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陈娇儿的美国之行（二）
结果很明显，斯坦尔现在不是想卖多少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卖掉的问题，拿在手上，每月的亏损就让他吃不消，听到珍妮五十万美元的报价，他二话不说就让陪同而来的白瑞德草拟合同，立刻签字。
便宜是便宜，想想当初一千万卖掉的m公司，如今如同地板价拿回来，看着赚大了，不过连初到美国的陈娇儿都知道帐不是这么算的，当初赵子玉不过在洛杉矶、旧金山、纽约、迈阿密等地有五个分公司和三十家分店，经过斯坦尔一年多的扩张，不但增加了四个分公司，在各地的分店数量也达到近七十家，员工有一千五百多人，现在的m公司就是一个巨大的亏钱机器，每个分店平均一天要亏近一百美元，加上加工厂，赵子玉每天需要拿出近一万美元，一个月三十万美元的钱来补贴，而且这种势头还在恶化当中，斯坦尔要不是看到这个无底洞越来越大，五十万美元甩卖？做梦了。
好在赵子玉在这次危机中是赚了大钱的，换句话说她亏得起，不过从商业的角度看，连赵振彪这个外行人都认为赵子玉完全是感情用事，她割舍不下起家的m公司，不然难以解释购入m公司有何好处。
这个时期精简人员是意思不大的，人工费比用机器设备还要便宜，赵美凤想不出有何法子降低成本，不管怎样，她和珍妮从报恩的角度出发，各出了十五万美元参与了公司的回购，算是正儿八经的股东了，这点钱的投入，她们完全是为了表示对赵子玉的一种支持罢了，根本没打算拿回来。
在分析了当前的美国家庭经济，赵子玉开始她的起死回生计划，她敏锐的发现斯坦尔在前段时间的经营中陷入了恶性循环，大量破产导致大批美国人失业，收入水平急剧下滑，相比之下，原料价格的下滑却是滞后的，斯坦尔为了维持住利润，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和原料供应商谈判，自然也不可能降低产品售价，造成了客流的流失，从而导致他的原料采购量大减，好几家代理供应商也因此维持不下去而倒闭，原料采购量的急剧减少，让斯坦尔难以通过量来压低原料成本，一番循环后，成本降至一定程度后，再也无法下降，变成越卖越亏的局面。
不管什么样的经济危机，人可以放弃一切奢侈的花销，但有件事是无法放弃的，那就是一日三餐，除非这个国家愿意饿死大批民众，调查清楚现状后，赵子玉首先调整的是定价，她推出了套餐，一个汉堡或热狗，搭配一包薯条，加上一杯咖啡或红茶饮料的三件套售价二十五美分。
这个定价是赵子玉深思熟虑后确定的，经济危机导致很多家庭的年收入在一千到两千美元之间，这占了一半多的美国人口，折算下来很多家庭每天的支出平均只在三到六美元之间，若是三口之家选择m公司的套餐，七十五美分可以解决一顿，两美元可以解决一天！
这还只是一个方面，m公司现有的分店地理位置极佳，很多勉强保住工作的人不可能奢侈到中午去饭店吃饭，从自家带的便当先不说卫生，这想吃口热的就是大问题，二十五美分，这完全可以接受！
这个套餐计划和定价看着很美，赵美凤和珍妮却眉头紧锁，原因只有一个，这个美妙的计划，前景无限的设想有个致命的地方，那就是这个套餐光成本就达到三十美分，还没算分店租金、人工费用等等等等，按照珍妮的初步估算，摊入一切成本后，如果能达到以前的销售数量，套餐也必须卖到三十六美分才勉强持平。何况量这个事还不好说，若是按现在的日销售量，那就需要翻一倍，五十美分才不亏，换句话说，赵子玉这计划比原来斯坦尔亏得还要多！
不过赵美凤和珍妮也知道，赵子玉现在就算拿出赚的钱很少一部分，就足够她亏一年的，玩就玩吧，就当给美国人民做回馈了。
经过进一个月的准备，m公司在全美分店同时推出了套餐，称为梦想套餐，二十五美分斗大的标识吸引了不少人，对于很多两口之家的家庭来和单身说，这已经比自己在家折腾要合算了，还不用动手去做。
当日各分店预备的套餐全部买断货，平均每个分店卖了近六千套套餐远远超出意料之外，分店营业额瞬间就回到了创纪录的一千五百美元上下，光看这个数字确实吓人，但赵美凤细细一算，一脸苦相，每个套餐净亏四美分，一天之内，整个公司就赔了两万多！这样下去一年可是上千万，自个就算有心和赵子玉一起折腾，怕也抵挡不住。
赵子玉却是毫不在意，喜笑颜开，也是陈娇儿和王颂待得久了，看出姐姐想要玩什么名堂，这把戏，完全是以聚集人气为基础，接连十多天，套餐持续热卖，很多人对这么便宜的套餐感到不解，不过想想人家既然敢卖，应该是赚钱吧？
整整一个月，赵美凤心都吊到嗓子眼了，珍妮心跳了好多天，也麻木了，静静观察着，当每天上万个套餐卖出去，珍妮发现亏损额并没有成倍增加，她仔细查看几个店详细的销售记录，发现了奥秘，在这么大量的套餐带动下，一些非套餐内的食物销售量也有所增加，店面租金和人员等成本是固定的，摊薄下来，弥补了不少亏损，但每个套餐四美分的成本差价依然没有变化，下降得微不足道，珍妮很好奇赵子玉如何解决这四美分的事，只要能解决，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新的一个月开始，赵子玉见一个月下来销售稳定增长，她终于抛出了如何解决四美分的难题，方法让赵美凤和珍妮大吃一惊，赵子玉让珍妮登报，m公司面向全美进行原料采购竞争招标！
一个月来的持续热销已经被新闻界宣传得沸沸扬扬，消息一出，面粉、油料、咖啡、糖等原辅料供应商快疯了，m公司可是每日全部店面卖出近百万汉堡等食品的超级大客户，挤进去就意味着生存！
赵美凤算是明白了，以其和现有供货商一家家谈价格，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赵子玉顶着一个月的巨额亏损，目的就是要做到一个让别人可以想尽办法挤进来的量。这个策略获得了巨大成功，十几家供货商派出得力干将竞相杀价，各种原料平均供应价直接下降了百分之二十五，让m公司一直难以下降的套餐成本从三十美分直接下落到二十三美分不到，瞬间就让套餐从亏本转为有两美分多的利润，别小看这两美分，折算到一个分店那就是每天两百美元的利润，七十多个店一天就能带来一万五千美元的收入，这在萧条的美国，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
m公司的重新崛起让很多人大跌眼镜，洛杉矶市长要不早已得知这公司的真正主人是中国人，早就一个大奖章送来，这不仅仅是m公司能创造税收的事，而是养活了一群人，并为更多的人提供了能够吃得起的中晚餐，极大的稳定了当地的社会。
这个成功还给赵子玉带来意外之喜，估计是看到m公司巨大的销售量，伍德若夫找上门来寻求合作，当可口可乐几个词从他嘴中说出时，赵子玉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后，她按捺住心里激动，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伍德若夫耐着性子向她说着可口可乐与m公司的快餐搭配的好处，愿意以最低价格向m公司提供这种饮料。
赵子玉表示可口可乐最大的问题是配方保密，独家生产，一旦顾客习惯在m公司各分店饮用，伍德若夫到时候不能及时供应，m公司又找不到替代品，这将造成不良的后果，影响声誉。
伍德若夫为难了，这事他就算如何保证也得赵子玉相信啊。赵子玉提出这个问题，本意是和他签署一个长期的合同，附加巨额赔偿金，以获取最大利益，却不料伍德若夫居然提出了一个让她想不到的方案，那就是两家公司交叉持股！
这等好事赵子玉是想都没想过的，老师一直说搞快餐能引入可口可乐就完美了，这下好了，何止是引入，没过多纠结，两人敲定了换股方案，伍德若夫用名下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换取m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两人心里都大呼赚了，赚大了！
伍德若夫是憧憬着赵子玉同意将套餐配属的饮料全部换成可口可乐，一天他就可以卖出七十多万杯！而赵子玉则幻想着这个老师嘴里的世界饮料是不是已经解决了她以后七八代儿孙的生存问题。
一个着眼现在，一个放眼未来，可谓双赢！
这事受到赵美凤和珍妮强烈不满，不但帮别人买东西，还把自己的利润分出去百分之二十，这叫什么事！唯独陈娇儿吃惊的看着姐姐好久，然后央求着赵子玉无论如何给她一股，就一股。
对这个小妹妹赵子玉多少有些愧疚，弟弟弄得人家远走他乡，自己很多话也不好说，左右不是，既然陈娇儿提出，她也大方得很，说这些股份划一半给她，当场就把陈娇儿吓傻了，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就简单算算，陈娇儿也知道她有生之年估计怕是身家几十亿了！
姐妹二人如此哑谜，赵美凤和珍妮才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赵子玉的眼光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她们也不再纠结此事，同是好姐妹，赵子玉也不想仗着自己知道未来一些事而占她们的便宜，不由分说，可口可乐那里得到的百分之二十五股份每人百分之五，剩下的留给弟弟做个预防措施，直到很多年后，成为全美最富裕的女人之一的珍妮才明白当年赵子玉给她的是什么。
第252章 陈娇儿的美国之行（三）
俗话说一事顺事事顺，m公司在给赵子玉带来每年几百万利润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好运，威廉那边也取得进展，富兰克林公司扛不住了，急切寻求下家，如果没人接手，宣布破产倒闭恐怕是唯一途径，经过威廉的一番折腾，富兰克林公司同意威廉四十万美元的报价，将整个公司和三十多万元的外债一起出售给赵子玉，也就是说，赵子玉以不到八十万美元的代价拿下了这个汽车企业。
坐落在纽约州锡拉丘兹的富兰克林汽车公司是一个当地的庞然大物，曾经全美最大汽车公司的辉煌成就让它家喻户晓，购入汽车公司和买回m公司对于赵子玉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意图，餐饮不但能存活，还能赚钱，而且赵子玉买m公司时就有所打算，至于富兰克林公司就不一样了，别说赵子玉不懂汽车经营，就算懂，在这个大萧条年代她也没能力玩什么点石成金，说白了，这汽车公司买下来的目的就是花钱买一堆技术，富兰克林公司不但有成熟的汽车制造技术，还有独有的风冷发动机技术和制造飞机发动机的技术，没看到这些，赵子玉是断然不会花八十万美元接这个烂摊子的。
不过她的想法威廉不知道，威廉只知道这两个多月来自己提她折腾着汽车公司收购事宜，她却抛开自己买回了m公司，赚钱赚得让人眼热，心中怨恨赵子玉居然不让他参一脚。
这也是中美两国人理念不同，赵子玉是真的和威廉好，在中国，一家人谁出面占股都差不多，赵子玉想着自己的以后也是威廉的，没必要分那么清楚，威廉则不会这么想，就认为赵子玉根本没想和他一起做。如今一个新的机会放在眼前，威廉不愿意放弃，不管赵子玉怎么说，他就是一门心思要在收购富兰克林公司中占股，不好解释，赵子玉只得作罢，想着大不了回头自己再收购了威廉占的股份。赵美凤和珍妮见二人为此事争执，也知趣的不参合。
最终赵子玉出了五十万，威廉出了三十万，两人联手拿下富兰克林公司。威廉喜滋滋的等着赵子玉出手让公司奇迹般翻身，憧憬着无数钞票从天而降。
整一个月，赵子玉除了裁撤部门裁撤人员什么都没干，精简是必要的，威廉没多想，换做是他，也会将什么经销商店、富兰克林汽车学校裁掉，等赵子玉一股脑将售后维修部门也裁了，威廉才觉得不妙，没有售后维修，今后这车还有谁敢买？
等到新的裁撤名单出来，威廉傻眼了，赵子玉居然只留了少量技术过硬的生产技术工人，其余的统统裁撤，那这汽车还生产个屁啊？他那里知道赵子玉对手工打造汽车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技术就算察哈尔会，毫无价值，察哈尔需要的是大批量、低成本的汽车生产技术，而不是富兰克林这种纯手工、高价值的技术，要不是需要生产验证，她都想只保留技术研发部门，将工厂都关了。
好在这之前，富兰克林公司为应对危机，已经裁撤了大批工人，赵子玉这么大刀阔斧，裁撤的人比前任少多了，她还顺手在锡拉丘兹成立了m公司的一个分公司，开了几家分店，解决了部分就业问题，当地居民虽然不解她这奇怪做法，但也能接受。
买个公司裁人玩？威廉百思不得其解，当赵子玉又给研发部门注入资金，威廉真的看不懂了，他气急败坏的质问赵子玉到底要干嘛。
依然无法解释，赵子玉只是将四十万的支票放到威廉面前，这件事让她心里有了隔阂，她不清楚在威廉心中到底什么更重要。威廉犹豫了很久，才拿起支票拂袖而去，两人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到以前的状态。
赵子玉并不能长时间待在锡拉丘兹，她请还待在公司的设计师道格拉斯牵头成立了一个技术团队，让赵美凤帮忙从底特律找来几个从事机械行业的美籍大学毕业生，和道格拉斯一起，借助富兰克林公司的技术底蕴和平台，进行研发，重点是卡车、轿车的发动机，包括柴油发动机，同时将富兰克林以前的生产技术形成完善的技术图集，设计生产线等，她还将富兰克林公司早期生产的劳斯莱斯的飞机发动机技术图纸翻了出来，也许有些技术已经过时，但赵子玉希望这能弥补理论研究上的一些不足。
忙完这些，赵子玉回到洛杉矶和赵美凤、陈娇儿等人会合，她折腾汽车期间，陈娇儿也没闲着，她先是跟着珍妮熟悉了整个m公司，然后开始跟着赵美凤实施食品上的研发计划，这计划说白了就是与大学合作，对可长期保存的便携食品的开发，目的自然是解决行军干粮，至于商业用途倒是其次的。
在赵子玉返回洛杉矶时，陈娇儿已经取得了成效，这便携食品开发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通过赵鹏程牵线，赵美凤和陈娇儿直接和加州理工学院几个学生物的华裔研究生挂上钩，以两万美元的代价请他们业余时间借助学校的一些设备进行研究。
这是一笔巨款，而且美女相托，几位研究生把这业余研究当做正事研究，进展很快还和陈娇儿有直接关系，几位高材生原以为陈娇儿不过是花瓶摆设，是m公司派来随便看看的，等陈娇儿对他们的一些思路想法提出质疑，并明确了目标后，几人知道这花瓶不好糊弄，更是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很多研究都是这样，有指导方向会极大加速研究进度，陈娇儿虽然不知道便携食品的具体技术，但她早就听老师说过要达到的一些指标，比如保质期、主要成分等等，高材生并不是盖得，几乎非常顺利的就完成了和现代毫无差别的野战压缩饼干的开发，只是望着这方方正正的面疙瘩，几人不知道有何用处罢了。
随后的方便面也不是很困难的完成了，唯一没法解决的是这个年代塑料业还不发达，这外包装和装佐料的小包无法解决，让可食性大大降低，几位研究生都觉得这不是成功的产品。
陈娇儿却雀喜不已，这是美国，在中国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佐料？简单，有盐就行，没油都无所谓。
原以为有些麻烦的事顺利完成，赵美凤对陈娇儿又有了新认识，这小丫头在某些方面好像懂的比赵子玉还要多！所以，当陈娇儿弄了一批布做的玩具回来时，她没有笑，也没质疑，只是看着她想要干什么。
果然，当晚陈娇儿就说了她的设想，在m公司推出儿童套餐，这布玩具就是套餐里的附送品。
让赵美凤吃惊的不知这一点，陈娇儿居然要推出英雄系列和美女系列，也就是说这布玩具分成男孩子和女孩子两套，每套都有不同的美国历史英雄人物布偶玩具和知名美女布偶玩具，想想赵美凤就吸了口气，这一个系列要是有二十几个人物，每个孩子至少要吃二十几次才能收集全，而这人物可以一直增加，几百上千都行。
珍妮更是目瞪口呆，她都能想到不少孩子央求着要来各分店吃套餐，目的就是为了一个免费布玩具，父母同来，估计也不可能干看着，至少弄杯咖啡是跑不了的，这销售量…..，珍妮一阵心紧，她必须在陈娇儿实施这个方案前准备多一倍的原料才行！
赵子玉回到洛杉矶，正是陈娇儿的儿童套餐推出一个星期的时候，m公司名下各分店人满为患，不少儿童眼巴巴的在外面排队，服务人员忙得头晕眼花，销售量不是增加一倍的事，而是近两倍，随后安良堂司徒美堂打来电话，感谢赵子玉，提出以后赵子玉在美国的一切产业安良堂都有不可推卸的安保责任，而且非常干脆的拒绝了赵子玉对此提出的支付费用要求。
放下电话，赵子玉有些晕，司徒美堂为何谢她没说清楚，不收钱更是意外，问及赵美凤才知道，陈娇儿这个计划不仅仅是增加销售额那么简单，而是给在美华人，尤其是很难找到工作的女子一条出路，陈娇儿可是把所有布玩具订单全部下给了安良堂身后那些成千上万的家庭，心灵手巧的中国女人做这个非常在行，在家闲下来就能挣钱，这救了不少人的命！
天使从察哈尔飞到美国，陈娇儿在成为察哈尔民众心中女神后，又一次成为美国华人界的女神，可以说这一生，陈娇儿不带一分钱，都不用担心吃饭问题。
“娇儿了不起！”赵子玉眼中有些湿润，心中骂弟弟狗屎眼光，她相信此时若是娇儿招亲，m公司怕是大门保不住。
当然，陈娇儿做的有些事她自然不好意思夸耀，都是后来赵子玉回来后教训弟弟时说起来的，让赵子赟心颤了好久，若不是娇儿一心在他身上，恐怕早就被人抢了去了。
后面的事情反而简单多了，在和加州理工学院几个研究生合作后，路子也开了，m公司也不是那种不知名的小公司，虽然在政界没多少人感兴趣，但在商界知名度还是高的，大学有些时候更喜欢和这样的公司合作，简单。
加州理工学院航空术研究生院与赵子玉合作，为她的富兰克林研发中心发动机设计提供技术协助，并允许学生去那里进行一些试验研究；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化学系底下几个实验室承接了赵子玉提出的表面活性剂应用课题，而南加州大学下的一个实验室则是替赵子玉进行青霉菌的培养，重复英国细菌学家弗莱明的试验研究，菌株自然是赵子玉想方设法从英国高价够得，而另一个实验室则是做着通讯产品的开发，明面上的自然是广播、收音方面的。只有雷达，赵子玉是不敢合作的，只能借口电磁波应用研究小范围资助实验室搞搞理论研究。
所有这一切都没有涉及任何敏感的领域，外界几乎都没怎么关注，直到陈娇儿回国前，赵子玉、赵美凤和珍妮与威廉共同成立的m日用品公司，以高级醇中的月桂醇硫酸钠为主，推出了现代洗发香波产品后，才又一次抓住了公众的眼球。
从心底讲，赵子赟很羡慕姐姐在美国做的这些，他有时会想，要是大哥活着，自己会不会忍不住也去美国溜达？留在国内实在是太累了，他也打趣问陈娇儿有没有后悔回来，陈娇儿深深望他一眼道：“有二哥的地方才是天堂。”
一句话让赵子赟感动不已，他紧紧抱着陈娇儿娇小的身体，轻声道：“你这里才是真正的天堂。”
第253章 德国人（一）
一九三四年，不论是在真实历史，还是在这个已经改变的世界里，中国与德国的合作都呈现出爆发式增长，四月份，在老蒋新任总顾问塞克特提交了陆军改革建议书后不久，孔祥熙与德国签署了大订单，不过这份订单并没有如塞克特的建议那样，仿照三十一军组建独立的装甲部队，至少是装甲师，老蒋没看到三十一军装甲旅到底起到了多大作用，这坦克、装甲车可比步枪、大炮贵很多。
不过塞克特在接任佛采尔的职务前，还是促成了德国国防部派遣军事代表团来中国考察，这也和德国方面想要向这个大国大批推销军火有关，只是这个代表团在来之前，便提出了要去三十一军看看，德**器局一直对卖给赵子赟的坦克非常关注，吃了些亏他们知道，但这也提供了一个难得的试验平台，代表团去三十一军的目的，更多和这批坦克有关系。
罗尔夫已从外交渠道得知此事，唯一有些让他烦心的是这几日他已经拿到名单，这个军事代表团并不是全员来察哈尔，他们绝大多数都留在了南京，来察哈尔的德**官由塞克特的副手，法肯豪森将军率领，成员仅有七人，这和罗尔夫预料的出入非常大，看来国内和老蒋加强合作后，对察哈尔的重视程度下降了不少。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个省再强大，也不能和一个国家比。赵子赟从宝昌回来后，罗尔夫约见了他，说了军事代表团要来察哈尔的事情，这边赵子赟也接到了消息，中方是参谋部参谋次长杨杰陪同，杨杰刚刚从欧洲游历回来，和德**事代表团的来华成员多有交道，他确实是最适合的陪同人员。
至于来的人多少，他倒是不在乎，佛采尔与老蒋交恶后，在察哈尔却收敛了一些做法，至少他不再干涉人事，三十一军的将领有些不同，遇到一些战役战术上的探讨，那是敢跟赵子赟、陈振林和方振武拍桌子叫嚷的，佛采尔虽不喜这种没大没小的情形，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交流探讨和军衔无关，而且三十一军自赵子梧、赵子赟两任军长以来，从不把理论当答案，讨论的问题千奇百怪，让佛采尔穷于应付时，也逗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时不时也拍桌子和对方比声音大。
鉴于佛采尔在军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赵子赟对要来的德国人也没多大兴趣，顾问么，不是越多也好，不打来的人注意，他也就没多大心思。
他不关心，日本领事桥本正康却非常关注，日本势力进入察哈尔是战略上的布局，他可不想被德国人插一脚引起变化，动用了内部力量，他大致知道德国人来察哈尔主要还是上次卖给赵子赟的坦克，这让他放心不少，不过三十一军和德国合作紧密，总不是好事。
想到岛田英子整日跟着陈娇儿，桥本将她叫回领事馆，叮嘱一番，英子明显有些不乐意，不过在桥本那双阴森森的眼睛下，她还是答应了尽量将赵子赟与德国人交往的内容每天传回领事馆。
有内应桥本正康放心不少，他却没料到两天后岛田英子传回消息，除了当日迎接德国人赵子赟出面后，他就没再管这事，完全丢给了三十一军副军长陈振林，陈娇儿可不会没事就找陈振林，这下岛田英子是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桥本正康万万没想到赵子赟居然会来这一手，不由得暗骂他太狡猾，连这都防范。他这边骂，那边杨杰手底下跟随前来的参谋也骂，德国人来察哈尔是给赵子赟面子，这厮居然一甩手，陪都不陪，弄个副军长在这是什么事！
杨杰一开始也有些不满，怎么赵子赟比他大哥还傲慢，哪怕不是全程陪同，也要坐坐样子，陪着走几个地方才是，他居然连军部都不来！
不过两天后，杨杰有些了感觉，赵子赟是军长不假，但从实际情况来看，陈振林才是三十一军的负责人，赵子赟说他不懂军事应该是真的，他陪同确实不如陈振林陪同。
发现这一点，杨杰来了兴趣，这在国内完全不可想象，副手掌控兵权，一旦有异心，那就和砍瓜切菜一般，毫不费力，难道实际上是陈振林一直幕后操作着赵子赟？这后面的考察时间杨杰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弄清整个三十一军上下关系上。
细细观察，杨杰发现一些有趣的地方，三十一军上下级和国内其他军队没太大区别，但陈振林、方振武、楚峰和常风四个人例外，他们相互见面都是直呼名字，称呼赵子赟也不是军长，而是叫子赟，各级军官好像也知道一些关系，他们称呼赵子赟为军长，陈振林为陈军长，不带那个副字，要是外人听到，还以为三十一军有两个军长。
除此之外就是处理事务的方式，陈振林多数情况下是直接批示，但并不完全做主，杨杰就看到他会把一些文件交给副官转呈赵子赟，常风、楚峰二人名义上属于三十一军，但杨杰发现他们处理事务的方式和陈振林一样，三人之间并不交叉，在他判断，三人是平级的。
方振武在三十一军杨杰是知道的，他感到惊讶的是方振武这个参谋长并不是虚职，权利极大，除了计划制定外，训练、部队调动等都归他管，陈振林不在军部时，他基本上是行使军长的权利。
将所看到的和听到的在心中过一遍，杨杰有了大致的判断，三十一军的核心依然是赵子赟，他和陈振林、方振武、常风、楚峰几人形成了一个领导层，一旦出现突发事件，这个领导层里任何一人都可以直接指挥三十一军，也就是说，只要这五人中有一人在张家口，其余四人不在，三十一军依然可以运转。
这在杨杰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他们怎么会毫无戒心相处呢？
在他思考这些事期间，了解三十一军训练这些事都是手下人负责，他没太在意，不过在期间汇总信息阶段总结时，他注意到参谋提到的一个现象，三十一军士兵的训练与其他军队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士兵的态度，他们好像很愿意训练，而且上下级的关系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杨杰将视线暂时转回到三十一军士兵身上，认真看过一些细节后，他认为手下说的是对的，论饷银这里高一些，但也不是高的离谱，何况他来之前已经听说三十一军进行过一次降薪，按理说这对士气影响很大，但他看不出有这方面的迹象。
问军官，军官说察哈尔缺钱，问士兵，士兵也这么说，杨杰很疑惑，察哈尔缺钱关士兵什么事？直到他再一次看到墙上写的为国、为家、为所爱的人几个大字，才有了感触，一开始看到时，他都没在意，军校里也有类似的口号，说说而已，他灵机一动，随手抓过一名士兵指着几个字问道：“你知道吗？”
“知道啊！”士兵很纳闷，难道面前来的这个参谋次长不识字？
“那你知道意思吗？”
士兵真是无语了，这么直白，看不懂？不过对方可是将军，他不敢怠慢，将军中宣扬的和自己的理解大致说了说。
杨杰听完震惊不已，他知道面前这个士兵不是只会说这句话，而是真正理解了它的含义，这和南方那片红色区域有着相似之处，连一个普通士兵都有信念时，杨杰不认为他们是可战胜的。
“为这句话你真的死都不怕？”边上参谋不死心，问了句。
“怕啊，可怕是没用的，若当兵的谁都怕死，那家还保得住吗？一个人保一个家难，但千千万万的人保千千万万的家就容易了。”
“可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士兵笑笑：“人总要死的，进三十一军并不容易，我们这些进来的人早就知道打仗会死人，我们只希望死后能葬在军长身边。”
“赵子梧？”参谋问了句。
士兵脸色突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回头道：“在三十一军没人敢直呼军长大名！小心些！”
“不就一个赵子梧嘛！有什么了不起！”参谋失了面子，愤愤道。
杨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他相信在这里若对赵子梧有不敬之语，恐怕真走不出去。
第254章 德国人（二）
出张家口前往张北的途中，杨杰和德国人一起去了坝上的新兵训练营，德国人关注着训练方式方法，杨杰则关注着新兵的态度，教官训练很严厉，超出杨杰想象，但新兵居然承受着，也没有怨言，再次找来几个新兵谈了谈，杨杰才明白新兵训练还包括了文化知识学习，难怪他在二十二师没遇到几个不识字的，杨杰知道文化学习的重要性不在于认识几个字，而是通过这个学习，教官把那句话深深烙在新兵心里，进而才能理解严格的训练不但为那句话，也为自己在战场上不会那么轻易死去。
信念、信任，都是一支军队需要具备的，有一种已经难得了，三十一军居然两者都具备，加上赵子梧战死留下神一般的魂，三十一军的强大杨杰彻底了解了，他叹了口气，这是他一生想建立的军队，以前领兵，后来的出国考察，如今参谋本部次长的高位，他努力多年，都未能实现，一个三期未入校生，一个不懂军事的年轻人，赵家兄弟二人居然建立了这么一支军队，他百思不得其解。
出张北，一行人转了个弯，去了趟兴和的兵工厂，带领军事代表团的法肯豪森这次是只摇头，这与他来到张家口后不停点头有着天壤之别，抢了东北兵工厂并不代表察哈尔的军工就强大无比，在法肯豪森眼里，察哈尔兵工只能算普通，辽十三式步枪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器，仿制捷克轻机枪、马克沁重机枪，以及一些迫击炮，甚至是七五山炮、野炮都太一般了，唯一说得过去的是质量还不错，比原来东北兵工厂生产的产品要好上不少。
兵工方面法肯豪森知道察哈尔走的是自己造的路线，要买也是买自己没有的，但多数又受到一些限制，这也就是应南京方面要求来看一看，他知道自己是个幌子，真实的意图是南京要了解察哈尔的兵工情况，这不，杨杰手下就非常有兴趣的问这问那，产量多少、成本多少，恨不得把所有秘密都掏出来。
“杨将军，察哈尔兵工厂比我想象的要差，不过这也和我们看到的二十二师装备相吻合，我建议委员长还是不要打主意了，这里的生产成本要比德国高，不合算的。”法肯豪森向杨杰说道。
杨杰不好明说，那蒋委员长不弄清楚是不会罢手的，就当前情况来说，老蒋不会考虑从察哈尔大量购买军火，他要人来看的目的是想知道察哈尔到底有多大实力，会产生多大威胁。
“我们还是快到宝昌吧！”一名德国上校插话道。
这名上校自来到察哈尔就一直催促着去宝昌，其余事情他漠不关心，杨杰知道他是德国新组建的装甲兵司令部参谋长古德里安，希特勒的新宠，这人对装甲兵有种狂热，察哈尔居然比德国还要早成立成建制的装甲部队让他诧异和不解，也为德国国防部居然还没有东方这个小个子年轻人有眼光而气愤。
这次若不是要来察哈尔，他根本没兴趣跑这一大趟，杨杰对此也不理解，在南京参谋部不少人和古德里安说了察哈尔的装甲部队就是瞎胡闹，包括那个坦克笑话，懂军事的人绝不会犯这种错误，为此古德里安几乎暴跳如雷，一来这是嗤笑德国坦克太差，二来他非常鄙视南京这帮人，不管效果如何，提出装甲集群作战理念就非同小可，他迫不及待要会会察哈尔装甲旅的最高指挥官！
五月的一天，众人到了宝昌，进入军营法肯豪森就一愣，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佛采尔看到他则是面无表情，哼了声大步而去。
察哈尔雇用了佛采尔，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法肯豪森苦笑摇摇头，本来佛采尔被老蒋解职，和他与塞克特没有任何关系，坏就坏在塞克特过于积极，还未上任就到华北考察，佛采尔心里不爽也是有原因的。
陈振林可不知道这些，他还奇怪都是德国人，佛采尔怎么招呼都不打掉头走了，他正想问杨杰，古德里安在一边吵吵开了，“装甲旅，去装甲旅！”
按照情报，杨杰知道自己所在之处就是装甲旅，不过他四处一看，什么都没有，“陈军长…..”
“杨次长，这里是装甲旅旅部，训练场不在这里，还要往东十里。”
“听说三十一军还有一个特种作战大队和一个山地旅….”
“都在这，也不瞒杨次长，三支部队都属于三十一军突击师，只是我们没这个编制，突击师的名字没有对外公开。这里严格说是突击师的师部。”
“哦？”杨杰一愣，传闻的察哈尔突击师还真的存在，“你们组建突击师的意图何在？”
“杨次长，还是先打发了他再谈如何？”陈振林笑着指着面色不善的古德里安道。
“也好，就前去装甲旅看看，我们边走边谈。”
坐上车，直奔装甲旅训练场，杨杰刻意上了陈振林的车，他不想给陈振林更多时间思考，现在听到的才是相对真实的。
陈振林暗笑，都带他们来这了，自然早已考虑如何应对，“杨次长，突击师组建的本意是建一支介于正规军和警察之间的部队，以应对突发事情，这支部队需要的是快速反应的能力和在一些特殊地形下作战的能力。”
杨杰点点头：“装甲旅的就是快速布防和攻击，山地旅应付察哈尔南部多山地区，特种作战大队应付城市村庄这些地方。”
“杨次长果然见多识广，确实如此，因此这三支部队被合在一起，成了突击师，不过人员编制并不按师来编的，主要考虑楚司令跟随前军长时间久，将这支部队定为师级，若按人员算，全师还不足八千人。加上一些附属人员，也不到一万。”
“你们这种尝试我还是赞同的，在欧洲我就看到一些新的编制和组合，现代战争要锐意进取，这一点察哈尔做得很好。”
二人谈论中，车队抵达装甲旅，在古德里安的要求下，车队一直到了训练场边上才停下来，车一停，他就跳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训练的坦克和装甲车。
这装甲旅的训练基地和与德国人合办的装甲训练学校就是一个地方，几名德籍教官早已知道代表团要来视察，几名教官围了过来，和古德里安攀谈起来。
杨杰下车后，看了一会，震撼归震撼，不过他觉得也没说的那么可怕，一战以后，依靠坦克突破对方防线，尤其是对付堑壕战已经被认为是最有效的办法，国内也有坦克与步兵协同作战的例子，只是数量没这么多罢了，杨杰知道数量多不代表攻击力翻倍，这还受到地形等方面的限制，至于装甲车杨杰认为有用，不过和投入不成正比，用汽车运输一样可以达到快速布置部队的效果，可汽车就比装甲车便宜多了。
相反，古德里安就认为很好，一个坦克团和两个装甲团配合，完全可以实现快速突击，机动作战，几位德籍教官在这里不只是教授理论知识，还结合察哈尔训练的一些情况和仅有的一两次战例总结了一些实际的战术战法。古德里安觉得自己一下子有了更为开阔的思路，并表示等德国装甲集群成型，这几个教官都要回去任职。
唯一让古德里安不满的是他问刘宝章为何组建装甲旅，要实现什么战略意图时，刘宝章一脸茫然，这是赵子赟弄出来的，他都是勉强被任命为旅长，现在他只能理解战术上的一些东西，战略？他不懂。
古德里安认为刘宝章是故意不肯说，很是生气，这中探讨他认为对双方都是有利的，冲着陈振林一阵咆哮，陈振林无奈，告诉他刘宝章确实不知道，这装甲旅就是军长脑子一热弄回来的，不然怎么会连德国坦克不好用都不知道。
法肯豪森闻言脸一热，国内当初确实性急了，他本想制止古德里安，避开这个话题，古德里安却不依不饶：“不！你们都错了！坦克不好用是产品问题，这和组建装甲旅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想法是不可能去成建制买坦克和装甲车！”
杨杰闻言心中一动，有些道理，至少他就没想过，看来赵子赟也不简单！
“马上回张家口，我要一定要问清楚！”
第255章 德国人（三）
这才来就走？法肯豪森说了半天，古德里安勉强答应待两天，让法肯豪森等人看完山地旅和特种作战大队的训练。
也是老天帮他，特种作战在德国也有，训练虽有差异，不过战术思想差不多，大致了解了，众人觉得此事可以回张家口与楚峰这个第一任队长讨论，山地旅只是看看，听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却不料这事被佛采尔一口拒绝，他来宝昌就是探索山地作战新思路，这是他的，他不愿意法肯豪森看！
德国人顶牛，陈振林和杨杰都没办法，好在一个山地旅不看也罢，才来了宝昌两天，一行人就风驰电掣赶回张家口。
在张家口，罗尔夫又悠着赵子赟贷款一事，他突发奇想，建议赵子赟仿照古德里安在德国的设想，组建一到两个装甲师，这钱不就有地方花了？
赵子赟闻言吓了一跳，装甲师？别说维护成本和油就能让他难以支撑，老蒋知道也过不去啊，一个察哈尔弄两个装甲师是什么意思？
“赵！你察哈尔为何不靠海？不然买一两艘军舰给你多好？”罗尔夫恼火道。
就算靠海，一两艘军舰顶屁用，赵子赟都懒得理他，不过他的表情突然定格了，这段时间，王颂可能是感觉自己老了，时间不多，和他、陈娇儿讲了不少即将发动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国外的除了日本偷袭珍珠港这种大事件外，德国潜艇战老人也说了一些，并感叹国内要是有潜艇，光打商船就能让日本人抓狂。
“罗尔夫，我要是买军舰你们能保密吗？”
罗尔夫也是顺嘴发牢骚，赵子赟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吓了他一跳，“你买军舰做什么？”
“咦，不是你让我买的？”赵子赟奇怪了。
“我只是说说。”
“没事你在我这瞎说什么！”
见他变脸，罗尔夫急忙挤出笑脸：“小赵，我不是在想着帮你花钱嘛。”
“我有很多钱等着花吗？老罗，是你想贷款，可不是我想要。”
“谁让你放日本人进来？都是老朋友了，要修铁路也不告诉一声！”罗尔夫也有些恼火。
“老罗，我是为你好。”赵子赟淡淡一笑，你修铁路？等你们和日本人结盟，那就白送我了。
罗尔夫那知道以后的事，“算了，不说这些，你买军舰停哪？”
赵子赟等他这句有好一会了，他要不着边际绕进去，“是啊，停哪？海边没一个地方是我的，老罗，你说军舰要是不停在海港，不让人看见多好？”
“你做梦吧，除非是潜艇。”罗尔夫不屑道，真是什么都不懂。
“潜艇？潜艇可以藏起来吗？”赵子赟装傻。
“那当然了，找个海岛做停泊处，潜艇进出在水下，谁会知道？”罗尔夫小小炫耀一把。
“这样啊？你说我们悄悄弄个小岛，买几艘潜艇怎么样？”
罗尔夫一呆，“小赵，你不是玩真的吧？”
出了会神，赵子赟道：“不瞒你说，上海一事后，我总在想，有一天我是不是要逃亡，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倒是想躲在一个海岛上，或者是悄无声息的跑到国外去，可这事挺难办的，今天你提醒我了，有机会我要卖一两艘潜艇，那样逃起来就容易了。”
“小赵，你想多了吧？”
“没想多，老罗，帮个忙，看看可以从那些国家偷偷买潜艇，做些准备总没坏事。”
这鱼钓得，罗尔夫心里真是难以决断，赵子赟说的也对，中国的事说不清楚，谁敢保证赵子赟就能一直稳坐察哈尔？几艘潜艇翻不起大浪，这个罗尔夫知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试试，不过到时候你没地方停可不关我的事！”
“那是自然，真没地方，我就弄到张家口，放大清河里玩。”
晚上赵子赟和王颂说了此事，王颂直摇头，太天方夜谭，陈娇儿也说二哥开始犯傻了，赵子赟恼羞成怒，追着陈娇儿狠狠亲了她一口才作罢。
第二天，赵子赟还想着后面怎么**罗尔夫，赵振来报，德国代表团返回了张家口，陈军长请他去军部，说德国人要见他。
这么快就回来了？赵子赟没多想，以为德国人要走了，礼节性的事他还是要参与的。
到了军部，还没和法肯豪森打招呼，古德里安就叫嚷着要和他好好谈谈，赵子赟莫名其妙，陈振林急忙低声和他解释了事情经过，赵子赟一听就知道不妙了，这古德里安果然不一般，不愧是德国装甲军之父，探讨一下不是不可以，但当着杨杰等人那就不行了。
“古德里安上校，你说的我也不懂，我当初就是在赤峰被东北军的坦克弄怕了，才弄了装甲旅，至于为何这么弄，我说不清楚，也许我们中国人就喜欢热闹吧。”
他嘴上敷衍着，古德里安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本想就此作罢，他却发现赵子赟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光芒，这是假话！古德里安当即认定，他不傻，眼睛一转就知道这里其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来到这片土地时间不长，他已经知道这里各方势力关系错综复杂。
“那好吧，不过我听说赵将军订购坦克的时候提出了一些要求，我对赵将军为何提出这些要求很感兴趣。”
“就是好看啊？你不觉得这样的坦克很好看？”
杨杰闻言忍不住笑了，这也是理由？
古德里安暗自吃惊，战争的艺术！从美的角度来说，好看的确实是最合理的，自然界中到处有这样的例子。
“我很感兴趣，赵将军，我们谈谈？”
两人扯到这方面，其余人都失去了兴趣，赵子赟也许有领导能力，但确实没有军事能力。
法肯豪森再次与陈振林说起这些天的心得和他的看法，杨杰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了，赵子赟和古德里安什么时候出了房间几人都不知道。
“赵将军，可以说实话了吧？”院子一角，古德里安问道。
翻译一说完，赵子赟不由得笑了：“古德里安上校可真执着啊，好吧，我说说我的认识。”
“三十一军征战这么多年，我根据这些战例，总结出两点战术想法，就是不对称作战。”
将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古德里安沉思。
“在战斗发生之前，双方其实都会对对方的布置侦查、分析，找出对方的薄弱处，但不管怎么设计，能以多打少，发挥优势都是双方最想实现的，而这其中，部队的调动至关重要，在不对称作战的想法下，我提出了第二个想法，在不能依靠绝对兵力的时候，只能依靠绝对速度！”
“速度！”古德里安惊叫一声，这几乎和他前段时间的思考不谋而合，可赵子赟几乎是在两年前就想到了。
话到此，古德里安完全明白了赵子赟组建装甲旅的意图，他根本不是要用装甲部队去突破对方的什么阵地防线，而是要发挥装甲旅的强机动性，依靠速度实现局部快速突击，并以此动摇对方的整个防线！
如此看来，装甲团根本不是配属，反而坦克团是配合装甲团突进的攻击力量，古德里安细细一想，倒吸口气，这支部队一旦出击，依靠步兵组建的防线根本没法挡，除非增厚防守厚度和宽度，但那样需要大量的兵力来支撑，除此之外，一旦装甲旅突破防线直达后方纵深，短期之内那就是大灾难。
“赵将军！你是个战略大师！只是，你缺了一环！”
赵子赟笑了笑：“空军么？空地配合当然好了，可我只能想想。”
古德里安无语了，他是灵光一闪想到的，却不料赵子赟早已知道。
“对付装甲突击，唯一的办法是装甲对装甲，不过有绝对制空权就不同了，空军的机动性远超装甲，古德里安上校，我希望能看到你空地配合的装甲突击战例。”
古德里安再次无语，面前这个中国人太可怕了，他居然已经暗示到德国会发生战事，自新领袖上台，古德里安已经有预感德国迟早会和法国一战。
法肯豪森等人发现二人不在时，两人已经聊了很久，杨杰大为奇怪，坦克外形漂亮与否需要说这么久？
第256章 德国人（四）
作为代表团团长，法肯豪森还有推销军火的任务，不过察哈尔好像不缺什么，出于责任，他还是和赵子赟提及此事，看看还有什么漏的。
赵子赟思索着，古德里安却突然冒出一句：“他缺飞机。”
这话一出，赵子赟差点跳起来给他一脚，察哈尔仅有几架飞机侦察用，他都有些担惊受怕的，老蒋怀疑起来不是好玩的。
“察哈尔地广人稀，尤其是草原，赵将军和我提及此事，他的装甲团就是为了应对这个，不过我却有不同看法，草原上装甲车不一定能追上马，而且不持久，最好还是飞机。”翻译说完，古德里安冲赵子赟挤了挤眼。
原来古德里安想帮自己一把，赵子赟松了口气，附和着古德里安也说了些理由，法肯豪森从军事角度觉得这确实是好办法，察哈尔也有空军，只是太小。
“赵将军，你可以考虑扩大空军。”
“法肯豪森将军，这不是我想就行的，需要南京同意。”
“我和法肯豪森将军回去会和委员长建议的。”杨杰脱口而出，不知怎的，他也有种想帮赵子赟的念头。
太意外了，赵子赟都不知道杨杰说的是真的假的，不过此事试试也行，“那多谢杨次长了。”
这边谈论的事，罗尔夫很快就知道了，飞机他不是没想过，是不知如何下手，这比潜艇恐怕都敏感些，不过军事代表团提出来，难说阻力小很多，他乐颠颠的跑来找赵子赟，贷款有出路了。
在省府，罗尔夫意外看到法肯豪森和古德里安都在，古德里安总觉得赵子赟有这么高的战略想法，不能用一用太可惜了，何况他受益不少，对赵子赟很有好感，希望能回报一些，下来后他就私下找法肯豪森说了此事，法肯豪森比他还震惊，在古德里安的要求下，法肯豪森同意帮忙，二人今天在这里是准备玩些小花招。
“罗尔夫是自己人，法肯豪森将军接着说。”
赵子赟不避讳，法肯豪森自然没意见，怎么说罗尔夫也是这里的领事，回头具体事恐怕还要他来办。
边上听着，罗尔夫就明白几人想玩什么，飞机不一定是大问题，关键在数量，二三十架法肯豪森还是有把握和老蒋提的，只是这点数量达不到夺取制空权的要求。法肯豪森的法子是明面上三十架，再以配件的名义运进来五六十架，组装起来就行，反正赵子赟也同意都是战斗机，注意保密就问题不大。
这样也行？罗尔夫心里算了算，加上一些附属的东西，也就两千万左右马克的单子，“小赵，不如把你提的潜艇一并考虑了？”
潜艇？法肯豪森和古德里安都愣了，这玩意有麻用？
罗尔夫把赵子赟的想法说了，法肯豪森哈哈大笑，太有意思了，不过符合赵子赟这个年纪胡思乱想的性格，古德里安却大有深意看了他一眼，他不相信提出装甲作战想法的人会幼稚到想这种法子逃亡。不过几艘潜艇能有何大用他实在想不出，用来攻击战列舰纯粹是找死。
潜艇是可以偷着卖的，法肯豪森不介意试试，只有一个问题，德国的潜艇也在改进当中，就算买也要一两年后。
时间不是问题，能卖就行，赵子赟同意了，这让古德里安大惑不解，难道这人真是为逃亡考虑？
有了两个大头，凑些小的就好办了，既然都说到战斗机，法肯豪森建议赵子赟干脆组建一个民用航空公司，买上几架客机，这样不但把明面上购置的战斗机淡化了不少，那些准备偷运进来的飞机也可以和民用客机一起交付，就算走漏些风声，也好搪塞。
这个建议得到罗尔夫的大力赞同，赵子赟想了想，觉得也靠谱，客机的维护更为复杂，维修工厂也名正言顺的扩大，还解决了在察省布局机场的问题，驾驶员也和空军通用，并且经营民用航空，还能赚钱，可谓一举多得。
既然要弄，就没必要弄得小里小气的，赵子赟大笔一挥，直接订购了二十架客机，一时间让罗尔夫都目瞪口呆，心道这厮是不是认为贷款不用还啊？
订购二十架客机，赵子赟还是有些小心思的，这不仅仅是掩盖军用飞机带来的影响，他还打算秘密提供给特种作战大队用，小股部队的空降作战，有时候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了这些大头，已经基本满足罗尔夫的要求，随后赵子赟又将什么汽车厂，光学仪器厂统统搜刮进来，打打包初步估算八千万马克，只是这担保有些麻烦，日本人的贷款是以铁路未来收益做担保的，德国贷款用什么？想来想去只有把察哈尔银行拖进来，好歹这也是资本五千万的银行。
这一趟的订单居然超过了孔祥熙的订单，法肯豪森大呼意外，不过鉴于采购的东西中有一部分有些敏感，两方都同意不公布细节，武器那些都用合作开矿来替代了。
德国人和察哈尔签了大单合同，桥本正康很快就知道了，他现在急切想弄清楚合同的真实内容是什么，表面看到的消息他可不相信，由于国内现在倾向和德国形成联盟，一些手段自然不敢乱用，唯一的法子还是只有让岛田英子去套陈娇儿。
这个任务岛田英子很反感，作为日本人，她并不认为占领东北有什么错，但就她自己而言，她可以为帝国的事业去死，刺探情报，而且是刺探她视为朋友的陈娇儿，她不耻这种背地里的手法，离开天津来察哈尔时，就没人要求她有这样的任务，否则她认为自己是不会接受的。
但桥本的话她不能违背，岛田英子打定主意，试试而已，她不准备非要问出个所以然，陈娇儿也是冰雪聪颖之人，英子把话题朝德国人身上扯了一两次，她就明吧英子想要知道些什么，晚上吃饭是，她向赵子赟提了此事，问他是不是和日本人说说，让这英子还是回天津去。
对于英子的身份，赵子赟一直看不懂，这么明目张胆安插间谍是说不过去的，而且他也接触了几次，英子并没有表现出对察哈尔各种消息浓厚兴趣的态度，不过这总是麻烦，也许陈娇儿说得也对，早些打发她回去的好。
睡了一晚，赵子赟又改了主意，他觉得自己和日本人之间还缺一个非正式的渠道，一些事情，要是非常露骨的找桥本正康来说，对自己是不利的，不如借英子这条路，传给日本人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让他们去猜。
吃早饭时，他将这个想法和王颂、陈娇儿都说了，王颂思考了好一会，认为是一个法子，可这度如何把握？尤其是陈娇儿，很怕自己说过了，坏了他的事。
“娇儿，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听老师讲课，我们是一体的，很多事你要帮我做决定。”
夫妻同心？陈娇儿脑海闪过这几个字，脸红了起来，慌乱点了点头。
赵子赟看她脸上飞起红霞，欲言又止，王颂笑了笑，说吃饱了，去院子转转，起身离开。
见老师身影消失，赵子赟低声道：“娇儿，老实说，到底想到什么你脸红？”
陈娇儿大羞，忸怩不肯说，赵子赟威逼了一会，也只得作罢，见他有些失望，陈娇儿心软了，低声说了句我想到夫妻同心几个字，便飞一般的跑了。
不知怎的，赵子赟听见这几个字也是脸热了起来，浑身上下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心中有种要抱她入怀的念头，这念头一起，他坐不住了，起身追了出去。
出了后院门，见陈娇儿和岛田英子并肩边走边说，他心中一动，悄悄跟二来上去。
“娇儿，德国人这次怎么走得这么急？”英子问道。她也是没办法，桥本很急了，让她无论如何要问出些什么来，今日她起来就在这装作散步等着陈娇儿，她也不傻，几次套不出话来，她相信陈娇儿也起了疑心。
“英子，你为何如此关心德国人的事？”陈娇儿见到她也再想着对策，前几次都没透露，现在突然透露一些于理不通，她想不如挑明一些来得好。
“娇儿，我不想骗你，桥本领事一直让我从你这弄清楚你们和德国人的合同内容。”岛田英子觉得这是种煎熬，干脆明说，陈娇儿拒绝，她也好回去交差。
“是这样啊，英子你为何不直说呢？这件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你要知道，合同有些内容是不能告诉外界的。”
“娇儿，你若为难就不要说了。”
陈娇儿笑了笑：“你我也算朋友，我告诉你，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桥本，这合同和表面看的有些不同，主要是我二哥从德国人那里购买了些武器。”
武器？几千万马克的武器？岛田英子吓了一跳。
“这武器有些特别，我们没公开是还不知道行不行，德国人急着回去就是和南京交涉，要是南京不同意，恐怕还要重新商定，很可能取消。”
“娇儿…..什么武器？”岛田英子还是问了出来。
“飞机，大概三十架，一半侦察机和教练机、一半战斗机，加上训练、维修工厂等等。”
“那也要不了这么多钱啊？”岛田英子不太相信。
“很大一部分是用来支付这次我从美国运回来的机器设备，那是我大姐垫的钱，察哈尔没理由白要吧？只是这事不太好明说，会影响二哥声誉的，只好找个由头。”陈娇儿笑道。
赵子赟在不远处听到陈娇儿的说法，不由得暗赞了一句，绝对是太妙了，他虽然和德国人谈好的潜艇不明说，但这事难保不引起南京的怀疑，他都没想好怎么找一个合理的借口，陈娇儿居然想到了，操作起来也不难，就是转账而已。
这事后来果如他所想，老蒋在法肯豪森的坚持下，最终同意了察哈尔购买飞机的请求，这也带有进一步缓解赵土协定后有些冷的南京与察哈尔的关系，不过他不太相信这里面没有秘密，一直让人查，直到赵子赟秘密将四千万马克折成美元转到美国后，老蒋才放下心来，他却不知赵子玉那边早已提前将同样的数量的钱从美国转到了德国。
这法子不但骗了老蒋，也骗了桥本，他由此更加认定赵子赟是个利益至上之人。察哈尔知道真实内幕的只有核心领导层成员，不过察哈尔银行作为担保方，巩天民从这奇怪的转账上看出一些问题，赵子赟从未对美国弄来的东西支付过任何一笔钱，这次转账虽是秘密，但他发现赵子赟故意露出一些尾巴，好像就是要给人查出来一样，他和德国人到底要做什么？巩天民想不明白。
第257章 张恒的亮丽风景
在察省，民众都知道军政高官中只有赵子赟仍然身兼二职，但各厅工作人员都清楚，除了必要的会议和一些突发事件，日常事务陈淑珍都一手操办了，她已经是非正式的察哈尔省主席，多数时候，她兼职的财政厅厅长一职其实是由俞鸿钧这个副厅长代为行使。
按理说这陈淑珍风头如此强劲，应该是察哈尔热议的话题，偏偏还有人比她还受关注，这就是已经被广大民众认可的主席夫人陈娇儿。
陈娇儿关注度如此之高不完全是赵子赟为她出兵所引起的，陈娇儿回到张家口，重新接任了希望基金的负责人，并将赵美凤再次捐出的两百万美元冲入基金当中，同时还有以安良堂为首的美国华人捐出的一百多万美元，希望基金创纪录的达到了六百多万，这几乎是天文数字，光农业已经不能消化如此大的资金量，为此，陈娇儿在继续支持农业的基础上，增加了教育基金和儿童保障基金，重点是建立孤儿院，以及为边远地区初等小学提供支持。
这些事让她声望急增，不过引起民众热议的确实她和赵子赟出双入对，这本没什么稀奇的，民众好奇的是不是陈娇儿跟着赵子赟，而是赵子赟跟着陈娇儿。
很多人以为赵子赟这是宠爱陈娇儿的表现，却不知他是不得已跟着，自美国回来，除了兵器工业集团购置的那些东西秘密运走外，很大一部分还是落在了张家口，赵子玉在美国弄得一些事情唯一能全盘交待的便是陈娇儿，说清楚不如看清楚，赵子赟只有跟着陈娇儿到处跑。
二人来的最多的便是北方大学，行军干粮、青霉素、战场通信设备，甚至是雷达的基础研究都在这里，鉴于很多东西都和未来战略的军事有关，陈娇儿并不敢全盘托出，于是这研究就做了划分，基础理论性的在北方大学，应用开发则全部丢到叶弼亮那里，仅许旋等几个少数核心人物知道两头的研究内容和进展，这种情况下，她就不得不时不时来北方大学，以免理论研究方向产生偏差。
这些事赵子赟也是非常在意的，陈娇儿知道大姐在美国取得的一些结果，他知道想要什么东西，两人各有所长，一同掌握进展也好和老师商量，其实赵家姐弟三人都是外行，但集合三人的想法，却是能提出理念和目的方向，这对研究人员是至关重要的，否则目的不明，他们也无从下手。
陈娇儿和赵子赟长期跟着王颂，在未来一些思想理念熏陶下，有种特别的气质，而且陈娇儿去了趟美国，人也变了不少，穿着上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多数时候是国内传统上衣搭配西方长裙，清秀但不奢华，人虽然不是非常漂亮，不过服饰加气质，衬托出她独有的美丽。
随同陈娇儿返回国内的还有不少人，都是赵子玉在美国这一两年经过不懈努力动员回来的，察哈尔的条件没美国好，不过这里有梦想，年轻学子希望能在这里一展身手，唯一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在美国华人口中爱国的赵子赟居然和日本人搅在一起，这让他们有种被骗的感觉。
“二哥，实话又不能说，咱们怎么办？”陈娇儿面带忧虑。
难啊，赵子赟也是头痛不已，去兵器工业集团的海外学子还算安稳，那里闭塞，不会天天听到外界的呼声，而且那里的工作也让他们不得不全心投入，可在北方大学的这些就有些麻烦，察哈尔的游行示威只是比外省少，温和些，天天在这种氛围下，那些海外学子待不住也正常。
“还是多沟通吧。”
二人收拾妥当，一同出了门，怕引起纷争，他俩没让岛田英子跟着，车辆驶入北方大学，直接来到综合楼，二人下车，远处的学生看着，没有围过来，自从赵子赟和土肥原发表声明后，他来北方大学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受到追捧，董虎倒是对此满意，他的压力小多了。
会谈之前，二人先来到马君武的办公室，还算好，这位马校长没有质疑他和日本人的合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正是他的镇定，才稳住了整个北方大学。
“子赟、娇儿坐。”马君武淡淡打着招呼。
“又给马先生添麻烦了。”
“不是我麻烦，是你麻烦。”
马君武的话赵子赟不解，这位老先生最近也有些怪，说热情也谈不上，说冷淡他有如同往常一般称呼自己和陈娇儿。
“马先生此话怎讲？”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马君武道：“你知道吗？做卖国贼也要有做卖国贼的本质，有些人不管如何威逼利诱，永远都不会走上这条路，而有些人看着大义凌然，一旦条件许可，他们会毫不犹豫投入别人的怀抱。”
“这个…..”赵子赟一时不知说什么。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马君武不理他，继续说：“不管这目的是否高尚，从本质上说，你没有做卖国贼的能力，而从目的上说，你让人看不懂，不过我看你周围几个人对你毫不怀疑，这让我有种猜测，你有天大的秘密。”
脸上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赵子赟左手下意识的握住了在他手边陈娇儿的右手，这是一种潜意识寻求依靠的举动。
马君武看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突然笑了：“看来我猜对了，子赟，你还不够沉稳，我很奇怪的一点是你不怕日本人看出来？”
没等他回答，马君武视线转到窗外：“是了，你早有打算，太奇怪了，你能有什么应对法子呢？我怎么看都是死局。”
“死局吗？马先生拭目以待吧。”赵子赟放松下来，其实王颂和他讨论了很多次，他所做的这些事别说要瞒过日本人，就是想瞒住中国一些聪明人都不可能，好在这不是需要周旋十几年的事，三年后就见分晓，就算日本人最终知道自己真实意图，他们也绝想不到自己会先发制人先动手！
在不知道未来大势的前提下，这是这个时代任何猜测赵子赟意图的人的盲点，谁会想到他的解决法子如此简单？
“以你的人品和所做的事我相信你，只是千万记住，别把自己搭进去。”
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关怀，赵子赟不忍让老先生如此担心：“马先生尽管放心，我只能说马先生绝对不会后悔来察哈尔！永远不会！”
马君武身子一震，赵子赟目光如此坚定，那他猜测的秘密不止大那么简单了，那将是震惊天下的大秘密。
“好！我这把老骨头就丢在察哈尔了！别的我帮不了你，这北方大学尽管放心，除非我死了，绝不会让北方大学乱！”
听到这话，赵子赟大为感动，老先生是要用自己的名望替他支撑起北方大学，这对非常爱惜羽毛的宗师级学者来说是巨大的牺牲。
“马先生…..”
马君武摆摆手，“不要多说了，我想得通不见得那些学子想得通，你要好好和他们说，人才难得啊。”
下到一楼会议室，海外回来的那些人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赵子赟脚步变得犹豫起来。
“二哥，不怕！”陈娇儿也顾不得许多，紧紧握着他的手。
感觉到陈娇儿收心传来的温暖，赵子赟心里放松下来，“我不是怕，是担心。”
“二哥，担心是没用的，就算他们不肯留下来，依然可以回美国继续研究，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二哥的。”
满含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娇儿，有你真好。”
云霞再次出现在陈娇儿脸上，她想松开赵子赟的手，赵子赟却紧紧握着不放，朝会议室里走，见他如此，陈娇儿只得由他，虽是害羞，但心里的甜蜜无以言表。
满屋海外学子也不是干等，相互之间说着话，争执着是留下来还是走，见二人走了进来，突然间沉寂了。
携手出现在公共场合，就是在美国也算惊世骇俗了，这察哈尔的省主席当真敢做。
陈娇儿脸上红霞依旧，低着头显得异常美丽，她不知道赵子赟为何这样，不过经历一场痛苦，出去见了世面，陈娇儿也不再是那个赵家收留的孤女，既然喜欢，就不怕人知道，她抬起头来，迎接着众人的目光。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今天来，就是和娇儿一起和大家再谈谈。”
惊讶之后，这些学子们恢复了心态，一人出声道：“赵主席，陈小姐在美国和我们说的可不太一样，我们需要解释！”
“不一样吗？”赵子赟环视四周，“我觉得只是没告诉你们我和日本人合作，这件事你们质问娇儿毫无道理，她没回来之前也不知道此事。不过我奇怪的是这和你们来察哈尔做学问好像关系不大吧？”
这也是这批学子争论最多的地方，察哈尔所提供的一切和陈娇儿在美国说的没什么出入。
“可我们不能忍受给一个卖国贼工作！”
言辞非常尖锐，陈娇儿有些担心的看着赵子赟，他依然没有过多表情，闻言只是轻轻笑了笑：“真要这么说，你们在国外不回来为国效力算不算卖国呢？美国那些华人生产的产品最终买到国内，打垮了民族工业算不算卖国呢？更何况，我想更正你一个说法，你在察哈尔是为察哈尔全体民众工作，而不是给我工作。”
吵吵声四起，有人同意有人反对。
“国家要想强大靠嘴说是不成的，连你们这些精英都不肯留下来，你们说这个国家还有希望吗？我只希望不管是走是留，都不要忘了你们是炎黄子孙，别忘了中华民族创造了这个世界最灿烂的文化，都不要忘了这个苦难的国家需要你们。”
屋中又一次沉寂，赵子赟这几句话深深震撼了他们的心灵，有人觉得列强欺辱下，察哈尔已经尽力了，回来的人都有报国的梦想，就算不留在北方大学，多数人也没想着要回美国去。
“你们所学要用，察哈尔能够提供给你们这个基础，留下来吧，你们掌握的知识可以从这里传遍全国大地，民众就有希望了。”陈娇儿清脆的声音在屋中回荡。
“走！回实验室！”不知谁喊了句，会议室里的人默默低头朝外走，一开始零星几个，随后大多数人都起身走了，只剩下十几个。
“去和留请你们再想想，真要走我会安排，你们尽管放心。”赵子赟对剩下的人说道。
“我们再想想。”有人回应了一声。
这次会谈在北方大学范围小，影响不大，相比赵子赟和陈娇儿携手走出会议室，来到楼外所引起的反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学生本来思想就开放，敢于表达感情，哪怕是痛恨赵子赟的学生群体都被他这种表达方式所感染，很多年轻男女都幻想着和心爱之人携手走在校园里那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事，这天之后，很多场合赵、陈二人都是牵手出现在众人面前，成了张恒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第258章 军事观察员（一）
送走德国人，察哈尔再次进入一个相对平静期，宋子安事件后，赵子赟终止了与他的合同，部分款项没能收回来，大概损失了六七十万，不过龙烟铁矿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中，钢铁厂二期工程完成，针对龙烟铁矿矿石的特殊性，设备进行了调整，如今依靠本省、山西和日本鞍山昭和制铁所那个占便宜的合同，张家口钢铁厂产量突破了四十万吨，从张家口到张北的铁路已经动工，这不但消化了新增的钢铁产能，还提供了不少就业机会。
化工厂的投产也缓解了兵器集团在火药方面对原料的需求，并直接带动了染料和化肥两大系列产品的形成，尤其是侯德榜的联合制碱法，使盐的利用率从原来的百分之七十一下子提高到百分之九十几，还得到了化肥氯化铵，在许璇的主导下，阳高第一次开始试用化肥。
如今察哈尔很多事都已经上了正轨，四月时省议会通过了察哈尔新一年的工作计划，并进行了人事调整，原方振武部下张砺生自感年岁已长，跟不上三十一军的理念，经过沟通后，他退出军职，出任建设厅的副厅长，由王仲浮接替他出任察哈尔警备副司令一职。陈振林也趁机辞去了建设厅厅长一职，由李良正式接任，至此，察哈尔省府除赵子赟外，完全军政分离。
因正蓝旗和商都牧群旗县合并提到议事日程，富龄阿辞去省府委员一职，转任建设厅副厅长，将重点关注后续建设问题，为此，他将正红旗名义上的总管一职移交给了现在的正红旗县长乌素格吉勒格尔。音德贺和特穆尔博罗特按照预先商定的，增补为省府议员，并就任教育厅下属蒙古教育委员会的正副委员长，克兴额也放弃了蒙旗师范学院的想法，作为蒙古教育委员会的成员，他受察哈尔职业教育学院之邀，出任副校长，并兼任在张家口建立的蒙旗高等中学校长。
政事平稳，军队却有些浮躁，赵子赟知道都是和日本人的协议闹得，眼下就有一件协议里的事情弄得主要将领都表示不满。
察哈尔三十一军军部，所有在座之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几位主力师师长、旅长闷着头抽烟，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可以说在座之人除了赵子赟和陈振林面色如常外，连方振武都眉头紧锁。
起因就是赵子赟今日召开会议的唯一内容，三十一军和日军互派观察员，这是赵土协定秘密的一部分。
听从命令，不代表高级将领能够接受自己军中出现日本人，一个察铁附属地还不够么？
“孙子兵法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么简单的道路我不相信你们不懂。”陈振林轻轻敲击着桌子。
“陈军长，话这么说没错，可对于日军来说也是一样！”张煜不觉得陈振林的说法能够站得住脚。
难了，原以为很简单的事情，说服这些将领问题不大，陈振林无解，这事如果强压下去，恐怕会出事，就看赵子赟怎么说服这些人了。
从桌上陈振林的烟盒你抽出一支烟，很少抽烟的赵子赟点燃香烟后长长吸了一口，一直等这支烟吸完，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他才正儿八经的打量着手底下的这些人。
“可能你们对我的一些决定有看法，这不奇怪，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和日本人合作有政治上的需要，北方局势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稳定，我需要做一些让步来换取一些利益，深层次的我不太好和你们解释。”
屋中鸦雀无声，个人都在思考着他说的话。
“就目前而言，我首要的目的就是保住察省，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也许有人对和日本人合作不齿，可你们想过没有，不合作就意味着对抗，而眼下，我们并没有和日本人抗衡的能力。”
“不合作也可以不对抗，我们不招惹他们不就行了？”傅显明道。
“傅师长，你这话说得轻巧了，我们招惹过冯玉祥吗？招惹过宋哲元吗？连我们中国人都虎视眈眈盯着察哈尔，你从何判断日本人不会来招惹我们？”
傅显明无语，他知道赵子赟说的是事情，可就是心里堵得慌。
“你们只带兵，不知道我坐在省主席位子上的难处，我是如履薄冰啊，生怕一步走错，就造成察省生灵涂炭，作为军人，我希望你们把保护察省作为第一要务，其余事情不要多想，在这里，我可以表个态，只要中央下令和日本人断绝一切往来，我会无条件执行。”
在座都是高级将领，赵子赟话语中两层意思都读懂了，一是他以南京命令为准，一切与日本人的合作都将听从南京的指导，二是任何侵犯察省的人都将遭到反击，包括日本人！
“军长，我是有些不好接受和日本人合作，但我保证听从军部一切命令！”吴增隆起身道。
赵子赟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见手下将领神态已经有所改变，他转头冲着张煜道：“张煜，我认为你们对互派观察团如此抵触是因为自从多伦一战后，你们有些变了，变得目中无人。”
张煜一听，心中紧张，他出声辩解道：“军长，这是没有的事！”
“是吗？刚才陈军长说知己知彼，你就不以为然，为何这么想？只有一个原因，你认为二十师比日军强！”
张煜不做声，他心里确实有这种想法。
“我向来都说我不懂军事，但我明白一点，哪怕弱小的军队也有可取之处，否则他们就没有生存的空间。”
“战术是一回事，战略又是另一回事，有些时候，知道对方怎么想的，比知道对方会做什么更重要，多伦一战后，我相信日军不会再自大，不会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攻击察哈尔完备的防线，张煜，你告诉我，日军会怎么做？”
“这个…..”张煜斗大的汗珠出现在额头上，他还真不知道日军会怎么调整。
“简单来说，我觉得日军会重视重武器的使用。”方振武插嘴道。
赵子赟点点头：“方参谋长说得不错，不得不承认，日军的整体装备要优于我们，他们吃亏后，发挥重武器的可能性极大，那他们的步炮协同有什么特点？这些不需要我们去学习吗？”
陈振林看了看不做声的手下，再次敲击桌子：“这次和日方互派观察员，其实双方都知道是刺探对方情况的机会，你们别忘了，日本人已经准备多年，他们可以从各种渠道探听我们的情况，而我们呢？”
“还有，你们知道有多少日军会说中国话？我想问问，再坐的有几人会说日本话？如果战场上缴获敌人文件，你们有几人看的懂？”赵子赟接着问道。
张煜的头已经深深低到桌子边，他太羞愧了，在座之人按理说他应该最理解军长的用心，最不该提出反对意见。
赵子赟注意到他，“张煜，抬起头来，我想你不会反对作为第一批去关东军观摩吧？”
迎着赵子赟目光，张煜坚定道：“我愿意去！我还有个请求，请军长派人教我日语。”
方振武在边上听着，他已经明白赵子赟的意图，防范日本人依然是三十一军的首要任务，不管签署多少协定，这根弦不能松。只是，另一个问题在他心头萦绕：“军长，我们怎么接待日本人？”
“不能给日本人看的、不该告诉日本人的一定要做出严格规定，全军从今日起不得再穿作战服！”
这点方振武同意，他提出另一个问题：“我们这么做，日本人也必定有所准备，这样岂不没效果？”
闻言赵子赟笑了笑：“方参谋长，别忘了，日本军人很狂妄，要善于利用这一点，有时候我们丢些面子不要紧，而且我也希望你们放下架子，给我缓解下压力。”
话不用挑太明，这意思方振武清楚，不就是激将法嘛，到时候不管出去的还是留下的，只要做出藐视日本人的举动，对方一定会怒火万丈，争论一番，然后适时认输，给足对方面子，让得意洋洋的日本人自己说出一些东西来，顺带还让日军从他们身上看到察省一些软弱之处，给赵子赟解压。
第259章 军事观察员（二）
到了这一步，可以说军中这些高级将领的思想已经做通了，唯一麻烦的是各师、旅主官去交流，必定带一些参谋人员，这些人多数更年轻热血，难保不出事，纠结再三，方振武通知各师、旅人员中，如有性格冲动的，一律弄到军官学校学习半年，正好陈娇儿从美国带回来不少军事书籍，系统学习下理论也是必要的。
按照赵土协定，察哈尔和日本方面的军事互访合作持续时间为两年，基本方案是一年三到四次，每次二十到三十人，费用由接待方负责，这本是土肥原贤二替关东军和华北驻屯军争取来了解三十一军的良好机会，可狂妄的关东军将领对此不屑一顾，除了司令部一些参谋被直接指派来察哈尔观摩外，给到各师团和旅团的名额被这些将领挥霍了。
桥本正康望着关东军司令部那群参谋统计的来察名单苦笑不已，都是什么人啊？作战主任参谋远藤三郎少佐是他唯一有印象的，其余那些大尉、中尉什么的，闻所未闻，各师团、旅团人选也是千奇百怪，中佐算是大的了，唯一一名大佐让他有些纳闷，细细一看，居然是辎重兵联队的！
桌上同样放着三十一军的人员名单，他看着就有些头晕，中将参谋长方振武带队，三个主力师师长全部参加，光中将一级就有四个！加上那些少将参谋长，少将旅长，首批成员中，上校是最低的了，远远超过日军的级别。
这个名单桥本正康已经发给了关东军司令部，希望参谋课能够转司令官，提醒察哈尔方面很重视此事，不料接到电报的参谋误读了桥本的用意，反而向其他参谋炫耀日本军人高高在上的地位，在他看来，这是三十一军示弱的表现，他们的中将、少将，不过和关东军的佐官相当罢了。
此时的关东军司令官是南次郎大将，属于政治投机派，事事无主见却又能身居高位，是日本陆军官僚人才的典型，加上此人曾经是九一六的幕后策划者之一，赵子赟当初入沈阳让他的支持的计划有了不小的瑕疵，对三十一军有很深的成见，方振武等人抵达沈阳，他都没出面，仅仅派了副参谋长板垣征四郎少将作为关东军的代表接见。
板垣此人对三十一军的人倒是高度重视，三年前吃的亏他记忆犹新，而且当初随赵子赟如沈阳的几员大将后来也察清楚了，其中三人就是这次前来的三个中将师长。
在欢迎宴会上，板垣藐藐提到当年之事，张煜无法解释整个事件过程，只能含混其词的说到是军长的秘密消息，至于消息来源他不得而知，这话板垣信，事后多方分析，任何结论都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赵子赟得到日本想要在沈阳动手的消息，何况张煜席间有个不经意的疏漏，他提到是得到沈阳日军动手的消息后，他们才行动的，这更加证实了板垣的猜测，赵子赟知道日本军方的意图，但不清楚具体时间！
本来说这事双方是有些尴尬的，不过板垣不介意，张煜也无所谓，他却不知这看似无意的闲聊，断送了不少关东军参谋的前程，这件事从三一年关东军内部就在查，就是没查出来间谍是谁，怀疑者一大堆，这次宴会后，板垣再次报请南次郎进行清查，弄得鸡飞狗跳。
首批观摩安排的时间非常紧，三十一军都是高级将领，不可能在关东军这边待太久，方振武和板垣征四郎商量后，还是以在锦州的第七师团为主要学习对象，观摩内容包括训练、清缴抗日义勇军这些内容。
具体的事板垣自然不可能全程陪同，他让第一课的参谋作为陪同，方振武在沈阳期间就故意表现出对日军的不屑，他有资本，第六师团可是完败给三十一军的。
那参谋年轻气盛，如何受得了方振武的鄙视，他辩解到，这不是第六师团战力不行，是当时后勤没跟上，指挥也有所失误，为证明这一点，他带着方振武等人观看了日军强大的后勤能力，老方同志嘴上不说，心里暗自吃惊，日军的后勤确实比三十一军强太多，管理也十分有效，老方很会演戏，在张着嘴表示惊讶后，承认第六师团失败是意外，这下日军参谋得意了，老方趁机求教，再看不起中国人，那参谋也知道老方是三十一军三号人物，中将参谋长！那面子里子一应俱全，于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见老方很是辛苦的用小本本记录，跟着屁股后面如小学生一般，参谋大爽，直接弄了些军中的文件材料给老方，让他好好学。
这一幕让随行的张煜等人目瞪口呆，大为感叹，参谋长就是参谋长，老奸巨猾！
在第七师团，张煜如法炮制，装作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问了不少傻问题，第七师团恐怕连师团长都不知道张煜是突入沈阳和提出围攻第六师团的那员智将，还以为这小白脸是个靠其他路子爬到中将位置的，那个哈衣、哈衣没玩没了，腰弯得比日本人还标准，心满意足的日本人透露了不少信息，张煜走的时候，连日军一人配几条兜裆布都搞清楚了。
除了王贵拉不下脸，只是边上看着，其余人都把孙子装到底了，王贵如此做作，反倒让日军中层将领好奇，时不时来考校他一番，王贵自然没张煜那个水平，有些东西就算他知道也说不出来，经常被憋得说不出话来，这下好了，第七师团几乎上下都认为三十一军这些人不过如此，第六师团落败完全是意外，如果再来一次，他们相信地六师团绝对可以攻破多伦。
上下级的脱节让日军不少将领没有认识到三十一军这么多高级军事将领知道日军的一些细节是有坏处的，他们只看到这些将领的巴结他们的一面，这也难怪，日军向来报喜不报忧，尤其是吃过暗亏这种事，除了高层几个人，绝不可能向下面通报，在锦州的方振武等人当真如鱼得水，只要把日本人哄开心了，你问他他什么都敢回答，连观摩清缴抗日义勇军这种事都安排了好几次，他们很享受张煜等人那夸张的噢、天啊的惊呼。
相反，到达三十一军的日军观察员根本不会想这些，陈振林有些头大，他出面接待后，便思考着让日本人去哪，这一凉就是好几日，他还担心日本人有意见，等再次来到三十一军军部时，日本人居然不见了！
震惊之余他急忙查，一名得知情况的参谋才飞奔来报，说日本人让军长带走了，赶往省府，见到赵子赟，这才知道他已经让赵振安排日本人住在张家口旅馆，每日好吃好喝，还偷偷安排张家口仅有的**陪同。
“子赟，你这是干嘛？”
“不干嘛啊？”赵子赟奇怪，“他们喜欢这个，就安排呗，我已经让赵振派人去北平弄几个头牌来，回头安排他们去宣化，名义上是观摩二十二师。”
“这样就完了？”
“那还怎样？他们领头的那个…..远藤三郎少佐对此很满意。”
陈振林一阵郁闷，他还煞费苦心的想着怎么安排日本人，人家居然连兵营都不进，纯粹来游玩的！
这之后，察哈尔和日本方面来来往往好几次，张煜是去了关东军观摩了两次，方振武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脉搏，要求去的人一定要无比的崇拜关东军，和高层少说话，到了下面的师团就随心所欲了。而日方也喜欢来察哈尔，招待周到啊，回去还有金条可拿，自然也对三十一军赞不绝口，土肥原贤二不知道他煞费苦心想要让关东军了解三十一军的计划在实施中极大的变了味，还以为今后真的开战，关东军将一击必中。
第260章 故友
六月，在三十一军和日军眉来眼去，频繁走动期间，正蓝旗和商都牧群正式旗县合并，察哈尔没有大肆宣扬，反正这关防自己弄了便是，察哈尔省党部、蓝衣社以及蒙藏委员会驻张家口各机构都将此事上报各自部门，当然是各有各的说法，总体来说还是反对，主要的意见是这么下去，察哈尔就真成赵子赟的小朝廷了，这个指控是严厉的，知道消息的人都等着看热闹，看老蒋如何收拾赵子赟。
此时老蒋的重心完全在南方，瑞金已露败像，这是关键时期，北方的事情他顾不上！
很多人其实不知道，老蒋对赵子赟弄出来的旗县合并是很欣赏的，这对于中央集权有莫大好处，他对赵子赟唯一起疑心的地方是杨杰的考察报告，三十一军分权的方式在他看了像是防范中央对三十一军的分化瓦解，杨杰的报告支持这一点，在杨杰看来，三十一军的几个高级将领虽然谁都可以指挥这支军队，但反过来说，任何一人也无法将三十一军解体，三个主力师中张煜是赵子赟的绝对亲信，李建波是陈振林的老部下，而王贵因性格与常风走得很近，至于楚峰则握有突击师这支力量，方振武虽然没有直接部属，可分散在三十一军各部队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赵子赟为何要形成这种格局？杨杰不明白，老蒋更不明白，他们陷入一个死胡同，却没想到一点，这些人完全属于赵子赟一个派系，而不是他们认为的几个派系。
除此之外就是赵子赟与德国人的军火交易，法肯豪森坚持认为这对国民政府北方防务的增强是有用的，老蒋最终同意还在于赵子赟全部购置的是侦察机、教练机和战斗机，加上察哈尔也购买了大批客机，有适当的空军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就作战半径而言，察哈尔的战机仅能覆盖平津地区，承受压力的将是西北军宋哲元部，宋哲元占地利优势，赵子赟占军事优势，双方相互钳制也是不错的。
老蒋还有一个疑心就是三十一军和日军的互访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样下去，他很担心他完全投入到日本人怀里，附属地和驻屯军是死结，当年东北就是这么丢的，赵子赟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想法？不过这也不需要多久了，老蒋希望短期之内解决瑞金，然后整顿内部，重新控制华北，一旦日本人强硬，他也将采取强硬态度，到时候就看赵子赟表态，他若不听中央命令，老蒋打算动用绝对优势兵力拿下察哈尔，彻底放逐赵子赟。
“你可别给我打卖国贼的好借口啊！”想到这老蒋就忍不住想笑。
同样绝对有机可乘的还有**北方局，他们调整了人员，抽派得力人手进入察哈尔，在张家口下堡书院项的一家书店后院，几人人正在商量着事情。
“纪书记，真想不到是你来领导我们工作！”
一个带眼镜，身着西装的文静男子笑笑：“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都是革命工作，以后还希望你们和我一起把工作做好。”
相互之间简单介绍后，被称为纪书记的人问答：“先说说张家口这里的情况吧，我听说工作不好做？”
屋中沉默了一会，一个四十多数的人道：“那我来说说吧，纪书记可能在北方局也知道一些，不光是张家口，整个察哈尔的工作都不好做。”
“这个我掌握一些。”纪书记点点头，“赵子赟这个人确实不简单，不过北方局很多同志都认为在察哈尔的同志工作不够尽力，赵子赟作为军阀、资本家的代表，还和日本人有勾结，在这种环境下开展工作，唤醒民众是很容易的，他们不明白阻力到底在什么地方？”
“阻力我们也说不清楚，一些我们认为可以发展的人和他们谈，也不是没有进展，不过多数只是听听。在乡下也是一样，民众听我们说起来反抗压迫也只是听听，真要组织作什么事就不太可能了。”
“那他们就没有什么想法？没有我们可以帮助他们的地方？”
“纪书记，不瞒你说，有是有，不多。”中年人苦笑了下，“赵子赟不管怎样，他确实让民众能够吃饱，有事也有告诉的地方，虽然不能都解决，但总有解决的路子，如果纪书记能够了解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他有些做法和我们有相似之处。”
“这个我到有所耳闻，不过他和日本人勾结总是真的，民众对此没意见？”
“有啊，可这察哈尔太特别了，纪书记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吧，赵子赟并不禁止民众集会，就是跳着脚骂他卖国贼他也不管，我们也试着组织人去省府示威、静坐，他倒好，给吃给喝，然后躲出去，民众也好，学生也罢，气出了，也就没了后劲。”
“这到有意思，那同志们活动他也不管？”
“这个就说不清了，我们要是传递情报，购买物资几乎畅通无阻，尤其是这购买物资，量大了还会有人来告诉我们悠着点，一次别太多，弄得不少同志接到这样的任务就头痛。”
纪书记无语，张家口这边购买物资实在太容易，让北方局不少人起了疑心，怀疑自己的同志和赵子赟有什么秘密勾当，为此审查了不少人，搞得最容易购买物资的张家口反而是最没人敢去接的任务。
“除此之外，赵子赟时不时还发布告示，说处决了我们什么人，名字不少，可我们谁都不认识，是不是其他省份的同志来了被抓了？纪书记，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纪书记没法回答，赵子赟这些告示让北方局头都大了，横查竖查就是查不出来，通过内线也没弄清楚，只知道尸体是有的，一两个人也许是脱离组织的党员，可多了就说不过去了，何况张家口的同志居然完好无损。
“还有就是我们的同志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再也找不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也向上级汇报过，一直没有答复。”
纪书记还是没法回答，这事他知道，察哈尔失踪的人几乎在山西、陕西都找到了，不管问谁，都是稀里糊涂被扔上火车，醒来时候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无一例外的是身上有十块大洋。同样，这些人都无一例外的被严格审查，按照保密制度，也被送往其他地方从事不重要的工作。
见他沉默了好久，那中年人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纪书记，我们几个分析过，各种奇怪事情只有一种解释。”
“你说说看。”
“赵子赟根本不管我们怎么做，只要我们的人暴露，他就会出手将人弄走，不过这需要证据，如果我们失踪的同志还活着，那我们的判断就成立了。”
纪书记身子一震，“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说了。”
中年人见他没有反驳，知道自己猜对了。
夜幕降临，纪书记一人在街上漫步，张家口的夜晚比很多地方要祥和，走到一个饭馆边上，闻见屋中飘来的阵阵香气，他不由得驻足抬头望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他的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他确定自己没看错，低下头朝前走了几步，他停住了，站在那里，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反身来到饭店门口，稍作停顿，走了进去。
三十一军军法处长孟克尔坐在一张桌前，桌上有两个菜，一壶茶，端起杯子刚喝了在这里的第二杯茶，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有人站在他的对面。
放下杯子他抬头望去，先是疑惑，随即惊讶的表情浮现在他脸上，“赛胜阿，怎么是你？”
来人没回答，只是坐在他对面，从桌子中央拿起一个倒扣的茶杯，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完，这才说道：“高永泰，很奇怪吗？”
孟克尔脸上恢复了平静，提起茶壶给他和对方就斟满茶，“高永泰这个名字我已经不用了。”
“哦？是吗？我倒是很久没用赛胜阿这个名字了，我还用你知道的那个名字。”
“纪松龄？”
“对。”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
让跑堂的加了菜，纪松龄道：“听说你现在是三十一军军法处长，少将？”
孟克尔笑了笑：“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嘲笑我攀附权贵？”
“不，我只是奇怪，对了，你在这做什么？”
“吃饭。”
“三十一军不管吃的吗？”纪松龄笑道。
孟克尔摇摇头，“算了，我说，我在这是看看、听听，看三十一军官兵有没有什么违法的地方。”
“微服私访？”
“算是吧。”
两人闲扯了好一会，纪松龄忍不住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出现在这里？”
“这用问吗？我虽然没和组织联系，不过怎么开展工作我还记得的，我跟你说啊，我这没有你想要的。”
“那你想不想告发我？”
孟克尔扑哧将刚喝的茶喷了出去，笑道：“这是张家口，我估计你早就被盯上了，不用我告发。”
纪松龄一愣，“那你们怎么不动手？”
“只要没被省党部那边的人盯上，没人管你。”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快和我说说！”纪松龄急切道。
“我不知道，我还是上次参加军部会议，军长无意中说漏了，才猜到一点。”
“他说漏了什么？”
“军长当时大意了，他居然当着我们的面让常司令再准备些死囚，没多久省府除了告示，说处决了你们多少人。”
这个谜团算是解开了，难怪北方局查不到，原来赵子赟用的全是假名字！纪松龄有些哭笑不得，赵子赟居然玩了这一手，连他们都被骗了。
“咱们当初一起的人还有在的吗？”
“有啊，华林太现在是骑兵团的团长。”
二人聊起往事，显得很融洽。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吗？”纪松龄突然问道。
孟克尔笑了笑：“就知道你迟早要问，我没忘，我现在依然为此而奋斗，不过方式变了。”
“什么意思？”
“我们军长有句话说得好，这个国家不是汉族的，也不是蒙古族的，而是全中华民族的，固步自封没有出路。”
“那就去勾结日本人？”纪松龄讥讽道。
孟克尔哈哈笑了起来，“先不说我们军长是如何打算的，这谁也不知道，勾结外人的又不止我们军长一人，还有勾结苏联人的呢！”
“你！”
“怎么，我说错了吗？日本人抢了东三省可远没有苏联人抢的多！”
“那是俄国沙皇时代的事！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那好，还回来啊？帮我们赶走日本人，建立一个完整的国家，你何不让共产国际出面促成此事，我绝对可以说服军长放弃和日本人合作！”
第261章 拖人下水
纪松龄顿时傻了，他想不到孟克尔的反击如此强烈，而且根本没法回答！
“松龄，外人永远靠不住，这是我在三十一军这么多年体会到的，军长和日本人合作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我不想去深究，我只知道察哈尔早已变得不一样，你去察哈尔八旗看看，去家乡看看，军长的威望早已不是那些蒙古王公可以比的，很多人都相信总有一天，草原会变得从未有过的美丽。”
走出饭店，天色早已黑透，纪松龄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今后的工作该怎么做，孟克尔的想法恐怕不仅仅是他自己，也许很多人都这么想，连蒙古人都倾向赵子赟，这是他绝对没想到的事。
孟克尔和纪松龄的这次碰面赵子赟并不知道，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却引发了后续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此时赵子赟的心思被军工引了过去，日本人采取先投入后取回报的法子，按合同计划提供了赵子赟三八式步枪和九二步兵炮的全套图纸，日本方面此时还并不完全清楚九二步兵炮在中国作战的巨大价值，既然不是重炮，他们仔细衡量了这种付出和未来收益的可行性，认为这两种武器对东北，甚至强攻察哈尔没有实质行的影响，眼下三十一军比九二步兵炮火力更强大的山炮、野炮都不是小数目。
为避免日本工程师来指点生产造成现有军工实力的泄密，王卓然从美国回来后，吴伯琴用他带回来的机器设备在兴和秘密成立了第二兵工厂，第一兵工厂将以原来的步枪和引进的日式武器生产为主，基本维持原东北兵工厂的技术水平，第二兵工厂将重点研发新的武器装备，包括一零五口径的重炮，这以前是有难度的，直到美国的机器抵达兴和。
当第二兵工厂四千吨的水压机安装完毕时，吴伯琴老泪纵横，现在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是敢不敢想的事了，四台水压机，两台四千吨，两台两千吨的，第一兵工厂只安装了两台两千吨水压机，另外两台四千吨的则在第二兵工厂。吴伯琴一直都记得他看到秘密清单时足足傻坐了两个多小时，美国那位大小姐可真敢买啊。
“董事长，这是宋厂来了。”秘书进来通报。
“请他进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中年人出现在门口，当他看见屋中出了吴伯琴外，还有赵子赟和陈娇儿，不由得愣了下。
“宋厂长不会不认识我们吧？”赵子赟笑道。
“认识，赵主席和陈小姐的名字和照片天天登报纸，想不认识都难。”
吴伯琴摇摇头，面前这位中年人是他**来的，当然，是在赵子赟和日本人签署合同前来的，开始很激动，后来就经常和吴伯琴吵，要离开察哈尔，他不和卖国贼合作。
今日他是来摊牌的，不管吴伯琴答应不答应，他都要走。
见屋中赵、陈二人都在，他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式骉，坐。”吴伯琴招呼着。
犹豫了下，宋式骉还是做了下来，他打定主意，不管赵子赟说什么，他都不理。
“听说兵工厂的两千吨水压机已经开始用了，宋厂长，可有不妥之处？”
“好用，造炮管和炮弹质量提高很多。”宋式骉郁闷答道，面前这个卖国贼偏偏买来了他想要已久的新型水压机，对他绝对是种煎熬。
“那就好，两千吨的能用，那四千吨的应该没问题了。”
“什么？四千吨！”宋式骉脸色大变。
陈娇儿在边上暗笑，二哥太坏了，这完全是逼人跳墙嘛。
“在哪里？我怎么没见到？”宋式骉顾不得形象，拍着桌子瞪着吴伯琴。
“听说你想走，知道在那里好像意思不大吧？”赵子赟淡淡说道。
顿时一股气漏了，宋式骉一脸沮丧：“赵子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宋厂长能够留下来。”对方直呼他的大名，他依然笑眯眯的。
宋式骉非常纠结，除了赵子赟和日本人合作让他无法接受外，他没有任何走的理由。
“如果你留下来，不但可以看到四千吨的水压机，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秘密！”赵子赟继续**他。
“你先说说看，我想想。”宋式骉道。
赵子赟摆摆手：“那不行，你知道了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宋式骉一愣，什么秘密？他想放弃，不过看到吴伯琴似笑非笑的表情，又犹豫起来。
“子赟，卓然和弼亮还好吧？”吴伯琴突然说起毫不相关的事。
“他们啊，好得很。”
宋式骉心又不争气的剧烈跳动，吴伯琴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他这段时间感到最奇怪的是就是王卓然和叶弼亮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问过很多人，谁都不知道这二人哪里去了，好像还有一批人也消失了，他本来怀疑这些人也和他一样，不满赵子赟和日本人合作，离开了察哈尔，不过这也不成立，再怎么，走也要打个招呼啊？
赵子赟和吴伯琴这一问一答，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真是这样，这秘密怕是很吓人，宋式骉有些恼火，面前这三人故意折腾自己，可**还是让他开口道：“好，你说！不过我先申明，你若逼我，大不了一死！”
赵子赟哈哈大笑：“宋厂长，你死不了！”
吴伯琴摇摇头，这戏演的，他打开屋中一间门，“那几位，请进吧！”
宋式骉跟着赵子赟、陈娇儿进了房间，见吴伯琴没有进来的意思，疑惑道：“老吴你不进来？”
“我倒是想进去，可……..”吴伯琴叹了口气，随手关上了门。
二十几分钟后，三人都出来了，宋式骉脸上是复杂的表情，他根本想不到赵子赟和他说的秘密会让他震惊，也知道了王卓然和叶弼亮失踪的原因。
“老吴，这事你瞒得好紧啊，一点口风都不漏。”
“瞒你？”吴伯琴苦笑了一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宋式骉一呆。
“都是他弄出了的！”吴伯琴有些恼怒，“说这集团要有人管理，我不适合知道太多秘密，我倒是想被他关起来，省得这心……”
宋式骉忍不住笑了，他明白吴伯琴心里的那个难受劲，换做是他，怕是要疯了，他不由得再次看了眼赵子赟和陈娇儿，心道他们胆子怎么这么大？他一开始其实不太相信赵子赟说的，不过想到他和日本人合作后，察哈尔居然没有想象中混乱，那这秘密绝不是他一人计划的，恐怕那陈淑珍、陈振林等人都有瓜葛。
“赵主席，我有一事不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答应？”
“宋厂长，二哥和我早就算好了你知道一些事后，绝对会答应，你的为人我们很清楚，否则就不会来找你了。”陈娇儿笑道。
宋式骉无语，他算是明白赵子赟在北方能够游刃有余不是运气，也不是他大哥的原因，这家伙实在是太厉害了。
事情有了结果，吴伯琴看了眼赵子赟，见他点头，他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门，拿出一个用布包得很严实的物品，递给宋式骉：“这个就交给你了。”
看外形，宋式骉就知道是枪，他急忙解开，拿起来才看了几眼，颤声道：“谁设计的？”
吴伯琴不知如何回答他，这件事太诡异，他都说不出来。
“这是从我老师早年在国外无意中得到的一个设计图改进后得到的。”赵子赟接过话头，这事他和王颂讨论了很久，根本无法自圆其说，只能找可信的一些说法。
“图呢？”
“在弼亮那里。”
“那交给我做什么？”宋式骉疑惑了。
“宋厂长，是这样的，我老师得到的设计图只是个草图，连尺寸都没有，我们其实并不知道这样的枪能不能用，弼亮根据草图做了这把样枪，宋厂长要帮我将它设计定型，如果可能，在第二兵工厂大量生产。”
仔细检查了这把枪的外观，简单操作下，宋式骉就大致明白了这枪的设计意图，他们这些兵工好手只要轻轻一点，就会茅塞顿开，这枪集合了机枪的自动装弹的快速射击想法和步枪的精准射击目的，这种设计理念他是了解的，国外就有类似设计，不过面前这把枪好像已经解决了全部问题，只要进一步优化…….，他已经陷进去了，完全忽视了屋中还有其他人。
“我说宋厂长，回去想行不？”赵子赟不得不打断他。
“回去？回哪去？”宋式骉一脸茫然，随即才想起自己在哪，不由得笑了。
“从今天起，宋厂长出入都必须报特别安全局，希望宋厂长能够完全遵照规定来，除了我之外，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做的事。”
宋式骉点点头，“我知道了，赵主席尽管放心，我分得清轻重。”
他走后，赵子赟和吴伯琴开始商议兵器工业集团的下一步工作计划，大批精英被秘密分配到王卓然、叶弼亮哪里，加上第二兵工厂的组建，吴伯琴压力剧增，几个地方鉴于保密，他暂时不知道在哪里，但原料、用款这些事还是由他全盘计划。
“子赟，根据日本人提供的图纸，兴和第一兵工厂下属枪炮厂正进行生产线的设计，那三八式步枪原东北兵工厂就用日本设备仿制过，增加一些新设备后，应该很快就能生产，只是我不明白，我们现在有改进的辽十三式和秘密研制的新步枪，还生产三八式做什么？”
“吴先生，有些事你不知道的好，否则一旦加强你的保卫，外人会怀疑的，那反而增大你的危险。”
第262章 竹杠
吴伯琴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知道越多，越不自由。而他又不能像王卓然那样被关起来，好在赵子赟承诺这一切三年见分晓，不长但也不短，吴伯琴不知道赵子赟所说的三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过他选择了相信，相信这个突入沈阳给他带来新希望的年轻人。
“那好吧，三八式步枪的子弹和我们现在用的不一样，我计划新建一条生产线，如果可能，全套从日本购入，这可以减少不少麻烦。”
“行，这事我来办。”
“至于九二步兵炮，我们现有的设备完全可以生产，机器厂近期已经突破了千吨级水压机的仿制，并计划一年内生产十台一千吨以上的小型水压机，到时候炮管、炮弹都不是问题。”
“吴先生，第一兵工厂的生产不能放松，十三式步枪改进后，各师反应还是不错的，短期之内我们还是要以这枪为主要武器，何况外界盯着我们，产量太低会引起怀疑，吴先生放开手脚，不用担心多了没去处，我们还要靠卖武器赚钱，其他的机枪、火炮也是一样。”赵子赟说道。
“行，我会考虑的，只是还有个问题，如果两个兵工厂加上机器局都运作起来，用钢量会很大，外界倒是不用担心，麻烦的是钢铁厂是我们和德国人合资的，这产量增加，收益不增加他们会怀疑的。”
“用其他地方的收益做成假账，该给德国人的不要少，这样他们就不会提出查账。”
吴伯琴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随后又谈了一些其他事，叶弼亮那边的通讯与雷达研制吴伯琴不太清楚，不过王卓然这边的装甲车开发和坦克设计他是知道的，除此之外，王卓然还涉及民用部分，如发电厂设备，技术已经突破，美国设备抵达后，机器厂已经开始进行试验生产，至于矿山、制革以及化工厂的一些设备早已生产出样机，就等运到各厂试验定型。
从兵器工业集团总部返回，赵子赟的心情是愉快的，这回美国运来的大批设备对他助力极大，尤其是在一些精密设备上，短期之内可能看不出什么，但他知道，最多两年，察哈尔的制造水平将极大提升，很多设备将不再依靠进口，这对未来中日战争爆发后，靠自己解决供应问题是具有决定性作用的。
“娇儿，那行军干粮怎么样了？”赵子赟随口问道。
“已经可以生产了，我想还是把生产设备放到阳高的永兴分厂，燕经理已经安排阳高那边盖厂房，估计这个月就可以将设备运过去，王卓然那边也在加紧生产设备，到时候阳高将有四条生产线，每天可以生产五十吨。”
“十万斤？眼下倒是够了，不过以后不够。”
“这个我知道，二哥，不要着急，后续的生产线我打算秘密建，放在右翼四旗。”
赵子赟呵呵笑了：“是了，我忘了你知道的比我还多，以后这些事我就不操心了，都交给你吧。”
“不行，二哥偷懒！”
“那你嫁给我，就可以在家偷懒了。”
“二哥！”陈娇儿娇羞，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张多铁路一动工，日本人便迫不及待的成立了察哈尔铁路公司，并全盘接管了张多铁路的设计，按照计划，张多铁路采取分段同时修筑，张北、宝昌将同时进行路基的建设，铁轨当然是从张家口铺设过去。
赵子赟很清楚日本人很急于修好这条铁路，这不但能够强化他们对蒙古的影响和控制，也间接威胁着自己，算是为武力占领察哈尔埋伏笔。
在双方的协议中，张家口桥东原东安市场一带被划为日本察铁公司的附属地，不过这和当初满铁附属地略有不同，按照双方协议，这附属地是要钱的！这块地在张家**易会的带动下，早已涨到五百元一亩，赵子赟也没多要，加上地上的建筑物，每亩地一千元，桥本按照国内的设想，拿下了近两千亩，加上张北和宝昌的土地费用，日本人又不得不掏出近三百万，还得搭上修建现有张家口火车站往被过大清河的铁路桥。
这铁路桥察铁不得不建，赵子赟的说法很简单，要么日本人放弃现在选择的张家口的附属地，另外选地方，要么就接受一个结果，那就是张多铁路为节省费用，就不过大清河了，从河西与平绥路相接。
桥本舍不得东安市场这个扼守张家口南门咽喉的战略要地，只得咬牙答应从这里自己掏钱修铁路并带铁路桥与张多铁路相交，他很是恼火赵子赟连这种小便宜都占！
察铁公司进入，自然大批日本人也来到张家口，民众的情绪又被此事点燃，骂声再起，奇怪的是赵子赟并没有加强察铁附属地的警备力量，桥本正康不敢相信赵子赟居然会留这么好的借口给自己，他请示公使，并给土肥原拍了电报后，决定试探一下。
赵子赟看着桥本正康，他手里拿着桥本递交的文件，心道这日本人还真不简单，自己才漏一个破绽，桥本就找上门来了。
“桥本君，用不着这么着急嘛，你说的事我也清楚，我会加强附属地的警卫工作的。”
“赵主席，还请考虑我们的请求，这事在我们双方协议中早已明确，只不过提前了一些罢了。”
赵子赟不置可否，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提前一些？按照合同，只有铁路修好，你们才派驻护路队，现在就派人来，你的问题倒是解决了，我可要应付民众的骂声，桥本君，你说这事我有何好处？我看还是按照协议来办嘛！”
桥本正康很怕和他谈条件，每次都逼着他要小心应付，在赵子赟这里只有漫天要价，没有就地还钱一说，不过他现在办的这事可是大事，必要的代价还是要出的。
“赵主席没好处我们可以商量，不知赵主席有何想法？”
等的就是你这话！赵子赟微微出了会神，不着边际道：“桥本君，我总再想，为何每次我都有上当的感觉呢？”
“什么？”桥本正康中文再好，也没闹懂他什么意思。
“就说上次的合同，你们倒是提供了图纸，后来我才发现，你们居然不告诉我三八式步枪和我们的子弹不通用，我还在头痛这事怎么办。”
打死桥本都不信他会不知道！看来这厮是打子弹的注意了，“要不然我们提供一批？”
“好啊！”赵子赟拍掌道：“桥本君果然大度，多了我也不要，先弄个一千万发来用用，最好再弄个五万颗那九二步兵炮的炮弹！”
桥本正康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明知对方胃口大，他应该先说数量，没等他回答，赵子赟有一脸愁容：“桥本君，这些弹药不会要钱吧？我最近有些紧。”
“赵主席，你才拿到图纸，还没大批量装备，要这么多弹药岂不浪费？要不我们在商量商量？”
赵子赟想了想：“嗯，有道理，你提醒我了，以后我要换装，这子弹总向你们要不是办法，这样，这些弹药就算一次性给我了，你在想法给我弄两条子弹生产线来，以后我自己解决，炮弹嘛，算了，就不为难桥本君了。”
桥本想再打自己一个耳光，这数量不但没少，又搭上了两条生产线！他不敢再和赵子赟绕这个，赶紧转移话题：“那驻兵的事……”
“驻兵？不对啊，我记得合同上是护路队，桥本君，你可千万别告诉你你们打算派军队过来吧？”
桥本正康想打自己第三个耳光，这当初明明说好的，不提驻屯军，以护路队的名义派遣军队过来，怎么到了该履行的时候，赵子赟居然不认账了！
“赵主席，这是当初说好了的，你这么说怕是不妥吧？要不我请土肥原君来和赵主席回想下我们谈过的内容？”
赵子赟装出迷惑的神情，想了想道：“哦，是了，好像是有这么会事，不过桥本君，我记得我当初同意的是护路队可以由你们军方派遣，但并没说是驻兵啊？”
桥本正康有些晕，这有区别吗？
“赵主席何意？”
“意思就是你们派遣来的军人可以带武器，但不能着你们日军的军服。”
牙齿咬得咔咔响，桥本正康心中怒火万丈，不着军服如何能够显示帝**队在察省的威严？可这个漏洞当初他和土肥原都没想过，看着面前这个无赖的省主席，桥本正康一筹莫展。
“赵主席，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赵子赟轻笑，他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漏洞，并不是一早给桥本正康下套，外界谁都知道护路队是怎么回事，着不着军服在他看来都一样，他只是想趁机敲诈而已。
“当然了，我自然不会让老朋友为难是不是？反正合同里也没有明确，我想，着军服就着军服吧，只是桥本君，你也得替我想想，察省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还得说服其他人是不是？”
桥本正康心如明镜，他阴着脸道：“赵主席的意思还是可以办的嘛，既然说到朋友，我相信赵主席自然有办法说服其他人的。”
“这个嘛，就看桥本君怎么想了，说服其他人这种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呢它还真难办，不管怎样，我总不能就端着一张嘴去和别人说吧？”
都敲诈到这个份上，桥本正康无语，看来不答应他弹药和生产线的事情是不行了，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只得说着回去请示公使先生，一脸郁闷的走了。
他刚一走，陈娇儿跳了出来：“二哥，我看桥本总有一天被你逼疯了！”
“疯了好！娇儿，你记得提醒我，随时占他们的便宜，我背个卖国贼的名头，无论如何都要捞够了，不然就太亏了！”赵子赟笑道。
陈娇儿咯咯的笑，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替自己男人再弄些好处。
第263章 驻屯军
这场博弈桥本完败，不过这事情的决定权并不在他，新任中国驻屯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在完全了解土肥原一手策划的日本察哈尔战略计划书后，对土肥原两手准备的想法大加赞赏，他喜欢中国兵法上的一句话，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他认为武力威逼获取最大利益是最佳途径，但这需要有必要的军事准备，赵子赟所作所为已经让他渐渐变成中国民众的对立面，如果能有效控制他，那华北将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当然，梅津美治郎对菊地门也参谋长提出的赵子赟此人捉摸不定，要有所防范的建议也是很赞同，在土肥原的计划书中，也提及要有武力快速解决赵子赟的手段，这种思维下，提前能在察哈尔有一定的兵力驻扎就显得尤为迫切了。
察铁附属地已经取得一个良好开端，桥本正康也从赵子赟的一个疏忽上找到突破口，可合同上的一个漏洞也让日本人有些头痛，军人着不着军服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当桥本正康小心翼翼说出赵子赟敲诈的心思后，梅津美治郎和一干参谋都有些晕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一番分析后，菊地门也认为赵子赟此举应该是不敢和日本对抗，现在他身处漩涡之中，如果和日本关系恶化，对他是没好处的，只是赵子赟此人向来不会俯首帖耳，因此，他才会想着为自己谋取些利益。
当然，也有参谋提出了其它的可能性，但不管赵子赟有何阴谋，这个解决方案变数最小，提前在附属地驻兵不但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也将进一步在赵子赟身上打上日本的标签，他今后的选择将越来越少，何况驻兵后，对察哈尔的控制更加强了！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赵子赟要的确实不少，驻屯军司令部不少人对此非常恼火，一番争议后，菊地门也向梅津美治郎建议不要纠结此事，总有一天，赵子赟吃下去的都要吐出来！想明白这点，事情就好办了，梅津美治郎不想夜长梦多，他全盘接受了赵子赟的敲诈。
此事察哈尔省府并没对外宣布，但三千日本军队以护路队的名义进入察哈尔，还是引起了巨大震动，毕竟在张家口城南驻扎了足足一个步兵大队，一千多人。
消息不胫而走，全国在此一片哗然，不过按照察哈尔和日本人的协定，这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上海、南京、北平、天津再次爆发**，强烈要求南京政府罢免赵子赟，不少知名人士也是纷纷谴责，连国母都发表了言论，称赵子赟是自私自大，无视国家利益的新军阀！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事南京已经毫无办法了，如果说以前察哈尔还和国府有着密切联系，现在差不多只是名义上的义务，和四川、云南这些地方相似了。
察哈尔民众依然抗议如潮，赵子赟不得不发表声明，省府和三十一军绝对会保护本省民众的安全，这点大可放心，不过他也建议民众没事别在附属地逗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三十一军内部虽说也有不满的声音，可全军上下这次是得到了军部的通报，自家军长用提前驻兵权换来了大批子弹和炮弹，数量有些让人吃惊，只是不少人纳闷，难道全军真的要全部换装日式装备了？
察哈尔玩的这一出让宋哲元和阎锡山都羡慕不已，那些好处让他们心痒难耐，尤其是宋哲元，这么多子弹，炮弹，听说日本人还免费送了两条生产线，这对缺少弹药、装备的二十九军有着无比的**，可二人不敢，他们要名声，只能感叹赵子赟当真什么都敢做！
在张家口，桥本正康带着察铁护路队的最高长官牟田口廉也大佐，以及三个独立守备大队大队长和赵子赟见面。牟田仔细打量着他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来之前司令部和天津总领事都和他仔细谈过，在没有完全站稳脚跟前，要求他不要过度刺激赵子赟，这人有时做起事来不计后果。
赵子赟同样也在打量他，面前这人四十多岁，目光显得很镇定，有种目空一切的态度，在很长一段时间，他将代表日本军方和自己交涉，赵子赟希望能够更深了解此人，获取更多的主动权。
“牟田大佐，关于察铁附属地的防务我有几点需要和你交流。”
“赵将军请讲。”牟田口廉也表现出应有的谦卑，对方不管怎样，也是合作伙伴，挂陆军中将衔。
“第一，请你方人员离开附属地时，尽量不要着军装，更不能携带武器，以避免引起冲突，第二，若有调动和外出训练等事情务必通报察哈尔警备司令部，避免误会，第三，对于一切可疑人员，我希望你们不要擅自抓捕，一旦有这种事情发生，也请尽快移交给我方….”
几个条件听在牟田口廉的耳中非常刺耳，真这样就体现不出他的特权了！他脸色有些难看，正想出声反驳，赵子赟却继续说道：“这几条是我的意见，听不听在你，不过我提醒牟田大佐注意，若有事情发生，属于上述几条的，我将不再与你交涉，而是直接与美津司令官协商！”
“可我是这察哈尔驻军的最高长官！赵将军的这些意见是不可能被接受的！”牟田口廉很是恼火，赵子赟这是威逼他。
“那又如何？牟田大佐，我请你想清楚，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可以代表整个驻屯军？如果你是这个意思，那我将记录在案，并请桥本领事签字确认，以后一切事情我都只与你交涉，你的一切言词将被我视为驻屯军的答复，当然，后果也由你承担。”赵子赟一脸不屑，他才不相信牟田口廉有这个胆量接招。
“这个……”牟田口廉如掉到一个巨大的火坑中，他代表驻屯军？那就等死吧，桥本被赵子赟一个宣战弄得灰头土脸的事早已传开，他可不愿意步桥本后尘，可眼下怎么办？赵子赟显然是不会给他回旋的余地，要么答应他的意见，要么就等着赵子赟找茬，让他承担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桥本暗叹一声，早就和牟田口廉说了应付赵子赟要小心，可军部这些人都是目空一切，根本听不进去，本来此事换做他一定会先放放，再和赵子赟沟通，如今被一句话逼入死局，连商量的余地都没了。
思来想去，牟田口廉也没胆量为自己在察哈尔的一切负责，他无奈的低下头，“赵将军，此事可否后议？”
“我看没必要了，牟田大佐根本不明白我这几条意见是最大限度避免出现纷争，影响我们双方的合作，如此看来牟田大佐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对梅津司令官选择你来察哈尔感到很遗憾，你并没有从我们双方开战良好合作来考虑我的意见，仅凭个人的喜怒来决定自己的立场，完全忽视了驻屯军的正当利益，鉴于你的无知与无能，我将建议梅津司令官替换你。”
一顿组合拳，彻底将牟田口廉也打懵了，挑起由头的是赵子赟，义正言辞的也是他，这事捅上去，就算驻屯军高层知道自己被陷害，也不得不做出牺牲，那在军界自己的大名怕是要响亮了。
冷汗滑过牟田口廉也的额头，桥本正康知道自己再不说话这台就下不来了！
“赵主席，我觉得你误解了牟田大佐的意思，赵主席几条意见在我看来很恰当，我想牟田大佐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赵主席的意见过于笼统，缺乏一些必要的细节，我们双方很难实施，牟田大佐的意思是在这些细节为得到明确时，驻军很难答应赵主席的要求，就算强行同意，也会引起一些潜在的误会。”
赵子赟点点头：“桥本领事这话有道理，希望牟田大佐以后说话尽量说清楚，具体细节我们下来再商量。”
“那赵主席还要发文给梅津司令官吗？”
“既然说清楚了，就没这个必要了。”赵子赟拜拜手，他目的达到，他就是试探，给牟田口廉当头一棒，看效果如何，如今牟田也服软，相信以后他不会乱说话，这就能最大限度避免给外界借口，同时，主将嚣张气焰被打落，短期之内也会使整个驻军收敛些，在这个刚刚入驻察哈尔的敏感期，减少事端。
这场交锋让牟田口廉也心有余悸，他从未遇到过赵子赟这样**裸发出威胁的人，差一点自己就因为一句话成了牺牲品。
赵子赟却是说完就忘，他现在用这种法子已经轻车熟路，他深知自己不是一国领导人，说话可以不用负太多国家层面的责任，但他又握有不可小觑的兵力，任何人也不太敢忽视他的强硬，在这种区域间的较量与争斗中，他完全可以胡说八道，尤其是遇到桥本、牟田这种非高层人物时，他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真若是梅津美治郎和他对话，那就要考虑考虑了。
第264章 察铁（一）
日本驻军的进入，直接带来的就是察铁附属地的兴旺，原本只是察铁公司和部分配套的公司进入，在日军一千多人来到张恒后，曾经在满铁附属地上吃到甜头的大量日本商人蜂拥而入，整个附属地一下子成了巨大的建筑工地，商号、工厂、旅馆、饭店，甚至是银行、学校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些日本人大概是打着从此占着这块领土的念头，投入并不小，房屋建得很不错，几个旅馆饭店也是有三四层楼高。
还别说，这日本人的附属地修建得确实漂亮，街道笔直，布局上也有合理性，薛儒一边是愤恨的看着日本人在他的地盘上折腾，一边又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设计，从中也学到不少。
整个附属地自然是以察铁公司为龙头，桥本正康算是附属地对外的代言人，察铁公司总经理渡边二郎更多时候还是以建设中的铁路为主，私下里自然是协助军方建立情报系统，对满铁有一定了解的王颂及时提醒赵子赟察铁才是需要紧盯的对象。
察铁附属地初步成型，燕鹤鸣就遇到了他头痛的事情，商会委员于品卿几次来与他商量，说是渡边二郎要来商会拜见他，谈一谈两边的合作。
燕鹤鸣头痛的不是赵子赟不让他们和日本人来往，而是要求他们尽快和日本人做起生意来，既要赚钱，也要日本商人肥起来。
他是不清楚赵子赟的小算盘，和日本人往来过密，他心里有疙瘩。也是永兴太强，燕鹤鸣不在乎少做几笔生意，他可不想被外人骂。
商会的意见也是纷杂，于品卿为首的一批商人是想借日本人进入好好赚一笔，他们知道借助日本人是可以避开宋哲元，重新使用平绥铁路河北段，再一次进入平津市场，这个**是很大的，走山西确实可以进入中原地区，但张恒很多商人的根基还在平津。
商会还是要为商人着想，燕鹤鸣纠结了一段时间，还是答应了于品卿的要求，他打定主意，大不了永兴不参与。
渡边二郎和燕鹤鸣、于品卿等人的碰面会在商会的二楼会客室，渡边二郎故意穿着日本传统和服招摇来此，让燕鹤鸣脸色很是难看。
“燕君脸色不好，不舒服么？”渡边假惺惺的问候着。
于品卿知道燕鹤鸣为何恼火，他也腹诽这渡边，你来就来，这算什么，是示威还是来谈事？
他一边打着圆场一边招呼渡边坐下，让人送上好茶，然后做了个引子：“渡边先生，您上次说我们可以通过察铁公司使用平绥线，这个事情能不能和燕会长好好说说？”
铁路是渡边最大的本钱，他知道这对张恒的商人意味着什么，闻言大刺刺道：“不错，我们察铁已经和平绥路局做了沟通，你们所有的货物都可以委托察铁运送到平津，甚至是上海、广州！”
于品卿顿时面露喜色，“如此，那就多谢渡边先生了。”
渡边二郎并不回答他，而是盯着燕鹤鸣，那意思是你怎么说？
燕鹤鸣冷冷一笑：“我若是没猜错，渡边先生怕是还有其他说道吧？”
渡边双手交叉，摆在大腿上，微微一欠身：“燕君果然聪明，不愧是张恒商界风云人物！燕君应该知道，按照我们和赵主席的约定，很多地方我们并不能自由出入，这对于我们日本商人是不公平的。”
燕鹤鸣哈哈大笑起来：“渡边先生，你说的这个，我一个商会会长能解决？你是不是异想天开了？”
渡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也笑道：“我自然不会请燕君去做做不到的事，我想，这事是可以变通的。”
“怎么变通？”
“比如，我们可以委托燕君你们这些张恒的商人替我们采购。”
燕鹤鸣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他不相信这么简单，静静看着渡边二郎，看他还有什么。
“又比如你们可以带我们去，甚至是共同成立一些商号，这样我们也可以参与其中。”
看来后面的才是主菜，燕鹤鸣心头火起，猛地拍了下桌子，一言不发起身就朝外走。
渡边二郎脸色一变，他正想说什么，张瑞却笑眯眯道：“不着急，我去和他说。”
在门口追上燕鹤鸣，张瑞一把拉住他：“燕兄，你这是做什么？”
“想借商会，把手伸进察哈尔，门都没有！”燕鹤鸣怒道。
“燕兄，息怒，你且看看。”张瑞将他拖到一边，嘴角朝里努了努。
燕鹤鸣悄悄一瞥，只见这于品卿和渡边整交头接耳，张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燕兄，对于他们这些人，以前是没有其他想法，只有子赟这么一个主子，如今不同了，日本人和察省签了协议，在他们眼中，日本人比子赟厉害。”
“那又怎样？”
“你觉得你能阻止他们换主子吗？”张瑞笑了笑。
细细一想，有些道理，商会以前谁都知道背后是赵子赟，没人敢乱来，但现在局势变了，“那你呢？也打算换主子了？”燕鹤鸣讥笑道。
小腿传来一阵剧痛，还没等燕鹤鸣发火，又是一下，张瑞眼中冒火：“就冲你这一句话，老子揍死你都不偿命！”
也知道说得有些过分，燕鹤鸣忍着痛，嘀咕道：“这主子长、主子短的，又不是我说的！”
张瑞气结，随即道：“那你换主子的话总是说了吧？”
“得得，算我说错，你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张瑞指了指屋中的渡边和于品卿：“你有没有想过，不管商会是不是和察铁合作，这些人都已经商量妥当了，他们来和我们说，恐怕是想试探子赟的想法。”
想了想，燕鹤鸣点头：“不错。”
“那子赟是怎么想的呢？”张瑞笑了笑。
燕鹤鸣一呆，赵子赟可是同意和察铁合作的。
“你也许觉得子赟有些莫名其妙，我到是有些看法，你看啊，商会和察铁合作，那于品卿他们就在商会一定的掌控之下，至少很多事情他们不能瞒着我们，我想子赟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让我们出面。”
“唔……，有些道理，唉，你说子赟和日本人签署协议干嘛？”燕鹤鸣埋怨起来。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有他不好言明的原因，不过你和他交往这么多年，你见他吃过亏没有？”
又想了想，燕鹤鸣也笑了：“还别说，真没有。”
“所以说，我认为可以和察铁合作，既然不知道子赟的想法，我们就学他的做法，先把便宜占完如何？”张瑞冲他眨了眨眼睛。
这样啊？燕鹤鸣沉思一会，“行，不过这便宜怎么占？”
“你看，我们这样这样……”两人小声嘀咕着。
渡边二郎见燕鹤鸣和张瑞出去了许久，心中不耐烦起来，若不是知道二人身后是赵子赟，他都不想鸟这二人，也许一时难有结果，他喝了口茶，打算回去。
“渡边先生，见谅，见谅！”张瑞笑嘻嘻的重新进来，双手抱拳，嘴上打着哈哈。
“不知张君和燕君商量得如何？”
“这个嘛……”张瑞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渡边心中明了，估计是说动了，面前这个圆脸胖子这幅表情，怕是要好处。
“张君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渡边先生应该知道，我和燕兄的两个集团还有做主之人。”
渡边二郎点点头，心道废话，没有做主之人我找你们干什么？
“因此，和察铁合作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得考虑对集团有什么好处是不是？否则我们也不好交代。”
伸出右手，渡边示意他继续。
张瑞端起茶杯喝了口，一边放一边缓缓道：“渡边先生恐怕不太了解我和燕兄的集团，老实说，这平绥铁路张恒到北平段对我们用处不大。”
渡边二郎差点跳了起来，用处不大？什么意思？
“你看，我是做药品，西药多为国外而来，有各家洋行在，宋哲元是不敢乱来的，至于燕兄嘛，也差不多，他的货物走太原，去西北也是利润颇丰…..”
“那张君的意思是……”
“燕兄的意思是要么渡边先生自己想办法，我们商会是不参与的，要么就得给我们一个合作的理由，我也当面直说，和渡边先生合作恐怕要被骂的，燕兄和我没必要为一点蝇头小利担惊受怕，你说是不是？”张瑞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赵子赟的贪婪渡边二郎一清二楚，看来他手下这二人也是如此，不过张瑞的话也透露一个信息，合作可以，就看给多少好处了，渡边认为，这个信息和赵子赟肯定有关联。
“那我能为张君和燕君做什么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渡边先生能够让附属地采购燕兄的粮食和肉类、奶制品，而且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量，燕兄那边就好交代了，至于我这里，就看渡边先生能否有这个能耐了…..”
“请讲。”
第265章 察铁（二）
张瑞搓了搓手，燕鹤鸣那边是引子，他这里才是核心，不知道开价会不会把渡边吓回去？
“…….渡边先生，是这样的，我呢，也不甘心总是买卖药品，我打算建几个药厂…..”
瞅眼看到渡边二郎脸色变了，他急忙道：“这建药厂自然不关渡边先生的事，我和察哈尔医学院合作，也有些进展，只是眼下有些麻烦……，主要是我没设备。”
渡边心里一跳，不会敲诈我设备吧？
“你也知道，我和德国人关系不错，罗尔夫也答应帮忙，不过这德国实在太远，加上罗尔夫的价格虽说合理，但我眼下有些紧张……”
“那张君是想……”
“我想请渡边先生帮个忙，帮我弄两条针剂的生产线，手术器械、注射针、注射器和体温计各一条，然后打打折，再分期付怎么样？”
不是药品，渡边心落了回来，“张君怎么会想弄这些？”
张瑞神秘的笑了笑，压低嗓子道：“渡边先生应该知道药品利润大吧。”
“嗯，有所耳闻。”
“我是做久了，才发现以前有些傻，这药品利润大不假，可盯着的人也多，反而是这些器械、针头什么的，看着不咋样，利润也不低，也不会被别人盯着，你说我弄成了，那个……谁会不会很满意？”
这种带有一定交底的话让渡边有些不好应对，“那个……谁会提供方便么？”
“渡边先生放心，那个谁我了解，就看你怎么做了，不外乎就是不准、有限度准许和准许三种结果。”
“这有限度准许和准许是何意？”
张瑞笑了笑：“所谓有限度准许，我认为是刚才渡边先生说的，我们的人带你们去各地，准许嘛，只要你们别招摇，以中国人的身份开个商号什么的，应该是可以的。”
话到此，渡边二郎不傻，他认为张瑞和燕鹤鸣就是演戏，他们早就知道赵子赟的意图，纯粹是借机敲诈！
“如此，我且考虑一下，也去了解下张君要的东西如何？”
“也好，也好。”张瑞不着急，他不怕鱼儿不上钩。
第一次会面无果，不过双方都知道，剩下的就是价码的问题了，燕鹤鸣听完张瑞说的，眉头紧锁：“你是不是有些自作主张了？万一子赟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办？”
“就冲着他卖地给日本人，小刀子割肉的做法，他不是这个意思才怪了！”张瑞笑道。
燕鹤鸣心里不放心，拉着他直奔省府大楼。细细听完张瑞说的，赵子赟面无表情，就这么看着张瑞，一下子，张瑞心里毛了，怎么，自己想错了？
猛地，赵子赟露出灿烂一笑：“张兄，没想到你敲竹杠的本事也不差嘛！”
张瑞气恼：“那你看个什么劲！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是在想，以前有没有被你敲诈过。”
“咳……，你好好想想，我们能占着你的便宜么？”
赵子赟笑，这张瑞给他带来意外之喜，他授意燕鹤鸣和察铁合作，是不想日本人过于偷偷摸摸，让他难以防备，张恒的商人他心里可没底，以其让他们私下里和日本人勾搭，不如放到台面上来看着。
“行了，不开玩笑，就按你说的办，记住，能多弄就多弄。”
“好嘞！”
张瑞放下心来，告辞出门，盘算着还有什么，身后传来赵子赟的声音：“张兄，郑院长和我说了几次那个x光机，我看你是不是就此一并解决？”
没等张瑞回答，赵子赟又说话了：“还有，张兄，别忘了和那个渡边说一声，你需要打点下省府里的人，弄点金条什么的，要多少你知道，不能低于上次孙县长要的数啊……”
张瑞脚一软，急忙扶住边上的燕鹤鸣，低声道：“燕兄，我怎么觉得子赟越来越贪婪了？”
他哪里知道，现在的赵子赟心态有不小的改变，他已经知道自己被拖下泥潭，一时间是出不来了，换做别人，恐怕是想方设法自保，他却是静下心来，认真在泥潭中捞鱼，能捞多少算多少。
自桥本群后，渡边二郎又贴了上来，连驻军都不在乎了，赵子赟还在意日本人在察省乱窜？二次会谈，自然也只有渡边和张瑞、燕鹤鸣，这种讨价还价的事情没必要让别人参与。
购买永兴物资之事没多大纠纷，燕鹤鸣重点要支持张瑞要的，价格他没加，就市价，如此一来，渡边也没在量上纠结，横竖是买，对方没加价，他乐得意做个顺水人情。
到了张瑞这里，事情就多了，几条线问题不大，渡边给打了六折，张瑞也没想着多压价，做人不能太过不是？矛盾出现在那x光机上，赵子赟的意思明显是要白要，本来这一两台渡边也就咬牙答应了，偏偏张瑞也有小心思，他也想给旗下光华医院弄几台，至少阳高、张北要有不是？
为这数字两边扯了好久，算是都退一步，五台，张瑞打算给陆军总院两台，自己留三台。
渡边一直不停的擦额头，传言察哈尔异常贪婪，一点不假啊。本以为这就完了，张瑞最后又提出打点的事情，而且还带数额！渡边当真头晕，张瑞的话太直白，还建议他答应下来，回去问桥本领事，绝对不会假！
不敢再拖了，渡边很怕回去商量后，察哈尔又加码，既然张瑞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他咬牙同意，如此一来，张家口商会算是和察铁合作，张瑞给的东西渡边也很满意，察省各县城，只要别打什么日本人的名号，想咋去就咋去，若是有事，商会负责解决。两大集团可以将名下的一些铺子什么的，私下转让给渡边，价钱么，自然不在敲诈他了。
到此时，什么平绥铁路的问题，完成成了附庸，渡边和张瑞都不介意给张恒商家一条出路。
回到附属地，渡边找桥本正康一问，还确如张瑞所说，不过数额有些出入，张瑞在上次孙名望开的价的基础上，统统加了二百两黄金。
这次敲竹杠的经历让张瑞异常得意，虽说出了些钱购置设备，但总体来说还是占了大便宜，又不像赵子赟那样，竹杠敲得是狠，可也要付出点代价，他几乎是无本买卖。
得意忘形的张瑞最终还是吃到苦头，他跑去和郑云喜炫耀此事，郑云喜面无表情听完，猛地问了句，“那x光机有几台？”
“有……”张瑞还算是反应快的，他把伸出去的手掌别回一个大拇指，“四台，我留了一台，一台给机器厂去研究下，其余的都给你了。”
“你留着做什么？等货到了，都拉倒我这里来。”
张瑞差点跳了起来，他瞪着郑云喜：“你要这么多干嘛？我跟你说，一所医院一台就够了，多了也是浪费，我给你两台已经绰绰有余。”
郑云喜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那是一般的医院，能和我这陆军总院比？再说了，三十一军各师都散在外面，按理说每个师部医院也应该有的，你也不一次要足了。”
张瑞无语，郑云喜拿三十一军说事，他无解。
想了想，张瑞道：“我辛苦一场，你总不能全要吧？要不这样，等机器厂那边研究有个结果，那台给你，我不争！”
“到了机器厂那帮人手上，还有全尸吗？别拿没谱的事说，就这么定了，三台都拉我这！”
张瑞那个气啊，愤恨道：“你别逼我啊，否则一台都不给你！”
郑云喜再次露出不屑的神情：“你试试，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弄了日本人几条生产线，折腾出东西你不往我这送？还有你弄针剂、药品，不在我这试验？我不签字谁敢收？”
张瑞望着他呆了半响，“你狠！”说罢，扭头就走。
郑云喜露出一丝笑容，走到房间门口，高声道：“张兄，常来啊！”
被反敲诈了一把，张瑞第一时间就去赵子赟那里告状，把赵子赟乐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结结巴巴道：“活该，看你还显摆！”
这事让张瑞郁闷了很长时间，好在他偷偷少报了一台，算是没白忙活，那边机器厂也给力，一番研究后，居然还给他完好无缺的一台x光机，多少给了他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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