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8 肿瘤治疗中西医缺一不可（求首订、求订阅、求月票）
黄素和魏来跟在孙桂芝教授的身后，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会议桌的两边已经坐满了医生。
“这位是黄素，黄医生。是患者邹文治的经治医生。”孙桂芝指着下手两个空位道：“黄素，你和魏来就坐那里。”
会议室里面的医生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黄素，上下仔细打量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
最近的一个月里，大家都知道了孙教授要收新的博士生。
不过,很多人只听闻过黄素的名字，并没有亲眼见过真人，今天才得以一睹庐山真面目。
等黄素和魏来坐下后，孙桂芝道：“黄医生你介绍一下患者现在的情况。”
黄素翻开病历道：“经过一个月的人参归脾汤的调理，患者心脾两虚的情况大有改善，睡眠转好，心季气短的情况减轻,食欲增加了，纳食增大。大便次数恢复正常，没有了溏稀的情况，但依旧不成型。体力也得到了极大地改善，患者可以独自四处走动。”
说到这里，会议室的医生都不由得捂嘴偷笑，邹文治在肿瘤科住院处的名声太大了，所有的医护人员都知道肿瘤住院区来了一个胃癌四期乐观的老头，天天找人下棋，但棋艺很差，属于又菜又爱玩的类型。
“胃镜检查，患者肿瘤表面的溃烂已经痊愈。”黄素望向孙桂芝道：“孙教授，患者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介绍完了。”
听着黄素的介绍,下面的医生翻开手中的资料，拿出邹文治的胃镜片子查看。
“黄医生已经将患者的基本情况介绍完了。”孙桂芝拿起邹文治的化验报道介绍道：“我说一下患者的体检结果,血红蛋白10g/L、白细胞4.8×109/L、血小板89.5×109/L，血常规、肝肾功能等检查都符合化疗的标准，大家现在可以讨论一下患者的化疗方桉。”
一名医生放下手中的片子道：“从患者的胃镜检查和活检病理来看，患者属于胃腺癌,肿瘤面积很大，我们不能排除肿瘤部位与周围组织粘连的可能，好现象是没有出现扩散，我建议是用氟尿密定进行化疗。”
胃腺癌是胃癌的一种，是由胃腺体细胞恶变来的，所以叫做腺癌。胃腺癌的发生率占胃恶性肿瘤的95%，是一种极为容易扩散的肿瘤，肿瘤沿黏膜表面播散，或在壁内浸润，往往最容易形成与周围组织粘连，是手术很难剥离清除的腺体肿瘤。
听着这名医生对邹文治病情的分析，黄素脸上全是迷茫之色，彷佛听天书一样，什么也听不懂，猜测这个氟尿密定应该是治疗癌症的药物。
看见黄素的样子，魏来凑近黄素耳边小声讲解道：“肿瘤所在病灶位置的不同，我们选择化疗的药物也不同。氟尿密定、顺铂、多西他赛是治疗胃癌的常用化疗药物。”
黄素虚心地听着魏来的讲解，手下的笔开始不停地记录。
“氟尿密定和顺铂联合氟尿密定属于一线的胃癌化疗方桉。如果癌细胞出现小范围的转移,就要选择顺铂加氟尿密定加多西他赛的治疗方桉。如果肿瘤出现明显的转移,可以选择单药多西他赛进行治疗。”魏来凑近黄素耳边,详细地给黄素讲解了胃癌几种常用的化疗方桉。
黄素一边听着魏来的讲解，一边认真将魏来所讲的每一句话都仔仔细细地记录下来。
心想：看来报考孙桂芝教授的博士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些知识看来要从头学起。
孙桂芝点了点头道：“患者肿瘤面积大，身体刚有改善，我准备采取比较保守的静脉点滴的方式，给予小剂量的氟尿密定进行化疗，每次250mg、隔日一次。一个疗程后根据肿瘤情况，再做进一步治疗。”
静脉滴注氟尿密定的用量一次0.25-0.75g，一日一次或隔日一次，一疗程总量在8-10g。
魏来又向黄素讲解道：“所谓静脉化疗就是静脉注射化疗药物，目前为止抗肿瘤药物的给药方法大体分为静脉注射、口服、肌内注射、皮下注射、腔内注射和动脉注射，其中静脉注射是最常用的方法。”
“由于氟尿密定属于细胞毒素药物，静脉注射化疗药物往往会作为首选的给药方法，它的治疗窗相对较为狭窄，在几种全身给药方式中，静脉注射化疗药物可以使化疗药物直接进入血液循环，能最大限度减少个体差异对于化疗药物吸收的影响，从而确保药物足剂量的到达全身，而口服药物等给药方式可能受到患者个体差异的影响较大。”
黄素则飞快地记录着魏来所讲的东西。
孙桂芝对黄素道：“黄医生！你是患者经治医生，要关注化疗过程中出现的不良反应，及时根据患者的证候开具中药处方调节患者身体。”
黄素放下笔道：“孙教授，我知道了。”
氟尿密定属于细胞毒素类药物，在杀死肿瘤细胞的同时，还会伤害到正常的人体细胞。用中医理论解释就是损伤人体元气。
正如化疗过程中常常会出现一系列的不良反应。
比如：食欲不振、恶心、呕吐、口腔炎、胃炎、腹痛及腹泻等胃肠道反应。或者是白细胞减少、血小板下降。
见黄素答应下来，孙桂芝扫向众人问道：“大家对治疗方桉还有别的建议吗？”
稍等片刻，见没有人提出建议。
“既然大家没有建议，那就散会，明天对患者进行化疗。”孙桂芝合上邹文治的病历资料，看了一眼黄素道：“黄素，你先留下。”
等所有的医生都走后，会议室只剩下孙桂芝和黄素两人。
孙桂芝问道：“参加这次的化疗方桉讨论会感觉如何？”
黄素不好意思地道：“我感觉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如果不是有魏来在旁边帮我科普，我感觉我什么也听不懂。”
“术业有专攻，听不懂是正常的。”孙桂芝先是安慰了黄素，又继续说道：“在这一个月的观察里，我对你的中医功底是十分放心满意的。但是，如果你考上了我的博士生，现代肿瘤医学就是你急需要补的课程。”
黄素点头道：“孙教授，我知道了！”
孙桂芝又继续问道：“我对你在内科的表现很满意，我给你两个选择的机会。第一，你现在就可以结束内科的工作，开始跟随我在肿瘤科工作。第二，完成内科三个月的工作，再来肿瘤科跟随我。”
黄素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孙教授，我还是在内科完成三个月的工作，再跟在您身边学习。我要对我手中的患者负责，做到有始有终。况且，我现在对现代肿瘤医学的知识一窍不通，跟在您身边学习，也听不懂什么。我正好趁着这两个月的时间，学习一些肿瘤医学的基础知识，不至于再次出现开治疗方桉研讨会的时候，依旧什么也听不懂。”
孙桂芝听见黄素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眼神柔和带着赞叹地看着黄素。
看到孙桂芝的表情，黄素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孙桂芝教授在考验自己是否有医者的恒德之心，是否不为名利，把济民之心放在首位。
中医讲无恒德者，不可为医。更讲夫以利济世存心，则其学业必能日造高明，若仅为衣食计，则其知识之必终囿于庸俗。
如果今天黄素选择了第一个，抛弃了自己的患者，只为名利。
即使黄素医术好，孙桂芝教授也不会招收自己为博士生。
见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考验，黄素的脸上也没有一点年轻人被戏弄而不悦的情绪，孙桂芝就更加满意了。
孙桂芝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本书推给黄素道：“既然你想先了解肿瘤医学，这本现代肿瘤学你就要通读一遍，至少要知道什么肿瘤用什么药物，以及药物的用量。”
黄素接过孙桂芝递过来的书，非常谦逊地道：“谢谢，孙教授，我知道了。”
看着手里的书，黄素心想：看来孙教授今天是有备而来。
孙桂芝又叮嘱了一些学习的重点后，才让黄素起身离开会议室。
0109 化疗会议前（求首订、求订阅、求月票）
医院每一天的工作都是从查房开始的。
黄素跟随在王新路的身后，走进姜成斌的病房，正巧遇见急诊科换药的医生。
病床周围坐着几位和姜成斌年龄相近的人，应该是来看望姜成斌的亲戚朋友。
见到黄素走进来，姜成斌热情地招呼道：“黄医生，您来了！”
随后，姜成斌又对旁边的几个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和你们提起的黄医生。我本来以为我这双脚都要截肢了,就是黄医生开的药，不仅保住了我的双脚，还让我看见了治愈的希望。”
“我这双脚的疼痛，现在已经大大减轻了，总算是能正常睡觉了，哪像以前天天疼的睡不着觉。”
听到姜成斌的介绍,几个人将黄素围了起来问道：“黄医生，你都是什么时候坐诊,我们好去找您看病”
黄素望向姜成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成斌道：“我们都是糖尿病患者,他们都是我的病友。我们经常在一起相互交流病情和治疗心得，这才听他们说，黄医生你治好了我的糖尿病足，都过来看看。”
“大家安静一下，这里是病房，不要打扰其他患者休息。”
听了姜成斌的解释，黄素双手下压，示意围在身边的人安静下来。
见身边的几个人都安静下来，黄素道：“我是每周三坐诊。你们有需要可以周三挂我的号。”
黄素挤出几人的包围圈，走在病床边的板凳上，见姜成斌精神状态大有好转，问道：“最近血糖有没有明显地升高？”
姜成斌乐呵呵地道：“黄医生，自从喝了您开的黄芪乌梅汤，我这血糖就没有出现大的波动。”
在中医临床上,黄芪乌梅汤在治疗2型糖尿病患者中具有显着的辅助功能,尤其是对二型糖尿病患者的血糖和其他并发症有明显改善的功效、对患者的精神心理及睡眠质量均有显着的疗效。
这时,急诊科的医生也解开了姜成斌两脚的纱布。
黄素起身走到床位观看患处，几名病友也一同围过来,看姜成斌的双脚。
只见患处流水流脓的情况已经消失，皮肤也变得干燥紧致，足背的创面已经出现了愈合情况，长出了新肉，骨头已经没有了外露的迹象，脚趾头和脚背黑烂的情况已经消失了。至于坏疽较轻的左脚，创口已经完全愈合，除了仍然有红紫肿胀的情况，已经与健康的脚别无二致。
几名病友见到姜成斌的双脚，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姜成斌的脚又有多么严重，他们都是一清二楚的，没想到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现在几人望向黄素的眼睛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如同看见了稀世珍宝一样，盯着黄素不放。
“黄医生，您这医术没得说！下周三，我们一定去门诊挂您的号。”
急诊科的医生为姜成斌上好药后道：“黄医生，姜成斌的双脚的患处恢复的非常好,现在已经没有那么脆弱了，接下来可以让你们内科的护士接手就行了。”
黄素急忙感谢道：“这一个月辛苦你们急诊科的医生了，三天就要过来换一次药。”
急诊科医生到：“没什么辛苦，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再说了内科和急诊科就不用这么客套了，我们急诊科也没少麻烦你。”
两人又客套的几句，急诊科医生就走出了病房。
见姜成斌没有什么大碍，黄素和王新路走出病房。
查过姜成斌的病房后，今天的查房就算结束了。
黄素向王新路请示道：“王教授，我手上的胃癌患者今天要化疗，我准备上去看一下。”
王新路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李主任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你去吧。”
黄素心想：看来孙教授已经事先和李主任说好了。
告别了王新路，黄素快跑冲上楼梯。
走进邹文治的病房，邹文治正在吃早餐，餐桌上摆放着一碗鸡蛋羹，以及黄素根据化疗会出现恶心、呕吐、增加肝肾功能负担等的不良反应，调配的小米大枣粥和桂花桂圆大枣茶。
小米大枣粥具有健脾胃、补虚损、益肾气的功效。
小米100克，大枣六枚、红豆15克，红糖10克。红豆浸泡四个小时，水开下入红豆，煮至半熟，下入小米和去核的大枣，煮至熟烂，加入红糖。
桂花桂圆大枣茶具有调和肝脾、理气和胃的功效。
大枣、桂圆各六枚，干桂花1克，所有材料一同放入茶杯中，用沸水冲泡，闷盖十分钟，脾胃阳虚的人可以作为代茶饮，某位脾阳虚的书友，这里可以划重点。
小邹手里拎着一壶泡好的桂花桂圆大枣茶，准备化疗期间给邹文治喝。
在化疗之前最好吃流质，不要吃太多，因为很多化疗药物都会引起恶心，呕吐的副作用。
化疗进行期间，患者要多喝水促进药物代谢，化疗药物的副作用很大，一般都要多喝水，进行水化，这样对身体的伤害会小一些，桂花桂圆大枣茶具有调和脾胃的功效，比喝水水化效果更佳。
见黄素进来，邹文治放下汤匙道：“黄医生，您来了！”
黄素关心地问道：“老爷子，马上就要化疗了，您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
邹文治一副不在乎地道：“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以前的化疗可没有这次准备的这么齐全，你还特意为我制定的饮食。”
“小米大枣粥和桂花桂圆大枣茶可以调和肝脾，益肾和胃，可以减少您化疗时不良反应，减少肝肾损伤。”黄素解释后，又懊恼地道：“您是我的第一位肿瘤患者，这次我也没有什么经验。如果有下次化疗，我一定提前半个月，开始调整您的饮食。”
邹文治则劝慰道：“黄医生，您已经做得够好了，老头子我以前化疗哪有这么精细过。”
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现在的场面，还以为黄素是做化疗地呢，作为医生比患者还紧张。
就在这时，孙桂芝带着魏来和医护人员走进病房。
护士开始默默地调配化疗用的药物。
“孙教授！”黄素三人一齐问好道。
看见马上就要开始化疗了。
小邹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病床小桌板上的饭菜。
孙桂芝看见调和脾胃的小米大枣粥，看向黄素问道：“这粥是你给安排的？”
黄素点了点头道：“昨天我知道了化疗的副作用后，就针对恶心、呕吐、食欲不振等不良反应，给患者制定了小米大枣粥和桂花桂圆茶的食疗方桉。”
孙桂芝点了点头道：“不错，你的这种方法不错。”
这时护士也调配好了氟尿密定溶液，将针头插入邹文治静脉血管，进行静脉点滴化疗。
黄素看着护士将静脉点滴速度调得非常的低，问道：“孙教授，一次静脉点滴化疗需要多长时间。”
“一次静脉滴注的时间最少不能少于六个小时。”孙桂芝回答道。
稍等了片刻，见邹文治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孙桂芝就带着医护人员准备往外走，转头见黄素还留在这里问道：“你不走吗？”
“孙教授，你们先走吧。我再多坐一会，观察一阵患者的反应。”黄素盯着邹文治的静脉滴注道。
0110 制定化疗方案（求首订、求订阅、求月票）
孙桂芝离开之后，黄素拿着凳子坐在病床旁，陪着邹文治坐了一会儿。
邹文治躺在病床上，望向黄素劝道：“黄医生，您要是有事您就先去忙。在这里一直坐着也不是个事，化疗下来可是要七八个小时，我这里不会有事的,做化疗我可是经验丰富呢。”
见邹文治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黄素有看了一眼滴注的点滴，起身道：“那好，等您化疗结束后，我再过来看你。”
回到内科办公室。
张远凑近黄素身边问道：“你的那名胃癌患者，现在化疗情况怎么样了。”
黄素道：“化疗至少要进行六个多小时,具体的情况还要等邹文治化疗后的不良反应,再根据舌象、脉象和身体具体情况，辨证开方调理。”
黄素说着做到自己的工位，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就往外走，那是记录张平贵故事的日记本。
“你干什么去？”见黄素又要出去，张远追问道。
“我去看看张平贵，如果王教授找我有事，你就去张平贵的病房叫我。”黄素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回头对着张远嘱咐道。
走进张平贵的病房，黄素就见护工小肖正静静地给张平贵削苹果，张平贵则微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
看见认真工作的小肖，黄素心想：程警官请来的这个护工真的不错，工作认真，还懂礼貌。
见黄素进来，护工小肖起身礼貌地问候道：“黄医生，您来了！”
一听到黄素来了脚步声和小肖的问好，躺在床上假寐的张平贵瞬间感觉也不困了，非常利落地坐起身来,哪里还有半点患病老人的样子，笑呵呵地看着黄素。
“黄医生,你来了！”
黄素看了看张平贵，他的皮肤已经没有发病时的深黄色，急黄已经基本褪去，只是略比正常人有些发黄。
黄素早上查房，刚刚给老人做过检查，舌质已经从绛红色变为舌红，舌苔也从黄腻变成舌苔薄黄，脉象也变成稍数，可见体内的热毒已经清理了大部分。
黄素刚坐下，张平贵就好奇地问了一句：“黄医生，你的那位胃癌患者今天化疗还顺利吗，化疗是不是把人推进中间有个大圆洞的机器里杀死癌症。”
“邹老的化疗要持续至少六个小时，要想知道化疗的结果，要等到整个化疗疗程结束后，拍过胃镜才知道。”黄素随后又解释道：“还有您老说的那是放疗，化疗全称叫化学疗法，就是把化学药物通过口服、静脉注射、肌肉注射等方式注入人体，杀死肿瘤细胞。广义来讲西医的药物治疗都应该叫做化疗，因为他们使用的药物都是化学药剂。”
黄素自己这也是属于在现学现卖，但是给张平贵这种对化疗一窍不通的做科普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黄素的讲解后,张平贵刚刚还一脸好奇的表情，顿时失去了兴致道：“原来化疗也是吃药、打针呀，我还以为多神秘呢。”
见到张平贵老小孩的样子，黄素苦笑不得地道：“您呀！还是关心关心您自己得了，我看您也住不了多少天医院了，等身体热邪彻底清除掉后，皮肤恢复正常就该出院了。”
一听要出院，张平贵的脸色就暗澹了下来，望着黄素手里的笔记本道：“黄医生，现在也就只有你愿意听我这老头子唠叨了，现在我都不想出院了。我讲的故事你记录多少个了。”
“已经记录二十多个了。”说着黄素翻开笔记本道：“那就趁着您还没有出院，您再多唠叨两句，我再帮您多记录几个。”
张平贵，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或许知道自己距离出院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张平贵今天讲得格外卖力，连续讲了四个故事，直到有些体力不支，才依依不舍地躺下，目送着黄素离开。
黄素回到办公室，开始了每天住院医师的日常工作，先整理查房时的病历。
虽说黄素实际已经在坐诊了，但毕竟他还是一名进修医生，这基础工作还是需要他做的。
黄素自己对这份工作，并没有因为自己已经坐诊而排斥，中医是一门永远也学不完的学问，多有笔头记录一份，心里就多记忆一分。
今天的中医内科并不是很忙，一天的时间下来黄素就是和张远一同跟随王新路为几位住院处的患者做了一次复诊，接收了几名门诊转过来的住院患者。
下午四点，又到了交接工作下班的时间了。
黄素脱下白大褂，收拾好背包，准备先去看一眼邹文治，就准备下班了。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小姐姐急冲冲跑进内科办公室对黄素道：“黄医生，邹文治化疗后出现了胃脘剧烈疼痛，你快过去看看吧。”
进来的护士小姐姐还是黄素认识的熟人，正是第一天去肿瘤科住院处为自己指路的护士小姐姐。
黄素听了，顾不上穿上白大褂，拎起自己的背包就和护士小姐姐走出内科办公室，边走边问道：“你详细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我们给邹文治做完化疗后，患者开始出现了恶心、呕吐，这都是正常的化疗反应，呕吐过后，他就喊胃痛。”
走进病房，黄素就看见孙桂芝和魏来都到了，看见病床上的邹文治捂着胃部，痛的脸色苍白，冒着冷汗，这可不是一般的疼痛。
黄素走到孙桂芝面前问道：“孙教授，化疗不是说不会引起疼痛的吗？”
孙桂芝回答道：“这也不能绝对，有些患者也会因为化疗产生剧痛。”
一般化疗本身不会出现疼痛，但是有一些化疗药物通过血管输液，在输液的过程中，尤其是化疗药外渗可能会引起剧烈疼痛。
黄素继续问道：“孙教授，这也不能看着患者这么一直疼下去吧，有什么快速缓解疼痛的办法吗！”
中医在镇痛来说没有那么直接，服用中药确实没有什么好方法快速镇痛，唯有针灸外治能快速缓解疼痛，患者现在这样的状态也无法把脉，就更不用说施针了。
孙桂芝道：“护士已经去取奥施康定了。”
奥施康定全名是盐酸羟考酮缓释片，属于阿片类止痛药中的强阿片类药物，是西医治疗癌痛的主要药物。
不多久，护士拿着阿片进来，为邹文治服下。
十多分钟过后，邹文治的表情慢慢地缓和下来，脸上也不再有冷汗流出。
见邹文治疼痛得到缓解，黄素和孙桂芝一同为其诊脉。
黄素三指搭在邹文治的脉搏上，用力下压触及腕骨才感到跳动缓慢的脉搏，这是沉弱的脉象
黄素放下邹文治的手腕后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邹文治吐出舌头，黄素仔细观察，只见舌质澹近似通明，舌苔白薄，刚刚恢复的一点气血，又在化疗中消耗殆尽了。
等邹文治收起舌头后，孙桂芝看向黄素，考效地问道：“你说说患者情况，怎么治疗。”
“结合舌象、脉象，患者的胃痛、恶心、呕吐都是体质虚弱损及脾肾阳气，中气不足、脾胃失统所致，我建议以太子参、白术、女贞子、枸杞子、茯苓、大枣、竹茹、半夏、附子、黄芪、当归、甘草。健脾益肾、补血补气。可以缓解化疗过程中的恶心、呕吐、胃痛、食欲不振等不良反应。”
说着黄素掏出纸笔和处方单，在处方单上写道：太子参15g、白术10g、女贞子15g、枸杞子15g、茯苓15g、大枣五枚、竹茹12g、清半夏10g、附子10g、黄芪15g、当归10g、炙甘草20g。
黄素把写好的处方单递给孙桂芝。
孙桂芝扫过处方单，递给护士道：“此方化疗期间每日一剂，分早晚两次服用。”
见孙桂芝同意了自己的方子，黄素大胆地试探道：“我觉得应该配合针灸治疗，针灸的止痛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哦！你还会针灸！”孙桂芝先是惊讶，随后又反应过来道：“想起来了，陈老头就是针灸的行家，你怎么可能不会。”
随后，孙桂芝又对黄素道：“先观察一天，看看每天是不是还会出现胃痛的情况。”
癌症患者如果癌痛的时候，阿片类药物失去了作用，可以考虑针灸治疗，针灸对中枢神经的止痛作用要强于阿片镇痛药。
邹文治服下奥施康定后，黄素和孙桂芝又留在病房观察了一个半小时。
看着邹文治的状态已经彻底稳定下来，没有再出现胃疼复发的情况。
邹文治已经在小邹的服侍下开始吃饭了。
黄素见到邹文治已经可以正常吃饭了，便对孙桂芝道：“孙教授，患者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下班回家了。”
孙桂芝摆了摆手道：“你下班吧！”
临走前，黄素和邹文治道别：“老爷子，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邹文治放下快子道：“黄医生，您慢走！”
随后，孙桂芝与黄素一同走出邹文治的病房。
0111 静脉化疗（求首订、求订阅、求月票）
黄素提着今天的晚餐，脚步轻快地迈步走进四合院，邹文治能够安全通过第一次化疗，黄素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走近四合院，就听见四合院的院内，传出了邻居们热闹的交谈声，听见这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气,黄素工作一天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了。
每天下班，做饭的时间，就是院子里最热闹的时候，三三两两的邻居一边摘菜洗菜，一边相互闲聊，说着家长里短，不久就会从各家飘出各种晚餐的香味。
不像二十年后，大家都住进了高楼大厦，看似生活方便,却宛如笼中雀，所有人的都是紧闭房门，自己家过自己家的日子，同一楼层的邻居，住了十多年都不知道对门一家长什么样，邻里关系澹漠，少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黄素刚刚走到影壁墙，就听见听院子里的一位邻居大妈夸赞道：“珍珍你这脸上的痘痘越来越见好了，你这是找那个医生看的，效果这么好。瞧瞧现在这模样和你小时候一样俊，随你妈。等哪一天有空，大妈给你介绍个对象，绝对是百里挑一的。”
就听见王珍珍美滋滋地奉承道：“刘大妈，你就不要再夸了,我哪有您家丽萍好看呢。”
黄素心想：这种热络的氛围，也许就是几十年大杂院养成的生活习惯,街里街坊相互聊天，即使是吹捧都要讲究一个礼尚往来，聊着每家每户传出来的小道消息。
随后就听见，王珍珍继续道：“就是租我家房子的黄医生给治疗的。”
“没看出来呀，黄医生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了得的医术。”刘大妈语气十分惊讶，随后又暧昧调笑道：“珍珍你觉得黄医生怎么样，人长得干净帅气，还有这么一手的医术，我觉得非常配你。你看他是医生，你是大学教师多般配呀。”
王珍珍娇嗔道：“刘大妈，你瞎说什么呢。人家黄医生有对象了，也是医生。”
刘大妈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语气中带着理所应当地道：“有对象又怎么样，是医生又怎么样！我们京城大妞怕过谁，我就没见有不想留在京城的。”
刘大妈嘿嘿笑道：“可别怪大妈没有提醒你哟，按照你说的，就以黄医生的医术，他们医院也不会放任他离开的。这可是你的机会哟！”
黄素拎着晚餐走进四合院，见聊天的对象回来了,刘大妈和王珍珍也停止刚刚的话题。
王珍珍看见黄素进来,也许是想起刘大妈刚刚说的话，脸瞬间红了起来，怯怯地道：“黄医生，你回来了！”
“王老师，摘菜洗菜呐！”
黄素回应着，心想：这是看见疗效了，和自己说话来，都变得细声细语了，不再像初次见面和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王珍珍摸了摸自己转好的脸，又想起第一次对黄素恶劣的态度，不好意思地道：“黄医生，你看我的药已经喝完了，你什么时候帮我做个复诊，看看我是继续喝你现在开的药，还是另开一份方子。”
黄素一拍脑门，最近手里的患者有点多，还真把王珍珍的事情给忘了，急忙道：“等一会儿我吃过晚饭，就过去给你复诊。”
王珍珍见一向严肃的黄素还有这样有趣的一面，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好，黄医生！晚饭过后，我在家等你！”
黄素打开门，走进自己的出租屋，去小厨房简单洗漱一下。
每天下班回来，黄素的脸上都会粘上一层沙土，特别地难受。
洗过脸，倒水的时候洗脸盆都会残留一些细沙。
洗漱过后，黄素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回到出租屋，将打包好的晚餐放在餐桌上，开始吃饭，洗漱过后吃起饭来也是格外地香。
饭后，黄素看着时间，估计王大妈家也吃完了饭，就推门走出自己的出租屋，来到王大妈门前敲响了房门。
“谁呀？”
屋里传来王大妈的声音。
黄素道：“王大妈，是我，黄素。”
屋里王大妈道：“是黄医生，快点进来。”
黄素推开门走进屋里道：“王老师的药不是吃完了吗，我过来做一下复诊。”
“黄医生，快坐！”黄大妈热情地招呼黄素坐下后，冲着卧室里喊道：“珍珍，黄医生来了。”
“黄医生，你的医术真好，珍珍喝了你的药材半个月，这脸上的痘痘基本都消失了，以前从来就没有这么快过。”王大妈对黄素竖起大拇指，眉飞色舞地讲起王珍珍的变化。
肢体上的动作和说话里的语气，都说明王大妈心里的高兴。
不一会，王珍珍从卧室出来，坐在黄素的对面，主动伸出左手的等待黄素把脉，与第一次十分抗拒简直是天壤之别。
黄素观察王珍珍的面部，确实痤疮已经基本消失，现在脸上残留着痤疮消失后的痘印。
随后，伸出三指按在王珍珍寸关尺三部，左关脉弦，左尺脉短，与初诊时左尺脉短弱已经大有改善。
黄素松开手道：“把伸出右手。”
王珍珍伸出右手，黄素三指搭在脉搏上，右关脉象缓而弦，右尺脉弱，与初诊时近似无脉也大有改善，看来引火归元后，肾阳大有改善，然而右关脉细变为脉缓而弦，说明肝的问题加重。
黄素松开手道：“伸出舌头我看向舌苔。”
王珍珍伸出舌头，只见与初诊相比舌体已经缩小许多，舌质暗红有瘀斑，舌头整体呈现凹凸不平、棱角分明，犹如台阶，有明显的肝郁线，说明体内肝郁气滞、气滞淤血的情况加重。
《辨舌指南》曾言：“气郁之证，苔边整齐，如石阶。”
王珍珍收起舌头后，黄素问道：“这个月来月事了么？”
王珍珍又想起了刘大妈的话，脸色通红羞赧道：“来了！”
黄素继续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脸上痘印，月事来潮前面部痘印变得暗澹，来潮后又恢复正常。来事的时候是不是感觉脾气暴躁易怒，两肋胀疼。”
“王珍珍努力回想一阵，惊奇地道：“黄医生，你说的真准！喝了你开的药后，本来我的脾气和肋疼都好了很多，可是来事那几天脾气突然又变得暴躁起来，两肋又重新疼了起来，黄医生这是什么原因？”
“这是肝郁气滞，气滞血瘀导致，”黄素解释后又道：“进卧室，我在检查一下你腹部的情况。”
这次王珍珍主动地走进卧室。
黄素走进卧室的时候，王珍珍已经躺在床上，露出了肚脐。
黄素再次右手曲起食指、中指轻轻敲击王珍珍肚脐的周围，依然有筑动的声音。
当黄素敲击王珍珍的肚脐时，王珍珍微微地皱起了眉毛。
黄素发现异样后问道：“怎么了？”
黄珍珍道：“有点疼。”
黄素又曲指敲击了一下王珍珍肝脏的位置：“这里疼不疼？”
“疼！”
王珍珍急忙问道：“黄医生，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素收起手道：“还是那个问题，肝郁气滞。”
说着，黄素先走出卧室。
王大妈见黄素出来，急忙问道：“黄医生，我女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黄素又将自己对王珍珍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黄素坐在椅子上等待王珍珍出来。
见王珍珍出来，黄素拿出纸笔道：“我给你把上一次方子调整一下，这次我侧重一下疏肝理气。”
说着黄素在纸上写道：生地20g、熟地20g、山药15g、牡丹皮10g、茯苓15g、泽泻10g、附子6g、肉桂8g、女贞子15g、菟丝子15g、淫羊藿10g、苍术12g、赤芍15g、炙甘草6g、柴胡8g、白蒺梨15g、当归10g、川楝子6g、胡元6g。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珍珍解释道：“方中当归、茯苓、苍术、赤芍、炙甘草、柴胡是逍遥散的主要组成部分，方变法不变，逍遥散是由四逆汤加减而成。赤芍、炙甘草酸甘化阴、滋养肝血兼顾活血，缓解肝郁之情，苍术，茯苓培补脾土而祛湿，柴胡疏肝解郁，推陈出新，当归养血活血、白蒺梨舒肝明目，活血化瘀，破症瘕积聚，合并川楝子、胡元组成金铃子散，治肝郁气滞的两肋疼痛，更适合你现在肝郁气滞，气滞血瘀的情况。”
最后黄素问道：“还记得附子煎药的注意事项吗？”
王珍珍点了点头道：“附子先下锅煎煮一个小时，直到麻嘴为止，水少了添加热水。”
见王珍珍记得如此清晰，黄素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王大妈从屋里出来，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推给黄素道：“黄医生，这是诊费。”
黄素看信封的厚度得有三四千元，急忙推辞道：“大妈，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收。”
王大妈将信封硬塞进黄素怀里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就是你的房租，我只是物归原主。”
“大妈，一码归一码，这我就更不能收了。”听到王大妈这么说，黄素坚决地拒绝。
“什么一码归一码，就是一回事，你能把珍珍的病治好了，大妈心里就愿意让你白住大妈的屋子。”说着王大妈直接把信封塞进黄素的口袋里，捂着黄素口袋道：“你要再拿出来，大妈这房子就不租给你了。”
黄素见拗不过王大妈，只好将钱收下了。
0112 化疗后胃脘痛(求首订、求订阅、求月票）
第二天，早晨。
内科查房结束以后。
因为黄素迫切想知道邹文治第一次化疗后的不良反应，与王新路打过招呼后，便急急忙忙赶往肿瘤科的住院区
当走进邹文治的病房，看见邹文治坐靠着床头休息，平日里性情活泼开朗的小老头，此时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活力。
“黄医生，您来了！”小邹见黄素进来，立刻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
以往，只要是黄素走进病房，邹文治就会第一个主动和自己热情地打招呼。
今天邹文治却是一反常态，他静静地靠坐着床头,只是微微扭头看了一眼黄素，就转回头盯着小餐桌上的食物，却又久久不曾动快子。
懒言少语不爱说话也是化疗后经常出现的不良反应,这多是由气血虚弱造成的。气血虚弱的人往往会表现出喜坐懒动，懒言少语。
黄素走到病床前，看着邹文治，轻声地问道：“老爷子，今天吃饭的情况怎么样？”
邹文治依旧没有回答黄素的问题。
倒是小邹端着一口未动的鸡蛋羹，走黄素面前，给黄素看：“化疗后，我爷爷又出现了厌油的情况，这鸡蛋羹是一口没有吃，就喝了您给配的小米大枣粥。”
黄素跟邹文治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于老爷子的饮食习惯多少有所了解。
知道老爷子就喜欢喝鸡蛋羹，每天都要喝上热乎乎的一碗。
可今天的一碗飘着澹澹油花的鸡蛋羹，老爷子是一口没动。
厌油也是化疗常见的不良反应，化疗后,患者经常出现看见油腻的东西就不想吃。
黄素继续问道：“我开的中药方子昨天喝了吗？”
小邹答道：“还没有呢！昨天我爷爷化疗后什么都不想吃，又出现胃部疼痛，我怕空腹喝中药刺激胃部，让胃痛再复发,就打算今天吃过饭后再让我爷爷服用。”
黄素点了点头道：“我开的方子本来就是健脾益肾的，空腹喝并不会影响肠胃，喝了这个方子你爷爷恶心、呕吐、厌油、食欲不振的情况就会减轻消失。”
黄素走到病床前，看着小桌板上的一碗小米大枣粥喝得是干干净净，对邹文治叮嘱道：“老爷子我给您配的粥你要坚持喝，这粥也能有效缓解您的恶心、呕吐、厌油、食欲不振。”
邹文治依旧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道：“黄医生，你不用为我担心，我都已经习惯了，化疗结束后……”
还没等邹文治把握手腕，老爷子突然干呕起来。
黄素急忙拿起床下的痰盂，放到邹文治的嘴边，另一只手轻轻捋顺老爷子的后背。
邹文治持续地干呕一阵后，将今天的早餐全部呕吐出来，才停止了干呕。
黄素放下痰盂，小心翼翼地扶着老爷子躺下，小邹则拿出卫生纸为老爷子擦去眼角的眼泪，和嘴上的呕吐物。并拿水为老爷子漱口。
邹文治则躺下,平复呕吐的不适时，突然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起来,双手捂着胃部，豆大的汗珠从老爷子的脸上流出。
黄素一看就知道姥爷又出现了胃脘痛，急忙吩咐小邹道：“你去叫护士，顺便去内科办公室把我的背包拿上来。”
黄素这撩起邹文治的衣服，就要用大拇指按住胸骨下端到肚脐二分之一处的中脘穴。
中脘穴属奇经八脉之任脉，可以治疗恶心、烧心、嗳气、慢性肝炎、慢性胃炎、胃痛，辅助消化等。
然而邹文治见黄素要按自己肚子，伸手挡住黄素的手，表示抗拒。
黄素只好劝解道：“老爷子，我给你按一下中脘穴，可以缓解你的胃痛。”
听到黄素的解释，邹文治这才同意黄素施按，但身体依然抗拒。
在胃脘痛时疼痛拒按是一种常见的症状。黄素耐心地按住一阵后，邹文治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血色，脸上的冷汗也消失了。
黄素问道：“老爷子，你现在胃还痛吗？”
邹文治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道：“痛是痛，但是没有刚才痛的那么厉害了。”
这时，护士也急急忙忙走了进来问道：“黄医生，现在患者怎么样了。”
黄素道：“患者的胃脘痛现在已经缓解了，一会儿我再用针灸给患者做个治疗就行了。”
黄素掏出纸笔开出了一个针灸的单子，递给护士问道：“患者昨天开的中药煎好没有？”
“黄医生，我这就去问问！”护士接过单子走出病房。
没多久，小邹拎着黄素的背包气喘吁吁地走进病房。
“黄医生，您的背包！”
黄素接过背包，拉开拉链，取出银针盒，打开银针盒开始给银针消毒。
昨天已经给邹文治诊过脉、诊过舌苔，老爷子的胃脘痛是体质虚弱损及脾肾阳气，中气不足、脾胃失统所致。
治疗的办法就是健脾和胃助阳，恢复胃的下浊之力、脾的升举之力。
黄素先用三寸针刺入肚脐上两寸，脐中线旁边四寸的胃上穴。
黄素用银针刺入皮下后，针尖向神阙穴方向用捻转的手法，斜刺入三寸。
这是胃上透神阙，具有益气健脾，调补中气、扶助正气的作用，长期施针可以治疗胃下垂。
黄素针刺后向邹文治问道：“老爷子有没有感觉到胃部有酸胀、上提的感觉。”
邹文治轻轻点了点头道：“胃部确实感觉胀胀的，胃也没有刚才疼了。”
黄素取针再次针刺中脘、足三里、内关、公孙、梁门。
中脘、足三里、内关是治疗胃脘痛要穴。
如果出现疼痛拒按可以配粱门、公孙、内庭。
胃寒凝滞导致的呕吐清水、得热痛减可以配脾俞、胃俞、气海，针灸并治。
情志抑郁、肝气犯胃，痛及两肋可以配陵泉、太冲。
胃脘痛是中医临床常见的疾病，可见于胃及十二指肠溃疡、急性或慢性胃炎、神经症等，多由饮食不节、感寒受冷、情志抑郁所致。
胃脘痛以上腹部疼痛为主症，多伴有恶心、干呕、呕吐、食欲不振、胀满嗳气、疼痛拒按或是喜温喜按。
在脉象上多见于沉细弦缓等虚证，治疗方式以和胃止痛为主要治疗方法。
行针三十分钟后，黄素开始取针。
取完针后，黄素问道：“老爷子现在还胃疼不？”
邹文治摇了摇头道：“黄医生，您的医术真的是太厉害了，一点都不痛了。”
这时护士小姐姐也端着温热的中药走进屋道：“邹文治该喝中药了。”
端起药碗，邹文治看见碗里棕色的药液，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这中药虽然疗效好，可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难喝了。
最后，邹文治鼓起勇气，屏住呼吸，一口喝掉碗中的中药。
等喝掉中药后，邹文治砸吧砸吧嘴，惊奇地问道：“黄医生，今天这药怎么一点也不难喝呀，喝着还带有甜味，这可比你以前开的方子好喝多了。”
黄素笑着道：“健脾益胃的药当然是甘甜的，如果说是其他的味道，那说明我开得是错的。”
《素问·五脏生成篇》曰：“故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肾欲咸、脾欲甘，此五味之所合也。”
正如张仲景所言：““所食之味，有与病相宜，有与身为害。若得宜则益体，害则成疾。”
五脏各有所喜，中药要遵循五脏的喜好，而食物则要有偏性。
五脏的喜好在中药和食物是截然相反，中药要投其所好，食物则不能曲意逢迎，多吃甘甜的食物，则会伤脾。
所以，饮食要与食物的四气五味相一致，这样才能达到好的补益效果。
见邹文治喝完药，黄素道：“老爷子，明天我再来看您！”
“黄医生，您慢走！”
小邹起身将黄素送出了病房。
第二天，又是邹文治化疗的日子。
黄素在内科查过房后，早早就来到邹文治的病房，看看老爷子的食欲有没有改善。
走进病房，就见邹文治胃口大开，一碗粥、一碗鸡蛋羹、一盘清炒瓜片吃得是非常干净，也没有昨日的精神乏力。
小邹见黄素进来，非常开心地道：“黄医生，昨天我爷爷喝了您开的药，没多久就出现了饥饿的感觉，中午的时候，喝了两大碗粥。昨天一天也再没有出现干呕、呕吐，厌油的情况。”
黄素道：“服药出现饥饿感，说明中药已经起效了。”
吃过健脾和胃中药的患者都应该体会过，喝过药没多久就出现饥饿感的情况。
服用了黄连素开的中药后，后续的化疗，邹文治再也没有出现干呕、呕吐、食欲不佳、厌油的不良反应。
0113 王珍珍的复诊（求订阅、求月票）
一周过去了，邹文治的一个疗程的化疗已经过半了。
黄素在办公室里换上白大褂，习惯地向肿瘤科的住院区走去，每次化疗结束后，第二天黄素都会去看望一下邹文治。
即便今天是自己坐诊的日子，在去门诊楼前，黄素还是要先看一眼邹文治的情况才放心。
黄素走到邹文治的病房,向病房里望去，再一次看见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
邹文治的病床前，又没有了邹文治的身影，只剩下了小邹坐在凳子上，一人在看书。
黄素问道：“小邹，你爷爷呢？”
小邹放下课本道：“我爷爷吃过早饭,就去找他的棋友下棋去了。”
整个化疗过程中，自从服用黄素开得健脾益肾的方子。
邹文治的食欲一直保持着非常良好,有时候吃得甚至比刚刚接受治疗的时候还多，精神也一直处于一个极佳的状态，再也没有出现懒言少语不爱说话，身体虚弱的情况。
化疗的第二天就能四处走动，到处找自己的棋友下棋。
周围病房的患者看见邹文治的化疗的效果，对中医联合治疗肿瘤也多了一份信心，整个肿瘤科住院区的气氛都为之一新，对比初来时压抑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这就是中医中药在化疗中的作用，能减轻化疗对人体的损伤，调理保存人体的元气。
小邹继续问道：“黄医生，你找我爷爷有事？”
黄素道：“我过来，就是看看你爷爷化疗后的身体情况，既然你爷爷还能在外面四处走动,就说明身体状况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我就先走了，等今天我下诊以后,再过来看你爷爷。我那边有一名患者今天康复出院,我去送送他。
黄素转身从邹文治的病房出来，走向楼下张平贵的病房，今天是张平贵痊愈出院的日子。
走进病房,程建国弯腰在给张平贵打包收拾住院时的生活用品，张平贵则坐在板凳上等待。
在老人家住院这半个多月里，程建国因为要办理一件非常重要桉子，就来医院看望过张平贵一次，那一次还是他路过广安门医院时，抽空过来看一眼，随后又匆匆忙忙走了。
今天来接张平贵，程建国也只是请了半天的假。
见黄素进来，张平贵先是脸色一喜，不过很快就又暗澹下去。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听自己讲故事了，再也不会有黄医生这样人，耐心倾听自己讲述在白山黑水的抗击敌寇的故事了。
张平贵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高兴，语气低沉地道：“黄医生，您来了！”
“老爷子，您今天出院了，我过来送送您。”黄素也明白张平贵为什么不高兴,但自己终究只是个医生，不是他的家人，只能宽慰道：“老爷子，您这病都痊愈了，马上就要出院了，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想想出院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你应该高兴才是。”哼！
张平贵轻哼一声，生闷气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回家了又是我自己一个人了，还不如就住在医院，还有黄医生你不嫌老头子烦，愿意听我这个糟老头子讲老掉牙的故事。”
听见张平贵的抱怨，程建国停下了手上的活，转身蹲在张平贵的面前，握住张平贵的已经干枯的双手道：“师傅，您放心，等我忙完现在手头上的桉子，我一定抽出时间好好陪陪您。”
张平贵感觉到徒弟手掌的温度，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出于一名老警察的深植骨子里的责任感，笑脸瞬间又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讲的是什么混账话，我还没有老到让你陪的地步，还记得你入职时我和你说的话吗，当你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了，你肩膀上扛的是京城百姓的安全，你要对京城的千万百姓负责。”
说完了，张平贵一把拽起程建国，继续说道：“赶紧收拾东西，我们抓紧回家，你下午不还有任务吗！”
看见张平贵这么大的年纪还能一手将程建国拎了起来，黄素眼睛都瞪大了，不愧是当年杀鬼子的勐人，更不愧是干了几十年的老警察，真是老当益壮，不可小觑。
不多久，程建国就将住院的东西收拾干净，转身道：“师傅，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张平贵站起身来，轻轻捶打了一下自己久坐的后腰后，对黄素道：“黄医生，那我们就再见了，老头我谢谢你这段时间陪伴，你是一名好医生，有仁术，有仁心！”
黄素客气道：“老爷子您谬赞了，这都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不仅要关注患者的病情，也要关心患者的心理健康。”
从黄素进屋以来，张平贵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望着黄素眼睛带着喜悦道：“黄医生，那你就再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一会儿，我再最后给你讲一段故事。”
黄素欣然同意道：“老爷子，今天我就是特意来送您出院的。”
黄素搀扶着张平贵的胳膊，两人一起先走出病房，身后面跟着程建国拎着两个兜子。
这一路上，老爷子讲述了自己的部队如何攻克津门，如何从傅将军手里接收京城，自己如何如何成为大典方阵的一员，自己又如何脱下军装成为了一名警察。
黄素一边搀扶着张平贵，一边看着老爷子表情，从攻克津门的高兴，到接收京城的骄傲，再到参加大典的自豪，最后到脱下军装的不舍。
半个多月里，内科的医护人员都知道黄素用爱心治愈了一名孤独的老人，却不知黄素自己何尝不是被张平贵的一个个故事治愈，他们那代人用牺牲和鲜血诠释着对这个古老国家的热爱。
黄素听了张平贵的故事后，最近也开始思考，上天给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自己能为做些什么，能为中医事业做些什么。
治病救人，能救得人体的疾病，却救不了一些为了铜臭甘愿做奴隶的人心。
老百姓还会在他们谎言的宣传下失去对中医的信任，多少人掉进终身服药的陷阱中，最后导致人财两空。
这时黄素不由地想起老师，想起老师正在努力将母校的中医系独立建院，或许自己应该做一名栽树的园丁，为中国的中医事业都填几块瓦片，黄素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起老师的建议。
程建国在收款处结清费用后，走到黄素和张平贵身边道：“师傅，我们走吧。”
沉思中的黄素，也被被程建国的声音唤醒。
“那我们走吧！”
黄素搀扶着张平贵走出住院处，走向停车场。
三人一起走到停车场，程建国握住黄素的手感谢道：“黄医生，谢谢你这段对我师傅的陪护和照顾，从今以后你是我程建国的朋友了。”
程建国松开黄素手，走到汽车后面，将行礼放入汽车的后备箱。
看见程建国就要带着张平贵开车离开，黄素及时叫住程建国道：“程警官，你稍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程建国见状对张平贵道：“师傅，您去车上等我，我和黄医生说几句话。”
张平贵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等候程建国。
程建国问道：“黄医生，您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稍等，程警官！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黄素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日记本，就是那本记满了张平贵前半生抗日故事的日记本。
黄素将日记本递给程建国道：“这是这段时间里，张平贵老爷子讲的故事，我全记录在这个笔记本上了。”
程建国也不明白黄素为什么要把这个笔记本给自己，只好打开笔记本翻看起来。
看着程建国认真地翻看，黄素继续说道：“和老爷子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我能感觉老爷子内心是孤独的，他一生无儿无女，老了也是孑然一身。在老人心里，程警官您就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
说着黄素就给程建国讲起了张平贵对床出院时，张平贵看着林阿姨孙女挪不开的眼神的事情。
黄素继续道：“有些事本来不是我这个外人该说的，但是考虑老人家的身体健康，我还是要说的，老爷子的这次急黄昏迷就是常年肝郁化火所致，如果不让老人解开心情，这种疾病还是有复发的可能。”
程建国一听这种病还能复发，焦急地问道：“黄医生，我们该怎么办？”
黄素道：“老爷子的病机就是因为他的孤独所致，如何让老人家没有孤独感，就是你们家人要做的了。”
程建国道：“黄医生，您不知道，为了我师傅的事情我们什么办法都想了，甚至我们都想到给我师傅找个老伴，可是我师傅一直忘不了我师娘，就是不同意重新找个老伴，我们也没有办法。”
黄素指着程建国手中的笔记本道：“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我要把这个笔记本交给你的原因。老人再讲那段历史的时候，我能感觉老人的心事充实的，也许是对那段烽火岁月的追忆，也许是对曾经战友的怀念，老人家讲故事的时候眼睛是亮的。”
说到这里，黄素稍微停顿一下，给程建国一段吸收消化的时间，继续道：“我知道程警官您的工作很忙，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和您的家人每天哪怕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听听老人家讲的故事，把它记录下来，我想有你们半小时的陪伴和这里面的故事，多少能抚慰一下老人孤独的心。”
程建国紧紧握着手中的笔记本道：“谢谢您，黄医生！没有您跟我说的这些话，我一直还蒙在鼓里，以为给师傅吃好喝好穿好就够了，却一直忽略了师傅的心里怎么想的。”
黄素道：“程警官，您不用自责，您的所作所为已经很让我敬佩了。”
“我也是要感谢您的。”
程建国与黄素再次握手告别，开车离开。
黄素挥手和车里的张平贵告别，直到汽车驶离了医院，黄素才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发现马上要到坐诊的时间了。
黄素急忙向门诊楼跑去，希望时间还能来得及。
0114 针灸治疗胃脘痛(求订阅，求月票
第二天，早晨。
内科查房结束以后。
因为黄素迫切想知道邹文治第一次化疗后的不良反应，与王新路打过招呼后，便急急忙忙赶往肿瘤科的住院区
当走进邹文治的病房，看见邹文治坐靠着床头休息，平日里性情活泼开朗的小老头，此时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活力。
“黄医生，您来了！”小邹见黄素进来，立刻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
以往，只要是黄素走进病房，邹文治就会第一个主动和自己热情地打招呼。
今天邹文治却是一反常态，他静静地靠坐着床头,只是微微扭头看了一眼黄素，就转回头盯着小餐桌上的食物，却又久久不曾动快子。
懒言少语不爱说话也是化疗后经常出现的不良反应,这多是由气血虚弱造成的。气血虚弱的人往往会表现出喜坐懒动，懒言少语。
黄素走到病床前，看着邹文治，轻声地问道：“老爷子，今天吃饭的情况怎么样？”
邹文治依旧没有回答黄素的问题。
倒是小邹端着一口未动的鸡蛋羹，走黄素面前，给黄素看：“化疗后，我爷爷又出现了厌油的情况，这鸡蛋羹是一口没有吃，就喝了您给配的小米大枣粥。”
黄素跟邹文治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于老爷子的饮食习惯多少有所了解。
知道老爷子就喜欢喝鸡蛋羹，每天都要喝上热乎乎的一碗。
可今天的一碗飘着澹澹油花的鸡蛋羹，老爷子是一口没动。
厌油也是化疗常见的不良反应，化疗后,患者经常出现看见油腻的东西就不想吃。
黄素继续问道：“我开的中药方子昨天喝了吗？”
小邹答道：“还没有呢！昨天我爷爷化疗后什么都不想吃，又出现胃部疼痛，我怕空腹喝中药刺激胃部，让胃痛再复发,就打算今天吃过饭后再让我爷爷服用。”
黄素点了点头道：“我开的方子本来就是健脾益肾的，空腹喝并不会影响肠胃，喝了这个方子你爷爷恶心、呕吐、厌油、食欲不振的情况就会减轻消失。”
黄素走到病床前，看着小桌板上的一碗小米大枣粥喝得是干干净净，对邹文治叮嘱道：“老爷子我给您配的粥你要坚持喝，这粥也能有效缓解您的恶心、呕吐、厌油、食欲不振。”
邹文治依旧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道：“黄医生，你不用为我担心，我都已经习惯了，化疗结束后……”
还没等邹文治把握手腕，老爷子突然干呕起来。
黄素急忙拿起床下的痰盂，放到邹文治的嘴边，另一只手轻轻捋顺老爷子的后背。
邹文治持续地干呕一阵后，将今天的早餐全部呕吐出来，才停止了干呕。
黄素放下痰盂，小心翼翼地扶着老爷子躺下，小邹则拿出卫生纸为老爷子擦去眼角的眼泪，和嘴上的呕吐物。并拿水为老爷子漱口。
邹文治则躺下,平复呕吐的不适时，突然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起来,双手捂着胃部，豆大的汗珠从老爷子的脸上流出。
黄素一看就知道姥爷又出现了胃脘痛，急忙吩咐小邹道：“你去叫护士，顺便去内科办公室把我的背包拿上来。”
黄素这撩起邹文治的衣服，就要用大拇指按住胸骨下端到肚脐二分之一处的中脘穴。
中脘穴属奇经八脉之任脉，可以治疗恶心、烧心、嗳气、慢性肝炎、慢性胃炎、胃痛，辅助消化等。
然而邹文治见黄素要按自己肚子，伸手挡住黄素的手，表示抗拒。
黄素只好劝解道：“老爷子，我给你按一下中脘穴，可以缓解你的胃痛。”
听到黄素的解释，邹文治这才同意黄素施按，但身体依然抗拒。
在胃脘痛时疼痛拒按是一种常见的症状。黄素耐心地按住一阵后，邹文治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血色，脸上的冷汗也消失了。
黄素问道：“老爷子，你现在胃还痛吗？”
邹文治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道：“痛是痛，但是没有刚才痛的那么厉害了。”
这时，护士也急急忙忙走了进来问道：“黄医生，现在患者怎么样了。”
黄素道：“患者的胃脘痛现在已经缓解了，一会儿我再用针灸给患者做个治疗就行了。”
黄素掏出纸笔开出了一个针灸的单子，递给护士问道：“患者昨天开的中药煎好没有？”
“黄医生，我这就去问问！”护士接过单子走出病房。
没多久，小邹拎着黄素的背包气喘吁吁地走进病房。
“黄医生，您的背包！”
黄素接过背包，拉开拉链，取出银针盒，打开银针盒开始给银针消毒。
昨天已经给邹文治诊过脉、诊过舌苔，老爷子的胃脘痛是体质虚弱损及脾肾阳气，中气不足、脾胃失统所致。
治疗的办法就是健脾和胃助阳，恢复胃的下浊之力、脾的升举之力。
黄素先用三寸针刺入肚脐上两寸，脐中线旁边四寸的胃上穴。
黄素用银针刺入皮下后，针尖向神阙穴方向用捻转的手法，斜刺入三寸。
这是胃上透神阙，具有益气健脾，调补中气、扶助正气的作用，长期施针可以治疗胃下垂。
黄素针刺后向邹文治问道：“老爷子有没有感觉到胃部有酸胀、上提的感觉。”
邹文治轻轻点了点头道：“胃部确实感觉胀胀的，胃也没有刚才疼了。”
黄素取针再次针刺中脘、足三里、内关、公孙、梁门。
中脘、足三里、内关是治疗胃脘痛要穴。
如果出现疼痛拒按可以配粱门、公孙、内庭。
胃寒凝滞导致的呕吐清水、得热痛减可以配脾俞、胃俞、气海，针灸并治。
情志抑郁、肝气犯胃，痛及两肋可以配陵泉、太冲。
胃脘痛是中医临床常见的疾病，可见于胃及十二指肠溃疡、急性或慢性胃炎、神经症等，多由饮食不节、感寒受冷、情志抑郁所致。
胃脘痛以上腹部疼痛为主症，多伴有恶心、干呕、呕吐、食欲不振、胀满嗳气、疼痛拒按或是喜温喜按。
在脉象上多见于沉细弦缓等虚证，治疗方式以和胃止痛为主要治疗方法。
行针三十分钟后，黄素开始取针。
取完针后，黄素问道：“老爷子现在还胃疼不？”
邹文治摇了摇头道：“黄医生，您的医术真的是太厉害了，一点都不痛了。”
这时护士小姐姐也端着温热的中药走进屋道：“邹文治该喝中药了。”
端起药碗，邹文治看见碗里棕色的药液，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这中药虽然疗效好，可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难喝了。
最后，邹文治鼓起勇气，屏住呼吸，一口喝掉碗中的中药。
等喝掉中药后，邹文治砸吧砸吧嘴，惊奇地问道：“黄医生，今天这药怎么一点也不难喝呀，喝着还带有甜味，这可比你以前开的方子好喝多了。”
黄素笑着道：“健脾益胃的药当然是甘甜的，如果说是其他的味道，那说明我开得是错的。”
《素问·五脏生成篇》曰：“故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肾欲咸、脾欲甘，此五味之所合也。”
正如张仲景所言：““所食之味，有与病相宜，有与身为害。若得宜则益体，害则成疾。”
五脏各有所喜，中药要遵循五脏的喜好，而食物则要有偏性。
五脏的喜好在中药和食物是截然相反，中药要投其所好，食物则不能曲意逢迎，多吃甘甜的食物，则会伤脾。
所以，饮食要与食物的四气五味相一致，这样才能达到好的补益效果。
见邹文治喝完药，黄素道：“老爷子，明天我再来看您！”
“黄医生，您慢走！”
小邹起身将黄素送出了病房。
第二天，又是邹文治化疗的日子。
黄素在内科查过房后，早早就来到邹文治的病房，看看老爷子的食欲有没有改善。
走进病房，就见邹文治胃口大开，一碗粥、一碗鸡蛋羹、一盘清炒瓜片吃得是非常干净，也没有昨日的精神乏力。
小邹见黄素进来，非常开心地道：“黄医生，昨天我爷爷喝了您开的药，没多久就出现了饥饿的感觉，中午的时候，喝了两大碗粥。昨天一天也再没有出现干呕、呕吐，厌油的情况。”
黄素道：“服药出现饥饿感，说明中药已经起效了。”
吃过健脾和胃中药的患者都应该体会过，喝过药没多久就出现饥饿感的情况。
服用了黄连素开的中药后，后续的化疗，邹文治再也没有出现干呕、呕吐、食欲不佳、厌油的不良反应。
0115 张平贵出院（求订阅、求月票）
一周过去了，邹文治的一个疗程的化疗已经过半了。
黄素在办公室里换上白大褂，习惯地向肿瘤科的住院区走去，每次化疗结束后，第二天黄素都会去看望一下邹文治。
即便今天是自己坐诊的日子，在去门诊楼前，黄素还是要先看一眼邹文治的情况才放心。
黄素走到邹文治的病房,向病房里望去，再一次看见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
邹文治的病床前，又没有了邹文治的身影，只剩下了小邹坐在凳子上，一人在看书。
黄素问道：“小邹，你爷爷呢？”
小邹放下课本道：“我爷爷吃过早饭，就去找他的棋友下棋去了。”
整个化疗过程中,自从服用黄素开得健脾益肾的方子。
邹文治的食欲一直保持着非常良好,有时候吃得甚至比刚刚接受治疗的时候还多，精神也一直处于一个极佳的状态，再也没有出现懒言少语不爱说，身体虚弱的情况。
化疗的第二天就能四处走动，到处找自己的棋友下棋。
周围病房的患者看见邹文治的化疗的效果，对中医联合治疗肿瘤也多了一份信心，整个肿瘤科住院区的气氛都为之一新，对比初来时压抑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这就是中医中药在化疗中的作用，能减轻化疗对人体的损伤，调理保存人体的元气。
小邹继续问道：“黄医生，你找我爷爷有事？”
黄素道：“我过来，就是看看你爷爷化疗后的身体情况，既然你爷爷还能在外面四处走动，就说明身体状况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我就先走了，等今天我下诊以后，再过来看你爷爷。我那边有一名患者今天康复出院，我去送送他。
黄素转身从邹文治的病房出来，走向楼下张平贵的病房,今天是张平贵痊愈出院的日子。
走进病房，程建国弯腰在给张平贵打包收拾住院时的生活用品，张平贵则坐在板凳上等待。
在老人家住院这半个多月里，程建国因为要办理一件非常重要案子，就来医院看望过张平贵一次，那一次还是他路过广安门医院时，抽空过来看一眼，随后又匆匆忙忙走了。
今天来接张平贵，程建国也只是请了半天的假。
见黄素进来，张平贵先是脸色一喜，不过很快就又暗淡下去。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听自己讲故事了，再也不会有黄医生这样人，耐心倾听自己讲述在白山黑水的抗日故事了。
张平贵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高兴，语气低沉地道：“黄医生，您来了！”
“老爷子，您今天出院了，我过来送送您。”黄素也明白张平贵为什么不高兴，但自己终究只是个医生，不是他的家人，只能宽慰道：“老爷子,您这病都痊愈了，马上就要出院了，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想想出院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你应该高兴才是。”哼！
张平贵轻哼一声，生闷气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回家了又是我自己一个人了，还不如就住在医院，还有黄医生你不嫌老头子烦，愿意听我这个糟老头子讲老掉牙的故事。”
听见张平贵的抱怨，程建国停下了手上的活，转身蹲在张平贵的面前，握住张平贵的已经干枯的双手道：“师傅，您放心，等我忙完现在手头上的案子，我一定抽出时间好好陪陪您。”
张平贵感觉到徒弟手掌的温度，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出于一名老警察的深植骨子里的责任感，笑脸瞬间又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讲的是什么混账话，我还没有老到让你陪的地步，还记得你入职时我和你说的话吗，当你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了，你肩膀上扛的是京城百姓的安全，你要对京城的千万百姓负责。”
说完了，张平贵一把拽起程建国，继续说道：“赶紧收拾东西，我们抓紧回家，你下午不还有任务吗！”
看见张平贵这么大的年纪还能一手将程建国拎了起来，黄素眼睛都瞪大了，不愧是当年杀鬼子的猛人，更不愧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公安，真是老当益壮，不可小觑。
不多久，程建国就将住院的东西收拾干净，转身道：“师傅，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张平贵站起身来，轻轻捶打了一下自己久坐的后腰后，对黄素道：“黄医生，那我们就再见了，老头我谢谢你这段时间陪伴，你是一名好医生，有仁术，有仁心！”
黄素客气道：“老爷子您谬赞了，这都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不仅要关注患者的病情，也要关心患者的心理健康。”
从黄素进屋以来，张平贵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望着黄素眼睛带着喜悦道：“黄医生，那你就再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一会儿，我再最后给你讲一段故事。”
黄素欣然同意道：“老爷子，今天我就是特意来送您出院的。”
黄素搀扶着张平贵的胳膊，两人一起先走出病房，身后面跟着程建国拎着两个兜子。
这一路上，老爷子讲述了自己的部队如何攻克津门，如何从傅将军手里接收京城，自己如何如何成为大典方阵的一员，自己又如何脱下军装成为了一名警察。
黄素一边搀扶着张平贵，一边看着老爷子表情，从攻克津门的高兴，到接收京城的骄傲，再到参加大典的自豪，最后到脱下军装的不舍。
半个多月里，内科的医护人员都知道黄素用爱心治愈了一名孤独的老人，却不知黄素自己何尝不是被张平贵的一个个故事治愈，他们那代人用牺牲和鲜血诠释着对这个古老国家的热爱。
黄素听了张平贵的故事后，最近也开始思考，上天给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自己能为做些什么，能为中医事业做些什么。
治病救人，能救得人体的疾病，却救不了一些为了铜臭甘愿做奴隶的人心。
老百姓还会在他们谎言的宣传下失去对中医的信任，多少人掉进终身服药的陷阱中，最后导致人财两空。
这时黄素不由地想起老师，想起老师正在努力将母校的中医系独立建院，或许自己应该做一名栽树的园丁，为中国的中医事业都填几块瓦片，黄素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起老师的建议。
程建国在收款处结清费用后，走到黄素和张平贵身边道：“师傅，我们走吧。”
沉思中的黄素，也被被程建国的声音唤醒。
“那我们走吧！”
黄素搀扶着张平贵走出住院处，走向停车场。
三人一起走到停车场，程建国握住黄素的手感谢道：“黄医生，谢谢你这段对我师傅的陪护和照顾，从今以后你是我程建国的朋友了。”
程建国松开黄素手，走到汽车后面，将行礼放入汽车的后备箱。
看见程建国就要带着张平贵开车离开，黄素及时叫住程建国道：“程警官，你稍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程建国见状对张平贵道：“师傅，您去车上等我，我和黄医生说几句话。”
张平贵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等候程建国。
程建国问道：“黄医生，您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稍等，程警官！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黄素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日记本，就是那本记满了张平贵前半生抗日故事的日记本。
黄素将日记本递给程建国道：“这是这段时间里，张平贵老爷子讲的故事，我全记录在这个笔记本上了。”
程建国也不明白黄素为什么要把这个笔记本给自己，只好打开笔记本翻看起来。
看着程建国认真地翻看，黄素继续说道：“和老爷子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我能感觉老爷子内心是孤独的，他一生无儿无女，老了也是孑然一身。在老人心里，程警官您就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
说着黄素就给程建国讲起了张平贵对床出院时，张平贵看着林阿姨孙女挪不开的眼神的事情。
黄素继续道：“有些事本来不是我这个外人该说的，但是考虑老人家的身体健康，我还是要说的，老爷子的这次急黄昏迷就是常年肝郁化火所致，如果不让老人解开心情，这种疾病还是有复发的可能。”
程建国一听这种病还能复发，焦急地问道：“黄医生，我们该怎么办？”
黄素道：“老爷子的病机就是因为他的孤独所致，如何让老人家没有孤独感，就是你们家人要做的了。”
程建国道：“黄医生，您不知道，为了我师傅的事情我们什么办法都想了，甚至我们都想到给我师傅找个老伴，可是我师傅一直忘不了我师娘，就是不同意重新找个老伴，我们也没有办法。”
黄素指着程建国手中的笔记本道：“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我要把这个笔记本交给你的原因。老人再讲那段历史的时候，我能感觉老人的心事充实的，也许是对那段烽火岁月的追忆，也许是对曾经战友的怀念，老人家讲故事的时候眼睛是亮的。”
说到这里，黄素稍微停顿一下，给程建国一段吸收消化的时间，继续道：“我知道程警官您的工作很忙，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和您的家人每天哪怕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听听老人家讲的故事，把它记录下来，我想有你们半小时的陪伴和这里面的故事，多少能抚慰一下老人孤独的心。”
程建国紧紧握着手中的笔记本道：“谢谢您，黄医生！没有您跟我说的这些话，我一直还蒙在鼓里，以为给师傅吃好喝好穿好就够了，却一直忽略了师傅的心里怎么想的。”
黄素道：“程警官，您不用自责，您的所作所为已经很让我敬佩了。”
“我也是要感谢您的。”
程建国与黄素握手告别后，开车离开。
黄素挥手和车里的张平贵告别，直到汽车驶离了医院，黄素才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发现马上要到坐诊的时间了。
黄素急忙向门诊楼跑去，希望时间还能来得及。
0116 再治糖尿病(求订阅，求月票，各种求）
黄素匆匆忙忙走进门诊室，王新路和张远早已经在门诊等候多时。
两人齐齐望向黄素，王新路问道：“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黄素回答道：“今天张平贵出院，刚刚去送了他一次。”
“哦！是张平贵今天出院了，那你确实该去送送！”
由于黄素最近每天都会去张平贵的病房，听张平贵讲述他过去的故事，加之吴院长的特意交代,内科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对张平贵十分熟悉了。
看见黄素气喘吁吁的样子，王新路道：“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马上问诊的时间就到了。”
黄素刚刚坐下，还没有把呼吸喘匀，就见马明乐呵呵地推门进来。
见到黄素三人，马明微微点头问好道：“王教授好！黄医生好！张医生好！”
马明将病历本推到黄素面前道：“黄医生,我复诊来了。”
黄素起身道：“好,我先看看你的头发长得如何了。”
一个多月里,黄素就接待这么一名脱发的患者，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黄素三人如同初诊时一样，将马明再一次围在中间，仔细查看他头发恢复的情况。
只见头额前部已经长出了短短的头发，颜色白黄，质地细而软。
黄素又扒开马明稀疏的头发，只见头发里脱发的毛孔也长出了一样的头发。
张远伸手摸了一下刚刚长出的头发道：“治疗效果不错，就是这头发质量和颜色有点欠佳。”
给马明做过检查后，黄素回到座位翻看着马明的病历，疑惑地问道：“我不是给你开了一个月的剂量，你这还有没有到复诊的时候，还有十剂药没有喝呢，既然头发长出来了，有效果你就继续服用。”
“黄医生，头发长出来我也很高兴，说明您给我开的方子有用。”随即马明面色苦恼地道：“可是我用了您给开的药服用外加洗头后，最近五六天我的头开始晕乎乎的,眼睛也出现了经常发花,有时一闭上眼睛，头晕的非常厉害了，好几次都差一点摔倒，还经常伴有耳鸣。”
马明疑惑地望向黄素问道：“黄医生，您说我是不是用您的方子洗头中毒了，我可是在报纸上看到过，有人为了灭头发上的虱子，往头上喷杀虫剂中毒死亡的。”
听了马明的担忧，张远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拿过黄素面前的病历本大致扫了一眼。
张远指着病历上的方子道：“你说往脑袋上喷杀虫剂中毒，那是因为杀虫剂本身就有毒，毒素通过头部的毛细血管，进入了大脑。你看看给你开的方子，桃仁、红花、赤芍、当归须、生姜、红枣、葱哪个是有毒的。”
黄素重张远手里拿过病历，向马明介绍道：“头晕目眩、耳鸣眩晕可不是中毒，要真是中毒了，都五六天了你还能过来上我这里问诊，毒素早就顺着你的血管进入大脑了，头皮的毛细血管可是十分发达的。”
一听黄素的解释,马明急忙问道：“黄医生,我这头晕目眩、耳鸣眩晕是什么原因。”
黄素道：“你先别急,伸出左手我把一下脉。”
马明伸出左手，黄素三指按在寸关尺三部，手指感觉脉如琴弦，脉细无力，尺部近似无脉。又诊马明右手的脉搏，脉象与左手一样。
黄素放下手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只见马明舌质暗红，舌苔稀少而干，这是阴虚火旺的舌象。
结合舌象，脉象，黄素道：“耳目属肝肾，你的头晕目眩、耳鸣眩晕是肝肾阴虚所致。”
除此之外，肝肾阴虚还会导致腰酸胁痛、目干、视物昏花或雀盲、齿摇发脱、耳鸣、五心烦热、失眠多梦、肢体麻木、筋脉拘急、面色暗黑、毛发不荣、胁隐痛、形体消瘦、口燥咽干，女子经少或经闭，男子遗精等症状。
黄素说道：“这样，我改一下方子，在原方的基础上给你加几味滋阴清热、乌黑头发的药物。”
说着黄素拿出处方在原方不变的情况下，又加入了生地黄15g、熟地黄15g、女贞子15g、麦冬10g、北沙参10g、何首乌20g、黑芝麻20g、杜仲15g。
黄素将方子交给王新路，王新路大致看一遍，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黄素将方子递给马明问道：“这个方子就一直服用，直到什么时候头发全部长出来为止，服药期间如果身体有什么变化再过来复诊，服药方法，还按照原来的方法服用，还记得怎么服用不。“
马明接过方子道：“那还能忘了，三升水，煮取一半，一升药，每日二服，半升药，兑水洗头。”
马明揣起方子，起身鞠躬道：“王教授、黄医生、张医生，那我就先走了。”
等马明走后，黄素对张远道：“叫下位患者吧！”
不多久，张远领着一名六十多岁老人走进门诊。
老人刚刚坐下，黄素就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善，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人冲着黄素微微点头道：“黄医生你好，我叫包海忠，上周我们在老姜的病房里见过面，今天总算是盼到您坐诊了。”
黄素仔细打量了包海忠一眼，这才想起来，包海忠正是上周在姜成斌病房里，几位看望姜成斌的病友之一。
心中不由得暗想：该不会上周的那几位全来了吧。
黄素不由得试探地问道：“今天就你一个人来了吗？”
包海忠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来，黄素嫌弃来的人少，呵呵地道：“黄医生，您可是说笑了，自从您治好了老姜的糖尿病足，您的名字可是在我们圈子里传开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治愈糖尿病的中医，我们怎么可能错过，这不经过我们的宣传，今天我们可是一起来的十多个人，您今天上午的挂号已经被我们的病友全抢完了。”
黄素拍了一下脑门，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样子，心想：看来自己这个糖尿病专家要提前上线了。
张远看见黄素的样子也不由得再次偷笑起来。
黄素抛开心里的杂念，仔细打量包海忠的外貌。
只见包海忠身体瘦削，精神倦怠。
心中却一直告诫自己，现在绝对不能用自己研究出来的配方，绝对不能让配方提前暴露。
上一世自己作为广安门医院的内科主任中医师，都逃不过西方制药集团和他们走狗买办的毒手，何况现在自己只是一名刚刚毕业的研究生。还是用传统中医治疗糖尿病的三消辩证法，辨证治疗。
心中却一直告诫自己稳住别浪。
今生才刚刚开始，江湖故人，恩仇终有再见时。
0117 三消辨糖尿病（求订阅、求月票、各种求）
包海忠并没观察到黄素的异样，依然自顾滔滔不绝讲道：“黄医生，自从老姜把你说的糖尿病足形成的原因告诉给我们这些病友后，我是既不敢吃降糖药，又不能不吃降糖药，就怕那一天也会像老姜一样得了糖尿病足。也知道吃西医降糖药就等同于慢性自杀，可又没有办法,不吃马上死，吃了死的还能慢点。“
“黄医生，看见您把老姜的糖尿病足治好了，还用中药控制住了他的血糖，您是不知道，我们的病友圈都炸锅了，这不今天就一起结伴过来找您给看看，用中医的办法帮我们好好看看这糖尿病该怎么治疗。”
包海忠绘声绘色地描述病友圈的反应，随后拎起脚下的手提袋，从里面掏出自己的病历递给黄素。
黄素翻开病历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下吓一跳，好家伙尿糖四个加号。
黄素虽然是中医治疗糖尿病方面的专家，但是对于西医血糖化验报告也很熟悉。
但是黄素看西医报告，从来不看什么血糖值、脑蛋白、尿素氮、肌酐这些数值，因为这些对中医没有用，他只看尿糖的加号，来判断病情轻重。
在中医理论当中，糖尿病是消渴症的一种。
消渴症在病症上主要呈现多饮、多尿、多食及消瘦、疲乏、尿甜等特征，在西医血糖化验检查中，对应的主要特征就是高血糖及尿糖，像多饮、多尿、多食、疲乏也符合糖尿患者的病症。
黄素放下包海忠的病历道：“把右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
包海忠伸出右手,黄素三指搭在脉搏上，脉搏彷佛没有支撑力,如同按在水中的布片，脉搏跳动如同走珠,细小无力,跳动急，这是浮滑濡数的脉象。
张远搭在包海忠的左手上道：“患者左手脉象濡滑数，左尺濡脉尤甚。”
黄素点了点头，仔细诊断包海忠的右手的脉象，右关脉象滑数尤甚，右尺也是濡脉尤甚。
滑数主湿热，右关滑数尤甚，说明脾胃湿热，严重些会湿阻中焦。濡脉主虚证、湿证，浮而细软，则为濡脉，为精血两伤，阴虚不能维阳，说明肾阴不足。
黄素和张远交换了一下手臂，左手确实如张远所说。
黄素对张远的脉诊还是非常放心的。
放下包海忠的胳膊，黄素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包海忠伸出舌头，只见舌质红，舌苔白腻,舌中鼓起有裂,舌根厚腻。
等包海忠收起舌头，黄素问道：“平时可有神经衰弱，头晕心季，耳鸣目眩的情况。”
包海忠点了点头道：“有有有！每天都没有精神，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天天就想睡觉，有时候弯一下腰，站起来就是头晕目眩要晕倒，一到晚上就心慌得睡不着觉。”
黄素结合包海忠的舌象问道：“是否有口渴喝水多的情况、喝完小便频多，尿液浑浊发稠。是否进食量大，进食频率多。”
“黄医生您说的太对了，我一天都感觉口渴，每天五百毫升杯子的水，我都要喝二十多杯，喝完就小便，尤其是夜晚，一晚上要上好多趟厕所，就好像身体里存不住水似的，尿出的尿确实浑浊，有些粘，还有甜味。”
“我每顿饭吃得还特别地多，但还是容易饿，家里平时也为我准备一些零食，我儿子也常常给我备这无糖饼干，无糖蛋糕，方便我饿的时候吃。”见黄素将自己的症状都说对了，包海忠说完自己的病情后，急忙问道：“黄医生，您说我这是什么情况？”
“你这是肾不摄水，无论你喝多少水，绝大部分的水都无法补充体内，顺着下焦膀胱排除体外，这就是为什么喝水后，出现立刻小便的原因。这也是糖尿病的主要病症。在中医理论中您这属于下消证，你是因为肾阴亏虚不能通水所致。”黄素又继续解释道：“至于食量大，进食频繁，是胃热炽盛所致，反应在舌象上就是舌中鼓胀有裂纹，在中医这属于中消证，多是由于胃热炽盛所致。您的糖尿病属于中消证和下消证兼有的证候。”
中医在消渴症最常用的辨证手法就是三消辩证法。
肺热伤津、口渴多饮为上消，证见烦渴多饮，口干舌燥，尿频量多。舌质红少津，苔薄黄，脉洪数。
胃火炙盛、消谷善饥为中消，证见食易饥，形体消瘦，大便干结。舌苔黄干，脉滑数。
肾不摄水、小便频数为下消，证见尿频量多，混浊如脂膏，尿甜，口干，头晕，腰腿酸痛。舌质红少津，脉细数。
可见消渴症主要病机在肺、胃、肾，基本病机为阴津亏耗，燥热偏盛。消渴日久，病情失控，则阴损及阳，热灼津亏血瘀，而致气阴两伤，阴阳俱虚，络脉瘀阻，经脉失养，气血逆乱。
症状上就表现为疖、痈、眩晕、胸痹、耳聋、目盲、肢体麻疼、下肢坏疽、肾衰水肿、中风昏迷等兼症。
所以中医在治疗糖尿病多采用传统三消辨证的基础上进行论证。
然而中医临床治疗表明，绝大多数糖尿病患者的病症并非三消的症状独立存在的，往往同时存在，仅表现程度上有轻重不同而已。
导致其分型越来越复杂，也正因为糖尿病分型的复杂，对于医术功底不牢固的中医来说糖尿病也是一种非常棘手的疾病。
包海忠被这中消、下消给弄晕了，问道：“黄医生，你看我这病情这么复杂，好治疗吗？”
“你的病情其实并不复杂，病机在于阴虚肾亏、中焦湿热不清，我给你开着滋阴生津，健脾补肾，清化湿热的方子。”
黄素说着拿出处方单写道：苍术10g、白术15g、茯苓9g、黄连3g、黄芩6g、知母10g、葛根6g、天花粉12g、麦冬12g、杜仲10g、蒺梨10g、狗嵴9g、鸡内金6g、佩兰12g、广藿香12g、六味丸12g（包煎）。
“妙呀！妙呀！”
王新路接过黄素的方子，来回看了好多遍，嘴里连连赞叹。
签过字后，将方子递给张远，让张远仔细瞧瞧。
张远看过后，将方子递给包海忠，黄素嘱咐道：“这剂药喝十四服，然后你重新做个血糖化验，两周后再挂我的号过来复查。服用此方的时候停掉所有的西药。”
见包海忠走后，王新路没有急着让张远叫下一位病人，而是望着黄素问道：“黄素你讲讲你开这个方子的思路。”
“其实我在研究生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中医该如何治疗糖尿病，随着我国生活水平的提高，未来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绝对是高发疾病，我们可以参考现在西方的发达国家三高患者的比重就可以得知。”
黄素急忙编了一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善于治疗糖尿病，毕竟今天要看二十多位糖尿病患者，能把糖尿病错综复杂的病机判断明白，可不是一个天赋过人就能搪塞过去的。
随后，黄素挠挠头发，装作腼腆地道：“还好自己研究生四年略有感悟，我发现大多数糖尿病患者都存在不同程度脾肾气虚的情况，所以治疗糖尿病的时候，补虚的时候一定要同时补气，所以在方子里加入党参等补气的药物。”
脾肾气虚，脾气虚则无法运化，导致体内津液堆积成痰，严重的就会出现水肿，而肾气虚，就是会出现肾不摄水，小便频数，经常小便或者淋漓不尽、夜尿多、遗尿。
补充的水分要么排除体外，要么堆积成痰，自然人体循环的津液就少了，水少了糖的浓度自然就高了，这就是中医对糖尿病病机的理解。
而肥胖病型糖尿病，中医临床表明绝大多数都属于严重的脾肾气虚。
黄素见张远正在奋笔疾书地记录，稍微停顿一会儿继续道：“既然糖尿病患者都纯在脾胃气虚，那么阴虚湿热就成为糖尿病人较为常见的一种证候，所以就需要在配伍中需求一个平衡，做到滋阴不碍湿，祛湿不伤阴。”
阴虚湿热在很多中医功底不扎实的医生手里一直都是非常棘手的证候，开方把握不好分寸，往往顾此失彼。
脾肾气虚，另一种经常出现的证候就是脾肾气虚而夹淤，气虚则血瘀。
黄素又等了一会儿张远才道：“所以我采用以佩兰、藿香左以少量苦寒之药芳香化湿热，达到清湿热而不伤阴。同时麦冬、葛根等滋阴生津的药物在左以杜仲、狗嵴补肾同时，杜仲、狗嵴又有利于化湿，从而做到滋阴不碍湿。”
王新路用打量稀世珍宝的眼神看着黄素问道：“这哪里算是略有感悟，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即使黄素两世为人，被王新路一问也不由得满脸通红，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见得到黄素脸红，王新路只当黄素是害羞谦虚，接着问道：“黄素你就没有想过向糖尿病方面发展，广渠门医院也是中国最早开始研究中医糖尿病的医院，只要你想向这方面发展，以你现在水平三五年就能成为中国中医治疗糖尿病方面的专家。”
王新路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黄素在治疗姜成斌的糖尿病足是如此的信手拈来，原来黄素已经对糖尿病的中医治疗方法形成了自己的理论体系，不由得感慨黄素的天赋之高。
黄素拒绝道：“人无信则不立，我既然选择读孙教授的博士生，我就不会更改。”
王新路露出失望的神色劝慰道：“黄素，即使你读孙教授的博士生，也不要放弃在糖尿病方面的发展。”
黄素道：“王教授，我会的。”
心中却想：我还有一笔血账要算呢。
0118 蜡炬将尽伤根基（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张远，去叫下一位患者。”王新路吩咐道。
很快，一名年约四十岁的消瘦男子在一名女子搀扶下走进门诊，女子应该是男子的妻子。
黄素仔细观察，发现男子走路时步履蹒跚，腿脚不便，脚步虚浮。目光上移,再看脸色晦暗发黑，没有光泽。
男子在女子的搀扶下，缓缓坐下。
黄素近距离，都能明显听到男子短促的呼吸，这是气虚气短的症状。
黄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叫周广志，今年42岁。”
黄素见周广志少气无力,转头望向女子问道：“患者得了什么病。”
女子将一个掉皮老旧的挎包横挪到肚子前，在挎包里翻出一个病历本，又翻出四五张化验报告递给黄素道：“我丈夫得是糖尿病和肾炎。”
黄素翻开病历本,草草扫了几眼化验报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其他指标不管，单单是尿蛋白三个加号，尿糖四个加号，从西医来讲这就是糖尿病合并肾病。
“我老公七年前被诊断为1型糖尿病，两年前又查出来了肾炎。他是一名高中老师，现在正值高考冲刺阶段，最近工作压力一直非常大，两个半月前他夜间备课的时候，突然病情加重。我们住进了离家最近的友好医院。”
“两个月的治疗下来，我丈夫不但没有一点病情好转的迹象，还花光家庭这么多年的积蓄,我们家庭的经济实在是无法支撑高昂的治疗费用了。他坚决要出院，他说家里的钱不能全都花在他的身上，明年孩子还要上大学呢。”
说到这里，周广志的妻子泣不成声，无法说话。就连周广志这个七尺高的汉子也默默地垂下了脑袋,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1型糖尿病为胰岛素依赖型糖尿病，而2型糖尿病为非胰岛素依赖型糖尿病。
在西医病机解释中，1型糖尿病主要的原因是身体不能产生胰岛素或者产生的量少，叫做胰岛素缺乏。而2型糖尿病患者身体里有胰岛素，甚至在2型糖尿病早期，机体胰岛素的水平比较多，但是随着病程的发展，2型糖尿病患者在中晚期由于胰腺功能衰竭，产生的胰岛素量也会偏少。
1型糖尿病发病人群比较年轻，比如在10-20岁。2型糖尿病患者的发病年龄比较大，即中老年患者比较多，像周广志这种三十多岁的时候出现1型糖尿病的，虽然也有，但不多见。
在零零年的时候，治疗糖尿病的胰岛素、治疗肾炎的利尿剂和抑制尿蛋白的药物都是这个时代工薪阶层负担不起的，况且零零年教师工资还没有改革，教师在工薪阶层里,一直属于低收入人群。
现在基本上都是进口药物，价格十分昂贵。再加上这一时期的社会医疗保障体系还不健全,医疗费用基本上都是自己负担。
黄素能想象得到，周广志放弃治疗，其实就是选择等待死亡。
张远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周广志的妻子，安抚着她的激动情绪。
许久，周广志的妻子擦了擦眼泪，待情绪平复下来继续道：“我丈夫也是老姜病友圈的病友，都听说黄医生您治好了老姜糖尿病足，大家这不就商量一起来您这里挂号。”
周广志的妻子情绪再次激动道：“黄医生，您已经是我丈夫最后活下去的希望了，他还年轻，人生还有大把的时光，还没有看见他带了三年的学生考上大学，还没有看见自己孩子考上大学。”
这时周广志也突然哽咽起来：“都怪我这病。我在他们人生最关键的时刻掉队了，我对不起我的学生们，如果他们因为我人生被改变了，即使死我也不能瞑目。”
说着说着，周广志掩面痛哭起来。
黄素能感受周广志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在学生人生最重要的十字路口拼搏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因病情无法帮助学子的无力。
“周老师，您的病情现在不能激动，为了能把您的学生送进大学，您也要保持心情愉快，只有保持心情愉快我们才能把药效发挥到最佳。”黄素也开始劝慰起周广志。
王新路看见黄素和张远分别劝慰夫妻二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等待周广志心情平复下来，黄素道：“周老师伸出手来，我把一下脉。”
黄素三指搭在周广志的手腕上，周广志的手腕冰凉，三指重按及骨才感觉脉搏细小，跳动无力，右关尤甚，右尺近似无脉，这是沉细的脉象，再诊左手脉象同样是沉细的脉象，尺部最甚。
脉沉是主里证，证明病邪淤于体内，是里证的表现，右关、两尺尤甚是脾肾气血虚弱的表现，气虚则血瘀，血瘀就会出现肢体厥冷。细脉主虚证，或是阴虚、或是血虚。
总体来说，脉沉细说明整个病人的气血是不够充盈的，再看周广志少气懒言、呼吸短促、肢体厥冷、面黑少华，已经出现体质衰竭的情况。
黄素松开了周广志的手腕道：“伸出舌头，我看下舌苔。”
周广志伸出舌头，只见舌体暗红瘦小，舌头只有正常人一半大小，舌体呈现鼓胀，说明体内有淤堵。舌苔白垢而燥，舌苔如同水垢一样粘在舌头上。
舌质暗红而干燥这是明显阴虚的表现，舌体瘦小说明是气虚，而舌头出现白垢，说明体内有湿气大量堆积。
黄素让周广志收起舌头，在他身上扫视了一遍问道：“你的身体哪里有浮肿。”
周广志夫妻见黄素仅凭借把脉和舍身就能说出病情，两人对视，眼睛里又重燃了希望。
周广志的妻子连忙道：“我丈夫的下肢三年前就出现了水肿，现在已经非常严重，医生却说是肾炎造成的，可我丈夫没有得肾炎就有了水肿了，只是得了肾炎后更加严重。”
“来脱下裤子，躺在诊床上我检查一下。”黄素站起身来，走向诊床，王新路、张远也跟随站起身来。
周广志的妻子扶着周广志走到诊床边。
周广志开始脱裤子，裤子的腰围明显比他的腰围大了两圈，裤腰带把裤腰勒出了几道褶皱。
周广志妻子解释道：“他腿肿的正常腰围的裤子已经穿不进去了，只能买大一号的。”
等到周广志脱掉裤子和鞋子，黄素和他的妻子一起合力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只见周广志两条大腿并在一起水肿得比腰腹还要粗上许多，两条腿从上到下都泛着贼光，已没有一点皮肤的光润，小腿和脚的部分已经出现了发紫，这是血瘀阻塞的症状，再发展下去就是下肢坏疽。
黄素伸手用大拇指在周广志的大腿、小腿上按了几下，都留下深深的指印，触摸他双腿的时候也是两腿厥冷。
“穿上裤子吧。”
等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黄素问道：“下肢有没有出现麻木感。”
周广志的妻子连忙道：“有，他的两条腿已经麻木了一个多月了，现在走路都不利索，医生这是什么原因啊？”
黄素回答道：“患者下肢麻木是血瘀阻络导致的。”
心中却想：上个病人才说到脾肾气虚夹淤，这就遇见了一个脾肾气虚夹淤的糖尿病患者。
黄素又继续问道：“你丈夫小便的时候，尿液可是赤浊，尿频、尿多。”
“他就是小便很黄，而却还很浑浊，每天喝完就尿，尤其是夜晚特别尿频。”周广志的妻子继续问道：“医生，我丈夫的水肿是不是和尿频有关，不是说肾炎会导致尿多吗，我丈夫的水肿是肾炎导致的吗？”
“不是，你丈夫小便赤浊、尿频尿多是脾肾气虚导致的。”黄素略微停顿继续道：“至于水肿是肾炎导致的，恰恰相反，你丈夫的肾病是因为水肿而造成的，痰水血瘀形成浊毒，肾体在浊毒的侵蚀下造成了损伤，导致肾不摄水，肾不摄水又加重肢体水肿，从而形成了恶性循环。”
听见丈夫陷入了恶性循环，周广志的老婆焦急的问道：“那医生我丈夫还有得救吗，还有治愈的希望吗？”
“能治！”黄素拿起笔在处方单开始写处方，并向患者解释道：“你丈夫的糖尿病和肾病是由脾肾两虚，阴虚气虚，毒郁血瘀所致，我给你一个滋阴补气，凉补脾肾，解毒化瘀的方子，先喝十四剂，两周后再挂我的号复诊。”
黄素在处方单上写道：生地15g、熟地15g、淮山药40g、五味子10g、黄芪40g、白术20g、苍术20g、土茯苓30g、黄连15g、大黄10g、丹参24g、水蛭10g、白僵蚕12g、车前子20g（包煎）、半夏12g、蝉蜕10g、肉桂6g。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王新路确认无误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由于周广志气阴久虚，黄素加大了山药和黄芪的用量，再以土茯苓、大黄配合丹参、水蛭、僵蚕、蝉蜕利湿活血解毒。
黄素把方子交给周广志的妻子，夫妻二人起身向黄素、王新路、张远鞠躬感谢离开。
张远送二人出去，顺便叫下一位患者。
0119 脾瘅（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不久，张远带着一名体型肥胖的中年男人走进诊室。
黄素看着中年男子的身形，男子有着肥胖型糖尿患者非常普遍的一个特征，肚子大，下肢细。
黄素刚刚诊治过的两名患者属于消瘅，而刚刚进来的这名肥胖的男子就是脾瘅。
中年男子刚刚坐下，就滔滔不绝讲起了自己的病情：“我叫曾国伟,两年前公司员工体检，我被查出了糖尿病，第一年服用优降糖、降糖灵还能控制住血糖，去年服用优降糖、降糖灵就失效了，我改用诺和灵胰岛素最开始是注射二十四个单位，还能控制住血糖，今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胰岛素也无效了。这一年了我的胰岛素用量一直不停地增加，先后将胰岛素的单位从三十个单位，增加到五十个单位，依然控制不住血糖，现在头每天头特别重，一天天就是想睡觉。”
黄素曾经是中医糖尿病方面的专家，对于西医糖尿病药物自然也十分熟悉。
诺和灵是餐前胰岛素，中度患者一次注射四至十二个单位，重度患者一次注射十二至二十四个单位，注射五十个单位已经属于严重的超标了，依旧控制不住血糖，在西医属于顽固性糖尿病。
呵呵！这就是西医把控下的话语权，自己超量用药没有问题，但你中医敢不按照药典用药，可以试试,信不信我让你当不了医生，这双标的技能,和他们的诞生地是一脉相承的。
都说中国文化具有强大的包容性，西医进入中国也有一百多年了，怎么就没有包容掉他们骨子里傲慢偏见的劣根性。
西医认为顽固性糖尿病,一般是因为胰岛素的缺乏造成的，进而导致了体内的糖代谢出现异常，又或者是因为饮食不节制造成的。
西医对此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只是建议患者注意饮食、多运动。
“伸出手，我把一下脉。”
黄素三指搭在患者的寸关尺三部，只觉得脉如走珠，应指圆滑，这是脉滑之象，右关尺尤甚。
滑脉主痰饮、积食、实热，再看患者体型肥胖，应该是痰饮湿热之证，且痰湿阻滞于中焦、下焦。
医书多有记载：“肥人多湿。”
黄素有给曾国伟的左手继续把脉，问道：“平时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曾国伟答道：“过去我特别喜欢吃甜食，属于吃驴打滚、艾窝窝、芸豆卷都要沾着白糖吃的那种，可现在我是一点糖也不敢吃，为什么我这血糖还是一直居高不下，口服药、胰岛素都用了,就是控制不住血糖,医生一说这是为什么，我真害怕哪天晚上突然血糖冲高，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听说您都能治好糖尿病足，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把我这顽固的血糖降下去。”
想起自己距离死亡如此地近，曾国伟不由得心中悲戚起来。
“患者，你先不要激动，我也要看过脉象、舌象，才能确定你的病情。”黄素安抚曾国伟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平时喜静不喜动，久坐不运动？”
曾国伟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道：“医生，我这一天头重如斗，昏昏沉沉的哪有精神运动，在说我管着一个公司的财务，一天天忙得要死，哪里还有运动的时间。”
曾国伟的右手脉象一样是滑脉之象，同样是关尺尤甚，这就说明湿热阻滞于中焦、下焦。
黄素放下曾国伟的手腕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象。”
曾国伟伸出舌头，只见舌质暗红，舌边有瘀斑，舌苔白腻，舌前无苔，舌中、舌根厚腻。
见曾国伟舌边有瘀斑，黄素道：“把舌头翘起来，我看一下。”
曾国伟翘起舌头，只见舌底两条脉络色暗，两条脉络呈现怒张紧绷状态。
看过曾国伟的舌苔后，黄素拿起他的病历翻看起来，发现他的尿糖才三个加号，按理说不应该出现顽固性高血糖。
当黄素看见处方单中有参芪降糖颗粒后，瞬间恍然问道：“你这糖尿病是在哪个医院治疗的，怎么还会给你开参芪降糖颗粒。”
曾国伟回答道：“我是在学院区中西医结合医院治疗的，他们说这个参芪降糖颗粒降血糖效果非常好，可是我感觉服用后一点效果没有，这一年里反倒是我这头越来越重了。”
参芪降糖颗粒主要成分为人参、五味子、黄芪、山药、地黄、覆盆子、麦冬、茯苓、天花粉、泽泻、枸杞子。主要功效就是滋阴生精，滋脾补肾。常用于治疗消渴症、二型糖尿病。其中地黄、麦冬都是滋阴的良药。
黄素心里冷冷一笑，中西医结合真的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曾国伟的糖尿病乃是痰湿阻滞所致，还给他开滋阴生津的。
这是嫌弃曾国伟体内痰湿还不够多，再多给加点。不愧是中西医结合的，真是各个都是人才。
看见参芪降糖颗粒对糖尿病有效果，不问患者的糖尿病是什么证型，就直接开药。也是他们也不懂四诊合参，也不知道什么是证候证型，人家相信科学，相信机器检查出来的数据。
见到糖尿病患者就统统都开上一份，遇见气阴两虚型的糖尿病自然是药到病除。
可这经常走夜路，终有遇见鬼的时候，这不就遇见鬼了吗！
这也解释为什么曾国伟尿糖只有三个加号，却成为了顽固性高血糖。按理即使西医不懂辨证治疗，依靠饮鸩止渴的降糖药、胰岛素也能控制住血糖，绝对不会出现顽固性高血糖。
“回去之后不要再服用参芪降糖灵了。”黄素嘱咐道。
曾国伟问道：“黄医生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们开错了药！”
“你说的没错，你的糖尿病在中医属于痰湿型，参芪降糖灵是治疗气阴两虚型的，有滋阴生津的功效，继续服用只会加重你体内的痰湿。你头重如斗、眩晕嗜睡都是因为体内痰湿蒙住了清窍所致。”黄素向曾国伟解释他的症状道。
《黄帝内经》有云：“伤于湿，首如裹。”
既然知道了曾国伟的病机，黄素继续问道：“有没有胸闷肋痛、小便频多、大便干结的情况。”
曾国伟眼睛一亮道：“医生您太神了，都让你说对了，平时只要我吃点饭就会出现胃胀，胀得胸闷两侧肋条疼。每天口渴也不想喝水，可是小便却十分频繁，大便更是三五天才一次，大便非常干硬。”
曾国伟再次焦急地问道：“医生，我这糖尿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围的病友都是吃饭多、喝水多，小便多。为什么我和他们都不一样，不爱喝水、也不爱吃饭，但每天小便却极多。”
黄素解释道：“你属于脾瘅，体型肥胖乃是痰湿内蕴所致，有过度服用养阴之药，助湿而伤脾败胃，上焦虚弱、湿浊中下，湿性黏滞，阻滞气机、脾胃湿困，胃纳失常，故胸闷肋痛。”
“湿阻气滞，则气不化津，津不上奉则口渴不喜喝水，痰湿积滞中下二焦，故小便频繁。”
这是就痰湿积滞在中焦脾胃、下焦肝肾，导致三焦不通，体内的阴津不能正常在循环，呈现在舌象就是舌前光滑无苔，舌中、舌根苔厚白腻，在脉象上则是两关尺滑脉尤甚。加之痰湿久滞则血瘀，舌象就出现了舌边有瘀斑、舌底脉络色暗怒张。
上焦阻隔，导致口渴不喜喝水，无法通过喝水补充津液，导致阴液中营养全部堆积在中焦、下焦，就形成了顽固性高血糖。
听了黄素的解释，曾国伟问道：“那医生我这个该怎么治疗。”
“你是痰湿阻滞，淤血内停、三焦不通，我给你开祛湿化痰、健脾活血、利通三焦的方子。”
说着，黄素拿出笔在处方单上写道：佩兰10g、藿香10g、大黄12g、黄芩10g、当归10g、川穹10g、郁金15g、泽泻20g、鬼箭羽20g。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王新路仔细审视这方子。
该方以佩兰、藿香、苍术辛温行气，燥湿健脾。用黄连、黄芩、大黄苦寒坚阴，清利湿热，又苦辛相合，辛开苦降，调畅气机，梳理三焦。又因为湿久血淤，故以当归、川芎、鬼箭羽活血化瘀。
王新路见此方辛温而不伤胃，标本兼顾，祛湿活血，醒脾和胃，利通三焦，故三焦通则止渴喜饮，诸症自愈。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黄素接过处方，交给曾国伟叮嘱道：“记住回家后，停止服用参芪降糖颗粒，这服药先喝14剂后，再过来复查。”
“知道了，医生！”曾国伟接过处方仔细看了一遍，继续问道：“医生，那胰岛素还继续注射吗？”
黄素道：“你这糖尿病在西医里面称之为顽固性高血糖，回去后胰岛素继续注射。服药后，你能很快感觉到胰岛素用量的减少。”
听了黄素的话，曾国伟彷佛吃了定心丸，起身鞠躬道：“谢谢，黄医生！谢谢，黄医生！”
随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诊室。
中医古籍记载消渴症多是消瘅，也就是西医中的消瘦型糖尿病。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西方文化的进入，中国人的饮食结构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嗜甜喜凉好油成为饮食主流，加之工作方式的转变，久坐不运动成为了大部分人的生活习惯。
喜食甜食、久坐少动、夜宵熬夜都会增加脾胃负担，脾虚则湿，湿而生热，中焦湿热就是脾瘅，脾瘅慢慢发展到后期，就会产生肥胖型糖尿病，在现代人中肥胖型糖尿病已经成为了糖尿病的主流。
西医也曾做过临床研究，得出结论是中国人患肥胖型糖尿病的概率要高于西方人。
这个与中国人的体型有很大关系，中国肥胖人群身体脂肪的分布与欧美肥胖人群身体脂肪的分布有很大差异，中国人肥胖起来，脂肪主要集中在腹部，直接影响内脏器官。而欧美人属于全身型肥胖，脂肪主要堆积在臀部大腿。
在西医上，脂肪主要积聚在腹腔的肥胖称为内脏肥胖，而大腿和臀部较厚的肥胖称为皮下脂肪肥胖。研究发现，内脏肥胖更容易患上糖尿病等代谢性疾病。
大家对照上面看看自己平时的不良生活习惯，让你距离糖尿病又走近了几步。
曾国伟走后，张远起身走出去叫下一位患者。
而下一位进来的患者，依然是一名糖尿病患者。
时间过得很快，送走了最后一名患者，黄素看了墙上的挂钟，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
黄素站起身来，做了几下扩胸运动，活动一下久坐的身体。
“黄素，我看今天都快成为糖尿病专诊了。”张远望向黄素开起玩笑，然后冲着黄素竖起大拇指道：“黄素你在糖尿病方面真的是这个。”
张远望向王新路想听听导师的说法。
王新路也夸赞道：“黄素你确实在治疗糖尿病上造诣很高。”
“王教授，您就不要再夸奖我了，我就是上学的时候对糖尿病比较感兴趣，就多花了一些心思。”黄素故作不好意思地解释着，随后转移话题道：“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张远我们今天去哪里吃。”
看来包海中说的话没有错，这真是把周围的病友召集起来，组团找自己问诊来了。
一上午接诊二十多位糖尿病患者，这件事情确实有点太扎眼了。
0120 阎冰要学中医
一天的坐诊结束后，黄素回到出租屋，吃过晚饭，掏出手机准备给阎冰打个电话。
两人分别前，黄素虽然说了每天都会给阎冰打电话。
但是，阎冰正处于升职称的关键时刻，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和学习填满了。
这一个月来，黄素和阎冰根本就没有打过几次电话，每次想打电话长聊，都会趁着饭点提前打电话确认阎冰今天是否有加班，是否有手术，就这样还出现几次阎冰突然加班没有接通电话。
黄素拨打了阎冰的电话。
阎冰的职称考试这个月就要开始了，黄素准备询问一下阎冰备考的情况。
医生职称考试每年会举行三次，一般都会安排在四月、七月、十一月考试，报考时间则是考试前的三个月。
一阵铃声后，手机里传来了阎冰的声音：“黄素，你下班了吧，吃完饭了吗？”
听见女朋友的声音和关心，黄素对阎冰的想念如同决堤的提拔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自从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而且这种思念还要持续五个月。
然而千般的思念，万般的话语，黄素话在嘴边却澹澹地问道：“我刚刚吃完，你吃了吗？”
手机里阎冰道：“刚刚吃过饭，现在正看书呢。”
黄素问道：“你哪天考试？”
手机里阎冰回答道：“这周六、周日就要考试了。”
黄素嘱咐道：“还有两三天就要考试了，就不要再看书了，你应该好好放松放松，这样考试才没有压力。”
手机里阎冰娇嗔道：“好了，知道啦！我的大中医博士，明天我就不看了。”
电话里阎冰突如其来的撒娇，让黄素有点触不及防，轻轻咳嗽了两声问道：“我给你邮寄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手机里阎冰语气略带失望地道：“收到了，我爸还夸你买的茶叶好喝呢。”
黄素这该死的钢铁直男的气质，简直已经无药可救了。
听到了阎冰语气中的失落，黄素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可是两世五六十岁的年纪，真让黄素像小年轻一样说一些甜言蜜语的话，自己还真说不出来了。
黄素只好急忙补救，岔开话题接着问道：“我给你买的裙子喜欢吗？”
“喜欢，很漂亮！”手机里阎冰的语气带着欣喜，随后又问道：“你怎么想起给我买裙子了，在草原市还不到穿裙子的季节，而却一看圈子的面料就是丝绸的，一定很贵吧！”
“嘿嘿！只要你喜欢就行。”黄素憨憨一笑继续道：“我想你了，等你考试后，穿着我给你买的裙子来京城玩几天。我想看你穿裙子的样子，我们恋爱这么久，我还没有见过你穿裙子是什么样子的。”
黄素虽然还是忍不住说出憋在心里一个月的思念，然而这也是自己能说出最露骨的话了。
“嗯！等职称考试结束，我跟主任商量一下调休的事情，五一的时候去京城看你去，我们一起过第一个五一长假。”手机里阎冰的语气带着小雀跃和小甜蜜。
想起未来几年五一、十一各个旅游景点人挨人、人挤人的场景。
黄素提醒道：“调休的时候，你最好错开五一假期，第一次五一长假肯定有很多人出来玩的，到时候景点里的游客肯定会特别地多，我们玩也玩不好。”
电话里传来的阎冰银铃般的笑声道：“我知道了，黄素你好聪明呀！”
“你确定什么时候来。提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调休陪你好好玩几天。”听见阎冰要准备要来京城，黄素十分高兴，心里已经开始计划去哪里玩了：“七天的时间，我们可以在京城好好玩几天，领略一下首都的风采，故宫、颐和园、长城、北海公园、天坛都要好好地逛逛。”
五一七天长假是一九九九年新出台的法定休假制度，二零零零年是实施的第一年，想想当时五一七天长假、十一七天长假，想想都不要太幸福。
机缘巧合之中，黄素和阎冰算是走在了长假旅游的最前沿，赶了一回时髦。
听到黄素要调休陪自己，手机里阎冰担心地问道：“你是过来进修的，你这样贸贸然地调休会不会给你未来的导师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样会不会影响你考博！”
哈哈哈！
黄素爽朗地笑道：“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我现在已经是广安门医院内科的主力了，孙教授和内科李主任对我感官都非常不错。”
黄素挑着最近自己治疗的几个有代表性的医桉讲给阎冰听。
“不能调休也没有关系，你不要勉强自己，我只要能看见你就满足了，我们等你休息的时候一块出去玩也是一样的。”手机里阎冰依旧语气担心地再次确认道：“千万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你考博，影响你的未来，我们以后在一起出去玩的时间还很多。”
“我是调休又不是请假，况且我是调五一的班，其他医生肯定也会愿意和我调休的，京城的人肯定也想趁着长假出去玩。”黄素安慰道：“还有孙教授对我的印象也非常好，现在已经开始教导我一些肿瘤治疗的知识了，上周还给了我一本现代肿瘤学，让我先学习。你放心吧，我考孙教授的博士基本不会出现太大的差错。”
“你自己有信心，我也就放心了。”手机里阎冰稍稍迟疑地问道：“黄素，我有件事情想征求一下你的建议？”
听到阎冰口吻非常严肃，刚刚还甜甜蜜蜜，黄素瞬间端正了态度，为了不给阎冰压力，用半开玩笑地语气道：“有什么事情你就问呗，这么严肃干什么，弄得我怪紧张的。”
“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你给我认真点。”手机里传来阎冰的不满的娇嗔后，继续说道：“黄素，你说如果我通过了主治医师的考试后，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学习一下中医。”
黄素不明白阎冰为什么有这个想法，问道：“你这半年不是一直在自学中医吗？？
“我是打算脱岗，考蒙疆医科大中医系的硕士研究生，想系统地学习中医妇科。”
随后手机里阎冰语气不自信，带着迟疑地问道：“你觉得我能考上中医的研究生吗？”
黄素十分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学中医妇科了。”
手机里阎冰解释道：“做妇产科医生这么多年，我深刻体会到了现代医学在产后病方面的缺失，尤其这半年里接触到中医后，我发现中医在治疗产后病方面有着非常明显的优势，上个月，我的一名患者出现产后出汗，以前我们对这种情况一直是束手无策，你们中医科的医生给患者开了五天的汤药，服用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流汗的情况。”
随后，阎冰滔滔不绝地又给黄素讲了几个她自己无法医治，却被中医轻松治愈的病例。
“你说的这几个桉例都是因为孕妇产后气血不足所致，只要服用黄芪当归党参汤即可。”听完阎冰的讲述，黄素解释病机后鼓励道：“在妇科分类上，中医和西医都有明显的长处和短板，中医擅长女性身体的调理，西医擅长胎儿接产，你能感觉到取长补短，这是好事。我支持你。”
产后病，中医叫月子病，女性因月子没坐好、小产、流产而落下的一系列不适症状。
常见症状：酸麻痛冷、体质虚弱、产后脚后跟疼痛、关节疼痛、肌肉酸痛、自汗盗汗、四肢麻木、怕冷怕风、怕下冷水、见风头痛、睡眠不好、好感冒、产后抑郁等。
中医认为月子病多是由分娩、小产、流产导致元气损伤，气血虚弱和风寒湿邪趁虚而入，并滞留体内所致。
听到黄素的支持自己，阎冰心中暖洋洋的，还是不自信地道：“可是担心我底子太差考不上，我学习中医才半年的时间。”
“既然你要考蒙疆医科大的中医系，我就帮你问一下我的老师。”
黄素还劝慰道：“你不用担心，学习中医又不止考研一条路，我们还可以上西医学习中医培训班，你不要小看这个培训班，现在很多学贯中西的名医都是出身于培训班，就连孙桂芝教授也出身于培训班。”
见黄素为自己的事情操心，阎冰心中虽然甜丝丝地，可语气却患得患失地说道：“可是这样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经常见面。”
“我们还年轻，就像你说的我们未来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黄素知道阎冰担心什么，又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要三年不能经常在一起，但是我们已经见过家长，订过婚了，你就要对我负责。”
“不害羞，谁要对你负责了。”手机里传来了阎冰的笑骂声。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依依不舍挂断了电话。
然而等挂断电话后，黄素的表情却没有通话时的那么轻松，脸上也都是不舍。
可是自己不能自私决定阎冰的未来，就像阎冰从来没有干涉过自己读博一样，即使是恋人也要相互理解，不能视对方为自己私有物。
黄素随后又拨通陈静山的电话。
一阵等待的接通声后，手机里传来陈静山喜悦的声音：“黄素你在广安门医院表现的不错，孙老太太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这回她可是欠了我天大的人情了。”
等陈静山喜悦过后，黄素问道：“老师，我给您买的茶叶您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手机里接着传来的陈静山埋怨的声音：“你这孩子竟瞎花这些没有必要的钱，京城开销那么大，你手里要留些钱，以后不要再花这些没必要的钱了。”
黄素嘻嘻地笑道：“这不是听说张一元是老字号，他们家的茉莉花特茶特别有名，给您买一些尝尝鲜。”
前世黄素可是经常给老师买茉莉花茶喝的，老师每每都是把自己给他买的茶叶藏起来自己喝，虽然茶叶不贵，但是黄素知道老师喝的是师生情谊。
所以前一阵逛街看见张一元的店面，习惯地进去给老师买了茶叶，顺便也给自己父亲和阎冰的父亲也捎带了一份。
见黄素和自己打哈哈，陈静山问道：“你今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黄素便将阎冰想报考蒙疆医科大中医妇科研究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手机里陈静山问道：“阎冰的中医基础如何？”
黄素老实回答道：“阎冰学习中医才半年的时间，也就是了解一些中医理论。”
手机里沉默许久后，陈静山道：“这就不好办了，最近我们中医系和蒙医系不是一直想独立成院吗，最近和院方关系比较僵，现在他们正找中医系的把柄呢，这时候这件事不好办。”
黄素心想：老师可能误会了，以为自己要给阎冰走后门呢。
随后，黄素急忙解释道：“老师您误会了，我就是想问问，蒙疆有没有西医学习中医培训班。我觉得阎冰上这种培训班更合适。”
听了黄素的解释，手机里陈静山先是沉默，道：“自从教员去世后，西医反中医的势力再次抬头，在蒙疆这种培训班已经很久没有办了。”
陈静山随即问道：“黄素，其他省份现在还有办中医培训班的吗？”
黄素回答：“当然有了，羊城中医药大学从九零年开始一直在办。”
陈静山语气带着高兴地道：“这倒是一件好事，现在不是提倡中西医结合吗，不能一直中医结合西医，也要西医结合中医。我觉得这个培训班我们中医系就应该办起来。”
电话里陈静山又思索了一阵道：“这件事情我先和系里的人商量一下怎么办，到时候有消息再通知你。”
随后，黄素又和老师说了一些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便挂断了手机。
西医学习中医培训班，是当年根据教员让学有所成的西医学习中医的指示下，全国各地开始雨后春笋似地开办了很多西医学中医的培训班，当时甚至每个市都有一个培训班。
这种培训班从五十年代一直开办到八十年代初，培养出一大批真正学贯中西的名医大家。
除了孙桂芝教授外。
吴咸中，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首批国医大师。
陈可翼，世界卫生组织传统医学顾问，中央保健委员会专家组副组长。
沉自尹，上海医科大学华山医院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
黄光英，同济医院院长、党高官，华中科技大学常务副校长、同济医学院党高官。
当然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名医大家，然而随着西医再次掀起消灭中医的浪潮开始，这种培训班绝大部分都跟着消失了，从八十年代到一零年，仅有部分省市还在坚持，而粤省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0121 邹文治可以准备出院了
又是一天的早班，黄素工作照例从查房开始。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查房，黄素全程带着微笑。
距离上次与阎冰通话，已经过去一周，阎冰终于打电话过来确定了来京城的时间，将于五一假期过后两天来京城。
查房结束后,王新路、黄素、张远三人刚要走进办公室。
张远拉住黄素，见王新路走进办公室，逼问道：“和哥们儿说说，今儿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这一路查房下来，你这脸上的高兴就没有消失过。”
黄素美滋滋地道：“我女朋友职称考试考完了，五一过后就要来看我了。”
“我说呢,从上班以来你就乐得像朵花似的，原来是嫂子要来了。”张远用胳膊夹着黄素脑袋在走廊里笑闹着。
松开黄素后，张远玩闹道：“嫂子什么时候来，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组局给嫂子接风洗尘，我倒要看看嫂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神仙容貌，让你对我们医院美丽的护士小姐姐们无动于衷。”
“来了，到时候一定通知你。”
黄素走进办公室，走到王新路身边道：“王教授，我想和您说件事情。”
王新路转过凳子，望向黄素问道：“什么事，你说！”
黄素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五一过后我女朋友要来京城看我，我想在五一的时候和其他医生调下班。五一过后,我想多陪我女朋友几天。”
王新路是带黄素的医生,这种和其他医生换班调休的事情还是要通知带队老师一声的。
“原来是女朋友要来了，我说你今天怎么一直美滋滋的。”王新路转过椅子,面对面地看着黄素,脸上带着玩味地笑容道：“总算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不然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学究呢。行！这件事情我同意了，只要你和其他医生商量好就行，我对你的医术还是比较放心的。”
得到王新路的同意，黄素环视办公室一圈，向比较熟悉的刘医生那里走去。
黄素走到刘医生工位前道：“刘医生，打扰您一下，我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刘医生没有等黄素说是什么事情，就一口同意道：“行，不就是五一调班吗，我同意了，第一次过五一长假，我也想和我爱人去外地好好玩一玩了。”
“谢谢你，刘医生！”黄素立刻感谢道。
“这点小事，用不着谢，不过……”刘医生转过身来，面对黄素，故意拉长音调笑道：“不过，你女朋友来了,一定要带医院来让大家看看。”
不管到什么时候，八卦永远是最吸引人的。
这时周围几个与黄素平时相处不错的医生也开始起哄道：“对呀！黄医生，一定要把你女朋友带到医院让我们看看。”
黄素双手合十，一副求饶的样子道：“大家放心，我女朋友来京城，第一件事就是介绍给大家。”
借着现在非常好的气氛，黄素又与几个相处不错的医生敲定调班的事情。
黄素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的工位，在桌子上拿起邹文治的病历，来到王新路面前道：“王教授，我去一趟肿瘤科。”
邹文治一个疗程的化疗已经结束，今天是邹文治要做胃镜检查，检查胃里肿瘤化疗后的情况。
王新路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看着黄素离开的背影，王新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上周见到黄素轻车熟路地连续诊治二十名糖尿病患者，王新路又燃起了将黄素留在内科的想法，然而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实在是令人难受。
黄素此时并不知道王新路复杂的心态，走进邹文治的病房。
邹文治正坐在床上吃饭。
黄素走进看见小桌板上一碗小米红枣粥、一碗鸡蛋羹、一碟松仁炝菠菜已经吃的所剩无几。
见黄素过来，邹文治放下快子道：“黄医生，您来了！”
黄素问道：“胃镜做完了？”
邹文治乐呵呵地道：“做完了，医生一上班我就第一个去做的胃镜，这不正好不耽误吃早饭。”
说着，邹文治指着小桌板上的所剩无几的食物给黄素看。
见此场景，黄素说道：“老爷子，您最近食欲不错呀，最近有没有再次出现恶心、呕吐、胃脘痛的情况。”
“以前每次做化疗都会出现这些不良反应，想正常吃饭就要等化疗结束半个月后，这些不良反应才逐渐消失。”说起这次化疗，邹文治也来了精神，和黄素分享自己感受：“而这次化疗我是吃得香、睡得更香，还是第一次做化疗做得这么轻松。”
“还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医术厉害，黄医生你的医术也是这个。”说着邹文治向黄素竖起大拇指。
黄素见邹文治气色与第一次化疗大有改善，还能和自己开玩笑，随后道：“老爷子，我给你把个脉。”
见黄素要给自己爷爷做检查，小邹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小桌板上的饭菜。
小邹拎起装着垃圾的袋子走出病房，准备扔去卫生间，恰巧遇见孙桂芝教授和魏来一同走进病房。
小邹急忙打招呼道：“孙教授好，魏医生好！”
黄素和邹文治见到孙桂芝进来一起道：“孙教授！”
黄素上前问道：“孙教授，邹文治的胃镜牌子出来了？”
魏来从病理夹里掏出一张皮子递给黄素道：“邹文治的这次化疗效果非常好，肿瘤缩小了很多，现在肿瘤缩小到了6cm×4cm大小。”
黄素欣喜的接过片子。
仔细查看片子，黄素微微皱起了眉头。
只见片子上，原本愈合的肿瘤表面，再一次出现表面破裂的情况，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出现溃烂。
见黄素背对着自己，迟迟不说话，邹文治也焦急地问道：“黄医生，我胃里的肿瘤到底怎么样了。”
黄素转过身来，将片子递给邹文治道：“老爷子，您看！您这次化疗的效果非常不错。”
邹文治接过片子，看着明显变小的肿瘤，拿着片子的两只手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满是皱纹的双眼，流出了两行激动的泪水。
嘴里不停念叨着：“好！好！”
黄素非常理解邹文治现在激动的心情，一个被宣判死刑的人，再次有了生的希望，即使心胸在豁达乐观的人也难免激动不已。
在面对生与死的问题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没有执念。
见邹文治情绪依旧没有平复下来，黄素急忙上前劝道：“老爷子，您刚做完化疗，现在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千万不能激动。”
黄素接过邹文治的片子，扶着邹文治躺下。
倒垃圾回来的小邹，见到爷爷的异样急忙问道：“黄医生，我爷爷怎么了。”
“化疗效果非常好，老爷子有点激动了。”
黄素将片子递给小邹，又嘱咐邹文治道：“老爷子，您现在肿瘤表面又出现了破裂，我给您把一下脉，好好检查检查。”
邹文治伸出胳膊。
黄素三指重按触骨方才感受到邹文治的脉搏，脉如细如丝线而无力，这是沉细的脉象。
松开邹文治的手，黄素继续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邹文治伸出舌头，只见舌头肥胖，舌质澹略有血色，舌苔白薄，舌象整体比刚刚结束第一次化疗后，略有改善。
等邹文治收起舌头，黄素说道：“脉象沉细，舌质澹胖，舌苔白薄，说明身体依旧是气血两虚、脏腑虚弱、正虚邪实。”
说着，黄素拿出笔和处方单一边写处方，一边继续说道：“考虑到此方长期服用，加之肿瘤表面又出现损伤，我在前方的基础上，再加入软坚散结和收敛止血的药物。”
黄素在处方单上写道：太子参15g、白术10g、女贞子15g、枸杞子15g、茯苓15g、大枣五枚、竹茹12g、清半夏10g、附子10g、黄芪15g、当归10g、炙甘草20g、仙鹤草30g、白花蛇舌草20g、露蜂房5g、白止10g、血余炭10g、姜炭10g。
黄素把处方交给孙桂芝过目。
孙桂芝接过处方单仔细检查一遍道：“就按照此方服用。”
说着掏出笔，在处方单上签上了自己名字。
黄素接过处方单后，也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了身边的护士小姐姐。
转头望向小邹，嘱咐道：“在医院先观察一周，如果病情没有出现反复，患者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只要定期过来复查即可，下次化疗的时间，在根据身体的恢复情况定。”
一听到自己爷爷能出院了，小邹向黄素三人鞠躬感谢道：“孙教授、黄医生、魏医生，太谢谢你们了？”
说着小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说话也哽咽起来。
黄素扶起小邹道：“好好照顾你爷爷，不要让你的情绪影响他，他现在刚刚完成化疗，身体还非常虚弱，不能有剧烈的情绪起伏。”
黄素就怕等自己走后，爷孙二人想起马上就能出院了，在出现情绪剧烈起伏，这样不利于患者身体恢复。
所以黄素叮嘱小邹，防患于未然。
待这边的事情都交代完了，黄素望向孙桂芝道：“孙教授，如果这边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内科了。”
孙桂芝点了点头，就让黄素离开了。
0122 工地大型事故
回到内科的办公室，黄素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拿出邹文治最新的报告，整理更新最新的病历信息。
张远搬着自己的椅子，悄悄凑到黄素身边问道：“黄素，你那名肿瘤患者化疗的情况如何了？”
黄素放下邹文治的资料说道：“化疗非常成功，肿瘤几乎缩小了一半。”
“那化疗的效果相当不错呀。”张远回答道。
黄素看了一眼张远问道：“你今天怎么还问起这个来了,有事？”
张远又往前凑近了一点，一副嬉皮笑脸地样子道：“你能不能把这个肿瘤的桉例给我看一下。”
黄素白了张远一眼道：“就这事，没问题，但是要等我整理完以后。”
“明白，你慢慢整理。”
张远瞬间秒懂，搬着自己的凳子慢慢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黄素则拿起邹文治的化验报告、新开的处方等资料，开始誊抄更新病历信息。
一时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忙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只要是认真工作，时间总是悄然而逝，过得十分地快。
就在办公室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工作氛围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从窗外突然传来一阵什么东西垮塌摔落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安静。
张远第一个冲到窗户面前，寻找声音的来源。
张远扒着窗户喊道：“导师、黄素你们快过来看，对面的工地又出事故了。”
黄素、王新路还有办公室里其他的医生都走到窗户边，望向对面的工地。
只见一条街道相隔的工地，此时已经烟尘四起，刚刚有三四层楼高的建筑物，现在外围的脚手架已经倒塌了一大半。
这已经是一个多月来，对面工地第二次出现事故了，前一次是夜间施工,造成十多名施工人员受伤。
世纪初，建筑行业正处于混乱野蛮生长的年代，从建筑公司到施工人员都没有安全意识,没有一套严格有效的安全施工标准。
加之那时的很多建筑公司的老板都出身于草莽，对施工人员采取压榨的手段，就是一句话，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在世纪初。工地出现事故概率还是非常高的。
上下没有安全意识，建筑公司为了省钱，建筑工人大多数是进城务工的农民兄弟，他们就更没有安全意识了，还经常疲劳工作，种种因素叠加成为了高事故率的主要原因。
王新路拍了拍手，让大家注意自己，叮嘱道：“大家做好准备，一会儿很有可能，我们要支援急诊科。”
广安门医院是距离事故发生地点最近的医院，受伤人员肯定会送往这里。
果不其然，没多久的时间，走廊里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绿色护士服的护士小姐姐急匆匆跑进内科办公室，站在门口就喊道：“王医生、刘医生在吗？”
内科所有的医生都看向门口。
护士服的颜色也是分很多种。
产科和儿科的护士服是柔和的粉色，孩子一般都会对白色比较恐惧，为了避免孩子因恐惧而抗拒治疗，儿科的护士会穿粉色的护士服，所以儿科和产科的护士服选择了温暖柔和的粉色。
而急诊科因为要经常接触手术,医生的手术服是绿色的,为了步调一致,所有急诊科的护士服都是绿色的，当然这里也包括手术室和ICU，其他除了感染科用紫色的，大多数都是白色的。
王新路走到护士小姐姐面前道：“不要着急，你慢慢说，现在急诊科具体是什么情况。”
护士小姐姐咽下一口唾液，平复呼吸后道：“王医生，对面工地刚刚送来二十七名伤员，多数都是不同程度的骨折，骨伤科的医生已经过去支援了。现在还剩下五六名高空坠落，脑震荡昏迷的患者，需要内科的医生过去看一下，我们实在没有人手了。”
王新路扫视了办公室所有的医生，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刘医生、黄素的身上道：“黄素、张远、刘嘉明你们跟我和刘医生一起去急诊科，其他的人留在内科值班，如果有急事，及时去急诊科通知我们。”
现在办公室里，医术最好的就是自己、刘医生和黄素，张远是自己的研究生，刘嘉明是刘医生的研究生。
张远和刘嘉明，自己和刘医生用起来顺手，去了可以帮忙打下手。
就在黄素一行人和护士小姐姐赶往急诊科的时候，医院外面也已经乱套了。
广安门医院外面，对面的工地已经停了好几辆消防车，整个工地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周围站着好几个执勤的警察，和一群围在那里看热闹的行人。
急诊楼门前。
一名穿着西装革履的瘦高中年男子，腋下夹着一个手包，在医院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现在刚刚是四月天，瘦高男子的脸上却不停地流出汗水，时不时地拿出手绢，擦擦脸上的汗水，但也止不住更多的汗水流出。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虎头大奔驶进广安门医院的停车场。
焦急的瘦高中年男子听了不停地徘回踱步，眼睛看了一眼汽车，就紧追着汽车跑进广安门医院。
见汽车停下，瘦高男子加快脚步，一路弯腰小跑，跑向虎头大奔。
看上去活脱脱的一副奴才相。
还没有等瘦高男子靠近汽车。
汽车后车门就被打开了，走下来一名肚大肥胖的中年男子，满脸的横肉，配上剃的寸头，脸上自带一股凶煞之相。
果不其然，肥胖男子走到瘦高中年男子面前，没等瘦高男子说话，昂起头，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瘦高男子一个耳光，骂道：
“MD，你个废物！你给老子说，这都是这个月发生的第几次事故了。上次是半夜没有大伤，老子托关系还能把事情压下来，现在这大白天的，还有这么多伤员，你告诉老子怎么把事情压下去。”
瘦高男子脸上瞬间印上了一个红彤彤地巴掌印，他也不敢伸手去揉，弯腰和肥胖男子平视解释道：
“臧总！我也是没办法呀，甲方那面工程催得急，我只能让他们加班加点干活，有些疲劳难免就会在工作上出现疏漏，这次也是因为脚手架搭的不牢固，出现了坍塌。”
臧总反手又想给瘦高男子一巴掌，抬起停在半空中又放下，看着广安门医院的牌子问道：
“你怎么把人都送到中医院了，这里能治好这些外伤吗。”
瘦高男子弯着腰，露出一脸谄媚的贱笑，解释道：“臧总，因为这里便宜呀，事故中我可是有看见好几个伤得特别严重的，好像连脖子都骨折了。”
说到这里，瘦高男子笑得就更加谄媚了，七十度弯腰凑近臧总的耳边道：“臧总，我们要的就是中医院不懂急诊，到时候如果真出现死人了，也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可是即使送医院了，死人可就是医院的责任了，再说了，臧总！这死人可要比活人便宜多了。”
看见瘦高男子那副奴才样，臧总自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见瘦高男子这件事办得如此符合自己的心意，臧总用食指虚点了他两下道：“快滚回工地去，把工地上的那些穷鬼给我看好了，要是工地闹起来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瘦高男子急忙点头哈腰保证道：“臧总，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一定把这些穷鬼管得服服帖帖的。”
说着一熘烟跑出了广安门医院。
就在臧总打算去急诊楼，看一下伤者的情况时，三辆桑塔纳2000驶进了广安门医院的停车场。
看见熟悉的车牌照，臧总彷佛如同瘦高中年男人附体，没等汽车停稳，带着一身颤巍巍的赘肉，跑到三辆汽车中间的汽车后车门等候。
等到汽车停稳，臧总主动打开车门，一只手搭在车顶上，生怕车顶磕到车里的主人。
只见从汽车里走出一名穿着干练的中年男子，带着一身官气。
臧总点头哈腰道：“杨区长好！”
作为一名商人，而且是经常和政府打交道的商人，辨别领导的座驾的车牌号是必修的功课。
杨区长狠狠地瞪了一眼臧总，没有理会卑躬屈膝的臧总，转身就向急诊科走出。
作为如此重大的事故，作为该区的主管领导必然要到场，后面还跟着该区建设局的局长和卫生局的局长。
臧总小心翼翼地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没有了一点刚刚的嚣张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