴奋，赵子梧剿匪成功，不但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关键是政绩，不靠驻军剿匪，他可是独一份，何况剿灭的还是流匪。
各家粮商掌柜也是眉开眼笑，这钱花得值了，换做驻军，撑死来晃悠一趟，摊派还不少，最关键的是这事居然几日就解决了，让他们还有时间收购物资，把损失补回来。
“子悟兄，恭喜恭喜，民团果然厉害，一出马就凯旋而归，子悟兄不愧是人中豪杰，前途不可限量！”张知事不等赵子梧说话，就抱拳迎了上来。
“哪里哪里，还是张知事领导有方，赵子梧幸不辱使命，今后还望知事大人多多提携。”
二人哈哈大笑，气氛显得异常融洽，众粮商掌柜和知名乡绅也围了上来，一番恭维。
“咦，子悟兄，怎么少了不少人？”一名粮商掌柜问道。
“跑了二三十人，我让人去追了，除恶务尽，你说是不是，要不这些人以后找机会报复，倒霉的还是诸位，我既为阳高民团团总，自然要保护好地方，不能让这些人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那是，那是，还是子悟兄考虑周全，以后咱们可以安安心心做生意了，子悟兄，小号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子悟兄如有难处，也请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义不容辞！”这掌柜趁机套起近乎，其余人一看，哪能让他专美，连同那些乡绅都纷纷表态，这枪就是力量，谁都不敢保证以后求不到赵子梧头上。
民团士兵不关心他们头和这些名流们的勾心斗角，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热情的民众所吸引，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不管是有伤还是没伤的，站在城门口身体那个笔直，扬着高傲的头颅享受着被民众追捧的那种满足感。
一番客套，赵子梧发现有位三十多岁的长衫男子盯着受伤的士兵，面带忧色，他冲着这男子抱拳道：“还未请教这位仁兄……”
“不敢，我是仁术堂的郝成美。”那男子抱拳回了一礼，“赵团总，那些受伤的团丁需要尽快救治。”
“这个我知道，只是民团里没有医生，郝兄既是从医之人，能否帮忙看看，诊金绝不少给郝兄一文。”
郝成美非常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我是为了诊金才和赵团总说么？赵团总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赵子梧连连道歉，郝成美也不多废话，四处看了看，见南街普春堂的张掌柜也在，过去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去看受伤团丁。
“子悟兄。”张知事扯了扯赵子梧的衣袖，将他拽到一边低声道：“这剿灭流匪之事该如何上报？”
“自然是张知事您以县府名义上报，那些抓来的土匪，也一并交给您处理。”
张知事闻言大喜，他又压低声音道：“子悟兄，我回头再和那几个粮商掌柜说说，争取给你弄这个数！”他伸出根指头晃了晃。
“那多谢您了，我还想请您帮个忙。”
“你说，你说！”
“这民团除了人手，还缺武器，枪我会想办法解决，只是这弹药有些困难，您也知道，那些洋人心太黑，要价太高，时间长了，我顶不住。”
张知事一呆，“这事我也帮不上忙啊？”
“帮得上，帮得上，阎督军不是能造这子弹嘛，我想请您以县府的名义向省府购买，当然了，钱我出。”
略一思索，这倒是可以试试，“行，那我就试试，不过要是不成还望老弟多包涵。”
“那是自然。”
一个剿匪行动，一下子拉近了县府和民团的关系，赵子梧感觉路子开始好走起来，尽快扩充到一定的规模是当务之急。
“赵团总！”郝成美急匆匆走了过来。
“郝兄，如何？”
郝成美摇了摇头，“这治疗枪伤非我所长，那些贯通伤我倒还能处理，但有些伤还是要西医才行。”
“还有药，阳高并没有合适的西药，赵团总还是要送到外地才行。”普春堂的张掌柜建议道。
“大同行不行？”
“大同？行的，那里有驻军，不但有药，还有西医，一般的手术都没问题，只是花费很高。”张掌柜看了郝成美一眼道。
“花费不是问题，不管多少，我都出，只是大同我不熟，郝兄你看……”
郝成美扭头冲着张掌柜道：“张瑞兄，和我一起办这事咋样？”
“行！”张瑞不会不给民团团总这个面子，能套上近乎，对普春堂也是有好处的。
“那好，轻伤的就交给你那里处理，普春堂药全些，其余的你派得力之人和我去大同走一趟。”
赵子梧大为感激，抓着郝成美的手，“多谢了。”
郝成美微微笑了笑，“张团总能想着为这些团丁治伤，我很佩服，这事你放心，我一定办妥。”
回头又抓着张瑞的手，赵子梧道：“多谢张掌柜帮忙，以后有事，尽管派人来和我说。”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张瑞急忙客气道：“赵团总言重了，应该的。”
“张掌柜，你在这行人熟，看看能不能帮忙找个会治疗枪伤的人，以后总跑大同也不是办法，至于药品、器械，就委托张掌柜采购，钱不是问题。”
张瑞大喜，他知道这种关系一旦建立，会很牢靠，心中暗自想着怎么也要办妥此事。
人多好办事，趁着各方人物都在，赵子梧很快就办妥了受伤团丁乘火车前往大同之事，郝成美和张瑞也各自回去准备，本想就此回兵营，但架不住张知事和粮商掌柜及乡绅们的热情邀请，他只得答应参加晚上的庆功宴，让人带队回去后，赵子梧随同众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城。
夜里十一二点，已经喝醉的赵子梧在人护送下歪歪倒倒的回到赵家大院，他兴致很高，到书房扯着王颂又胡吹了会，才在赵富贵的搀扶下回房睡觉。早上起来，头还微微发痛的他望着茶几上的茶杯发了会楞，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也不知有没有出丑。”嘴里嘀咕了一句，他起身穿衣，出了房门急忙下楼洗漱，喝了碗小米粥，这才朝书房走去。
进门就看见王颂正坐在桌边看书，他有些心虚的叫了声老师。王颂放下书，冲他笑了笑，“怎么不多睡会？”
“睡不着，老师，昨晚我没乱吧？”
“还行，酒品不错，除了来我这胡说八道外，没乱其他的。”
看着王颂一脸笑意，赵子梧彻底放下心来，他掏出烟递给王颂一支，替他点着后笑道：“老师，我胡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翻来覆去的说你如何剿灭土匪的，听得我都烦了。”
赵子梧呵呵呵的笑。
“子悟，这次剿匪效果不错，满城的人对你都是赞不绝口，以后很多事就好办了。”
“嗯，老师，我想着是不是从这突破，一来可以锻炼队伍，二来也容易得到地方的认可。”
“可以，不过你现在实力还不强，要掌握分寸，别过了，引起阎督军的注意反而不美。”
“我知道了，老师”赵子梧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发现这剿匪也有好处，这一次光县府和粮商送来的银钱就有两万大洋，加上我缴获的，一下子有了六万大洋！”
王颂微微一笑，剿匪好处巨大，他清楚得很，“子悟，我只想提醒你，千万别把赚钱当做剿匪的任务，这很容易让手底下有不劳而获的想法，久而久之，会有了匪性，那些军阀雁过拔毛就是这么来的。”
赵子梧点点头，“缴获归公，论功行赏，我记得老师说的，等那些团丁有了战斗力，剿匪的事还是让阎督军去伤神吧。”
“子悟，你已经渐渐站稳脚跟，我打算翻过年回上海，子玉、子赟再那边我不太放心。”
“老师要走？”赵子梧心头一紧，别看平时王颂并没有管什么事，但只要他在，赵子梧就不会有六神无主的感觉。
“南方北伐很快就会到上海，到时候又是血雨腥风，我想找机会让子玉去美国，适当的时候我再带子赟来这里，大上海，让别人去乱吧。”
“那老师具体和我说说。”
王颂点点头，将未来两年发生的一些大事和结果和他细细说了，赵子梧吃惊的张着嘴，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事，而且结果出乎他的想象。
“老师，太不可思议了！”
“这就是乱世，子悟，你要把握住机会，记住，千万别弄得动静过大，否则各方都来拉拢你，就不好办了，我们要悄悄的发展，等待最好的时机，一举奠定基础。”
“老师的意思是我暂时躲在阎督军的伞下，还不能让阎督军过于关注我？”
“对，民团的好处就是不受限制，可大可小，一旦你出了名，他阎老西一纸命令让你成为正规军，那你就麻烦了。”
“我懂了，看来我要通知罗尔夫，订购的山炮就不要了，那玩意太引人注目。”
王颂赞许的说道：“你有这个意识我就放心了，军事上我不太懂，大炮有些过分，但小炮总还是要有的，你看看，弄到什么程度算是正常。”
第20章 生意
剿匪过后，赵子梧给手下团丁放了五天假，有家的回家看看，没家的也可以到县城逛逛，为此他特意给每个团丁发了十块大洋，他不想把奖赏提到一个夸张的数字，合理就行。
至于他自己，也就两件事，除了去普春堂看看受伤的团丁，多数时候就是应酬，如今他也算是阳高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各方都想和他拉拢关系。
“赵，你出了名，就忘了老朋友了？”这一日，他刚出普春堂，迎面就遇到罗尔夫，老远，罗尔夫就叫嚷开了。
“罗尔夫先生，怎么会在这遇到你？”赵子梧奇怪道。
“什么遇到！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罗尔夫先生，你知道的，在中国，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应酬，你是老朋友，不会不理解吧？”
“赵，你真会说话，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可说的？”罗尔夫双手一摊，哈哈大笑。
赵子梧和他算是有些亲密，但和朋友还有差距，双方都是有目的的，罗尔夫热情，他也要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罗尔夫先生，去你那喝咖啡如何？”
“要不是我还有些上好咖啡，你是不会去的。”
“那是，谁让你的咖啡不要我的钱呢？”赵子梧笑道。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朝车站走去。进了康利洋行经理室，罗尔夫张罗着煮咖啡，赵子梧则随意的靠在沙发上，“这沙发就是比椅子舒服。”
“那下次我就请你来坐沙发，咖啡就免了。”
“罗尔夫，你可真是个奸商！”
罗尔夫闻言又是哈哈大笑，将咖啡递给赵子梧，罗尔夫做到他的侧面，一边闻着咖啡的香味，一边说道：“赵，真想不到你的民团有那么厉害。”
“不是民团厉害，是你的武器厉害。”
这个吹捧罗尔夫非常受用，他得意道：“德意志的武器是最好的！”
“好是好，就是太贵了，弄得我想扩大民团，都不知去那筹钱。”
罗尔夫笑了，赵子梧的意思他明白，“赵，你知道的，我们德国的洋行之间都有联系，除了赚钱，还要为国家做事。”
“嗯，你接着说。”
“上次大战失利后，我们要赔很多钱，弄得银根很紧，以往我们是卖机器、武器这些给你们，然后再用卖的钱买粮食这些必需品。”
“这个我知道，怎么，有问题吗？”
“对那些大的洋行来说，没问题，他们有大客户，我就有些不同了，在这里粮食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我没那么多钱。”
低头想了想，赵子梧明白了，武器也好，机器也罢，那是要有实力的人才买得起，山西是阎老西的地盘，他自己弄了兵工厂，就不像其他军阀那样需要长期购买。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向你长期供货，赵，我知道你没那么多钱，你听我说完。”
赵子梧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你这次剿灭了土匪，在粮商中很有威信，我想和你联手，一起收购粮食，我用军火付账，这样我就不用现洋周转，你也可以省不少钱。”
赵子梧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有区别吗？收购粮食也要钱，按罗尔夫说的，只是增加了到手续，他要先买粮食，然后在用货换货，这和直接买军火没有什么差别。
信心满满的罗尔夫见他一脸迷惑，大为奇怪，这种双方都获利的事赵子梧为何犹豫，等问清楚后，他急忙将其中的意思仔细解释，也许是表达方式的问题，赵子梧听了半响，还是云里雾里。
“罗尔夫，我有些转不过来，你让我回去仔细想想。”
罗尔夫一时也没辙，只得同意改日再议，出了门，赵子梧急忙朝家赶，匆匆来到书房，水也顾不上喝，就将此事和王颂说了。
“老师，我不明白这有何区别？”
王颂听完，哈哈大笑：“这个罗尔夫，精明啊。”
“老师，有区别吗？”
王颂有些头大，这个不太好解释，“子悟，我尽量说简单点。”
“这做生意除了价格，最重要的就是周转的钱，罗尔夫遇到的问题是他这条链上可周转的银钱不足，比如他收购粮食，需要支付银钱，粮食运到天津，需要换回银钱，如果他手头上的银钱不足，就只能干看着阳高其他粮商收购。至于天津那边，问题也不小，德意志战败后，需要向英法赔款，整个国家都缺钱，商人们只好将那些机器、军火运到中国，卖了换钱。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有些明白，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看，罗尔夫的粮食运到天津，总行那边支付银钱和给物资那个更容易？”
“当然是给物资，他们本来就要卖嘛。”赵子梧顿时有些醒悟，“如果天津给物资，那就需要罗尔夫卖掉才能换钱，如果他卖不掉，下一年他就没钱购粮了。”
“对，以货易货，对他来说就是两头卖的把戏，如果能成，他就节省了周转的银钱，省下来的钱可以购买更多的粮食，这样他就能够获得更多的利润。当然，前提是他交换回来的货要能卖得掉。”
回过神来的赵子梧有些生气：“他这不是玩我嘛，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王颂哈哈大笑，“子悟，你当然有好处，罗尔夫不傻，他占便宜，你吃亏的事他是不会提的。”
“我有好处？”赵子梧一脸不解。
“有！一来，这粮食有差价，你一进一出就能省钱，这就是他说的你可以节省不少钱的意思。二来，他用货换货，可减少总行的积压，也减少了总行银钱的周转，那些机器、军火折算价格时就能便宜些，如果他把这部分好处也让给你，你就比直接用大洋买军火省钱。”
在王颂的仔细解释下，赵子梧总算搞懂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真想不到，买个东西，卖个东西还有这么多说道。”
“子悟，和你解释倒让我想到些事，你不是和普春堂说过要让他们负责采购西药吗？不如你去和那张掌柜商议下，看看能不能将药品这些东西加到罗尔夫易货的清单里，对了，还可以和子玉联系！”
赵子梧搞懂其中奥妙，坐不住了，他让杨三去给赵子玉发电报，自己则出门直奔普春堂，和张瑞一说，张瑞也心动了，做西药销路还不是太大问题，货源才是要命的，那银钱进货要很大周转才行，生怕赵子梧将他弄上船吊着，他提出普春堂参一股，一同收购粮食，赵子梧本来对经商就有些头大，见他愿意参与，虽说隔行，但总是商人，连忙答应了，张瑞让赵子梧给他三天时间，仔细斟酌想要的药品。
第二天早上，赵子玉的电报到了，首先赞成这个法子，并发来了一张清单，以机器为主，并说随后汇来十万大洋，给哥哥做本钱。妹妹的电报给赵子梧极大信心，也不管普春堂的清单什么时候来，急忙带着杨三去康利洋行，想先把这事大致说一说。
赵子梧走后，罗尔夫有些落寞，在他看来完全可行的法子赵子梧居然听不懂！算了，还是小打小闹吧，罗尔夫不在抱有幻想。
“罗尔夫！罗尔夫！”
赵子梧嘴里嚷嚷着快步走进洋行经理室。
“赵，出了什么事？”
一把拉着他做到沙发上，赵子梧道：“我回去想了一晚上，总算搞清楚你想干嘛，我只问你一句，用货易货，你的货物给什么价格？”
罗尔夫闻言身子一震，有戏！“赵，肯定是中国最便宜的价格！”
赵子梧伸出个指头摇了摇，“罗尔夫，咱们是朋友，我想合作要长久，你的物资我想总行至少可以低两成给你，这个利你要让给我。”
粮食年年买，军火可不一定，罗尔夫有些犹豫，赵子梧身子往后一靠，“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要是能行，除了军火，机器，药品我也想要。”
“机器？你要机器做什么？”
赵子梧将一张纸递了过去，“你忘了我是从上海来的？我妹妹在那里可以做这些。”
罗尔夫接过一看，心就开始怦怦跳，军火在怎么也要偷着卖，机器就不同了，那可是能名正言顺的卖的。
“赵，我同意，就按你说的办！”
八里台民团兵营，赵子梧望着屋中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些发呆，常风在边上得意洋洋的说着物品清单。
“等下，你说烟土？你把烟土弄回来做什么？”
这下轮到常风愣了，“团长，这可是钱！这些烟土至少值八千大洋！”
“我还以为你要弄回来抽，咦不对，你想在这阳高卖？”
常风哭笑不得，“团长大人，这是咱们的地盘，要卖也是弄到张恒，卖给张大帅的人。”
“这还差不多，行了，你别啰啰嗦嗦的说个不停，就告诉我有多少钱，多少枪支弹药就行。”
常风将手中清单丢给楚峰，“我算不来。”
楚峰笑着接了，“团长，有些东西不是太好折算，我大致算了算，有五万大洋上下，枪支四十六支，有两挺机枪，啥玩意我也没看懂，子弹乱七八糟的有个一万五千发上下。”
钱还让赵子梧满意，这枪支弹药可真让人失望。
“不过，这宋大锤还真有好东西，我居然找到两门迫击炮，炮弹也有四十多发，还挺新的，估计这帮土匪就没人会用，一直摆在那里。”
“迫击炮？多大口径？”赵子梧来了兴趣。
“不知道，不大。”楚峰说完，看了看箱子，弄开了一个，“就这。”
赵子梧仔细端详了半天，认定是法国的五十毫米迫击炮，这玩意只能用一时，等炮弹打光了，就是废品一个。
“团长，这些武器怎么处理？”
思讨了好一会，赵子梧才下了决心：“连同上次缴获的那些一起仔细挑一挑，好的留下，不行拿来训练用，其余的拿去卖了，子弹能留的尽量留。至于这轻机枪和迫击炮，暂时放一下再说。”
随后三人又商量了其他东西，原则上能卖的尽量卖掉。二人顺利返回，赵子梧顿时轻松了许多，“楚峰、常风，你们回头组织团丁，好好总结下这次战斗，有针对的进行些训练。”
二人点头，他们也发现了不少问题，正好可以结合这次战斗好好和团丁们说说。
“还有件事，我给团丁们每人发了十块大洋，你们下去领了发一下，你二人多二十块，那三名阵亡的团丁，我的意思是每人五十块大洋的抚恤金，你们看合不合适？”
“我觉得可以了，以后有战斗还会有人死，太多了咱们也承受不住。”楚峰没有异议。常风则不管这些，在他看来，团长说了算，他只管做。
“团长，普春堂的张掌柜来了，说有急事找你。”门外传来卫兵的声音。
“我去看看，你们尽快将这些东西分好，我让人来拿，还有，草拟份名单，是该选出些排长、班长了。”
快步走到兵营门口，张瑞带着一个伙计正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走动，一见到他就迎了上来。
“赵团总，你说的那事……”
看来是有好处啊，赵子梧笑了笑，“张掌柜，妥了，罗尔夫同意合作，你的清单呢？”
“在这。”张瑞小心翼翼的递了过来，他仔细挑了不少品种，但数量都不大，稳妥还是第一位的。
赵子梧略略扫了一眼，“行，我们去找罗尔夫。”
回头和门口的卫兵说了声，赵子梧上了张瑞的马车，朝县城而去。
“张掌柜，你说这山西就没人想过这法子做生意？”路上无聊，赵子梧顺口和张瑞闲聊起来。
“张团总，就算有人想，那也要做得成才行，罗尔夫要的是粮食，只有粮商能做这事，可粮商弄来一堆机器、药品，卖给谁去？我倒是要药品，可我没本事弄粮食啊？”张瑞苦笑道。
这倒也是，就连自己怎么收粮还两眼摸黑呢！“张掌柜，我也没地方弄粮，要不和粮商合作？”
张瑞笑了，“赵团总，你不一样，就冲着剿匪这块招牌，你去收粮，那些粮贩子也会卖给你，再说，你有兵啊，可以出去收，外地的也省了路上担惊受怕的，价格自然要便宜许多。”
“行，人我出，只是怎么收我是不大懂的，倒是后还要张掌柜多多出力才行。”
“这个没问题，我虽不做这样，但收药材和收粮也差不多。”
罗尔夫对清单的品种没有多少疑问，只是对数量有些头痛，“赵，不是我想加量，怎么也要和包装数量相符，不然不好运。”
想想也是，张瑞和他交流了会，提笔改了数量，都是按完整包装来运，“张掌柜，你帮我想想，弄个军医所，该有些什么，这次就加上。”
闻言罗尔夫笑了，“赵，这还不如问我，你就别想了，我给你弄。”
“行啊，人能弄到么？”
罗尔夫想了想：“我试试吧。”
第21章 扬名
太原督军府，在军阀丛中游刃有余的阎锡督军正煞有兴趣的看着报纸，“阎督军领导有方，阳高县剿灭流匪”，报纸上头版清晰的标题解释了他为何有如此兴致。
“督军大人，何事如此高兴？”
“次陇啊，你来瞧瞧。”阎锡山笑着将报纸递给赵戴文。
“呵呵，登出来了？反响如何？”
“不错，各方都说山西治下稳定，乃人间净土也。”
赵戴文有些不敢相信：“督军，有些言过其实了吧？一股流匪而已。”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些记者还真有些本事，挖出不少事来，你可别小看这宋大锤，据说他长期流窜抢劫，河南、直隶、察哈尔好多县都着了他的道，传闻很多无头案都是他做的，此人心狠手辣，不留活口。”
“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来，阳高的民团还是有些本事的。”
“次陇，这你就有些高看了，佩兰审过阳高送来的流匪，那宋大锤根本没想到阳高会有什么武装，过境时没做太多防备，才让民团一击得手。”
提到南桂馨，赵戴文轻轻哼了声，“但不管怎样，一百二十人伏击近一倍的流匪，几乎全歼，也算是很难得了，要不那天督军也不会不相信。”
“是呀，是呀，还是次陇眼光独到，看出这事绝不会有假，出的主意更是妙，以督军府名义发布剿匪公告，为本省挣了不少名声。”
赵戴文有些得意，他也是灵机一动，出了这么个主意，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这主要是民团剿灭流匪很是稀奇，何况还有俘虏为证，这就给各方一个错觉，民团尚且如此，阎督军手下正规军岂不更是不得了，难怪北方就山西最稳定，当然，这一切都和他阎督军正确领导分不开的。
“那民团团总叫什么来着了？”
阎锡山翻了翻桌上文书，“叫赵子梧，这民团是他父亲弄的，他父亲也是从阳高出去的商人，去年回来置办了家产，还弄了这个民团。”
“督军准备如何奖赏此人？”
阎锡山有些为难，民团也不是正式武装，升官也没个地方升，“要不赏些钱？”
赵戴文摇了摇头，“他既然弄这个民团，怕是不太缺钱，伯川，你瞧瞧这个。”
阎锡山接过一看，是阳高县知事的文书，恳请赵戴文从中协调，帮赵子梧买些弹药。
“行啊，那就卖些给他。”
赵戴文扑哧笑了，这个老友真是算盘打得精，“你就赏他些弹药又如何？”
阎锡山一拍脑袋，“说得是，说得是，”提起笔在公文上批了几个字，想想，又将文书上的三万发子弹的三字改成了五字，赵戴文见了只摇头，这位督军大人小气是出了名的，他抢过笔，在五字前加了一个拾字。
“该给的还是要给点，怎么也算是咱们山西的武装。”
阎锡山嘿嘿的笑，到也不是他认为给多了，只是长久以来已经养成习惯，白给的他总是不自觉的会少些。
“督军可别小看了这地方武装，阳高地处北边要冲，用好了，一旦有战事，替你争取个一两天也不是难事。”
“那以后会不会难控制？”
赵戴文不屑的嘿了声，“这民团又没有什么重武器，也就是比土匪强点，真要不听话，随便调动一个师，弄死他还不跟掐死蚂蚁一样？”
十月份的山西已经有些凉意，早上微风吹过，会让行人不自觉的收紧衣服，将头上的毡帽压实一些，生怕这微风将身上的热气带走。
与路上行人相比，有一群人却穿着单衣，脸上汗珠不停的往下掉，身上的衣服有很明显的印迹，那是汗水渗透过来的痕迹。
“快点！再快点！”楚峰蹙着眉头大喊道。
场中的团丁正在进行越野跑，背上有一个简易的背包，说是背包，不如说是有背带的沙包更为贴切，这些团丁早已大口喘着粗气，沉闷的呼吸声很远就能听到。
要是在一个月前，早就有人不顾楚峰的呵斥，躺倒在地上，大不了挨上几脚，可现在就不同了，训练的团丁都是被刷下来的，他们可以忍受楚峰的脚，但不能忍受其他团丁不屑的眼光。
这一切都源自于赵子梧开始经营粮食生意以后，他和张瑞共同组建了大顺粮行，各出资十五万大洋，掌柜由张瑞兼任，赵子梧只是派了赵富贵和他一同打理，伙计都由张瑞出，他手下对收购粮食并不陌生，赵子梧负责给每个外出收粮的马队配备一个排的团丁。
为确保团丁能够胜任沿途的护送工作，赵子梧和常风、楚峰商量后，决定进行选拔，体能、射击等环节达到一定要求的团丁才有资格参加。当然，凡是出任务的团丁会比留守的多一块大洋，这并不是吸引团丁最主要的，他们更渴望有战斗的机会，自从上次伏击宋大锤匪帮后，团丁们的成长非常巨大，进行实弹射击训练时不再是毫无目的，他们已经深深体会到战场的残酷，只要提高十米射程的准确率，在战场上就会增加活着的机会，加上楚峰的现身说法，团丁更是明白实弹训练的难得，要换做其他军队，完全就是丢到战场上优胜劣汰。
私下里团丁还有其他的说法，出任务就有机会和土匪交战，人都有兽性，开枪杀人对男人的诱惑不是一般的大，上次作战就有人连毙土匪五六人，包括那个机枪手，这让他们在团丁中的地位显著上升，有些类似古代侠客，让人敬仰。
“听着，再不达标，今年就完了，下次出去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楚峰冷冷道。
几个已经有些虚脱的团丁闻言身子一震，咬牙继续跑，这脸丢不起啊！
赵子梧笑眯眯的站在窗口看着远处训练的团丁，他这个位置只能看清楚人影的晃动，不过他能够想象到楚峰那阴沉的脸，这也难怪，总要有人留下来指挥训练，他这方面比常风强，自然，外出带队的事情就被常风争了去。
“赵团总，我想好了，决定留下。”
一个年轻人走到他身边，也望着窗外说道。
“好啊，志新，阳高民团欢迎你加入。”赵子梧很是开心，自民团剿匪的名声传出去后，来找他请求加入民团的人很多，十几天功夫，民团已经扩充到五百多人，只是有经验的不多，身边这个张志新是他很想留下的其中一个。
全民团论起科班出身，除了他自己外，就是身边这个张志新，他是斌业中学，也就是太原学兵团二期毕业的学兵，本来应该在晋军中供职，后来因为个人原因没去，在大同家中闲了两年，眼见着同一批学兵已经在晋军中崭露头角，他有些坐不住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去求原来的学兵团团长荣鸿胪，也是郝成美在大同为赵子梧受伤团丁四处奔走，加上阎锡山的公告和报纸的大肆渲染，让身在大同的张志新动了心思，民团不比正规军，人才肯定缺，自己去晋军还得从底层做起，到民团就不一样了，以往张志新是绝不会考虑去这种地方武装的，可阳高民团不一样，连阎督军都关注，难保以后不会一步登天，到时候作为元老，弄个高些的职位不算难事。
想清楚后，张志新托人和郝成美联系上，并由他推荐，来阳高见赵子梧。果然不出他所料，阳高民团除了团总赵子梧据说是黄埔出身外，其余最有能力的就是出身直军的楚峰，只是听完赵子梧对民团未来的打算后，他略略有些失望，只待在阳高这个地方能有多大出息？
赵子梧见他犹豫，也只能让他仔细考虑下，张志新想了一夜，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当他清晨看到楚峰玩命训练团丁时，狠狠抽了自己一下，赵子梧就算有什么宏伟计划，凭什么一来就告诉他这个不知底的人？“不出阳高？”张志新嘀咕了一句后笑了，他可不相信比他还小两岁的赵子梧没有抱负，否则，那么玩命训练团丁做什么。
“赵团总，不，团长，让我做什么？”
赵子梧扭头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快速理了理思路，张志新知道新来最忌讳争权，尤其是不能和赵子梧信任的人争，“团长，我虽说学过几年，但和新兵也差不多，我想如果可能，我还是带新兵一起训练，这样，楚连长也可以帮团长做其他事。”
他的话让赵子梧非常满意，心中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不止一成，“志新，按理说你来做个副团长都不过分，只是民团不比军队，还是要看能力，你这么想很好，咱们民团初建，只要大家相信你的能力，就有出头的机会，正好新招了不少新兵，你就来做这个新兵连长。”
“团长说的是，我一定不会让团长失望！”
第22章 自力更生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北方的冬季就是寒冷的代名词，一旦进入冬季，多数人家都很少出门，窝在家中猫冬。
民团则没有这个说法，管你刮风下雪，训练照旧，部分受不了这个苦的新团丁提出离开民团，赵子梧没有阻止，走可以，至于路费？他的民团没这个说法。
全国局势依然乱麻麻，这也是赵子梧抓紧训练的原因，十一月，冯玉祥的国民军和奉张展开大战，孙传芳的五省联军也在江浙与奉张乱战，广东的革命军正在剿灭陈炯明残部，可以说枪炮声响彻神州大地。
连王颂都不得不承认窝在晋北真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回头再看看赵海成无意中选择的阳高这个地方，还真是夹缝中求生存的绝佳好地。原本想回上海的王颂因赵子玉来阳高而推后。
初冬的几场雪已经让赵家大院完全变成一个洁白的世界，赵子玉围着厚厚的貂皮围脖，兴致勃勃的拉着哥哥在院中堆雪人。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有兴趣玩这个？”赵子梧很是无奈，堂堂民团团长被妹妹逼着堆雪人，真是丢脸。
赵子玉可不管他脸色难看，只要自己高兴就行，王颂穿着厚厚的毛皮大衣站在院子边望着，脸上洋溢着慈父般笑容。
“我说可以了吧？”
赵子玉不理哥哥的埋怨，冻得红彤彤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她拿起一根树枝，在雪人身上写了赵子梧三个字，然后一把将雪人的鼻子拧下，团成个雪球，趁着赵子梧望着雪人身上三个字发愣时，噗的一声，打在他头上。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传遍了整个院子。
赵子梧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他急忙晃动脑袋将雪渣滓抖落，不小心有一些落到了脖颈里，慌得他头朝下不停的跳，想将雪渣滓抖出来。望着哥哥滑稽的动作，赵子玉笑得更响了。
“你信不信……”赵子梧恼怒的看着她。
赵子玉毫不在意，“你信不信我立刻回上海？”
“你！……”一时语塞，赵子梧望着王颂，“老师，您看她！”
王颂对这种家一般的感觉很享受，望着赵子玉，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女儿，见赵子梧有些恼羞成怒，他笑道：“子悟，谁让你求着子玉呢？再说了，妹妹打哥哥几下有什么关系，堂堂阳高民团团总还没这点气量？子玉，再给他几下，我平时就想打他，只是腿脚不听话。”
见哥哥再一次发愣，赵子玉弯身从地上胡乱抓起雪块，飞速的朝赵子梧扔去，连续收到突然袭击，赵子梧也懒得去清理了，趁着她弯腰抓雪块的当口，几步窜了过去，将她扑倒在地。
“看你还敢不敢！”
“敢！”赵子玉仰面躺在雪地上，身子被压住了，手可没闲着，抓起雪就往哥哥的脖子里塞，赵子梧脑袋不停的晃动，想躲开她的手。
“再躲，我回上海了！”
赵子梧无奈，只得支着让她塞了一大把雪到脖子里面，突然的刺激冷的他身子一抖，“你就不能拿别的来威胁我？”
“人家就这么一个理由，难得威胁着哥一次。”赵子玉娇嗔道。
赵子梧叹了口气，“得，让你塞个够！”
二人又闹了一会，赵子玉累了，“哥，去换衣服，咱们说事。”
赵子梧闻言，急忙跳了起来，飞速的往屋子跑，瞬间没了踪影。赵子玉用手将身上的雪掸掉，朝王颂走了过去。
“老师，好久没玩这么开心了，小时候哥哥也带我和子赟堆过雪人，只是上海的雪太小，没有山西这么大。”
伸手将赵子玉头上的雪渣滓拿掉，王颂面带笑意：“要是子赟在，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呢。”
两人边说边回书房，下人早已在书房拢了火盆，将屋子弄得非常暖和，进屋后，赵子玉脱了外面的毛皮大衣，做到茶几边上，将茶罐里的茶放到茶壶中，提起火盆上的壶倒入开水，一股清香从屋子升起。
没多久，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赵子梧走了进来，坐下后将满满一杯茶水喝完后，冲着赵子玉道：“塞了我那么多雪，该出钱了吧？”
赵子玉笑着摇摇头，赵子梧脸色变了变，“你想干嘛？”
“哥！我不给钱你就变脸？怎么说我还是你妹妹！”
赵子梧有些难堪，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啦，子玉，子悟也是着急，你有什么想法就说一说。”
赵子玉提起茶壶给赵子梧续上茶，放下茶壶才说道：“钱肯定是要出的，我在上海赚钱就是为了哥哥嘛！只是我觉得什么都用钱去买不是个办法。”
王颂点点头，“子玉这话没错。”
“那你想怎么办？”
“来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在上海，德意志的机器确实好卖，大哥这边没粮食收购的时候生意不能断，我想大量的钱还是要留着和罗尔夫他们交易，除了武器我们没办法，其他的不一定要买，我想购置些机器，在阳高这边建几个厂。”
“那你说说，准备建什么厂？”
“哥哥，你看，别的不说，这面粉厂和成衣厂就能建，不但可以解决民团吃的、穿的，还能拿来卖，只要不亏损，就是赚。”
赵子梧想了想，这倒是条路子，不然只靠买还真不是长久之计，阳高又有京绥线，要是不赚钱真是怪事了。
“好是好，可我没人手。”
“我想让杨三来管，他跟父亲久了，管几个厂子没问题，技术人员我从上海找，工人就找本地的。机器我也想好了，就买德意志的，让罗尔夫从天津发货过来就成。”
“成！就这么办！”赵子梧拍了下大腿，“不过民团的饷银还是要你来解决。”
赵子玉点点头，“这个自然，只是大哥，你现在是八百多人，一个月光饷银就是四千多，一年要五万大洋，要是人再多，光靠我是不行的，大哥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这还真是难题，不扩军就没有前途，可扩军钱又从哪来？“这事等我想想，实在不行，再打几个土匪。”
“这个不长久，大哥，光靠我们自己太慢，我知道这阳高的税、费大哥插不上手，不过还是要找机会。”
赵子梧有些头大，手握枪杆子，插手地方并不难，难的是他又不想引起省府的注意，不然人家很容易从他搜刮的银钱中判断出他人马的数量，他打算对外宣称就是一千人的民团，私下准备扩充到五千人。
“子悟，子玉说的有道理，不过，慢慢来吧，先把子玉说的厂子弄起来。”
有赵子玉这个商场中人在，很多事情办起来要快很多，第二天，二人就先来找罗尔夫，这是赵子玉和罗尔夫做生意以来的第一次见面，为此，罗尔夫异常热情，连喝咖啡带吃西式午餐，他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至于赵子玉提出购买机器建厂之事，几乎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商量妥了，一来这些机器并不昂贵，二来罗尔夫也不想和懂行的赵子玉弯弯绕，这单生意，他不赚钱都行。
建厂的土地也非常简单，收下赵子玉带来的礼物，张知事提笔在地图上画了一大个圈，“子悟兄，这一片随便选，十块大洋一亩。”
赵子梧连连称谢，张知事眼睛一翻：“子悟兄是没把咱当自家人啊！”
赵子玉笑着打圆场，并诱惑张知事是否投上一股，张知事犹豫了半响，还是拒绝了，倒不是他不喜欢钱，他是怕和赵子梧裹搅太深，万一赵子梧提出民团费用，他就不好办了。
敲定这些，赵子玉去电报局给上海的孙经理发了电报，让他找些人手来，随后便与大哥说笑着回家。
刚进家门，就见赵富贵和张瑞站在庭院你说着话，赵子梧一脸诧异：“张掌柜怎么有空来了？”
第23章 组建突击队
张瑞笑着迎了过来，“赵团总好，这位是大小姐吧？”
“我是赵子玉，听大哥说张掌柜很有本事，生意做得没的说。”
“那里，那里，在怎么也比不上大小姐。”张瑞边说着客套话，边望着赵子梧。
“张掌柜，有话说啊。”
“那个……，赵团总，大小姐，你们要建的厂子普春堂参一股如何？”
赵子梧一时脊背都凉了，“我们刚刚才定的事，你居然就知道了？”
“这阳高县城小嘛，赵团总才出县府，这消息就传开了，你不信到街上问问。”张瑞笑道。
“真的？”赵子梧一脸狐疑。
“那还有假，赵团总、大小姐，先不说这个，我的提议行不行？”
“行啊。”赵子梧无所谓，这样一来他也能省不少心，“只是这几个厂子还没定投多少。”
“不管多少，普春堂认三成。”
见他一副猴急样，赵子梧大惑不解，“我说张掌柜，你急什么，等定了再说不行？”
“定不定都是三成，赵团总，咱们说定了？”张瑞探询的问道。
和赵子玉对望了一眼，见她点点头，赵子梧道：“行，就三成。”
张瑞顿时眉开眼笑，仿佛看见了无数的大洋在眼前一般，真搞不懂他为何如此高兴，赵子梧不由得摇摇头。
“大少爷、大小姐，万庆永、德兴裕几个粮商掌柜都来了。”
听到下人的禀报，赵子梧一头雾水，现在也不是收粮时节，土匪也在猫冬呢。
倒是赵子玉看见张瑞一脸得意，算是有些明白了，“哥，他们是来入股的。”
一句话让赵子梧彻底明白了，怪不得张瑞死皮赖脸的要他答应入三成股。出门迎了诸位掌柜，来到正厅分宾主做下，还没等上茶，万庆永掌柜燕鹤鸣便迫不及待道：“赵团总，听闻赵团总要见面粉厂、成衣厂，我们万庆永想参一股，不知赵团总可有意愿？”
参股是好事，和这些地方豪门合作，可省不少事，只是赵子梧轻易的答应了普春堂三成股，他有些头大了。
赵子玉知道不太好弄，只得开口道：“诸位掌柜的看得起我兄妹二人，子玉在这边谢过了，只是我大哥刚才已经答应了普春堂占三成股，诸位看……”
燕鹤鸣闻言一愣，有些恼怒的瞪了张瑞一眼，赵家兄妹肯定要控股的，那意思就是来的人只有两成股可争。
“张掌柜，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赵团总一定是还没回过神，就被你要了三成股，你们普春堂插手粮食我们也不说了，可这次还要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张瑞本来很是得意，抢在众人前就和赵子梧商定了股份，但众怒难犯，见众人都非常不满，他有些心虚。“我也不知道诸位掌柜的也对此事有兴趣，这不地道从何说起？”
燕鹤鸣恨不得大耳刮子抽过去，傻子都知道这事兴趣大了，要不你上杆子来要三成股份？赵子梧何许人也？新锐民团团总，那可是在阳高跺一跺脚都会让地颤上一颤的人物，和洋行关系又好，县府都对他另眼相看，和他合伙做生意，不但安全，就连弄个车皮运货都只要说一声随时能走。
“赵团总，我本不该说，自从赵团总来阳高以后，我们粮商从未为难过赵团总，上次剿匪，该出的我们也没丝毫含糊，还望赵团总体谅我们的难处，能和赵团总合伙是我们大家的心愿。”
燕鹤鸣这话说得赵子梧很是尴尬，有些后悔轻易答应了张瑞，赵子玉见状，起身来到中央，“诸位掌柜的，不瞒大家，我和大哥想弄这几个厂子，是想着给民团解决吃、穿问题，赚钱到还是次要的。不过今日诸位既然来了，我倒是想能不能做大一些，诸位在大同、张恒都有分店，销售不成问题，既然有这些分店，我们索性弄个山西最大的如何？”
屋中顿时嗡嗡声起，做大谁不想啊？“大小姐接着说。”
“我找罗尔夫定的机器，也就是日产面粉二百斤，成衣厂不过几十件而已，既然诸位有兴趣，不如将这机器多购置些，面粉弄到两千斤，衣服到两三百件如何？”
“好是好，可这参股之事还是没解决啊？”燕鹤鸣问道。
“如果诸位都同意，我倒是可以和张掌柜商量下，这么大的投资，普春堂三成股肯定吃不下来，不如退到一成五，我们赵家再拿出一成，凑成四成五给诸位如何？”
张瑞本想反驳，见赵子玉笑盈盈的盯着他，心道还是退一退，得罪赵家兄妹并没什么好处，再说刚才也只是口头答应，赵家兄妹没翻脸不认已经很给面子了。
四位粮商掌柜凑着嘀咕了一会，燕鹤鸣冲着赵子玉抱拳道：“大小姐这么说，我等要是还争执，就太不识抬举了，行，就四成五！”
皆大欢喜，赵子玉趁着众人议论着，凑到张瑞面前，“张掌柜，他们也有他们的优势，有现成的店面，收粮也有渠道，分的盘子大了，一成五也不是小数目。”
“大小姐，我懂的，不管占几成，都和普春堂出的钱多少有关，一下子扩大了十倍，一成五我已经很满足了。”张瑞笑道。
“就是，别忘了我们还有药品生意，张掌柜要多花些心思才行。”
张瑞顿时脸笑圆了，药品生意的利润远远高于粮食，才几个月，他已经收入颇丰。“那是，那是，对了，大小姐，罗尔夫替赵团总采购的西医用的东西已经到了，他们洋行的人不清楚，都送到我那了。”
略略想了想，赵子玉道：“先放你那里吧，等找到合适的人再送到兵营。”
“大小姐，这人确实难找，主要是人家一听是当军医，就不愿意了，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干脆弄个西医院，真要打仗，在临时抽调如何？”
还真是条路子，赵子玉答应了，“要弄就弄得像个样子，你回头去找罗尔夫，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这个医院就我们两家合股，你来打理吧。”
张瑞大喜，这又是一条生财之路，“大小姐放心。”
工厂盘子的扩大，让赵子玉一时间难以返回上海，哥哥对商业并不在行，她只能留下了先解决阳高这边的事，计划建立的两个厂名为永兴面粉厂和永兴成衣厂，面粉厂总股本五十万元，成衣厂总股本三十万元，为此，赵子玉不得不从上海紧急调了四十万元的资金，除了支付罗尔夫机器款，余下的和各家出资和在一起，用于建厂房和以后的流动资金。
好在这个年代建厂房并没有多复杂，说白了也就是砖房加木梁，至于食品卫生？这个年代还没这个说法。
有地头蛇事情要好办得多，很多事情都不用赵家兄妹去操心，只要叮嘱杨三和众人配合好就行，这等厂子在上海那是号都排不上，但在阳高，可以算是巨型企业了，一时间整个县城都热闹起来，不少小户人家四处奔走说关系，指望着自家人能到这两个厂子里做工。
对于工厂的运作，王颂基本没管，他可不会提出什么保障工人利益的话来，只要别弄出什么压榨血汗置人于死地的事来，他不想过多干涉。
他这段时间更多的是关注赵子梧的民团，人多了，就难免出现什么鸟人，比如张志新，他印象就不太好，此人太热衷于权利，要是有机会往上爬，他相信张志新一定会不择手段。
回想现代的军队，王颂觉得有必要提醒赵子梧建立一两支核心精锐部队，能够保证关键时候护送赵子梧逃命。不知道怎么做，但至少看过这方面的电影，王颂将后世特种部队和赵子梧一说，让赵子梧好几晚上睡不着觉，太神奇了。
“老师的意思是我应该组建一支特种部队？”
王颂笑着摇摇头，“子悟，我只是说了一个方向，未来的特种部队除了人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装备，我说的夜视也好、通讯也好，这个年代是不可能实现的。”
赵子梧有些失望，王颂接着道：“特种部队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觉得弄一支突击队还是可行的，这支部队第一要忠诚，简言之，就是只听你一个人的，第二要具备一定的技能，刺杀、格斗要比一般人厉害，第三要有坚忍不拔的精神，在任何困难的时候都能发挥作用。”
赵子梧有些明白了，“老师的意思就是最精锐的卫队！”
“不完全是，精锐的卫队也是要有的，突击队平时并不需要保护你，如果有可能，不要让外人知道他们。”
赵子梧思索了一番，心中有了想法，“老师是让我在民团里挑，挑到一个算一个。”
“对，我觉得可以让楚峰来做队长，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野心，而且很有正义感。”
赵子梧笑了笑，他知道王颂提楚峰的意图，就是让他别考虑张志新，本来按照学识，张志新比楚峰更合适。
“行，我听老师的。”
天天训练新兵，楚峰真的有些烦了，要是常风不经常来他这显摆，楚峰也许还熬得住，赵子梧对他是非常信任，他不想因为心烦而放松对新兵的训练，在这方面张志新就比他狡猾，赵子梧不在，他就松些，还说这是给新兵一些放松的时间，弄得新兵更认可张志新，对严格的楚峰反倒颇多微词。
经历过剿匪战斗的老兵倒是更喜欢楚峰，他们知道楚峰越严格，他们在战场生存的机会就越高，而且楚峰不藏私，任何经验都会和他们分享。
“团长，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在赵子梧的房间，楚峰被他上上下下看得浑身发毛，赵子梧笑了笑，他还是很佩服老师的眼光，接触不多，楚峰的优点却了解得一清二楚。
“你很好。”
楚峰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赵子梧这话是夸奖还是另有含义。
“团长，到底什么事？”
赵子梧哈哈大笑，“想不到你楚峰也有还怕的时候？好了，我想问你，在民团没官职你还愿意待下去吗？”
闻言楚峰松了口气，“官不官的我无所谓，我和常风都是那种对做官不感兴趣的人。怎么，团长要撤了我？”
“嗯，说对了，撤了你的连长。”
“行！”楚峰脸色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准备摘下斜跨在肩上的自来得手枪时有些迟疑，这原厂的枪就是好，他有些舍不得。
“你摘枪干嘛？我话还没说完，从今天起，你出任突击队队长。”
楚峰摘枪的手一时僵在那里，“突击队？”
“对，突击队，人随你从民团里挑，人数不限，而且以后也一样，只要有合适的，你都可以招到突击队里。”
楚峰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队伍？赵子梧让他坐下，将王颂说的改了改，和楚峰说了一遍。楚峰越听越惊奇，这已经不是精锐的概念，而是精锐中的精锐，按照评书里说的，那就是皇宫里的御前侍卫。
“听明白了？人一定要精，哪怕现在整个民团里只能挑出一个都行，装备无限制，民团有的，你想拿什么都行。”
楚峰手心直冒汗，“团长，我怕我做不来。”
“做得来做不来都是你，这没什么好商量的，对了，常风你就别想了，我以后还想让他做警卫连的连长。”
楚峰愣了愣，若说人选，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常风，这家伙简直就是突击队最合适的人选。
“团长，这人怎么挑，我一点底都没有。”
“你呀，你不会拉上常风，在训练的时候搞个比试，看看有哪些人合适？什么枪法好的、有武功底子的，先挑出来，训练一段时候后再挑一次。”
“可怎么训练我不知道。”楚峰苦着脸道。
“这个我也不懂，试着来吧。”
赵子梧这话楚峰不信，能想出突击队的人会不知道如何训练？“团长，你怎么也要弄个大纲出来吧？”
想想也是，总不能没头没脑的练，回去和老师折腾下，弄个大纲应该不难，赵子梧点头答应了。
出了房门，楚峰心情依然不能平复，赵子梧说的突击队简直超出他的想象，他隐隐觉得这是王颂的主意，那个老人太神秘，连带着赵子梧也神秘异常，他相信黄埔军校就算再出名，也绝不会教这些，跟着赵子梧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常风对楚峰出任突击队长着实大惊小怪了一番，吵吵着要做副队长，赵子梧一言不发，丢过一本书，让他从头到尾念一遍，常风顿时哑了，字他倒是认得一些，可也仅限于认得，这可比不上多少读过几年私塾的楚峰，人家之乎者也怎么也能读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参加参与考察选拔也不错，常风丢下手里的事，整日和楚峰一起搞比试，张志新见了暗喜，常风他不怕，最有竞争的便是楚峰，如今他去当那个什么突击队长，没人能够在威胁他的地位。自然，他对楚峰的选拔比试大力支持，还在边上出着主意，三人虽不知道什么算合格，但有一点三人达成共识，至少入选的人要都入得三人法眼才行，各人看问题眼光不同，还别说，能得到三人认可的至少也是目前团丁中的尖子，只是太少了，折腾了七八天，总共才挑出不到二十人，楚峰对此已经很满意了，他生怕就只有一两个合格，到时候突击队长左右各站一个兵，那才搞笑呢。
这七天赵子梧也没闲着，他回去和王颂捣鼓了好几天，凭着王颂在电影电视上的一知半解，总算是搞出个训练大纲，当他交给楚峰时，楚峰眼都绿了，这哪是训练，这就是往死里折腾人嘛！
“如果这些训练能够完成，我想，任何情形下，想要他们死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听完赵子梧这话，楚峰二话不说，拿起就走，他觉得赵子梧说的对，能扛下来的人就不是普通人，这样的突击队，想想楚峰就觉得过瘾。
随后的日子里，楚峰和突击队如同消失了一般，他们偶尔会回来一趟休整，一开始这不到二十人每次回来都像是逃荒逃了几千里一般，没个人形，后来渐渐好多了，只是话不多，看人的眼神也是冷冷的。楚峰没想到的是这么难的训练，居然只有四名团丁被淘汰下来，第二次选拔，剩下的十六人全部合格。有些团丁好奇，来打听，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其中一人见了心中恼怒，话就说得有些难听，突击队员一开始还忍着不管，见那团丁语气越来越放肆，恼了，一名队员抽出枪，瞄都没瞄抬手就是一枪，将那团丁手上的碗击得粉碎，这一手镇住了所有人，拉着那名团丁躲到了一边。
这事发生后，赵子梧觉得突击队和团丁们住在一起不合适，他在八里台附近又弄了个基地，将突击队全部转过去，从此，突击队成了民团中最神秘的军队。
第24章 霸气外露
转眼到了一九二六年的春节，赵子梧和赵子玉一同拍了电报给上海家里，安慰家中怒火万丈的小弟弟，随后给团丁们放了假，这不是正规部队，春节还是让人回家显得更有人情味。
除夕夜自然是饺子为主，赵子梧先是在兵营和不回家的团丁胡吃海喝一通，然后才回到城里家中，陪着赵子玉放鞭炮什么的，妹妹攥着他的钱袋子，赵子玉说什么他都得乖乖听，到了夜里没什么节目，两人先是和王颂说着闲话，慢慢的，就转到了今后的打算上，说了一个多小时，二人又缠着王颂讲未来的事，王颂喝了点酒，也是高兴，便把后世那些超炫的科技和二人说了说，听得二人心旷神怡。
“子悟、子玉，以你二人的年纪，多少还是能看到一些的。”
“只是一些吗？我就不信，以后我赚了钱，就找人做这些，死之前我一定要看到！”赵子玉气鼓鼓道。
“哈哈哈……，好啊，子玉有志气，真要那样，你必将名留青史！”王颂大笑道。
“真的，老师，我觉得并不是办不到，这如同做生意一样，不知道结果，当然就不知道怎么做，但要是知道结果，事情就好办了。”
“嗯，说的也有道理，重工业咱们是难追了，但电子信息就不同，咱们现在和欧洲、美洲并没多大差距，只要用心，很难说赶不上。”
“就是，老师说的什么移动电话、电视，只要说清楚，让人努力朝这个方向去研究，总比摸着弄好吧？”
“好，子玉有心，我以后就和你多说说。”
“我倒是想着老师说的那个什么喷气式飞机，那才是利器！”
王颂摇了摇头：“子悟，那玩意太难。”百年后，就算科技发达，也只有少数几个国家能弄这个，王颂对此是不抱希望的。
赵子梧无语，连一把破枪都难搞定，妄说飞机，还真是痴人说梦。
过完年，赵子梧和赵子玉忙着各自的事，王颂每日也就是看看报，了解当前的形势，和自己的记忆做些对照，看看有多大的偏差，山西王阎督办不愧是左右逢源的高手，任凭张、冯、吴等人折腾，他子巍然不动，这也造成山西局部的暂时性稳定。
赵子玉的工厂基本建成，在城西一排排漂亮的新房子让人有无限遐想，订购的机器已经在路上，不要多久，就可以进厂安装，动力暂时没好办法，她只能先用柴油发电机，等以后有机会，应该说有钱再建发电厂。
赵子梧依然稳定的扩张着军队，民团总人数已经达到一千一百多人，赵子梧编成两个营加一个警卫连，张志新如愿以偿的当了其中一个营的营长，另一个营长被赵子梧赶鸭子上架，让常风出任。连长由原来的排长任，班长则升为连长。
武器还是足够的，第一批购买的军火就能完全装备，去年开始弄粮食，赵子梧又用粮食从罗尔夫手上换来了一千多支步枪，重机枪暂时没增加，一来那玩意太贵，二来赵子梧手下也没有合适的机枪手，机枪不比步枪，他还是有些舍不得搞太多实弹训练。
子弹不算充裕，阎督办给的十五万发子弹已经被他训练耗掉三万多发，加上罗尔夫那里弄的，林林总总还有二十多万发，在两个厂没见到银子之前，他还是想省着点用。
钱依然是大问题，阳高的投资让赵子玉也有些捉襟见肘，短期之内难以给民团输血，让赵富贵盘点后，赵子梧觉得现有的五万多大洋有些紧张，常风得知后，来了兴趣，他早就憋得难受，趁机提出去周边土匪处黑吃黑一把，当然，明面上说的事实战演练，不是增加了这么多的新兵嘛。
想着那个医院也还要钱，为钱所困的赵子梧只得答应了，将楚峰、张志新一起找来，仔细分析了周边土匪的分布和情况，决定派出两支队伍，分南北两线，由张志新带两连参与过战斗的老兵向南，常风带两连新兵往北，本来按照赵子梧的意思，楚峰的突击队分成两个小队，分别配合他们，张志新大概是怕楚峰争功，提出新兵没有实战经验，更需要楚峰的配合，突击队总共也才十六人，还是全部配合常风的好。
想想也有道理，赵子梧同意了，叮嘱张志新千万不要贪功，安全第一，不好打的土匪不要硬来。考虑民团有可能攻坚，他将迫击炮配给了张志新，算是在战斗中训练，常风则带了挺重机枪和那两挺搞不清型号的轻机枪，算是废物利用。
剩下的人则继续训练，几个连长也逐渐成熟，一般性的训练不要几人操心，反正赵子梧也脱不开身，每隔一两天来军营也是很简单的事。
三人带兵走后，赵子梧带着警卫连进行了实弹训练，这警卫连暂时没有连长，由他兼着，他意属常风，只是眼下没人接替常风的位置。这事他和常风说过，常风早就对当什么营长絮絮叨叨，他对管人很烦，一个连还是能行，一个营他就觉得人多了。
“团长，大小姐的人来找你。”门口卫兵进门报告。
“请他进来。”
他话音刚落，杨三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少爷，有人来工厂捣乱，大小姐请你回去一趟。”
赵子梧一时愣了，来阳高这么久，捣乱和他就不沾边，真是怪事了，“杨三，别急，怎么回事？”
杨三急促的话语中，赵子梧搞清楚了状况，这几天工厂机器到了，赵子玉和各个掌柜的都忙着安装，今日基本接近尾声，不料阳高县的警察所和县府第二科一起来到工厂，让赵子玉交这个税，那个费的，这工厂都还没开工，再说县府张知事也没预先说，赵子玉当然不买账，那警察所的警务长便指挥手下要封厂，赵子玉拦不住，急得直哭，还是几位掌柜觉得事情不妙，提醒她赶快找赵子梧。
听完杨三的叙述，赵子梧心头火起，“妈的，敢惹老子！”
他摘下墙上挂着的手枪，大喝道：“卫兵，通知警卫连集合！”
片刻，一百二十人集合完毕，赵子梧想了想，“你、你……，你们几个，去把重机枪扛上！”
半个多小时候，阳高县南关民众惊异的看着民团如旋风般冲进县城，直接将桥儿南的警察所围了起来。
警察所里，现任警务长孙存仁正斜眼望着在他面前气得满脸通红的赵子玉，他才不在乎什么民团不民团，以往赵子梧不经商，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可开工厂就要交费，不然他们警察吃什么？
“我说赵大小姐，你嚷嚷没用！省府、县府都有规矩，开厂这费就要交！就是张知事来，也是这个理！”
王颂很奇怪会有这种事发生，在他看来，乱世枪杆子就是王道，这个孙存仁居然敢和赵子梧叫板，那里来的胆量？他却不知民团就是个民间组织，警察所可是正经八百的机构，也是山西相对稳定，少有什么作乱造反的，地方武装想横行霸道不太可能。
“你说的也对，省府、县府有规定，该交的自然不会少，不过孙警务长，可否给我看看你所谓的规定，上面有说没开工就要交吗？还有，交多少也应该让我们知道吧？”王颂淡淡道。
孙存仁闻言顿时火了，“你个老东西，什么时候交，交多少要你管？老子说的就是规定！”
王颂还想以理据争，此时赵子梧已经走了进来，听到他出言不逊，火更大了，他走过去一脚就将孙存仁面前的桌子踢翻，嘭的一声，桌上倒地，上面的杯子、纸张、书籍等散乱一地，“听着，老子说的也是规定，你敢惹老子，老子就崩了你！”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让孙存仁吓了一大跳，看清楚是赵子梧，他怒喝道：“人呢，死哪去了，还不进来给我绑了！”
“哟，好大的口气！来人！”
急速的脚步声响起，十几个团丁快步进来，还抬着一挺重机枪。“将他绑在椅子上！”
团丁二话不说，拿着绳子就将孙存仁结结实实的绑在椅子上，赵子梧将他连人带椅子推到重机枪前，将机枪口对着他的脸。望着乌黑的枪口，孙存仁头皮一阵发麻，腿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赵子梧不理他，示意团丁站开，他来到机枪面前，“咣当”一声，重机枪上了膛。
孙存仁顿时魂飞魄散，“赵……团总，有……话好说。”
王颂觉得赵子梧有些过了，“子悟……”
他话音刚落，赵子梧将机枪口往边上一闪，扣动了扳机，一条火舌闪起，孙存仁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一股热气直喷在他脸上，烫得他大叫了一声，随即，裤裆一热，一股热流涌出。
街道上，正赶往警察所的张知事突然听到枪声，脚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他后悔不该躲在一边装作不知道，不管谁死了，他都有天大的麻烦。
“快，快走！”
在手下连搀带扶，张知事踉踉跄跄的跑进了警察所，急速的扫了一眼，见没人死，他松了口气，这才仔细查看，只见赵子梧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椅子上的人，再看椅子上的人，张知事差点没笑出来，那孙存仁一脸惨白，左脸上黑乎乎的一块，浑身抖个不停，裤裆里还滴滴答答的。
“子悟兄，这是怎么回事？”
赵子梧扭头见是他，笑道：“知事大人啊，没事，我就是手痒，在这打了几枪。”
张知事心中恼火，可脸上依然堆着笑意，“子悟兄，这事怪我疏忽，你看，咱们还是去县府说说？”
“行啊，我还正想问问知事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卫兵，通知警卫连全体回营！”
王颂一直旁观着，见孙存仁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他扯了扯赵子梧，“小心他下黑手。”
赵子梧回身看了眼孙存仁，轻轻走到他面前，抽出刀，一边割着绳子，一边在他耳边轻轻道：“这次我明着来，下次就暗着来了，我劝你千万别出城，否则遇到流匪，你就没命了！”
孙存仁觉得裤裆里一股热流再次涌出，他明白赵子梧话中意思，城里是不好下手，只要自己出城，赵子梧一定会做了自己。本还想着找机会报复，现在看来，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县府里，张知事开始再次审视起面前的赵子梧，对方胆子之大超出他的想象，也不知对自己是福是祸。
“子悟兄，有事你可以找我嘛，你看今日弄得，要是出什么事，你我都担待不了。”
找你？赵子梧可不相信他不知道，而且妹妹也说了，事情发生后就找不到这张知事。
“张知事，我有些奇怪，这警察所没有你的命令，怎么会擅自去了子玉的工厂？”
张知事苦笑了下，“算了，我也不瞒你，在山西这县府和警察所是两条线，各管各的，而且县知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事都说了管用。”
赵子梧有些不明白，追问了几句，算是搞清楚这是阎督办玩的制衡之术，相互制约，孙存仁是把他当做张知事这边的人，自然也就不给面子了。难怪这张知事会躲了起来，他不但搞不定警察所，连手下管税收的二科也搞不定。
“今日有些鲁莽，还望知事大人见谅。”
张知事笑着摆摆手，总算没出事，回来的路上他心情好了许多，能借赵子梧的手压压警察所的嚣张气焰，也是不错的，手下的二科听到赵子梧围了警察所，急忙来找他求救，并表示以后会以他马首是瞻，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子悟兄，厂子你照办，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这件事后，阳高县再也没人去两个永兴厂找事，商户们盘算着怎么和赵子梧搭上关系，想进两个厂做工的人更是多的让赵子玉难以招架。只有孙存仁不甘心，偷偷跑到省城找主子南桂馨哭诉，南桂馨顿时大发雷霆，发过火后，他也没收拾赵子梧的法子，真要说起来孙存仁更不占理些，你老好等人家开张后再去不行？孙存仁见主子没法子替他报仇，失望而去。南桂馨心中恼火，他对阳高县上报的后续剿匪情况一律压下，偶尔听阎锡山提到阳高民团时也是极力贬低，让阎锡山对阳高赵子梧的兴趣大减，他没想到，这反而帮了赵子梧大忙，民团扩充、添置装备，都没受到外界的关注。
第25章 难得的发展机会
整个二六年的前几个月，赵子梧在阳高可以说是难得的发展机会，国民军大战直鲁联军也好，吴佩孚东山再起也罢，和他毫无关系，民团依然缓慢扩充，人数达到了一千五百人，赵子梧的团长算是当实了，外出剿匪获得巨大收益，不但多数团丁快速成长起来，成千上万的大洋也极大的缓解了他的财政压力。
永新两个厂顺利开工，有着各家粮商的库存，面粉厂并不缺原料，成袋的白面粉、莜面粉、谷子粉、玉米粉源源不断的运往大同、张恒，新机器质量好，各家粮商店面又众多，各种面粉迅速的占领了雁北市场，自然，赵子梧的民团也有了充足的供应。
成衣厂一开张就有民团两千套服装的订单，赵子梧和王颂折腾了几天，定下了服装的款式，有些仿现代军服，只是颜色没搞什么迷彩，还是以黄褐色为主，靠近黄土高原的自然色。
张瑞操持的西医院也建成了，在县城的北街，是将一个大四合院改造而成，医生来自天津，共有三人，其中两人是举家而来，护士除了天津来的几个年轻女子，张瑞从本地小户人家招了十多个伶俐女子，边帮忙边学习。在赵子梧的鼓动和劝说下，郝成美将他的仁术堂并入了新成立的阳高光华医院，独立设置中医科，美其名曰中西医结合。
张瑞兼了这医院的院长，他见郝成美加入，回去说服了东家，将普春堂的医生也并到光华医院，普春堂成了专职的药房，只做生意不看病。这样一来，光华医院不但成了阳高县的巨无霸，在整个雁北也是翘楚。来这看病不但方便，而且中医做不了的手术在这里也有部分开展，渐渐的，光华医院声名鹊起，大同、张恒都有不少富贵人家做火车来看病。
楚峰的突击队再一次进行了比试选拔，从民团中又增加了二十人，按照赵子梧的意见，楚峰将突击队分成了三个小队，日夜不停的加紧训练。懂军事的军官缺少，让赵子梧不得不兼任了新成立的第三营营长，几次剿匪，有了一定经验的团丁，他开始将所有团丁打乱，重新编组，保证每个营、每个连、每个排都有足够的老兵，采取以老带新的方式开展训练，鉴于以后可能参加大规模战斗，同时，赵子梧还将突击队暂时调了回来，摸索着训练刺刀格斗技能。
三月底，赵子玉终于待不住了，上海的电报如雨点般来，催她回去，阳高的工厂、医院已经走入正轨，杨三也完全上手，赵子玉将返回上海之事提上了日程。
这次回上海，王颂是要随行的，他有些放心不下，将赵子梧叫回赵家大院，将记得的一些重大事件细细交待给他，千叮咛万嘱咐，这才和赵子玉上了火车，转道天津，坐船返回上海。
“呜……”汽笛长命，轮船缓缓的驶入黄浦江，离开上海快一年了，映入王颂眼中的依然是熟悉的景色，外滩码头依然繁忙，只是那些欧式建筑，依然诉说着这个国家的苦难。
站在船舷，赵子玉一眼就看到了来接她的孙经理，还有弟弟那张熟悉的脸。“老师，子赟也来了！”
王颂眼睛不得力，赵子玉指了半天，他都没看到赵子赟，“唉，老了，眼睛不好使了。”
出了码头，孙经理和赵子赟迎了上来，“大小姐，一路还好吧？”
“还行，这段时间多亏孙经理照料。”
“应该的，应该的。”
赵子赟喊了声姐姐，见赵子玉张开双手，他顿了顿，“姐姐！”
“呵呵，长大了，不肯让姐姐抱了？”
赵子赟脸红了红，要是在家，他还是愿意姐姐抱抱他，这码头，太丢人了，也不回答，他小跑着来到王颂边上，拽着他的胳膊，“老师，您可回来了！”
“嗯，又长高了些，有些大人的样子，娇儿还好吧？你有没有欺负她？”
“没有，没有。”赵子赟急忙摆手，“码头人太多，我才没带她来的。”
“呵呵，看你急的，走回去吧。”
孙经理叫过两个随从来搬行李，他则引导着赵子玉和王颂朝外走，王颂和赵子赟上了第二辆车，刚坐稳，他就开始询问山西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等回去和你慢慢说。”
“老师，下次我也要去！”
心里盘算了下，王颂觉得是离开上海的时候了，他点头答应：“行，下次带着你和娇儿一起去山西。”
车辆驶进赵公馆大门，王颂一眼就看到路边的陈娇儿，她见到车就小跑着过来，王颂急忙摇下窗子喊道：“娇儿，别跑。”
车才挺稳，陈娇儿就过来拉车门，王颂一下车，她就扑倒他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好啦，娇儿不哭。”
用衣袖抹了抹眼泪，陈娇儿抬头带着泪花道：“爷爷，娇儿好想你。”
王颂蹲下了用手擦她脸上的泪痕，“爷爷也想娇儿呢！”
赵子玉下车后静静看着，眼睛有些红，“娇儿，想姐姐没？”
陈娇儿扭头见到她，又是小跑的扑了过去，“姐姐！”
赵子玉抓着她的双手，上下看了看，“才几个月不见，娇儿有长大了不少，嗯，越来越好看了。”
陈娇儿一脸羞涩，“哪有了，姐姐才叫好看。”
赵子赟被晾在一边，心中有些吃味，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他倒背着手，从两人边上走过，嘴里说道：“唉，女人啊，就只会相互吹捧，自我欣赏。”
赵子玉愣了下，看着王颂也是有些惊讶，忍不住咯咯咯的大笑，随即王颂和陈娇儿也笑了，赵子赟有些恼怒，“有那么好笑么？”
“不好笑，不好笑。”赵子玉捂着嘴。
“不好笑你捂着嘴干嘛？”
赵子玉笑得有些岔气，指着弟弟一时说不出话来，陈娇儿小嘴一嘟，“还自我欣赏，二哥每天不也是要照好一会镜子，又是头油，又是梳子，比女人还麻烦，也不知道二哥那叫不叫自我欣赏？”
赵子玉扑哧一声再次大笑，“我的好弟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名堂？”
赵子赟气急败坏，冲着陈娇儿扬了扬拳头，“就你知道！我喜欢照镜子怎么啦？我就是用头油，怎么啦？”
赵子玉弯着腰直喘气，王颂则在一边扶着柱子，孙经理、随从和家中的佣人都是捂着嘴。也不知是王颂和赵子玉回来了，给了陈娇儿胆子，还是她故意要出赵子赟的丑，她双手叉腰道：“不怎么，只是二哥这头油上的不够!”
“怎么不够了？你倒是说说看。”
“不够滑，苍蝇还能站在上面呢！”
赵子赟下意识的用手捋了下头发，旋即回过神来，“上多少油苍蝇都站得住！好啊，你敢耍我？”
陈娇儿见状咯咯笑着躲到赵子玉身后，伸出脑袋道：“二哥，要不要姐姐借点粉给你，擦白了才配得上你的头。”
“你…..你气死我了！”赵子赟扑了过去，陈娇儿撒腿就跑，围着车子转圈，笑声响遍整个前院。
回到上海，王颂的生活相对平静得多，赵子玉生意上的事情他不大插得上手，白天两个孩子要上学，他一般也就是看看报纸，在院子中走动下，晚上给赵子赟、陈娇儿上上课，只是多数时候就是闲聊，给他们讲些未来的新奇玩意。
南方那位蒋总司令已经崭露头角，大权在握准备北伐一统天下，南方怎么折腾，王颂都不关心，北方才是重点，中原大战前，无论如何都要站稳脚跟，当得知冯玉祥与张作霖、吴佩孚开战后，王颂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一带。
这段历史王颂知道的并不多，他记忆里只有国民军败退陕西，冯玉祥下野去了苏联，奉张进入北京成立了安**。报纸上的消息相对滞后，当得知阎锡山参与奉、直联盟，出兵大同，断了国民军的退路后，王颂才发现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国民军撤离北京一定会走京绥线，既然阎锡山出兵，沿途发生战斗是明白的事，阳高……不能幸免。
他急忙打电话让赵子玉回来，把分析的情况一说，有些后悔道：“我不该离开阳高的。”
赵子玉虽说不懂军事，细细想了想，也有些想法：“老师，也许没那么严重，国民军既然败退，尽快回到陕西和绥远才是最主要的，经过阳高很有可能，但一直盘桓在那里也不切实际。”
王颂摇摇头：“我就怕的是他们路过，烧杀一番，子悟和你的心血就白费了。不行，我即刻回山西！”
赵子玉急忙拉住他，“老师，报纸上的消息不知迟了多久，现在回去也来不及，再说老师回去又能怎样，我们兄妹不可能事事都依靠老师，这也许就是大哥的劫难吧。”
王颂沉默不语，历史会如何改变他也不清楚，有些事还是要赵子梧、赵子玉成长起来才行。
“要不这样，我给大哥发电报，提醒他一下。”
也只有这个办法，王颂点了点头，见赵子玉急着走，他说道：“子玉，发了电报赶快回来，我还有话和你说。”
赵子玉匆匆去了电报局，给大哥发了电报，她也不敢在电报中明说，只是几个字：有变，小心冯。
回家的路上她心事重重，期盼着大哥能够明白她的意思，重要的是能有妥善的应对。
“老师，电报发了。”
王颂指了指边上，“子玉来坐。”
赵子玉坐了下来，心中忐忑，不知道王颂要说什么。王颂望着桌子好一会，才像是下了决心开口道：“子玉，我想让你尽快去美国。”
这事以前就提过，赵子玉并不吃惊，只是奇怪王颂为何现在提起这事。
“今天的事给我提了醒，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因此我想做些调整，上海的生意除了商行，那些厂子统统卖掉，你去美国发展。”
“老师，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王颂点点头：“是，不过不是今年，是明年，等南方那些人打到上海后就有大事，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场血雨腥风，那位蒋先生将举起屠刀，清除**。”
赵子玉心头巨震，急切道：“老师，不能阻止吗？”
王颂苦笑：“如何阻止？就算我登报说，谁会信？有些事情没发生前，不会有人相信的，何况这又不是救一个人，杀一个人那么简单。”
赵子玉有些伤感：“为什么会这样？”
“权利！权利永远都是能让人丧失本性的最大诱惑。”
“老师，这和我去美国有什么关系？真要这样，我更要留下来，能救一个是一个！”
“子玉，你太天真了，党争历来都是残酷的，我就是怕你会有这种想法，国家的事我管不了，保住你们才是我最大的愿望。”
“老师，那我们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王颂眼光沉了下来：“子玉！从小的说，我能保住你们几个，对得起你父亲，从大的说，外敌来侵时，子悟能够靠你的支持多救些人，别忘了我和你说的，我们身边还有条饿狼！”
赵子玉默不作声，她承认王颂说的有道理，可心里就是难以接受。
“子玉”王颂的声音缓和了下来，“说心里话，我也想改变这一切，可真的无能为力，我希望你以后做事，还是先从自己的能力来，不因善小而不为，知道日本人侵入后死了多少人吗？三千多万！”
赵子玉手中杯子咣当落在地上，她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个数字超出她的现象，三千多万人！太可怕了，“老师，这是真的？”
王颂叹了口气，“这还只是一种说法，咱们国家大啊，谁能算得清，只会比这个数多。子玉，我只有一个心思，让子悟尽快有实力，以后他多杀一个日本鬼子，就不知少死多少人，他有了实力，才能保护家里人，我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你们几个成为那三千万人里的一个。”
轻轻拿起地上的杯子，赵子玉道：“老师，我懂了，我会尽快去美国，好帮大哥，只是，厂子一定要卖吗？那可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我何尝不知道啊，先不说以后日本人来了，这厂子还保不保得住，就是明年，那一番屠杀，你能保证厂里没有那边的人？一旦受到牵连，会有很多麻烦，何况你去美国，也需要资金，这里只要能有商行，维持着和罗尔夫的生意就行。”
屋中沉静下来，好一会赵子玉才说道：“好吧，我今年内将工厂卖了，等处理好一切，我就去美国，只是这商行…….”
“孙经理还是很能干的，商行交给他问题不大，有子悟通过罗尔夫控制货源，你不在也没关系。”
“那我走了，子赟和娇儿怎么办？”
“到时候我带他们一起去山西，子赟也大了，慢慢让他帮子悟。”
第26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远在阳高的赵子梧已经发现形势不妙，商震兵驻大同，正面有谢濂旅、杨爱源旅，左右两翼则面向绥远展开，左翼由孔繁蔚指挥，兵力有荣鸿胪旅、孙祥麟骑兵团，右翼由王嗣昌指挥，兵力有丰玉玺旅和他自己的第三师。这架势，傻子都知道晋军要和国民军掰掰腕子，等右翼指挥王嗣昌命令丰玉玺旅的张荫梧团进驻阳高后，赵子梧知道祸事来了。
面对直、奉、晋三方联盟，国民军组建了东西两路军，将现有的九个军编成六军两个骑兵旅，东路军由察哈尔都统鹿钟麟指挥，下辖孙连仲第一军、郑金声第二军、徐永昌第三军和张承德的骑兵旅，部署察东一线，重点在南口，西路军由热河都统宋哲元指挥，下辖方振武第四军、石友三第五军、韩复榘第六军和马步远骑兵旅，首要任务是打通京绥铁路交通，并伺机拿下山西。
这一次精于算计的阎督办失算了，国民军率先发起进攻，他的晋军要独立面对强大的国民军西路军，仗才一打，晋军就招架不住，负责三个方向的谢濂、孔繁蔚、王嗣昌三人算是晋军高层中少有的草包，胆小的、好赌的、抽大烟的凑到一块了，商震见势不妙，急令阳高的张荫梧团和天镇的杨呈祥团增援再孤山一带的丰玉玺旅。随即让傅作义团驻防天镇，侯守常团驻守阳高。
候守常将手下三个营混编，分驻在阳高县城和大白登，扼守住南北两个咽喉，县府张知事倒是和他提了赵子梧民团之事，候守常眼睛一翻，根本不当回事。
随后赵子玉的电报到了，赵子梧一看心中了然，阳高这次躲不过去，他在八里台兵营召开了紧急会议，商量对策。
“团长，怕个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打他个狗日的。”常风大大咧咧道。
张志新非常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你当这是土匪？国民军几十万人马，说得好听，打？咱们打得过吗？”
“人多就怕了？”常风眼睛瞪得大大的。
“常风！张营长的话没错，我在国民军中待过，他们战斗力很强，咱们一千多人想挡住他们绝无可能！”楚峰呵斥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逃吧？”
张志新轻轻敲了敲桌子，“说话别那么难听，什么叫逃？咱们是民团，暂时避一下也没什么不对。”
“你说的简单，那城里的老百姓呢？还有团长那些工厂呢？也避一下？”
常风的话才是死结，人可以躲，那些厂怎么办？虽然不是民团的产业，可那是团长的，有了它才有吃有穿，有钱买枪弹。
屋中沉寂，好一会楚峰道：“团长，躲肯定不行，我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哪有家里来了强盗不反抗的？”他见张志新想反驳，抬手示意了下，接着道：“硬抗也不行，这都是阎老西惹出来的事，凭什么我们去抗？”
常风被他绕的头晕，“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打还是不打？”
“不是打不打的事，是看需不需要打！”
赵子梧来了兴趣，“你说说。”
楚峰起身来到墙边，指着地图道：“候守常团已经进驻阳高，县城没咱们什么事，永新两个厂都在城外，这才是我们要保护的，将兵力部署在这一线，如果国民军不乱来，我们也不动，他们要来抢，那就用枪说话！”
张志新也觉得这个想法还比较靠谱，不去惹他们，总是做得到的，至于对方非要硬来，他也不是没血性，打绝不含糊！
赵子梧起身来到地图面前看了好一会，回身缓缓道：“楚峰说的我同意，不过我还要增加一点，我们可是阳高的民团，你们去问问手下有多少人的家人在这县城里？国民军过境我不管，但要在城里为非作歹，那就是敌人！张志新，你带二营守卫工厂这一片，常风，你带一营看住东关一线，我带三营做预备队。国民军不进城咱们不动，进城就不要客气！”
楚峰听完急了：“那突击队呢？”
“你和我在一起，我另有任务。”
局势越来越严峻，国民军还在南口和奉军激战时，韩复榘攻破孤山，晋军五旅及杨呈祥团几乎全军覆没，旅长团长死的死、伤的伤、俘的俘。随即宋哲元让石友三、韩复榘大举进击大同，一个照面，晋军就败退下来，全线崩溃，损失惨重，只得退守大同城池。还没等阎锡山做出调整，东路的方振武和孙连仲一边围攻天镇，一边朝阳高扑来。
赵子梧见势不妙，急忙通知县城里赵家大院所有人和医院全部人员撤离，自然，那些合作的掌柜也以他马首是瞻，纷纷带着家人撤出县城，这一来造成全城的恐慌，不少人觉得还是避一避的好，拖家带口逃离县城。
张知事本来对大军驻城还是很有信心，山西多年没有战事，总认为是晋军厉害，外人不敢来惹，等得知大同一线全面崩溃，慌了，想跑，可没那么容易，候守常驻守城里，不能没个办事的当地人，不然粮草、民夫谁来操持？他派人看住张知事，几乎形影不离，恨得张知事牙根只痒痒。
逃离县城的机会瞬间而逝，方振武进兵很快，他亲自带着王相成、张兆丰两个旅走北线直扑县城，随后孙连仲带着阮玄武旅、冯治安旅从南线联手进攻大白登。两边很快展开激战，隆隆炮声响彻云端。
国民军从南北两端进攻，夹在中间的赵子梧非常难受，大批城中百姓都跟着他，指望一条活路，南北在激战，东面是国民军来的地方，西边大同也是战场，赵子梧愁得直转圈，如何安置百姓真要了他的命了。
几个粮商掌柜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一番商议后，他们提议还是前往西面的山区，那里人烟稀少，国民军也许不会赶尽杀绝，真要那样，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无奈之下也只能这样，好在众人手下伙计多，很快组织起一支队伍，劝说着百姓一起往山区走，一路哭哭啼啼，赵子梧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妈的，下次还有人欺负到老子头上，绝不退一步！”
楚峰蹲在一边一言不发，毕竟在国民军中待过，有些感情，而且那支军队是有号召力的，只是今日之事，他搞不清楚谁对谁错。只有赵子梧让他有了些希望，他说这里是他的家，是心里话。
国民军为攻克阳高动用了四军全军的火炮，一时间阳高县城硝烟弥漫，看着这一切，楚峰痛苦的抓着脑袋，他不明白，国民军你要过看住阳高城就行，非要踏平么？
到了第三天，连赵子梧都不得不佩服候守常确实有些本事，愣是守住了阳高城，大白登那边也不简单，让阮玄武、冯治安两个旅束手无策。
率先突破的还是大白登这边，不知道阮玄武用了什么法子，驻守的晋军投降了，阮、冯二旅攻下大白登，便兵分两路，阮玄武急速赶往阳高，而冯治安则随同孙连仲返回张家口。
大白登往阳高，必过八里台，但阮玄武看到山脚下的兵营时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这里还有驻军，正传令让底下人注意警戒时，有卫兵来报，一个自称阳高民团的人要见他。
阳高民团？阮玄武一脸迷惑，这是个什么东西？情况不明，他决定见见，来人踩着坚毅的步伐，片刻到了他的面前。
“我叫楚峰，替我们团总给将军带句话，并请带封信给方将军。”
“你们团总？是谁？带什么话？”
“我们团总是赵子梧赵团总，他让我转告将军，将军过阳高可以，用铁路也可以，但只要伤着阳高百姓一人，抢着一块大洋，后果自负！”
阮玄武哈哈大笑：“好大的口气，我若做了，有何后果！”
楚峰眼中精光一闪，“杀无赦！”
哗啦，四周士兵枪全部举了起来，指着楚峰，楚峰仿佛没看见一般，毫不在意。
心中赞了一句，阮玄武道：“你很有胆量，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实力，我看你不错，不如跟着我如何？”
楚峰笑了：“跟着你？我就是从国民军出来的，论实力，你这些兵不够看！”
阮玄武忍不住再次发笑：“你的意思是国民军还不如你的民团？”
楚峰哼了声，“如不如看了便知，将军请看！”
楚峰指着路边上一排土坛子，阮玄武看了正诧异，之间楚峰将手放到嘴里打了个响哨。“呯呯呯…..”急速的枪声响起，三十几个土坛子几乎同时应声而碎，阮玄武大吃一惊，四周根本没人，说明对方至少是从百米开外射击的，这可不是一两枪，三十多枪，表明对方至少有三十多人可以在百米开外轻易打中人的头颅！
见国民军整体发愣，楚峰冷笑了声，再次吹响口哨，“突突突…..”重机枪声音响起，一条火舌从远处闪现，剩余的坛子被连续击中，打得碎片到处飞。
阮玄武无语了，重机枪精确射击的难度他知道，对方可不是点射，那要经过艰苦训练才做得到，而且对方也透露了个信息，虽然是民团，可他们有重武器！
“阮将军，我话于此，此信请转交方将军。”
阮玄武接过信，一言不发的看着楚峰朝野外走去，良久才收回目光。
“这家伙太嚣张了！”有人不满道。
阮玄武哼了声，“有本事你去比试下！”
队伍中无人再说话，他们只有打仗的子弹，没训练的子弹，这枪法，几十次大战能活下来勉强有人能达到。
阮玄武已经没有了攻克大白登的喜悦，他有些后怕，要是驻守大白登的是这支民团，手下要死多少人？
久攻不下的方振武火气很大，听到阮玄武到了，大喜，急忙让他进来，“又玄，你来了太好了！大白登打得真不错！”
见他一脸凝重，方振武有些奇怪，“是不是伤亡过大？”
阮玄武摇摇头，“军长，来的路上遇到阳高民团了。”
“阳高民团？怎么回事？”
阮玄武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方振武先是惊讶，随即脸上也凝重起来，他带兵多年，知道阮玄武的担心。
“你不是说他给我写了信，在哪里？”
阮玄武从怀中掏出书信，他接过来一看，上面几个大字，“方振武将军亲启。”
抽出信，抬头还是很尊敬的，“原国民五军方将军均鉴，…….”信不长，他很快看完，低着头沉思。
“军长，他说了什么？”
方振武抬头道：“有些奇怪，他信里对阎锡山断我们后路并不赞同，对此他无能为力，但要求我们如果打败城里的候守常，不要入城，他的民团会接管，至于铁路，任由我们使用，他绝不过问。”
“他这什么意思！”
方振武拿着信又看了一遍，笑了笑：“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是他的民团驻守县城，这仗就打不起来，他只是民团团总，候守常可不会听他的。”
“那我们打下来交给他算是什么事！”
“又玄，你忘了他说的话了？伤一个百姓，抢一块大洋，杀无赦。”
“我军军纪严明，从不扰民，他既然信不过我们，放马过来便是！”
方振武叹了口气：“不扰民？你知道这场战斗后又多少阳高百姓没了家？这和抢钱有什么分别？他知道我们打阳高就是为了通路，否则他早动手了。”
“那……军长，你准备答应他？”
方振武笑了：“这阳高城能不能打下来还不知道，再说吧。你来了正好，后面就由你来指挥。”
阮玄武走后，他拿着信又看了看，“还真是个人物，怎么以前没听过？”
第27章 出手
阳高战局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情形，一边是国民军猛攻阳高城，一边是民团两个营在南关附近警戒，一个营在西边工厂所在地警戒，国民军频繁调整，难免会和民团打照面，双方像是有默契一般，都装作没看见，相安无事。
变化来自于张家口方向，鹿钟麟见阳高久攻不下，将一支俄国义勇队调来协助，这支俄国义勇队是骑兵，装备虽好，但攻城无用，阮玄武便让他们担任警戒任务。
说是俄国义勇队，不如说是流匪恰当些，这些老毛子来到这片土地上可不是什么崇高的理想，说白了就是为自己、为派遣他们的政权获取更大的好处。
这一警戒就出了问题，他们见阳高城外平静，很是不解，城里打得天昏地暗，城外像没事一般。当一支义勇军分队看见赵子梧在城外的工厂时，眼睛绿了，国民军条件很差，哪怕是额外照顾他们，也和他们想象的相去甚远，平时也到罢了，不好明抢，可这是战时，大战之地到处都是战利品，在他们眼里，可以随便拿。
张志新明显是大意了，国民军不来骚扰，他的警惕性松懈了很多，当俄国骑兵冲进面粉厂大门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留守在工厂里一个排的团丁也没回过神来，还以为是这些老毛子国民军误入，两个团丁背着枪过去询问，没想到一来语言不通，二来这俄国人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二话不说就开枪，两名团丁当场身亡，驻守的排长眼都红了，大骂国民军不是东西，直接下令开火，顿时将俄国骑兵放翻了好几个，双方于是发生激烈的战斗，团丁吃亏在仓促应战，没有有效的组合，对方装备又好，一时伤亡惨重，渐渐被压制在车间旁一个仓库，依托仓库顽强抵抗。
等张志新彻底反应过来时，双方已经交火二十多分钟，他连连骂自己猪脑袋，自责后，怒火万丈的张志新下令全营出击，近五百名团丁得到消息后早就热血沸腾，得到命令，顿时如潮水般朝工厂涌去，三个连长对地形了若指掌，按照张志新的命了，他们分东、南、西三个方向进攻，北面是厂房，可以暂时不考虑，二连、三连的任务是攀上东西的围墙，给从南边大门进攻的一脸提供掩护。
还怕将工厂毁于一旦，张志新严令不得动用重武器，三个连长快速商量后，决定二、三连先发起进攻，争取逼对方从大门走，然后再大门将其围歼。
二连长王贵是典型的西北大汉，长得比较粗犷，脸上的皱纹和偏黑的肤色与他的实际年龄很不相称，在民团中属于和常风一个类型的，崇尚武力。他带着人来到围墙根，见墙有些高，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二话不说拖过两个团丁示意他们蹲下，两名团丁如小猫一般乖乖照办，他踩着两名团丁的肩膀将头探出围墙朝里看，只见俄国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朝在仓库抵抗的团丁射击，一部分已经打开其余的仓库，正往外搬东西。
“狗日的强盗！”低声骂了句，王贵从团丁肩头上跳了下来，“身体壮实的托枪法好的上墙！”
很快，墙头上多了一片黑乎乎的脑袋，一名俄国骑兵正费劲的将一袋面粉从仓库里搬出，他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无意中朝东面望了一眼，惊叫道：“墙上有人！”
“哒哒哒…..”墙头上，王贵的花机关响了，东面墙上枪声顿起，十几名俄国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就纷纷中弹倒地，其余人纷纷四处隐蔽，然后与东面的王贵连对射。
紧接着，西面墙上也响起了枪声，三连开火了，腹背受敌，俄国人顿时慌乱起来，北面是不行的，那样会被彻底堵在这个厂里，领头的俄**官嘴里大喊着，手下士兵开始相互掩护着朝大门退去。
王贵见状，朝左右大吼道：“进去！”然后双手用力一撑，上了墙，再纵身一跳，进了工厂，刚落地，手中的花机关响了，一串子弹将一个转身奔跑的俄国人打翻在地。
在南边大门树林边，一连连长李建波趴在地上盯着工厂大门，他和王贵相比，又属于那种打仗动脑子的人，人也长得瘦弱文静些，一番观察后，他发现对方还是很警惕的，五六名俄国人端着枪的四处望着，面前这片开阔地是个难题，李建波思索一番，觉得只能借助地里的庄稼尽量靠近，他判断王贵一定会按耐不住率先发起进攻，只要对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还是有机会的。他带着一连从庄稼地爬行到距离工厂外百米三处，不敢再朝前，被对方看见可不是闹着玩的，算算距离，李建波有些担忧，对方是骑兵，一旦上了马，绝对挡不住，就看二、三连的了，只要能给他几分钟，堵住对方不成问题。
没多久，工厂里枪声响起，门口的俄国人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机会难得，李建波大吼道，“冲锋！五十米投弹！”
一条条黄褐色身影从地上腾起，朝工厂狂奔，一百五十米，李建波手中花机关响了，这个距离打得中那就神了，他这是看见门口的俄国人已经发现他们，用枪声提醒手下团丁。
有些团丁没回过神来，伶俐的知道要开枪，随着稀稀落落的枪声响起，进攻的团丁开始边跑边开枪，准确率先不管，要的是密度，门口的俄国人不得不找掩护，时间就是生命，短短二十秒钟，足够一连冲到五六十米处，臂力大的一个急停开始投弹，二三十颗手榴弹飞了出去，“轰、轰……”爆炸声在旷野中回荡，工厂大门口烟尘弥漫，虽说这给一连提供了掩护，但也让他们看不清楚工厂里的状况。
“朝大门射击，不要停！”李建波果断下令。
团丁纷纷采用跪姿射击，看不到没关系，朝门口打就是，这个命令是有效的，俄**官知道自己的优势，他已经带着三四十人上了马，正朝门口冲来，只要冲出大门，他发誓要对方付出代价。
一百多名团丁的射击完全封锁住了大门，当先几匹马连续中弹，嘶叫声中轰然倒地，朝前划出好大一段距离，这让后面的战马难以迅速冲出大门。
“投弹！投弹！”
上百颗手榴弹朝大门飞去，有些甚至越过大门，这次对于俄国义勇军是致命的打击，在二、三连的压迫下，他们几乎全涌在大门附近，随便一颗手榴弹就能炸翻三四人，一些人不但被炸死，还被炸烂。
从里往外打的二三连那里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大步朝门口走时，手中的枪可没闲着，尤其是连、排、班长手中的花机关，相当于十几挺机枪，发挥了强大的威力，团丁也不怕误伤，门口除了敌人没有自己人，朝晃动的人影打便是。
十分钟后，战斗结束了，受惊的马在工厂大院中四处乱跑，厂门口附近一地死尸，活着的趴在地上不敢动。
“清理一下，活着的押到那边的围墙边！”王贵一脸得色，到提着花机关嚷嚷着。
场面有些血腥，四处散落着手、脚、肠子什么的，满地鲜血，战斗时还感受不到这些，打扫战场让很多团丁当场就吐了。
“一群娘们！”王贵大笑道，“知道团长为什么平时那么狠训练你们吗？就是不想让你们变成和他们一样！”
“说得好！”
身着笔挺军装，有些意气风发的张志新大步走了进来，这正是教育团丁的好机会，“训练，就是少流血，少死人，以后要好好训练，听到了吗？”
“是，营长！”
张志新四处看了看，强压住胃里的不适，他心情非常好，虽然吃了个暗亏，但结果不错，在民团中这可是了不得的战绩。
“营长！营长！”
几名团丁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张志新见是留守工厂的那个排，心中有些歉疚，急忙走过去道：“辛苦你们了，是我一时大意，让你们被这些洋鬼子围攻。”
“营长，他们就是强盗，一个排…..就这么完了。”那团丁肩膀上缠着绷带，一脸血污哭道。
张志新心中一紧，“怎么，就剩下你们几个了？”
“是”几名团丁都大哭起来。
王贵心中火腾的起来，一个排居然就只有七个活着的，他牙咬得吱吱想，“哭什么！有仇报仇，敢杀我的弟兄，我要他们的命！”说罢，扶着其中两名团丁朝围墙走去。
看见他的表情和动作，对王贵性格了如指掌的张志新心道不好，急忙跟了过去，“王贵，你要做什么？”
王贵阴着脸不答，来到围墙边，被俘虏的三十多名俄国人见到一群人过来，急忙站了起来靠着墙。
“哗啦”王贵将手中的花机关上了膛，递给边上的团丁，“灭了他们，给死去的弟兄报仇！”
“王贵，你别乱来，他们都投降了！”
王贵抽出腰间的自来得，上了膛，“投降？我怎么不知道？”
俄国人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但看见王贵将枪上膛，知道不妙，一里哇啦的说着什么。
“你看不到吗？”张志新怒道，“我命令你放下枪！”。
“我看不到！”王贵吼道，“说，你们投不投降？”
俘虏不明就里，呆呆的望着他，王贵哈哈大笑：“营长，看到了吧，我问他们，他们可没说投降！”话音刚落，手中自来得响了。
俘虏见他动手杀人，自然不肯束手待毙，吼叫着扑了上来，张志新一看没辙了，也是抽出自来得，“快开枪！”
那名团丁手中花机关响了，这么近的距离，就是屠杀，不到一分钟，所有俘虏躺在地上不动了。
“老子回头收拾你！”张志新对他的抗令非常恼火，杀俘虏无所谓，关键是这王贵不听他的，当面违抗命令，让他很没面子。
南关外，国民军士兵看着远处迅速往西而去的黄褐色人群很是疑惑，这支地方民团这几天一直在他们附近转悠，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上峰下令说不要管他们，做好警戒就行，两边相安无事，他们也习惯了边上这支队伍，只是今天有些奇怪，这支民团居然迅速离开。不管是不是有事，警戒的国民军士兵还是将这一奇怪现象上报。
当方振武得到这个消息时，赵子梧的民团已经和俄国义勇军再次全面交火，还没想明白赵子梧的用意，阮玄武就急匆匆的来到他这里。
“军长，赵子梧和瓦西里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方振武大惊失色，阳高战局正处于关键时刻，他不想有太多变数。
“不清楚，我只知道赵子梧先动的手，伏击了义勇军一支分队，瓦西里得知后带着全部义勇军去找赵子梧算账，并让人来通知我，要我火力支援。”
“赵子梧先动手？”方振武有些纳闷，眼下的情形赵子梧发难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他这么做用意何在？
“又玄，你知不知道那支义勇军分队在那受到伏击？伤亡如何？”
“这个我了解了下，应该是在城西，据说那支分队全军覆没，三百人没一个活着回来。”
全军覆没？方振武暗自吃了一惊，要想全歼骑兵难度不是一般的大，除非……，想到这，方振武冷笑了一声，“又玄，我看不是赵子梧惹义勇军，怕是义勇军去惹他，十有**是抢劫时被伏击的。”
阮玄武愣了下，旋即点头，“我说这俄国人怎么这么不经打，看来是这么回事，没在马上的骑兵根本不够看！”
“这事有些麻烦了，你继续攻城，我去处理这事。”
阮玄武不解，“军长，不如就让义勇军去收拾了这个民团，省得他们老在边上游荡。”
“又玄，你想得简单了，他们是本地人，打我们这些外来人士气很高，先不说义勇军能不能打得赢，一旦他们依托地形和我们周旋，你拿他们怎么办，要是不停的在铁路附近骚扰，那可真要拖住我们了。”
阮玄武有些气馁，要是守在阳高城里的晋军他不怕，但四处游荡的民团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一路赶到城西，在铁路边的民房里，方振武见到了瓦西里，这厮长得人高马大，足足高出方振武一个头，此时他正在咆哮，两片淡黄色的八字胡上下飞舞，表情异常生动。方振武先是拉过翻译，低声问道：“他嚷什么？”
“他一直在说阮旅长的火炮为什么还没到，他要的机枪再那里。”
“那战况如何？”
“不妙！”翻译有些忧心忡忡。
第28章 民团不是吃素的
这场仗从心里讲赵子梧是不太愿意打的，方振武军纪严明，和这样的队伍交手输赢损失都不会小，民团正在发展时期，还很脆弱，拼光了得利的是那位阎督军。
可人家欺负到头上，哪有不还手的道理，接到张志新的消息，他并没有过多迟疑，集合一营、三营就赶往城西，一路上和楚峰谈论着这是方振武的动作还是突发事件。
见到张志新，简单的了解了情况，赵子梧就明白闹大了，不管是不是突发事件，死了几百人俄国人，方振武怎么也要做出反应的。既然战事无法避免，几位主要人物便紧急商量对策，步兵对步兵，赵子梧不是太怕，他担心的是方振武的炮兵，那玩意他招架不住。
“团长，还有三个小时天就黑了，我估计今天方振武是不太可能将炮兵掉过来，明天才是恶战。”
张志新的话众人认可，赵子梧想了想，“先解决眼前的事，至于他们的炮，回头再想办法。”
常风提出对方可能还有骑兵，要避免在野外作战，现在赵子梧已经不考虑保全工厂之事，打赢才有活路。
“我们依托这两个厂，将战线布置在附近这几个村庄里，这样对方就算有骑兵，也发挥不了作用。”
这个安排是最有效的，只是几人都知道，工厂完了，“妈的，早知道就不要跟他们客气，候守常在城里守，咱们在外围打，就不信他国民军能讨得了好？”常风气道。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张志新不满道，“团长，今天我看能应付过去，明天怎么办？”
赵子梧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好一会，“如果他们真的调炮过来，我们就撤到西边的山里去，哼！既然要玩，就玩大点，他们想打通交通线，我就彻底断了他们的铁路线！常风，你带一个连，去把西边的铁路给我扒了！”
民团迅速的行动起来，赵子梧将王贵、李建波两个连布置在最外围的村庄里，让他们进行第一道阻击，张志新带着常风营剩下的两个连在工厂前那个村庄进行第二道阻击，他则带着警卫连和张志新营剩下那个连驻守面粉厂，三营交给楚峰带领，从北面迂回，伺机出击，彻底打乱国民军进攻的部署，突击队两个小队在外围游弋，扰乱敌人。
他这边刚部署完毕，瓦西里的骑兵就如旋风般从车站方向冲了过来，俄国士兵嘴里呐喊着，不少人手中还挥舞着闪亮的马刀，他们此时心中也燃烧着怒火，只有将敌人的人头砍下，才能洗刷对方给他们带来的耻辱。
马蹄声如雷，在城西旷野中回荡，瓦西里并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清楚对方的部署，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一路杀过去，他不相信这片土地上有谁能挡得住他，当然，要说他狂妄，也有狂妄的道理，来中国这么久，他早就知道这里的军队极度缺乏重武器，要不然阳高这么屁大个县城，国民军会搞不定？
九百多人的骑兵队伍声势很浩大，接近村庄时，王贵连率先开枪，散布在村庄里各处民房中的团丁受位置限制，有机会开枪的并不多，这让枪声显得有些奚落，而且打骑兵这种快速运动的目标团丁还没有经验，几枪过后，居然无人打中目标。
瓦西里听到枪声时还有些担心，见对方打不中，他在马上哈哈大笑：“乌合之众！”小地方的村庄一般都沿着道路两边往里延伸，越靠近村庄，有射击条件的团丁就越多，随着李建波连也开火，枪声密集起来，开始有俄国士兵落马，马上的俄国人也开始开枪还击，子弹打在民房墙壁上，发出噗噗的声音，运动中的骑兵打固定目标也不太容易，双方前几轮对射命中率极低。
团丁渐渐显示出长期实弹训练的效果，几枪后就开始试着调整射击的角度和提前量，有些人反应快，知道打马比打人容易，一门心思盯着马打，这下算是打在骑兵的软肋上，受伤的马不但会把骑手掀下来，而且会乱跳、转向，极大的影响了后面骑兵的速度和阵型。
团丁们抓住机会屏住呼吸瞄准，准确率陡然上升，一名俄国人刚刚从马上摔下来，还没等他爬起来看清楚方向，“噗！”一颗子弹准确的集中他的脑袋，红的白的喷了一地。
俄国人迅速的作出了反应，一部分骑着马在房屋间穿梭，一部分下了马，和团丁对射，还有一些利用马的冲劲直接从房屋的门冲入房屋展开短兵相接，双方彻底混战。
李建波打了会发现这么下去不行，迟早他们会被挤了出去，没了房屋掩护，骑兵的威力将完全展现出来。来不及多想，他下令收缩防线，固守几个较大的院落。
王贵正着急该怎么办，发现李建波开始集中兵力，他也照葫芦画瓢，这样一来，两个连都和大路有了些距离，村里的道路是日常行走的便道，并不像大路适合马匹的快速通过，越朝里，转角、急弯就越多，俄国人需要控制马的速度和转向，一番手忙脚乱，被王贵和李建波抓住机会一顿好揍。
兵力集中，有些团丁没了合适的射击位置，一时情急，上了房顶，更有几人上了院子中的大树，这下，射界开阔了许多，两三个院子相互配合，几乎没有射击死角，俄国人顶不住了，边打边向村庄外退去。
李建波到后来，没开过一枪，攀上一个屋顶，他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这一切，民团都是在学习中成长，初次应对骑兵，他需要好好看看。
望着退到大路上，和民团脱离接触的骑兵，瓦西里阴沉着脸，民团的抵抗出乎他的意料，“一群胆小的懦夫！不敢面对面的打。”他愤愤说了句，骑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他需要火炮，需要将这些爬虫刚出村庄。
李建波仔细观察后，学到不少东西，想到第二道防线的人员设置和他一开始一样，心中有些担忧，对方迟早会掉炮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要是能够将面前的骑兵打残，不管是固守，还是后撤，都要好应对一些，想到这里，他有了想法，趁着俄国人暂时退下去的档口，他带着几名团丁沿着院落靠近了大路，然后飞速的跑到路的另一边，三转两转，来到了王贵的指挥部。
“咦，你跑来干嘛？”
不顾王贵惊讶的问话，李建波急道：“要想法给这些骑兵狠狠来一下。”
王贵两眼一翻，“废话，我也想，可连机枪都没有，那些家伙来得快，去的也快，怎么打？”
“我想这样……”
王贵听完，抓了抓头，“你这想法有些问题，要是他们不追怎么办？”
“不追？那就撤到第二道防线，提醒营长重新布置，要是还按我们这一样，占不到便宜。”
王贵想了想，“嗯，有道理，咱们刚才白费了不少弹药，等子弹打光了，逃都没法逃，行，就按你说的。”
民团的异动俄国人很快就发现了，望着分成几股从村庄里出来急速往西去的民团小股部队，瓦西里有些不解，对方并没有败，这是为何？
对方显然不会去管他怎么想，连续不断的离开村庄，瓦西里突然想到地方武装向来弹药紧张，他有些明白了，西北军作战向来是打不了多久就开始肉搏，看来对方也是如此，这些人不傻，知道和骑兵没有肉搏的可能性，才趁机后撤，瓦西里有些责怪自己反应迟钝，让对方如此从容的跑了好一会，“追！追上去宰了他们！”
俄国人迅速集结发起进攻，马蹄声再次响彻大地，这次所有骑兵都高高挥舞这手中的钢刀，嘴里高喊着乌拉，他们此时已经变成了野兽，眼中只有猎物。对方应该是发现了他们的进攻，正撒腿朝西面的村庄跑，生怕猎物逃脱，俄国骑兵将战马的速度提到了最高，大片大片的尘土被扬起，蔚为壮观。
骑兵的先锋高速冲进村落，消失在房屋之间，瓦西里举着望远镜，当看到一名骑兵出现在村庄另一头的道路上时，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放下望远镜，双腿一夹胯下战马，准备出发去清点战果。
“哒哒哒……”急促的枪声响起，瓦西里一听就知道这是手提机关枪的声音，“糟了！”他大喊一声，骑着马急速超前跑去。
枪声来自于两个连全部的花机关和自来得，在工厂已经玩过这一出的王贵和李建波再次将这些近战利器集中使用，方式很简单，隐藏在道路两边的房屋里，俄国人追敌心切，加上留下的人还不到三十人，根本发现不了。
带队的王贵还很坏，见冲在前面的只有十余骑，他没开枪，等大队人马靠近，他才推开窗子扣动了扳机，枪声就是命令，两边房屋门窗大开，一条条火舌喷出，子弹如雨点般洒在大路上，以面射击为主的花机关发挥了最大的威力，人、马成片倒地，一个弹夹打完，王贵将花机关丢给边上的团丁换弹夹，他自己则抓起边上的手榴弹，拉着就丢，就在这换弹夹的瞬间，他就投出了五个手榴弹，两边都有团丁做着和他同样的事，也不管准头，投得越多越好，这简直是雪上加霜，俄国人彻底崩溃了，拼命抽打胯下战马，只想逃离这个地域。
花机关再次响起，完全是一边到的杀戮，用**承受着对方的杀戮，俄国人好容易才原路退了回去，丢下一地的人尸、马尸。偷袭成功，王贵不会傻到对方再次组织起来发起报复，他倒提着花机关吼道：“撤！”
二十几人离开房屋，没命的往西跑，这次可真的是逃命。过于追求最大战果，王贵忽略了一件事，他放过的十余骑俄国骑兵正拨转马头往回走，与逃出村庄的团丁迎面相撞，这下王贵可没有任何取巧之处，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王贵有种要交待在这里的感觉，“妈的，拼了！”
“呯！呯！”零星的枪声响起，迎头的几匹马前蹄一弯，身体急速的朝地面倒去，俄国骑兵从马上腾空而起，重重的摔在地上，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所有的马都中弹倒地，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王贵一时愣了，当从地上爬起的俄国人举起向他瞄准时，他还发着呆。
“呯！”一颗子弹准确的打中那名俄国人的头部，血光一现，俄国人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王贵从震惊中回了神，他使劲扣动手里花机关的扳机，“杀光他们！”
枪响人死，将最后一个俄国人打翻在地，王贵急忙四处张望，远处庄稼地里，冒出几个人影，朝他拼命挥手，随即快速朝后退去。
短短一眼，王贵已经认出这是楚峰的突击小队，救命啊，王贵决定回去后要好好请突击队喝一顿。
瓦西里再次暴跳如雷，这亏吃得不是一般的大，号称国民军中精锐的俄国义勇军居然被一群土包子打得灰头土脸，近三百人倒在这个屁大的村庄里，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损失了一半人马。
“炮，我要的炮在哪里？”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瓦西里不敢再冒进，他后撤了两里，在铁路边的民房放下指挥部，派出人去与阮玄武交涉，尽快将火炮调过来，山炮、野炮还是迫击炮，什么都行。
第29章 突击队的作用
方振武了解了整个战斗过程，有些佩服赵子梧的民团，这些人经验虽不足，但战场学习的能力很强，调整之快超出他的想象，只是摆在面前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善了？瓦西里损失这么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难道真要和这个民团死磕？
他没想好是否全面开战，赵子梧这次真的先发难了，楚峰带着三营从北面迂回到车站附近隐蔽后，很快就发现了瓦西里所在之地，进进出出的老毛子很好认，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马。
西面的枪声他路上就听到了，战斗已经不可避免，横竖要打，楚峰不想被动被对方攻，既然发现对方驻地，他决定主动出击。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开始暗下来，楚峰将三名连长召集在一起，一阵嘀咕后，三个连开始行动，楚峰的战术也不复杂，仗着地形熟悉，隐蔽接近，三百米开始发起攻击，直接将对方驻地打穿，也不多做停留，打穿后迅速朝西撤离。
“瓦西里，我们首要的任务是攻下阳高，确保铁路畅通。”
方振武的话让瓦西里极为不满，他嘴里不停的咒骂，大意是死的不是他方振武的人，他自然不在意什么的，并质问方振武是何居心。
这个指责是严厉的，方振武并不是冯玉祥西北军的老班底，他刚刚加入国民军不久，这话传到鹿钟麟耳中，定是另一番滋味，说都说不清。
“那也要等我攻下阳高，才能将火炮调配给你。”
“不行，我明天就要！”
二人一番争吵，翻译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枪声，先是一两声，随机便是持续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声，一名俄国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急速的说着什么，方振武拍了下发愣的翻译，“他说什么？”
“袭击！他们遭遇了袭击！”
枪声、爆炸声越来越近，方振武知道这回真的是麻烦了，“哒哒哒….”一梭子子弹从窗户打了进来，屋中几人急忙靠着墙蹲下，还没做出应对，一颗手榴弹从窗户扔了进来，“啪！”一声掉在地上，嗤嗤冒着烟。
“趴下！”方振武大吼道。
“轰！”一声巨响，弹片四处飞舞，方振武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顿时什么都听不到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见翻译指着自己大喊大叫，低头一看，左手衣服上已经渗透出鲜血。
烟尘散后的房屋中有些昏暗，一番手忙脚乱，油灯被重新点燃，方振武挣扎着爬起来，见瓦西里虽然有些狼狈，还好没受伤，心中松了口气。
“方！”瓦西里一边冲着他挥舞着拳头，一边急速的说着什么。
“方司令，他问你到底打不打这阳高的民团？”
被对方来了这么一下子，方振武也有些恼火，既然不能善了，那就战场上见真章。“你告诉他，明天我先调一个团和部分迫击炮过来！”
瓦西里听懂后脸上露出微笑，热情的过来给他察看伤势。方振武用手制止了他，“你还是先清点下，看看损失有多大？”
楚峰的这一番突击，让瓦西里再次损失了近百人，还有一百多人不同程度的受了伤，相比之下，民团损失要小得多，阵亡的不到十人，五十多人受伤，而且多数还不是枪伤。
当天夜里十点，面粉厂经理办公室，民团几位主要人物正激烈的争执着，国民军部分部队开始向城西移动，意图不言而喻。
“团长，一天下来，我们虽然痛宰了俄国人，但伤亡也不可忽视，前后已有六十多名战死，受伤的也有一百多人，这还是伏击、偷袭的结果，真要面对面，伤亡会成几倍增加！”
“张营长，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照你这么说，以后别打仗了，比比人数就分胜负吧。”常风很是不屑。
看来这火越烧越大了，赵子梧心里想的不是如何打，而是如何避免战事的无限制扩大，侯守常也好，晋军也罢，人家可以走，赵子梧可不行，被逼得离开阳高，到时候随便一支晋军出面收编，他就白忙活了，决不能离开阳高！
“别吵了！”想定后赵子梧大声制止了屋中的吵吵声，几人都看着他。
“全团全部往西北部撤离，进入山区，常风，你的营继续往大同方向，接着拆铁路，国民军要是来追，你即刻隐入山中，来得少的就地歼灭，来得多了你带着他们在这一带转圈。张志新，你营绕到东边，和常风一样，我带三营在这一带，时不时去车站骚扰下，我要让国民军不得安生！”
这个法子得到几人认同，既不是毫无目的的撤离，还有仗可打，常风和张志新均没话说。
“团长，那我呢？突击队早就有怨言了。”
赵子梧看了看楚峰，用人不疑，“你带突击队今晚出动，任务只有一个，端了国民军的炮！以后你自己看着办，记住，只打有价值的目标。”
“是！”楚峰一个立正，赵子梧这是告诉他，他相信他。
方振武担心的事发生了，他阴着脸思索着对策，阮玄武有些不太在乎，“扒铁路晋军还干的少了？司令是不是太过虑了？”
“这是山西的铁路，阎锡山可不会完全破坏，所以晋军扒了就走，大不了我们重新铺好就行，你怎么知道这民团会不会没完没了的扒？反正又不是他们的铁路。”
这还真的很麻烦，“我们派人沿途保护，看他们怎么扒！”阮玄武不服气道。
“沿途上百公里，你准备派多少人保护？人少了你不怕民团又搞什么袭击？现在我们的通道还没打通，一旦火车开始跑，他们再弄翻几趟列车，那可就是大事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阮玄武头大入斗，明着来他不怕，但这些阴招还真难对付。“那就剿灭了他们！”
方振武苦笑了下：“又玄，我也想一劳永逸，你看看地图，周围山连着山，剿灭？说得简单，还不知要耗费多少兵力，多少时间，我们现在拖不起啊！”
阮玄武知道，南口那边已经白热化，奉军也从热河开始攻击察哈尔，国民军处境不太妙，尽快返回绥远、陕西才是当务之急。
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想了好久，“又玄，尽快攻下阳高城，在想法子将赵子梧赶到外围，只要阳高城在我们手里，他就不敢乱来。”
隆隆炮声一直在响，黑夜里，国民军士兵奋勇朝城墙冲锋，炮弹不时的在城墙上爆炸，发出一团巨大的火光，守城的晋军士兵早已被连日大战弄得疲惫不堪，侯守常面带忧郁之色，城破是迟早的事，他不停的发报求援，一直没有援兵的消息，只是让他坚守。
上司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清楚，国民军并不好打他也知道，援兵？他叹了口气，支撑他守到现在的唯一理由是他没地方可去，他若是知道北线全面崩溃，阎督办已经下令退守雁门关一带，怕是早就没了抵抗的信心。
黑暗中，一双眼睛盯着山岗下的炮兵阵地，楚峰已经一动不动的有一个小时了，他在找机会，今夜方振武并没有休息，还在攻击阳高出乎他意料，悄悄摸摸偷袭看来是不可能了，“队长，还是打吧！”
手下的话让楚峰犹豫，从心里讲，他还是不太愿意杀国民军士兵，按照他的设想，是毁坏炮，人放过，可眼下难以实现，两个支队长都建议他射杀开炮的士兵，没了炮手，火炮就是摆设。
看着在炮火中颤抖的阳高城，楚峰心里一痛，咬牙道：“打！五发子弹后撤离！”
巨大的火炮发射声中，国民军对周边的反应非常迟钝，警卫的士兵也因多日无状况放低了警惕，三三两两望着阳高城方向的火光说着话，头几声枪响所有人都没听见，当看见整地上有人无故倒地时还哈哈大笑，以为那些炮手是被火炮震翻的。
持续有人倒地，而且隐隐传来枪声，警卫才发现不对，此时炮兵阵地上早已乱作一团，如同定格一般，整个炮兵阵地突然没了任何声响，警卫们端着枪四处看，出了黑糊糊的树，什么也没有，周围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风声从旷野滑过。
进攻阳高城的士兵突然没了火炮的支援，有些发愣，不知道该继续冲锋还是撤下来，阮玄武见状气得直骂娘，催促手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没多久，消息来了，炮兵阵地被人偷袭，八成炮手当场身亡，整个炮兵都乱了，一时难以组织起来有效的炮击。
阮玄武知道这又是赵子梧做的，他将面前的桌子一脚踢飞，“偷鸡摸狗算是怎么回事！”
当夜进攻彻底夭折，天亮时分，正在与方振武商议对策的几位旅长、团长忽然听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慌忙出门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几人都面如土色，只见炮兵阵地升起一股浓烟，“这又怎么了？”
没多久，有人来报，天亮时分，那可恶的民团又来了，这次居然身着国民军军服，说是追着几个民团的士兵来到炮兵阵地，估计是昨晚偷袭之人。
警卫的连长一听那还了得，排出人四处搜索，由于这假扮之人人数并不多，也就二十多人，装备也极其精良，众人都相信那领头的说的话，“方司令特意组织了搜索队，清剿隐藏的民团。”
大意和轻信的结果就是被这些人在很短时间内将留守的国民军警卫连士兵全部格杀，剩下的炮兵那可是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好在偷袭者没有大开杀戒，只是将他们赶到一处，在将炮弹堆好，引爆后，这伙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场战斗的主角自然是楚峰的突击队，他们快天亮时确实遇到一直搜索他们的国民军小队，人数和他们相当，一对一，突击队完胜，楚峰看着一地的尸体，突然间就有了假扮国民军再次突袭炮兵阵地的想法，他觉得对方根本想不到这么短时间他还敢再来一次。
结果自然就是方振武听到的，这可是东路军专门配属给他的炮兵营，虽然型号乱，炮弹也有限，可这毕竟是国民军好容易才弄来的家底，居然在这阳高全部葬送！方振武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挺挺朝后倒去。
“司令！司令！”在一连串焦急的叫喊中，方振武幽幽醒了过来，“好！好！赵子梧，你果然言出必行！”一行泪无声滑落。
“司令！我带人去将这鸟民团碎尸万段！”鲍刚大吼道。
方振武一脸苦涩，“亏还吃得不够么？又玄，你去查一查，东西两边的铁路怎么样了？”
阮玄武应声而去，众人扶着方振武坐好，让人来重新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半个钟头，火车站方向又传来枪声、爆炸声，鲍刚火帽三丈，“妈的，没完没了了？”随即怒冲冲的走了出去。
枪声很快听了下来，没多久，鲍刚一脸沮丧的走了进来，“怎么样？”张兆丰关切的问道。
“妈的，溜得太快！没堵住。”
“我们有损失吗？”
“二十几个弟兄，还没来得及抵抗，就全死了，铁路也被他们炸断了一截！”
张兆丰倒吸口气，“这么快？”
屋里没人回答他，众人都清楚敌在暗，这种偷袭随时都可能发生，国民军人再多，也经不住对方这种小刀子割肉。何况对士气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司令！他们那是民团，我看和土匪差不多！”阮玄武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
方振武心里一沉，“铁路？……”
“东面断了一里，西面……足足有四里！真不敢相信，一夜之间他们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司令，阳高不是有不少人都躲到西边的山里了吗？要不我去把他们都抓来！”鲍刚恶狠狠道。
“我们是什么？土匪吗？别忘了我们是国民军！我敢说只要你敢做，赵子梧天涯海角都会追杀你，以后只要穿国民军衣服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而且，所有的山西人都会和他一样，把国民军赶尽杀绝。”方振武怒喝道。
“那怎么办？总要想个办法！”鲍刚直跳脚。
众人都眉头紧锁，他们不是毫无办法，而是没时间，打通通道是首要任务，而不是攻陷阳高，或者是消灭赵子梧，拖久了，阎锡山卷土重来，真的断了国民军退路，那就会是灭顶之灾。
“方！”一声怒喝，瓦西里出现在门口，一里哇啦说了一大通，翻译望着一脸阴沉的方振武，小心翼翼说了瓦西里的来意，就两个字，炮！兵！
见方振武不说话，瓦西里将脸凑到他面前，用生硬的汉语说道：“你答应过！”
望着这张扭曲的脸，方振武恨不得一个耳光甩过去，一切的缘由都是他惹出来的，弄得现在越来越糟糕，一发不可收拾。
“滚！”方振武喉咙中低沉的吐出个字。
不懂中国话，但不代表一点听不懂，滚这个字瓦西里是知道的，他的脸瞬间红了，紧接着白得吓人。
“你说什么！”
方振武站起来一把推开他，“滚回张家口去，你再在阳高出现，我就宰了你！”
滚字之后瓦西里一窍不通，他急忙扭头望着翻译，那翻译很为难，方振武走过去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翻译给他听，一字不改！”
瓦西里听了，怒火万丈，有心拔枪，但见屋中众人都虎视眈眈，嘴里哼了声，扭头就走。
“你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总司令，就说我方振武一人承担！”
翻译点头去了，阮玄武有些担心，“司令…..”
“又玄，你不用多说，我心里有数，你找几个本地人，让他们去找赵子梧，说我要和他谈判。”
“司令！”屋中人皆大喊道。
“我意已决！你们约束好手下，不要和民团起冲突，这事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与你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