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7 信任动摇
“好了，你说吧，你为什么带王怡人来长安？”
看到王怡人跟着平井桃离开了房间之后，徐华彪脸上的笑容几乎瞬间消失。
他对于在这儿看到王怡人，并不是很开心：如果他愿意带她来北边，之前在荆州的时候，他就安排了。
这一次林娜琏的自作主张，徐华彪多少有一点不满意。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给金素恩腾位置。”
“……不说实话？”
“真是实话！！”林娜琏指天盟誓，“主公你这次入川，难道没发现金素恩将军那惊人的才华吗？说起来……我觉得她比恩静将军都更适合做大将军。”
“……呵呵。”
“我当然知道，恩静将军对于主公你是不同的。当年珠泫大人不止一次跟我说，要我务必清楚的记得。”林娜琏连忙解释：“可是金素恩……确实是比关云长更适合的镇守荆州的人。相比金素恩，关云长根本不配做帅，只配为将。”
“你是不是想让我揍你？”徐华彪的眼皮一阵跳，“又找恩静的麻烦，又鄙视二哥……”
“我只是说我该说的。”林娜琏夷然无惧，“若不是因为有金素恩在，我都未必敢轻身北返的。”
“所以，王怡人你原本打算怎么安排的？凉州？”
“或者长安。不过忽然我觉得，让她在许昌也不错。”
“……为什么？”
“主公，你回到长安也有段时间了吧？”林娜琏的表情依旧很严肃，“难道你就没觉得长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说的是什么地方？”徐华彪的眉头一挑。
“李智恩大安排的长安官员，似乎没有出身洛阳的，都是些河北和中原的士人。按说洛阳的那些基层官员对于李智恩大人重建长安的帮助，可比那些没什么治政经验的士人强多了。”
“人家投靠我，我得给人家安排位置……”
“果然！主公你已经注意到了啊！”林娜琏看着徐华彪的那个口不对心的表情，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我还是相信智恩的。”徐华彪摇头，“我一直在长安呆着也是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也没说问题一定出在李智恩大人身上啊！”林娜琏笑了笑，“主公麾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弘农李家的。”
“……你在影射多熙？”徐华彪的眼皮跳了跳。
“主公，如果我是你，在李成敏被任命为襄阳太守的时候，就已经第一时间把李多熙从洛阳吏部侍中的位置上挪开了。”林娜琏收起了笑容，继续说道：“弘农李氏这样的家族，在士人之中关系原本就盘根错节。之前主公你用她主管洛阳吏部，应该是抱着利用这样的关系为洛阳经营的想法，可现在，李光洙已自己无法出山之后抬出李成敏，这表明弘农李家已经是家族性的与主公你为敌了，那李多熙大人的立场……”
“我也相信多熙。”
“主公，李多熙大人不是李智恩大人。”林娜琏这话说的很坚决，“李智恩大人在弘农李家，是支脉，不受待见，离开主公，她回到李家什么也不是，就像郑采妍大人一样，她对主公你的忠诚应该不会变，可李多熙大人不一样。她是李家宗门，现在的李家族长李贞贤是她的亲姐姐，那个跟主公你斗的不死不休的李光洙，是她的亲哥哥，襄阳太守，是她的亲妹妹！！”
“……都是亲的？”
“主公你不知道？？”
“我真没关心过多熙的家族问题。”徐华彪摇头，“我只是信任她而已……”
“所以，主公。”林娜琏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现在知道了吧？”
“那你觉得我怎么安排多熙比较好？”徐华彪一脸无奈，“只是为了避嫌而已，我又不可能真的处理她，她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只是因为她的家族……那我跟世家人还有什么分别？”
“看来主公你也没你说的那么相信多大人啊！”听徐华彪这么说话，林娜琏乐了，“这事儿你已经想过了吧？也对，不然你为什么一点让王怡人留在长安帮李智恩大人的想法都没有啊！应该是你已经做好了长安城乱的准备了吧？”
“我愿意相信她，不代表我能接受她背叛我。”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被背叛的代价太大，我经受过一次，不想来第二次。自然，该做的准备我都做了一些，只是没跟任何人说起罢了。”
“为何？主公你还是需要跟人商议一下的吧？”
“我担心允儿。她心思单纯，之前辽东的事情她虽然不常说，可最近我看她训练神机营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根本没放下，”徐华彪叹了口气，“这要是让她知道我在防着多和智恩……我怕她会脑子一懵直接去找她们麻烦。”
“安排李多熙大人来长安。”林娜琏听徐华彪再次提起了辽东旧事，立刻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以帮助智恩大人处理长安的事务为名。我听说智恩大人最近忙的每天只吃一顿饭，就算为了智恩大人考虑，也该给她安排一个帮手的。”
“长安的气氛本来就很奇怪了，你把多熙放过来，万一真有问题……长安百姓又有什么罪过？”
“可总要检验一下李多熙大人到底是对主公你更忠心，还是对家族更忠心啊！如果是前者，有她们两人在长安，两京肯定完全是主公你的，如果是后者……放在长安可比放在洛阳安全多了。天下都能乱，洛阳不能乱，只要洛阳还在主公你的完全控制之下，主公你就有希望……至于长安百姓，那等天下平定之后主公你对他们好点作为补偿吧。”
林娜琏点了点头。
安静。
好一阵子。
“可以。你帮我安排这些事情吧。”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原本也这么想过，只是一直没有能狠心到这个程度，所以他才想着自己带着神机营来解决。
不然他吃饱了撑的调那么多霹雳神雷来？
妇人之仁，匹夫之勇。这两个词用来形容他好像真的没问题啊！！
“好。”林娜琏点头，“对了，主公，李萨将军……”
“对了！李萨呢？留在荆州了？”徐华彪几乎有点本能的岔开话题。
他不想说刚刚那个话题了。
“她直接回洛阳了。她知道加入主公你神机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所以……”
“嗯。也好。”徐华彪点了点头。
让李萨加入神机营？徐华彪还真没这个打算。不然当初他就不会让李萨留在益州，然后跟着金素恩一起回荆州了。
虽然说起来可能有点残忍，可对于徐华彪，那个金智妮总说很仰慕自己的山越首领，只是一个山越首领而已……
“那……主公你没有别的事吩咐，我也就先下去休息了？”
“嗯。回头我要跟着李秀满一起去汉中，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汉中？好。”林娜琏点了点头，“本来劝说杨智媛投降的人也是我，这种时候我必须要去的。而且我觉得主公你身边还是需要一个谋士的，不然像长安这样的问题你都没人可以商量一下。”
“嗯。我也得写几封信，好让恩静和王怡人她们带回洛阳去了。”
……
林娜琏和平井桃带着王怡人到了长安，徐华彪这面原本安排咸恩静留在长安的计划，就发生了变化。
他一开始是希望他随李秀满去汉中的时间里，咸恩静能在长安替他坐镇捎带着监视加督促李智恩的，只是一直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咸恩静说才能让那个心思不见得比林允儿复杂多少分大将军明白自己要她做得事情，才一直拖着。
既然现在不打算让咸恩静“逼”李智恩了，长安城里又不是没有其他人可以用，还是让恩静回洛阳好了。
至于林娜琏给徐华彪提的建议，跟徐华彪原本的计划出入不是很大，只是之前徐华彪还没把李多熙的问题看的那么严重。
可如果李贞贤和李光洙是她的亲姐姐亲哥哥，那就不一样了。
别人不说，就连裴珠泫对颍川裴家那么不满，可她姐姐在她那儿一直都是放不下的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徐华彪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打算在长安引蛇出洞，那不妨直接来个放血疗法了。
生乱？让它生！
确定了采纳林娜琏的计划之后，徐华彪当天晚上一连写了好几封信。
让王怡人带给周洁琼的，让咸恩静带给李多熙的，让锦衣卫带给裴珠泫和金栽经的，还有带给朴孝敏的……
反正是一大摞的信。
然后第二天，徐华彪就召开了一个在长安洛阳干部会议，分配了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任务。
在长安的一众守将，除了徐华彪决定安排在长安，接手现在已经是天水太守的朴智妍洛阳都尉的职位的周子瑜之外，其他的在长安的武将，全部返回洛阳，整顿连续作战一年多的洛阳守军，而在林娜琏的提议下，在会议上也正式通过了从洛阳调动吏部侍中李多熙来长安协助李智恩的动议。
李智恩表示，自己的那个族姐应该会很乐意来长安帮助自己的。
这句话，让坐在上首，基本上没怎么说话的徐华彪眼皮又是一阵狂跳。
开完了这个会，咸恩静还专门被徐华彪给叫到了旁边，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定要看好洛阳的城卫军，除了她之外，确保没有任何人能指挥得动。
咸恩静虽然不知道徐华彪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可徐华彪那个认真的态度，让咸恩静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或许事关极为重大。
也很认真的答应了下来。
之后，就在咸恩静的带队下，一众远征凉州的洛阳将军们，带着虽然想留下，可是徐华彪没有允许的两个编外侍卫宫胁良和韩孝珠，还有那三个可怜巴巴的小侍女，都返回了洛阳。
带着徐华彪写好的各种信。
以及众多徐华彪说不出的担心……
838 忽然跋扈
除了神机营，徐华彪以及林娜琏之外，就只有已经正式编入了长安编制的李智恩，和在这次征伐凉州之战中立下了战功的周子瑜，还留在长安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终于，从上党姗姗来迟的郑秀晶，到长安了。
没有给郑秀晶什么休息的时间，在长安这面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李秀满在当天就下令全军开拔，往汉中去了，徐华彪，林娜琏，以及带着神机营的林允儿也随同前往。
对于一向到什么地方都至少带着一个侍女的徐华彪来说，这一次的汉中之行，可以说的上是“轻装简行”了。
只不过，有人对此似乎还是有些不满。
“徐大人，你这身边莺莺燕燕的，倒是好兴致啊！”
在从长安往汉中行军的路上，一个徐华彪都不知道他名字的文官，忽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那是从长安出来十天之后，眼看距离阳平关和汉中郡已经不远的时候了。
那天晚上，徐华彪只是按照惯例的，在距离李秀满的中军帐有那么一点距离，但是又不算很远的地方安营扎寨，然后也不跟李秀满那边的人来往，自己人这面该吃饭吃饭，该聊天聊天的，可是却被一个外人的忽然闯入，打扰了兴致。
徐华彪没搭理那个人，只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允儿。
林允儿则是看了一眼旁边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一个个脸色迅速变得铁青的神机营的孩子们。
然后，这群被那个不知死字有几种写法的文官称为“莺莺燕燕”的神机营侍卫们，每人去锤了那个文官一拳。
“真的啊！每人一拳。”
第二天上午，在继续行军的路上，面对着李秀满，还有在旁边脸都气变形了的郑允浩，以及脸都笑变形了的崔雪莉面前，徐华彪一脸严肃认真的说到。
“每人一拳？”
在他的对面，李秀满没忍住，已经笑了出来。
而在李秀满身后跟着的李顺圭脸上的笑容更是一点遮掩的意味都没有。
“是啊！他觉得那群姑娘就是我的侍女，所以……我就让她们去证明一下咯！”徐华彪依旧认真的点头，“这位大人也没帮我鉴别一下，到底谁是混在了这群侍卫中的南郭先生。”
“……徐大人，那位可是当今天子为太子选择的太子少傅，就这样被你的侍卫给打死了？？”郑允浩脸色铁青。
“太子少傅？”徐华彪一愣，“这种人，没大没小，目中无人，做太子少傅？把太子教坏了怎么办？早点死了好。”
然后，看向李秀满。
“这人是谁举荐的太子少傅啊？举荐的那个人也得一起处理。这种白痴，举荐来害天子吗？”
“徐大人！”
“怎么？”徐华彪看向了郑允浩，“允浩少爷，你称呼我一声徐大人，那你应该是知道我的官职的对吧？”
安静。
“你帮我算算，我头上这些个官职，有哪一个，让他一个区区太子少傅敢那么跟我说话？张嘴闭嘴就诬告我带家眷随军？”
“那照着徐大人你的意思，你的下官就不能对你谏言咯？”
“当然能啊！所以我选择了证明啊！证明我这些侍卫都是有本事的啊！证明完了，我没问题，那他诬告当朝太尉，懿国公，驸马的罪名，是不是得算一下？”说完，徐华彪看向了林娜琏，“这罪名该怎么算？”
“主公身为万年公主的驸马都尉，例比郡王，诬告郡王，罪加一等。”林娜琏一脸的认真。
“嗯，行军时带家眷，影响军心，按律如何？”
“斩。”
“罪加一等，当如何。”
“夷族。”
“怎么，允浩少爷，这律法，出错了吗？”徐华彪看向了郑允浩。
安静。
出错？怎么可能！郑允浩今天在来找李秀满之前，就已经安排人把相关的律典都查验过了，人家徐华彪一句话都没说错。
是啊！夷族，而按照当朝举荐制度，被举荐者犯下如此重罪，举荐者，是要降两等罪连带受罚的。
那人被夷族，举荐者就是发配了。
可问题是……
这举荐者得算在郑允浩自己的头上！！
“好了，贤弟。”李秀满看着郑允浩那个吃了翔一样一声不吭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这个太子少傅是怎么回事了。
这一次从长安出来，徐华彪率先把自己的那几个侍女都给赶回了洛阳，让所有出征汉中的文武，都不敢带家眷同往。
李秀满，还有他手下的那一众将军们，本来也没有什么家眷好带，自然没关系，可问题是……
郑允浩是带着家眷来的。
他的那个叫裴佑熙的女眷，他是很想随身带着的。
现在，只能放在长安城。
你说他怨气有多大！
可能那个随军的太子少傅，就是看到了郑允浩的郁闷，想去在郑允浩面前挣个表现的。
只是没想到，徐华彪这个愣头青，根本不在乎什么影响啊之类的，直接让神机营一人一拳，把那人锤死了……
“什么就好了。”徐华彪摇头，“这要被人说我是带着女眷出征的，那还了得？按律该如何，就如何！”
“那也没有说真要夷族的吧？对了，那人谁家的？”李秀满看向郑允浩。
“河内金家的。”
“河内？司州地界？”徐华彪一脸荒唐，“在司州的地盘上的人还敢找我的不痛快？反了他了。”
“怎么，在司州，就不能有人……”
“不能。”徐华彪打断了郑允浩的话，一脸的混不吝，看向林娜琏，“去安排人回洛阳，去河内把那个金家给我抄了。”
“是。”林娜琏点了点头。
“贤弟，这是不是过了？”李秀满在旁边象征性的劝了一句。
“魏王打算插手司州的事情？”徐华彪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秀满，“还是……”
“那人也是找死。”李秀满打断了徐华彪的话，“你随便处理吧。”
“这就是了。还有什么事吗？允浩少爷？”
“……”
“老哥，说真的，不能只有你喊我一声贤弟，然后你手下的无论猫猫狗狗都把我当个吃闲饭的吧？那我喊你这声老哥，不是成笑话了？你都不觉得丢人的？”徐华彪再次看向了李秀满，“咱么要不然商量一下？以后要是再有这种看不起我，也看不起魏王你，甚至看不起封了我们这一王一公的天子的人……咱们也别论什么斩立决了，夷族，夷三族吧？”
“这就有点太狠了吧？”李秀满微微一愣。
“狠吗？”徐华彪摸了摸下巴，“那要不然三族发配辽东或者西凉？”
“哟，那都是到徐大人你的手下去了？”
“怎么，允浩少爷愿意去镇守辽东或者西凉？还是你手下有这种贤能人才啊？来啊！刚好！我还巴不得让程潇和权娜拉回洛阳呢！”徐华彪乐了，“也别光我这个老弟来替魏王老哥分担镇守四方的责任，你这个亲儿子，也得干点什么实事吧？不然……将来你凭什么啊？”
最后这句话，徐华彪说的声音很大。
“好了，贤弟，我家务事，你就别插嘴了。”李秀满这一句话的语气，稍微重了点。
“我可不想插手。”徐华彪摆手，“我就那么一说，反正……那话怎么说的？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是吧？这一次连镇守邺城都不让……”
“好了。”李秀满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华彪。
“嗯，不说了，不说了，该继续赶路了。争取明天到汉中呐！！”
徐华彪笑呵呵的摇头，拨马，转身向前。
跟在徐华彪身后林允儿原本要跟上去，可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郑允浩。
“这神机营，是我训练的，虽然还不成器，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嚼舌根说她们是以色侍人的人。公子心善，这一次的事情，就以那个什么太子少傅家为止了。以后如果再有人嚼这种舌根，就算公子不说话，我林允儿也会亲自带着神机营，去讨教一番的。”林允儿这话，是冲着李秀满说的。
说完，直接带马离开了。
“允儿……居然有一天可以这么跟我说话了。”李秀满看着林允儿离开的背影，笑了。
“父亲，这……”
“这什么这！！允儿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李秀满指着郑允浩训斥了起来，“你能把她给逼着跟我这么说话，是把她气到什么程度了？你还有脸说？”
“……”
“顺圭啊！”
“主公。”跟在李秀满身边，刚刚听了林允儿的话之后，脸色稍微有点不好的李顺圭，很干脆的应了一声。
“你这就给我回长安去，那那个姓裴的女子捆来见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能把允浩给迷成这个样子。”
“是！”李顺圭一咬牙，点头。
“父亲！佑熙她……”
“哼。”李秀满直接放下了马车厢上的帘子。
马车向前。
做在马上的郑允浩，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少爷，我就不去长安了，你……自己派人去接你那位侍妾来汉中吧。”李顺圭看了一眼郑允浩，说到。
“顺圭将军，就不能把这件事……”
“怎么，少爷你现在就开始要不听主公的命令了吗？”
安静。
“我去安排。”郑允浩咬了咬牙。
“嗯，最好尽快，主公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要是十天后，他还没见到……”
“可是佑熙不擅骑马啊！从这儿回长安，最快也要四天……”
“少爷，我十天的话，肯定是够一个来回的。你要我去？”李顺圭看着郑允浩。
安静。
“我知道了。”
郑允浩咬牙。
李顺圭离开。
“二哥，你最好赶快去安排吧。”
在旁边全程脸上憋不住的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的崔雪莉笑眯眯的对郑允浩拱了拱手，然后也继续往汉中进发了。
只留下了在哪儿一个人的郑允浩，看起来，有点孤单。
……
839 合一政体
经过了那天的当众打脸，原本已经有点不老实了的郑允浩忽然一下子又老实了起来。
就这样，两天后，一大清早，刚刚收拾完了前一晚的营地，大军正要准备上路，前往汉中时，几位客人到达了军营。
“下官杨智媛，见过两位大人。”
投降的汉中太守杨智媛出城三十里，来迎接率兵抵达的魏王和懿国公两位当朝重臣。
“太守大人跑这么远来迎接大军，也是辛苦了。”
李秀满的脸上带着笑容。
很显然，对于杨智媛的这个表态很满意。
其实，就在前一天的晚上，他还在跟郑秀晶说杨智媛会不会大老远跑来迎接大军的事情呢。
“下官地处汉中，远离中原，实在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还能亲见魏王殿下，实在是……太荣幸了。”
“嗯，不用客气了，走吧。今天还有好几十里路要赶呢！早到早休息。”李秀满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路上慢慢聊。”
“魏王大人说的是。”
杨智媛点了点头。
李秀满自己坐上了马车，大军出发。
杨智媛，以及随她一起从汉中赶来的一文一武，两人，都连忙拨马到了马车旁边跟随。
“杨太守啊。”
“啊！魏王大人有什么吩咐？”
“来，上车来坐着吧！也方便我们聊聊。”李秀满笑着招呼了一下骑着马跟在近前的杨智媛。
“这……多谢魏王殿下。”杨智媛微微迟疑了一下，连忙又点头答应。
下马，上车。
跟在杨智媛身后的那个武将打扮的人，接过了杨智媛的马，牵着，继续在马车旁边跟着。
马车厢的帘子放下，显然，李秀满并不想让他跟杨智媛闲聊的话题被别人听见。
不过……
这无所谓。
徐华彪本来对这些也没兴趣。
“这位将军。”
“……啊！您是懿国公大人？？”
“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徐华彪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摇了摇头。
“……是。”
“将军，你……叫什么名字啊？”徐华彪看着面前这个依旧很紧张的样子的女将军，有点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哦，在下……汉中城卫军都统，白豫彬。”
“都统？哦……那就是汉中一代的士兵都听你的指挥咯？”
“回大人，是。”
“那汉中现在有多少守军啊？”
“……啊？”白豫彬一愣。
不是，这位徐华彪大人，有你这么聊天的吗？汉中现在有多少兵，难道不是极为敏感的话题的吗？
有你这样直接拿出来问的？
“汉中的守军。”徐华彪重复了一遍，“魏王殿下这一次代表天子征伐益州，汉中的士兵肯定是要去打个先锋的，你这面有多少人啊？”
“连同汉中城和阳平关的守军……总计八千人。”白豫彬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跟着她一起来的文官，然后说道。
徐华彪的目光也随着白豫彬，一起看向了那个文官。
“见过懿国公，在下汉中郡长史任昭垠。”那个文官，很自觉地完成了自我介绍。
“哦！长史大人。”徐华彪点头，“那汉中郡的军粮供应，如何？”
“回大人，汉中一地从高祖起产粮就还算稳定，也有一些存粮。不过之前支援国公大人征讨西凉用掉了一些，这一次……”
“你放心，魏王殿下出兵征讨，没有理由让你们出粮的。后面的粮道运输，早就已经运转起来了。我就是问问！”
“是。”
“嗯。”徐华彪的目光落回了白豫彬身上，“那若是今天晚些时候抵达汉中城之后，魏王殿下下令让你们整军先行出击剑阁，你大概多长时间能出兵？”
“这个……三日。”
“要三日这么久？”
“……回国公大人，汉中一地士卒久不经战阵，比起魏王这威武雄壮之师，是差得远的。”白豫彬这句话说的很诚恳。
但是徐华彪怎么听着，都觉得不诚恳。
“那按你的说法，这批士兵除了守城，什么都做不成咯？”
“啊！那倒是不会！如果魏王殿下……和国公大人需要，我会率领汉中士兵为二位大人攻取剑阁的！”
“嗯。”徐华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最好如此。”
说完了正事之后，徐华彪就把话题叉到了闲话上。
近，到什么汉中一地的风土人情啊，这一两年的收成啊，远，到高祖当年在汉中龙兴……
那个叫做白豫彬的都统说话有点愣愣的，不是很讨喜，可在旁边那个叫任昭垠的长史可是颇有一点舌灿莲花的味道。
以至于到了后来，徐华彪这面都不怎么说话了，而是跟着徐华彪的林娜琏，在陪着任昭垠闲聊。
只是……
“公子，你刚刚跟那个白豫彬将军说话的态度有点怪怪的……是有什么原因吗？”
“啊？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啊！不过别人看不看的出来不知道，我是觉得很明显。”
林允儿点了点头。
转眼，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坐在马上，手里拿着半个饼的午饭，徐华彪已经没有跟那两位汉中的文武头领聊天了。
“这样吗……下次我注意点。”徐华彪点了点头。
“是啊！主公，你刚刚说话的时候，那感觉都像是审问了。”在旁边的林娜琏也点头，“你到底是想从他们那儿问到什么话啊？”
“我就是审问啊！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一个叫做五斗米道的东西？”
“五斗米道？那是什么？”林允儿一愣。
“我知道啊！就是在汉中一地传播的一个小的教派，之前我和小桃一起来汉中劝降杨智媛的时候听说过……跟黄巾之乱的时候那群人一样，都是什么烧符水给人治病……不过跟黄巾没什么关系啊！”
“……那你知不知道，杨智媛是五斗米道现任的教主？”
“……有此事？？”林娜琏一愣，“我之前来汉中没听说过啊！主公你确定不是你听到了讹传？”
“当然不是讹传。”徐华彪摇头，然后，看向了在不远处并骑而行的白豫彬和任昭垠，“我就是想要从她们嘴里探一下，这个杨智媛到底算是什么路数。”
“……这样啊……主公你确定你不是搞错了？那个杨智媛怎么看都不像是……”
“这几年在河北之地，有一个叫做火神宗的教派，你知道吗？”徐华彪扫了一眼林娜琏。
林娜琏张了张嘴，不吭声了。
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教派就是通过锦衣卫传播和运营的！身为门下省行走，她当然很清楚。
可是这么多年，信众已经这么多了的火神宗，知道这个宗派的真正领袖是面前这个一点仙气都没有的徐华彪的人……少之又少。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林允儿摇了摇头看了看天，“小心危险。”
“……嗯。”徐华彪整理了一下气氛，“锦衣卫一直在汉中这面推进缓慢，主要也跟五斗米道有关系。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想来将来我们可能会有麻烦。”
“有点耐心，慢慢来不就是了？”林允儿似乎有点不明白，“至于说是麻烦吗？”
“主公你打算怎么解决？”林娜琏在旁边也不觉得徐华彪的担心有什么道理。
“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徐华彪摇头，“好了，不说了，有人来了。”
“……是。”
林娜琏的目光看向了徐华彪看向的方向。
“徐大人！”
“哦！涩琪将军！怎么，有事？”
“我们前军跟汉中人接头的人说，几万大军想要进入汉中城有些困难，城里安排不下，所以我们最多可以带三千人入城。徐大人你的那支护卫营……”
“啊！不用管我的人！我的人都跟我一起住的。”
“这样吗？好。”姜涩琪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不管大人的护卫的安顿问题咯？”
“嗯。”徐华彪笑着点头。
姜涩琪很忙，没有跟徐华彪这儿多说什么话，确认了要确认的事情之后，直接就离开了。
徐华彪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看到了吗？不让大军进城。”徐华彪看向了林娜琏，“三千人？”
“也许汉中城真的装不下呢？”林娜琏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你去过汉中啊！能不能装下你不知道吗？也许？”
“……”
“我们今天留在军营里就是了，不进城。”徐华彪看向了身边的郑恩地和孙娜恩，说到：“你们去跟孩子们说一下。”
“是，主公。”两个人点头。
……
840 内讧
徐华彪对于李秀满安排汉中的驻军先行一步出发前往剑阁的猜测，没有落空。
在杨智媛的陪伴下走了一天，终于到达了汉中城的李秀满，第一件事，就是要杨智媛安排汉中和阳平关的守军出击剑阁。
其实，不光徐华彪，跟随李秀满一起来汉中的这群人，都知道。
李秀满带的这几万人，想要打下蜀中来，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他这次来汉中，就是为了实现对汉中的全面控制。
而全面控制的第一步，自然是军事控制。
把原本汉中和阳平关的守军送去剑阁，李秀满带过来的将领和士兵，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管汉中和阳平关的防务。
而当军队完成接管之后，接下来的，自然就会是官员的更替。
那个被徐华彪安排神机营乱拳捶死的官员，其实原本就是这部分的一员。
只是，他实在是眼瞎，撞到了徐华彪的枪眼上了，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这，才是接管一座新城的顺序。
像之前那样，郑允浩派一个人来，就号称要接替杨智媛做汉中太守什么的……
其实只是想要逼杨智媛造反而已。
然后，徐华彪就会没有了汉中的支援……
所以，当初徐华彪麾下的人抓住了那个去捣乱的直接砍了，然后去邺城大闹了一番，那么飞扬跋扈，却没有一个脑子还算清楚的人敢站出来指责徐华彪小题大做。
因为只要大家不瞎，都看得出来郑允浩那是摆明车马要坑徐华彪，你还不许抓住了你小动作的徐华彪发飙是怎么的？
当然了，那次，是郑允浩要坑徐华彪，而这一次，李秀满亲自出马坐镇，是为了收服汉中。
饭一口口的吃，才能完成目标。
然而。
就像徐华彪担心的那样，杨智媛虽然“归顺”了朝廷，可是却并没有打算完全按照李秀满的要求做事。
你要来汉中，我可以欢迎，你要粮，只要能给的起的，我给。
可是你要是想要让我把我赖以安身立命的士兵派去剑阁送死，然后你在后面接管汉中……
对不起。
“汉中士卒久疏战阵，实在不堪大用，若为魏王打前锋，不分胜负也罢，可若是败了，平白长了敌人的士气，灭了王师的威风。请魏王殿下恕下官不敢答应。”
嗯，这段话，是林允儿向徐华彪转述的，气愤填膺的李顺圭对她转述的杨智媛的原话。
那天晚上在城中杨智媛设下的欢迎宴会，徐华彪没有去参加，而是以“留在军中与将士同乐”为由，待在了城外。
用徐华彪对林娜琏说的话，这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所以，那顿最后不欢而散的晚宴，徐华彪也没机会去体验了。
“所以现在李秀满打算怎么办？放着汉中在这儿，还是先直接打下来汉中？”徐华彪笑呵呵的问林允儿。
“不知道，顺圭没跟我说。”林允儿摇头，“她只说李秀满被杨智媛气得够呛，然后郑允浩在旁边说公子你劝降的这个汉中太守，根本就是阳奉阴违……”
“他跟我现在算是不共戴天了啊！”徐华彪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然后呢？李秀满有没有什么让李顺圭带来的话？”
“有，李秀满问你，如果他在汉中城大开杀戒，你管不管。”
“我都住城外了，你说我管不管？李秀满这人也真是……年纪大了人就嗦了？”徐华彪无语的笑了。
“主公，李秀满是要逼你来解决汉中阳奉阴违的问题。”林娜琏提点了一下。
“我明白！我又不傻！”徐华彪摆手，“可是我不想管。”
“……不想管？”
“是啊！对了，李秀满安排的去襄阳下令让李成敏进攻江陵的人应该已经快到襄阳了吧？”
“哪有那么快啊！那个使者估计现在连武关都没到呢。”林娜琏摇头，“怎么，主公你的意思是，等襄阳那边先打起来，这面先拖着？”
“不是，我的意思是，李秀满可能自己也不急着让汉中的士兵出城，不然应该也没有这么直接的，一到人家的地盘就往出赶别人的士兵的。他这就是想要让我接手汉中。”
“主公你不打算接手？”
“杨智媛在城外屯着几万大军的情况下，居然敢一点面子都不给李秀满，你觉得，她没有点什么后手的吗？”徐华彪反问林娜琏。
“主公你是说，五斗米道？”
“是啊！”徐华彪点头，“汉中城里的百姓应该就是她的根基，她有自信能让汉中百姓与她共存亡。”
“……这人真是可怕。”林允儿在旁边一脸的担心。
“所以搞清了现在的情况，这个汉中，我是不方便，也没必要接手了。”徐华彪点了点头，“至少要留给那些方便动手的人整治过之后再说。”
“……方便动手的人？谁？”
“郑智薰……嗯，或者说，全昭弥。”
安静。
“主公你想让郑智薰攻下汉中？”
“我原本没想这么快的，可既然长安我们都要看它乱了，汉中可不能买一送一啊！不过……我想先看看秀晶是什么态度。如果她愿意来汉中坐镇，那我就帮她一把，她要是没有特别强烈的这个意愿……那就让黄艺智替我先管着汉中好了。”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林娜琏点头，“可现在的问题是……我记得剑阁那儿现在才几千人吧？”
“两千人。”徐华彪点头。
“主公你想要两千人攻下汉中……这难度有点大。”
“你能想到什么方法不？”
“我想到的方法……”林娜琏一脸的苦相。
对于两军交战这一块儿，林娜琏虽然也不能说外行，可是要比起郑秀晶，黄艺智和裴珠泫她们这种精擅军阵之学的人，多少还是差一点。
好一阵。
“让汉中内讧。”林娜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怎么个内讧法？”徐华彪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现在的首席谋士。
“嗯……挑拨杨智媛和李秀满的关系……让杨智媛受不了李秀满之后，转而投靠益州。”林娜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果然很有你的风格。”徐华彪笑了。
“上兵伐谋！！”林娜琏听着徐华彪的这个话不算好话，心情有点不好。
“嗯，那你打算怎么挑拨杨智媛和李秀满？”
“李秀满来汉中就带了几万人，摆明了就只是想要接手汉中，而不是想着攻下西川。”林娜琏说起这个，似乎有了一些信心，“那我要做的就是把李秀满的心思弄到汉中人尽皆知……”
“喏，现在汉中，李秀满的心思是已经人尽皆知了。”徐华彪两手一摊。
“不。现在杨智媛只是觉得李秀满应该是想要把她的势力清除出汉中，可到底为的是平定西川做准备，还是就打算到此为止，她并不是很清楚。所以，她现在对李秀满的态度还是能忍就忍，阳奉阴违，毕竟如果西川平定了，汉中的位置就没那么重要了，李秀满也没必要非要赶她走……”
“嗯，那你打算怎么揭开这个盖着的面纱？”
“哦，杨智媛现在拒绝从汉中出兵往剑阁，如果是我，我就干脆从剑阁出兵，来阳平关……”
“主动出击？剑阁不是只有两千守军的吗？”林允儿在旁边一脸的不可理解。
“三夫人，出兵有时候不全是为了打胜仗。”
“……败一场给阳平关的守军？”徐华彪的眼睛眯了一下，笑了，“嗯，这样无论杨智媛还是李秀满就都没有借口不派兵追击了。到时候……内讧就会很明显了。这个计划还真有点你用计的风格。”
“我用计？什么风格？”
“喜欢用疑兵和诈败。”
“虽然好像我确实是喜欢这样用计，不过……我没有在主公你面前展示过啊？”
“嗯，我知道就是了。”徐华彪摆手，“那这个计策，你觉得剑阁里的人，能想到吗？”
“现在剑阁的守将是郑智薰，之前我们虽然已经安排锦衣卫往蜀中送消息，说李秀满打算进攻西川了，可黄艺智未必能及时赶到剑阁。”林娜琏摇头，“若是指望郑智薰……有点难。”
“嗯……”徐华彪点头，“那要不然你传个消息过去，提醒他们一下？”
“主公，就算是锦衣卫，现在这种双方交战，阳平关已经完全封闭了的情况下，你要派人离开汉中往剑阁送消息，也是不现实的啊！”林娜琏摇头，“就算是神机营的人亲自去送信，我觉得都有很大的风险的。”
“那你说这些，有意义吗？”
“我说的是，如果我在剑阁做守将，我肯定这么做，可现在我又不是剑阁守将，而是李秀满军中的人……我觉得没必要这么麻烦啊！”林娜琏笑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秀满都已经公开向杨智媛表示要赶她出汉中了，而且，通过李顺圭将军示意主公来处理这件事……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好了。”
“我们？怎么将计就计？”
“简单啊！去找杨智媛，问问她，到底要投降给谁。”
“……”
“怎么，主公，我这个想法有问题？”
“……没，没有。”徐华彪摇头，“不过我没想过，你居然会这样给我建议……这种风格跟你不太搭啊！”
“那我是什么风格？”
“谨慎。”徐华彪一脸的认真，“诸葛……啊不，一生唯谨慎。嗯……你居然要用这种计谋……”
“可是这种方法很有效啊！而且一定会引起很大的反响，甚至不用我们的人传消息，剑阁的守将都会知道，主公你对于杨智媛的不满……而如果在对面剑阁的是黄艺智，得知了我们这面的做法的消息，应该立刻就能明白，主公你是打算让西川士兵进驻汉中，这样不是很好？”
“可我该怎么质问杨智媛合适呢？”
“主公你不方便出马，我可以去，反正之前是我来劝降她的。”
“……你去？”
“嗯。主公信得过我吗？”
“有什么信不过的！交给你了！！”
徐华彪笑呵呵的拍了拍林娜琏的肩膀。
“那……公子，我该怎么给顺圭回话呢？”在旁边的林允儿插话进来。
“哦，三夫人你就对顺圭将军说，主公得知此事之后大怒，想要去收拾杨智媛可是被我拦住了，然后我被任命解决这件事。”
“好。”林允儿看了一眼林娜琏，带着信任的点了点头。
……
841 急性子
“公子，你真的不去见她一面吗？”
“好歹等我把衣服换一下啊！你先替我拦着！”
“……是。”
林允儿笑着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顺手，把房门也关上了。
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一边在旁边手忙脚乱的名井南的帮助下，换下了身上穿着的那身粗麻布衣服。
刚刚林允儿去上朝，徐华彪就换上了这身看起来跟普通下人没什么差别的衣服，离开了懿国公府，一路飞檐走壁的，潜入了尚书令府。
他是去防止郑秀妍在朝议上失败，想不开回去之后自杀的。
然后，就看到了同样潜进了府的郑秀晶……
在锦衣卫的情报里，郑秀晶因为不怎么赞同李秀满封王的提议，这一次都没有被郑允浩召入许昌，她自己也老老实实的在并州，筹措军粮供西凉远征军使用。
居然忽然出现在许昌，还真是让徐华彪大吃一惊。
而徐华彪凑过去之后，也把郑秀晶给吓了一跳，两人一对，才知道都是担心郑秀妍这次拦不住李秀满封王，钻牛角尖想不开，所以才偷偷跑来的。
然后，才有了那一幕联手把想要悬梁自尽的郑秀妍救下来。
之后，还是不放心的两人一起在旁边偷偷的看着，以防郑秀妍再做傻事。
还好，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有看到了自己当亲儿子一般疼爱的孩子在自己这儿撒娇的样子，郑秀妍似乎也没有了在次踩上凳子的勇气。
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郑秀妍就出了府。
却是奔着懿国公府来的。
这让原本还想着偷偷护送她一天，确保她没事的徐华彪一下子乱了阵脚。
只能连忙跑回来，换衣服，然后，再装作刚刚起床的样子，出来见客。
“徐大人，辛苦了。”
在会客厅里，姗姗来迟的徐华彪原本还打算演一下自己起来的晚了，然后问郑秀妍为什么来拜访自己之类的戏码。
可是郑秀妍一见面的时候这声充满真诚的问候，以及脸上的笑容，让徐华彪一下子说不出口什么话了。
有点尴尬的笑着，抓了抓头。
“秀妍大人你来找夫君是有什么事吗？”周洁琼看出来了自己夫君的窘迫，笑着说道：“你可是大忙人啊！”
“就算再忙，有些事……该做也是要做的。”郑秀妍对着周洁琼笑了笑，“公主殿下，我能跟徐大人单独谈谈吗？”
“啊？这个……”周洁琼看了一眼徐华彪。
“也没什么好单独谈的吧？”徐华彪连忙接话。
自己跟她单独谈？气氛会变得很尴尬。
她是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会支持李秀满封王的吧？
可是……
唉。
“我其实是想请徐大人帮我个忙，去取一把匕首。”郑秀妍深深的看了徐华彪一眼，“还有……折纸马什么的……”
“……”徐华彪张了张嘴。
这话啥意思？她知道那些事儿是我做的？
“那夫君你和秀妍大人聊吧。”周洁琼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可也立刻就猜出了大概，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站起身来，“有什么再喊我就是了。”
然后周洁琼就带着在旁边一直很尴尬，也不说话的林允儿，一起离开了会客厅。
关门，房间里只剩了两个人。
“徐大人，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郑秀妍在次说话的时候，脸上的那种微笑，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伤感。
“什么救命之恩？”徐华彪决定还是先装装傻。
“我府上可没有人能把飞刀丢得那么准，整整齐齐的切断绳索，还不会伤到我……”
“什么意思？”
“徐大人，我是来开诚布公的说话的，你就不能不再装傻吗？”郑秀妍的语气里，终于出现了不满。
安静。
“徐大人你知道我会走上这条路，所以才偷偷去我的府上盯着的，对吧？”
“……不然呢？我要说我出门买酱油碰巧经过，也得你信啊！”
“让世绩进来跟我撒娇，也是你的主意？真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听你的话……”
“是秀晶。”徐华彪摇头。
“……秀晶？？她不是在上党……”
“她早几天就已经偷偷回到许昌了。”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这世上怕是只有她最关心你，担心你会做傻事了。”
“那她为什么不来见我？”
“见你干什么？就凭你们姐妹……啊不，叔侄，你觉得能拦得住朝中那么多人？”徐华彪反问了郑秀妍一句。
安静。
“你们看的，都比我透彻啊！”郑秀妍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不是看不透，你只是不愿意去看透……”
“刚刚陪着世绩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郑秀妍打断了徐华彪的大道理，“我想起了很多年前，你曾经跟我说过一些话，要我将来遇到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冷静，不要冲动做傻事……很多年前，你就猜到了有今天，对吧？”
“……”
“然后我又想起了，主公……嗯，李秀满大人曾经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你总在他的耳边提醒他，勿忘初心，不要忘记了当年他是为什么带兵去的洛阳。现在想来……”郑秀妍苦笑了一下，“我真傻，是吧？”
“若没有你，李秀满打不赢官渡之战，李延浩若是入京，可能几年前就已经被封王，甚至直接称帝了。”徐华彪笑呵呵的，“四世三公嘛！人家有资格。”
“……所以，你是说我还是为天子做了一些事的？”
“那当然！不光是你，还有李秀满……对于天子来说，都是功臣。”徐华彪点头，“至少到目前为止。”
安静。
“好一句到目前为止。”郑秀妍再次苦笑了起来。
“我其实准备了很多的话说服你的，但是……恩，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还是秀晶，她说，只要让你见到了世绩，你就绝对不会再有轻生的想法了。现在看来……我是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徐华彪笑着点了点头。
“说说看，或许……你能改变我的一些想法。”郑秀妍轻轻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在否认徐华彪的什么话。
“……嗯，比如，现在天子还是天子，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就是把天子抛弃了，是为不忠……”
“这些话就别说了吧？”郑秀妍打断了徐华彪的话，“这种话你信吗？”
“信啊！李秀满就算封王，回头天子赏了他九锡，他都不会篡位，你活着多少对于天子来说，总是有那么一点希望……”
“……你是说，李秀满大人不会，但是郑允浩会？”
“这话你说的，不是我。”徐华彪摇头。
“徐大人，很多年前我其实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老实回答我。可是我今天问出来，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徐华彪摇头。
“……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当然。”徐华彪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嗯，因为一些机缘，做了一个梦，然后知道了一些事情。”
“……就像大良贤师？”
“那不一样。我知道的东西，现在已经有很多不一样了。”
“比如？”
“比如……允儿还活着。”
安静。
“徐大人，那我能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吗？”
“什么？”
“我现在就算不死，我还能做什么呢？”郑秀妍在次苦笑了一下，“前一段时间，你总差允儿问我和李顺圭将军，李顺圭到底来许昌是做什么的……”
“这事儿我一直好奇，我也没看见李顺圭将军在许昌做什么事，那李秀满派她来……你打算告诉我？”
“你在我房间里，有看到放在桌上的那个食盒了吧？”郑秀妍直勾勾的看着徐华彪。
“……该不会你要跟我说，是李秀满让她送过来的吧？”
“是。”
“……来人啊！”徐华彪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主公！”
在门外站岗的郑恩地应声走了进来。
“去，让金韶情安排一桌酒宴。”
“……是。”郑恩地领命离开。
“徐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啊！我又不是真的没饭吃……”
“那不一样。”徐华彪摇头，“李秀满不给你饭吃，我给。”
郑秀妍一愣。
然后笑了。
“徐大人这是要劝我去洛阳？”
“怎么，天下还有比洛阳更好的地方吗？”徐华彪反问。
“可是……我去洛阳做什么？现在的洛阳有李智恩大人，还有那么多……”
“你愿意来，我就有安排。”徐华彪打断了郑秀妍的话。
“可是就算我愿意，李秀满大人也不会答应的吧？”
“我找他要人就是了。允儿我都要来了，你……恩，将来我还打算连泰妍也要去的。”徐华彪笑了笑，“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会让李秀满放人的。而且，他不是都不给你饭吃了吗？留着你做什么？”
“不留着我，也不会让我给别人效力吧？就像……裴珠泫，现在在颍川，人人都知道她才华横溢，智计超卓，可是也没有人敢请她出山啊！”
“那能一样嘛！”徐华彪笑了，“因为珠泫到现在……”
徐华彪压低了声音。
“……还喊我主公啊！”
安静。
“徐大人你的意思是……现在珠泫还在为你效力？”
“锦衣卫正都统，门下省行走，官职我都没撤。”徐华彪点了点头，“你可别说出去。”
“那你……就是因为她之前对崔家做的事情，为了避风头让她来颍川？”
“若是她不在颍川，你想想，这一次无论是吴一凡还是皇后的父亲……哪一个能像这么顺利？”
“……这后面都有……难道……”郑秀妍眼神一闪。
“你放心，我的夫人，是公主。就算陛下再不待见我，只要我夫人在枕边给我吹吹风……你觉得我站哪边啊？”
再次安静。
“我已经很实诚了，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你说了。”徐华彪的声音终于又大了起来，“至于到底要怎么决定……看你自己了。”
“……我还有的选择吗？知道了这些事，就算李秀满大人能饶我一命，徐大人你也不会放过我了吧？”郑秀妍深深的看向了徐华彪。
“是啊！”徐华彪一点都不掩饰。
“……那徐大人你打算让我洛阳做什么呢？去给你做谋士？那个我可不在行……”
“洛阳太守？可以不？”
“那不是李智恩大人吗？”
“哦，我打算让智恩去长安。那儿我已经不想交给别人了。”
“……长安跟洛阳……现在没法比吧？智恩大人愿意吗？”
“来许昌之前我就已经跟她说好了，她也同意了。”
“来许昌之前？那不是几个月前……”
“是啊！”徐华彪笑着点头，“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的。”
“徐大人你就这么有信心我会跟你去洛阳？”
“当然！”徐华彪笑着点头，“因为你的梦想是复兴朝廷，又不是要帮助李秀满成为千古一相……所以你应该不会甘心就这么死了，而能帮你实现这个梦想的，除了李秀满……只有我了。”
“……”
“怎么样，愿意去洛阳吗？你要愿意的话，我安排一下，回头找李秀满要人。”徐华彪再次把话题带了回去。
“我再想想吧。这几天……我先跟允浩少爷交代一下许昌的事情。”
“郑允浩不会轻易的允许你离开许昌的。”徐华彪摇头，“包括你手里这些工作……其实李秀满未必能找得到人接手。你要是直接去洛阳或许还行，想要把工作交接完毕……李秀满会直接扣住你的。”
“然后我就去不了洛阳咯？”
“你要真喜欢继续在许昌，我也不拦着你，只要你别想不开就行。”
两人偷偷的又进行了一次言语上的交锋。
“可是我也不能把这些事情都直接抛下的。”郑秀妍摇头，“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那……这样吧，我安排人，给你做点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
“装病。”徐华彪一脸的认真，“装作病的很重，然后……你就可以把这些工作交割出去了。嗯，心病，如何？”
“……也罢。”郑秀妍有点无奈的笑了。
心病……是啊，自己是真的有些心病。
只是……
装病真的有用吗？
自己这样活下去，也还有意义吗？
不知道啊！
……
当天晚上，书房内。
“夫君，你瞎给郑秀妍许诺什么啊！你怎么就能让李秀满放人了？”
周洁琼一脸恼火的看着徐华彪，就差骂人了。
“……你别着急啊！我在想办法。”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我可告诉你，洛阳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洛阳，你要是拿着洛阳乱卖给李秀满……”
“不会！！怎么会！这个你不用担心。”
“哼！最好这样。”
周洁琼依旧是一脸担心的看了一眼徐华彪，转身走出了书房。
“主人……”
“你也帮我想想办法！”徐华彪瞪了一眼在旁边服侍着的凑崎纱夏。
“……我只是个小侍女，不懂啊！”
“……”
徐华彪轻轻的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
有点疼。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喝酒喝得有点多，还是因为自己吹下的牛太大了……
807 魏王殿下
转眼，又半个月过去了。
“华彪贤弟，你来了啊！快，坐。”
“见过魏王大人！”
徐华彪微笑着拱了拱手。
“……你就别跟我说这个了。”李秀满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在你面前我都不称孤道寡，你也还是喊我一声老哥算了。”
“……那在下僭越咯？”
“……”李秀满无语的笑了笑，长长的叹了口气。
然后，看了一眼旁边。
在一旁服侍的下人立刻行礼，退了下来。
许昌城内，那座曾经的魏公府，现在依旧没有招牌。
因为就在今天上午，在皇城里，天子为昨天刚刚赶到了许昌的李秀满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授爵仪式。
李秀满被正式封为了魏王。
魏王府的招牌，是天子今天早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笔题写的，制作周期还要一阵子。
不过就算这里还是一个没有挂招牌的府邸，也已经是现在许昌除了皇宫之外，最尊贵的地方了。
不过，这样尊贵的地方，对于徐华彪来说，没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
“老哥你叫我来，有事？”徐华彪坐在了李秀满对面，脸上的笑容很轻松。
“贤弟你一点都不介意我被封王？”李秀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徐华彪，有点古怪的问。
“有什么好介意的！天子自己都不介意。”徐华彪笑了笑，“那是他们家的天下，他自己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在意。”
“……你这话里，听起来很有怨气啊！”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来，你这里异姓封王，今天天子把九锡也都给你凑上了，你距离下一个王莽差不了几天了。”
“贤弟你这话说的……”
“可是他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啊。”徐华彪两手一摆，“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些，只要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我自己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当天子又没差。”
“……你快打住吧！再说下去，我是真要掉脑袋啊！”李秀满笑着摇了摇头，“好了，这儿现在就你我两个，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我并不支持你封王。”徐华彪笑了，“这对你没任何好处，对你的孩子……甚至你的家族，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安静。
“……仅仅是因为对我没好处所以你不支持？”
“因为我需要你在前面顶着啊！你若是垮了，那这天下的重担多半就要砸在我肩膀上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徐华彪笑眯眯的：“所以帮你着想，也就是帮我自己着想。”
“是啊！可惜……允浩自己看不透这一点。”李秀满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万一我不在了，天下人都会针对他，所以他需要更高的位置，让没有人敢反对他……他若是能有你这样的见识，多好啊！”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是啊！生子当如徐华彪啊……”
“……这就是骂我了吧？”徐华彪笑着摇了摇头，“你今天叫我来应该不会就是为了想说我是你儿子吧？”
“当然不是。”李秀满笑着摇了摇头，“我……听说秀妍病的很重？”
“郑秀妍？我怎么知道！”
“你少来，我听说她在病倒之前最后是去了你府邸，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
“别！！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要杀了她似的！”徐华彪连忙摆手。
“难道不是吗？”
“你要是真不想她死，吃撑了让李顺圭带一个空食盒给她？是你想饿死她吧？”徐华彪瞪了一眼李秀满，“别的锅无伤大雅的，我可以背，郑秀妍这个，谢谢，我绝不！”
“……为什么？”
“因为秀妍是天子最后的一个忠臣了，害死她这样天大的罪名……我不能接受。”徐华彪一脸的严肃。
安静。
“……最后一个么？”李秀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苦笑。
“我知道你没有反的心思，可是你终究做不到像秀妍这样了吧？”
“是啊！！”李秀满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吭声了。
安静。
好一阵子。
“秀妍的是有功的。”徐华彪打破了沉默。
“这不用你说，若以高祖来比，她就是萧何！”李秀满点头，“我曾经都想过，等天下一统无战事之后，宰相之位交给她，我就可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
“你真这么想过？”徐华彪一脸不信。
“上阵拼杀，与敌对弈，她自然不行，可若说道治理天下开太平之世，这天下也没有能超过她的……”
“那未必，我觉得智恩不见得比她差。”徐华彪摇头。
“……所以呢，你跟我说她有功，是什么意思？想要我饶她一命？”李秀满没接这个茬。
“你杀了她，不光我会心寒，泰妍，美英……她们所有人，其实都会心寒。”徐华彪点了点头，“虽然那天在朝堂上，她们站在了两边，可从心里，她们都清楚秀妍的分量，若是这样的人因为跟你意见相左就直接……”
说到这里，徐华彪摇头。
“我不想杀她，可是……你说，我该怎么安排她？”李秀满的话里似乎有点火气，“我都已经让顺圭告诫她了，这一次的事情，不要吭声，就算她反对，也不要在朝堂上那样反对……这不是对我，这是对允浩。我当然可以容得下她，甚至继续让她做尚书令……甚至丞相，可允浩呢？我死之后，允浩会怎么对她？如果让她死在允浩手里，还不如我亲自动手。”
“所以，她是死定咯？”
“你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办法？是啊！就像现在的裴珠泫，我赶她离开了洛阳，可也依旧每天担心她被什么人所用，来针对我……”
“是啊！秀妍跟了我这么多年，她实在是什么事情都太了解了……”
“可是我也没有把珠泫杀了啊！”徐华彪摇了摇头，“至少我们要有点信心，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就算……现在这样，她们也绝对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出卖我们。不说别人了，就算我去找郑秀妍套词，她都不会把你的事情说给我听的。”
“这个我自然信她！不然当初在官渡，她早就降了。”李秀满叹了口气，“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待她？”
“……别问了，我算看出来了，你早就有安排了吧？”徐华彪眉头挑了挑，笑了，“有什么安排你就说，跟我有关？”
“这一次的事情出了，我不可能让她继续在许昌了，不然就算我不介意，允浩也不会放过她。我听顺圭说了，那天在朝堂之上，只有她一个人站着，显得特别的扎眼。”
“……你意思送她来洛阳？”
“她这一次病的很重，据大夫说，心病沉重，抑郁难解……”
“你说这话是逼我吐槽你？”
“……反正就是，若是说好，也能好起来，只要心思重新放松。可要是指望药石治疗，是没希望了。”李秀满有点尴尬的装作没听见：“我来的路上想过了，秀妍一生，一个想要看到朝纲重振，一个希望看到百姓安居……前者嘛……现在不好说了。后者，怕是只有洛阳最合适。”
“你要送她来洛阳养老？”
“或者为官……”
“别！！我洛阳城小，养不起这尊大佛！！”徐华彪连忙摆手，“而且，你是要她来洛阳养病的，还是来监视我的？”
只是他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自从答应了郑秀妍之后，半个月来，徐华彪一直在向着怎么说服李秀满，也因为这个跟周洁琼她们都探讨过。
可无论是周洁琼，还是凑崎纱夏，都不觉得徐华彪能在不做出足够的让步下让李秀满放郑秀妍去洛阳。
可让步到什么程度，是个问题。
这件事，直到今天李秀满请他过府一叙，他都没完全确定。
真是万万没想到，李秀满，居然是这么想的！！
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吗？
不过这么一看，李秀满对这位他的天下居功至伟的女子，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
“现在这种状况，她还可能替我监视你吗？”李秀满自然不知道徐华彪的口是心非，这句话说的很无奈。
“那你让她来洛阳为官，我给她什么官职？洛阳太守？那你让我怎么跟智恩说？”徐华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继续装傻。
“可以让李智恩大人来许昌做尚书令……”
“别！！你这是害她！郑允浩连郑秀妍都放不过，你觉得他能放过李智恩？”徐华彪立刻拒绝。
“这个……你洛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职位……”
“别的职位也没什么适合她的。”徐华彪摇头，“她这样的人，忙了这么多年，忽然闲下来，整个人都会出问题……”
“……”
“……老哥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心虚。”
这句话，倒是徐华彪的实话。
“贤弟啊……这算是老哥对你的一点嘱托。我实在是不希望看到秀妍无处可去，只能……”
“……行行行！！！”徐华彪决定在李秀满想出别的安排郑秀妍的方法之前不再装傻了，“那就让她去洛阳吧！我让智恩把洛阳太守让给她！尚书令，到洛阳太守……官职算是降了。”
“多谢贤弟了。”李秀满对着徐华彪拱手。
“别光谢！智恩把位置让给她了，那智恩怎么安排？又不可能来许昌……”
“这个……要不然我把珠贤从河东郡调走，你安排她去河东做太守……”
“洛阳太守到河东太守？下放？？人家智恩做错了什么？”
“那要不然……哦！长安！长安太守！”李秀满一拍腿，“同样是两京，李智恩也算是替你去镇守百废待兴的长安城，如何？”
“我不打算管长安，你能不能不要没事就往我这儿塞难题？”徐华彪一脸无奈。
心里则是在夸奖李秀满懂事。
“就这么安排吧！我明天奏请天子，封李智恩为长安太守，总督雍州凉州之事，大体就是当年孙胜完做的事情……然后秀妍那边……”
“我觉得相比李智恩的事情，你还是先处理朴秀荣吧！皇后没了，可是天子好像没打算立她为皇后。”徐华彪趁势转移了话题。
说定了的事情，没必要再踩两脚。
那不过是让李秀满把人情卖踏实了而已。
自己今天占了这么多便宜，要懂得见好就收。
“……秀荣找你了？”
“找洁琼了。天子因为郑允浩非要处死皇后，还要把皇后的孩子削籍为民，最近好像有些不待见她。”
“这个，我倒是不想插手。”
“你要让朴秀荣自己去找天子争？”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将来我若真是要把那些事情交到她手上，她怕是也未必能保得住吧？”李秀满一脸的严肃。
“……你对朴秀荣怎么比对郑允浩严格这么多？”
“她毕竟嫁人了，若是不懂得去争，我给她的东西，她能都送出去。”
“行吧。我让洁琼把这个话带给她了。”
“嗯。”李秀满点头，“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行。你什么时候回邺城？”
“过几天。怎么，你着急赶我走？”
“不急，但是我得回长安了。凉州那面战事太焦灼，我得去催催。”
“……是啊！转眼打了半年了，凉州真有那么难打，还是你在拖啊？”
“刘宪华跟羌人搅和在一起了，事情早就没那么简单了。朝廷跟西羌打了多少年了？哪有那么容易啊！”
“嗯……那你去吧。凉州……回头我会安排，让朴初珑做凉州刺史。那块地方，你替我扛着吧！”
“……朴初珑跟我也不是一条心。之前她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就跑回青州去了……”徐华彪一张记仇脸。
“……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凉州？”李秀满没当回事。
“就明天或者后天。”
“你走之前再跟秀妍谈谈吧？”
“我就不了……让允儿去吧。”
“……也罢。”李秀满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别叹气了，你现在感慨后悔也来不及了，还不如想想怎么考核你的儿子吧！”
“……允浩现在对你的敌意没有之前那么强了。”
“废话！沈昌珉死了，李光洙被赶走了，他自然就想起我的好了。”徐华彪白了一眼李秀满，“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原本对他也没有不好的观感，当初在打邺城的时候，我是真心想要扶他一把的……只是他看不上我罢了。”
“……也到不了那个程度。相信接下来很快他会改变他的想法的。”
“嗯，最好如此。”徐华彪点头，“那老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好。秀荣那边，你帮我去打招呼就好了，我就不说了。毕竟有些话，我不能明说的。”
“我明白。”徐华彪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大堂。
安静。
“出来吧。”李秀满对着后面喊了一声。
808 互相摊牌
“父亲。”
随着李秀满对着后堂的那声喊，一个人影从后面闪了出来。
郑允浩。
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就在刚刚他从徐华彪和李秀满的谈话里，听到了一些之前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朴秀荣？
那个已经嫁给了天子的妹妹，居然在父亲的继承者选择清单里？？
自己这么多年来，防着崔雪莉，防着李泰民，可是从来没想过朴秀荣居然还有这样的机会。
而当她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的时候，郑允浩才意识到一点：自己虽然比起崔雪莉，比起李泰民，有着各种优势，可是在朴秀荣面前，除了她已经嫁入皇家这一点之外，竟然毫无优势可言。
这……太可怕了。
“看到了吗？跟这样的人斗，你觉得你能赢他？”李秀满看着郑允浩的那个古怪的表情，哼了一声。
“儿臣的敌人并不是他……”
“嗯，是秀荣，对吧？”李秀满一脸的无语，“跟秀荣斗，就是跟徐华彪斗，他是支持秀荣的。”
“为什么？因为万年公主？”
“这个理由还不够？”李秀满并没有把那个孩子的事情说出来。
那件事，干系太大了。
“……那儿臣与他斗一斗就是了。”
“谁给你的勇气跟他斗啊？”李秀满笑了起来，“就拿刚刚来说，明明他应该早就想好了让李智恩去长安，然后把郑秀妍放到洛阳保护起来的安排，可是就是死都不说，非东拉西扯的又是暗示，又是威胁的逼着我说出来……你要是有他一半的心计和本事，就断然不会做出来被李光洙这种人牵着鼻子走的事。若是早早的跟他亲善一些，我至于到现在还要为你做这些事吗？”
“父亲要我敬他为叔父，对他行子侄礼，我做不到。”
“可你要是不做到这一步，他也好，秀荣也罢，不可能会放心你的，你的命，怕是保不住。”
“就算不能斗赢，儿臣还是想试一试跟他斗一下。儿臣不甘心让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最后落在了外人的手里……”
“你妹妹的儿子，也是我的子孙。”李秀满打断了郑允浩的话，“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差别。徐华彪对于天下事没什么兴趣，所以，这天下落不到外人手里。”
“可是对于我来说，有差别。”
“我说过了，你跟他斗，我不会帮你。”
“儿臣明白。只是儿臣不甘心……”
“也罢！那你就去跟他斗吧……不过仅限于朝堂之上，若是被我知道你动兵，甚至，像之前那样，拿长安这种地方开玩笑……”
“我绝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嗯。郑秀妍离开了，尚书令的位置，我也安排了新人选。”
“父亲只管安排就是。”
“许昌这面的事情，还是不能放下的。只要金智妮和朴振英还活着，天子，就是有意义的存在，是大义，明白吗？”
“儿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李秀满深深的看了郑允浩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天子是你的护身符。你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
“护身符？”
“罢了，我累了。你下去吧！我跟你说的话你能明白多少，看你自己了。”
“儿臣记住了。”
郑允浩，行礼，退下。
李秀满轻轻的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
离开魏王府的路上。
“怎么样？”
“主人真聪明，你怎么就知道会有人在旁边偷听呢？”
“……你也不用这么绕着圈的自吹自擂。确实有人在后堂偷听是吧？”
“嗯，但是肯定不是上次那个女子……听呼吸声，应该是个男子，多半是郑允浩吧？”
“……所以，郑允浩已经知道了李秀满对于他和朴秀荣之间的争夺的事情了？”徐华彪点头，“甚至知道了我跟他父亲之间的默契？我就说，李秀满忽然就把郑秀妍送给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看来是的。”在徐华彪怀里的人形抱枕凑崎纱夏点了点头。
“嗯，看来朴秀荣也应该有知情权了……明天我就让洁琼去跟朴秀荣摊牌吧！让她们斗去吧！”
“嗯。”凑崎纱夏笑了，“对了，主人，你明天又要回荆州了？”
“我都来了许昌这么久了，荆州那边，应该已经有些变故了，我还是赶紧去看看比较好。怎么？”
“这一次主人你能不能带我去啊？我应该能帮上点忙的……”
“……你和允儿还要装作我去长安的！”
“就不能让小南……”
“小南要去洛阳帮忙照顾郑秀妍。”徐华彪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下的什么药啊！那天恩地去看完了回来跟我说，郑秀妍一副马上都可以拖出去埋了的状态了……这事儿只有她自己去处理。”
“……我比小桃还是有用点吧？”
“去荆州是要打仗的！在战场上，她比你有用。”
“……”凑崎纱夏委屈脸。
“乖，听话。”徐华彪亲了一下大抱枕，“以后还有机会的，这一次，你还是去长安帮忙允儿稳定局面吧。”
“……哦。”凑齐纱夏很不爽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带着车回去吧。”徐华彪把手从抱枕的怀里抽了出来。
“……公子你要下车？”
“我明天就要去荆州了，今晚怎么都要再去见秀妍一下，有些事还是要交代的。”
“秀妍大人现在那个身体状态，怕是……主人你去了她也会昏睡不醒吧？”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看重她吗？”徐华彪笑了，“因为她是个有信念的人。我去找她说正事，就算她身子再不听使唤，她也会起来跟我把事情说清的。”
“我不信。我能跟着一起去看看嘛？”
“我们都下车，这马车就空……”
“我也会用钩爪，主人你借我一点力量之源就好，放心，我不会露馅的。”
“……行吧。”
徐华彪笑了笑，挑开了马车帘。
……
“徐大人……咳咳，这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啊？”
“你身体很难受吗？”
“还行……死不了。”脸色苍白的郑秀妍努力的笑了笑，靠在床头，勉强的坐着，“你的那位侍女真的是个神医，开的这剂药，若是我自己不知道，都会怀疑自己真的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呢。”
“回头我会留她下来照看你，你放心，她跟我说，她只是把你这些年一直积劳成疾压着的病给带出来而已，她控制的很好，不会伤到根本，而且这一次病好之后，你会觉得身体比之前更好的。”徐华彪看着郑秀妍的样子，还是有点担心，于是开口安慰道。
“那我还要多多感谢她啊！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我居然积下了这么重的病。”
“你自己太辛苦了，你都不知道？”徐华彪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
徐华彪话音未落。
“叔姐，你怎么还不休息啊？”房门开。
“啊！！徐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声点！”徐华彪瞪了一眼郑秀晶。
“……不是，你半夜跑到我叔姐的房间里来做什么？”郑秀晶一脸的警惕的表情，“我可警告你，不要让世绩将来为难……”
“你想什么呢！”徐华彪一张大红脸。
而在旁边，郑秀妍的脸上也微微泛上了一点血色。
“而且，你怎么这么大张旗鼓的？你来许昌的事情真不怕被李秀满知道？”
“是李秀满大人下令让我来照顾叔姐的……我都来了好几天了，你不知道？”
“……最近我忙着封王的仪式筹备那面的事情，没顾上。”徐华彪摆了摆手，“恩，你们姐妹……啊不，叔侄都在，那我也好说话了。明天我就要回荆州去了……”
“荆州？徐大人你跑去荆州做什么？”郑秀妍一愣。
“叔姐，这个回头我跟你说，这里面事情挺多的……”郑秀晶打断了自己姐姐的问话，“然后呢？”
她想尽快结束谈话，毕竟现在的郑秀妍这个身体，就连李秀满安排来的御医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的病，她可不想让郑秀妍再吃苦。
“回头李秀满会上奏天子，封你为洛阳太守，你直接去洛阳就是了。”徐华彪点了点头。
“主公……李秀满大人同意了？”郑秀妍的口吻里，有一点苦涩。
“他就是不想你死，所以才同意安排你去洛阳的。甚至都是她主动开口求的我帮忙。”徐华彪摇头，“这证明他对你，还是有些情分的。”
“……也罢。”郑秀妍轻轻点头，“然后我去了洛阳，要怎么安排？”
“我会让洁琼安排你跟智恩之间的交接，你放心，洛阳城里……大部分都是降将，大家都是想要找一个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下半生，都很和气的，以你的性子，想要融入进去，不会太费力。”
“都是降将？”郑秀妍微微一愣，然后笑了，“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除了李家的那姐妹俩，基本都是啊！”
“还有郑采妍。”郑秀晶提起了一个同族。
“恩。”郑秀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还有什么吗？”
“别的没有了。反正去了洛阳……你只要好好做一些造福百姓的事情就可以了，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真的？”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徐华彪点头，然后看向郑秀晶，“你就随你叔姐一起去洛阳，看她安顿下来之后，就回上党吧……不过我估计，你这个上党太守估计也当不了太久了。”
“我明白，不过我也不介意。”郑秀晶笑了笑，“现在想起来，当初我干嘛要拒绝徐大人你的邀约啊！绕了一大圈，我还是做不成太守，然后，还把徐大人你首席谋士的位置让给了裴珠泫……”
“等你上党太守的位置被郑允浩换下来之后，我会安排人，奏一个汉中太守给你。不过我不知道郑允浩那面会不会同意。”
“汉中太守？”在旁边的郑秀妍愣了，然后，笑了起来，“那可比上党太守值钱多了啊！”
“那也未必，现在的都城可不是在长安了，汉中的地位没那么高。上党毕竟靠近冀州和邺城……恩，反正就是，我会有一些安排，你保持平常心就好。”
“徐大人，叔姐投到你的麾下了，我……至少明面上还是李秀满大人麾下的人吧？”郑秀晶有点话里有话的说道。
“秀妍去了洛阳，世绩肯定会去，对吧？”徐华彪反问了郑秀晶一句。
安静。
“迟早的事啊！”郑秀妍笑了，“行吧，那我们叔侄两人，就请徐大人以后多多关照了。”
“当然。”徐华彪笑了笑，“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别的更多的事情，等你到了洛阳之后，自然会有人跟你说。”
“多谢徐大人。”
“叔姐，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换一个称呼？”郑秀晶提醒了一下郑秀妍。
“……我此生认了一个主公，认错了，以后……也不想认了。”郑秀妍摇了摇头。
“无妨。称呼而已嘛！”徐华彪笑了笑，“我也只是不忍心看着秀妍你为李秀满劳苦这么多年，最后还不得善终。至于要你为我效力什么的……说实话，如果能，当然最好，若是不能，也无妨的。”
“……多谢徐大人。”
“行了，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徐华彪站了起来。
“我送送大人你吧！”郑秀晶一副要跟出来的样子。
“不用了，我都没走正路来。”徐华彪摆手，“你跟着我太容易暴露了。”
“那……再会了，大人。”
“恩。”
841真 等不得
从徐华彪这里取得了命令的林娜琏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离开军营，进了汉中城。
一直到当天城门要关之前，才离开了汉中城，返回营中。
当天，她并没有来找徐华彪汇报。
当然，徐华彪也没有差人去问。
既然事情都已经交给了林娜琏，徐华彪自然也就信任她。
等着她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就是了。
然而，徐华彪有耐心，不代表别人也有。
转眼时间就过了半个月。
每天在城外的军营中训练神机营的孩子们射箭的徐华彪甚至都没觉得等在这里有什么不舒服，可有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主公，你在忙吗？”
“哦！娜琏啊！我能有什么好忙的啊！你找我有事？”徐华彪放下了手里拿着的卷宗，看向了林娜琏。
他在看的，是前一段时间他留给那几个在洛阳的时候有在洛阳书院读过书的孩子的作业：在搞清楚自己的同伴的投掷距离之后，优化她们投掷霹雳神雷的角度。
这个工作要是徐华彪来做，估计有个一晚上，所有人的都能算出来，可对于一群并没有被物理作业题海洗涮过的女孩儿来说，可不是容易事情。
过去了这么久，终于，她们的计算结果交上来了。
徐华彪正在“批改作业”。
“哦，主公这几天在训练神机营，还是很辛苦的。”林娜琏微笑着坐了下来，“相比之下，我倒是很轻松的。”
“嗯，怎么，汉中城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徐华彪看着林娜琏的那个放松的笑容，心知应该是有好消息。
“汉中城里的进度没这么快。”林娜琏摇头，“那个杨智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谨慎，已经知道了李秀满是来赶她离开汉中的，可也还忍得住，只要李秀满没有最后动手，她都决定装作不知道。”
“……哦，那……”
“变故是在别的地方。”林娜琏微笑着把手里的一份情报，递给了徐华彪。
徐华彪接了过去，一看，乐了。
阳平关快马回汉中求援，郑智薰和孙周延带领五千大军，逼近阳平关。
“黄艺智跟你还真是心灵相通啊！”
“这个……嗯，只是主公你这面的情报传到了剑阁之后，她已经明白了主公你的意思，然后我们想到的解决方案都有一个最合适的吧！”林娜琏也笑了，“而且，她从成都驰援剑阁，居然带来了这么多人，已经足够攻下汉中了。”
“嗯……那我们这面还要做什么配合的吗？”
“也没太多好做的了。”林娜琏摇头，“这个消息是今天我在跟任昭垠大人闲聊的时候，传到城内的。当时任昭垠，白豫彬都在，可是她们两个没有人有出兵的想法。”
“……没有出兵的想法？”
“嗯，应该是得到了杨智媛的指示，无论发生什么事，按兵不动。”林娜琏笑着说：“这是两方在比耐心，看谁先扛不住……我觉得先扛不住的，肯定还是杨智媛，毕竟李秀满就算汉中丢了，也可以回河北，可杨智媛要是丢了汉中，可没地方去。”
“嗯，是啊！”徐华彪笑了，“那我们接下来……就继续等着？”
“我们继续等着就是了。”林娜琏点头，“不过接下来，李秀满倒是有可能请主公你去镇守阳平关。”
“……让我去守？我能拒绝不？”
“显然是不能的。”林娜琏笑呵呵的，“到时候李秀满的意思肯定是要主公统筹调动在汉中的军队，其实主要还是为了调动杨智媛的军队。”
“他都调不动，我能？”
“主公，李秀满在被封魏王之后，他的丞相职位就被撤掉了。虽然他现在爵位很高，可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在朝中的官位，而汉中郡又不在他的封地之内，他要直接调动汉中的军队，于理不合……”林娜琏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华彪，“可主公你，依旧是天子任命的太尉。甚至，在没有丞相之后，主公你这个太尉已经是名义上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再加上，太尉本来就有权节制天下兵马……”
“……这不就等于要跟杨智媛掀桌子了？那时候怕是阳平关也没了吧？”
“主公你想嘛！阳平关告急，李秀满如果下令让杨智媛去救援，杨智媛不去，阳平关迟早也是个丢。李秀满要是真忍不了了……翻脸也很正常吧？”林娜琏笑着说：“到时候直接逼杨智媛造反，然后再带着这几万大军去进攻阳平关，能打下来就打，打不下来就算了，汉中也不要了……”
“……这不太像是李秀满能干得出的事情啊！”
“李秀满干不出来，可是郑允浩能啊！”
“……什么意思？郑允浩说的算？”
“最近这段时间我在汉中城里知道的消息，基本上这一次都是郑允浩在安排，而李秀满……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吭声。”林娜琏摇头，“我觉得，他可能还是在考核郑允浩。”
“……嗯，这么一想的话，让我去守阳平关好像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徐华彪点头，“不但可以逼反杨智媛，还能把丢掉阳平关的锅甩到我身上。”
“是啊！”林娜琏笑了，“不过……其实这个锅摔不到主公你头上来，因为我打赌，在主公你这面整合好军队出征之前，阳平关应该就已经丢掉了。杨智媛应该不会允许她在汉中的军队离开的。”
“这几天我在训练神机营，不是很清楚，怎么，现在杨智媛和李秀满……嗯，和郑允浩之间的关系已经这么紧张了？宁可丢了阳平关也不会出兵？”徐华彪一脸的古怪。
“主公，其实这几天我有个感觉，只是因为没有什么情报支持，我也不方便乱猜……”林娜琏摇了摇头，“我感觉郑允浩这一次来汉中，可能抱着的想法，跟他父亲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
“他好像并没有打算在汉中这儿建立一个根据地。相反……他好像还巴不得汉中乱，甚至越乱越好。”林娜琏的表情看起来颇为严肃，“这几天我没有看到他跟任何汉中本地的官员有联络和安排，反而是在不停的找他们的茬……”
“他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刺激杨智媛？”
“主公，不是那样的。”林娜琏摇头，“李秀满就算要接手汉中，换掉的，也最多就是杨智媛，白豫彬和任昭垠三个人，底层的官员，大多数还是要留用的。就像我们在荆南的时候做的那样。可郑允浩最近所作所为，让我感觉他就是想要让汉中郡投靠西川。”
“……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不过我的直觉，是跟长安有关系。”林娜琏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华彪。
安静。
徐华彪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汉中投靠西川，徐华彪知道那不过是自己左手倒右手，了郑允浩不知道啊！他这么安排的意思，那已经昭然若揭了。
目标，长安城。
“主公，长安那边……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林娜琏忧心忡忡的看着徐华彪。
“郑允浩也有可能是在用这种方式想让我们自己乱。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徐华彪摇头，“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之前，我还是无条件相信智恩还有多熙的。”
“……是。”林娜琏点头。
只是她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不怎么放心。
就在这个时候。
“主公。”
“哦！恩地啊！什么事？”徐华彪微笑着看着走进了营帐的郑恩地。
“有客人来拜访主公。”
“……谁啊？”
“姜涩琪将军。”
“涩琪？她来做什么啊？”徐华彪一愣。
“……”郑恩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请她进来。”徐华彪点头，然后，看向林娜琏：“你帮我确认一下荆州那边的战况吧。时间差不多，襄阳应该已经出兵去江陵了。”
“是。”林娜琏点头，离开了营帐。
不一会儿，姜涩琪走了进来。
“涩琪将军，你来是做什么的？”
“徐大人，我是来……请你帮我一个忙的。”
“帮忙？什么忙？”
“徐大人你能不能帮我跟主公说一下，我……想要带兵去救援阳平关。”
“你？？”
徐华彪听到了姜涩琪的这个请求，愣住了。
……
842 钻空子
一场徐华彪完全意料之外的会谈，对象，是一个跟徐华彪认识很多年，打过了很多交道的老朋友，这对于徐华彪来说，是一场并不愉快的会面。
姜涩琪之所以回找徐华彪帮忙，是有原因的。
在得知阳平关告急的消息之后，她已经第一时间找到了李秀满，请李秀满准许她率兵出战。
只是，李秀满拒绝了她的请求，反而召见了杨智媛，安排她去救援阳平关。
杨智媛倒是答应了下来，可姜涩琪知道，杨智媛的援军，怕是没有个一个月，根本不可能离开汉中城。
“别的事情我不懂，可是我知道，绝对不能让我们的地方被人那么轻易就打下来，所以，请徐大人帮我在主公面前说两句，允许我率兵进军阳平关。”
姜涩琪是这样对徐华彪说的。
一身正气。
正气到让旁边原本是来看热闹的林允儿都因为不好意思待不下去，借口去看神机营的训练离开了。
虽然被姜涩琪的话感动了，可徐华彪想了想，依旧没有答应姜涩琪的请求。
“魏王殿下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将军你还是不要打乱他的安排了。”
徐华彪并没有说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不想害了姜涩琪。
如果自己去替她请求李秀满放她去阳平关，徐华彪实在是担心她还有没有命回来。
毕竟如果林娜琏对于郑允浩的猜测是对的，那如果自己安排她去阳平关，郑允浩绝对会害死她……
只是，姜涩琪并不知道这些。
被徐华彪拒绝之后，她离开的时候，是带着对徐华彪的浓浓的不满的。
她当然不会听到在她离开之后，徐华彪幽幽的说的那一句“好人难做”。
只是，徐华彪没有帮姜涩琪去找李秀满说项的打算，可不代表姜涩琪自己有放弃的想法。
在徐华彪这儿来请求帮助的尝试失败了之后，姜涩琪决定还是更直接一点为好。
再次直接找到了李秀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事儿，弄的李秀满非常的尴尬。
这一次李秀满西出长安，带上了两个他从亲族武将里选定的，可以单独领兵的将军。
所谓的帅才。
黄美英和姜涩琪。
在金泰妍被郑允浩给闲置之后，这两个人是他现在能挑出来的，从金泰妍的手里接过兵权的，仅剩的人选。
在长安跟徐华彪聊过之后，为了避免襄阳那边彻底乱套，李秀满选择安排年纪更大的黄美英回南阳去坐镇了。
虽然还有金孝渊这个虎豹骑都统在，可姜涩琪，依旧是现在在汉中李秀满最可依仗的将军。
他充分能理解姜涩琪觉得丢人……
可问题是，李秀满这一次真的不是单纯来打仗的啊！
头疼。
就这样，转眼又耗了半个月。
姜涩琪每天去找李秀满请战，而李秀满则只能安排郑允浩去每天催促杨智媛上路。
最终是在烦不胜烦的李秀满直接下令，任命姜涩琪为援军新任主帅，要她整顿前往阳平关的援军，然后尽快出行。
李秀满让步了。
毕竟天下的兵权在他死后，名义上是不能直接交给徐华彪的。
如果自己把姜涩琪这面压制的太过了，她的威望也会受损。
而姜涩琪在耽搁了两天之后，就带着两千自己的部下，也不搭理杨智媛，自己一个人往阳平关驰援而去了。
至于徐华彪……
每天继续训练他的神机营。
完成了计算之后，徐华彪和林允儿继续了霹雳神雷的抛出训练。
白天林允儿训练实操，晚上徐华彪培训理论。
其实就是讲道理：为什么要调整投射角度，以及该怎么根据地形等情况进行具体分析，然后调整出手力度和角度……
等等。
一副搞学术研究的派头。
那话怎么说的？科学练兵。
而阳平关那边，除了一开始送了一封求援信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过来了。
终于。
第二个消息，传回来了。
阳平关，险些失守。
……
“之前奉命援助阳平关的杨智媛现在什么状态？”
“还能什么状态啊！今天当众被郑允浩痛骂了一顿，李秀满也没帮她说话的意思，白豫彬直接被郑秀晶大人给下牢了。”
林娜琏认真的对徐华彪进行了汇报。
代替徐华彪在汉中城里活动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工作可以说是相当的认真负责而且卓有成效。
就连李秀满现在都已经接受了她作为徐华彪的代表了。
“李秀满这么快就动手了？”
“不算快了。李秀满到汉中都这么久了。”林娜琏笑着说，“就杨智媛她们几个，哪是郑秀晶的对手啊！这一次白豫彬被扣了之后，金孝渊已经直接接手汉中防务了。杨智媛她们……已经没戏了。”
“……行吧。好久没见秀晶，都忘记了这一次她也随军了。有她在，确实，无论杨智媛还是郑允浩都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徐华彪无语的笑了笑。
而在他对面的林娜琏也笑着摇了摇头。
还能说什么呢？
这就是势啊！你杨智媛就算是地头蛇又如何？人家强龙真要压你，你以为你逃得掉啊！
强龙为什么是强龙，就是因为人家比你厉害啊！
“当然金孝渊将军接手城防，也不是很顺利，汉中人依旧有些抵触情绪。”林娜琏补充了一句，“最近汉中城里，多少还是有点不稳的迹象。”
“抵触，有用吗？杨智媛终究还是太过自信了啊！觉得应对好李秀满和郑允浩就没事，结果不声不响的，汉中就丢了。”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
“秀晶大人还是厉害。”林娜琏笑呵呵的摇头，“过去这段时间，她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悄悄的就把杨智媛的手下的人都监控了起来，然后发作的时候，一网打尽，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要不然，李秀满这次未必就能直接撤掉白豫彬。”
“秀晶她没有先跟你打个招呼？”
“没有。她应该只跟主公你一个人说了吧？”
“她也没跟我说啊！”徐华彪摇头，“从她到长安我们出发来汉中到现在，她一次也没见过我。应该是在避嫌。毕竟秀妍现在是在洛阳做太守……”
“嗯。不管怎么样，反正她这次的安排对我们来说是有好处的。今天我出城来的时候，任昭垠找到了我，说想跟主公你再见一面……应该是想请求主公你的庇护。”
“她们早干什么去了？觉得杨智媛能护得住她们？”
“应该是吧？主公你打算见一下任昭垠吗？这个人虽然对于与人相斗不是很在行，可是理民治政，还是一把好手的，有一些拉拢的价值。”
“你跟她关系不是还行吗？”
“还不错……”
“那就交给你了。你就说，我这一次就是被李秀满逼着来汉中的，什么事也不想做，什么人也不想见。”徐华彪拍了拍林娜琏的肩膀。
“那李秀满请主公你进城去商议加强阳平关防务的事情，你也不去？”
“你替我去就是了。”徐华彪摇头，“又不是关城丢了需要攻回来，没什么好说的。”
“哦。”林娜琏点头，然后从袖筒里拿出来了一卷情报，“另外，主公，这是从襄阳传来的情报。”
“襄阳？那边怎么样了？”徐华彪一边问，一边展开了情报。
很快的看完。
“二哥终究是二哥啊！还真是……硬气。”
“也是那个李成敏太没用了，带了重兵去江陵，两军一交手，就被金素恩将军给设伏，围住了，然后被关将军冲了一次，就打散了，直接逃回了襄阳。这要不是仗着之前泰妍将军在襄阳的时候的认真经营，现在怕是襄阳已经被关将军给打下来了。”林娜琏一脸无语的摇头，“我现在很好奇，郑允浩知道这个李成敏这一次被打的这么惨，怎么跟李秀满交代。”
“李秀满还不知道这个事？”
“应该还不知道，锦衣卫的情报传递应该还是天下最快的。而且，李成敏应该会不想这么快把战败的消息传回来的。肯定要等至少打一场胜仗之后再向上汇报……”林娜琏摇了摇头，“怎么，主公？”
“……我想给郑允浩挖个坑。”徐华彪摸了摸下巴，“你说，要不然这样，我现在进城去见李秀满，让郑允浩推荐这一次反攻阳平关的主将……你觉得如何？”
“……主公你还真损啊！”林娜琏笑了，“那主公你这就去吗？”
“走！”
徐华彪在这种时候，可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呢！
……
843 知己
半个时辰后，汉中城内，李秀满的临时府邸。
“贤弟你可算是进城了。”
“那是，之前汉中城卫军都尉是白豫彬，我可不敢进来。”
徐华彪微笑着，自顾自的坐在了李秀满旁边的位置上。
场内一时很尴尬。
除了徐华彪和李秀满，郑秀晶，金孝渊还有李秀满这一次带来汉中的几位将军也都在。
当然，郑允浩也在。
而徐华彪坐下的位置，是刚刚郑允浩坐的位置。
而刚刚起身的郑允浩只能自己在旁边另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贤弟你这是在埋怨我动作太慢了？”李秀满笑着摇了摇头，“秀晶跟我说，是你安排人跟她说，要隔断杨智媛和她手下之间的联络……嗯，确实，你想的比我周到。”
“……她做的比我想象的还更好一些。”徐华彪笑了笑，看了一眼郑秀晶。
你说是我要你做的？
行吧！
毕竟擅自派人监视人家堂堂太守，末了还直接控制了杨智媛……这样的自作主张，一般人根本没法接受。
详情参见已经入土了的沈昌珉。
说是徐华彪要她做的……嗯，就变得好接受多了。
至于避嫌什么的……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不是吗？
“好了，既然贤弟也来了，那我们说一下阳平关的事情吧。”李秀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在场中的金孝渊。
“是这样的。六天前，郑智薰和一个原本是荆南的守将，叫做朴志胤的，一起带兵进攻阳平关，关上的士兵连续作战多日，早已疲敝，结果被两人声东击西，直接攻上了阳平关城头。”金孝渊说着她知道的情报，“还好这个时候涩琪将军率领的两千援军到达，直接加入了战斗，击退了郑智薰和那个朴志胤。看到援军到达之后，敌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阳平关了，就撤军百里，重新扎营了。”
“……西川的人撤了？”徐华彪一脸无语的看向了金孝渊。
不是，黄艺智这什么意思？不要汉中了？被姜涩琪打怕了？
不至于吧？
“是啊！就只打了一场仗，郑智薰就撤回去了。应该是看到关城上现在的守军数量已经不比他们的士兵少，所以就撤回去了。”在旁边的郑秀晶点了点头，“这郑智薰……也不行啊！”
“如果行，当初能在新野被魏王追的一路丢盔卸甲的？”徐华彪趁机很没有诚意的拍了一句马屁。
“贤弟你就别说这个了，我还怕不够丢人的啊！”李秀满连忙打断了徐华彪的毫无灵魂的彩虹屁，“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接下来？魏王殿下不是来进军益州的吗？打他们啊！”徐华彪一脸的理所当然。
“……贤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这儿又没外人。”李秀满彻底无语了。
“你又不可能现在撤军，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徐华彪笑着说道：“怎么，难道你就打算这样回去？信不信许昌那帮子人上折子能参死你。”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出兵，强攻剑阁？”
“打肯定是要打的具体怎么打，你问我，不如问秀晶咯！打仗这种事，我可没她在行。”
“徐大人你客气了。”郑秀晶在旁边搭了一句话。
也不知道是谁客气……
“好了，秀晶你来汉中也有段时间了，肯定早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对付西川人了吧？”徐华彪摆了摆手。
他又不是来说这个的，是来挖坑的。至于探讨战术什么的……
他从城外进城的路上，也没顾得上想啊！
“原本我想的是，请金孝渊将军……”郑秀晶看了一眼金孝渊，金孝渊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请她和权俞利将军一起带领虎豹骑，绕行天水，从武都南下，截断在阳平关进攻的郑智薰的后路……”
“这个主意好像还不错啊！！”徐华彪微微一愣，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不早些安排？”
“天水现在的太守是朴智妍将军，没有徐大人你从中协调，孝渊将军说她可不想带兵路过天水和武都……”郑秀晶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华彪。
“那你跟我说啊！写封信的事儿，又不麻烦！”徐华彪看向金孝渊。
“徐大人，我安排人去找你了啊！可是那个人连你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赶回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十天前。”
“……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徐华彪有点尴尬的抓了抓头。
自己好像耽误正事了。
别说，从武都绕行南下，可以不用经过阳平关就到剑阁，这也就算截断了黄艺智的退路。
应该说，是一个不错的偷袭手段。
“其实杨智媛这面的事情没有彻底解决，就算孝渊想要离开汉中，我也不敢放她离开啊！”李秀满在旁边笑着帮徐华彪解围了一下，“不然我就直接跟你说了。”
“……这么说来，郑智薰在涩琪援救阳平关之后第一时间后撤百里，应该就是防止被涩琪给拖住阵脚，然后后路被截断。”徐华彪想了想说道：“他们应该是早就有防备的。之前阳平关的守军应该是数量比较少，他们不担心被拖住导致无法撤军？”
“应该是这样。”郑秀晶点头，“所以我们在想，郑智薰这一次主动进攻汉中，有可能是要引我们出击，从一开始也没想要打下汉中来……”
“废话！本来就是魏王这面兴师讨伐，结果被杨智媛……”徐华彪说着，看了一眼郑允浩，“这面耽误了一些时间，他们才主动出击啊！现在我们这面整理完了，他们自然就要缩回剑阁了，这个没问题啊！”
“贤弟你觉得这里面没有什么诈？”李秀满接话。
“有诈？”徐华彪认真的想了想：“最多，也就是逼着我们在汉中这面先跟杨智媛翻脸，然后我们率军出击的时候，他们的人在汉中煽动杨智媛造反，截断我们的后路，逼着我们撤回武都而已。”
安静。
“……主公，所以我说，不得不防啊！”在旁边一直也没说话的崔秀英打破了这份沉默。
“贤弟你是不是有点过于谨慎了？”
“谨慎不谨慎的，老哥你有选择吗？”徐华彪看了一眼崔秀英，点了点头，然后笑着继续对李秀满说道：“现在在汉中，你能调动的，就这几万人，想要攻下据说险峻尤在虎牢关和潼关之上的剑阁，不倾尽全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啊！”李秀满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郑秀晶。
郑秀晶点头。
“等一下，我可不替你守汉中。”徐华彪在李秀满说话之前，抢先开口。
“……为什么？”李秀满嘴都张开了，话被打断。
“我守这儿到时候这地方也得变得跟长安一样归我管就麻烦了，我可懒得管。”徐华彪很认真的摇头，“最近为了长安，智恩走了，连多熙都被划拉去了长安……我可没人能接管汉中了。”
“你这话说的……”李秀满笑了，“就帮个忙啊！”
“那也不行啊！我怎么帮忙？不听我的话的人，我怎么安排都没用。”徐华彪拒绝的依旧很干脆，“这样好了，我去阳平关，帮忙涩琪坐镇，如何？”
“徐大人，我们担心的不是阳平关会丢，是……”
“这么说吧，没有一万人，我不觉得我压得住汉中。”徐华彪打断了郑秀晶的话。
“一万人？要这么多？”李秀满的眉头皱了皱。
“魏王你小看了堂堂五斗米道的影响力了。”
“五斗米道？那是什么？”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啊？”徐华彪被李秀满问的愣住了，“不是……你连五斗米道都不知道，之前你为什么那么纵容杨智媛？”
连五斗米道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你就敢来接收汉中，而且一到了就拿杨智媛下手？
我还以为你是勇敢呢！原来只是无知啊！
……
844 挖坑
徐华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通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面对的是什么敌人的李秀满。
不过嘴上没说出来。
只是，他的表情，已经把他心中的万马奔腾很好的表现了出来。
李秀满看着徐华彪，没来由的，有点心虚了。
“汉中的事情我其实没怎么管，都交给了允浩和雪莉的……顺圭啊！”
“主公。”
“去把雪莉也叫来！开这种会，她都不来，在忙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秀满对着身后的李顺圭，有点不耐烦的说到。
被徐华彪鄙视，他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是！”
李顺圭立刻领命。
就在李顺圭出去找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崔雪莉的档口，徐华彪这面，就把在汉中一地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五斗米道的事情，讲给了李秀满听。
故事讲完，刚好崔雪莉也跟在李顺圭的身后，一路跑了回来。
“五斗米道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李秀满一脸严肃的看着崔雪莉和郑允浩。
“知道。”
“不知道。”
两人的回答，不同。
说知道的，是崔雪莉，说不知道的，是郑允浩。
“你知道？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李秀满先看向了崔雪莉。
“哦，这种教派的事情，我们又不方便多管。只要安分守己，管的多，反而容易出问题，我觉得父亲完全没必要为这种事操心，就没说了。”崔雪莉一脸的理所当然，“既然父亲已经把平定汉中的任务交给了二哥，那这种小事，他处理好就是了。”
“……你还不知道五斗米道的事情？”
“禀父王，我是真不知道。”郑允浩一脸迷糊的表情，“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过。”
“难怪你在汉中敢不停的挑衅杨智媛啊！”徐华彪在旁边很“适时”的感慨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怕，原来是不知道啊！”
李秀满，还有郑允浩的表情都非常的糟糕。
“秀晶你知道这事？”
“是的。”郑秀晶点头，“之前路过长安的时候，我找长安的几个官吏问过汉中的事情，他们对我说过五斗米道的事情，当然，没有徐大人刚刚对主公说的这么细，可是他们都警告我，在汉中，五斗米道几乎是控制着过半数的百姓，而五斗米道的人，是直接对杨智媛负责的。所以我才会去请教徐大人该怎么应对，徐大人给我出了一些注意，还给我了一些帮忙，让我能监控住杨智媛和她手下几个控制五斗米道的人……”
“……多亏了秀晶你和华彪贤弟啊！不然这一次在汉中，还真有可能出大危险呢。”李秀满一脸后怕的长出了口气。
然后，看了一眼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女。
“反正就是，汉中这里，现在需要的是先在名义上把杨智媛封去外地为官，然后安排一个足够强硬的太守坐镇，清算五斗米道。不然汉中之地……迟早还会乱。”
“足够强硬的太守？”
“就是那种不怕得罪百姓的，下得了狠手的……”徐华彪忽然想起了什么，笑了，一拍手，“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你要敢说泰妍……”
“泰妍可不是那种能狠得下心砍百姓脑袋的人，我推荐李光洙。”
“李……光洙？？”李秀满一脸荒唐的看向了郑允浩。
郑允浩，愣住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徐华彪居然举荐李光洙为官？？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啊！之前他给允浩乱出注意，搅乱长安甚至凉州，甚至还想害死我。”徐华彪笑着点头，“死罪可免，但是也不可能就这么让他回弘农去坐着干坏事……”
“徐大人你这又说的什么话！李光洙怎么就干坏事了……”
“允浩少爷，你非要我说的那么明白？那个襄阳太守是怎么回事？”
“……”
“嗯，所以呢，你要李光洙来处理汉中的事情？”李秀满看郑允浩被徐华彪一句话给顶得不敢吭声，笑着岔开了话题。
“是。”徐华彪点头，“我算看明白了，允浩少爷是无论魏王你说什么，都肯定要用李光洙，那就让他出来干活吧！”
“……”李秀满一瞬间有点无语。
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在损郑允浩。
“让他来汉中做个长史，处理汉中五斗米道的事情。处理好了嘛……就算了，处理的不好，连那个襄阳太守的事情，一并降罪就是了。”
“徐大人，你是不是太蛮横了点？凭什么就要对襄阳太守降罪……”
“允浩少爷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收到了从江陵传回的战报了。”徐华彪笑眯眯的看着郑允浩，“你的那位太守还没有向你汇报吗？”
“……什么战报？”李秀满看了一眼脸色糟糕的郑允浩，表情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哦，在江陵城外……”
徐华彪把自己刚刚看到的战报，简单的说了一遍。
徐华彪说完，全场安静。
“败的……这么彻底？”李秀满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也不算很彻底吧！至少襄阳城还在。”徐华彪说了一句并不算夸的话，“现在求援的人正在往许昌和邺城去。”
“……嗯。”李秀满阴沉的看了一眼郑允浩。
郑允浩的脸，都黑了。
“不管怎么样，襄阳城没丢，那问题就不大，无非就是谁会去救援襄阳而已……”徐华彪继续丢软刀子。
“泰妍还在许昌吧？”李秀满现在顾不上理这些事情，说着正事。
“我怎么知道！”徐华彪摇头，“不过我要是泰妍，肯定不会去襄阳的。”
说到这儿，徐华彪又看了一眼郑允浩。
是啊，辛辛苦苦经营的襄阳，本来兵强马壮，虎视荆州，结果不但被人抢走了，还给弄的一团浆糊。
“……贤弟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要派援军，肯定也是中原一代的。”徐华彪摇头，“兖州或者豫州的人，能派去的，多半……”
“应该是高雅拉吧？”在旁边的郑秀晶插话进来：“现在能动的，只有济北的高雅拉将军了。”
“……所以你还要李光洙来汉中？”在旁边的金孝渊一脸的不爽，“连襄阳都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所以汉中才要让他来弄啊！不然我辛辛苦苦把汉中治理好了，他们又安排一个什么奇怪的人来……到时候……我可没有泰妍那么好脾气。所以，还是让他自己来证明他能治理好一个郡，而不是只会勾心斗角，到处捣乱吧！”
徐华彪哼了一声。
气氛有些尴尬。
“还有，这一次你不是还带了一个叫李圣京的弘农李家的人来吗？让她给李光洙当副手吧。”
“嗯，那就这么安排吧。”李秀满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颇为冰冷了，看着郑允浩：“你去让李光洙来汉中，处理五斗米道的事情。”
“……是。”
郑允浩张着嘴，本来想解释的话，说不出口，只能应了下来。
他没有跟李光洙保持联络？
这种话他根本说不出口啊！
老老实实安排人去叫李光洙来汉中吧！
李光洙敢不来？
徐华彪等着呢，到时候倒霉的，怕不只是李光洙一个人了，他那个在襄阳做太守的妹妹，还有这一次路过弘农的时候，李光洙非要自己也带上的那个叫做李圣京的姑娘……
怕是一个都活不了吧？
“汉中就这么安排，阳平关那边……”
“我倒是建议，汉中这面干脆不安排士兵驻守。”徐华彪插话进来。
李秀满一愣。
“你也不用这么为难李光洙吧？”
“……主公，我倒是觉得，就算你安排了驻军，到时候李光洙也会嫌碍事的。”在旁边的郑秀晶也插话进来了。
“碍事？”李秀满一愣，然后才反应了过来：“你们的意思是……让汉中乱？”
“适度的乱，只要不动及根本，这样有好处。就像现在的河北，经过了黄巾之乱，还有人信那些东西吗？”徐华彪笑呵呵的说到。
“……嗯。”李秀满看了一眼徐华彪，笑着点了点头。
没人信？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反正你那个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只是这样，汉中的百姓怕是……”在旁边的郑允浩似乎有些担心。
“这个就看李光洙的本事了，不是吗？”徐华彪笑呵呵的。
再次安静。
……
“怎么样，主公？”
“还能怎么样！大成功啊！”徐华彪笑眯眯的，对跟在了自己身后的林娜琏说到。
离开汉中城内的李秀满府邸，徐华彪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一路走着，一路把自己刚刚怎么把李光洙，还有那个原本郑允浩打算安插进凉州，去武都做太守的，叫做李圣京的姑娘都按在了汉中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主公你的安排还不错。接下来……我要想个办法，好好的让汉中城欢迎一下李光洙了。”林娜琏笑着点了点头。
“嗯，交给你了……接下来我是要跟着李秀满一起去阳平关，然后进军剑阁的。你……自己看是要跟我过去，还是留在汉中。”
“我留下吧！”林娜琏一点犹豫都没有，“汉中这里，我有必要认真对待的事情呢。”
“……好。”
……
（李圣京的京，应该是经字，这里之所以换个字，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大家领会精神就好）
845 磨洋工
虽然对于徐华彪来说，在汉中处理杨智媛和他麾下的文武的事情，不过就是听林娜琏说两句话，然后称赞一下执行人郑秀晶而已，可徐华彪自己也很清楚，这件事可绝对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的。
借着阳平关险些失陷，追究杨智媛拖延发兵的责任，把她软禁了起来，同时，把她的一些手下，和五斗米道的一些核心成员控制住，确实起到了敲山震虎的威慑作用，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
只要汉中百姓还在追奉五斗米道，那这个问题，就不可能得到解决。
当杨智媛被控制的消息经由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渠道传出去之后，在汉中郡及周边地方，自然就会有一些人开始煽动百姓。
被徐华彪强推上任的那个叫做李圣京的弘农李家子弟，就这么火速面对了她上任之后的第一个难题：是对百姓更加宽容，为她自己养养民望，还是执行李秀满的要求，以雷霆手段镇压……
这个抉择，很困难，不过这却不是徐华彪要担心的事情了。
在进入汉中城见过李秀满之后两天，徐华彪就跟随魏王殿下，踏上了西去的道路。
而为了“以防万一”，依旧是名义上的汉中太守的杨智媛，“带领”着汉中郡内的士兵，也跟随徐华彪和李秀满一起往西去了。
一路无话，顺利抵达阳平关。
作为李秀满选中的接替权宝儿和金泰妍的第三位军中副帅，也是邺城的太守，率领所部到达阳平关救援的姜涩琪，很好的完成了阳平关军权的整编和控制。
原本的阳平关守军，都被她很好的打散，整编，当李秀满等人到达的时候，阳平关，已经是李秀满的阳平关了。
“要是李光洙连姜涩琪的本事都没有，允浩少爷，我劝你还是赶紧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吧！”
徐华彪指着在阳平关上，众志成城的士兵，对着郑允浩如是说。
郑允浩选择装作没听见。
一座只有士兵的关城，和有十数万百姓生活的郡城，难度能一样？
郑允浩在心中默默吐槽。
不过……
其实他也不得不承认，徐华彪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
李秀满的大军并没有在阳平关停留，只是稍作休息，就出关，继续西进。
可是却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郑智薰的大营。
原来，在得知李秀满率领大军前来之后，黄艺智第一时间就做出决定，带领全军，撤回剑阁。
本来蜀中军力就少，有地利不守，那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
而随着黄艺智撤军，在阳平关到剑阁之间的地方，就被空了出来。
李秀满原本就是来进攻蜀中的，自然不会因为黄艺智撤离，他也就撤离，可是却也没有再立刻带着全军奔着剑阁去了。
就在那条从蜀中通往汉中和武都的官道的岔路口，李秀满让全军驻扎了下来，然后进行了稳扎稳打的安排。
原本在阳平关驻守的姜涩琪得到调令，带领她原本所部，以及跟随大军而来的原本的汉中守军，到现在大营所在的北边，一处险要所在安营扎寨，作为李秀满进攻剑阁的后勤和粮草中转大营。
一直等姜涩琪的大营安札完毕，李秀满才带着大军继续前进。
又用了一个月，才来到剑阁关下。
一路上，全军无比稳重，不给任何人，任何偷袭的可能性。
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没有错：在到达剑阁的前一天，有一队蜀中将领孙周延带领的伏兵，曾经试图偷袭中军未能得逞。
大军抵达剑阁关下，也没有急着立刻攻城。
砍树，制造攻城器械，一副不到准备万全都不打算出手的样子。
……
“军师，这关下的李秀满是要做什么啊？他这个表现也未免太……”
剑阁关上，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一样的李秀满军营，郑智薰的表情很糟糕。
自己人知自家事，蜀中新定，虽然之前徐华彪入蜀，并没有造成多少的杀伤，蜀中的元气未损，可毕竟是新降之地，一时半会儿，能凑出来现在在剑阁的几千士兵，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如果李秀满这样稳扎稳打跟剑阁这面打消耗战，剑阁的胜率，低的可怜。
“这个作战风格，既不像李秀满，也不像郑秀晶……倒是有几分主公的意思。”在郑智薰身边的黄艺智一边看着关下，一边笑着说道：“想来应该是主公给李秀满献策，让李秀满不要轻举妄动，一步步来……”
“徐大人？？他这么做用意何在？？”郑智薰听到这个话，一愣。
“这个……”黄艺智认真的想了想：“也许就只是拖时间。”
“拖时间对我们又没好处……”
“可是对关将军，荆州那边有好处啊！”黄艺智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众将，说道：“剑阁这边，带兵的是李秀满，郑秀晶，甚至还有主公……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败的。而且只要打起来，我们应该损失就不小，能拖着，对我们未必是坏事，可荆州那边，坐镇襄阳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得李成敏，关将军还有金素恩将军两人带兵，就是打下襄阳都未必不可能。而只要襄阳战况吃紧，李秀满就不敢在剑阁这里被拖着了。到时候，要么跟我们速战速决，要么直接退兵。主公应该抱得就是这个想法。”
“徐大人还真是体恤我们啊！”在旁的孙周延很没有灵魂的拍了一句远在关下的徐华彪的马屁。
“什么叫体恤！我们又不是打不过李秀满……”郑智薰对于这种说法，多少有点不爽。
“郑将军，稍安勿躁，你忘了之前在阳平关下我的猜测了吗？”黄艺智摇了摇头，“主公对于你这里，有着远比击退李秀满更大的期待啊！我们必须保持兵力，这样，才有可能到时候一举占据汉中！”
“……我明白了。”听到占据汉中，郑智薰只能有点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啊！跟占据汉中比起来……现在受点委屈，真没什么。
……
“主公，我们真的不用制造个云梯或者冲车之类的东西吗？”
剑阁关下。
郑恩地看着在那儿颇为悠闲的跟神策军的孩子们练习射箭的徐华彪，有点忧心忡忡的说道。
“造云梯做什么？你们还要跟李秀满麾下的人去抢功劳不成？”徐华彪依旧一脸的不以为然，“我给李秀满建议造好攻城器械之后再攻城，又不是为了让你们也去造！”
一边弯弓搭箭，一箭射出。
“李承利！你做什么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箭出手的时候，首先要用意念锁住，这样才有更大的命中的机会！你怎么又心不在焉的！”
“……对不起，主公。”
“再来！”
“是……”
被徐华彪训了一句的李承利一脸郁闷的重新搭弓上箭。
这一次，正中靶心。
“我说什么来着！”徐华彪对着这群手下，可是不吝于说出这种讨人厌的话。
“是。”李承利闷闷的点头。
“主公，只有你这样用意念锁住目标才有用，我们其实都还是要靠手瞄的。”在旁边的张元英插话进来。
作为这一批神机营里跟徐华彪最熟悉，也最没大没小的一个，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替同僚们吐槽徐华彪的工作。
“意念的作用不要小看。换个字眼，全神贯注，懂吗？”徐华彪瞪了一眼张元英，“继续。”
“是。”
全军回答。
“公子，真的不需要我今晚上关去传递个消息什么的？”林允儿在徐华彪训练神机营的时候，从来不插嘴，等徐华彪那边忙过了之后，她才到徐华彪身边跟他搭话。
“不用，你真当李秀满军中没有眼神儿好的？怕他们看不见你去送信啊！”
“可是……我们真的不要跟关城上的人说一下吗？万一……”
“有什么好万一的！要对黄艺智有信心！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的。”
“……可我还是担心……”
“你有那个担心的时间还不如忙点别的。”徐华彪摆了摆手，“娜琏不在，跟神策军那边的联络你得负责起来啊！”
“……我在做啊！”
“那你帮我安排人给天水传个信，要朴智妍带领天水的守军去武都驻扎。”
“……让朴智妍去武都？为什么？”
“你就别问为什么了。我昨天看地图的时候想到的。”
“……哦。”林允儿点了点头。
“干什么！！我就跟你们都统说句话，你们就偷懒了？”徐华彪的目光挪回神机营那边。
“……主公，我们十箭射完了，到了比成绩的时候了啊！”在旁边的郑恩地很是无奈的说道。
“……哦，快点！”
徐华彪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到不好意思的神色。
……
846 树与风
剑阁关下，时间过的飞快。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完成了攻城器械的制造之后，李秀满的大军开始了对剑阁的进攻。
就像所有的攻城战一样，第一天的第一波进攻，很猛。
几万大军轮番上阵，连着打了四个时辰，从上午，一直打到了天黑。
有郑智薰，黄艺智，朴志胤以及孙周延四个人坐镇的剑阁，靠着那险峻的关隘，很顽强的完成了防守。
李秀满的大军撤离的时候，留下了超过一千具尸体。
这一仗，算是郑智薰赢了。
而经过了第一天的失败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李秀满的进攻步调，明显慢了不少。
每隔一天，才会安排几波进攻。
而进攻的主旨也不是想着一鼓作气拿下剑阁，而是以杀伤士兵为目的。
就像黄艺智猜到的那样，李秀满很好的采用了徐华彪给他的“稳扎稳打”作战计划。
双方进入了绞肉机模式，自然，剑阁关下，也就显得不那么气氛紧张了。
紧张的，是在千里之外。
……
豫州，许昌城外。
两万大军整装待发。
主帅高雅拉和副将张艺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有那么一点点古怪。
“张艺兴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啊？”
高雅拉指着张艺兴的亲兵们扛着的东西，一脸的荒唐。
“这一次去襄阳，城在人在，城丢人亡！”
“那你也不用扛着一口棺材上路吧？你这样会影响军心……”
“高雅拉将军，你放心就是了，只有这样，将士才能明白我们守住襄阳的决心。”张艺兴摇头，“省的有人总说我会背叛陛下和魏王殿下！”
“……行吧。”
高雅拉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张艺兴，有些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
……
荆州，当阳。
往南几百里，是江陵，往北几十里，就是襄阳。
关云长和金素恩率领的大军，就驻扎在此。
她们刚刚才击败了一路从襄阳而来的敌军。
“关将军，你真的要进攻樊城和襄阳？”
“怎么？我们又不是打不下来……”
“可是主公并没有给我们下令进攻襄阳啊！万一打扰了主公的安排……”
“无妨！要是襄阳的太守还是金泰妍，华彪还可能会想要给金泰妍留个面子，现在那个驻守襄阳的，不是你都说了是把金泰妍撤了之后郑允浩安排来的？华彪对这人肯定没什么好关照的，打下襄阳，他肯定是支持我们的，大不了……到时候找个理由我们再把襄阳让出来就是了。”
“这个……行吧。那我先回江陵坐镇？”金素恩看着一脸自信满满的关云长，有点无奈的轻轻点了点头。
“你要回江陵？去做什么？”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有些担心江东。万一他们派人偷袭江陵，我们那边几乎是空城一座，很危险的。”
“他们不是也是华彪的……”
“可毕竟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还是小心为好。”金素恩摇头，“反正有惠利将军在此帮助将军，我倒是也可以放心先回江陵。”
“可若是这样，等我打下襄阳来不就没法继续向北了……”
“有宋雨琦大人帮你坐镇，关将军若是想继续向北，也是可以放心的。”
“恩，这样也好。”
关云长点了点头。
至于打不打得下来襄阳？
这根本不是问题好不好！
……
雍州，两京之地，长安。
“泰妍将军！欢迎啊！”
长安城门口，李智恩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对着带着几辆马车，像是把全部家什都从许昌搬来了的金泰妍，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智恩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啊？”
金泰妍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李智恩这个迎接自己的规格待遇……
是全体长安城的文武都出来迎接自己了？
“奉主公之命，迎接泰妍将军，来，将军请随我进城，在城中，已经有给将军的府邸了。”李智恩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府邸？我也没打算在长安住多久……”
“想住多久住多久。”李智恩依旧笑着：“主公临去汉中之前反复叮嘱过我，要是等他随魏王殿下的大军返回的时候，泰妍将军你已经不在长安了，他可是要处罚我的。所以……泰妍将军，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跟我说，长安城就是你的家！”
“这人……”金泰妍听到李智恩这么说话，有点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智恩大人。”忽然在旁边一个声音响起。
“哦！娜恩啊！你这是……怎么跟泰妍将军一起回来了？”
李智恩这才注意到，在金泰妍的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兵，是徐华彪的神机营副都统孙娜恩。
“原本主公是安排我回洛阳去取些兵器来给神机营训练用的，结果没想到洛阳那边出了点岔子，一拖拖了这么久……主公他们都已经去汉中了？”
“最新的消息，都已经到剑阁了。”李智恩有点无奈的摇头，“洛阳那边出了什么乱子？我这离开洛阳也没多久啊！怎么那边效率变得这么低了？这趟回洛阳，走了快小半年了吧？”
“可不是说呢！”孙娜恩一脸的无奈，“结果到最后也没有给我把事情办了。”
“……你不是奉主公之命去调东西的？”
“是啊！可是郑采妍大人说手续不全，还有二夫人也说，不能让主公这么胡来……”孙娜恩两手一摊，“刚好泰妍将军又路过洛阳，我就被要求护送泰妍将军回长安了。”
“……真是的。”李智恩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不管怎么样……恩，我帮泰妍将军安顿好了之后，就去剑阁跟主公汇合吧！对了，智恩大人你有什么要我给主公带过去的东西或者话吗？”
“倒是没有什么……哦！对了，有样东西，回头你帮我给主公带去。”
“好！”孙娜恩笑着点了点头。
……
“娜恩啊！”
“哦！泰妍将军！你稍等一下，最后这一点，我放完了就好了。”
“……不是，这个，就是你们神机营用的那个霹雳神雷？”
“是啊！泰妍将军，我知道你很好奇，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拿来试，这个东西很危险的。”
“……我知道！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厉害。”
金泰妍一脸无语的白了一眼正在往地下坑里放置着最后一箱霹雳神雷的孙娜恩。
“这个房间是杂物间和柴房，泰妍将军你平时还是最好离这里远一点。”孙娜恩放进去了最后一颗霹雳神雷，盖上了盖子，稻草，又铺上了一层土，在上面踩实，又在上面盖上了一些柴火，“虽然我已经做好了防火的准备，可保不齐……嗯，安全第一。泰妍将军你要是被这些东西伤了，主公能把我挂在洛阳城头做腊肉。”
“……至不至于啊！”金泰妍被说的脸微微一红，“我只要防火就行了吧？”
“柴房本来就防火，这一点泰妍将军你倒是不用太担心，只要你别没事就来看，应该这里藏着的东西就不会被发现。”
“我明白。”金泰妍点头，“不过……你把这么多洛阳城的秘密让我知道，却瞒着李智恩，是为什么啊？难道徐大人在怀疑李智恩？”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是照着两位夫人还有恩静将军的安排来做的。至于为什么……我懒得去想。”孙娜恩笑呵呵的。
“……懒得去想？”金泰妍也笑了。
“泰妍将军你在长安好好休息吧！嗯……有什么要我带给主公的话吗？”
“……我要说没有行不行？”
“泰妍将军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我？我就是个跑腿的。”孙娜恩一脸的委屈，“我要跟主公说你没话带给他，他肯定拿我撒气。”
“……那你跟他说……万事小心。”
“好！”孙娜恩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过就是一句普通的问候，你至于这么开心吗？”
“普通吗？”
“……”
金泰妍瞪了孙娜恩一眼，不说话了。
……
847 防患未然
时间转眼到了半个月后。
剑阁关下。
“主公。”
“哦！娜恩啊！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待在洛阳不想离开了呢！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主公，你让我给二夫人带去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啊？为什么她看了信之后，死活都不肯让我带着霹雳神雷离开……”
“所以呢？最后你是怎么离开的？是有人往长安送东西？”
“是泰妍将军。她从许昌去长安，路过了洛阳。”
“啊！！泰妍啊！！她到长安了？”
“……主公你不是应该先关心霹雳神雷的事情吗？”
孙娜恩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表情瞬间多云转晴的徐华彪。
就只是听到了金泰妍的名字而已，至于这么开心吗？
“她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没有？”
“哦，她请主公你万事小心。”
“哦……嘿嘿嘿……”
徐华彪笑了起来。
“……公子，你傻笑什么啊！”在旁边的林允儿有些无语，拉了一下徐华彪的衣服，“孩子们看着呢。”
“啊！对了，霹雳神雷……”
“按照大夫人的吩咐，到了长安之后，我把那一千二百枚霹雳神雷都藏在了泰妍将军的府上。”
“好。”徐华彪点头，然后，愣了一下，“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藏在泰妍那边的吗？”
“不敢问，主公不用告诉我的。”孙娜恩摇头。
安静。
“你比恩地聪明多了。”徐华彪轻轻叹了口气。
“主公，我又怎么了……”在旁边的郑恩地很委屈。
“不怎么！恩，今天，神机营总算是凑齐了……真是不容易啊！”徐华彪很尴尬的转移了话题。
“公子……”看着手下的孩子们一个个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林允儿有点恼火的，瞪了一眼徐华彪。
……
“公子，那批霹雳神雷到底怎么回事啊？”
转眼时间到了晚上。
完成了神机营的初次集结，之后就是徐华彪突发奇想的第一届内部比武大会，十六个神机营的新人，在三位正副都统面前，进行的捉对厮杀的比试。
徐华彪打算分为四个项目，分别是马上比斗，步下比武，箭术，特种攀爬……
当然，这是目前他的计划，按照在剑阁这里估计还有至少半年的时间好呆，徐华彪应该能想出更多的比试项目。
反正，就当做练兵嘛！
而第一天的比试项目，是最好进行评比的，步下比武。
一共八场的首轮比试，进行了两场。
崔乂园击败了刘是我，崔有真击败了张丞延，两人晋级了下一轮。
而完成了有些“仓促”决定的首轮前两场比赛之后，徐华彪打算把这个比试弄得正式一点，吃过了晚饭，正在营帐里画对阵表，结果林允儿就跑了进来，打断了他的工作。
“什么霹雳神雷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娜恩把霹雳神雷偷偷运去长安，还藏在泰妍将军那儿啊？”
“哦……这个……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
“万一有一天我们在长安城内需要用呢？”
“……这算什么万一啊！”林允儿一脸的荒唐。
“反正放在洛阳也没什么用，分开放，这样万一我们要用，调过来也方便一些……而且，更主要的，这些东西，相比在洛阳用，我宁可在长安用。”
“公子，我虽然脑子不好使，可是不傻。你让娜恩瞒着智恩大人……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的吧？”
“……不是瞒着智恩，是瞒着其他人。”
“其他人？”
“李光洙的耳目。”
“……公子你这批霹雳神雷是打算拿来对付李光洙的？”
“以防万一！好了，别说这些了……明天的两场是李承利对李多斌，还有安慧真对洪宜珍，是吧？”徐华彪摆了摆手，打断了林允儿的提问。
“恩，后天的是安率滨对赵美延，田姬振对金珉周，大后天的是卢知宣对张元英，朴海允对金岱妮。”林允儿看了一眼徐华彪正在做的对阵表，点了点头。
“张元英和卢知宣第一轮就碰？”
“这不是因为她们两个是这群孩子里身体素质最好，但是力量之源最差的嘛！”林允儿笑了笑，“好歹让她们俩里有一个能进第二轮。”
“……你这样安排是不是有点黑幕了？”
“什么叫黑幕？”
“恩，这次的步下比武就这样了，回头，我们都抽签吧！抽签决定比赛对手，更公平一些。”徐华彪懒得解释。
“这个……有必要搞这么严肃吗？”林允儿一脸的无语，“公子你就是想弄来玩……”
“这叫偶像运动会……啊，不是，这叫……练兵！！”徐华彪摆了摆手，“拿第一了，我会给奖励的。”
“什么奖励？”
“……一套我亲笔签名的冷锻甲？”
“……”
“你这什么表情！！”
徐华彪被林允儿的一脸嫌弃给弄得不开心了。
……
徐华彪的第一届偶像运动会就这么在剑阁关下如火如荼的，悄悄进行了。
旁边，每隔一天就去攻一轮城的李秀满的人，并没有什么人在意徐华彪在自己的那个小营寨里面的自娱自乐。
他们有着更多值得担心的事情。
比如汉中。
被李秀满下令征召去汉中的李光洙终究没有敢拒绝李秀满的“邀请”，乖乖的前往了汉中城。
当然，主要是因为随着传令征召的李顺圭而去的，还有着一队李秀满的亲兵。
还有在弘农李家祖宅外面停留着的新上任的弘农太守带领的五千弘农守军。
虽然这批守军理论上是来附近屯田的……
到了汉中城的李光洙，就像徐华彪所预期的那样，对着汉中城内的五斗米道施展了雷霆手段。
残酷的镇压。
之前因为杨智媛而有些不稳的民情，在他的恐怖镇压之下，瞬息平定。
经过了一个月的动荡之后，终于，汉中城终于进入了修养生息的阶段。
“二哥。”
“哦，圣京啊！怎么，布告张贴出去了吗？”
“已经都安排好了，明天开始应该汉中城内就回复秩序了……二哥你怎么了？”
李圣京看着李光洙的那个表情，愣了一下。
目光，转向了李光洙看着的方向。
窗外，天空。
下着雨。
“怎么了？下雨而已……”李圣京有点不太理解。
“是啊，下雨而已。可是这个雨为什么让我有点心神不宁的呢？”李光洙看着天空，忧心忡忡的，“过去这一个多月都一直在下雨……”
“二哥你也担心那些人说的什么除掉五斗米道惹怒了上天，所以天上降雨是为为五斗米道信徒哭泣的鬼话？”
“我才不信那些东西。”李光洙摇了摇头，“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雨下的很不祥。”
“……二哥你要不然去问问二嫂？二嫂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这两天她身体不是很舒服，算了，不然我一问，她又要跟我发脾气。”李光洙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巡查市场了，可能会比之前这段时间还要累啊！”
“无妨，我早就准备好了呢。哼，徐华彪，总有一天我要他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恩。”李光洙点了点头。
目光，在次飘回了窗外的雨上。
……
848 水淹七军
就在汉中重建秩序的时候，千里之外的荆州。
樊城之外。
“关将军，敌军在城外扎营，摆明了就是想要跟我军野战啊！可是我们的兵力没有对方多……”
看着远处，高雅拉和张艺兴的大军扎下的大营，李惠利的表情，很是糟糕。
“兵少怕什么！我这辈子打过的以少胜多的仗少了吗？”
关云长则是一脸的不在乎。
李惠利笑了笑，没接话。
“宋雨琦那边呢？怎么样了？”关云长看李惠利不说话了，只能自己找话说。
“宋雨琦大人带兵围住了襄阳，襄阳城里的士兵肯定是出不来的，关将军不必担心。”
“嗯。”关云长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高雅拉和张艺兴军的大营，不吭声了。
好一阵子。
“是我的错觉吗？”关云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睛眯了起来。
“错觉？什么错觉？”李惠利一愣。
“我怎么感觉他们扎营的地方，好像比我们这面低洼很多啊！”关云长指了指远处的敌军大营。
“哦，樊城这一侧，原本地势就比较低洼。怎么……”
“你说，我们把汉水直接掘开，放水淹他们，如何？”关云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汉水河。
“……水淹？”李惠利一愣，“虽然最近这几天附近阴雨连连……”
“我记得前几天宋雨琦跟我说，今年荆州北部直到汉中一带阴雨连连，道路泥泞难行，往剑阁那边给华彪他们送消息都很难送的出去……对吧？”
“是有此事。”
“下雨下到路都不好走了，这雨……”关云长笑了，“传令下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我们来帮高雅拉她们，冲个澡！”
“关将军，你确定这样放水有用？”李惠利依旧一脸担心的表情。
“你被水淹过吗？”
“……没有。”
“被水淹过，你就知道水淹的威力了。”关云长长长的叹了口气，“莫说一个小小的樊城，便是名闻天下的下邳……嗯，当初李秀满让我吃的亏，今日，我就还给他的手下吧！”
“……是。”
听关云长这么说，李惠利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事儿吧，一旦跟报仇扯上关系，就没什么道理好讲了。
这可是主公的二哥！他要报仇，自己吃饱了撑的也不敢拦啊！
不就是挖沟放水吗？这汉水……看起来好像也确实水流湍急的，那就放吧！
……
“雨琦大人！”
“……怎么？有事？襄阳城里的人攻出来了？”
“这个……倒是没有。”
“那你喊什么喊！”
宋雨琦瞪了一眼来给自己传令的士兵。
士兵有点讪讪的。
“说吧，什么事？”宋雨琦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向了士兵。
“是这样的，李惠利将军派人来，要调一队一千人的士兵去帮忙。”
“一千人？有用吗？高雅拉那边有好几万人呢……恩，不过一千就一千吧！反正襄阳城里那个跟乌龟似的，我就安排五百人在城外围城她也不敢出来。”宋雨琦听到了这个汇报笑了。
“恩，来传信的人说，李惠利将军是要这些人去挖地的……”
“……挖地？有什么好挖的？有宝贝？”宋雨琦愣了一下，眉头拧在了一起。
好一阵子。
“哦！是挖堤吧！！关将军这是打算放水淹高雅拉？”
“这个……”
“恩，你赶快去安排吧……安排两千人去，还有我们带着的所有的船，都给他们带过去。”宋雨琦当机立断的决定。
“……这样我们在襄阳城外就真的只剩不到两千人了……”
“无妨，都说了，城里那个蠢货根本不敢出来！”
“哦……”
……
“关将军，雨琦大人的援兵还有船只都到了。”
“嗯，倒是挺快的。就没多问什么吗？”
“没有，而且不是我们要的一千人，她直接派了两千人来，还有数量充足的船只……”
“船只？华彪重用的这个丫头，看来还是有点本事啊！居然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关云长点了点头。
“那我这就安排士兵去干活了。”
“去吧！尽快！不要等他们反应过来！”
“是！”
……
五天。
连续五天的暴雨。
好不容易抵达了樊城的高雅拉和张艺兴以及她们带领的七路，总共三万多人的援军，并没有急着进攻关云长。
“这该死的天气！还是北方好啊！”
看着账外的暴雨，高雅拉有点恼火的发了句牢骚。
“将军，帐篷这里好像有破碎，漏雨了。”
账内，高雅拉的亲兵指了指帐篷顶上的，一处正在往下滴水的地方。
“该死……去找人来修！”
“是！”
亲兵奉命离开。
高雅拉则是继续闷闷的坐在帐中。
“雅拉将军。”
“哦！艺兴将军？找我有什么事？”
高雅拉看着张艺兴走进了账内，脸上终于带上了一点笑容。
其实她很不想笑，可她跟这个副将真的是完全不熟。
黑着张脸，不合适。
“雅拉将军，这几日暴雨，军队无法行动，我有点担心士气下降……甚至因为天气潮湿阴冷，军中有人身体出现不适，我有些担心军中有疫病出现。”
“嗯，我也有此担心。怎么，将军有什么建议？”
“我想着，反正闲着也无事可做，不如我就去各处军营巡视一下，提升一下士气，让士兵动起来，也能尽量减少得病的机会。”
“这个……艺兴将军要是愿意去做，就去吧！”
“那我这就去了。”
张艺兴领命离开了。
高雅拉则是在后面轻轻的摇了摇头。
降将啊！
在张艺兴身上，高雅拉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当年自己刚投靠李秀满，在军中没什么地位，每一仗都是奋勇争先，不顾死活。
终于，自己得到了李秀满的信任，官居太守之职，一做这么多年。
恩，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证明他的忠心吧！自己没必要跟他抢。
就这么想着，高雅拉回到了身后的行军床，躺下。
闭上了眼睛，休息了下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
忽然，一阵隆隆声，伴着大地的震动，把高雅拉吵醒了。
“什么情况？”
高雅拉从行军床上起身，走出营帐。
外面，已经一片混乱了。
“禀……禀将军！水……水来了！！”
“水？什么水？”
“汉水的河堤决口了！河水！”
“……什么？？”高雅拉一下子愣住了。
……
被关云长安排人掘开的汉水，冲刷着大地。
一片泥泞。
“张艺兴将军！那边的水还很浅，你骑马随我们涉水过去吧！”
“……该死！我奉命随高雅拉将军带着数万士卒来樊城援救，可没想过要这样灰溜溜的逃回去！”
“将军，现在大水一冲，士兵全乱了！军心……不可战啊！不妨我们撤离，稍后……”
“哪有什么稍后！这一次金希澈大人派我随高雅拉将军前来，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我……就这样回去，还有什么颜面见他，见魏王殿下？”
“那……”
“现在只有你们几个在我身边了。随我朝着那面大旗下面去冲吧！关？关云长是吧？哼哼，我倒要见识一下名震天下的关云长，到底有多大能耐！”
“……是！”
……
“怎么样？”
“关将军，那边高雅拉还有五千士兵被大水赶到了一个小土坡上，眼看是守不住了。宋雨琦大人已经出发去劝降高雅拉将军了。”
“劝降？恩，也罢，这高雅拉与华彪也算认识多年，没必要逼死她。”
“是。”李惠利点了点头。
“……惠利将军，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在朝这面冲过来？”
关云长眯着眼睛，看向了远处。
“……没错，有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还敢冲……恩，还有将旗。张……张艺兴吗？”
“应该是。”
“……这张艺兴倒是有几分胆色啊！事已至此，还想着最后一击……既然这样，某就亲自去送他一程吧！”
“关将军，我军胜势已定，没必要再孤身犯险……”
“这样的人，值得我亲自出手。不然，我来樊城做什么啊！”
关云长笑了笑，提着手中的偃月刀，向着对面，冲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