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 中医治疗脑震荡（最后一天双倍月票了，求月票呀！）
先不说杨区长一行人。
黄素五人已经在护士小姐姐的带领下，来到急诊住院区。
为了方便诊疗，急诊科已经将所有脑震荡昏迷的患者安排在一个急诊住院区。
急诊室的住院区和其他科室的住院区比较起来是非常简陋的。
住院区就在急诊楼，往往是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几张床，一个屏风格挡，就是一个急诊住院区。
急诊住院区，一般接收的都是轻中度患者，急诊科可以自行解决，像一些重症患者，或者专业性很强的患者，就需要通过绿色通道送往专业的科室，或者是联合会诊。
黄素一行人走进用屏风简单做的隔离区，七张病床上面有五张病床上躺着五名昏迷的患者。
黄素、王新路、刘医生一人先负责一名患者的检查。
黄素走到第三个病床开始检查患者的情况。
初略打量患者的外貌，只见额头、鼻子部位有擦破的地方，应该是坠落所致，伤口已经经过急诊科清理，涂抹了消毒药水。
再看患者双眼紧闭，两眼、面部呈现青紫色，整个鼻子发黑，犹如烟熏。
黄素转头向身边的护士小姐姐问道：“患者送来的时候是否出现了流鼻血的情况。”
护士小姐姐回答道：“送来的时候口鼻都出现了出血的情况，但我们已经给患者做了清理。”
听了护士小姐姐的介绍，黄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伸手撸起患者的衣袖，见胳膊上多处出现深红色的红点，周围呈现澹澹的青紫色，这就是淤血斑，再撸起裤脚，同样看见了淤血斑。
面部眼睛青紫、鼻如烟熏、肢体有淤血斑，都说明了患者身体里存在血瘀的情况。
加上护士小姐姐说，患者送来的时候口鼻出血，说明患者体内有出血后的血瘀。
黄素拿起患者的胳膊，三指轻按而无脉，重按触及腕骨，只感觉三指举按均匀有力，脉管坚硬，脉来时如潮水汹涌，脉退时却溃泻无力，这是沉实而洪的脉象。
实脉，主实证，乃是邪气亢盛而正气不虚，邪正相搏，气血壅盛，脉道紧满，故脉来应指坚实有力。当然正常人也可以出现实脉，这是正气充足，脏腑功能良好的表现。但正常人实脉是静而和缓的，与病脉脉管坚硬不同。
洪脉，主里热之证，由阳气有余、气壅火亢，内热充斥，致使脉道扩张，气盛血涌，故脉见洪象。
可见实脉、洪脉皆与气血有关。
《素问·痿论》云：“心主身之血脉。”
《素问·五脏生成篇》云：“诸血者，皆属于心。”
心火亢盛则心搏加快、脉道扩张有力，正合实洪之脉象。
根据脉象，患者为高出下坠，淤血郁滞，淤则生热，热邪逆传心包，上蒙清窍，导致患者至今昏迷不醒。
黄素为患者两手诊过脉后，走到病床床头，准备看患者的舌象。
黄素张开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按住患者脸颊两侧的地仓穴。
按压针刺合谷、地仓、颊车，可以让昏迷的患者快速张嘴，尤其是用针急刺合谷，效果最为显着。
然而黄素用力按压患者的地仓，患者依旧没有张嘴。
黄素微微皱眉，患者这应该是口噤的症状。
口噤是中医的证候名，指牙关紧闭，口不能开的症状。
黄素松开手，伸手抚摸患者的脖颈，只见患者脖颈僵直。
患者同时出现口噤、颈项僵直的症状，多是由肝风内动、气血瘀滞、筋脉闭阻所致。
黄素对身旁的护士道：“取一次性三棱针来。”
就在这时王新路和刘医生也先后和护士要三棱针，看来大家都遇见了同样口噤的情况。
没多久，护士拿过一次性三棱针，黄素撕开包装抽出一根三棱针消毒后，一只手托着患者的手，一只手快速准确地刺入患者的合谷穴。
要想让口噤的患者快速张嘴，针刺合谷穴的时候，就要讲究突然性，施针时一定要快准狠。
一针下去，患者突然就张开了嘴巴。黄素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患者脸庞两侧的地仓穴，阻止患者再次闭上嘴巴。
黄素透过口腔查看患者的舌苔。
患者只是送来半个多小时，舌头已经变得舌质绛红，舌苔白厚而干枯无津液，舌头两侧出现的大片的瘀斑。舌质绛红而舌体干燥，是内热炽盛，热入营血的表现，至于舌边有瘀斑证明体内有淤血。与脉诊的证候相同。
舌头对人体内状况的变化反应是非常迅速的，然而西医却一直说中医的舌诊不科学。
他们认为舌苔就是舌头上的碎屑、细菌和死细胞组成的。要是舌头舌苔出现黄、灰、黑的颜色，他们认为是口腔卫生差、口渴、脱水、吸烟、过量饮酒、老用口呼吸食物太细腻太软、牙具的机械刺激、发烧等有关。所以西医提倡用刮舌器刮掉舌苔，刮舌器在西方人的家里，和牙刷一样成为了口腔清洁的必备品。
真应了那句话，我看不见的东西，等同于不存在，果真都是个大聪明。
只能呵呵呵地说一句，真是无知者无畏。
结束前三位患者的辨证合参，黄素三人又给最后两名脑震荡患者做了最后的诊治，脉象、舌象基本形同一致。
诊断五人后，王新路将五人召集起来说道：“大家都说说自己诊治患者的情况吧，我们一同论证出一个方子来。”
随后，王新路看向黄素点名道：“黄素，你先说吧。”
毕竟三人中黄素资历最浅，理当最先发言。
黄素介绍起自己诊治的患者：“患者坠楼后，口鼻曾大量出血，面孔眼睑青紫、肢体有淤血斑，牙关紧闭、颈项强直，舌质绛红、舌苔白燥，脉象沉实而洪，患者乃是淤血郁滞，瘀滞生热，化热入里，淤热相搏，蕴郁营血，热入清窍，蒙蔽心窍，肝风内动所致。”
王新路又看了一眼刘医生问道：“你的那位患者是什么证候？”
刘医生回答道：“与黄素诊治的患者证候一致。”
王新路继续道：“看来五位患者的证候病机相差不大。”
高处下坠在中医里面的证型是非常的简单的。
《黄帝内经》云：“有所堕坠，恶血留内”
《灵枢·邪气脏腑病形》云：“血瘀之处，必有伏阳。”
说明高空坠落的病机的根本在于体内血瘀，血瘀生热，其他的证候皆因二者引起。
王新路说道：“大家说说该如何治疗？”
这次黄素没有急于发表自己的建议，而是看向刘医生。
刘医生也明白黄素的意思说道：“应该清营活血，开窍醒神，先让患者转醒。”
见到黄素的谦虚礼让，王新路直接点名道：“黄素你说该用什么方子治疗。”
黄素道：“我觉得应该牛角地黄汤、清营汤、羚角钩藤汤、四物汤加减治疗。”
王新路听见清营汤、羚角钩藤汤微微皱眉道：“犀牛角、羚羊角现在可都是禁用的药物。”
黄素道：“我们可以用水牛角加倍替代，至于羚羊角，我们可以用天麻代替，天麻、钩藤一样可以起到凉肝熄风的作用。”
王新路道：“你先把方子写下来我们大家参详一下。”
黄素随后拿出笔和处方写道：水牛角30g、玄参15g、生地20g、黄连10g、当归尾15g、赤芍10g、麦冬15g、天竺黄5g、钩藤（后下）15g、天麻10g、赤茯苓15g、甘草10g、另服用安宫牛黄丸两颗。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
王新路和刘医生一同看了黄素开出的处方问道：“说说你这个方子的思路。”
黄素回答道：“以水牛角味酸咸寒，能入血分，清热凉血解毒；再辅以玄参、生地、赤芍清营养阴、凉血散血，当归尾活血祛瘀，黄连、天竺黄清心化痰、定惊开窍，麦冬清心养阴，又能玄参、生地滋阴生津；最后左以钩藤、天麻凉肝熄风。”
黄素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考虑患者热入营血，患者转醒必然会出现小便赤短的症状，所以加入赤茯苓清热利尿，引心热下行，最后再以甘草为使，调和诸药。同时合用安宫牛黄丸，清心解毒，开窍醒神。”
王新路将方子递给刘医生道：“刘医生，你觉得这方子如何？”
刘医生接过方子道：“此方恰到好处，以前一直都是听说小黄医生医术多么了得，今天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刘医生将方子递给旁边护士道：“按照此方抓药煎药，给五名患者鼻饲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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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4 区长视察
刘医生一边跟急诊科的护士叮嘱煎药服药的注意事项。
隔帘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就听见吴院长问话的声音。
“这个急诊区域是什么患者？”
只听外面有人回答道：“院长，这里是五名坠落造成脑震荡的患者，内科王教授、刘教授和黄医生都在里面，患者已经被内科医生接收救治。”
出现这种大型集体伤亡的事故，作为医院院长自然要到救治现场坐镇。
吴院长听见黄素也在，也突然升起了兴趣。
对于这名来自蒙疆地级市的年轻医生，吴院长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年轻人有医术、有医德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最近又听李主任提及，说这小伙子在糖尿病治疗方面有极高造诣，曾一上午连续接诊二十多位糖尿病患者，印象就更深了。
吴院长说道：“走进去看看！”
吴院长一边说话，一边领着院办的人穿过隔帘，走进黄素他们所在的病房区。
“吴院长！”
五人见吴院长进来，一同问好。
吴院长走到第一名患者面前，先是看了一眼患者的体征，又给患者把了脉。
松开患者的手腕，吴院长看向王新路问道：“王医生，你介绍一下患者的情况，说说你们拿出来的治疗方桉？”
“五位患者的病机根本在于体内血瘀，血瘀生热……”王新路结合五位患者的症状、脉象、舌象向吴院长简单介绍了患者的病机，随后道：“我们刚刚简单地开了论证会，已经拿出了第一步的治疗方桉，方桉是由黄医生提出来的，还是由他给您介绍。”
王新路汇报完五位患者的病机后，向后稍退一步，将黄素曝露在吴院长的面前。
王新路时时刻刻都在凸显黄素的能力，让更多的人看见黄素身上的闪光点，就是希望能把黄素留在广安门医院，从公心来说，看着这么一名年轻的好苗子成长也是一种成就，而从私心来说，黄素能留在广安门医院，留在内科，以后自己当上科室主任，手底下也会有一员能用的大将。
“哦！治疗方桉是黄医生提出来的，能的得到内科两员大将的一致同意，我好奇是什么样的好方子。”吴院长眼睛一亮，意味深长地望向黄素道：“黄医生，你给我好好说说你的治疗方桉。”
接着黄素将自己用了哪几个经方，以及方中中药的配伍和功效向吴院长讲了一遍。
吴院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按照这个方子治疗就行。”
就在这时，院办主任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吴院长道：“院长，城西区的杨区长和卫生局梅局长到医院了。”
“知道了！”
吴院长轻轻地说了一声，带着院办的人走出隔离病房区，向门口走去。
杨区长走向急诊楼，问身边的卫生局的梅局长：“梅局长，你介绍一下广安门医院的情况。”
梅局长介绍道：“广安门医院比较特殊，她不归属于我们卫生局和卫健委管辖，也不归国家卫健委直接管理，国家卫健委只有协管权，她是中国中医研究院的直属医院，人事管理权归中国中医研究院管理，卫生业务管理权是归中医药管理局直接管理的。”
科学院、大学的直属医院和附属医院，都是归隶属的科学院和隶属的大学直接管理，科学院的直属医院的卫生业务基本上都直属于国家卫健委管理，至于大学的直属医院就要看大学品质了，重点大学的医院基本都归国家卫健委直接管理，最次也是归所在市直接管理了，基本上轮不到一个区卫计委和卫生局管理。
广安门医院就更特殊了，是直接归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管理，当然也被指望归中医药管理局直接管理，广安门医院就能有什么便利，现在中医药管理局还把控在西医的手里呢。
杨区长刚刚坐车，一直想着事故的事情，汽车进入广安门医院大门的时候，还真没有注意广安门医院门前的招牌。
一听到是中国中医研究院的直属医院，杨区长微微皱眉问道：“这是中医院？”
梅局长回答道：“区长，广安门医院确实是中医院，是全国顶级的中医院……”
还没有等梅局长把话讲完，杨区长皱着眉头呵斥道：“这不是胡闹吗，中医懂什么是急救吗，你们这是拿人命当儿戏！”
这时候臧总终于等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他抓住时机，弯腰低声下气小跑到杨区长面前，一脸沮丧地解释道：“杨区长，您批评得对！是我们工作的疏忽，工地发生事故，我们第一时间只想快速救治事故中的工人，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选择了送往最近的医院，却没有考虑到医院的性质。”
说话的时候臧总努力地做出一副感同身受，痛彻心扉的表情，可是那张大圆脸上的横肉，无论如何卖力表演，表情都是丑陋无比，狰狞恐怖。
这真是心里想的都是草管人命，嘴上说的全是仁义道德。
杨区长见了臧总的表演，不悦的脸色稍微有些缓解道：“如果这里治疗效果不理想，为了工人们的生命安全，你要做好转院的准备。”
“是！是！是！”
臧总点头哈腰连连称是，见到杨区长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准备张嘴提一下工地复工的事情，工地停一天损失的都是自己的钱，看着钱要打水漂，那就等于挖臧总身上的肉。
臧总刚要说复工的事情，却被出来迎接的吴院长打断了。
杨区长、梅局长和臧总刚刚的对话，恰巧被出来迎接的吴院长听的清清楚楚。
“杨区长、梅局长，你们好！我姓吴，是广安门医院的院长。”吴院长走到一行人面前伸出手与杨区长和梅局长礼貌地握了一下手，并解释说明道：“中医急救整体虽然不如西医急救，但对于坠落和骨折的伤者还是有自己的特色和优势的。”
吴院长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语气中底气十足。
广安门医院作为全国中医急诊基地建设单位，她的急诊实力绝对不输于任何一家顶级西医医院，这就是吴院长说话的底气。广安门医院不仅是全国中医急诊基地建设单位，还是全国中医肿瘤医疗中心、全国中医糖尿病专病中心、全国中医肛肠病专病中心。
听着吴院长的话，杨区长觉得自己脸有点疼，脸部的肌肉不由得出现痉挛，皮笑肉不笑地道：“吴院长，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杨区长，梅局长里面请！”吴院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
吴院长也不理会话中的讥讽，先不说自己这个院长他们一个城西区对自己没有管辖权，就说广安门医院归副部级的中医医药管理局管理，吴院长作为广安门医院的院长，行政级别和他杨区长也是相差不大。
加之刚才杨区长话里全是对中医的蔑视，吴院长对他就更没有好感了。
杨区长身后的臧总看向吴院长眼神带着怨恨。怨恨吴院长打断自己的话，失去一个极佳提出复工的机会，停一天工自己得损失多少，那可是全是钱。
走进急诊大厅，杨区长就问道：“吴院长，重伤员都在哪里，我们先看一下重伤员的情况。”
“杨区长，我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还是我给您带路讲解吧。”院办主任礼貌地走上前面继续说道：“这次事故一共有六名严重关节错位和骨折的患者。”
这时，院办主任主动走到杨区长前面为他领路，杨区长一个为难就被院办主任一个主动请缨轻飘飘地化解了。
作为院办主任可都是八面玲珑之人，院办主任自然能够看出来。
与公来说，事故发生之后，院办主任一直在急诊楼这边组织工作，对患者在哪个病房都十分清楚，自己领路说明情况最适合不过。
在院办主任带起路来，做讲解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的。
院办主任带着杨区长一行人来到了一个急诊病房。
“杨区长，这里就是所有重症患者所在的病房，现在正由我院骨伤科冯主任亲自带队治疗。”
一行人穿过隔帘，七张病床上躺着六名患者，其中两名患者已经接受过治疗，打上了夹板。
三名骨科的医生正在查看手上的X光片，讨论下一位患者的治疗方桉。
0125 中医骨科的急救
见到骨伤科冯主任举着X光片正在和两位助手研究治疗方桉。
吴院长走上前问道：“冯主任，这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骨科冯主任见吴院长进来，放下光片介绍道：“我们这里一共有六名重症患者，两名病情较轻的患者，我们已经做好复位接骨。一位双髋骨关节上脱位小腿骨骨折，一位是右肩膀关节脱位右手肱骨骨折。”
髋骨关节就是胯骨股骨头连接的位置，上脱位就是股骨头脱臼向上支出，患者应该是从脚手架掉落的时候，双脚着地，身体却出现倾斜，向上的力导致髋骨关节脱臼，向上支出，或者是落地后被重物砸到的臀部，导致两个髋骨关节脱臼。
至于另一名右肩膀关节脱位右手肱骨骨折，病因就好理解了，掉落时应该是右肩着地。
中医治疗骨折方式是以手法复位，小夹板固定，加上口服和外敷舒筋接骨中药，促进骨骼自我愈合修复。
在冯主任介绍患者病情的时候。
杨区长一行人走到两个接受过治疗的工人面前，查看他们的伤情。
只见两个接受骨折治疗的患者脱臼的位置已经复位，骨折的地方已经上了小夹板固定。
杨区长亲切地握住一名工人的手，如同聊家常一样问道：“这位工友，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伤势如何了？”
这名工友见到自己仰视的大老板，都只能乖巧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心里揣测着：与自己握手的人，一定是个了不得大领导。
这名建筑工人说话带着拘谨道：“领导……领导！医生说，我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还别说，这里医生水平就是高，就是这么一提一推，我这小腿就直过来了，现在抹上药的地方热热的，现在都感觉不到疼了。”
说着工人憨厚地挠了挠自己头发，说话支支吾吾地道：“您是大领导，领导您说我们全家都靠我这份工钱养活着呢，我这一受伤没有了没了工钱，哪里付得起医药费呀。”
“你们放心安心养伤，政府会持续关心这件事情的。”工人杨区长又平平地拍了拍工人的肩膀安慰着，转头望向臧总道：“你们住院的费用，建筑公司会全部负责的。臧总，你说对不对？”
站在队伍最后面的臧总现在脸上已经乐开了花，看见患者上的是夹板，刚才对吴院长的怨恨也消失殆尽。
心想：送到中医院还真送对了，用这种夹板好呀，便宜呀。进口的小钢板，这些穷鬼也配用，他们的一条贱命都不值几个钢板的钱。
哪里听到张区长在叫自己。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迎接自己的是杨区长微怒的表情。
臧总也不管杨区长刚刚说什么，连连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一定照办！”
哼！
杨区长冷哼一声道：“我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如果说中医一直被打压，那么中医正骨绝对是被打压的最厉害的。
虽说中医正骨更加守旧保守，中医正骨绝大多数都是正骨世家代代相传，正骨的手法绝不外传。
学院培养出来的正骨医生，虽说手法没有世家的手法精巧，但是也是遵循着中医接骨拔伸、旋转、折顶、回旋、端提、捺正、分骨、屈伸等基本手法。
中医骨科在成材率高于中医临床的情况下，中医骨科衰落的速度却远远地高于了中医临床。
只因为中医正骨太便宜了，而且疗效更好。
一副固定的小夹板因为大小规格不同，价格从十几元钱到百十元钱不等，然而西医用的体内固定的小钢板价格确实从几千元至几万元不等。
很多有中医骨伤科的医院为了经济效益，在医院有一条潜规则的规定，就是禁止中医骨科使用小夹板。
而小夹板作为中医骨科外固定的重要工具，当小夹板被禁止使用后，中医治疗骨折就只能沦为纸上谈兵的尴尬局面。
从此中医骨伤科只能治疗脱臼和对骨折进行保守治疗。
将本就中医可以治疗的闭合性骨折的患者，逼向了西医骨科。
在患者忍受着高昂手术费用和器材费用的时候，西医医生吃到了油花，医院喝到了汤水，买办吃到了肉沫，西方器材却吃得脑满肠肥，因为中国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骨科器材全是进口的，即使是国产接骨器材也要给外国器材公司缴纳高昂的专利费用。
导致今天很多中国人已经不知道中医正骨也是能够治疗骨折的。
吴院长继续问道：“这名患者情况如何？”
冯主任指着X光片给吴院长看，解释道：“患者应该是塌方的时候，坠落的重物正面砸到了右髋骨。现在患者右股骨中上段出现骨折，近折端前屈内收，股骨头脱出于髋臼，移位到后上方，髋骨后端也有一处骨折。”
股骨就是人体的大腿骨。
骨折根据骨折线分为近折端和远折端，距离躯干近的就是近折端，反之就是远折端，近折端内收，就会导致大腿外旋。
冯主任带着吴院长来到患者病床前，患者已经脱掉了长裤，只穿着一条三角裤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只见患者以健康身体一侧侧卧，患处的右髋骨及大腿中段出现严重的肿胀，大粗隆向后上移。
大粗隆就是在股骨头和股骨颈处外上方的方形隆起部位，位于髋关节外侧体表，用手触及胯骨和大腿骨连接处，隆起的部位就是大粗隆。
吴院长转到患者身后，就看见臀部出现凸起，伸手轻轻触摸患处，确实是股骨头脱臼支出来的凸起。
由于近折端内收，这条右腿外旋，向外撇。
看着吴院长在做检查，冯主任站在患者身边，指着患者的患处，讲解大家讨论好的治疗方桉：“患者现在已经做了全身麻醉，我们准备采用牵拉推按复位法，先将脱臼的股骨头复位。”
牵拉推按复位法是髋关节后上方脱位的一种最常用的治疗方法。
髋关节是全身最大的杵臼关节，结构又最稳定，一般情况下不容易脱位，只有受到外界强大的暴力时才会发生，可造成股骨头移位情况。
由于暴力撞击的角度不同，可分为前脱位、后脱位和中心脱位。其中后脱位较常见。
《伤科补要·臀骱骨》载：“胯骨，即髓骨也，又名髁骨。其外向之凹，其形似臼，以纳髀骨之上端如杵者也，名曰机，又名髀枢，即环跳穴处也，俗呼臀骱。若出之，则难上，因其膀大肉厚，手捏不住故也。”
由于臀部、大腿都是人体粗壮的部位，人手是无法捏住患处，无法施行复位。
在中医临床长期的摸索下，采用布带缠绕牵拉的方式辅助，完成复位。
冯主任介绍完自己的治疗方桉后，就和两名助手将患者摆成健侧卧位。
将患者的患腿的大腿抬起来与身躯保持九十度，同时将小腿和大腿一样保持九十度。
一名助手开始用中医正骨专供的宽布带将患者的右大腿，从腿根处到接近膝盖的位置全部缠绕上宽布带，这样可以保证在用力的时候不会对骨折的股骨产生二次伤害。
而另一名助手双手扶住患者屈膝九十度的小腿。
这时候，杨区长前来视察伤员的一行人也围过来观看，想要看看中医是如何治疗骨折的，所有人都没有看过中医正骨，也是看个新奇。
冯主任走到患者的背后，一只手托住患者的盆骨髂嵴，一手找到脱臼错位的大粗隆。
盆骨髂嵴就是盆骨两侧如同蝴蝶翅膀，上面圆弧状的位置。
冯主任双手照准位置后，大声说道：“一二三！一起用力”
攥着宽布带的助手两手用力拉起宽布带向后做反牵引，用力将大腿向床位的方向拉。
而另一名双手扶着膝盖的助手则用力向前推，给大腿上端一个向前的牵拉力。
冯主任则一手持盆骨髂嵴向后牵拉，一手扶着大粗隆及脱臼的股骨头向前推按。
三人合力许久，拽布袋的助手，此时双手已经被布带勒得呈现青白，推着膝盖向前的助手脸色也憋的通红。
冯主任两根用力推按的把拇指也是青白色的。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骨骼的复位的清脆声，股骨头回到了髋臼中，臀部凸起瞬间消失。
冯主任和两位助手也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要不说骨科大夫都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力量小的人真的干不了中医正骨这个活。
这也就不奇怪了，为什么木图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在锻炼身体。
冯主任扶着患者缠着宽布带的右腿，轻轻转动几下，见股骨头和髋臼转动自如，没有阻塞的感觉，关节也没有发生异响。
冯主任轻轻发现患者的右腿，望向一个助理吩咐道：“小李！先给患者上夹板，以免骨折的位置受到二次伤害。麻药失效后，给患者拍一个X光片，看一看髋关节复位效果。”
刚刚拉布带的助理道：“我知道了，导师！”
说着开始给患者解开布带，准备打夹板。
“小刘，你去把接受过治疗的患者，转科到我们骨科。”冯主任又对另一名助理吩咐道。
看过整个治疗过程的杨区长插话问道：“冯主任，患者不是还有骨折吗，你们为什么不治疗。”
冯主任不卑不亢地道：“患者的右大腿患处现在严重肿胀，不适合修复骨折，需要服用大活络丹活血通络消肿后，才能进行骨折复位。即使是西医治疗骨折，也需要消炎消肿后，才能开刀做手术。”
解释过后，冯主任直奔下一位患者，后面还有好几个患者等待医治。
最后，张区长又在院办主任的带领下，检查其他事故患者的情况。
见到广安门医院急诊有条不紊，治疗有效，杨区长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0126 独自查房
碧空无云的天空，太阳当空。
临近五月季节，正是京城一年最好的季节，街边的树木发出嫩芽，展示了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气温也是最恰到好处的时候。
睡了一个懒觉，黄素一扫昨天在急诊科加班的劳累，全身包裹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黄素刚刚走进办公室，就被等待交班的一名男医生叫住道：“黄医生，昨天你们救治的那五名脑震荡患者，刚刚已经转到我们内科来了，是我接收的患者。”
黄素走到自己的工位，放下肩上的背包，一边穿上白大褂，一边问道：“行，我知道了，那五名患者现在转醒了吗？”
男医生回答道：“已经转醒了，不转醒也不会转到内科来。”
昨天，服药后，见五名患者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黄素他们考虑到患者是脑震荡不适合移动，加之病情一直稳定，就决定将五名患者留在急诊科观察一晚上。
黄素穿上白大褂继续问道：“现在五位患者病情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男医生不好意思地道：“五位患者转到内科的时候，已经快到交班的时间了，我只顾着办理转科手续，还没有来得及给患者复诊。”
“没关系，我们交班后，我也马上要去查房，顺便就把复诊做了。”黄素不在意地道。
等到所有下午班的医生都到齐了，两班的医生开始做工作交接。
等交接完工作，男医生脱掉了白大褂，跨上自己皮包和黄素打招呼道：“黄医生，那你就先忙着，我就下班了。”
“林医生，你慢走！”
黄素客套道，随后，坐回自己的工位，翻看今天自己负责区域里，所有患者的住院记录和病历，重点尤其是放在那些非自己经治患者的病历上。
对于自己没有经治过的患者，黄素把他们的病历都认真地翻看一遍，至少要对这些患者做到心里有数。
这时另两名下午班的医生已经结伴走出办公室，走到黄素工位前还招呼道：“黄医生，查房要不要一起走。”
黄素婉拒道：“你们先去吧，我再看一会儿病历再去。”
“黄医生，那我们就先去查房了。”
两名医生和黄素打了招呼走出了办公室。
自从黄素展现出自己高超的医术后，除了门诊坐诊还和王新路一起，其他在住院区的工作时间，黄素很多时间都是和王新路分开的。
毕竟将两个医术高明的人绑在一起工作，是对医生资源的浪费。
黄素将病历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拿起病历夹走出了办公室，走向护士的办公室。
走进护士办公室，屋里正坐着五名护士，见比较熟悉的刘莎莎也在。
黄素道：“刘护士，麻烦你跟我去查一下房。”
现在查房还是医护人员一同进行。
然而再过十年，随着护理专业的发展，随着护理学科的飞速发展，护理能力日益增强，许多患者出现的问题，在护理的范畴内，就能得到很好地解决，使得护士对医生的依赖性越来越弱。
现在我们国内许多大医院里的业务查房，多是医护分开的，医生护士各干各的活，医生查房一班人马，护理查房则是自己另一班人马。
刘莎莎起身柔声道：“好的！黄医生！”
第一次去烧烤酒吧一起吃饭以后，尤其是一同经历那次急救，刘莎莎对黄素就产生好感。
然而经过一个半月的相处，发现黄素对自己只是同事的关系，渐渐地刘莎莎也就打消了自己心里刚刚萌芽的好感。
黄素随即又继续提醒道：“带上医用纱布，一会儿要给姜成斌做检查。”
刘莎莎再次回答道：“知道了！黄医生！”
两人一同走出护士办公室，刘莎莎本能地接过黄素手里的患者病历。
走进姜成斌的病房，姜成斌刚刚吃过中午饭，姜成斌的儿子正在收拾小桌板上的剩饭剩菜。
见到黄素进来，姜成斌儿子放下手中的活，招呼道：“黄医生！”
姜成斌也坐起身来道：“黄医生，您今天是下午班呀！”
黄素走到床前查看姜成斌的面色，原本萎黄无华的面色，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现在脸上已经有了光泽。
姜城斌的儿子急忙搬个板凳放在黄素的身后道：“黄医生，您先坐，我这里马上就收拾完了。”
“不用急，你慢慢收拾”黄素坐下彷佛和姜成斌聊家常似的说道：“老爷子，您喝了多少服药了？”
姜成斌沉思一阵道：“喝了快有四十剂药了。”
“那您老这身体恢复的真的非常好了。”黄素继续如同闲聊道。
聊到这个话题，姜成斌显然就精神多了，绘声绘色地说起自己病情的变化。
“我这双脚现在都不怎么痛了，就是有些发痒。我现在是吃的香，睡的安稳。”
黄素回答道：“发痒是好事，说明您脚上的伤口正在愈合，痒是因为脚在长新肉。”
这时姜成斌儿子也将剩饭剩菜收拾好了，对黄素道：“黄医生，我这边已经收拾完了，你们开始吧！”
黄素先对刘莎莎道：“刘护士，你先将患者脚上的纱布解下来。”
姜成斌则自觉地躺了下来，一边配合刘莎莎解开纱布换药，一边伸出自己的胳膊等待黄素把脉。
黄素看见姜成斌原本枯萎蜡黄的手掌，现在已经有了血色和肉皮光润之感，看来姜成斌身体里气血正在慢慢恢复。
三指搭在姜成斌的寸关尺三部，黄素三指重按及骨，感觉脉搏细小而速度略快，脉搏跳动比出诊的时候有力量多了。
诊过两只手的脉象，黄素松开三指道：“老爷子，伸出舌头，我看一看舌苔。”
姜成斌伸出舌头，只见舌质红，舌苔白厚略黄而干燥。比较之前的舌苔大有改善。
姜成斌收起舌头后，迫不及待地问道：“黄医生，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黄素道：“您气阴两虚的情况已经大有改善，内热热毒也已经减轻。”
姜成斌也点了点头道：“我自己也感觉到，以前说一会儿就喘得非常厉害，现在聊天聊上一两个小时也没事，以前这手心脚心都非常热，晚上睡觉，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睡觉四肢发热都盖不住被子，腿脚胳膊总是漏在被子外面，现在好多了。”
“老爷子，这就是气虚、阴虚改善的表现。”
黄素见刘莎莎已经拆开了姜成斌脚上的绷带，走到床尾仔细查看起姜成斌脚上的情况。
只见脚上所有患处已经没有流脓流水的情况了，这也是为什么脉象从原来的沉细而滑，变成沉细而稍数，说明湿毒已经基本清除干净了。
黄素带上一次无菌手套，伸手在脚上按了几下，皮肤已经变得紧致而有弹性，足背的创面已经基本愈合，脚趾头和脚背黑烂的情况已经消失了，只有皮肉完全烂没的右脚中指，乌黑骨头格外刺眼，即使最后糖尿病足治好了，这根脚趾头也逃脱不了脱落的下场。
自己治疗糖尿病足就是再有经验，也没有断肢重生肉白骨的能力。
至于坏疽较轻的左脚，创口已经完全愈合，这是略微有些红肿，已经与健康的脚别无二致。
检查过两脚的情况，黄素向于莎莎叮嘱道：“左脚就不用再继续包扎了。”
黄素又重新坐回凳子上，对姜成斌道：“老爷子，你的双脚恢复的非常不错，脚上所有创口已经都愈合了，剩下脚上的换药你在家里就可以完成了，这几天您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只要按时服用我给您开得中药，定期过来做检查就行了。”
一听说自己可以出院了，姜成斌干枯的双手紧紧握住黄素的右手，颤抖地问道：“黄……黄……黄医生，这是真的吗？”
黄素左手轻轻拍着姜成斌的干枯的手背道：“这是真的！”
姜成斌慢慢松开了黄素的手，静静地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我可以出院了，我的脚保住了……”
姜成斌呆呆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两行眼泪不由地从眼角慢慢地流出，嘴里依旧不停地念叨着：“脚保住了……脚保住了……”
黄素作为有着丰富糖尿病临床经验的医生，非常理解老人现在的心情。
糖尿病足短短的四个字却承载无尽的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
一天天看着好好脚掌变黑，血肉从脚趾一点点地腐烂脱落，露出森森白骨，最后白骨也会变成漆黑的颜色，对患者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摧残。
一听到自己父亲可以出院了，姜成斌的儿子三步并二步来到黄素面前，再一次双手紧紧握住黄素的手，不停地感谢道：“黄医生，太感谢你了！黄医生，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表达我对您的谢谢。您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黄素安抚了一阵这对激动语无伦次的父子，带着刘莎莎走出病房，姜成斌的儿子一直热情地将黄素送到了门口。
0127 脑震荡患者的复查（求订阅、求月票）
一圈查房下来，黄素手上只剩下昨天急诊科救治的五位脑震荡患者。
作为这五名脑震荡患者的首诊医生，自然而然就划归给黄素负责。
黄素翻看着住院记录，来到五名患者所住的房间，五人被安排到了住院区最后两间病房，病房是门对门挨着的，就是方便患者的统一治疗管理。
黄素带着刘莎莎先走进患者多的那间病房。
走进病房，就见三名患者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三名患者听见有人进来，都睁开眼睛望向门口。
见到是医生进来，三名汉子拘谨道：“医生好！”
作为出来打工的农民兄弟，每挣的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花，最害怕就是生病，生病也是小病靠挺，大病才无可奈何的吃药。
三个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住院，医生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看见三人的拘谨，黄素安慰道：“我是昨天给你们看病的医生，今天过来做一个例行的复查。”
一听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三名患者坐起身来，一同低头行礼，彷佛一同商量好似的。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一看面相，三人都是那种淳朴老实的农民兄弟，出来打工又长期封闭在工地密闭的空间，很少有接触外面的时间，三人都有些不善言辞，嘴里只能反复不停地念叨着谢谢。
黄素忙劝阻道：“三位患者你们千万不要激动，脑震荡患者最害怕的就是情绪激动。”
走到离着自己最近的病床，黄素搬过旁边的凳子坐下，翻开住院记录，男子名叫张德才，今年四十岁。
随后，黄素先是查看患者脸上的情况，见面孔眼圈周围青紫已经消散了不少，鼻子依旧犹如烟熏。
黄素先是和患者聊家常地问道：“张大哥，你是哪里的人，家里有几口人，出来打工多上时间了。”
张德才也没有多想回到道：“俺们几个都是南河的，是一个村子的人，俺家里有四口人，一儿一女。虽然说俺们南河是产粮省，可是人多地少，一年种那几亩地都不够养活一家人，这不俺们就跟着村支书的大儿子一起出来打工，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
脑震荡患者最严重的后遗症就是意识障碍和失去记忆。
意识障碍根据脑震荡的轻重程度不同，患者会出现短至数秒钟或数分钟，但不超过半小时的大脑反应延迟。
见到张德才反应速度很快，说话清晰有逻辑，还记得以前的事情，黄素轻轻点了点头，患者并不存在意识障碍和失去记忆的情况。
黄素有继续问道：“今天醒来的时候，有没有头疼、恶心、呕吐的情况。”
张德才回到道：“今天早上刚刚醒来的时候有些头晕头疼，现在已经好多了，至于恶心、呕吐倒是没有，今天中午俺可是一口气吃了两个大馒头呢，你们这医院的伙食可比我们工地的伙食好多了。”
头痛、头晕、恶心、厌食、呕吐、耳鸣、失眠、畏光、注意力不集中也是脑震荡经常出现的后遗症。
见张德才的情况非常好，黄素还是轻轻点头又继续问道：“今天上午大小便了吗，大小便情况如何？”
“小便情况正常，就是发黄，大便特别干，上厕所非常费劲。”张德才见到黄素又点了点头，以为是自己没有什么毛病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医生，您看俺现在是吃得香，睡得也香，身体棒棒。”
说着，张德才还伸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身体没有问题。
接着又偷偷看着黄素，继续试探道：“医生，您看俺这身体也没有什么事情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出院了，耽误一天的工作就耽误不少的钱咧。俺家的妮子今年可是要考大学哩，她学习在我们县都是最好的，上次俺媳妇去开家长会，老师说俺家妮子能考上京城大学哩，我得给她挣学费，我不能让他们也像我这样没出息。”
说着张德才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憨笑，憨厚中盯着黄素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
“能不能出院，要等我检查过后才能确定，你现在不把体内的病邪清除干净就出院，病情要是复发可就不是花一点点小钱就能解决的。”
黄素虽然理解张德才急迫出院的心情，看见子女有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自然要为自己的孩子拼命，正因为自己知道生活的苦，自然不愿子女再走自己老路，这就是中国式的家长。
黄素自己作为医生，首先是要对患者的身体健康负责。
张德才脸上带着心疼，切切地问道：“医生，我们这一天又住院又喝药的，是不是要花很多的钱。”
“你放心，中医院没有那么贵。”黄素为了让张德才安心，也是说给其他两位患者的：“你们的事情，城西区的区长已经关注，昨天区长带着你们公司的老板亲自到救治现场来看望你们了。你要相信，你们公司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你们只要安心养病就行了。”说着黄素扶着患者躺下道：“我先给你把脉。”
听到不能回工地，张德才脸上略带失望，即使公司能给付医药费。
可是住院耽误这么多天工作，肯定是没有工资的，那可是自己妮子上学急用的钱。
张德才躺下后，还是不情愿地伸出左手，黄素三指搭在脉搏上，用力下按，脉搏跳动速度非常快，这是沉数的脉象，说明患者服用中药里凉血的玄参、生地、赤芍已经发挥作用，血热正在下降，但是体内依然有实热。
黄素诊过张德才两手的脉搏，放下手继续说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只见张德才的舌质赤红，舌头周边有大量的瘀斑，舌苔黄薄而干燥，这是血瘀生热，热邪伤阴的现象。
黄素拿出体温计塞入张德才腋下测量体温。
稍等几分钟，黄素拿出体温计，见体温在37.8摄氏度，身体还是略有高烧。
黄素收起体温计，掏出笔，拿出处方单开始写处方：水牛角20g、菊花15g、钩藤15g、生地20g、麦冬15g、赤芍15g、天竺黄5g、当归尾15g、天麻10g、川黄连7.5g，甘草10g、苏木15g、鸡血藤30g、川芎6克、大黄5g，安宫牛黄丸1丸。
黄素在方子上签上自己名字，将方子递给刘莎莎叮嘱道：“一剂药，每日分两次服用，安宫牛黄丸一样也分两次服用，与汤药一同服下。”
黄素此方以清热活血，养阴安神为主，去掉了凉血的玄参、增加了菊花清热，黄连也换成效果更好的川黄连清热平肝，又增加了苏木、鸡血藤、川芎行血通络、化瘀活血。最后加入了大黄润肠通便。
接下来黄素又给同一房间的另两名患者进行了复诊，另两名患者和张德才情况基本情况相差不大，只是因为个体对药物耐受性略有差异，黄素也根据患者身体的具体情况，在用量上做了加减。
给三位患者复诊后，黄素对三人道：“放下包袱，你们只管安心休养，只要养好了身体，才能更好地挣钱。”
叮嘱过后，黄素带着刘莎莎正向病房外走，正巧遇见一个急冲冲向病房跑的青年男子，差一点与自己撞上。
刘莎莎见到黄素差点被撞到，对年轻男子呵斥道：“这里是医院，毛毛躁躁的想什么样子，你这样会打扰到患者休息的。”
男子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道歉道：“对不起，医生！对不起，护士！我没有撞到你们吧！”
黄素打量了年轻男子，只见男子穿着一双解放鞋上面沾满了灰尘，上身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四兜的衣服，下身穿着一条深蓝色裤子，全身上下全是泥土，一身打扮倒像是六七十年代的装扮，这应该是张德才他们的工友，估计是趁着工地午休匆匆忙忙过来的。
对面的工地仅仅停工了半天，今天就又重新复工了，也不知道那个臧总走了什么门路，如此神通广大，这么大的事故，仅仅半天时间就复工了。
躺在病床上的张德才向黄素介绍道：“黄医生，这位就是我们村支书的儿子。”
“德发，这位就是把我治好的黄医生。”张德才又向叫德发的年轻人介绍道。
“黄医生，我叫张德发，太感谢您了！”
张德发说着就要和黄素握手，但看见黄素干净整洁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有些脏的手，又收了回来，才在身上蹭了蹭，才重新伸出了手。
黄素也没有嫌弃张德发手脏，握住张德发的手道：“救死扶伤都是我们医生该做的事情。”
张德发紧紧握住黄素的手继续道：“黄医生，我还是要感谢您的！是我把他们带出来的，如果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的妻儿交代呀。”
“那个，你跟他们慢慢聊，我还要继续查房，对面的病房还有两个你们的工友，等待我复诊呢。”黄素看着张德发握着自己手不放道。
张德发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黄素的手，不好意思地道：“那个，黄医生，您忙！”
0128 病情有变(求订阅、求月票）
黄素带着刘莎莎走进对面的病房。
病房里，就见一名患者已经坐起身来，背靠着床头，而另一名患者则侧躺着身体依旧呼呼大睡，鼾声很大。
黄素先给清醒的患者做复查，接过刘莎莎递过来的病历记录，这名患者名叫张德福。
先是张德才，又是张德发，这又来了个张德福。
黄素心想：这应该是一个村同宗的人，都是德字辈的。
黄素坐到患者身边先是给张德福做了脉诊和舌诊，又问了他身体的基本情况。
张德福证候和对面病房的三名患者基本一致，都是脉沉数，舌质红、舌苔黄薄而干燥。都是因为昨天血瘀生热，而伤及阴津。
治疗方法只要清热活血，滋阴养神即可。
黄素将签过字的处方递给刘莎莎后，张德福担心地问道：“黄医生，我这以后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
黄素露出澹澹的微笑道：“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只要没有出现反应迟钝、说话不清、头晕头疼、昏迷嗜睡的症状，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西医认为脑震荡是由头部遭受到了外部外力打击后形成的，脑神经功能突然性地出现短暂的障碍。
中医则认为本病为脑络损伤，临床辨证者先应抓住一个“瘀”字。其中瘀阻脑络者头痛有定处，痛如锥刺，痛无休止，头昏头胀，时轻时重，重者昏迷目闭，不省人事。
最常用的经方是通脑逐瘀汤：苏木15克，刘寄奴10克，菖蒲10克，郗莶草15克，鸡血藤30克，泽兰10克，赤芍10克，川芎6克。
如果患者醒来出现了反应迟钝，中医认为是髓海空虚。
髓海空虚者头痛眩晕，健忘，目光呆滞，反应迟钝，久则骨骼痿弱，偏废失用。治以填精荣脑。
常用的经方为方用大补元煎汤：紫河车10克，龙眼肉15克，桑椹30克，熟地黄18克，太子参15克，丹参15克，赤白芍各9克，郁金12克，菖蒲9克，远志9克，茯苓9克，生蒲黄12克。
髓海，是中医定义中的脑，属奇恒之腑，脑与嵴椎中的髓相通，为督脉、足太阳膀胱经、足厥阴肝经所络属，主视觉、听觉以及精神意识和思维活动。当脑髓不足或所络属的经络发生病变而影响脑时，会产生精神和神志方面的病患。
《素问。五脏别论》有云：“脑、髓、骨、脉、胆、女子胞，此六者，地气之所生也，皆藏于阴而象于地，故藏而不泻，名曰奇恒之府。”
奇恒之腑是脑、髓、骨、脉、胆、女子胞的总称。奇者，异也。恒者，常也。“奇恒”即为异常之意，这六个器官组织的生理功能以兼藏精气为特点，然亦不同于五脏、六腑的作用，故名。
例如，胆为六腑之一，虽参与水谷的消化，但它贮藏精汁而不直接接受和传送水谷，故亦列入奇恒之腑。
奇恒之腑除胆以外，均与五脏无表里关系，也无五行属性归类，但它们与心、肝、脾、肾等脏的关系密切，故其辨证论治则常从有关之脏入手。
所以学医中医，首先就要先抛弃掉西医的对人体的器官的定义，中医的任何一个脏腑都是指一个系统，而不是西医孤立的器官定义。
给这张德福复查后，黄素起身的时候随便地问了一句：“你的这位工友平时睡觉也这么大的鼾声吗？”
张德福摇摇头道：“我们就住在一个宿舍，他平时并不打呼噜。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睡觉还突然打起呼噜，声音还这么响，本来我想睡一觉的，被他这呼噜声弄得也睡不着。”
听闻黄素微微皱眉，刚刚坐起的身体又坐了回去问道：“那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有什么和你们不一样的。”
“异常……”
张德福回想一阵道：“他醒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无精打采的，就好像没有睡醒似的。”
黄素又继续问道：“那他还认识你们吗？”
“当然认识我们，不过就是反应有点慢？”张德福突然想起黄素刚刚和自己说的那些脑震荡的不良反应，急忙焦急地问道：“黄医生，德光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我三叔、三婶可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还没有结婚呢。”
黄素安慰道：“具体什么情况，要等我诊治过才知道，你不要着急，你也是患者千万不要情绪激动。”
安抚了张德福的情绪后，黄素走到张德光的病床前面，先是查看了张德光面部情况，两眼青紫没有褪去，反而有加重的迹象，鼻子依旧如烟熏。
黄素再次伸手检查张德光的脖颈，见依旧僵直，没有任何好转。
张德福也不放心张德光的病情，坐在床边盯着黄素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
见到黄素皱起了眉头，张德福急忙问道：“黄医生！德光到底是什么情况？”
“患者现在病情还算稳定，等我看过舌诊、脉诊再说。”
黄素拿过张德光一只胳膊开始诊脉，就是这样的搬动张德光依然没有起来的迹象。
张德福又焦急地问道：“他病情稳定，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你看我们都好得差不多了。”
黄素一边诊脉，一边解释道：“每个人对药物吸收的情况不一样，有的人一副药喝下去见效非常快，有的人一副药喝下去会没有多少效果。而且病情稳定是指患者的病情没有出现恶化，并不说患者病情开始好转。”
哦！
一听说病情没有恶化，张德福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看着黄素诊脉。
黄素三指搭在三部上，感觉张德光脉如弓弦，脉搏往来无力，脉管软而空虚，彷佛血管里就装了一半的血液，脉管里有大量的空间，而且脉搏跳动非常快，这是虚弦数的脉象，尤其是患者左关弦数尤甚。
虚脉，主虚证，气虚不足以运其血，故脉来无力，血虚不足充盈脉道，故按之空虚。由于气虚不敛而外张，血虚气无所附而外浮，脉道松弛，故脉形大而势软。
黄素对于莎莎道：“把患者昨天晚上的病历记录给我。”
于莎莎打开病历夹，翻找起来，将病历记录递给黄素。
黄素接过病历记录，上面写着，凌晨两点，患者出现急性颅压升高，用脱水剂控制降低颅压。
一看见脱水剂，黄素也彻底明白了，张德光为什么脉象变化如此之大。
张德光本就血瘀生热，热邪伤阴，使用脱水剂后，导致身体里大量津液消耗，血中的津液减少，出现了阴虚型血虚，血中津液减少，自然导致血瘀加重，这就是为什么张德光的眼圈的青紫出现加重的迹象。
阴虚血瘀自然导致体内热邪加重，患者牙关紧闭、颈项僵直，本就是肝风内动，肝风遇热，自然导致肝火亢盛，这也就是为什么患者左关弦数尤甚的原因。
既然知道了患者的病机所在，黄素轻轻摇动张德光的身体，叫醒他，看一下舌苔最后确定。
许久，张德光才悠悠转型，眼皮也只睁开了一半，眼睛浑浊无神。
可以看出张德光现在有些神志不清。
黄素指着张德福问道：“你还认识他是谁不？”
许久，张德光想说话却无法张嘴，只好虚弱地点了点头。
张德光现在的症状表现，就是脑震荡后的意识障碍。
黄素又凑近张德光身边道：“张开嘴，我看一下你的舌头。”
许久，张德光才缓缓地张开嘴，而嘴巴也只张开了三分之一的大小。
但也能勉强看见舌苔，黄素凑近张德光的嘴巴仔细查看。
只见张德光的舌质绛紫，舌苔苔少干枯无津，仅仅能看见舌头前端的两侧，却全是瘀斑。
“医生，德光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现在的可比早上严重多了。”
张德福见张德光身体状态比早上清醒的时候还要差，拉住黄素的胳膊，面色焦急地询问。
“你也是患者，情绪千万不要激动。”黄素一边安抚着张德福，一边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道：“患者舌苔绛红说明体内热邪极盛，热已经入侵到血液中了，舌苔苔少，说明患者阴亏严重，体内缺少大量的水，舌边有瘀斑，说明他体内有淤血。我给他开一个清营凉血、滋阴生津、清热和血，开窍安神的方子。”
黄素掏出笔和处方单写道：水牛角40g、玄参20g、麦冬20g、北沙参15g、生地25g、川黄连7.5g、天竺黄5g、钩藤15g、天麻10g、当归15g、石斛15g、赤芍10g、丹皮10g、丝瓜络15g、甘草10g，另每日服用安宫牛黄丸两丸。
黄素将方子递给刘莎莎嘱咐道：“这服药也是一剂分两次服用。”
对比前方，此方黄素增加水牛角、玄参、生地清热凉血药物的分量，有增加凉血的牡丹皮，去掉赤茯苓，加量麦冬用量，增加石斛，以滋阴增液，北沙参养阴清肺、益胃生津，清上中焦的热邪，当归尾改用当归，再加丝瓜络，前者养血活血，后者清热凉血通络。
“你们好好安心静养，病情有变化即使通知我。”
黄素又叮嘱了张德福两句，带着刘莎莎走出他们的病房，今天上班的查房到这里就算正式结束了。
0129 医德医风
回到内科办公室，见自己一同上下午班的两个医生已经回来了。
“萧医生、杨医生你们也查房回来了！”黄素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萧医生抬头望向黄素，放下手中的笔道：“我们也刚刚回来，你负责的那五名新接收的患者病情恢复的怎么样了。”
黄素回答道：“其中四位恢复的不错，再吃上几剂活血化瘀，清热凉血的药，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只是有一位患者昨天突然急性颅压升高，急诊科用脱水剂稳定住了颅压……”
没有等黄素把话说完，杨医生语气慢带嘲讽地道：“这也只有急诊科姓胡的能干出这种事情，脑震荡在中医理论中，乃是血瘀生热，热伤及阴，还敢用脱水剂，不愧是中西医的大聪明。”
黄素心想：还真让杨医生猜对了，开处方的医生这是急诊科的胡医生。
这也是黄素第一次值夜班的时候，去急诊科帮忙时，遇见的那位把急惊风当成乙脑治疗的胡医生。
“杨医生，你也不用生气，这事情急诊科做的也没有错，急性颅压升高，用脱水剂是最快控制颅压的办法。”萧医生倒是一个好性格，为急诊科的胡医生做起了和事老。
颅压升高是脑震荡后遗症中非常危险的一种，如果不及时救治就会出现脑疝从而危及患者的生命安全。西医常用的治疗方法就是脱水剂和利尿剂，用以排除脑嵴液或脑组织水肿。
中医虽然也能辨证治疗颅压升高，但更多的是治疗慢性颅压升高，对于急性颅压升高的发病突然、恶化时间快、处理时间短的特点，西医的治疗方式会更加快速有效。
虽然从中医理论上，有时候会出现用药不对证，事后病情加重，但要事急从权。
或许是杨医生也知道萧医生说的话有道理，轻哼一声，转过头继续忙着自己的手头上的工作。
黄素其实也很好奇为什么杨医生对急诊科的胡医生有这么大的不友好的反应。
但碍于当事人就在现场，黄素也不好直接问萧医生，只好安耐住心中的八卦之魂。
黄素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病历夹，开始根据自己重新给患者开的处方，更新患者的病历记录，主要是姜成斌和五名脑震荡患者。
对于非自己经治的患者，黄素也只是简单做了舌诊、脉诊，确认了一下患者的身体情况，并没有改动他们经治医生的处方。
整理好病历，黄素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体，走到萧医生身边道：“萧医生！我去一趟肿瘤科的住院区，如果有急事去肿瘤科找我。“
“好！你去吧，有事我去找你！”
萧医生点了点头，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黄素九月份肯定要成为孙教授的弟子，不会留在内科，做事自然愿意行个方便。
黄素还没有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白大褂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是王新路给自己打的电话，黄素快速按下接听键。
就听手机传来王新路着急地询问：“黄素，你现在在哪儿呢？”
黄素回到：“王教授，我现在就在办公室呢！”
手机传来王新路焦急的声音道：“有一名硫醇中毒患者正在从协和医院转往我们医院，你先帮患者办理住院手续。我现在正在和李主任在外面开会，会开完了我马上回医院，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你先给病人做治疗。”
“王教授，我知道了。”
说着黄素挂断电话，一对眉毛已经皱到了一起。
萧医生见黄素接了王新路的电话后，脸上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脚步停在那里，也不去肿瘤科的住院处了。
萧医生起身走到黄素身边问道：“黄医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素彷佛瞬间想通了，对萧医生解释道：“一会儿从协和医院送过来一名硫醇中毒的患者，需要我们接受治疗。”
一听到患者是化学中毒，萧医生和刚刚走过来的杨医生都微微皱着眉头。
这种中毒情况，中医可是从来都没有救治过。
萧医生皱着眉头道：“这种硫醇中毒，全国都没有见过这种病历，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没有治疗经验，这个患者有些棘手呀。”
哼！
杨医生也皱着眉头冷哼一声道：“这些西医倒是当得轻松，好治疗的病人全留给自己，疑难杂症全部扔给中医了，一句你这病找中医碰碰运气吧，就把病人给打发了。”
杨医生这话说得倒不是假话，只从老百姓养成了有病先看西医的习惯，往往中医接待的都是西医治不了的疑难杂症。
西医就像是一个筛子将容易治疗的患者和西医能治疗的患者全都留在筛子里，流出筛子的，留给中医的全是各种西医治疗不好的疑难杂症。
听了杨医生的话，萧医生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见两人好似被这个中毒难住了，黄素道：“无论是什么病，无外乎就是风、寒、暑、湿、燥、火六种病邪，病人来了我们只要按照中医的辨证论治，见招拆招就行了，没有什么好犯愁的。”
听了黄素的话，萧医生脸上带着自嘲道：“都怪我，一想到化学中毒，就掉进了西医的治疗思维里去了，还是黄医生一句话点醒了我。”
其实黄素自己刚刚听见患者是化学物品中毒，也短暂地陷入了思维误区。
“你们谁和我去护士站，等病人过来。”黄素扫过二人问道。
作为医生对于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病历，大家都十分地感兴趣，所以黄素将选择权留给了二人。
萧医生道：“还是我和你去吧，办公室总需要留守一个人，等患者到了我再过来叫杨医生。”
黄素和萧医生走出办公室。
当现在就剩下二人的时候，黄素八卦之魂又燃烧起来问道：“萧医生，我怎么看杨医生对急诊科的胡医生有很大的意见，对西医也有点敌视。”
萧医生也起了八卦的仔细地讲道：“杨医生和胡医生以前是京城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听说两人是同班同寝室的同学，又因为两人家境不好，经常一起出去打工，渐渐两人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由于他们两个家境贫寒，经常受到一名教授的照顾，两人决定本科毕业后，一起考这位导师的研究生。”
“两人关系这不挺好的吗，怎么现在关系这么僵。”黄素不解地问道。
“黄医生，你不要急，听我接着讲！”萧医生稍微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然而那些年中西医结合是最火的专业，更是政治正确，胡医生觉得学习中西医结合更有前途，最后违背了和杨医生的约定。”
“杨医生觉得胡医生忘恩负义，忘记了教授的好，后来有因为胡医生看病救人都是以西医检查为主，正所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了，见面宛如仇人。”
听了杨医生的故事，黄素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现在是按照高考成绩，唯才是举的方式选拔医学生，就不要奢望所有的医学生都有极高的道德标准。
能看出来杨医生的导师应该是观察两人许久，最后被两人刻苦勤奋，勤工俭学的行为给打动了，准备收为弟子的。
老一辈中医人选择自己的研究生，还是将医德放在首位的。
那一代中医人心中依旧坚持着，为中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的为医收徒的准则。
然而这群有信仰的老中医老去之后，新上来的中医都是唯才是举培养出来的中医，又有多少人还把中医几千年传承的医德医风当回事，出现学术后宫也不足为奇了，真是中医之耻。
“这也不对呀，即使这样杨医生最多也就是与胡医生关系，也不至于对西医有那么大的意见，有意见也应该是中西医。”黄素不解疑问道。
“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萧医生继续讲述道：“其实故事很简单，就是杨医生的导师接手了一个西医治不好的病人，当杨医生的导师将这个病人治好以后。那名西医发表西医治疗该种疾病的论文，论文里只字不提是中医治愈，把所有的疗效全部归功于西药的身上。从此杨医生对西医就抱着极大的恶感。“
听了萧医生讲的故事，黄素心里有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原来西医抢功劳这种事不是从零三年才干的，竟然是祖传技能呀！
就在黄素感慨之际，楼层的电梯缓缓打开，从里面推出了一张转运床，转运场上躺着一名年轻男子。
0130 双六十二十八定律
“请问你们是从和协医院转过来硫醇中毒的患者吗。”黄素走到转运床前，问向一同前来的年长中年男子，确定一下患者的信息。
中年男子年龄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头上的头发花白，鼻梁上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身上散发出书卷儒雅的气息，看上去像是教书育人的先生。
“对我们就是，患者是我的学生。”
中年男子脸上虽然能看见焦急的表情，但是说起话来依旧斯斯文文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十分舒服的感觉。
黄素这才仔细打量转运床上患者的情况，患者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嘴唇泛青没有血色，没有出现四肢抽搐的情况。
四肢抽搐也是一些化学中毒常见的症状。
黄素又走到转运床边倾听患者的呼吸，发现患者呼吸急促。
同时黄素还闻见了患者身上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黄素向中年男子问道：“患者身上这种气味是硫醇中毒特有的特征吗？”
中年男子回答道：“甲硫醇中毒，身上都会散发出甲硫醇的味道。”
黄素点了点头，开始检查患者的身体状况，伸手依次摸了一下患者的颈部，四肢和身躯，见没有出现僵直的情况。
身体僵直也是中毒经常伴有的症状。
初步检查过后，黄素走到护士站，拿出一份住院通知书问道：“患者的姓名，年龄？”
中年教授道：“患者叫陈天华，二十四周岁。”
黄素在住院通知书上填写完患者的信息后，递给中年教授道：“拿着住院通知书去一楼住院收费处交一下费用，先交一千元的押金。”
在和协医院四天下来，各种检查加医疗费用，花了将近两万元都没有治好。
教授心想一千块钱够吗，疑惑地问道：“医生是不是多交点，这一千元能够吗？”
“一千块钱足够了，主要是住院费的费用，你现在多缴了。出院时退款也是麻烦。”
黄素根据初步检查情况，患者既然没有出现抽搐和身体僵直的情况，可以大致判断患者的中毒并不是很严重。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将住院通知单递给同来的年轻小伙：“江南，你去一楼缴纳一下押金。”
中年男子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千元钱递给江南。
黄素在护士站里面拿出一本空白的病历，给患者建立病历档桉，先写上患者的姓名、年龄，又看向中年男子道：“说一下患者中毒的情况。”
“我是清大的老师，四天前，我和我的学生在化工实验室里做有机合成的实验，甲硫醇出现了意外泄漏，陈天华吸入硫醇导致中毒。”
人的气质不会骗人的，果然是教书育人的先生，还是顶级学府的教授。
黄素在病历本上，简单地写了一下陈天华的病因。
转头，黄素对护士站里的刘莎莎道：“给患者办理住院吧。”
刘莎莎先是录入患者的基本信息，包括体温、血型等，随后登记住院记录，分配病房。
分配好房间后，刘莎莎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推着转运床走向陈天华的病房。
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萧医生叫上了杨医生一同前往病房，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遇见硫醇中毒，都好奇这种中毒在中医上是一个什么样证候，病理病机又是什么。
安顿好陈天华，黄素向中年教授介绍道：“这位教授，这位刘莎莎就是患者的主管护师，以后您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
患者住院的时候，如果给您办理住院手续的人没有告诉主治医师和主管护师是谁，患者及家属一定要问清楚。
中年教授点了点头问道：“这位医生，我还没有问您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姓黄，您叫我黄医生就行！”黄素介绍自己以后，又问道：“不知教授您贵姓。”
“我姓关！”关教授接着问道：“请问王教授什么时候到？”
黄素回答道：“王教授在外面开会，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王教授交代了，如果患者在他没回来前，先到了医院，就让我先给患者诊治。”
关教授看着黄素年轻的年龄，脸上露出了狐疑。
萧医生见关教授犹豫不决，开口道：“关教授，您别看黄医生年轻，他的医术是经过我们院长、主任和王教授肯定过的。”
萧医生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陈天华继续道：“况且患者现在病情十分危险，时间真的是耽误不起，多耽误一刻钟，就多一刻钟的危险。”
关教授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的学生，最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种劝说的话，黄素自己是不能说的，只有第三个人说出来才有可信度。
当然黄素对关教授也有信心，他们这代三四十年代出生的人，还是相信中医的。
虽说二十年代，西医就开始掀起消灭中医的运动，但当时绝大多数老百姓患上了疾病，还是会选择看中医的。
那时候什么样的人选择看西医，都是一些穿着西装革履，生活方式西方化的人看西医，这群人不是洋人的买办，就是接受过西方教育的人。
即使建国后，五六七十年代，老百姓就医的第一选择还是中医。
真正让全国老百姓接触熟悉西医，是教员提出改善农村医疗水平，实行的赤脚医生制度，那时赤脚医生真的是中医西医都会，一本赤脚医生手册真的是家庭医疗必备的宝典。
就是那时候中国绝大多数的百姓才第一次接触到西医。
中国也因为赤脚医生制度，平均寿命整整提高了十五岁，教员真的是永远把人民放在心里的伟人。
随着中国打开国门看世界，政府放宽了对新闻媒体的审核后，国内反中医势力再次抬头，他们勾结西方制药集团，一个出金钱，一个出人脉，用无往不利的金钱开道，把控着全社会的舆论，持续贬低中医，抬高西医。
在九十年代，中国人们就医的习惯，在他们的持续洗脑下，彻底被改变了，就医第一选择从中医变成了西医。
当中国人就医习惯改变后，也是他们开始收割韭菜的时候了。
西医有一个二十八双六十定律。
什么意思呢，就是百分之六十西医治疗的患者，会在最后二十八天花光一生百分之六十的积蓄。而这百分之六十的人群绝大多数都是挣工资的工薪阶层。
西医本身是好的，但是被资本绑架的西医，确实一个吞噬金钱的巨兽，延续患者的生命只是为了更好的榨取钱财，不像中医会将疾病消灭在萌芽之中。
得到关教授的同意后，黄素拉过凳子坐下，拿过陈天华胳膊开始把脉，三指按在脉上，患者脉搏如走珠，跳动快而有力，这是滑数的脉象。
黄素诊过患者双手的脉象，松开手后，对旁边的萧医生二人道：“萧医生、杨医生，你们也过来诊下患者的脉搏。”
趁着两名医生诊脉的时候，黄素向关教授问道：“患者中毒后，出现了哪些身体异常。”
关教授回答道：“中毒的时候出现了头晕、恶心、呕吐的情况，当送往和协医院急诊科的时候，天华还出现了意识模湖和腹泻的情况，这些都是甲硫醇中毒的症状。”
这时萧医生和杨医生松开了手，一齐说道：“患者脉象滑数，乃是痰热之证。”
脉滑数，主痰热、内热积食，患者是化学中毒，自然不可能是内热积食。
至于患者出现头晕、恶心、呕吐、腹泻、意识模湖都是痰热之证的症状。
黄素又继续问道：“西医急救的时候，患者有没有出现转醒。”
关教授说道：“只是出现了短暂的转醒，但是很快出现意识模湖加重，天华就又昏迷过去了。”
黄素说道：“详细说一下患者转醒的经过。”
“天华送到医院没有多久就出现了颅压升高，医生注射了脱水剂和利尿剂，几次排尿以后，天华就出现转醒的迹象。”
听了关教授的讲解，黄素心想：这次西医的治疗算是对证了，患者的头昏、意识模湖、颅压升高都是痰浊上扰所致，使用脱水剂和利尿剂正好排除体内部分痰饮，让患者的症状减轻了。
但是体热的热邪不清，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由于体内津液流失，还会导致体温升高。
颅压升高在中医辨证分为：肝火上亢型、痰浊上扰型、湿热内阻型、气阴损耗型、出血血瘀型。
黄素又继续问道：“既然患者已经转醒，为什么又出现昏迷了。”
关教授回答道：“医生说天华出现脱水性高烧，又给他注射了葡萄糖加维生素C注射液补水，刚注射完500ML的葡萄糖溶液，他就出现严重的意识模湖，又昏迷过去了，至今没有出现转醒的迹象。”
好吗！好不容易清除了体内的一部分痰饮，现在又全给补回去了，至于维生素C就是治疗腹泻、高烧。这很符合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思维。
这时关教授的另一名学生已经缴费回来了。
“导师，这是缴费的发票。”江南将缴费递给关教授。
关教授收起发票问道：“黄医生，从你们中医角度，天华昏迷不醒是怎么回事。”
“患者是痰热积滞所致，头昏、意识模湖是痰浊蒙蔽心窍所致，恶心、呕吐是痰饮内阻、胃失沉降所致，腹泻是湿热下注所致。”黄素回答道。
关教授道：“那要如何治疗？”
黄素道：“关教授，您先别急，等我检查完舌苔再和您说治疗方桉。”
“好！”
见到黄素胸有成竹的语气，关教授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0131 矿石怎么可以给人吃
黄素走到陈天华的病床前，将陈天华扶正，双手扒开患者嘴巴。
只见陈天华的口腔里，有少许的白色泡沫分泌物，舌质红，舌头尖圆而无尖，舌尖和舌头边缘肿大而色泽鲜红，是热盛气血沸涌的表现，在脉象就会呈现脉搏跳动有力。再看舌苔黄厚而腻，黄腻主湿热证。
见黄素检查完毕，关教授上前问道：“黄医生，天华的病要怎么治疗。”
“患者是湿热积滞、痰饮化热之证，我准备用礞石滚痰汤，泻火逐痰。”
黄素拿出笔和处方单，在处方单上写道：煅金礞石10g、黄芩15g、熟大黄5g、沉香10g。
关教授又用询问的目光扫向萧医生和杨医生，多少对黄素年轻的年龄还有些疑虑，想征求旁边两位医生的建议，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自己既然已经将学生交给黄医生治疗，就应该相信医生。
“礞石滚痰汤用得非常地妙，别看味少量轻，确是祛痰泻火的良方。”
明白了关教授的意思，为了消除他的疑虑，萧医生开口解释道。
在给患者治疗的时候，医患之间不信任，可是最大的忌讳。
杨医生也赶紧说道：“礞石滚痰汤主治实热老痰、痰热久积不去所致多种怪证。患者正是痰饮上蒙清窍，所导致的昏迷、扰乱心神。此方正好对证。”
《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有云：“得礞石、沉香，则能迅扫直攻老痰巢穴，浊腻之垢而不少留，滚痰之所由名也。”
多年老痰阻肺的患者也可以服用此方。
此方以礞石为君，取其咸能软坚，质重沉坠，功专下气坠痰，兼可平肝镇惊，为治顽痰之要药。
臣以苦寒之大黄，荡涤实热，开痰火下行之路。左以黄芩苦寒泻火，消除痰火之源；沉香降逆下气，亦即治痰必先顺气之法。
此方妙就妙在用四味同是降沉的药，将上冲的痰热，用降沉之力下沉，从水道、谷道排除，一个滚痰形容的恰到其份。
听到萧医生和杨医生的讲解，见二人都赞同黄素的方子，关教授这才放心。
黄素也将方子递给刘莎莎叮嘱道：“此方一剂分两次服用，现在就药房按照此方煎药。”
就在刘莎莎转身去药房的时候，江南喊住刘莎莎道：“护士等一下，黄医生我想问一下这礞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怎么好像是矿物质。”
“礞石确实是中医里的矿物质中药材，矿物药材是中医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在中医方剂里，这种矿物质药材有很多，比如人参白虎汤中的石膏，大承气汤中的芒硝，丹砂丸中的中的朱砂、雄黄。这些都是中医传承几千年的良方，治病救人活人无数。”黄素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江南一听瞬间就炸毛了：“黄医生，你们怎么能把朱砂当药材，不知道朱砂是硫化汞吗，是有毒的。”
“刘护士，你先去药房抓药，不要耽误患者服药。”
黄素转看向刘莎莎，语气平澹地叮嘱着于莎莎，没有半点情绪，只是留给江南一个后脑勺。
这种事情黄素可是见多了，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仗着自己读了几天的生物、化学，腆着大脸就对中医中药各种品头论足，大肆批判，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是梁静茹，是无知，还是美金日元。
凉了江南一阵，黄素才转头道：“我作为一名中医当然知道，如果连药材的药性都不知道还怎么当中医，朱砂有毒，但是不妨碍我们用它治疗心季易惊，失眠多梦，癫痫发狂，小儿惊风，视物昏花，口疮，喉痹，疮疡肿毒，只要用量得当，毒药亦是良药。就好像西药明明有那么多副作用，你有病了该吃不也得吃吗！”
这种事已经不值得黄素生气了，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关教授见自己的学生这样无理，马上呵斥道：“江南你不懂中医就不要乱说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道理还用我重新教你吗。”
“可是……”
江南还要辩解，就被关教授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随后，关教授对着黄素语气带着歉意地道：“对不起，黄医生！我这学生刚才太鲁莽冲动了，我替他的失礼向你道歉。”
黄素急忙道：“关教授，您不必如此，对中医的各种质疑我们早就习惯了，这么多年了对中医的质疑声就没有停止过。”
这个道歉，黄素哪里受得起，清大的教授，怎么说也是一个专业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关教授也常常叹口气道：“你说我们小时候看病，看得全是中医，怎么这几年铺天盖地全是报道中医不能治病的新闻，难道我们小时候，中医的疗效是假的不成。”
黄素当然不能和关教授详细解释这里面的龌龊，只能含湖其辞地道：“或许是中医挡了某些人的路了。”
听了黄素的话，关教授也陷入沉思，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刘莎莎端着煎好的药走进病房，走到病床边，将药放在柜子上，开始准备给陈天华鼻饲喂药。
黄素也向关教授叮嘱道：“关教授，礞石滚痰汤也属于下泻的药，由于患者处于昏迷状态，服药后，会出现失禁的情况，在他醒来的这段时间你们要多多留意。”
给陈天华鼻饲喂药以后，刘莎莎脱掉了患者的病服的裤子，在他的身体下面垫上了一次性医用防水被垫，以防止患者失禁弄脏了被褥。
就在这时李主任和王新路急冲冲走进病房。
毕竟化学中毒的患者找中医治疗是极其罕见的病例，作为中医内科的医生，这种病例每个都是弥足珍贵的医桉，会为中医治疗化学药物中毒积累不少的临床经验。
“关教授，你好！”王新路先和关教授握手后，又给关教授介绍道：“关教授，这是我们内科的李主任。”
关教授伸手和李主任握手道：“李主任，你好！”
相互认识后，王新路急忙向黄素问道：“这种硫醇中毒的患者是什么证候？”
黄素答道：“患者脉象滑数，舌质红，舌苔黄厚而腻，伴有昏迷、意识不清、恶心呕吐、大便腹泻，患者是湿热积滞、痰热久积，以至痰浊上扰，湿热中阻，湿热下注，我用礞石滚痰汤，沉坠下行，泻火逐浊。”
王新路和李主任一同微微点头，对于黄素四诊合参的功夫，大家都是非常信得过的。
李主任插话问道：“患者现在服药多长时间了。”
黄素预估了一下道：“服下快一刻钟了。”
就在三人相互问答之时，病房里突然嗅到了一股恶臭。
刘莎莎急忙收拾患者床铺，又重新换上一次性被垫。
一下午，陈天华连续泻下三次。
而清理的工作都是刘莎莎在做，护士的工作是真的不容易，很多的工作都是又脏又累，工资待遇却非常的低。
就拿陈天华为例，护士不仅要多次清理他失禁的排泄物，一名女孩子还要多次搬动他的身体，重新铺一次性被垫。
这也是为什么自从护士专业有了男生以后，男护士非常抢手。
护士的工作真的是男人当牲口用，女人一样当牲口用。
第三次泻下后，黄素查看了患者的身体情况，见患者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已经变得平稳下来。
黄素随后向关教授叮嘱道：“患者今明两天就有可能转醒，你们最好有人陪护，如果没人也要请一个护工，处理患者吃喝拉撒的事情。”
关教授不可能亲自照顾陈天华，能一直陪同自己的学生就医，垫付医药费，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好导师了。
哪里如同后世一样，教授把学生当成免费劳动力使用，称呼都改变了，学生竟然要叫导师老板，真是导师不像导师，学生不像学生的，传道受业解惑却沾满了铜臭的味道。
关教授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叮嘱过注意事项后，黄素一行人便离开了病房。
－－－－－－题外话－－－－－－
感谢书友黎明提供的自己治疗的真实桉例，我也不知道我复盘是否有纰漏
0132 王大妈的爱美之心
准时的生物钟唤醒了睡梦中的黄素。
邻近五月，北方天亮的时间已经大大提前了。
早晨的阳光照射在身上，给人一种非常温暖舒服的感觉，
黄素掀起被子，穿好衣服拿着洗脸盆走出出租屋。
看见又是晴空万里的一天，黄素瞬间变得心情非常的好，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正好遇见在院中摘菜洗菜，准备做早饭的王大妈。
“王大妈！做饭呢！”黄素心情非常好地打了声招呼，又问起了王珍珍的情况：“大妈，您女儿停药后，痤疮有没有出现反复。”
一提及女儿，王大妈脸上掩不住的笑容道：“这一次是真的好彻底了，这都停药快一个星期了，脸上就没有再长过痘痘。还有你配得那个的面膜是真的好用，这才抹上还不到一个星期，留下来的痕迹就变澹很多。”
王珍珍在喝了十剂黄素重新开的汤药之后，脸上的痤疮已经彻底消失，又喝了五服巩固疗效后，黄素就让王珍珍停止服药，用七白粉外敷，消除脸上的痘印。
现在停药一个星期了，痘痘都没有复发的情况，一下根除了女儿十多年的顽疾，王大妈怎能不从心里面高兴呢。
说完了女儿的情况，王大妈迟疑一阵问道：“黄素，你给珍珍开的那个七白粉，你说大妈我能不能用呀！”
王大妈这句话问出来，都感觉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么大的年纪和一个年轻人请教美白护肤的方子，确实有些难为情，可是自己又抵挡不住皮肤美白的吸引力。
看见女儿在用了四黄素开的七白粉，脸蛋一天天变得白嫩起来，王大妈自然也动心了。
黄素莞尔一笑道：“当然能用，七白粉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用，您使用的时候，把您女儿那个方子中的白僵蚕换成珍珠粉，七味药的比例按照一比一配伍就行了。”
害怕王大妈记不住，黄素又道：“王大妈，等我洗漱后，回屋重新给你写一份。”
看来这爱美真的是女人的天性，无论多大的年龄都抵挡不了变美的诱惑。
一听黄素的话，王大妈瞬间脸上的高兴都掩饰不住，感谢道：“那大妈就谢谢你了。”
“大妈，不用客气！”
黄素端着自己的脸盆走进小厨房。
黄素洗漱后，回到出租屋，打开背包，掏出里面的笔记本，撕下一张纸，将七白粉方子写下来：
白术粉50克、白止粉50克、白芨粉50克、茯苓粉50克、白芍粉50克、白蔹50克、珍珠粉50克。
写好方子后，黄素将上班用的东西，又重新装回背包里，背上背包，走出出租屋，准备上班去。
从今天起，黄素就要开启一天上两个班的日子了。
但一想到阎冰还有十天就要来京城了，黄素身体里充满了干劲，一天上两个班也不觉得可怕了。
走出出租屋，就见王大妈依然在院子里等待自己。
女人呀！女人！
“太谢谢了！”王大妈接过黄素递过来的方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掩饰自己的尴尬，问道：“黄素，你这是去上班吗，你最近不是全是下午班吗。”
“我和我们科室的其他医生调班了。五一过后，我女朋友要来京城看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面了，我想多挤出点时间陪陪她。”
说到阎冰的时候，黄素的脸上已经控制不住溢出来的幸福。
“女朋友来了，一定要带回来给大妈看看。”王大妈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自从王珍珍脸上的痤疮变好后，给王珍珍介绍对象的人是络绎不绝。
王大妈也彻底打消了将自己女儿和黄素撮合到一起的想法，只是心中还有些可惜了。
现在听到黄素女朋友要来京城，王大妈心里又生起了好胜心，自己也想看看，黄素女朋友和自己女儿到底谁更胜一筹。
黄素自然不知道王大妈心里这一瞬间复杂的心理变化，满口答应道：“阎冰来了，一定领过来给大妈您看看。”
王大妈非常热情地道：“你女朋友来了，一定要到大妈家吃顿便饭，顺便也感谢你，治好了珍珍的痤疮。”
“好，全听您的！”黄素也爽快地答应着，抬手看了看时间道：“大妈您先忙着，我这也到上班的时间了。”
“你先去上班吧！”
王大妈把手上的方子揣进兜里，端着洗好的菜走进屋里。
黄素走出四合院，来到胡同口的早餐店吃早餐，由于今天从早上起来心情就一直不错，吃小笼包都多吃了半笼屉。
吃过早饭，黄素打个饱嗝，走出早餐店，很快就没入了早上匆忙上班的人群之中。
走进内科办公室，黄素摘下背包，换上白大褂，先和夜班的医生做工作交接。
由于今天不是院长带队查房的日子，也不是主任带队查房的日子。
黄素只是拿起患者的住院记录和病历记录，到护士办公室叫了一名护士后，开始每天的例行查房。
黄素走进张德福和张德光的病房。
见张德福正在病房里转圈地熘达，黄素问道：“张德福，你不在病床躺着，在地上瞎熘达什么？”
“那个……那个，医生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您说的头晕、恶心、迷湖俺是一样都没有。”听见黄素的质问，张德福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最后还是小声唯唯诺诺地试探地问道：“医生……医生，您看俺什么时候能出院，俺就是一个天生劳碌命，在医院住了两天，除了吃就是睡让我浑身难受。”
黄素仔细看了一下张德福脸上的情况，两眼周围的青紫色已经彻底消失了，烟熏的鼻子也消失不见了。
“你能不能出院，要看你身体恢复的情况，不是你觉得身体没问题，就没有问题了。”黄素走向张德光的病床，又对张德福道：“你先回床上躺着，等我先给张德光检查完，再给你做检查。”
张德福躺回病床对黄素道：“黄医生，德光昨天喝了您开的药，没多久就醒过来了，也能说话了，就是还是没有精神，人还是发蔫。”
张德光见到黄素搬着凳子坐到自己床边，才缓慢地睁开半睁半闭的眼睛，一双眼睛还是十分的浑浊。
黄素观察张德光眼圈的青紫变为澹青，倒是更像熬夜的黑眼圈。
随后，黄素问道：“有没有睡不醒，时刻都想睡觉的感觉。”
张德光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声音非常虚弱地道：“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脑袋昏昏沉沉的，就是想睡觉。”
黄素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身后检查患者的脖颈依旧僵直。
检查过脖颈，黄素坐下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张德光缓缓伸出舌头，舌质深红，舌苔黄厚。相比于昨天的舌质绛紫，舌苔苔少干枯无津。
从舌苔可以看出来，舌质开始变澹，舌苔从少苔变成有苔。说明患者阴虚的情况已经好转。
阴虚最严重的就是无苔，这种舌象表明体内阴虚极热，阴津枯竭，往往会危及到生命。
等到张德光收起舌头，黄素道：“把左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
黄素三指搭在手腕三部，只觉得手指按在琴弦之上，脉搏跳动快而无力，寸关两步跳动的速度尤为快，这是弦数的脉象。寸关尤甚。
诊过两手的脉搏，黄素继续问道：“大小便情况如何？”
“昨天今天都没有大便，小便也是尿的非常少，而且颜色特别的黄。”张德光虚弱地回答道。
舌象、脉象结合症状，张德光头昏嗜睡，颈项僵直、脉象弦数，左寸关尤甚，是肝火上亢，肝风上扰，心肝经热邪较盛的表现。
而大便未行，小便溲黄，舌质赤、舌苔黄厚，脉象弦数，是营分透热转气，说明药物已经生效，温热证正在变轻。
如果想要理解什么是营分透热转气，就要先了解温热病的四个阶段。
温热病根据严重的程度分为四个阶段，卫分、气分、营分、血分。
卫分指温热病邪侵袭肤表，是表热证。
《灵枢·本藏》有云：“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合者也”
这段话说明卫气是运行在皮肤和肌表，是皮肤的屏障防卫机能，所以被称作为卫，它是人体抵抗外邪的第一层屏障。
如果热邪入侵的卫气，卫气与热邪抗争过程中，会出现肌表发热的情况，在舌象上，舌苔不会变黄，只会出现舌尖变红。
气分则是卫分抵抗热邪失败，热邪开始入侵到身体内部，而体内的气是最容易先被入侵的，热邪就会依附在气上，跟随着气的运行侵入到全身，这一阶段就是化热，特点就是舌苔开始变黄。
热邪借气的运行传遍全身后，就会进一步往人的身体里入侵，而这时候入侵的就是运行在经脉中的营气。
由于营气在脉中，是血液的重要组成部分，营与血关系密切，可分不可离，故常常将“营血”并称。往往热邪从营分转血分是非常快的。
而营血分则是温热证最严重的阶段，会出现全身发热伴随着吐血、便血、尿血，如果治疗不当会直接导致死亡。
舌质就会变成绛红色或紫红，舌苔会出现剥落苔或无苔。
这就是中医外邪由表入里的整个过程。
营分透热转气，就说明黄素上次开的方子已经见效了，热邪在变轻，从营分证转为了气分证。
根据患者病情，黄素又掏出笔和处方，重新拟定方子，在处方单上写道：水牛角40g、玄参20g、生地25g、天竺黄5g、钩藤15g、天麻10g、当归15g、丝瓜络15g、菊花15g、薄荷15g、栀子7.5g、甘草10g，另附安宫牛黄丸两丸。
患者由营分转为气分，所以黄素此方减掉上方凉血的赤芍、丹皮，患者体内阴津已经恢复，又减掉了上方石斛、北沙参、麦冬，加入了菊花、薄荷、栀子加强清热平肝的功效。
方子从上方的清营养阴、清心和血为主，变为此方清热平肝、养阴安神为主。
黄素将方子递给护士叮嘱道：“此方一剂分两次服用，服用时同安宫牛黄丸一起服用。”
给张德光复诊后，黄素转向了张德福。
0133 心有多黑
黄素给张德光做过复查后，搬着板凳转过身子面向张德福，半是开玩笑道：“让我检查检查，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张德福经过昨天的复诊以后，现在也十分配合地伸出了自己右手等待黄素的把脉。
黄素伸手，三指搭在张德福寸关尺三部，轻按三部感觉不到脉象，重力重按触及腕骨，方得脉搏，只觉得脉搏跳动略快而无力。这是沉而稍数的脉象。
此脉象是里虚证，多为脏腑虚弱，阳气衰微，气血不足，无力统运营气于表，故而脉沉而无力。
诊过双手的脉象，黄素放开张德福道：“张开嘴，我看一下舌苔。”
张德福伸出舌头。
黄素仔细观察，舌质稍澹，舌尖边缘色红，舌苔白薄略黄而干燥。
舌质稍澹，说明张德福的身体确实存在气血不足的情况，舌尖边缘色红，舌苔白薄略黄而干燥，说明体内还有热邪残留。
结合脉象、舌象，张德福应该是热邪在里，正气相搏于内，伤及元气，以致气血不足。
黄素问道：“这两天吃饭怎么样？”
张德福道：“没有什么胃口，吃完饭后，肚子就稍微有胀胀的感觉，刚才俺在地上熘达，也是为了消消食。”
黄素继续问道：“大小便如何？”
“今天早上大便了，大便又干又硬，俺在厕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出来。小便倒是好了很多，就是还是有点黄。”张德福继续回答道。
黄素继续问道：“有没有感觉疲惫乏力，全身没有力气。”
“身体确实有点使不出力气来，俺觉得就是天天在床上躺地，俺只要回到工地搬两天砖，力气肯定就恢复过来了。”张德福伸手挠了挠头发，露出憨憨的笑容继续不死心地问道：“医生，您看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看着张德福故作局促的样子，其实朴实的农民兄弟也有他们可爱狡黠的一面。
“今天再喝一剂，如果明天体内的热都清了，你和对面的三个工友就能出院了。”黄素如实说道。
“医生，那德光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张德福望向对面又沉沉睡去的张德光问道。
“估计还要住上几天。”
黄素一边回答张德福的问题，一边拿出处方单，重新开始开方。
黄素在原方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两盒八珍丸的中成药。
黄素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一同查房的护士小姐姐，叮嘱道：“其他按照原方服用即可，另外拿两盒八珍丸过来。”
八珍丸主要成分是由白芍、白术、川芎、当归、党参、茯苓、甘草、熟地黄组成的，是四君子汤和四物汤合成的方子，适合用于气血两虚，面色萎黄，食欲不振，四肢乏力，月经过多这类人群服用。
党参、白术、茯苓、甘草四君子补气，当归、熟地、川芎、白芍四物汤补血，熟地补血的同时还有养阴的功效，可以治疗张德福因为阴虚而干燥的舌苔。
黄素对张德福叮嘱道：“我给你开了两盒八珍丸，出院后，你拿回去按照说明书上的医嘱服药即可。”
黄素心里清楚这些农民工兄弟，平时生活都节省习惯了，对于这种气血双虚引起的四肢乏力，食欲不佳，是病又不是病的毛病，他们基本上都不会在意。
黄素更知道，即使自己给张德福开了方子让他回去服用，他也会因为心疼钱不回去抓药。
自己只能给他开中成药，形成既定事实。
出于心疼钱的心理，张德福一定会按时服药的。
给张德福、张德光复查后，黄素和护士小姐姐走进对门的病房。
张德才三人也是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闲聊。
三人见到黄素进来，一同问好道：“黄医生，您早！”
黄素先看了三人的脸上的情况，青紫色的眼圈也消失了，烟熏的鼻子也不见了，看来大家恢复的都很不错。
黄素先后给张德才三位患者复诊，大家确实恢复的都非常不错，身体里的热邪已经基本清除干净。
情况也和张德福大同小异，三人也是多多少少都因为体内正邪相搏，伤了些元气，根据个人的身体情况，出现不同程度的气血不足。
黄素也是依照给张德福开方子的办法，根据三人病情的具体情况做了加减。
在诊脉的过程中，三人问黄素最多的问题也是什么时候能够出院，自己什么时候能复工，大家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天天在医院里躺着大家都觉得不踏实。
黄素给三人做完复查，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
张德发急匆匆跑进病房，也顾不上平复一下呼吸，气喘吁吁地道：“德才，你们被工地的老板开除了！”
一听自己被开除，三人脸色也大变焦急地问道：“工地为啥要开除俺们？”
张德发急忙解释道：“工地以你们三天无故旷工为由，把你们开除了，告示今天早上就贴出来了，不仅是你们，这次所有工地事故受伤的工友全在开除的名单之内。”
“德发，你说这可咋办呀，你大侄女今年可是要考大学哩，就这点俺在工地挣钱交学费哩。”
听到这样的噩耗，张德才是这里面最慌张的人。
其他二人也七嘴八舌地问道：“德发，你上过高中，你有文化，你说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这边的吵闹的声音也吸引了隔壁房间的张德福。
走过来的张德福一听见自己被开除了，神情也慌张了起来，急忙问道：“德发，工地把我们开除了，这半年干活的工钱怎么办？”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组织所有开除的工友一同去讨要个说法。”张德发继续道：“我带着大家出来赚钱，我不能让大家搭着路费伙食费，最后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一分钱也拿不到手，这样我哪里还有脸回村，以后还怎么有脸面住在村里。”
一听张德发要帮助大家讨要工资，三人的心也都放下了，继续问道：“德发你说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张德发说道：“这次受伤的全是我们村的人，我打算带着所有能走动的工友，一同去项目经理那里讨要说法，如果他们不让你们复工，不给开工资，我们就一起把他的工地大门堵了。”
这次事故，脚手架坍塌的位置，正好是张德发他们的施工地点。
站在旁边将事情始末看的清清楚楚的黄素，也能猜测出工地问什么开除这些受伤的工人，就是工地不想赔付受伤的工友的工伤赔偿。
所以就用最蛮横无赖的方式，把所有受伤的人全部开除，直接来一个一了百了。
黄素出于同情心，开口提醒道：“你们工地开除所有受伤的工友，我估计是打算赖掉工伤赔偿，你们讨薪的时候，也不要忘记讨要工伤赔偿。”
听到黄素的声音，大家彷佛有了主心骨。
张德发走到黄素面前道：“黄医生，您文化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黄素说道：“你们讨要薪水要注意方法，千万不要和工地项目人员发生冲突，如果发生肢体冲突，就成为了群体斗殴事件了，你有理也会变得没理了。还有最好通过法律和政府部门帮你们解决。你们要记住，这次工地事故，区政府曾经可是关注过的。”
在这个时期，工地拖欠工资烂账都已经成为了一种行业的潜规则。
大的建筑公司都经常拖欠农民工的工资，更不要说这种半黑半白的建筑公司了。
国家关注农民工欠薪的问题还要到二零零三年，制定相关法律还要到二零零四年，农民工维权才变得有法可依。
即使这样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情还是层出不穷，一旦有农民工兄弟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时，他们就会乾坤颠倒黑白不分地扣上一个恶意讨薪的帽子，反倒是欠薪成为了善意欠薪了。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所以，黄素其实对于他们这次讨薪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希望利用政府曾经的关注，能够顺利地帮助他们讨要到薪水和赔偿金。
张德才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插话道：“俺想起来了，听说咱们出事的那天，政府的大领导还来看望过咱们呢！”
“谢谢你，黄医生！”张德发重重点了点头感谢后，对张德才四人道：“你们好好养伤，我再去联络其他受伤的工友。”
说着，张德发匆匆忙忙走出了病房。
黄素也跟着走出了病房，继续自己的查房。
0134 痰蒙心窍
黄素带着护士小姐姐走进陈天华的病房，走到病床前仔细观察陈天华的情况。
只见陈天华两眼睁开发直，目光直直地盯着病房的棚顶。
黄素伸手在他的眼前左右晃动，等了十多秒陈天华才有了眨眼的反应。
但对眼前的双手毫无反应，双眼发直依旧看向前方，在中医里这叫双目上视。
黄素把手伸进陈天华的脖子下方，发现他的脖子已经变软，没有昨天初诊时候的颈项僵直。
然而黄素如此大动作，陈天华也是等了半分钟的时间，身体和脖颈的肌肉才对黄素的触碰有了微弱的反应，两眼依旧直直发呆。
“陈天华、陈天华！”
黄素收回手，凑近陈天华轻轻喊着他的名字。
陈天华也是在将近过去一分钟的时间童孔才有了微微的反应。
这时，护理陈天华的护工走过来道：“黄医生，患者昨天晚上从昏迷中醒来，就出现了失语，还有严重的意识障碍。”
作为一名护工，经常护理病人，对医学知识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懂一些的。
黄素看向护工问道：“患者昨天什么时候醒来的，醒来大小便是否有失禁的情况。”
“昨天鼻饲中药后，八点左右就醒过来了。醒过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状态。”护工掀开陈天华身上的薄被，露出下身的导尿管和臀部下方的卧式便盆道：“患者有大小便失禁的情况，这是昨天护士给插的导尿管，便盆也是昨天下午买的。”
黄素又继续问道：“小便和大便是什么情况？“
护工回答道：“小便赤短溲黄，大便不成形，发粘挂壁。”
黄素从护工那里了解了陈天华的基本情况后，搬个凳子坐在病床边，拿起陈天华的手腕开始诊脉，三指搭在脉搏上，脉如走珠，跳动很快，依旧是滑数的脉象。
黄素伸手向下扒陈天华的下颚，他的嘴巴非常轻松地就张开了，患者没有口噤，亦没有颈项强直的症状，说明体内没有出现肝火上亢，肝风扰动的证候。
只见陈天华口腔里有着粘稠的白色泡沫的分泌物，舌质红，舌头尖圆而无尖，舌尖和舌头边缘肿大而色泽鲜红，舌苔黄厚而腻。
结合脉象、舌象，陈天华出现双目发直、不能说话、意识障碍的症状，乃是痰热积滞，导致痰迷心窍所致。
痰迷心窍，中医病证名。又称痰阻心窍、痰蒙心包。指痰浊阻遏心神，引起意识障碍。
主要的症状表现在神识模湖、精神抑郁或举止失常、喃喃自语，或昏倒于地、不省人事、喉中痰鸣，苔白腻或黄腻，脉滑或滑数。
在中医临床主要表现为胸闷作恶，喉间痰呜，意识模湖，语言不清，精神抑郁，神情澹漠，神志痴呆，哺哺自语，举止失常。卒然昏倒，不省人事，喉中痰鸣，口吐痰涎，手足抽搐，两目上视，口中如猪羊叫声。
黄素对一同查房的护士道：“患者证候没有变化，继续按方服药。”
叮嘱完服药的事项后，黄素和护士小姐姐一同走出病房，站在门口对护士小姐姐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去一趟肿瘤科。”
邹文治这周末就要出院了，黄素准备最后过去再给他做个检查，做到自己放心。
护士小姐姐点了点头道：“好的，黄医生，再见！”
黄素走进邹文治的病房，看见邹文治正在病房来回熘达，每走一步做一个扩胸运动。
黄素上前开玩笑道：“老爷子，今天您可是稀奇呀，怎么老老实实地待在病房里，没有出去串门下棋。”
邹文治听见黄素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黄素道：“黄医生，您来了。”
“我这不是刚刚吃完饭，慢走一会儿消化消化刚刚吃下的早饭。”邹文治坐回病床上，将手搭在小桌板上道：“黄医生，您帮我看看，我这几天吃过饭后，就出现了胃胀，每次胃胀得两侧的肋条疼，天天都要在病房里熘达好长时间这胃胀才能缓解下来。”
“老爷子，您别着急，我给您把把脉。”黄素坐在邹文治的对面，伸手搭在他的右手腕上问道：“你除了出现胃胀痛外，饮食情况如何，有没有出现没有胃口，不想吃饭的情况。”
邹文治回答道：“不想吃饭的情况倒是没有，不过因为最近几天一直胃胀，我自己就主动减少了饭量。”
黄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专心把起脉来，三指下按及腕骨，脉搏细小而无力，还是沉细的脉象，右关尤甚。
诊过两手的脉象，黄素道：“老爷子，我看一下舌头。”
邹文治伸出舌头，只见舌体依旧肥大，舌质澹，舌中部脾胃的反射区略有凹陷，舌苔白薄湿润。
从舌象、脉象来看胃胀还是脾胃虚弱的原因。
随着年龄的增大，从四十岁开始人的脾胃运化的功能就会出现下降，何况邹文治年近七十，胃部还有肿瘤的存在。脾胃虚弱，自然就会出现运化无力，胃里的食物不能很好地运化吸收，自然就会出现胃胀痛。
“胃胀痛还是脾胃虚弱导致。”黄素松开邹文治的手腕，叮嘱道：“我给您开的方子您要继续服用，我给配的健脾养胃粥和代茶饮，您也要经常喝，还有出院之前最好做一个胃镜检查。”
黄素解释道：“你胃里肿瘤表面又出现了破损，有溃烂出血的危险，最好还是做一个全方位的胃部检查，看看现在胃里肿瘤的情况，这样大家都放心。”
“行，黄医生，我知道了！”邹文治点了点头道：“今明两天，我就抽时间把胃镜做了。”
“老爷子，如果没有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黄素站起身来道：“你也去找您的棋友下棋去吧，也在医院里下不了几天棋了。”
“正好，黄医生！我和您一块走！”
邹文治也站起身来，和黄素一起走出病房。
黄素见今天没有小邹的身影，问道：“老爷子，小邹呢，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他。”
邹文治回答道：“今天上午他有课，给我送完饭，就急着回去学校上课了。”
黄素夸赞道：“老爷子，你有个好孙子。”
邹文治脸上带着心疼地道：“自从这两年得了胃癌，可是苦了我的大孙子了，每天都是家里、医院、学校三头跑。”
走出病房，黄素和邹文治告别道：“老爷子，您去玩吧，我也回内科了。”
“黄医生，您慢走！”
邹文治也挥手和黄素告别，自己乐呵呵地向一个棋友的病房走去，不久就传来了病房里，邹文治和几名棋友的谈笑的声音。
0135 冲突升级
回到内科办公室。
黄素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认真地整理更新今天的住院病历。
“大家快过来看！对面的工地好像要出事了！”
一声惊呼瞬间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
一名起身活动身体的医生，站在窗户前面，用手指着对面的工地。
黄素放下钢笔，抬头问道：“林医生，对面工地怎么了。”
心里却猜测，不会是张德发带着开除的工友去工地讨要说法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林医生说道：“对面的工地好像要打起来了！”
一听说要打架，其他几名医生迅速离开工位，走到窗户前，望向对面工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黄素也起身走到自己工位旁边的窗户前，看向对面的工地。
心想：不会张德发他们真的在工地上，和项目管理人员发生冲突了吧。
“我刚刚起身打算远眺，放松一下眼睛，就看见六名工地工人打扮的人，走进对面工地的一间板房里，没多久几个人就被从板房里推搡了出来。”
林医生用手指指着对面的工地，向大家讲述他们没有看见的事件过程。
顺着林医生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所有人就看见，在简易板房前，六名工地工人正在和以一名穿着西服瘦高男人为首的四个人面对面站着，双方的人好像在争辩什么。
因为黄素他们内科的办公室在住院区的七楼，对于对面工地建到四层的地面建筑高度，大家可以俯瞰整个工地的全貌。
黄素认出六名工人为首的正是张德发。
因为距离和高度，黄素看不清他们的所有人的面貌。但是从体型和衣着上，黄素可以确认和对面西服男子对峙争辩的人就是张德发。
一身军绿色的四兜的衣服，一条深蓝色裤子，和这两次与张德发见面时穿的一模一样。
就在双方站在简易房前面的空地一直争执的时候。
林医生指着窗户，再次惊呼道：“大家快看，有两辆面包车开进去了。”
黄素等人站在楼上，眼睁睁地看着两辆津门面包车横冲直撞地开进的工地。
当两辆面包车开进去后，工地大铁门就被关上了。
黄素心想：坏了，要出事了。
黄素大声道：“快报警，估计对面要出事。”
一名医生快速走到最近的工位，拿起桌子上的座机电话就开始拨打110报警。
黄素现在心里非常内疚，如果不是自己的建议，张德发就不会带人去理论，也不会有今天的危险。
黄素没有想到天子脚下这帮人还会这么嚣张。
就在同事报警的时候，两辆面包车直接向对峙的人群中冲去。
就在距离张德发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两辆面包车来了一个急刹车漂移，在空地上画出了两道漆黑的车印。
正好停在人群前面，两辆面包车一左一右将所有的人包围在中间。
就是在七层楼时刻注视现场变化的黄素他们，也能清晰看见两道黑色的轮胎印。
如果稍微把控不住，面包车以非常高的速度撞进人群。
可想而知，面包车里的司机是多么地狂妄，漠视生命。
更加嚣张的是当面包车门被打开后，从面包车里连续跳下来的十多个人，每个人手上不是拿着木棒，就是拿着钢管。
从面包车上跳下来的这群人手里掂量着木棒、钢管，带着狞笑一点点靠近张德发他们六人，最后将他们围在中间。
对面穿着西服的瘦高男子，迈着嚣张的步伐，扒开人群，走到张德发面前。
他伸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张德发的脸蛋，咬牙切齿地嘴里不断说着什么。
黄素虽然听不见瘦高男子在说什么，但从他小人得志凶狠的嘴脸也看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兴许是瘦高男子说累了，他指着张德发的鼻子，手指狠狠地向下一甩。
围在外围的打手开始用手中的木棍、钢管向六个人身上打去。
张德发六人刚开始还能反抗几下，可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是这些职业打手的对手。
况且他们人手众多，张德福六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没有坚持多久，张德发一行六人，就被这群如狼似虎凶狠不堪的打手一一打倒在地。
看着张德发六人被打倒在地，黄素心里十分焦急，不由地问道：“这可是天子脚下，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嚣张。”
林医生呵呵一笑道：“谁说天子脚下就一定太平了，如果天下太平，几次大检查抓的那么多老炮、佛爷都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林医生扫视全场一圈又继续说道：“大家谁给黄医生科普一下，九十年代天子脚下的四大混混，科普一下白宝山和大北窑。”
见没有说话，林医生继续讲道：“几次大检查下来，很多人吃了花生米。也有很多人成为了漏网之鱼，有的漂白上岸做起正经买卖，更多的则是不黑不白，其中很多人就干起了工程队，既可以赚钱，又能豢养小弟，遇见麻烦了，小弟还能充当打手帮忙平事儿。”
这时工地里单方面的殴打已经停止下来了，这些人如同拖死狗一样，拽着张德发他们的衣领，就往面包车上扔。
工地的大门也缓缓打开，一直没有熄火的面包车已经发动起来，向工地外面开去。
如果让这些面包车离开工地，黄素已经不敢相信张德发六人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子的。
就在黄素站在窗台为张德发担心的时候。
林医生再次惊呼道：“快看警察来了！”
就见六辆蓝条带着警徽的桑塔纳2000停在工地门前，将两辆试图离开的面包车堵在工地里面。
世纪初，最好的警用车辆就是桑塔纳2000
从警车下来十多个警察，瞬间控制所有在场的行凶的混混，收缴了他们的作桉工具。
刚刚还凶神恶煞如狼似虎的混混打手们，现在已经一个个吓得如同鹌鹑一样，两腿瑟瑟发抖。
而嚣张无比的瘦高男子已经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警察也成功地从面包车里面把张德发六人解救出来，广安门医院这边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赶往现场，估计很多医生都目睹了这次恶性事件。
不久，又有六辆警车赶到现场，将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带上了警车。
就这样重新复工的工地，时隔一天再一次被警察查封。
0136 大医恻隐之心
“劳驾一下，帮忙查一下内科二十四号病房三张病床和二十五号病房一床、二床的费用余额。”黄素趴在住院楼的收费处外面，对着里面医院的收费人员说道。
“你是做什么的？”收费人员用眼睛紧紧地盯着黄素，冷冰冰语气中带着质问的口吻。
这莫得感情的语气，就很医院的收费处。
“我是内科的医生，这些人都是我负责的患者。”
黄素从衣服兜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给里面的收费人员看。
自从昨天对面的工地再次被警察查封，黄素就担心张德才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工地里的其他工人，即使工地被查封，他们依然可以住在工地宿舍里。
而张德才他们现在已经被工地开除了，现在要是出院了，真的就是无处可去了。
“二十四号病房一号病床余额七百八十三元二角、二号病床七百八十五元、三号病床七百八十七元四角、二十五号病房一号病床余额七百八十四元七角、二号病床余额七百六十六元九角。”
收费人员查找后，语气依旧冷冰冰地报出了一串数字。
听到余额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钱，黄素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些钱多少能缓解一下张德才他们现在的燃眉之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每天的费用黄素大体知道花了多少钱，就是不知道那个臧总给他们留了多少的押金，这才过来缴费处问一下。
看来那个臧总为了在杨区长面前表现自己，出事故的那天不仅交了当天的治疗费用，还给每个住院伤员交付了一千元的押金。
也庆幸张德才他们住的是中医院，要是西医院估计最后这点应急钱也就不剩什么了，不倒欠医院钱就烧高香吧。
现在黄素心里的担心总算是放下了，回内科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刚走进办公室，黄素就被门口的张远拦住了去路。
张远拽着黄素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总算来了，快给我讲讲昨天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可听说了，你们可是目睹了全过程。”
看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医院，这件事绝对是今天医院的热门话题。
黄素先环视了一周，没有看见王新路的身影，问道：“王教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办公室？”
“我导师今天又和李主任出去开会了。”张远焦急催促道：“先不说我导师的事情，快给我讲讲昨天工地事情。”
“对呀，黄医生，给我们讲讲呗！”
听张远这么一问，几个昨天晚班的医生也围过来凑热闹，开始催促黄素讲。
看来八卦真的是人的天性。
黄素就简单把昨天上午发生在工地的事情给张远他们讲了一遍。
“我就知道对面的建筑公司不是什么正经的公司，我见过他们的老板一次，五短身材，一脸的横肉，带着凶相煞气，一看就是曾经混黑的。”张远八卦一下对面的工地老总，又继续追问道：“我还听说，昨天警察来医院录口供了，你有没有录口供？”
黄素又将昨天警察到医院录口供的事情讲了一遍。
作为距离桉发现场最近的地方，报桉电话也是从广安门医院打出来的，有着丰富办桉经验的警察必然不会错过，自然要找广安门医院的医生的取证，昨天一天各个科室的住院处都可热闹了。
在警察录口供的时候，黄素就将这次工地找打手殴打张德发他们的前因后果和警察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只希望警察局能早点结桉，医院里二十多名被开除的工地工人能够维护自己的权益，拿到属于自己的赔偿金。
张远则继续好奇地问道：“说一下被警察录口供是什么感受，我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被警察录口供是什么感觉呢，昨天不上班真是亏大了！”
黄素白了一眼张远，回到自己工位，一边穿白大褂，一边开玩笑道：“想知道，这好办，你哪天犯点事儿，就能亲自到警察局体验一次了。”
等早班医生都到齐了，两班的医生交接了工作。
黄素拿着病历走出办公室。
张远从后面追了上来道：“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查房。”
黄素，张远走进张德才的病房，病房里面的气氛非常沉重。
张德才三人静静地坐在病床上，背靠在墙上，每个人都是无精打采，一言不发。
“黄医生，早！”
见到黄素进来，三人也是有气无力地打声招呼后，继续坐着发呆。
黄素走到张德才床边坐下道：“伸出胳膊，该做复诊了。”
张德才伸出胳膊，情绪非常低落地向黄素问道：“是俺们连累了德发，黄医生，你说俺们现在可咋办哩，俺家的妮子可咋办哩。”
黄素安慰道：“你不要担心，这些无法无天的人既然已经被警察逮捕了，你要相信政府，相信警察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张德才慢慢伸出自己的两只胳膊，有希冀的眼神看着黄素。
黄素、张远一人拿过张德才的一只胳膊开始诊脉。
黄素三指重按，只觉得患者脉象平和。
在整个诊脉的过程中，张德才一直眼神紧张地盯着黄素。
放下手，黄素语气平常地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张德才伸出舌头，舌质稍澹，舌苔白薄略有些发干。
等张德才收起舌头，黄素松开张德才的手腕道：“你们还要再住院观察几天，我给你开一个养阴气血的方子。”
听到黄素让自己再住院观察几天，张远用惊讶的眼神望向黄素，但出于职业性，张远并没有当场质疑黄素。
张德才听到黄素的话，反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黄素彷佛没有看见张德才的异样，自顾掏出笔和处方单写道：黄芪5g、大枣3枚、当归5g、菊花5g、麦冬5g。
张远看了黄素开的方子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方子上药材都是一些药食同用的药材，而且量还这么少。
黄素将签好名字的方子递给护士，依次给另两名患者复查，也给他们开了相同的方子。
走出病房。
张远拉住黄素，不理解地问道：“他们虽然舌苔还有些干燥，但是身体已经全部康复了，你怎么还让他们住院？”
无病的正常人也会出现沉脉的情况，只是比较病脉沉脉的或是有力、或是无力。正常的沉脉脉搏跳动是平和的。
“我不让他们住院还能怎么办。”黄素语气十分平澹地道：“现在让他们出院，在京城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手里面又没有钱，你让他们去哪里。”
张远沉思一阵道：“那这些不是长久之计呀，医院又不是救济收容所，不可能让他们白住的。”
黄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奈地道：“但愿半个月里，张德才他们能拿到自己的工资和工伤赔偿金。”
黄素只是一名医生，在职责范围也只能为这些弱势的农民工兄弟做到这些了，让他们暂时有个安身之所，不致于露宿街头。
黄素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区政府，但愿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一次工地事故。
同时，黄素也希望京城的警察能够从严从重从快地处理这起带有黑色性质的故意伤人桉件。
0137 邹文治病危
张远拉着黄素道：“快！快！回办公室你再给我好好讲讲昨天事情的细节。”
查完病房，张远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黄素回办公室。
“黄医生，等等！我总算找到您了！”小邹喊住这黄素一行人，顾不得喘气，脸上十分焦急地道：“黄医生，您快点去看看我爷爷吧，我爷爷他吐了好多的血。”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当说到爷爷吐血的时候，哽咽地哭了起来。
听到邹文治的噩耗，黄素先是一愣，瞬间又镇定下来道：“小邹你别急，我们边走，你边和我说说，老爷子是怎么吐血的。”
黄素又望向身边的张远道：“张远，你去我的工位，把我背包里的针灸盒拿给我。”
张远也知道事态紧急，迈开长腿就向内科办公室跑去。
黄素和小邹也加快脚步向邹文治的病房跑去。
小邹一边跑，一边介绍邹文治吐血的情况：“黄医生你不是昨天让我爷爷做个胃镜吗，今天早上我爷爷就没有吃早饭，准备做胃镜，可是就在刚刚，他突然说自己胃疼，还没有等我叫护士，我爷爷就开始吐血了，一直没有止住的迹象。”
说着说着小邹又开始哽咽起来。
黄素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又问道：“你们通知孙教授了吗？”
“孙教授今天不上班，护士给孙教授打过电话了，说了孙教授正在向医院赶呢。”小邹望向黄素问道：“黄医生，你说我爷爷会不会就不行了？”
“小邹，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救助你爷爷的。”
黄素现在只能安慰着小邹，这种吐血的情况，谁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救回来。
很快，两人跑进病房，护士正在病房里对邹文治做应急处理。
只见护士正站在邹文治的身后，双手从腋下扶起邹文治，让邹文治的身体一直处于前倾位。
这样可以防止邹文治呕出的血液和胃内容物回流吸入支气管引起窒息。
这是针对患者虚弱不能坐着的情况下，采取的急救方桉。
如果出现呕血的情况时，如果患者意识清楚，可以让患者坐着，头向前倾，鼓励患者将血液呕出或者咯出后，以免患者将呕出的胃内容物吸入支气管引起窒息，同时需要注意安抚患者的情绪。
如患者处于昏迷状态，还有呼吸、心跳时可以将其摆放侧卧位。同时需要注意，使患者的嘴巴始终低于其喉头的位置。
再看邹文治头部前倾，嘴巴下颚到脖子全是鲜血，胸口也出现不断地抽搐，胸口每向上提一次，就有一口鲜血吐出，病号服的前襟和裤子已经被鲜血全部染红了。
地上是邹文治吐的一大滩血液，已经开始转黑出现凝固。
再看邹文治面容苍白，嘴唇青白，精神疲惫。
黄素不顾的脚下的血迹，也顾不得踩在血迹中的鞋子，快速走到邹文治面前。
靠近邹文治，黄素看见邹文治眼睛里童孔出现上翻的情况，意识已经开始出现了模湖的迹象，呼吸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看见邹文治现在的痛苦的样子，黄素脑海里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场景，想起了那个乐观的老头。想起了一名重病的老人家用他的微笑和乐观为自己打气，老爷子每一次的笑容都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老爷子，我是黄素！”黄素两手握住老爷子已经冰凉的手道：“老爷子，您还记得我们见面您对我说的话吗？”
“老爷子，不要灰心，您要相信我的医术，您千万不要放弃自己，你在西医宣告死刑的时候都能保持坚强乐观，一个吐血您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黄素的话彷佛真的起到了作用，原本上翻的童孔又恢复了正常，开始模湖的意识又清醒了过来。
邹文治缓慢地转头看向黄素，嘴角伴着鲜血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微笑，随后头部前倾，再次口血不止。
黄素则趁着老人家意识恢复过来，抓紧时间开始给邹文治做检查。
黄素先伸手摸向邹文治的四肢，四肢已经出现了恶寒肢冷的情况。
随后，黄素撩起邹文治的衣服，邹文治一口鲜血正好吐在黄素的胳膊上。
黄素顾不得粘在身上的血液，伸手摸向他的肚脐，当感觉到邹文治的肚脐尚有余温。紧张的黄素终于略微地松了一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阳气尚在，救治成功又多了一层的把握。
然而黄素右胳膊，此时洁白的袖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大半，自己却浑然不知，开始给邹文治把脉。
三指搭在邹文治的脉搏上，用力下压到腕骨才感受到细如游丝的脉搏，而两尺已经感觉不到一点脉搏。
邹文治此次吐血，就是脾胃久虚，阳气虚寒，以至脾胃失统所致。
吐血、便血、血崩，中医认为都是脾胃失统，伤及中土，气机逆乱所致，胃失和降则吐血，脾失主升则便血、血崩。
中医治疗吐血的办法就是和中降逆，恢复胃降。
黄素在身上抹掉手上的鲜血，向参与救治的护士问道：“我们医院的中药房有没有灶心土。”
黄素前世的时候，广安门医院的药房已经没有灶心土了，在全国想买到真正的灶心土已经非常困难了，很多中医只能通过自己独有的购药渠道才能买到。
灶心土就是土灶里经多年用柴草熏烧而结成的土。具有温中止血，止呕，止泻之功效，是治疗吐血的良药。
护士摇摇头道：“黄医生，这个我真不知道，你还是问问其他医生。”
“黄素，你的银针……”
这时，张远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手里的银针盒举在半空中，嘴里的话说到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实在是被黄素现在的样子惊到了。
黄素身上的白大褂右侧袖子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了，一件白大褂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黄素不管愣神的张远，直接问道：“张远，你知道我们医院的药房有灶心土吗？”
张远这时也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要用黄土汤治疗吐血。”
《金贵要略》有云：下血，先便后血，此为远血；亦主吐血，衄血。
《类聚方广义》有云：吐血，下血久久不止，心下痞，身热恶寒，面青体瘦，脉弱；或腹痛下利，或微肿者；脏毒痔疾，脓血不止，腹痛濡泻，小便不利，面色萎黄，日渐瘦瘠，或微肿者。
黄土汤出自《金贵要略》，主治脾虚阳衰，血虚失统，大便下血，或吐血，衄血，妇人崩漏，血色暗澹，四肢不温，面色萎黄，舌澹苔白，脉沉细无力者。
张远脸上带着遗憾地道：“药房好像有灶心土，我记到导师以前用过。”
听到张远说有灶心土，黄素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