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9 鸡肋
“主公。”
“……怎么，有事？今天的比武不是要下午才开始，上午是允儿安排的训练课吗？”
徐华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
伸了个懒腰。
“主公，这是林娜琏大人派人连夜加急从上庸郡送过来的情报。”
郑恩地看着徐华彪那个懒洋洋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的一边笑着一边把手里的火漆封着的竹筒，递了过去。
五条黑线，五条红线，三条绿线。
徐华彪看到了在封口处的标志，眼皮跳了跳，整个人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这是徐华彪从江东把金素恩提拔起来之后，升级的一套送信规则。
在火漆封桶上，直接标明密信等级。
这消息，特别紧急，特别重要，上等保密。
这种级别，难道有人造反了？
一边在心里习惯性的吐槽，徐华彪一边用特别的手法，打开了火漆封筒。
“这包火药收起来。”徐华彪从竹筒里取出了一个小包的火药，递给了郑恩地，“应该能做两支爆裂箭的。”
“好。”郑恩地很听话的收起了火药包。
这个竹筒要是打开的手法不对，里面的火药会直接爆炸……
徐华彪展开了竹筒里的信，看了一遍。
脸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二哥真行啊！真不愧是关云长啊！！”
“……主公，是发生了什么……哦！对不起，我不问。”郑恩地连忙自己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特密情报，自己好像没有知道的资格……
“没什么，就是二哥用计生擒高雅拉，阵斩张艺兴，攻占了樊城。现在从南阳到许昌，全乱套了，娜琏说要我准备，李秀满应该会很快撤军返回了。”
“樊城？那是什么地方啊……”
“哦，就在襄阳旁边的一座小城。我们每次去荆州都会路过，可是从来没进去过。”徐华彪随便解释了一句，“樊城被二哥攻占，那襄阳应该也差不多了……真没想到啊，我还以为……嗯……水淹七军，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主公你又在说什么啊？怎么又自言自语上了？”
“你去喊允儿……哦，对，她还在练兵，那我去找她吧。”
徐华彪站了起来。
“主公，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马上就要离开剑阁了，换你，你不开心？在这儿这几个月，简直都要无聊死了！终于要走了啊！！嗯，接下来应该就是看黄艺智的表演了。”
“……主公，你说什么啊？”
“没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徐华彪笑呵呵的拍了拍郑恩地的肩膀，然后直接走出了营帐。
……
当天晚上，李秀满的中军帐。
营帐内只有徐华彪，李秀满，以及李顺圭。
林允儿都被徐华彪安排在了营帐外，防止有人靠近。
原本在营帐里，跟李秀满一起用晚餐的郑允浩和郑秀晶，都被徐华彪给赶出去了。
晚饭都只吃了一半，在桌上，还有半只郑秀晶啃剩下的鸡骨架。
“贤弟，你这情报是哪儿来的？”
“我的谋士从上庸传回来的，就是怕有人在中间耽误事。”
徐华彪一脸严肃的，从李秀满手里，收回了一封信。
那封信是今天下午，徐华彪让最擅长模仿笔迹的洪宜珍，照着林娜琏的笔迹重新写的一封“情报”。
只说了关云长在樊城外水淹七军，阵斩张艺兴的事情。
隐去了林娜琏汇报的，关于她在上庸和汉中给李光洙使绊子，以及被关云长围困的高雅拉为了手下士兵不至于战死而选择投降的消息。
只说高雅拉生死不知。
“云长还真的是不世出的名将啊！”李秀满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啊。”
“……魏王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南阳郡有美英坐镇，还有四万大军，想来是不成问题的。最多，也就是丢掉襄阳……”
“老哥诶！！襄阳不能丢！！襄阳一丢，汉中也守不住了好不好！！”徐华彪一脸的无语，“从襄阳发兵，经过上庸一路到汉中，好走的很，还没有关隘……到时候两边一夹击……”
“你等一下，我看看地图。”
李秀满听到徐华彪这么说，原本不太在意的表情才终于严肃了起来。
从案桌上抽出了一个卷轴。
展开，看起了地图。
“就是这儿，到这儿，然后从这儿。一路谷地，还修有官道，骑兵行军，不到一个月，就能到达汉中。”徐华彪在地图上指了一圈，“而且，一旦襄阳丢失，江夏也不保，到时候……”
“还不是你，要我派那个李成敏进攻江陵。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襄阳反而危险了。”李秀满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原本以为她就是去打江陵吃个败仗，撤回襄阳，守上一段时间，等关二哥撤军也就了事。我怎么知道，她居然敢拒绝让高雅拉将军入城，反而让她们驻扎在樊城的低洼地……”
“……该死的家伙。”李秀满咬了咬牙，“真是没用！”
“所以，老哥，我觉得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下令宛城的黄美英立刻派兵进军襄阳，接管襄阳城。以防那个李成敏再自认为是襄阳太守，不听调遣……然后……看看还能不能从什么地方调点援军……”
“现在哪儿还有援军啊！除了洛阳！”李秀满看了一眼徐华彪。
“……老哥，这个真对不住，我不可能让我的兵去跟二哥打的。要是郑智薰还行……”
“那你派兵来剑阁接替我，我去救襄阳？”李秀满瞪了徐华彪一眼。
安静。
“特么的，这剑阁，还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李秀满看着桌上的鸡肉，有些恼火的骂了一句。
“本来老哥你也没打算打下来……”
“原本是没打算打下来，可是打着打着，就上火了。”李秀满摇了摇头，“我们都是带兵惯了的将军，在家里坐着的时候，想着佯攻一下就算了，可真到了战场上……收不住手啊！”
“那你说怎么办？”徐华彪不想接这个话，直接把球踢了回去。
安静。
“不然这样吧！”李秀满摇了摇头，“我这面先安排虎豹骑走汉中上庸去驰援襄阳，大军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办？”
“老哥你说的算，我就是来给你传递个情报而已。这消息要到你手里，怕是还有半个月好走呢！”徐华彪一脸的不太在意的样子。
“我知道了。多谢了！”
“你跟我客气这个做什么。”徐华彪无语的摇了摇头，“要是泰妍还在襄阳……”
“能不能不说这个！”
“你纵容郑允浩换泰妍的事情，我从来没说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徐华彪坚决的摇头，“老哥，今天弘农李家的人能把你的襄阳弄成这个样子，甚至丢掉，将来，就有可能是南阳，是汝南，甚至……许昌。”徐华彪一脸的严肃，“你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天下，到底是要传给你的儿女，还是给他们拿去败？老弟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徐华彪说完，对着李秀满拱了拱手，径直离开了营帐。
安静。
李秀满的表情，一阵阴晴不定。
“主公，我虽然不懂这些，可是我觉得徐大人说的对。就算少爷不能像主公你这样纵横天下，可也好歹要守得住主公你戎马一生打下来的江山，可现在每天就想着怎么称王，称帝，连襄阳这种重镇都要丢了……主公，我说一句，这不是败家子，是什么啊！！”在李秀满身后的李顺圭忽然开口，说了一段话。
“……好了，别说了。允浩……唉！！”李秀满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营帐门帘挑开，一位将军走了进来。
“主公。”
“哦！秀英啊！怎么了？”
“主公，到了晚间了，请问今天的夜间口令……”
“口令？哦……”李秀满的脑子一时间有点没回过神来。
目光，落在了旁边桌上，刚刚郑秀晶吃了一半的炖鸡上。
“……鸡肋。”
“鸡肋？哦，好。”崔秀英点头，走出了营帐。
“鸡肋？？”李顺圭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古怪。
“是啊！鸡肋！”李秀满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剑阁，这天下，还有……我这儿子，都是鸡肋啊！！”
“……什么意思？”
“……”
李秀满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李顺圭。
……
“雪莉小姐！”
“哦，艺琳啊！什么事？”
“今天夜间的口令下来了，我来跟你说一声……你在做什么啊？”
“下棋。这个据说是徐华彪大人发明的，研究起来还挺有趣的……”
“小姐，我觉得还是别下棋了，你还是差不多准备收拾一下吧，我们快要离开剑阁了。”
“……什么意思？父亲要撤军了？”
“今天晚上的夜间口令传下来了，是鸡肋。”
“鸡肋？那是什么？”
“就是鸡肋啊！鸡的肋骨……”
“我知道什么是鸡肋！我是说为什么……”
“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主公应该是觉得剑阁这地方攻取下来也不划算，想来应该很快就会撤军了。”
“……嗯，行，那我收拾准备一下吧。”
“是。”
……
“父亲！你什么时候下令撤军了？？”
“……我什么时候下令撤军了？”
“可是军中的人都在收拾，准备撤离剑阁啊！”
“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刚刚我的手下来找我，说看到旁边的秀英将军她们都在收拾行装……”
“……你去给我把崔秀英喊来！”
“是！”
……
850 这不算夸吧？
“那个金艺琳，也真是找死啊！”
“……这种事你别插嘴。”
徐华彪看了一眼林允儿，然后，目光落回了院子里。
现在在院子中正在进行的，是神机营的射箭比试的半决赛，比试的双方，是赵美延和卢知宣。
比试内容是第二轮的马上射箭，双方的比分正在交缠纠结，徐华彪并没有什么兴趣跟林允儿探讨她想说的那个话题。
距离徐华彪找到李秀满跟他通报樊城大败的消息过去已经五天了。
金孝渊已经带领虎豹骑离开大营，往襄阳去了四天了。
而那天的“鸡肋”风波，也已经过去四天了。
对于在军中擅自传播撤军消息这种扰乱军心的事情，李秀满是绝不姑息的，没费多大力气，就查到了崔雪莉的谋士门客金艺琳的头上。
扰乱军心，按照军法，是杀无赦斩立决的。
可这一次的情况，有那么一点特殊：这个金艺琳的来历出身，让李秀满并不是太方便直接把她推出去砍头。
金艺琳出身也是弘农的名门望族。
也就是金光洙的母亲出身的那个弘农金家。
虽然比起弘农李氏来说，算是一个小家族，可也依旧是两京之间数得上数的名门。
而这个家族自从黄巾之乱之后，就没有安排过任何人出仕，安安稳稳的在弘农的家族土地里面缩着，甚至金光洙之前称帝，金家都表现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架势。
李秀满曾经好几次派人去其中请人出山帮忙自己，结果都被拒绝了。
这个金艺琳还是崔雪莉之前去弘农拜访结识之后，她自己觉得跟崔雪莉投契才以个人门客的身份到了邺城的。
要是李秀满这样就把金艺琳给杀了……
影响很严重。
所以，这件事虽然在出事的当天就被明确的查了出来，就是金艺琳做的，可是到现在过去了好几天了，李秀满都没有最后做出如何处罚金艺琳的决定。
“不是我插嘴，是最近大家都在说这个事情啊！昨天晚上顺圭找我去喝酒，还在跟我发牢骚，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允浩为什么这么坚决的拦着李秀满杀金艺琳，还说就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笑话放过去就算了。”
“肯定啊！郑允浩现在想要做的是收天下世家的心，弘农的金家虽然没法跟李家还有颍川郑家相提并论，可也不是普通家族，自然他想伸把手啊！相比落井下石原本就已经没希望跟他抢继承权的崔雪莉，还不如趁机动动世家的脑筋。”徐华彪随口应道，“只是我觉得他这次的算盘怕是打错了。”
“……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崔雪莉带着她来找我了，你去喝酒了，不知道。”
“雪莉？找你做什么？救命？”
“是啊！”徐华彪笑着摇了摇头，“金艺琳这种也是靠着自己喜好选择出山来辅佐崔雪莉的，不代表她们家族的意志……郑允浩肯定是以为天下的世家都是弘农李家或者颍川郑家那种呢！”
“……所以呢，公子你打算帮雪莉一把？”
“我不帮她你会生气吧？”徐华彪看了一眼林允儿。
“不会啦！就是……公子你能帮她一下就帮一下。雪莉也没想到她这面收拾行囊会被秀英将军看到，然后秀英将军有样学样啊！”
“这叫不会生气？”徐华彪乐了，“好了！好好看孩子们比试！晚上我去找李秀满说一下。”
“好。”林允儿脸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干脆！”徐华彪笑的越发无语了。
自己这位三夫人是在把崔雪莉当她的亲妹妹宠啊……唉，算了，那姑娘挺可怜的，自己就捞她一把吧。
……
“你也建议我不要处罚金艺琳？”
“你自己就不想处罚，我给你个台阶，别装哦！要不然我直接回去了。”
徐华彪作势要直接站起来。
“贤弟你真是……坐！坐！！”李秀满一把拉住了徐华彪。
徐华彪重新坐定。
“贤弟你也觉得我不处理金艺琳是对的？”
“肯定不是对的，但是也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什么意思？”
“现在你本来就要撤兵啊！这一次给了你这么好的借口。你要是处理掉了金艺琳，也就是说，你确实没有撤军的打算，那你就只有继续在剑阁这儿待着了……那不是挖坑给自己跳吗？”
“……”
“要不然你就得承认，你不想被手下人猜到你的心思……这个我觉得更坑啊！”徐华彪看了一眼旁边的李顺圭。
李顺圭刚刚想要插话进来的。
被徐华彪给了个眼色，决定不说话了。
“贤弟你的意思是……”
“你就说原本你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可是金艺琳这个举动，让你意识到了你自己其实内心里已经不想在剑阁这里浪费时间了，金艺琳等于用这种方式给你谏言……”
“这种给谏言的方式……合适吗？”
“你忘了当年沈昌珉喂你吃肉的事情了？”
“……”李秀满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
那个旧事，比赤壁之败对于李秀满来说，还是禁句啊！！
“金孝渊虽然带兵去了襄阳不过我不觉得她就能立刻解了二哥的围，你这面肯定还是要派兵派将去支援的，这一次这么好的借口，你就直接用了就是了。大不了回邺城之后，再好好处罚她和雪莉一下，比如安排去一个不怎么好的地方当个太守之类的……”
“什么不怎么好的地方？”
“比较偏僻的啊！比如雁北，比如……诶！对了！武都！武都那边一直都没有太守任命，你直接要雪莉去武都做个太守好了，让金艺琳给她做副手。她不是想着赶快离开吗？让她在武都当个十年八年的太守，看她怎么离开！”徐华彪笑着一拍大腿。
“噗嗤……”在旁边的李顺圭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贤弟你还真是……”
李秀满楞了一下，也笑了出来。
一边笑着，一边摇头。
一直到笑容都没了。
李秀满都没有在说话。
沉默了下来。
好一阵子。
“贤弟你这是……替允儿在说话？”李秀满重新整理好了表情，在看向徐华彪的时候，眼神里，有很值得玩味的东西。
“不然你觉得我会搅和进这种事来？我支持的又不是她。”徐华彪看了一眼李顺圭。
有些话不能明说，你懂得。
李秀满当然懂，有些事情，除了当事人外，只有他和徐华彪能知道。
嗯，最多还有个林允儿。
“所以……允儿跟雪莉的关系还是很好啊？”
“毕竟雪莉是她看着长大的，允儿又是个念旧情的人。”徐华彪笑了笑，“我听说泰民在邺城那边身体越来越差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总是要有个着落的……我估摸着，最后多半就着落在雪莉身上了。”
答应的什么？
保护他李秀满的血脉不会断绝啊！
再次安静。
“行吧。”李秀满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了身后的李顺圭，“你去，把雪莉，秀英，还有那个叫金艺琳的，一起喊来。”
“是。”李顺圭领命离开。
帐中只剩下了李秀满和徐华彪。
“你确定要留下金艺琳？弘农金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金家一直不让人出来效力，金艺琳这么做其实是违背了家族训示的……我觉得这种人，要鼓励，要拉拢，而不是替她们家族的人教训她。”徐华彪摇了摇头，“而且这种脑子好使，还不阴沉的人，其实要比很多脑子好使，但是很阴沉的人好用，你觉得呢？”
“……你在说李光洙？”
“是啊！”徐华彪点头，“相比李光洙，我宁可满朝都是金艺琳这种，好对付。”
安静。
“行吧，那我就把她安排到武都，交给你了。”李秀满点了点头，“还有雪莉……不过这一次如果我下令让雪莉去武都做太守，她应该也就明白了她已经对允浩没什么威胁了吧？”
“早点明白对她来说是好事。你还想要让她继续帮秀荣挡箭？差不多得了吧！而且这一次这个假传军令的罪名也足够大，废储位也是合理的。”
“嗯……倒也是。”李秀满点头。
就在这个档口，崔雪莉和崔秀英，以及金艺琳三人，都到了。
营帐里，一片肃穆的气氛。
851 彻底放弃了
“你们三个，要好好谢谢贤弟。如果不是他……你们的脑袋，就没有了。”李秀满的脸色很沉，声音也很沉。
一句话出，三个戴罪之人几乎是齐刷刷的跪下了。
“假传军令，要是在以前，我直接就把你们推出辕门斩首了，还拖这么多天……”
“好了，老哥，别吓人了。”徐华彪在旁边陪着笑脸打岔。
“……唉，人老了，是真看不得这些了啊！”李秀满长长的叹了口气。
“对不起，父亲。”崔雪莉一脸愧疚的接话了。
“你少惹点事不比道歉强啊！”徐华彪在旁边接了句话。
“……是。”崔雪莉很乖巧的低头。
这个很听话的样子，让李秀满的心越发的软了。
他想起了当年在许昌，那个腌梅子给自己泡酒的小丫头……
长长的出了口气。
徐华彪说的对啊！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传令下去，两天后，大军开拔，返回汉中。”徐华彪看向了崔秀英。
“……主公，我……”崔秀英听到了徐华彪的话，直愣愣的看向李秀满。
“你不能撤！”李秀满狠狠的瞪了一眼崔秀英，“你给我留下断后。之前来的路上，你不是看中了一座山，说可以在那儿设营，就能摁住剑阁？你去那儿给我驻守去！等我回了邺城之后，再说你的安排。”
“……是。”崔秀英领命。
嗯，驻守要道，看起来是罚自己不能回邺城，可实际上……未必是坏事。
“还有你。”李修满看向了崔雪莉，“你急着回邺城？”
“……”
“你以后就别回邺城了。去武都，给我当个太守。”
“……啊？？？”崔雪莉一下子傻眼了。
“啊什么啊！还有你，金艺琳！”
“主公……”
“你去武都去辅佐雪莉，什么时候西川平定了，什么时候你们再回来见我。”李秀满深深的看了一眼金艺琳，“做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是。”
“父亲！！！”崔雪莉都已经哭出来了。
“你们出去吧！”李秀满摆了摆手，“我不想心烦了。”
“是。”金艺琳先站了起来，然后拉着跪在那儿哭着不想起来的崔雪莉，走出了营帐。
崔秀英落在最后面。
“主公，那我这就传令下去，准备撤军？”
“嗯。注意防止关上的人追击。”
“是。”崔秀英点头，然后离开。
“好了，老哥，别感慨了，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家的。”徐华彪看着一脸复杂表情的李秀满，安慰了一句，“你这是为她好，不是吗？”
安静。
“雪莉交给你了。”
“只要我能好好活着，她也不像在邺城那么作死的话……我保她一世无忧。”徐华彪点了点头。
“……好。”
李秀满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营帐外，许久，都没有再说话了。
……
第二天，剑阁关上。
“怎么？今天不是李秀满那边应该攻城的吗？怎么这么晚都没动静？”
“回将军，今天……不知道。”
士兵对着郑智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关城下面。
一片平静的样子。
“……去请军师来。”郑智薰看着关下，有点担心的样子。
“是。”
不多时。
……
“我看李秀满应该是要撤军了。”
定睛看了半天关下的敌军军营，黄艺智对郑智薰说到。
“撤军？你确定？”
“虽然荆州那边消息还没传过来，不过我觉得可能是关将军那边打了大胜仗，李秀满这面没法继续耗下去了。”黄艺智点头，“之前我们探子不就说李秀满麾下那支虎豹骑离开回汉中了吗？这几天下来，想来是他的大军也要撤了。”
“……二哥那边打赢了啊！”郑智薰一脸羡慕的表情。
“郑将军你也不用着急，李秀满退兵的时候，就是我们进军汉中的好时机，打下汉中……将军你的威名也会得以传播的。”
“嗯。”郑智薰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大哥还在……就好了。”
“……朴志胤将军。”黄艺智没打算接这个茬，而是看向了朴志胤。
“在。”朴志胤点了点头，“军师有什么吩咐？”
“李秀满撤军肯定会留下殿后的，你带领你所部兵马，准备去追击殿后的敌军。”
“是。”
“孙周延将军。”
“在！”
“你带领你所部骑兵，准备出关追击骚扰敌军，不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返回阳平关以内。”
“是。”
“郑智薰将军……”
“军师有什么吩咐？”
“整理兵马，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要强攻阳平关了。”
“好！”郑智薰深深的洗了口气点头。
……
“徐叔叔……”
“……你还是没事别叫我叔叔了，叫我徐大人吧！不然你跟允儿之间的辈分太乱了。”
剑阁关下，李秀满军大营里。
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先一步上路的徐华彪和神机营，迎来了要跟他一起上路的人。
崔雪莉。
还有她带着的几个侍卫，以及她唯一的幕僚，金艺琳。
李秀满虽然已经准备撤军了，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走得了的，怎么都要两三天的时间准备，然后撤离。
徐华彪可没有在这儿等着大军一起离开的兴致。
更主要的，他还要一个“任务”。
这个年代还没有那句送佛送到西的老话，可徐华彪打算做的，正是这句话说的事情。
他要把崔雪莉送去武都。
这是那天晚上，作为一个父亲的李秀满，给徐华彪的请求。
“我担心就她那几个侍卫，她未必能活着到武都，更不要说在那儿做太守了。”
李秀满如是说。
徐华彪虽然有些不耐烦，可是面对一个老父亲对自己女儿的最后的担心，徐华彪也做不到完全不管。
而且，相比路过汉中回长安，徐华彪反而更想从武都走天水回去……
他实在是不想见李光洙。
再说了，徐华彪，还有林娜琏已经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准备，为的，就是让汉中在稍后的时间从李秀满的手下，转移到全昭弥的名下。
现在不从那儿走，可以很好的避嫌。
“徐大人……这一次，多谢你了。”崔雪莉看了一眼跟在徐华彪身边的林允儿，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喊徐华彪都喊姐夫的，也笑了。
是啊！原本是姐夫，忽然就变成叔叔了……只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对他的信任和倚重吗？
“你谢我……不如谢允儿。”徐华彪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她缠着我，我是真不想搅和进你们这面的事情里。”
“……多谢允儿姐姐。”
“行啦！雪莉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林允儿笑着摇头。
“收拾好了，我们……这就上路吗？”崔雪莉看向徐华彪询问。
“走吧！剑阁这里，呆的越久越危险！”徐华彪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郑恩地。
郑恩地点头，去安排神机营准备立刻出发了。
“徐大人，这一次我惹的祸，害的小姐……”金艺琳在旁边跟徐华彪搭话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徐华彪说话。
“什么叫害！你这是救她！”徐华彪打断了金艺琳的话，“怎么，你还真的觉得雪莉还有希望？”
徐华彪这句话说的很直率。
金艺琳一闷。
崔雪莉一愣。
好一阵子。
“姐夫说的对。我……终究只是痴心妄想了。”崔雪莉轻轻叹了口气。
“学会抓住机会很难，学会放弃更难。”徐华彪深深的看了一眼崔雪莉，“在武都，你就好好学学到底什么时候放弃吧！这天下就没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是。”
“我们走吧。”徐华彪看到了旁边，郑恩地和孙娜恩远远的向自己示意，可以上路了，就对崔雪莉说到。
“好。”
……
852 山名定军
就这么带着并不算多的行李，一队骑兵率先离开了李秀满的大营。
对外，徐华彪可不承认自己是要逃离战场。
而是“押送崔雪莉去武都就任”。
关键点，在押送两个字。
表示崔雪莉这一次是受罚。
这能很好的堵住许多人的嘴。
毕竟，扰乱军心，可不是小问题。
身为李秀满最宠爱的女儿，都被发配武都做太守了……这个处罚，也够了。
而作为“罪人”被发配，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来给徐华彪这面送行。
所以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安安静静的离开。
然而。
“徐大人！”
一个声音在后面喊住了徐华彪。
“……秀晶？干什么？”
就在徐华彪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军营的时候，郑秀晶喊住了徐华彪。
“我来给徐大人送行啊！这一次分开，以后还有什么时候能见到徐大人……都是不知道的事情了。”郑秀晶对着徐华彪笑了笑。
安静。
徐华彪这才想起来，郑秀晶这个上党太守，现在已经不是了。
这一次西征，因为郑秀妍在洛阳的缘故，郑秀晶是能躲着徐华彪就躲着，几个月下来，跟徐华彪说的话加一起都没十句。
以至于徐华彪经常都会忽视掉她也再这支西征的大军之中。
“这话说的……魏王还没有给你新的安排？”
“并州刺史。不过……我不是很想做了。”郑秀晶摇了摇头，“我有些累了。”
“……累了？”
“嗯，我已经向魏王提请告老还乡了。”
“告老还乡……你才多大年纪！”徐华彪一脸的无语。
“魏王准了。”
“……”徐华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李秀满准了？？
这什么意思？
“魏王说，这一次班师回朝，他会再替我奏功，然后请封我一个乡侯，之后……我就可以回我的食邑去养老了。”
“……如果你是被逼的，你就眨眨眼。”
“什么啊！”郑秀晶笑了，摇头，“我确实是觉得累了。魏王陛下希望我留下来帮崔秀英将军和姜涩琪将军守阳平关和汉中，而我……想世绩了。”
安静。
这句话，徐华彪听懂了。
李秀满要我帮他保住汉中，我不想。
“那你不如到洛阳来养老？洛阳城里的生活设施还是很便利的。”
“不要！我去了那不就成了大人你的……那什么了？”郑秀晶很干脆的摇头，“我……嗯。”
“……这又何必啊！”
“不说这个。”郑秀晶摇头。
“行吧。”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
“徐大人你何必这么哀伤的表情啊！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才对啊！我要被封乡侯！！”
“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啊？”
“因为我至少可以活着离开啊！”
“……”
“好了，大人你上路就离开吧，我们……后会无期了。”
“……也不用这么决绝吧？”
“这对你我都是好事，不是吗？”郑秀晶笑了笑，“大人……”
“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徐华彪打断了郑秀晶的话。
“……会有那么一天吗？”
“会的。”
“……那好。”
郑秀晶深深的吸了口气。
转身，返回了军营。
“公子，秀晶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要离开……”
“走吧，去武都。这面的事情，留给黄艺智了。”徐华彪打断了林允儿的话。
安静。
“好。”
林允儿明白了，留给黄艺智的，是什么。
……
“军师，关外传来了消息，李秀满安排崔秀英坐镇天荡山，阻拦我们的追军，他自己带兵返回汉中了。”
“嗯……天荡山倒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真不愧是李秀满，慌忙撤军，还能有这么稳妥的安排。”
“对了，军师，还有一个消息……”孙周延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什么？”
“据说，李秀满免了随军参谋郑秀晶的职。”
“免郑秀晶的职？？”黄艺智一愣。
一脸的古怪。
好一阵。
“哦！！是这样啊！我明白了！这样我们要是都打不下汉中来，别说对不起徐大人了，就是连郑秀晶大人都对不起了！”
“……军师你的意思是？？”孙周延愣住了。
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传令下去，准备进军天荡山！这一战，必须把汉中拿下，不然我都没脸见徐大人了。”
“……是。”
……
离开了剑阁，徐华彪带着崔雪莉，随着神机营一路北上。
在姜涩琪驻军的那座山下，见到了早就等在了这里的林娜琏。
完成了在汉中和上庸的安排工作之后，她就来到了姜涩琪这面的军营里，等着徐华彪从剑阁返回。
不过等了三五天的时间，就等到了押送崔雪莉的徐华彪。
一行人也没有什么寒暄，合流之后，跟镇守此地的姜涩琪打了个招呼，就往西北方向，武都去了。
一路无话，顺利的到达了凉州武都郡。
在武都，徐华彪也没有久留，帮着崔雪莉，从完成了在天水帮助朴智妍的工作之后，一直代理武都太守的李露朵手里接过武都的各项大权。
之后，徐华彪就离开了武都。
崔雪莉这个一直以来都漂在空中的魏王之女，也到了要体会一下百姓疾苦的时候了，至于她的那位幕僚金艺琳能不能帮她完成这个工作……
看她们自己吧！徐华彪可不打算掺和。
而就在徐华彪逗留在武都的五天时间里，他收到了从东南边，剑阁一线传来的战况。
“真没想到，艺智这一仗打的还真是顺利啊！”
在从武都往天水的路上，徐华彪走的并不是很急，因此，也有就有跟坐在晃晃悠悠的装着避震器的马车上的林娜琏聊天的功夫。
“艺智来的信里说是郑智薰还有朴志胤两位将军打的拼命，那主公你还是相信比较好。”坐在马车上的林娜琏，心情也不错。
反正不骑马，她就很开心……
“嗯……天荡山那边，居然只用了十天，她们就攻下来了。那地方我也看了，不是那么好打的。这里面，除了郑智薰他们的奋勇之外，想来艺智也没少动脑筋。”
“还有金泫静大人。据说艺智她们这一战的后勤工作一直是金泫静大人做的，蜀道难行，她做的工作应该还是很多的。”
“嗯，这些功劳都让艺智记下就是了，到时候该赏的赏。”徐华彪点头，“现在天荡山已经失守了，李秀满的大军却已经都到汉中了，看来李秀满是不打算回头的。”
“回什么头啊！现在估计大军都已经在往上庸去襄阳的路上了。相比襄阳，汉中……不是有我们替他挡着的吗！”林娜琏笑着说：“不过我觉得接下来才是艺智真正要面临的难题。”
“阳平关吗？”
“不，还没到阳平关，是涩琪将军镇守的那个地方，定军山。”
“……什么？？”
“公子！你小心点！干什么啊！！”跟在徐华彪身边一直笑眯眯没说话的林允儿有点恼火的重重的打了徐华彪一下。
不过在这之前，她是驱马，去扶住了差一点从马上掉下来的徐华彪。
听到了林娜琏的话，徐华彪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什么什么啊……”林娜琏看着自己主公的这个反应，有点愣神。
“你刚刚说定军山……是什么？”
“就是涩琪将军现在设营的那个山头啊！就叫定军山。我和涩琪将军都说那个山的名头很好，听起来很吉利呢！”
“吉利？？”徐华彪一脸的无语。
他冷汗都下来了。
853 山名定军，续
“公子，怎么了？”林允儿一直在注意着徐华彪的状态，也发现了徐华彪的不妥。
“……允儿啊，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徐华彪想了想，一脸的认真。
“什么任务？”林允儿看着徐华彪严肃的表情越发担心了。
“你给我回去定军山，找姜涩琪。”
“找涩琪将军？然后呢？”
“保护她一下，就像当初保护泰妍那样。”徐华彪一脸的认真。
“保护？涩琪将军也是勇冠三军的名将……”
“是郑智薰的对手吗？”徐华彪摇头，“甚至……都未必是朴志胤的对手。”
安静。
“主公你是担心姜涩琪将军会死？”坐在马车上的林娜琏听懂了。
“姜涩琪算是自己人吧？”徐华彪并没有回答林娜琏，而是反问了一句。
“这个……应该算。”林娜琏点头，“主公你是很确定姜涩琪将军有危险？”
“很担心。”徐华彪点头。
“那好吧。”林允儿也看明白了，“那我就去那个什么定军山去看看……哦，对了！定军山！！”
林允儿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了什么。
很多年前，在长安城……
定军之南，折断一股。
“去吧，小心点。”
“好。”林允儿点头。
也不废话，直接拨马，就朝来的方向回去了。
干脆的让林娜琏都有点怀疑人生。
不是，林允儿这是什么情况呀又！
你就这么回去，合适吗？对面的黄艺智才是我们真正的自己人啊！！
更何况，你不是应该舍不得丢下主公才对嘛？当初在长安，为了你能答应让主公自己去荆州，我费了多少口舌啊！
这一次居然这么干脆……
为什么啊？
……
就这样，一天往天水的行进，很快到了晚间。
安营扎寨。
十几个人的营寨安扎的很快，吃过了简单的晚饭，就到了休息时间。
神机营的一群小丫头围在篝火堆旁边，唱唱歌，聊聊天什么的，气氛倒是很融洽。
徐华彪原本也是要加入到这个气氛里的。
然而。
“主公，你过来一下。”
“……怎么，有事？”
徐华彪被林娜琏给叫到了旁边，没有人的地方。
“主公，白天当着孩子们的面我没好意思说。”林娜琏很严肃的点了点头，“主公你今天做的事情很不合适。”
“……什么事？你是说我安排允儿做的事情？”徐华彪前一刻还在教崔乂园跳舞，后一刻就这么被训，有点没回过神来。
“是啊！”林娜琏看了一眼那边依旧在玩的很开心的孩子们，“主公，你是不是忘记了，姜涩琪算是我们自己人，可黄艺智，才是我们真正的自己人。”
“我只是让允儿去保护涩琪，又没有……”
“主公，艺智手下有多少兵？不到八千。姜涩琪那儿有多少人？过万！”林娜琏打断了徐华彪的话。
安静。
“以少胜多的战术有很多，但是无一例外，都要取巧。直取敌将，是最简单的方式之一。”林娜琏一脸认真的继续说道：“如果主公你通过观星占卜之类……或者是其他什么方法，得知在此处，艺智可能用斩首战术对付敌军，那你要做的，是帮助艺智，而不是帮助姜涩琪！”
“……”
“主公，我知道你很在乎你的朋友，可是有些时候，该狠心的，还是要狠心的。”林娜琏轻轻叹了口气，“这一战如果因为主公你的这个决定产生什么变数，导致黄艺智没能打下汉中来……蜀中可能都会有变啊！！”
安静。
“那你什么意思，让我看着涩琪去死？”
“主公你很确定姜涩琪将军会在此战中身亡？”
“死在朴志胤的手上。”徐华彪点头，“一刀。”
闷。
“……我是真不知道主公你是从何处得知的。我刚刚看了好一阵的星星了，也没看出来半点端倪。”林娜琏摇头，“不过如果这样，那你是不是要想想其他的办法，帮一下黄艺智？”
“想什么办法啊？我现在有什么办法啊！”徐华彪两手一摊。
继续安静。
“主公你……算了，就当这汉中郡与我们无缘吧！”林娜琏轻轻叹了口气，“那我也不随主公你回长安了，我去趟蜀中吧。”
“你去做什么？”
“安抚黄艺智啊！不然主公你这不等于是对她们的背叛吗？以艺智那个暴脾气，万一冲动了惹出祸事来，就麻烦了。”
“……”
“明天主公你去天水吧，我带上恩地回去。”
“算了，明天我们一起回去。”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我做的错误决定，我得自己承担责任。”
“这……也好。”林娜琏点了点头。
“唉！我也真是……”徐华彪抓了抓头。
“主公啊，你今天给允儿将军下命令的时候，确实太冲动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一听到定军山，我就没忍住……”徐华彪抓了抓头，“我跟涩琪也认识这么多年了，眼睁睁看她被我自己人杀死，我……实在是做不出来。”
“……”
林娜琏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
几天后。
“主公。”
“哦，宜珍啊！怎么样？”
“刚刚郑智薰诈败，想要引姜涩琪离开定军山大营，但是姜涩琪没有中计，已经撤回去了。”
“哦……”徐华彪对着前来汇报的洪宜珍点了点头，“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交战了。”
“是。”洪宜珍对着徐华彪笑了笑，转身走出了营帐。
“之前我在情报上看到主公你搞那个神机营内部比试，觉得就只是个玩笑，现在看来，主公你还真是高屋建瓴，颇有远见啊！”
洪宜珍离开之后，林娜琏笑呵呵的对徐华彪说到。
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像是夸，但确实是。
徐华彪和林娜琏经过一段时间的急行军，带着神机营回到了定军山附近潜伏了下来。
没有让林允儿知道，更没有让黄艺智或者姜涩琪知道。
躲在暗处观察两军在定军山前交战。
这一点并不容易做到，毕竟交战的双方，没有谁是省油的灯，双方的探子，恨不得把方圆数十里的地皮都犁一遍，想要躲过这么多的探子，其实很难。
可是这支神机营做到了。
经过徐华彪的比赛筛选，最后获得了“隐匿侦查”项目的前四名的人，负责起了这一次潜伏在定军山附近的全部工作。
每天负责侦查两郡交战战况的，就是凭借出色的目力成为了第二名的洪宜珍。
而冠军李承利，则是负责着营地的隐匿和迁徙确定的重担。
他们回到定军山已经有四天了，到目前看来，这批孩子做的很不错。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你觉得接下来艺智想要做什么？”
“前天艺智已经安排朴志胤占领了西边的那座挡箭牌山，摆明了是想要居高临下强冲来攻击姜涩琪的，忽然改变了战术，应该是注意到了姜涩琪身边有允儿将军跟着。这两天她都是采用的引蛇出洞的战术，想要让姜涩琪丢掉大营，然后不得已而退兵。”林娜琏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华彪。
徐华彪有点尴尬。
“现在看来这个战术不是特别理想，我想明天艺智应该就会改变战术了。”
“……我就是问你觉得艺智会怎么做。”徐华彪选择立刻转移话题。
“我觉得……”林娜琏认真的想了想，“到最后艺智可能还是回选择从挡箭牌山强冲。不然实在是……我想不到什么别的战术能够以尽量小的损失来取得胜利了。”
“允儿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个……不知道。”林娜琏摇头。
徐华彪有点闷。
安静。
好一阵子。
“要不然这样，你也不用留在这儿了。”徐华彪看着林娜琏，一脸的认真，“你去黄艺智那边，帮她一起出主意吧！”
“我……主公，你这样我也是没办法啊！”林娜琏笑着摇头，“又想要攻占定军山，又想不伤姜涩琪……”
“……”
“行吧！我去跟艺智一起商量商量。”林娜琏有点无奈的认怂。
“多谢了。”
“主公你客气了……”
林娜琏看着一脸讨好的徐华彪，笑了起来。
……
854 谷名上方
送走了林娜琏的徐华彪也算彻底的闲了下来。
一边带着神策军在定军山以北的山林里东躲西藏的，一边不停打探着南边的战况。
只是除了嘴什么也发挥不了作用的徐华彪并没有什么指点江山的键盘手派头，因为林娜琏离开之后，定军山那儿的战况，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双方互有胜负，各擅胜场。
你很难说是谁占据了优势，又有谁处于劣势。
似乎非常如实的在反应着双方的兵力，将力的差距。
就这样，持续了足足十几日。
这一天徐华彪按照惯例，派洪宜珍出去探听两军作战的消息，可是回来的洪宜珍，却带来了一个让徐华彪愣住了的消息。
姜涩琪，撤军了。
一向以行军速度快闻名的姜涩琪两天前晚上收拾定军山的军营，昨天晚上，就已经完全撤离了。
而黄艺智和林娜琏两大谋士坐镇，名震天下的郑智薰作为将领的益州军队也一刻都没有耽搁，几乎是立刻就追了上去。
徐华彪也顾不上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跟上。
只是，因为探听消息需要隐藏行迹而不得不比参战双方晚了半天才得到消息，徐华彪终究是险些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
“我们不过就是晚了半天出发，怎么会这样！”
“……主公！你冷静！”
孙娜恩一脸担心的看着在她面前明显已经乱了方寸的徐华彪。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从定军山往东，不过五十里的地方。
一个山谷。
徐华彪带着神机营，在山谷的一侧的山坡上。
这个地方地势险峻，普通的士兵根本不会来这个地方，这也是徐华彪和神机营选择在这个地方落脚的原因。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脚下的山谷里。
一队西蜀军队被堵在了山谷里。
有林娜琏和黄艺智两个人指挥的大军，居然会犯这种错误？被人家给堵在一个山谷里……这种事情，徐华彪根本就不敢信啊！
然而事实……
徐华彪看着山崖下面的西川部队，依旧无法理解。
前面正在交战，而后方一旦退出去，姜涩琪的军队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返回阳平关了。
进退两难。
“主公，你需要我下去送信吗？”
在徐华彪身边的郑恩地有些担心的问。
“有什么好送的！那边又不是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非要追在姜涩琪的屁股后面，现在倒好！要撤出山谷，怕是只能去强攻阳平关了。”徐华彪指了指在山沟里的追兵，“而且既然派人追击，为什么才这么点人？看上去只有一千人的样子吧？倒是把谷口堵死了……”
语气里都已经不是愤怒了。
是出离愤怒。
“应该不到一千人。最多八百。”孙娜恩看了一眼下边看起来很多，可仔细看看，数量并不是很多的西蜀军队，摇了摇头。“那……主公，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堂堂的卧龙凤雏啊！怎么就能犯这种错……”徐华彪依旧在唠叨着毫无帮助的话，“追击要么就不追，要追，就要全力追击，还要选好路径，现在这是礼送出境吗？还是她们打算先占住定军山，然后再一点点的往东稳扎稳打？”
安静。
好一阵子。
“崔有真，田姬振。”徐华彪对着身后喊道。
“在！主公！”
神机营里的两个女孩儿出列。
“你们两个是所有人里最擅长用钩挂和攀爬的，对吧？”
“……之前这个项目我们确实是……嗯。”崔有真看了一眼田姬振，然后代替着回答道。
“你们两个坠下去……嗯，恩地和娜恩你俩给她俩压阵。”徐华彪看了一眼孙娜恩和郑恩地，“进去那块儿的中军，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指挥。”
说着，指了指峡谷里的中军。
一个连帅旗都没挂出来的地方。
“去看是什么人在指挥？”崔有真愣住了。
不是，这算什么命令。
“这个乱七八糟的样子，我才不信是娜琏或者艺智在指挥，你们去，让他们给我撤军！回去定军山整军好了再给我去打阳平关！真是的……我看不下去了！”
“是。”在一旁的田姬振已经抢先一步答应了下来。
还伸手，拉了一下明显还想说什么的崔有真。
“主公，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在谷口那边的李秀满军的士兵防守好像也不是特别的严密。应该就是想利用这个山谷，拖一下追兵的步伐，问题不大。而且，实在不行撤军也就是了，后方没有埋伏。”在旁边一直往谷口的方向瞭望的李承利对徐华彪说到，“后路没有被断。”
她是这批神机营里，观察力最好的一个，神机营的隐秘和侦查项目比斗的第一名，甚至在洪宜珍之上。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负责着营地选择和保卫。
“就算防守不严密，一个谷口也不是那么好突破的。”徐华彪摇了摇头，依旧一脸的担心。“只要突不出去，迟早出事啊！”
“……”李承利选择闭嘴。
能出什么事啊！这山谷里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李秀满军队又不可能在里面藏人，更不可能用什么火攻水攻……
嗯，这样的腹诽，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
“等一下！主公！对面山坡上，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在一旁的洪宜珍忽然插嘴进来。
“……对面山坡？”听到了洪宜珍的话，李承利连忙朝对面山坡看了过去。
那边的山坡，比这面要平缓得多，普通士兵攀爬倒是难度没有特别的大。
可这也只是相对而已。
这个山谷两边的山坡其实都是绝壁，再加上山谷本身还很宽，根本就不可能形成什么有效的包围圈，就算在山坡上射箭都没有威胁，她们压根就没想过对面山坡上会有人。
今天上山的时候，李承利选择这面而不是对面，主要考虑的也就只是以防万一。
只是没想到，还真防到了这个万一。
“……是伏兵？不是，姜涩琪又是怎么想的？这么高的山崖上面……是打算往下推滚木礌石吗？这山谷这么宽，有用吗？”在旁边的郑恩地已经先发现了对面绝壁上面的动静，一脸的荒唐。
“是啊……他们好像准备了很多滚木……”李承利话音没落。
对面山坡上的士兵，就已经开始往山下推滚木了。
山谷中的西川士兵，有一瞬间的骚动。
不过还好，他们几乎是立刻，把沿着山边的几丈地方让开。
因为这个宽阔的山谷两边的山峰往下，几乎是刀砍斧剁一般，没什么斜坡，从上面退下来的滚木，基本上都是直愣愣的砸在地上，根本滚不起来，只要把沿着山谷边上那一小片地方让开，那些从山上落下的滚木，立刻就失去了杀伤力。
“姜涩琪将军设这个埋伏，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看到了不过是一两刻钟之内完成的一次攻防，孙娜恩有点无语的笑了，“这根本就没有杀伤力啊……”
话说到一半，孙娜恩的话说不下去了。
因为在她看到了身边的徐华彪的脸色，铁青。
“……主公，这不是都没事了吗？”郑恩地伸手把感觉自己说错话了的孙娜恩拨到了身后，对徐华彪说到。
“如果我没记错，刚刚上山的时候，好像有谁说过，这条山谷两边的山上的树不是很多，对吧？”徐华彪的声音很低沉。
“我说的。”金岱妮举起了手，似乎有点心虚。
“……刚刚这批士兵，从山上抛下去了多少滚木？”徐华彪指了指山谷中。
“这个……”郑恩地看了一眼山谷里。
瞬间说不出话了。
是啊！那些原本用绳索捆着，落地之后砸碎，散开的木材，包括落地之后摔散了，甚至都滚到了山谷这一边的木料……
怕是有一小片森林的量了吧？
“难道姜涩琪将军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在旁边的刘是我终于明白了徐华彪担心的东西。
这些木材，不可能是几个时辰甚至一两天就能备好的。
“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山谷有这么宽，坡有这么陡，他的滚木根本砸不到多少敌人。”徐华彪点头，“姜涩琪不是那种废物将军。”
“主公你的意思是……”郑恩地有点不懂。
“……在这个山谷里，一棵树都没有，最不可能用的是什么攻击方式？”徐华彪看向郑恩地。
安静。
“主公你说……火？？？”在场的神机营的众人都明白了。
“是啊！没有木柴，我自己丢，然后……”
徐华彪话音未落。
只见对面的山坡上，一排火把，已经举了起来了。
……
855 谷名上方，续
就在徐华彪他们躲在山坡上，看着山谷里的同时，在他们对面的山坡后面。
有一个颇为简陋而且隐秘的营地。
一个男子，坐在营中，表情看上去很严肃。
若是徐华彪在场，自然能认出来，这人正是李秀满任命的汉中长史李光洙。
一个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却是徐华彪并不认识的，跟李光洙一起被任命为汉中郡主簿的李圣京。
“二哥！”李圣京的表情看上去不是特别的好。
“嗯，圣京啊，怎么样了？还顺利吧？没有敌人的埋伏吧？”李光洙也注意到了自己妹妹的表情，脸上原本就严肃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担心了。
“第一批木柴已经丢下去了。第二批火油已经准备就绪了。”
“很好！安排士兵，直接往下投！”
“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刚刚上去看了一下，感觉山谷里的敌人数量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叫比你想象的少？你又没见过大军，一千人和一万人在你看来有多大差别……”
“不是，我看了一下，可能……还不到一千人。”
“怎么可能，我们在定军山下的人已经看过了，朴振英的人没有回撤，也没有驻守的，除了不到三百人去接手姜涩琪撤离留下的营地，其他人都应该在山谷里。”李光洙摇头，“可能你只是看错了吧？”
“……也许吧。”李圣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嗯，传令下去，丢火油，点火。”李光洙看了一眼李圣京，“速度要快，不能给山谷里的人反应时间。黄艺智也是名士，天晓得她会不会看穿我们的计策！”
“是！”
“嗯，传令结束之后，把那个给你献策在此地用火攻计的校尉带来。”
“二哥你要赏赐那个校尉等回去汉中再说……”
“赏赐？我要杀了他！”
“啊？为什么？”
“在此地放火，阻断了西蜀的追军，这样大的功劳，你打算让给那个校尉？”李光洙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
“领了这个功劳，我可以让少主举荐你做汉中太守，到时候，汉中就是你说的算了。”李光洙对着李圣京笑了笑，“还有问题吗？”
“……我一会儿叫他过来。”
“嗯。”
……
同一时间，徐华彪这面的山峰上面。
“主公，对面举火了！啊！正在倾倒火油！！”孙娜恩的话里，听起来也有了几分的焦急。
“该死！这火计不该是诸葛亮对司马懿用的吗？怎么被反过来用在了诸葛亮身上了？？”
徐华彪在这一刻，什么都明白了。
从为什么这支追军被堵在这里，到这个山谷大概应该叫什么名字。
“……主公你说什么？”原本还很着急的孙娜恩被徐华彪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弄得一愣神。
“没什么。”徐华彪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孙娜恩，“传令准备一下，我们可能要下去救人。”
“救……”孙娜恩卡壳了。
看着下面的一片已经随着火油和扔下去的火把，陆陆续续烧起来的火。
这怎么救？
主公你是属蛾子的？
“……算了，我下去看看，你们在山坡上等着。”徐华彪也看出来了，这样的情况让这群女孩子跳下去，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还是自己……
“主公！万万不可啊！这火都已经烧起来了……”
“可是下面军中还有指挥的将军啊！”徐华彪指着那边正在汇集的将士。
显然，中心处是一个将军。
“主公，这个真的不行啊！”郑恩地已经二话不说的，直接抱住了徐华彪的一条腿。
看到了郑恩地的反应，孙娜恩也不废话，保住了徐华彪的另外一条腿。
在旁边的其他的神机营的孩子看到两个副都统的动作，也立刻反应了过来，都扑了过来，你拽住裤子我拉着胳膊……
“……你们这是……”徐华彪被这群姑娘的反应给弄的哭笑不得，“别浪费时间，我要去救人！！”
“主公你要去的话就先把我们都推下去。”郑恩地这句话说的很坚决，“不然……我们也没法跟三夫人交代啊！”
“我又不是去送死……”
“主公你这就是啊！”郑恩地看了一眼山谷里。
火，已经烧起来了。
徐华彪下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行，不能让火这么烧啊！
徐华彪看着下面马上就要被火烧到的那批士兵，心急如焚。
怎么办？
除非天上下雨啊！诸葛亮烧司马懿，就是因为天上忽然下雨才失败的，可是这天气……
徐华彪抬头，看了看天。
晴空万里。
指望老天爷是指望不上了……
那就指望自己吧！
不就是下雨吗？我又不是做不到！
自己来吧！！
当机立断的徐华彪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一段已经很久没有念过的咒语。
随着徐华彪的咒语，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上，忽然，开始阴云密布。
“……主公你在做什么啊？”
在徐华彪身上，抱着徐华彪的脖子的张元英，率先听到了徐华彪嘴里的念念有词，愣住了。
“什么在做……主公在使用道术！”
抱着徐华彪腿的孙娜恩率先反应了过来。
“道术？主公会用道术？这是什么道术……”张元英看着天上忽然变的黑压压的样子，有些心悸。
“应该是祈雨？”郑恩地认出来了。
“……会下雨？”张元英傻眼了。
有点本能的，松开了抱着的徐华彪的脖子。
跟着张元英一起的，其他的神机营的孩子，也陆陆续续的松开了徐华彪。
被徐华彪吓住了。
跟徐华彪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主公会道术，感觉好吓人……
身上的“累赘”变少了，可徐华彪并没有停下来。
依旧闭着眼睛，继续念着咒语。
天上的云越来越重了。
终于。
“你们帮我遮一下雨。”徐华彪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孙娜恩，简单的说了一句。
“……是。”孙娜恩微微楞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
徐华彪的道术碰到他自己的身体就会失效，这个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自然就明白了徐华彪这个命令的缘由。
只是……
我们又不知道要带伞！
孙娜恩看了一眼身后。
马都在山下，帐篷什么的都在马上，去取肯定来不及了……
一咬牙，孙娜恩直接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在旁边的郑恩地也反应了过来，也有样学样。
几件衣服，在徐华彪的头顶，撑起了一面伞。
“你们几个！去把帐篷取来！”郑恩地一边指挥着张元英和安率滨跟自己和孙娜恩一起给徐华彪撑起伞，一边对旁边的崔乂园和李多斌下令。
呼啦啦的，一下子五六个人，向着山下跑了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上一道闪电。
雨，落下来了。
……
856 道高一尺
“……怎么样了？”
“啊！主公！你醒了？别动！”孙娜恩的声音响起。
“我没事，我说，下面的火……我在哪儿？”
徐华彪渐渐的回过神来，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帐篷里的行军床上。
这个地方应该已经不是山上了。
“主公，我们在山下的一个山洼里。主公你放心，火没烧起来。”在徐华彪身边的张元英一边帮徐华彪换额头上的手巾，一边说道。
“……你在做什么？”徐华彪这才注意到张元英就在自己的头顶方向，跪坐在地上。
“主公你刚刚浑身发烫，甚至都烫手，元英怕你烧出问题来，一直在用手巾沾凉水帮你降温。”孙娜恩看了一眼张元英说到。
“……麻烦你了。”徐华彪对着张元英笑了笑。
“没什么，这群人里，也就我学过这些照顾人的事情了。只是我也没想到这辈子我还有用到这些的时候。当初我非要加入神机营，就是因为不想将来做这些事情来着。”张元英给了徐华彪一个甜甜的笑容，“主公你再躺一会儿吧！你的体温才刚降下来……”
“嗯。”
徐华彪听话的躺下了。
很快，张元英在凉水里漂洗了一下降温的布子，回到了徐华彪的脑门上。
“山里的情况怎么样？”
“主公你招来的雨持续了半刻钟，把山谷里的火全都浇灭了，那批蜀中的士兵都成功的撤出了山谷，李秀满的军人也没有追击。不过也没有继续撤军，而是在山谷口那儿驻扎。”孙娜恩向徐华彪汇报道：“我安排田姬振和崔乂园去跟两边的军队了，现在她们还没回来，应该是两边都没有继续交战了。”
“嗯。”徐华彪轻轻的松了口气，“刚刚山谷下面的带兵将领是谁？”
“是李宣美将军。”
“……谁？？李宣美？？她不老老实实呆在成都照看朴振英的孤儿寡母，跑这儿来干什么？”
“主公！躺好！”
张元英伸手，按住了要做起来的徐华彪的脑袋。
“我也不知道，刚刚在山坡上看着撤军的人，在中间指挥的，确实是李宣美将军。”孙娜恩摇了摇头。
“……”徐华彪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宣美带着不到一千士兵去山谷里追击，结果差点被烧了，然后自己救了她的命……
什么跟什么啊！
徐华彪忽然有些头疼。
使用道术的后遗症，也在同一时间，一下子涌了上来。
浑身的疲惫。
“主公，你还是少说话，多休息吧？”孙娜恩看着徐华彪的那个样子，越发担心了，“我去安排人去李秀满军中通知一下三夫人回来吧？”
“不用了。我自己休息几天就好了。”
“主公你……真不用我请三夫人回来？”
“在姜涩琪撤回长安之前，她还是待在姜涩琪身边吧！”徐华彪摇了摇头，“我休息一会儿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是。”孙娜恩只能点头。
“有什么情况立刻进来喊醒我。”徐华彪叮嘱了孙娜恩一句。
“是。”孙娜恩继续答应，然后看向张元英，“元英啊，你在这儿照顾主公吧。”
“嗯，交给我就是了。”张元英对着孙娜恩笑着点了点头。
孙娜恩离开了营帐，而徐华彪则是闭上了眼睛休息。
持续了半刻钟的降雨的道术，徐华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掏空了。
……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之前。
在对面山坡上，李光洙的临时营地里。
“该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下雨啊？”
看着窗外忽然降下的暴雨，李光洙的话语里有种愤怒的感觉。
却又没什么办法。
这天上下雨，自己能怎么办？
可是……
“刚刚明明还是大晴天的啊！”在李光洙的身边李圣京的表情看起来也很糟糕。
“该死……难道这是天意？”李光洙伸手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桌子。
咚的一声。
“二哥，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了。为今之计，我们可能需要尽快返回阳平关组织防务了。”
“……嗯。”李光洙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了，之前给你献策在这儿放火烧蜀军的人呢？”
“我已经安排士兵去传他来了……这么一说，也有一阵了，怎么人还没到啊？”
“难道是看到天上下雨，不敢来了？”李光洙继续着他的无能狂怒，“来人！”
“大人。”门外一个士兵走了进来。
“去给我把那个校尉带过来！对了……那个校尉叫什么名字来着？”李光洙看向李圣京。
“金度妍。”
“……是个女子？”
“是的。”
“嗯，去给我把那个金度妍带过来！”李光洙重新看向门外的士兵。
“是！”
士兵领命离开。
……
“度妍啊，到了撤离的时候了。”
“哦！美娜啊！居然是你来接我？娜琏大人有什么话要带过来的吗？”
“我来之前娜琏大人说我们直接往武都天水去，到那边会有锦衣卫的人跟我们接头，安排我们回洛阳。”
“好。我们走吧！这儿，估计一会儿就会有危险了。”金度妍看了一眼身后的山坡。
天上降下的雨，让山坡上一片混乱，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小小的校尉的消失。
“好。”在金度妍身旁的康美娜笑着点了点头，“这边，跟我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撤退的路线，不会被人发现的。”
“好。”
……
“怎么样？关里的自己人准备好了吗？”
“禀郑将军，按照军师的指令，我们到了关下只要放声叫战，城里的细作就会打开城门。”
“……儿郎们，前面就是阳平关，再撑一下，冲入城中，我们就可以休息了。”郑智薰对着身后跟着的不到四百名骑着马的士兵喊道。
“嗷！！”士兵的答应还是很有气势的。
“全军，突击！”郑智薰挥动手中的蛇矛，朝着前面的阳平关一指。
士兵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阳平关上，一片混乱。
然后，阳平关的关门，被不知道什么人，打开了。
……
“怎么样？郑智薰将军那边如何了？”
“回两位大人，郑智薰将军一切顺利，直接攻入了阳平关，占据了关城。现在正在整编士兵，差我回来报信，两位大人可以带领大军赶去关内增强防御。”
“嗯。我们走吧。”黄艺智听完了士兵的汇报，看向了林娜琏说到。
“……宣美将军那边呢？还没有消息回来？还是她们已经……战死了？”林娜琏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
“刚刚我们的探子说，刚刚李光洙的人刚刚放火，忽然天上降下了一阵奇怪的暴雨，把火浇灭了。李宣美将军带领士兵撤回了上方谷口休整。应该很快就会派人跟中军联络了。”在旁边的金泫静搭话道。
“忽然天降暴雨？”林娜琏一愣。
“是啊，或许……是义父的在天之灵在护着李宣美将军？”在一旁的全昭弥一脸玩味的表情。
“什么在天之灵！这是徐大人！！”林娜琏摇了摇头，“一定是徐大人的道术！”
“……道术？？”全昭弥愣住了。
“好了，这个回头再说，我们赶紧出发去阳平关吧！万一被李光洙回过神来，率领士兵先我们一步到阳平关，我们这个计策就白用了。”黄艺智打断了林娜琏和全昭弥之间充满玄学意味的对话。
“嗯，你们去吧，我去找徐大人了。”林娜琏摇了摇头，“这边应该用不到我了。”
“也罢。你待在徐大人身边，我也放心一些。”黄艺智想了想，点头。
“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卧龙和凤雏两人一个轻轻的拥抱。
然后林娜琏转身，直接离开了。
“……艺智大人，我们要等宣美将军吗？”全昭弥看着黄艺智问道。
“不用等。宣美将军应该会直接回剑阁的。少将军你要是……也可以回去。”
“不了。我们走吧。”全昭弥摇了摇头，“我想去汉中看看。”
“那我们走。”黄艺智点了点头，看向了旁边的朴志胤。
全军，出发，目标，阳平关。
……
857 心结
“主公！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拜托你不要用这种我下一秒就会挂掉的口吻跟我说话。”
徐华彪有点无语的白了一眼重进了营帐之后，一把就握住了自己的手，一脸担心的林娜琏。
他是真的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刚刚睡得正香，正做梦吃饺子补充体力呢……
咳咳，是薄皮大馅的真饺子。
沾的是带油辣子的醋……辣椒啊！自己又多久没吃到这个宝贵的东西了！！
现在倒好，被自己这位谋士给晃醒了。
“没事就好！我之前听珠泫大人说过，主公你用道术有可能会出人命……”
“我没死掉给你一个辅佐幼主的机会真是对不起你啊！”
“……主公你说什么呢！！”林娜琏有点无语的甩掉了徐华彪的手。
恩，还有空说这种玩笑话，看来徐华彪是真没事，林娜琏确认了。
“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你就回来了？”徐华彪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说正事的时候自己还躺着，徐华彪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而看到徐华彪坐了起来，原本就在床头那边蹲着，顶班照顾了徐华彪大半天的张元英的卢知宣连忙坐到了床边，扶着徐华彪的后背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处理完了。郑智薰将军已经进入阳平关，剩下的事情艺智出面处理就是了。”
林娜琏其实非常想吐槽卢知宣的这个动作的，只是，终究忍住了。
徐华彪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很虚弱。
而这个虚弱……
林娜琏其实多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阳平关？？阳平关已经拿下了？怎么拿下的？？”徐华彪一脸的懵。
不是李宣美带领的追兵还被阻拦在上方谷外呢吗？怎么阳平关都攻下来了？
“哦，李宣美这支追兵其实是疑兵，用来吸引李光洙的注意力的……”
“等一下！李光洙？？不是姜涩琪？？”徐华彪依旧一脸的荒唐。
“主公你这些天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在山里转悠了半个多月？？”林娜琏一脸的无语。
“……咳咳。”徐华彪咳了几声。
“事情是这样的……”看徐华彪又有拿那场雨说事的意思，林娜琏只能停止吐槽，开始讲故事。
原来，那天林娜琏离开了神机营这面，去到了西川军中之后，跟黄艺智商量了一下，决定不等大军到汉中，就预先动用她之前趁着李秀满在剑阁的几个月里，在汉中埋好的钉子。
就是那个叫做金度妍的校尉。
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洛阳神策军的连长，是最早徐华彪的第一批舞乐衙门里觉醒力量之源的人，跟金请夏她们都是同一批人。
当然，徐华彪也记得她。
而金度妍被林娜琏安排进入汉中城卫军之后，一直是刚到汉中的李光洙和李圣京用来镇压五斗米道的得力干将。
也算深得信任。
动用金度妍的方式，就是让金度妍给李光洙谏言，在从定军山撤回汉中的路上一处叫做上方谷的地方设伏，火烧敌军……
嗯，那个往山谷里丢木柴和火油的点火方式，是林娜琏想出来的。
被金度妍谏言的李圣京把这个计策说给了李光洙，两人一合计，就给在定军山的姜涩琪发了信，要她配合自己用计，原本在定军山就一筹莫展，还因为林允儿的到来而心神不宁的姜涩琪也就答应了配合李光洙的计策。
等李光洙在上方谷附近准备了十天，基本完毕之后，姜涩琪就从定军山撤军，引诱黄艺智她们这面追击。
只是，这不过是黄艺智和林娜琏早就准备好的计中计。
她们两人将计就计，打算安排一队士兵牺牲，在上方谷吸引姜涩琪和李光洙的主意，另一边郑智薰带领军中所有的骑兵星夜前往阳平关，在林娜琏安排的阳平关的细作的配合下，夺取关隘。
只是刚好跟随全昭弥来前线劳军的李宣美知道了此事之后，表示若是没有将军带领，士兵怕是不会愿意去做那支弃卒，到时候肯定会被姜涩琪和李光洙看出问题，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主动申请作为那支疑兵的将领，带兵前往。
而后面的事情也像她们计划的那样，郑智薰占据了阳平关，李光洙和姜涩琪所部都被困在了阳平关到定军山之间，进退不得。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徐华彪这面下了一场雨，把上方谷的火给浇灭了而已。
……
“……不是，你居然能做的出来让一队几百人去送给李光洙烧这种事来？”
听完了林娜琏的话，徐华彪的表情很糟糕。
他一开始只是以为是林娜琏被李光洙算计了一把，在原本她该放火的地方被李光洙反烧了，结果没想到，却依旧是她算计了李光洙一把。
说起来虽然是用计成功了，但是用计的方法，确实让徐华彪非常的不爽。
诱饵，弃子……
“那不然呢？”林娜琏显然已经猜到了徐华彪要这样说自己，这面徐华彪的话音还未落，那边她的反驳已经到位了：“原本这个火攻计谋是我安排给黄艺智用来彻底剿灭被她击溃的姜涩琪带领的军队的，在我随主公你去武都之前，我就已经安排人去给黄艺智送信，说好了金度妍的联络方式和计谋的大体设计了。要放火的是我们的人，在谷中的，是李秀满的兵。可是主公你非要救姜涩琪一命，让黄艺智对她那边投鼠忌器，明明可以一击得手的战斗，被拖的老长……这个准备好了的火计，只能换一个用法，还怪我咯？”
“……”徐华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林娜琏的指控，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是啊！若不是自己非要林允儿去救姜涩琪，她如果死在两军阵前，她带领的这些败兵在路过上方谷的时候，被火这么一烧……阳平关和汉中确实是唾手可得了。
是自己硬生生的逼着她们兵行险着啊！
可是……
“那也不能把自己人送去被火烧啊！李宣美好歹是朴振英家眷的保护将领，如果她死了，郑智薰和二哥都会心里有不安的吧？”
“是她自己申请的，郑智薰将军在场，全昭弥也在场，这有什么问题？”林娜琏两手一摊，“而且艺智已经告诉了她一种可以活命的方法，当火烧到近前的时候，杀掉战马，自己躲进战马的腹中，是不会被火烧死的。”
“……可那些士兵……”
“主公，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我看你下棋也经常丢车保帅，有什么问题吗？”
“……”
恩，虽然下棋的时候徐华彪并不介意用这种战术获得胜利，可是当棋子变成了活生生的人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可这种话，他没法说出来，不然又会扯到慈不掌兵，妇人之仁之类的话题上。
“好了，主公你休息吧！我这面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先不打扰你了。”
“你还有事情要做？什么事？”
“救允儿将军啊！！”
“……救允儿？？”
“是啊！姜涩琪率领的大军现在回不去汉中，也回不去定军山，进退不得，那不就是被我们的人围歼的命啊！要让她和姜涩琪不死，还不能被姜涩琪发现我们跟黄艺智的关系……谈何容易啊！！”
“辛苦你了。”
对哦！自己把这事儿给忘了。
唉！打仗的双方都是自己人，自己要从中调停，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啊！一不小心，就算有地方想漏了。
“不辛苦！找到主公你才是真的辛苦。好家伙，这一路找神机营留下的标识……”
“……恩。”
“行了，主公你休息吧。”林娜琏看着徐华彪不好意思的表情，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还好，主公你这次救了李宣美将军，也算是帮了我和艺智一个忙，不然我们可能也会内疚一辈子的。”
说完，林娜琏摆了摆手，走出了营帐。
“主公，你继续躺着休息吧！”
卢知宣看林娜琏离开了，想要扶着徐华彪躺下。
“不用了，我已经恢复了一些了，你去让恩地和娜恩准备一下，估计我们很快就要上路离开了。”
“……离开？去什么地方？”
“阳平关啊！姜涩琪绝对会带兵去阳平关的，允儿也在那面。”
“……是。”卢知宣听徐华彪这么说，只能站了起来，也走出了营帐。
不一会儿。
“这面的事情我处理！该什么时候出发我说的算！你去告诉主公让他好好的给我躺着！”
林娜琏有点恼火的咆哮声传了进来。
坐在行军床上的徐华彪愣了一下。
无奈的笑容出现。
摇了摇头，躺下。
卧龙，自己还是信她吧！
858 救人
徐华彪落脚的这个位于上方谷周边的隐秘之地，距离阳平关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按照正常行军的速度，也就两天左右。
要是像之前郑智薰那样的急行军，当天就能到达。
这也就意味着，两天之后，撤军到了阳平关下的姜涩琪，和汉中郡的两位长史和主簿，也终于发现了他们身后通往汉中的大门已经被人关上了。
站在城楼上的朴志胤一点都没有客气的意思。
一箭，把关城下叫门的李圣京射成重伤。
原本在上方谷辛苦设伏，好不容易点起火来，却被从天而降的一场诡异的大雨给浇灭，士气早就已经跌入低谷的士兵，看到李圣京负伤逃回营中，最后的战意都丧失了。
再加上，原本就在他们后方坠着的李宣美，以及带领士兵接收了定军山之前姜涩琪设立的营垒的孙周延的夹击，这批由杨智媛招募和训练的，原本也说不上多精锐的士兵，彻底崩溃了。
在阳平关下四日的时间，这支军队从数千人，锐减到不到八百。
剩下的，全是跟着姜涩琪南征北战了多年的亲兵。
甚至根据安插在姜涩琪军中的探子的消息，在第三天的头上，李光洙就以要带中了箭受伤的李圣京找地方治疗休养为由，离开了军营，沿小路，逃回弘农去了。
跟徐华彪在一块儿的林娜琏得知此事之后，愤怒的指着情报，大骂了好几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倒是徐华彪的情绪很稳定。
李光洙嘛……完全能理解。
咳咳。
而在阳平关里看着关城下面士兵锐减，在关上的郑智薰终于坐不住了，不顾黄艺智安排给他的副将朴志胤的阻拦，硬是带了一队五百人出关，去袭击姜涩琪的营垒。
这一仗原本是必胜的。
可惜。
眼看已经冲到了姜涩琪身边的郑智薰正举起蛇矛要跟姜涩琪一较高低的时候，旁边杀出来了一个林允儿……
早些年在黄河边的古城，他和关云长两个人也就将将能压住林允儿，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别说力敌了，就是全身而退都不容易。
还好，林允儿也知道郑智薰是自己人，只是保护姜涩琪没有被郑智薰击杀之后，就收了手，没打算追击他。
再加上在关上的朴志胤足够警醒，没有给意图反攻阳平关的姜涩琪任何机会。
不然郑智薰都有可能直接交代在阳平关底下。
被林允儿教训了一通，灰溜溜的回到了阳平关上的郑智薰学乖了，老老实实的闭关，守。
虽然在林允儿的帮助下，姜涩琪成功的挡住了郑智薰志在必得的一次突营，可姜涩琪自己也知道，自己带领的这支军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根本没有任何的作战之力了。
让这批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将士在这里被人无谓的歼灭……姜涩琪自己也做不出来。
就在她已经打算劝说林允儿离开军营，自己投降以保住这些将士的命的时候，徐华彪的神机营的几个士兵来到了军中。
她们是奉徐华彪的命令来找林允儿的，顺带，她们要介绍一条可以绕过身后堵住通往武都的退路。
最终，在朴海允和金珉周两个“带路”人的带领下，姜涩琪趁着夜色，带着她仅剩的，也是最忠心的八百多士兵，沿着山路，绕过了在她们身后扎营的李宣美和孙周延，也绕过了已经被孙周延完全控制了的定军山，走上了往武都撤退的路。
……
“徐大人，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涩琪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快起来！”
徐华彪一脸惊讶的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把跪在地上的姜涩琪扶了起来。
“徐大人，请你务必受我这一拜。”姜涩琪很执拗的跪着，“我这一拜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我麾下这几百将士。若没有大人，他们……”
“行，我已经受了你的礼了！起来吧！”徐华彪点了点头，手上用力。
虽然肾虚了，可力量之源还在。
徐华彪的力气，真不是姜涩琪能挡得住的。
硬生生，被徐华彪给扶了起来。
姜涩琪的眼睛里，有一点泛红。
“涩琪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怎么你忽然就撤离了定军山？阳平关到底是怎么丢的？”徐华彪一脸无语的表情问道。
“这个……是这样的……”姜涩琪虽然面有愧色，可还是强撑着，把整个定军山到上方谷一战，都说了一遍。
同一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什么李光洙忽然传信来，还带着少主郑允浩的信物，说要自己必须听她的啊！包括她跟李光洙就上方谷到底能不能点火的争论啊……
徐华彪听过之后，暗暗的点头，跟自己通过细作知道的，大体一致。
“所以……李光洙这个人还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徐华彪听完了故事之后，毫不犹豫的把罪名扣在了李光洙的头上。
“也不是这样的，李光洙大人应该也没想到上方谷那里忽然就下雨了……”
“涩琪将军，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替李光洙说好话。”徐华彪打断了姜涩琪的话。
“……为什么？”
“他比你先一步逃离阳平关，你觉得他是去哪儿了？”
“回弘农吧？李圣京受伤……”
“受伤？若是被魏王知道因为他的缘故汉中丢了，还养哪门子伤啊！肯定直接砍头啊！”徐华彪摆了摆手，“他现在一定在想着怎么编一个故事，把罪责甩到你的头上呢！你还帮他说话……”
安静。
“那徐大人，我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快带人，回邺城！在他劝说魏王给你定罪之前，去解释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啊！”徐华彪一脸的认真，“晚了，你怕是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好。”姜涩琪点了点头，“那我带着士兵去了武都之后我自己一个人……”
“你还去什么武都啊！赶紧自己回邺城！士兵我帮你带去武都休养，回头再安排人给你送回邺城。”
“这……”
“什么这个那个的！恩地啊！”徐华彪对着身后喊了一声。
“在。”
“你去跟涩琪将军交接一下她带着的人，回头你要负责把这些人还到她手上，明白吗？”徐华彪给郑恩地下令。
“是。”郑恩地点头，然后看向姜涩琪。
“可是……”
“涩琪将军，如果你被李光洙在魏王面前搬弄是非判罪，你麾下的这群士兵也落不到好去。”
“……我明白了。”姜涩琪咬牙，点了点头。
带着郑恩地下去交接士兵了。
看着姜涩琪离开，徐华彪硬挺着的腰，一下子就弯了。
甚至身子都有点站不稳了。
没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这么长时间，徐华彪是真撑不住了。
虚啊！！
还好，在他对面站着的林允儿，已经第一时间来到了他身边，伸手揽住了自己的夫君。
“公子，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公子你少来！上方谷那场雨，是公子你搞出来的吧？”林允儿狠狠的瞪了徐华彪一眼。
“……你没告诉其他人吧？”
“我才没那么傻！！”林允儿轻轻的敲了徐华彪的脑袋一下，“不过当时看到天上忽然下雨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很担心公子你的身体……还好我的慌乱涩琪将军没看出来。”
“恩。”
“不过，公子，你身边这么多觉醒了力量之源的女孩子，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你还这么虚啊？”林允儿看了一眼跟在徐华彪身后的孙娜恩，还有一众的神机营的孩子，有点无语的白了徐华彪一眼。
“就是说啊！”在旁边的张元英点了点头，“我听恩地副都统说，可以通过……那种方式帮主公恢复身体，就主动找主公希望帮他……可是主公根本不给我机会，骂了我一顿说什么做侍卫就好好做侍卫，不要抢侍女和夫人的活儿……”
“然后我们还说可能是主公因为是看着元英长大的，下不去手，就一起去找主公，说他需要谁我们就谁来帮他疗伤治病……然后我们一起被骂了。”在旁边的崔乂园也点头。
“公子你……”林允儿一脸无语的表情。
“她们是神机营，不是小南她们，不一样的。”徐华彪摇头，“我要是对她们……总觉得对不起珍娜她们。”
安静。
“行吧！一会儿……等涩琪将军离开之后，还是我来帮公子你疗伤吧！”林允儿轻轻叹了口气。
“恩，有劳了。”
“公子你……真是，没事不要乱用道术啊！”
“那怎么是没事啊！几百条人命呢！”
“……唉！”
林允儿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
859 追谥汉中王
郑恩地从姜涩琪的手中接过那不到一千的残兵之后，就带着这批士兵走武都，天水绕到返回长安，而姜涩琪则是走小路直接奔着长安去，然后向着许昌邺城离开了。
徐华彪和神机营剩下的人则是在原地休整了两天，然后往阳平关去了。
说是休整，其实嘛……就是林允儿帮徐华彪疗伤。
两天之后，徐华彪就神采奕奕了。
一点都看不出来过去的半个月那个病恹恹的样子了。
虽然往阳平关去的这一路上已经没有了战事，可徐华彪行人行进的依旧小心翼翼。
无论如何不能被李秀满的人发现徐华彪去了“敌占区”。
不过随着姜涩琪的士兵撤走，原本的汉中军队也都当了逃兵，他们被发现的几率并不大。
一路还算顺利的进入了阳平关，也没有做太多的停留，就向着汉中城去了。
又一路很顺利的，到达了汉中。
……
“徐大人。”
“……嗯，全昭弥啊！来！坐！”
“大人你在忙吗？”
“哦！没有，就是……看点东西。”徐华彪微笑着把手边的布卷卷了一下，放在了旁边，“你怎么来了？”
“听艺智大人说，徐大人你这一次不打算进汉中城……”
“我是不太方便进城，之前我在汉中待了那么长时间，城里认识我的人可能有很多，这里面也有一些可能跟李秀满那边还有联系。”徐华彪笑了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我就出城来见见徐大人你啊。”全昭弥一脸的诚恳。
“行吧。”徐华彪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徐叔叔，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啊？到底为什么你让艺智大人安排我自称汉中王啊？”
“你今天就是来问这个的？”
“嗯。我问过黄艺智大人，她跟我说是徐叔叔你的安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是自己不方便跟你说吧？”徐华彪没忍住，吐槽。
“……所以是不好说的原因吗？”
“其实，要称汉中王的，不是你，是你的义父朴振英。”徐华彪整理了一下气氛，笑着说，“你的义父可是天子认下的远房亲戚，对吧？”
“……皇叔。”
“是啊！李秀满为天子平定河北和中原，被封为了魏王，你义父为天子平定了荆州和益州，一个汉中王的名头，也问题不大……而且，他本来就是宗室，不是吗？”徐华彪微笑着看着全昭弥。
“徐大人你的意思是，用我义父的名义来跟李秀满对着来？”
“是的。”徐华彪点头，“天下总有正朔。你义父能扛起这个旗子，也算是赢得生前身后名，我也没有亏待他。”
安静。
“叔叔你说的是。若是义父还在，想来回欣然答应你的这个要求的。”全昭弥点了点头。
“嗯，你是以你义父的名义称汉中王，然后你作为继承者，代还没成年的申柳真管理荆益二州，这个汉中王的名头……你想要，你就拿着，你要是觉得压力太大，可以加一个代字。”徐华彪笑着对全昭弥说到。
“若是连顶个名头都不敢，我有什么资格说继承义父的遗志啊！”全昭弥摇头，“既然这样，那我就按照艺智大人的要求这么做了。”
“嗯。你这面称汉中王之后，李秀满和天子那面肯定会有一些动作，甚至会派兵围剿……到时候汉中这面，可能还会打仗，你做好准备。”徐华彪笑着说：“别到时候被压垮了。”
“叔叔你放心，之前我们还在剑阁的时候李秀满都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我都到了汉中了，别想把我赶回去。”全昭弥笑着说。
“嗯。那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徐华彪点了点头。
这话听起来有点送客的意思。
他确实是在送客，至于原因……
刚刚他合起来的那个布卷。
“宣美将军在帐外，说想当面谢谢叔叔你的救命之恩。”
“那她进来就是啊！为什么还要你传话？”
“这不是因为之前宣美将军跟叔叔你之间的关系比较尴尬嘛！”
“那只是她自己这么觉得！我可从来没觉得尴尬啊！在我看来她跟郑智薰将军一样的。”徐华彪笑着摇头，“你请她进来说话吧！”
“好！”全昭弥轻轻的松了口气。
看来觉得自己和李宣美之间的关系尴尬的，不止是自己啊！徐华彪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自己刚刚口不对心的话。
全昭弥走出去不一会儿，李宣美就走了进来。
道谢。
非常尴尬的道谢。
李宣美很明显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可是却不怎么擅于表达的样子。
只是有点尴尬加磕磕巴巴，反反复复的说着对于徐华彪的救命之恩的感谢。
到后来，终于徐华彪忍不住了，主动表示，自己对于李宣美是跟郑智薰一样重视的，安排她去照顾朴振英的遗孀不是因为不信任而不重用她，而是恰恰相反，这样重要的职责交给她，是对她充足的信任，自然不会看着她为了用计而被火烧死，哪怕是为了汉中郡……
反正说到最后，一向不怎么感情外露的李宣美硬生生被徐华彪给感动哭了，然后也跟徐华彪交心，这些年来一直做朴振英的近卫将军的心路历程什么的……
嗯，反正就是一个时辰后，当李宣美红肿着眼睛离开徐华彪的营地的时候，他已经很确定，这位曾经对朴振英忠心耿耿的将军，现在已经是一个自己可以完全信任将领了。
这多少让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的徐华彪能感到一点欣慰，不然手边那个紧急从洛阳传来的消息，已经让他坐立不安了。
从洛阳传回来的消息，带着郑秀晶和郑允浩他们提前一步返回邺城的李秀满刚刚出了虎牢关，还没有到陈留，就接到了姜涩琪这面定军山之战大败，被围困在了平阳关下进退两难的情报。
这一次李秀满从邺城远征西川，原本就已经颇为勉强，一路上都没有骑马而是坐着马车。
可就算这样，连续奔波劳顿了将近一年，李秀满的身体也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了。
这个时候，得知了自己选定的从金泰妍手里接过天下兵马指挥权，也是要安排来保护自己家族子嗣不会断绝的大将军居然在阳平关前陷入了绝境，生死不知……
一想到自己的那个继承人对于军权的不当处置，李秀满是越想，越担心。
于是乎，他的头风之症一发而不可收拾。
直接病倒。
魏王行辕也就这么停在了陈留走不了了。
那封刚刚徐华彪看着的，从洛阳传来的情报很详细的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为了避免李秀满忽然去世而导致的天下动荡，坐镇邺城的金希澈，以及原本都辞官了的郑秀晶，已经传令各地守军加强戒备开始宵禁了。
位于前线的武都太守崔雪莉，长安太守李智恩，寿春太守宋茜，代襄阳太守金孝渊以及江夏太守朴草娥都得到了立刻整军备战，防止江东和荆益州趁机发兵袭扰的命令。
情况看起来已经不是一般的危急了。
而洛阳方面，甚至接到了从陈留发来的请求。
李顺圭请徐华彪那个以医术闻名的侍女，也是神医的徒弟名井南前往陈留帮忙医治……
当然，就算名井南自己有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无论是周洁琼还是李妍熙，又或者洛阳城的其他人都不会允许她跳进这个坑里：给李秀满治病，治好了，没什么好处，没治好，命肯定没了。
所以洛阳一边往这面送紧急信件，通知徐华彪可以返回洛阳，一边向陈留那边谎称名井南并不在洛阳，正在安排人带她回来……
徐华彪现在很担心自己最体贴的小侍女，掉进给李秀满治病那个坑里啊！
看来自己是没办法在汉中这儿继续耗着了。
送走了来看自己全昭弥和李宣美，徐华彪直接把林允儿喊了进来。
“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回洛阳了。”
“好的，公子。”
……
860 赶回陈留
从汉中回洛阳，可以沿着汉水南下，到南郡地界之后转陆路，走虎牢关回去，也可以北上长安，然后走两京回去，徐华彪选择了后者，倒不是因为后者好走，而是因为，路过长安。
长安城里，还有一位“客人”呢。
……
“徐大人，你回来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哦，因为之前的长安城卫军征西凉，都留在了天水和武都没回来，李智恩大人要补编城卫军，现在的城卫军都是新兵，周子瑜将军现在被朴初珑将军请李智恩大人安排去金城临时坐镇，黄恩菲将军自己一个人训练不过来，看我左右闲着无事，就找我帮个忙。”
金泰妍一边笑着，一边放下了手中的笔。
长安城内，李智恩为金泰妍准备的那个小院，就在李智恩为徐华彪留下的那个院落的旁边。
这个安排，徐华彪非常的满意。
到了长安城的徐华彪跟李智恩以及从洛阳来“支援”李智恩的李多熙和黄恩菲说完了长安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的来自于汉中的进攻”的事情之后，徐华彪就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隔壁。
金泰妍正在写着什么。
“你是来休息的，又不是来给她干活的。回头我去跟智恩说一下，她要让你在长安干活，她那个长安太守怕是保不住……”
“你干什么啊！”金泰妍白了徐华彪一眼。
徐华彪笑了。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
“你胖了。”徐华彪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来了长安，什么也不用做，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也没有太多好担心的事情……心宽体胖嘛！怎么，不好？”
“我比较喜欢肉肉的。”
“呀！你说什么呢！”金泰妍又白了徐华彪一眼。
“……不过我今天来，不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徐华彪笑了一会儿，就笑不下去了，轻轻的叹了口气。
“难不成还是什么坏消息？我还能有什么坏消息啊！”金泰妍有点忧伤的轻轻叹气，“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我啊！”
“……嗯。”金泰妍这次出奇的，没有顶徐华彪。
一瞬间，徐华彪有点心疼面前的姑娘。
“我来是告诉你，李秀满怕是不行了。”
“什么不行……啊！主公的头风病？？”
“嗯。”
徐华彪点头。
安静。
金泰妍很明显的愣住了。
好一阵子。
“走吧，我们一起去陈留。”徐华彪来到了金泰妍身边，轻轻的搂着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身上。
“我不知道主公还愿不愿意见我。之前主公要封王，我把事情搞砸了……”
“那又怪不到你，你带着的那些兵就是一群战五渣。”
“可是我确实是大意轻敌了。”金泰妍打断了徐华彪的话，“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当我知道我对面的将军是金智妮的两个侍卫的时候，我真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要是把精锐士兵给你，你也未必会败啊！”
“可我也赢不了啊！”金泰妍很较真的摇头，“所以……我知道我对不起主公。”
“可是李秀满应该是不介意的……”
“主公这一次从益州回来，路过长安，并没有来见我。”金泰妍摇了摇头。
安静。
“李秀满这事儿做的有点过了啊。”徐华彪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徐大人你做什么啊！”看到徐华彪为自己鸣不平，金泰妍一下子笑开了，“我能理解主公，所以……这一次我也不去了。”
“这很有可能是见李秀满最后一面了。你真的不去？”
“到了那个世界，我还能再见到主公的，到时候，我再向他请罪吧！”金泰妍勉强的扯出来了一个笑容。
“……你这是何苦啊！”徐华彪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劝说不动，不说了。
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非要劝说的必要啊！
“话说，我不去见主公了，你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你还劝我去见他……”
“因为你不去见他你会不开心啊！你不开心……我看着你也就开心不起来。”
“有吗？”金泰妍又勉强的笑了笑。
“我刚刚说李秀满怕是没多久好活了，那一瞬间你脸上的表情……”徐华彪无奈的笑了笑。
“……这样吗？”金泰妍有点无奈的低下了头。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你就别忙那些有的没的了。”徐华彪伸手，把金泰妍摆在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金泰妍有点无语的拦住了徐华彪，然后，自己开始收拾了起来，“你明天就走？”
“有些事情不等人的。而且从这儿去陈留就算再快也要二十天的。”
“陈留？你去陈留做什么？”
“李秀满现在在陈留啊！他回去的路上在陈留得知涩琪战败的消息，就病倒了。”
“……”
“你这个样子真是……走！明天跟我去陈留。”
“我真不去了……”
“不去不行！你明天要不去我把你捆马上！”徐华彪一脸的暴君相。
“徐大人你……”
金泰妍无语的笑了。
只是徐华彪看到了，她的眼睛里，似乎潮潮的。
……
“公子，泰妍将军不想去你就别逼她了……”
第二天上午，长安通往洛阳的官道上。
林允儿看着被徐华彪强行拉上马之后，脸上写满了不情愿的金泰妍，有点心疼她。
“她必须要去！”徐华彪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前马上的金泰妍，“我可不想她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都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可是……”林允儿看了一眼一脸委屈的金泰妍。
“好了，赶紧赶路，你难道也不想见李秀满最后一面了？”徐华彪打断了林允儿的话。
“……哦。”林允儿撅了噘嘴，两腿一夹马，飞驰了出去。
“徐大人，我……”
“闭嘴！”
“……哦。”
金泰妍不吭声了。
只是，脑袋稍微往后，靠了靠。
那儿，是徐华彪的肩膀。
……
为了能尽快到达陈留，徐华彪这一次上路甚至连林娜琏都没有带，而是安顿她在长安。
当然，也是要跟汉中的黄艺智之间联络方便。
而林允儿，以及整个神机营，还有被徐华彪“锁”在马上的金泰妍，从长安出发，一路飞奔，几乎没有什么停歇的，向着陈留郡赶去。
甚至在路过洛阳的时候，徐华彪都没有进城。
只是跟出城来迎接自己的裴秀智和咸恩静说了几句话，就继续马不停蹄的赶路了。
就这样，依旧像徐华彪说的，走的满打满算的二十天。
那座徐华彪曾经很熟悉的陈留郡城，终于出现在了他眼前。
“站住！什么……啊！徐大人！！你怎么来了？”
“少废话，带我进城。”
“是！”
简单的三句话，徐华彪的马甚至都没有停，就直接越过了布置在陈留城外十里的士兵防线，向着长安城继续冲了过去。
显然，现在整个陈留城都已经完全戒严了。
只是就算再戒严，拦人，也没有人敢拦徐华彪。
刚刚跟徐华彪搭话的那个士兵，只能加快速度，让自己的马跑在徐华彪前边。
十里地，很快就跑完，而那个跑在徐华彪前面的士兵，在距离城门还有好远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开始高喊。
“开城门！徐华彪大人来了！”
喊了好几声。
原本关着的陈留城门好不容易打开了一条缝。
徐华彪和林允儿，带着一队的神机营，沿着那条门缝，直接冲进了城。
……
861 其言也善，又续
“少爷，徐华彪来了。”
“……他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凉州的吗？”
“我听下人说，他好像是从凉州一路赶过来的。”
“他赶过来干什么！他又不是父亲的儿子！怎么，还想继承父亲的家业不成？不自量力！哼，等我……”
“少爷，现在不能说这个话！”
裴佑熙拦住了郑允浩那险些闯祸的嘴。
安静。
“嗯，你说的对，走吧，我们去看看父亲那边，徐华彪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啊？我能去见魏王殿下吗？”
“有什么不能？将来如果我……你就是我的王妃。”
“……啊！！多谢少爷！！”
……
“顺圭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允浩少爷，主公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任何人？我也不许进去？”
“对不起，是任何人。”
“……”
郑允浩瞪着李顺圭。
不过李顺圭的表情看起来倒是很平静，一点都不慌。
……
“贤弟，你来了？”
“你是早就知道我会来？”
“你肯定会来的，难不成你还能看着允浩随便改我的遗嘱不成？”
“……你怎么会有一种看戏的心态的？？连遗嘱这种事都说的这么心安理得？”
徐华彪一脸荒唐的看着在屋内靠着床头坐着的李秀满。
李秀满的脸色，说不上好。
不过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容，看上去精神状态倒似乎还行。
“其实我之前听说涩琪在阳平关外生死不知的时候，已经去鬼门关走了一趟了，还好，我又回来了。”李秀满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人死过一次之后，就明白了很多之前很在乎的事情，其实没那么值得在乎了。”
“……所以呢，你是打算把你打下来的江山，交给你的儿子去祸祸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对于谁继承我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在意了。”李秀满摇头，“反正我死了，也不知道了。”
“对于你的这种心态，除了佩服，我也想不出其他话来说了。”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所以呢，我白来了？”
“当然不是啊！你不来，我怎么知道你对这天下原本也是有担当的呢？而且，这一次我还能醒过来，看到有些人因为我醒过来都高兴的哭了……还是很欣慰的。”李秀满笑了笑，“所以我觉得死之后若是能有个好名声，让人惦记着我，应该会是个不错的事情。”
李秀满话音未落，门开了。
李顺圭走了进来。
“主公，允浩少爷刚刚想进来，被我拦住了。”
“嗯，我知道了。”
“他还带着那个叫做裴佑熙的女子。”
“……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李顺圭点了点头，退出去了。
“看来我最贴身的心腹，都已经支持你了啊！”李秀满看着李顺圭出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你觉得不安心？”
“有什么不安心的？我就是死，也不会是因为她心向你。”李秀满摇头。
“那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在感慨，曾经她也是最担心你会抢我打下来的天下的人，现在却已经是这样的态度了……允浩这做人，做的也够失败的。”李秀满摇了摇头，“居然拦着允浩，不让他见我。”
“哦？原来顺圭是看我不顺眼的人啊？”徐华彪很聪明的岔开话题。
什么拦着郑允浩，不让他见李秀满……
徐华彪闻到了一股宫廷戏的味道。
当然，在李顺圭进来之前的那个话题，徐华彪更不想说。
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哭，他觉得很开心，然后觉得天下是不是要传给她的儿子越发无所谓了……
这话里藏着的意思不就是郑允浩并不是很高兴他醒过来吗？
这更是宫廷戏啊！
“是啊！当初在宛城，你救了我的命，然后带着允儿一路去江东求医的时候，她……嗯，还有几个人，都建议我，宁可让允儿死了，也不能让你带去江东，万一把她治好了，将来你帮助你成为我的敌人……”李秀满显然也不想说刚刚的那个话题。
“还有几个人是谁？”
“你问这个做什么？还要找她们算账不成？”
“我就问问，不做什么的。”
“有泰妍，宝儿，美英，还有秀妍和秀晶……嗯，还有昌珉。”
“……我觉得你给我的这个名单是在坑我。怎么感觉当时你的所有核心文武都反对我？”
“可换你想想，当初我想要把你的裴珠泫拉到我麾下来的时候，你什么反应？哦，还有那个安宥真，我可还记得呢！”
“可是我当初对你又没什么威胁啊！”徐华彪摇了摇头，“我觉得她们当时就是觉得允儿基本没救了，不想她客死他乡，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就算是，那你当初人缘也是够差的了。”李秀满笑呵呵的，“她们根本就不相信你能救得活允儿。”
“……这么看起来，沈昌珉还真是不忘初心啊！”徐华彪有点尴尬的岔开话题。
“所以我手下，现在已经没有人反对由你来继承我的遗志了。”
“什么叫我继承！是秀荣……”
“秀荣到现在都还没有来陈留看我的意思。”李秀满打断了徐华彪的话，“陈留离许昌很远吗？”
“她可能只是不方便出京……”
“派个使者不行吗？”
“……”
“我知道她在怨我。”李秀满笑了笑，“是啊，皇后已经被允浩给废了，可到现在无论是允浩还是我，都没有扶她去做皇后的意思……她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李秀满无语了。
“……你在等我去安排？”徐华彪终于明白了。
“不然呢！将来是要你保护她的，你还指望我或者允浩会做这种事？”
“你不说，我又不方便插手你家事……”
“你跟她之间这么见外的？什么叫我的家务事？”
“这个……咳咳。”徐华彪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哦，换个字眼，叫说实话了。
他跟朴秀荣真的没那么熟。
倒是周洁琼跟她比较熟……嗯，路过洛阳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本代替他坐镇洛阳的周洁琼，得到了金韶情从许昌送过去的消息。
信里说朴秀荣在许昌那边总找安排人往她那儿送信，想要周洁琼去许昌陪她，周洁琼担心朴秀荣那儿出问题，只能去许昌了。
因为这个，徐华彪还把裴秀智数落了一通的。
现在看来，反倒是好事了。
“算了，你跟秀荣之间的事，我是不管这多了。反正有那个孩子在，你肯定不会抛下她的。”李秀满摆了摆手，“看你这次对泰妍的态度，我就知道了。”
“你真的不打算见泰妍了？”徐华彪趁势转移话题，“她……”
“我不见她，对你比较好吧？”李秀满摇头，“这样她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不是吗？”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徐华彪一脸古怪，“她可从来都不是我的人！”
“之前在江陵的时候，她都已经帮助你骗我了，你跟我说她……”
“她什么时候帮我骗你了？”
“之前你装作在江陵待在她身边，可江东的事情你一点都没少管。而且之前允浩安排她进军江东，她也是有意的……”
“你这就是往她头上扣屎盆子了。”徐华彪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虽然我也想让她到我手下来，可是她一直对你都是忠心耿耿的。打江东败的那一战你能说她轻敌，妄动，可是不能说她是故意败的。不然不只是她，其他的将军也会心寒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败的？”
“这个你还是当面问她吧。”徐华彪摇头，“我去喊她来见你？”
“回头我让顺圭安排吧。”李秀满摇头，“你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的。”
“……关于允浩的？”
“你跟他的事情，我不管了。只要你别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直接下手杀他，别的，随便你。”
“那是别的什么事？”
“是这个……嗯，在那边的柜子上，有一个盒子你可以去拿来看看。”
“……盒子？”
徐华彪顺着李秀满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个博古架，上面摆着一些装饰品，其中有一个灰色的木箱子，显得特别的扎眼。
伸手，拿了下来。
还挺沉。
862 其言也善，再续
“你打开看看。”
“……石头？这石头有什么特别的？里面是和氏璧？”
“什么跟什么啊！”李秀满一脸的无语，“这一次去汉中，我路过洛阳的时候，去英灵殿看过了，那个地方，很不错。”
“你想干什么？”徐华彪已经猜到了一点什么，表情变得很是古怪。
“我死之后，名义上肯定是由允浩继承我的魏王爵位。只是这个爵位将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或许会有香火祭祀，甚至……”李秀满看了一眼门外，“宗祠社稷，但是也或许……可能会被人掘坟扒尸，弃之荒野。”
“你刚刚还在说对身后事无所谓了，怎么忽然又说这个？”
“虽然我现在对于这个看的已经不是很重了，可是我不能不为那些随我征战多年的将士们着想，若是将来允浩做什么事，连累到他们，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是不安心的。”李秀满摇头，“他们随着我，是为了混口饭吃也好，是真心报国也罢，都不应该被牵连到，至少死后的香火，还是要给她们的。”
“所以你是打算让他们在洛阳英灵殿有个灵位？”
“算是我求你帮我的一个忙。”李秀满点了点头，“也不用在很显眼的位置，就是……适当的地方，安排一下。包括……”
“别人可以，沈昌珉是不行的。”徐华彪认真的摇头，打断了李秀满要说的话。
他知道他要说的是谁。
权宝儿曾经跟自己说过这件事，而自己也已经在英灵殿不显眼的地方，安排人留下了一块属于权宝儿的石头。
其他的跟自己相熟的李秀满的麾下，都没问题。
除了沈昌珉。
“……我求你也不可以吗？”
“不行。这是原则问题，不然我对不住英灵殿里的很多人。”
“……也罢，昌珉……允浩会照顾的。”李秀满轻轻的叹了口气，“其他人，尤其是那些随我一起打了这么多年仗的人，除了我本家的人之外，其他的大多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到时候……总不能让他们断了祭祀香火，至少，有一盏长明灯陪着，到了那个世界之后，他们还能找到我。”
“……你至于说的这么悲凉吗？而且你确定洛阳的英灵殿就不会出事？”
徐华彪虽然在心里已经答应了下来，可嘴上，还是忍不住吐槽。
“总不可能跟允浩那边同时出事吧？而且我真不觉得面对你，允浩有哪怕一成的胜算。他已经被那群自以为是的世家人完全蒙蔽住了，甚至觉得他自己都是天命之子……”李秀满摇头，“可是到底是什么成就的天子，他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那是高祖刀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不是那群世家坐在那儿清谈，就能定下来的。”
“枪杆子里……嗯。”徐华彪点了点头。
“还是你懂这些道理啊！”李秀满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华彪。
“所以我从来都不会让洛阳的军队出问题。”徐华彪笑了笑，“所以呢？你决定除了让我照顾你那些部下生前的事情，身后的事情也交给我了？”
“其实，包括我自己身后的事情。”李秀满点了点头，“我本来想说，看在秀荣的份上，交给你……但是好像你跟秀荣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亲密……”
“她毕竟是贵妃！！”
“你去扶她做皇后吧！那是她当初被我逼着进宫之后，最大的愿望。你帮她实现，或许……”
“……”
“这块石头，交给你了，可以吗？”
“等到时候了，我会安排人在上面刻上你的名字。”
“不用。我的名字……就不用出现了。”李秀满摇头，“只要摆在那儿，就够了。”
“也不用这样，你对于天子，对朝廷，是有大功的。”
“可是我的儿子将来会做什么事，天知道……”李秀满苦笑着摇头，“算了，我还是不用了。”
“……也罢。”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那，我走了。”
“嗯，你去一趟许昌吧？”
“……我这就去。”
“辛苦你了。”
“没事。只是……这一次之后，我们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吧？”徐华彪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秀满。
“不见……就不见了。”李秀满笑了笑，“不然下次见面我都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什么了。”
“嗯。那……”
“最后，我再谢谢你一次吧！”李秀满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了起来，“当初在洛阳城外，在宛城，你两次救我性命，更不用说当初也是你把我带到了天子面前，给了我一个扶助天子征战天下的机会，说起来，我能有今天，是多亏了你。而在官渡，在河北……你也一直在帮我一起为天下太平而战，这天下，原本就有你一半……”
“……这话说的重了。”
“接下来，我这一半，也就请你替我扛起来吧！”李秀满摇了摇头，依旧认真的，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安静。
“好。”徐华彪认真的点了点头。
……
“徐大人，你跟主公……说完了？”
在门外站岗的李顺圭对着徐华彪笑了笑。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徐华彪怀里抱着的那个盒子上。
然后抬眼，再次看向徐华彪的时候，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些更复杂的味道。
“说完了，我……要走了。”徐华彪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很是不好的郑允浩。
他的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女子。
“你就是裴佑熙？”徐华彪没有跟郑允浩打招呼，而是问裴佑熙。
“……徐大人知道我？”
“天子因为朴秀荣，一改早年的顽劣，成为现在隐隐有中兴之主架势的样子……希望你能帮助允浩将来做到同样的事情。”徐华彪笑了笑，然后重新看向李顺圭，“那我先走了。”
“徐大人你慢走。稍后……”
“我要去许昌的。”徐华彪笑了笑，“魏王老哥最后请我办得事情，我得去办好。”
“……好。”李顺圭点头。
“对不起了，允浩少爷，你请进吧！”
徐华彪让开了自己身后的门，然后自己走开了。
“……顺圭将军，父亲这是要徐大人做什么啊？”郑允浩看着徐华彪离去的背影，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应该是……跟秀荣有关吧？主公应该还是希望秀荣能成为皇后的。”
“这种事有必要交给一个外人吗？我……”
“……少爷，你进去吧。”李顺圭笑着指了指屋内。
交给你？
你把皇后一家下狱发配都多久了？
早你干什么去了？
李顺圭在心里问道。
指望你，最后朴秀荣怕是也会落到跟李泰民一样的结果吧？
……
“公子，你跟李秀满大人谈好了？”
“嗯，走吧，我们去许昌。”
“……许昌？这就走？”林允儿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
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金泰妍身上。
“泰妍不跟我们一起走，稍后李秀满会见她。”徐华彪摇头，“我们走。去许昌的这件事要尽快处理的。”
“……什么事啊？公主去许昌也是做同样的事情的？”
“她不是。”徐华彪摇头，“我是去请天子立朴秀荣为后的。”
“……哦，好。”听到事情的内容，林允儿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要做什么了，不再废话。
“我去跟泰妍交代一下，你让大家准备好，立刻出发。”
“好。”
……
“徐大人，你这是要离开了？”金泰妍看了一眼林允儿以及朝自己走过来的徐华彪，脸上表情很尴尬的问徐华彪。
“嗯，我要去许昌。”
“我就说我不来陈留吧，你非要我来，结果来了，主公还是一样不肯见我……”
“我刚刚跟李秀满说了，稍晚一些时候，他会见你。到时候，有什么想对他说的，都说出来，明白吗？”
“我也不知道还能跟主公说什么……”
“想到什么说什么啊！我看你这几天一直闷着，就在想这件事。”徐华彪一脸的认真，“你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他的面前的。”
“怎么没有，之前在濡须……”
“那只是你大意了而已，李秀满就没大意过？在乌林赤壁他大意的程度比你多多了。”
“……”
“你对他一直忠心耿耿，这件事你一定要告诉他，让他明白。”
“好。”金泰妍深深的吸了口气，点头。
“那你就先在陈留城里歇下吧！回头李顺圭将军会来找你的。”
“嗯。对了，刚刚徐大人你去找主公的时候，郑秀晶大人有来找你。”
“……秀晶？她来找我做什么？我怎么刚刚没听允儿提起？”
“哦，她是来对徐大人你说，她被封了琅琊侯，封地在徐州琅琊郡琅琊县。”
“徐州？所以她是要去徐州了吗……可是孩子现在还在洛阳跟秀妍在一块儿啊！”
“应该是会先去洛阳接上孩子再去徐州吧？这件事她没说，就是说了一句他的食邑在徐州，可能是有什么意思吧，我不太懂。”金泰妍笑了笑。
“……嗯，好，那我……”徐华彪看了一眼林允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嗯，徐大人你走吧。我再去找一下秀晶大人，这几天我就去跟她住在一起就好了……”
“还是别去找秀晶了。她都要躲去徐州了，到时候连个能保护她的人都没有，万一……嗯，涩琪应该也在陈留。你去找她，跟她在一块儿，还能确保李秀满不会忘记你在陈留这件事。”
“涩琪将军？我找她做什么啊？而且你这算是把我托付给她？她跟徐大人你关系很好吗？”
“还行吧！我这次也是救了她的命的。”徐华彪点头，“再说了，她是李秀满选定的接替你的人选，你们两个关系好一些……挺好的。”
“嗯。好了，徐大人你走吧！允儿将军都在等你了。”
“你这面的事情结束了，来许昌找我吧。”
“我直接回长安就好了……”
“来许昌找我吧。我又不回长安去了。难不成……你要自己去那边待着？”徐华彪坚持，“长安那边，还是让黄恩菲自己去处理吧！”
“……好。”
金泰妍有点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
862 老虎与猴子
几天后，许昌城内，懿国公府。
“主公。”
“哦，韶情啊。洁琼回来了吗？”
“去宫中请公主的人还没回来，是有人来府上拜访主公……不知道你见不见。”
“谁？”
“司徒安俊英。”
“安俊英已经是司徒了？？”
“……”金韶情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华彪这个有些意识流的提问。
“你去回安俊英，我这次来许昌是来见天子的。”徐华彪整理了一下气氛，对金韶情说到。
“这个……安俊英派来的人是带着拜帖的。这里……”金韶情有点尴尬的从袖筒里拿出了，“主公你要不要还是看看……”
“……”徐华彪接了过来。
打开。
看了一会儿。
还给了金韶情。
“你去拒了吧。”
“是。”
金韶情领命离开了。
“公子，怎么了？”
在房间里安静的林允儿接话了。
“没什么，安俊英……膨胀了。”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还想威胁我。”
“啊？？什么事？”
“可能是觉得李秀满死了，我需要另外找个人来辅佐，他觉得自己还行，想让我加入他的阵营。”
“加入他的阵营？？”林允儿一脸的荒唐。
“所以，我就拒了。”徐华彪笑了笑，“嗯，真是李秀满这几年不在许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安俊英？嘿嘿……可以啊！这么快他就连几年前因为废皇后父亲的事情差点脑袋落地的事情，都忘记了？”
“他手下现在有很多人吗？”
“有很多又怎么样？那是郑允浩需要头疼的，我只要坐在洛阳城不动，他们两方在斗出个你死我活之前，都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徐华彪笑了笑：“他连郑允浩的对手都不是，跟我斗？他配吗？”
“公子你确定他们不会联手找你麻烦？”
“无论是聚集在郑允浩身边的，又或者在许昌安俊英身边的，都是士人。”徐华彪对着林允儿笑了笑，“他们想要治政，是需要我的支持的。要不然从我手里抢走，要不然获得我的支持……如果他们自己就已经分裂了，无论谁，都是我能轻易捏死的。”
“我听不懂。”
“没事，你不需要懂。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有点担心的……嗯，要不然这样吧，你辛苦一下，去一趟宫里，去把洁琼拽回来。”
“……拽回来？”
“嗯，有些事我要尽快处理完了离开许昌了。”徐华彪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了起来，“待的时间久了，怕是会有一些不妥。”
“好。”林允儿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然而，林允儿这面都还没有来得及上马出府，一队车驾已经回到了懿国公府门前。
“夫君你做什么啊！怎么火急火燎的把我从宫里喊回来？而且你来许昌做什么啊！你不知道最近你不方便来许昌嘛？”
周洁琼带着宋智孝一进书房，就是对着徐华彪的一顿鄙视。
显然她对于被拉回来这件事非常的不满。
“没事我当然就回洛阳了，就是有事我才来的。”徐华彪摇头，“你先坐。智孝啊，你出去帮忙允儿那边安顿一下神机营的孩子们吧。”
“哦，是，公子。”宋智孝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立刻点头。
徐华彪这是让自己出去……看来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宋智孝转身离开，书房里只剩下了夫妻两人。
“夫君，是要做什么事啊？”看着徐华彪把宋智孝都赶出去了，知道事情应该是挺严肃的，也就没有吐槽了。
“哦，李秀满让我想办法让天子封朴秀荣为皇后。”
“……”
“怎么，你怎么这个表情啊？”徐华彪愣神的看着周洁琼。
“最近因为这个事情我已经跟皇兄吵的不可开交了。那个安俊英反对皇兄晋朴秀荣为皇后，皇兄最近也有点动摇……”
“对了，安俊英最近好像在天子面前很得宠？他之前对皇后家人下那么狠的手……”
“我也不知道。我来许昌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听秀荣说，好像是因为安俊英说服了皇兄，如果不是他，皇兄的另外两个子嗣的命都保不住……而且安俊英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几个炼丹的方子，帮助皇兄炼丹，所以，很得宠。”
“荒唐！！”徐华彪摇了摇头。
这天子真是……老毛病又犯了？？
“安俊英的事情再说，现在是朴秀荣这面封后的问题。”周洁琼显然也不想说她的那个不靠谱的皇兄。
“不封后，是不是还因为李秀满病重了？”
“是的。而且郑允浩好像对这件事不是很上心，皇兄觉得没必要做这个事情。我已经说了他好几次了，这样对于明珠来说不好，母亲不是皇后，他这个太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可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被安俊英给忽悠的。”
“下一次上朝是什么时候？”徐华彪的脸板了起来。
“初五。应该就是后天了。怎么，夫君你要……”
“有些人觉得李秀满死了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别说李秀满现在还没死，就算他死了，有些事，也不是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说的算的。”徐华彪冷冷的哼了一声。
“夫君，你如果这样当庭上奏，皇兄很有可能下不来台的。”周洁琼还是不太赞同徐华彪的想法，“还是选择更稳妥温和一点的方法比较好。要不然明天你随我进宫去见一下皇兄？”
“朴秀荣最近什么状态？”徐华彪打断了周洁琼的建议。
“秀荣她……最近精神很不好。前一段时间她想去陈留看看李秀满，但是被内官拦住了，说皇子还年纪太小，她不宜离京。我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事情，担心她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才从洛阳跑来许昌的。”
“……内官拦住了？哪儿来的内官？”
“一个皇兄提拔起来的……”
“安俊英的人？”
“是。夫君你已经知道安俊英那边……”
“他刚刚已经给我来了封信，要我去拜访他。”徐华彪笑了，“我去拜访他？他是个什么东西！”
“夫君，这两年你和李秀满在外征战，安俊英已经在许昌建立起了不小的人脉网络，他的力量不可小觑的……”
“来人！！”徐华彪对着门外喊道。
“主公。”
在外面站岗的李承利和李多斌一起走了进来。
“去告诉一下管家，让她安排一下，今晚我在府内设宴，叫李赛纶来喝酒，让李赛纶带上几个想来的人。”
“……是。”两个侍卫明显没听懂徐华彪在说什么，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不能理解，死记硬背就是了，背给管家金韶情听就好。
“夫君，你做什么啊？怎么忽然想起设宴了……”
“我是驸马，是天子的亲戚。”徐华彪哼了一声，“支持天子的人，支持他安俊英？他凭什么？”
“公子你这是要把事情搞大？”周洁琼似乎明白了。
“是啊！后天上朝我要提议，那今天和明天，我肯定要先跟自己人透透气，让他们有所准备，到时候才方便支持我啊！”
“自己人？夫君你……”
“我要看看我在许昌有多少自己人。”徐华彪笑了。
安静。
“好。”周洁琼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