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恨不得以身代之!
果不其然,从出门开始,瞿镇就没消停过,一直借机说着他们瞿家和瞿黎的各种优点,对待许麟宴热情得如同他仿佛已经是自己的亲姐夫了。
对此,许麟宴只能无语凝噎。
疯魔人,是无法沟通的……
他们一行人是乘坐马车出行的,由瞿府的一名马夫负责开路,嘚吧嘚的便一路驰出城门,往陈留县的方向快速而去。
开封府管辖的范围甚广,此次出行,比从少林寺去往开封主县城那边还要远上些许。
中途,为了让马儿歇歇脚,他们在路上的一个茶馆停了下来。
“进去喝口茶,吃吃小点心,不用太着急,欲速则不达。”瞿青招呼着大家道。
“好啊!”苗正天乐不可支的应了下来,噔噔噔的下了马车。
“客官,这边有请~~”
伙计肩上耷着一块长布巾,看见他们,连忙笑脸相迎。
“伙计,帮忙把马儿带去喂喂草料。”马夫一把将缰绳甩给了伙计。
“得嘞,你们这边请进。”伙计眼疾手快的抓在了手上,殷勤的拉着乖巧的马儿走到边儿上的马鹏里去。
许麟宴随着大伙儿走进了茶馆里,挑了个座儿坐下。
这种安置在偏僻路上的茶馆,相当于长途路边的歇息站,布置得极为简陋,只是用木头和少许土坯搭建而成,连个招牌都没有。
不过,在长途路上,能有这样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嫌弃。
瞿青叫了几碗茶,还有几盘小糕点,很快便端了上来。
“店家,你们这儿好像有点凉啊!”
此时,苗正天抓着一块糕点吃完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叫道。
刚好一丝凉风徐过,许麟宴手上也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觉得确实如此。
或许,这边偏北部一些,再加上在荒山野岭脚下,四周树木丛生,太阳光不能直接照射下来,显得格外寒凉。
“之前还不是这样,只是前两天有些转冷了,不过今天开始好起来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不会这么凉了。”店家一边往灶头里塞着木柴一边应道。
“客官,你们都知道,这天经常反反复复的,咱们可抓不准。”伙计绑好了马儿,回来甩着毛巾擦了擦旁边的桌面说道。
店家也笑呵呵的说道:“这几天可不止你们几位这样说了。”
瞿镇忽然想起自家阿姐可能也是去了陈留县看病情的。
于是,他问道:“店家,这两天有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家曾经路过这边,你们有印象吗?”
店家摩挲着下巴兀自思忖,说道:“说来奇怪,这些天多了不少人经过这里,有好几次是带着姑娘家的,这我可不知道公子您说的是哪一位……”
许麟宴心想,或许这些多出来的人,都是闻风赶去陈留县治病的。
治好了有奖励,没能力医治也不会少块肉,顶多就算自由行一趟了……
“我说的那个姑娘,是一个人单独走的,可不是和一大帮子人在一起的,这总该有印象了吧?”瞿镇急忙说道。
事关自家阿姐的安危,可不能随便。
一说到这个,店家和伙计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
毕竟,这年头,一个姑娘家自己走这条长途偏僻路,还是很少见的。
他们当时就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只是问候了两句,就见这位姑娘不慌不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们便不敢再问了。
生怕别人姑娘家以为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对她有什么歹念,这才问东问西……
“见过见过,是不是长得漂漂亮亮的那个?”伙计比划了一下身高。
许麟宴无语了。
这形容,是个姑娘都能说漂亮,分得清是谁吗?
瞿镇忙不迭的点头应是:“是是是,平安无事经过了这边就好。”
看来,阿姐是十有八九前往陈留县看那位刘公公的病了。
若是到时候到了陈留县,一定要找到阿姐,和她汇聚一起。
然后——
瞿镇似是想到了什么,瞄了一眼许麟宴,便兀自嘿嘿的笑出声来。
见此,许麟宴眼皮子抽了抽。
这阴谋的气息,表露无遗。
就算有所计划,也不用暗示得那么明显吧?
“客官,你们和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呀?”伙计好奇的问了一句。
瞿镇立即微微扬起下巴,得意的笑道:“她是我阿姐,我们是姐弟俩,一个容貌姣好秀丽,一个英俊潇洒,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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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
就没见过有人这么夸赞自己的。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原来是兄妹俩,不愧是人中龙凤!”
对此,伙计只好尴尬的笑了笑,随口应了几句,便退下去看火去了。
此时,苗正天忽然抬起头来,心虚的尬笑道:“那个,盘子都清空了,能再叫一些点心吗?”
只有一丁点的小糕点,完全不够塞牙缝啊!
瞿青呵呵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苗正天的怪吃而戴着有色眼镜对待他,温润的点了点头,便招来伙计再叫了几盘点心。
担心苗正天路上不够吃,他还吩咐店家再裹上几个肉包子,待会儿带走。
于是乎,等一行人歇脚过后,准备启程时,苗正天怀里揣着一大包的包子,悄悄凑到了许麟宴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大哥,我真羡慕你。”他特意压低嗓音,说话的时候,还偷偷瞄了瞄周围,生怕被人发现。
许麟宴微微蹙眉,“羡慕我什么?”
苗正天睁大眼睛道:“当然是羡慕你以后的日子啊,瞿老爷真是一个好人,这样的长辈一点也不凶,比我爹好多了,我多吃几口饭都骂我贪吃,你以后有这么个泰山大人,未来打断腿都不用发愁了啊!”
“!”
许麟宴顿时眯起了眼眸,不由得一把拍向了苗正天的后脑勺。
“包子都塞不住你的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仿佛莫名其妙就被看中当女婿了,也不问问他的意见。
好像他和瞿黎都没说什么,身边人都已经合计好了……
苗正天捂着自个儿的脑袋,嘴上嘀咕个不停:“本来就是嘛,我上赶着过去,他们都不要我,你还不乐意了?”
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苗正天对许麟宴的态度痛心疾首。
恨不得以身代之!
107 相遇,成何体统……
随后的路程,十分平静,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大伙儿总算顺利的到达了陈留县。
入了县城,发现周围来往的行人甚至比开封主城还要多上一些。
大家闻风赶来,可见这位刘公公的宝库当中,还是藏有不少珍品的。
当然,也得益于他这特殊的身份。
尽管没有半点官职,可上至一品大员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其余人就算不稀罕这些珍品,被邀请来看病,也不可能不顾大体的拒绝便是了。
这其中,也必然有不少来看热闹的有心人……
因此,进城的人里面,许多都带着包袱,显然都是外地人。
这会儿的陈留县,借着刘公公重病一事,可谓是狠狠地过了一把经济腾飞的瘾。
周围店家生意暴涨,估计谁也不希望刘公公病愈。
巴不得他一直重病下去,拖着又死不了的刘公公才是最好的公公……
“这人有点多了,还是先找个客栈吧,免得拖下去,住的地方都没了。”瞿青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络绎不绝的行人,有些忧心的说道。
记得以前有一回,医术探讨,许多大夫云集一处,结果他就是来得稍微晚了一些,就找不到借住的地方了。
后来,还是厚着脸皮上百姓家掏钱暂住,这才勉强有了栖身之所。
以瞿青的为人,他其实更青睐于住客栈,打扰寻常百姓家,他会有种尴尬的感觉,住都住不安稳。
“确实,安顿好了咱们再去找阿姐。”瞿镇连连点头应是。
瞿青瞥了他一眼,“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麟宴的事,你不要主次不分,阿黎自然会有自己的安排,如果她真是为了刘公公的病而来,到时候说不定能在刘府相见,又何必特意寻找……”
被说教了一通,瞿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好蔫蔫的应了一声:“哦~~”
“没关系,既然现在还有不少人进城,就证明了这个病还没治好,不用着急。相反瞿姑娘独自在外,是得注意一下她的安全问题。”许麟宴微微笑道。
闻言,瞿青的脸色显然变了。
他眉目舒展,唇角轻轻一扬,连连笑呵呵的点着头,“麟宴说得不错。”
瞿镇也闪烁着晶亮的双眼,巴巴的看着许麟宴,“大哥,你对我阿姐真是关心啊!”
许麟宴:“……”
大意了!
他这不是人之常情的话吗?
手无寸铁的姑娘家行走在外本就不安全,更何况是这个乱世,可没有半点私心……
你们不要想太多了。
许麟宴已经开始后悔替瞿镇说情了。
反正这家伙脸皮厚,被说几句也不痛不痒,他怎么就这么嘴欠呢……
刚消停一会儿,又开始了……
幸好,如今还没到万人空巷的夸张地步,他们一行人很快就近找到了一家客栈,里面还有几间空房,两人一间房,住了进去。
把马车交给客栈小二照顾之后,许麟宴等人在自己的房间放好了包袱,便一起下楼用午膳。
之前在茶馆,那只不过相当于小点心而已。
走下楼梯,挑了个座儿打算坐下,许麟宴正好面向着客栈大门而坐。
大伙儿刚坐稳,准备叫小二来点菜,结果大门处忽然有一道纤细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走进。
许麟宴正要对帮自己倒了一杯茶的瞿镇下意识的轻叩手指致谢,结果刚好一抬头便看到了来人,立即挑起了眉梢,缓缓站起身来。
“大哥,怎么了?”瞿镇倒完茶后,将茶壶放了回去,见此问道。
许麟宴没有言语,反而微微朝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颚。
众人便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正好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阿姐?”瞿镇立马兴奋起来了,连忙起身疯狂招手,“阿姐阿姐,这边这边!”
瞿黎正打算走向楼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结果听到了这道并不陌生的高叫声,便立即惊讶的转过身来,正好与许麟宴瞥过去的目光对上。
那一瞬间,瞿黎清亮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下意识的瞟向了另一边。
许麟宴见此,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看样子,瞿黎见到他,有些心虚?
难道还害怕着他会把她和横公鱼的底细透露出去?
“爹,阿镇,你们怎么也来了?”
这会儿,瞿黎款步而行,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的来到了这边。
“阿姐,我们也听说了刘公公的病,大哥他……”
瞿镇敞开嗓子,迫不及待的交代了起来。
结果,瞿青一记轻轻的咳嗽,就瞬间惊醒了兴头上的瞿镇。
他连忙咳了一下,正色道:“我们对刘公公患有这样的重病深表遗憾,特意过来见识一番,顺便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救治他的。”
“毕竟医者,治病救人,这是本分,爹医者仁心,我们当然支持。”
这一番话说来,显得格外有腔调。
旁边桌的客人们闻言,都忍不住多瞥了这边几眼。
“……”瞿黎彻底沉默了。
这种话在场的人都可以说,她丝毫不会怀疑,唯独瞿镇这么说,她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这个弟弟是什么性子,做了他十年的姐姐,她会不知道?
“好了,都坐下来吧,一起吃顿午饭。”瞿青招呼着瞿黎道。
“对对对,来,阿姐,你坐这边。”
瞿镇热情无比的上前,强行推了推许麟宴的身子,移动了一下他的位置,招待着瞿黎坐上许麟宴身边的空位子。
由于这些凳子,都是那种长板凳,是连在一起的。
所以,这样一来,如果瞿黎坐下了,也就等于和许麟宴坐在了同一张凳子上。
见此,许麟宴还没说什么,瞿黎眉目轻扬,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了。
她瞟着瞿镇,柳眉轻颦道:“阿镇,你这是做什么?”
先不说她其实背地里是有中意之人的,她是一个黄花闺女,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年纪相当的男人坐在一起。
这样成何体统……
“这里有四张凳子,可我们已经有四个人了,正好一人一张,阿姐你来了,可不得给你空出一个位子么?”瞿镇十分无辜的眨眼道。
许麟宴也听得无语了。
这个位子,还非得他空出来不可是吧?
108 又兴起了
在场的几个人当中,瞿镇和瞿青是瞿黎的血肉至亲,要论让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许麟宴沉默了。
这逻辑强大了,得是多么不要脸才说得出来……
就连瞿黎也一脸看妖怪的表情瞪着瞿镇,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你这是打算让我坐在这儿?”
“有什么不对吗?不都是座位?”瞿镇义正严词道。
“……”
苗正天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看看瞿镇,又偷偷瞄了瞄瞿黎的脸色,内心憋着十分难受。
很想光明正大的告诉瞿黎,瞿镇的阴谋打算,可他又没有这个胆子……
“……要不,我旁边的空位让给你坐?”
犹豫再三,在如此诡异的气氛当中,苗正天朝瞿黎腼腆一笑。
瞿镇登时黑下了脸来,“正天,你想得美,有你什么事……”
“我才想说,有你什么事?”瞿黎面无表情的走到了瞿镇身边,一把将其拎起。
衣领被拽着,瞿镇又不敢反抗自家亲姐,只好梗着脖子起身叫道:“阿姐,你干嘛呢?”
“你和他们坐一块儿去!”瞿黎不由分说的赶走了瞿镇,坐上了他原本的位置。
瞿镇正要开口反对,但一张嘴,就看见瞿黎严厉的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吓得顿时缩了缩脖子。
废话也不敢乱说了,立即挤到了苗正天的身边,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实则,内里心虚极了……
经过这个插曲,他深知自己肯定不招许麟宴待见,坐在他身边,完全是送上门找死;
坐老爹身边,吃饭都不香。
在场的人当中,他唯一能稍微欺负一下的,就只有苗正天了。
呜呜,他真可怜……
其实,苗正天也想说:地位最低,最可怜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所有人坐定之后,瞿青这才叫来店小二点好了菜。
在小二离开之后,在场的人再次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气息当中。
被瞿黎透亮的明眸所扫过,就连瞿青都隐隐有些心虚。
他自认一向不多过问儿女的事情,这次自作主张挑了个“女婿”,虽然知道许麟宴是个好男儿,但总觉得对不起女儿。
至于瞿镇在瞿家的家庭低位自不必言,此刻更是低垂着头,不敢吱声。
开始反省自己刚才做得太过,太嚣张了。
应该循序渐进,慢慢为他们俩人拉近距离的,欲速则不达,还是大意了……
瞿镇心中扼腕不已。
但他纯粹是痛惜自己行事过于激进,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和老爹的这番打算是有问题的……
明明苗正天是最无辜的人,毕竟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但他年纪小,定力不足,容易被影响到。
一看这情景,他比瞿镇还心虚,缩着脑子,目光左右逡巡,愣是不敢接触瞿黎的扫视,俨然明示瞿黎,他们有古怪了……
只有许麟宴这个当事人,淡定的用茶水洗了洗送上来的碗筷,洗好之后,将水倒在了多余的茶杯里。
看着这一幕,瞿镇顶着瞿黎锐利的目光,佯装无事人似的问道:“大哥,你这是干嘛?”
许麟宴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是我的一个习惯,外出吃饭必定刷碗,虽然没什么用,但心理作用会觉得干净许多。”
这是他在穿越之前,老家所有人都会这么做的一个惯例。
没洗碗,总觉得这顿饭吃了都是不干净的……
“那我也试试,”瞿镇依样画葫芦,洗完后,还装模作样的朝瞿黎微微一笑,“阿姐,你也试试吧!”
一副自己没有暗中盘算,光明正大的样子……
殊不知,此地无银。
瞿黎早就看出来了,对这个弟弟无语至极。
当然,没有瞿青的允许,给瞿镇十个胆子,谅他也不敢胡说八道,态度如此出格。
因此,瞿黎十分无奈,又不能因为这种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争辩,只好憋着怒火,默默不语。
瞿镇这么一说,瞿黎面无表情的对着他轻轻挑起柳眉,并无搭话,更没有按照他的建议去行事。
目光如炬,吓得瞿镇不敢言语了,乖乖缩在位置上装死。
貌似,他这次真的踩雷了……
“阿黎,你这次也是因为刘公公的病而来的对吗?”瞿青淡淡一笑,问道。
比起儿子的装模作样,做爹的显然道行高多了。
这一番自然无辜的派头下来,要不是瞿黎内心通透,估计都觉得他与这事无关了……
闻言,瞿黎微微眯起凤眸,颔首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也刚来到这儿没多久,还没进刘府一看。”
“那正好,咱们到时候可以一起进去。”瞿镇连忙身子前倾,讨好殷勤的说道。
瞿黎轻轻瞥了他一眼,“你是大夫吗?这种事你还是不要随便开口的好。”
瞿镇立马闭上了嘴。
他阿姐生气起来,绝对不会大吼大叫,表现失态。
她只会如这般平静,用冷凝的态度和冰冻的目光,来控诉对方,说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夹枪带棍,好不到哪儿去……
瞿镇最怕这样的瞿黎了。
照理说,平时这时候的瞿青早就开始打圆场了。
不过,由于此次的他也暗地盘算着,于瞿黎有愧,不便干预。
阿姐教育弟弟,理所应当!
很快,上了菜,所有人都暗藏心思的默默用餐。
苗正天一看到吃的,完全忽略了场面凝滞的气氛,立即敞开了肚子,撒欢的吃饭。
许麟宴也并不委屈自己,这顿饭吃得真香。
反正都是瞿家自己的事,事后瞿黎自己就可以解决了,相信瞿黎出马,瞿镇这家伙也不会再贸然的凑上来找抽。
相信,瞿黎有这个能力摆平家里为她筹谋的事。
只不过,说起瞿黎的婚事问题,许麟宴倒真是好奇起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瞿黎本就及笄,可以谈婚论嫁了,这种事迟早都撇不开推不掉。
但横公鱼却不是寻常人,他白天就是鱼的身份,如何能够见人……
到时候,瞿黎要成婚,总不能白天拉着一条鱼做新郎吧?
而她,又该如何搞定自己的婚事呢?
许麟宴默默的吃着饭,忽然瞟了一眼瞿黎,内心微妙起来了。
看聊斋故事的心情,又兴起了,怎么办?
109 瞿黎的请求,出乎意料
用完午膳,瞿青认为他们一行人周居劳顿,身心疲累,还是先休息一下为好,第二天开始再去做正事也不迟。
毕竟,看这势头,刘公公的病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好了,也不用担心就这短短半天的时间,就妙手回春的被人治好了。
就算对方是华佗在世也没这能力……
瞿青暗自琢磨着,估计以自己的能力,也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对付这病症,只是勉强一试罢了。
但是许麟宴需要,他又不忍心拒绝这样的请求,看着他为难。
尤其,他如今都快把许麟宴当成未来的半子对待了,更是有一丝好处都想往他身上放,来这一遭算什么,跑空几趟都无怨。
两人一间房,瞿镇自然是和瞿青同住一房,许麟宴的室友是苗正天。
午饭过后,大伙儿正要抬步走上楼梯,准备回房去的时候,瞿黎忽然一个微妙的眼神递了过来,许麟宴顿时心领神会。
回到房间后,苗正天看见暖和的被窝子,立马兴奋起来了。
腾地一下扑上前去,一把将脸捂在了被子里,一个劲儿的蹭着,嗷呜作声。
“吃饱就能躺下,实在是太舒服了。”
坐了那么久的马车,虽然不愁吃喝,但奔波多时,有张舒服的被窝睡着,简直是人间享受。
吃饱喝足还能躺,这就是人人羡慕的猪的生活,还不用像猪一样,担心肥了会被宰。
见此,许麟宴打开窗户,朝外望了望。
嗅了嗅鼻子,他蓦地说道:“好香啊,我好像看见前面有卖煎饼和蜜饯的,吃完午饭忽然想吃一吃小点心了……”
闻言,正在床上像一条蛆似的磨磨蹭蹭、懒懒散散的苗正天,倏地僵直了身子。
下一秒,他立即蹦跶了起来,跳落下床,连踹飞的鞋子都来不及穿了。
“是吗是吗?我看看。”
苗正天兴冲冲的蹦了过去,透过大敞的窗口往外探头而望。
看见前方街上两边的叫卖,氤氲的烟气袅袅而起,散播来一阵诱人的香味。
苗正天鼻翼抽了抽,醉心于此,不由得闭上了双眼,享受了起来。
“真的哎,大哥,你不说还好,说了我真想吃了,刚才的饭菜都不够我吃,我又不好意思让瞿老爷多加几道菜……”
许麟宴眼角一抽,无语了。
这都吃多少东西了,还能不够?
不过,由于从小到大习惯了做农活,干的活多了,吃的也就多了。
苗正天早就养成了如今的大胃口,但因为平时勤于劳动的关系,吃了也很快就会消耗掉,全身看起来尽是瘦肉,却满满的都是爆发力。
在少林寺都是一盘接一盘的装饭,在客栈这里一小碗一小碗,也难怪不够塞他的牙缝。
“谁让你那么爱面子不肯直说,瞿老爷又不会嫌弃你多吃。”
许麟宴说着,从腰间掏出了几块铜板,扔了出去。
“拿去,买点好吃的,吃完了再带一些回来给我就成。”
苗正天敏捷的伸手接过,目光灼灼的盯着许麟宴,受宠若惊的问道:“大哥,真给我吗?你怎么这么大方?”
“因为我也想吃,又不想出去,请你就当是你的跑腿费了。”许麟宴悠悠说道。
苗正天狗腿子似的帮许麟宴轻轻捶了捶肩头,差点儿就要馋得流着哈喇子,说道:“大哥你放心,我很快就会买回来的。”
许麟宴挑眉道:“不了,我刚吃下去的暂时还没消化,打算休息一下,你吃完再转悠一圈回来也不迟,到时候我刚好有胃口塞得下去。”
“得嘞!”
苗正天兴奋的吆喝了一声,匆匆穿上鞋子,一溜烟的就哐当一声拍上门便跑了出去。
见此,许麟宴不紧不慢的来到了桌前,掏出两个杯子,正要倒茶。
此时,大门嘭的一响,忽然大敞开来。
许麟宴刚拎起茶壶的手下意识的微微一抖,抬眼看去,就见苗正天探了个头进来,犹豫不决的问道:“大哥,你这些钱,要不用我的吧?”
说到这里,他还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不忍之色。
他想要省些小钱,很不容易呢!
平时那么爱吃,就是不想乱花钱,也没钱花,这才节制着不敢瞎买,强自忍住自己的食欲。
可是,他刚一出门,忽然就想起了许麟宴的出身。
大哥如今孤身一人,上头没有了长辈,更无人照料,身处少林寺,又哪里有机会赚钱……
说不定,这零丁的几块铜板就是大哥仅有的家底了,他要是拿去了,岂不是禽兽不如?
如果只是自己的欲望,为了这点吃的,苗正天可以忍住不花钱,可是许麟宴甚少说自己想吃某样东西,如今还拿钱出来了,他不忍辜负。
既然大哥过得那么苦,那他干脆拿自己的钱出来算了。
尽管十分心疼,但兄弟一场……
想到这里,苗正天将怀里的铜板掏了出来,递了上前。
“呐,这钱还你,我请大哥就好。”
呜呜……
大哥,我才是你最好的兄弟!
见此,许麟宴失笑不已的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请客就好,还用计较得那么清楚吗?”
“不,还是我请吧!”苗正天连连摇头。
“说了我请!”
“不,我请……”
许麟宴眼皮子一抽,“好吧,你请!”
“不,我……”
刚说到一半,苗正天蓦地浑身僵滞住了,方才后知后觉。
许麟宴挑眉说道:“你看,我说我请,你都说‘不’了,那就赶快拿着钱出去。”
“我……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苗正天讷讷说道。
谁想得到话题溜得那么快……
“你以为我没钱?”许麟宴从腰间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唰一声摊开,“你瞧瞧,这是什么?”
“!”
苗正天的双眼瞬间瞪得直直的。
他连忙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上面银票的数字,简直无法相信。
难不成——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大哥虽然父母早亡,可却是地主家的孩子,烂船也有三斤钉?
爹娘去了,却留给了他那么多家底。
而他,还总是以为大哥的日子过得比自己可怜多了……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是瞎操心,自作多情?
想到这里,苗正天彻底抑郁了。
我一直把你当穷鬼,结果你却是富豪?
“你以为我那时候抓崖石妖是废的?何老爷给的报酬。”许麟宴一眼看出苗正天的想法,吐槽道。
他也想当富二代,问题不是!
“原来斩妖除魔还有这好处?”一听这话,苗正天双眼都发光了。
原本,他一直都对斩妖除魔没什么兴趣,学武也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做农活时被一个和尚夸赞了几句,认为他有学武天赋,他这才被爹用棍子赶着上山学艺的。
因此,平时修习锻炼他都是得过且过,一般般,差不到哪儿去,但也算不得上乘。
何必辛苦自己呢!
君不见瞿镇那厮一天天的都在想着如何斩妖除魔,完成壮志,但苗正天对这方面,一直以来都十分佛系。
还不如找吃的,还能填饱肚子,打打斗斗有什么好的,愿天下太平……
如今,许麟宴的话倒是激起了苗正天的志气!
除了对美食感兴趣,他对赚钱也很有欲望。
因为有钱了,就能买许多好吃的。
“大哥,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就跟着你了,你上哪儿去,我也要跟着去。”苗正天急忙说道。
许麟宴叹了口气,“在此之前,你难道还不出去买小点心吗?”
“去去去,我这就去!”
这话提醒了苗正天,他登时一跃而起,匆匆往外跑去。
见此,许麟宴高叫了一声:“不是说要把钱还我,你请客吗?”
“没,我从没这么说过……”
苗正天的身影已经快速离去了,声音还幽幽的传了回来。
这次,他人是真的走了,不会蓦然回头。
许麟宴在门外看了一圈,便顺手关上了房门。
重新来到桌子前,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
淡黄色的淡淡茶汤在甜白的杯子里微微徜徉轻漾,撞出点点波纹,袅袅的热气腾腾升起,一小片微微卷起却被热水烫开的茶叶在茶汤里不断下摇轻坠。
最后,在许麟宴静静的注目之下,缓缓坠底。
在落入杯底的那一刹那,房门被人轻轻扣响,不早也不迟,来得刚刚好。
许麟宴抬眸,往外看去,“请进,门没栓!”
话音一落,一抹淡黄映入眼帘,迅速而入。
来者身着淡菊缠枝纹镧边综裙,配上淡绿画墨竹妆纹轻衫褙子,仿佛花丛中带着一缕缕清新和温暖,搭配得恰到好处。
妆容素抹,墨发简单挽了个圆髻,左边插了一根玉簪子,看着高雅大方却不会让人觉得寒酸低下。
许麟宴起身抬手,“坐。”
瞿黎轻轻关上门后,便将门栓堵上,这才款步而入,来到桌前坐下。
许麟宴将倒好的其中一杯茶缓缓推到了她的面前,微笑道:“这是你的。”
“多谢。”瞿黎淡淡谢过,接过瓷杯。
“你比我们先到,应该打听清楚情况了,有什么要偷偷跟我商量的吗?”
两人坐下后,许麟宴轻抿了一口茶,方才问道。
用眼神示意,估计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暗中来访,连瞿青都不透露,看来绝对有秘密。
当然,许麟宴也不愿意瞿黎来访的消息透露出去。
本来现在就莫名其妙被人搞得不清不楚的,瞿黎此行一来,要是被瞿青和瞿镇知道了,他们父子俩估计晚上都睡不着了,上街头找个算命先生回来,就要当晚通宵算好日子,准备着成婚各种事宜了。
以他们如今这一头热的兴头上,许麟宴认为自己绝对没有估算错误。
他们铁定会这样夸张的……
要不是事关自己的武器大事,许麟宴此时此刻还真不愿意和瞿黎单独会面,以免引起误会。
为此,还得耗费自己几个铜板,支走苗正天这个吃货。
“我想请你帮我。”瞿黎蓦地站起身来,朝许麟宴恭敬的一鞠躬道。
“???”
许麟宴诧异不已,起身虚抬着手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不必如此客气。”
这样隆而重之,仿佛他不帮,倒显得自己过分了。
当然,许麟宴不是不会怜香惜玉,只是这块“玉”都是别家鱼的了,他拒绝起来也没有心理负担就是了……
瞿黎这才重新坐下。
从此次见面开始,她的神色一直都十分正常,顶多就是在面对瞿镇时,面无表情。
但那都是被他那过分的一举一动给激化的。
只是此时,没有外人在场,瞿黎这才褪去了平静的伪装,露出了颓丧忧虑的神态。
她幽幽说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我并非是为了那个刘公公的病而来,只是不得已用这个借口罢了。”
“哦?”许麟宴微微挑起了眉梢。
这一点,连他都被诓骗过去了。
毕竟赶上这时刻,十个有九个来陈留县的,都是为了这个消息,万万没想到……
瞿黎继而又说道:“横公子不见了,我此行出来,就是为了寻找他,经查探,他来过这陈留县中,而后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她还深深吐了口气,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
看来,为了这事,她这段时间没少操心劳累,还得在外人面前伪装成没事人一样,也着实为难了……
也幸亏她演技了得,什么都藏于心底,这才不露声色,根本没人察觉。
在这件事情上,瞿黎找不到同盟。
今天见到许麟宴后,她在用膳时明面上板着脸,冷眼抗拒瞿镇,令得他不敢动弹。
实则稳住场面,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内里却思来想去,方才知晓,在横公鱼的问题上,她唯一能寻求帮助的,竟然只有自己一直抗拒的唯一知情者许麟宴。
告诉他人,无疑是在找死。
有能力且还能商量的,只有许麟宴一人!
想到这里,瞿黎不禁有些唏嘘。
遥望当初,她还总是担心事迹败露,费尽心思想要把人赶走,就是为了掩盖真相。
没曾想,打自己脸的人,竟是她自己!
闻言,许麟宴不禁微微睁大了双眼,意外之色盈满眸光。
这……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毕竟,他所想到的有关陈留县的事情,都是有关那位刘公公的,谁能想到会莫名其妙扯上横公鱼呢……
110 我们合作,皆大欢喜
但是转念一想,除了横公鱼,其他事情又哪会轻易使得瞿黎破防呢……
也就他这条半人半鱼的东西了。
每每听到瞿黎称其为“横公子”,许麟宴心里就想发笑。
总感觉不伦不类的。
对着一条鱼叫横公子,就好比如看着一条狗叫黄将军,哪哪都不对劲……
望着许麟宴古怪微妙的神色,瞿黎灵眸忽然一眯,总觉得有种不爽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微微摇了摇头,她方才屏退了负面的想法,觉得自己应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回想起之前的总总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耿耿于怀、多此一举,而许麟宴却从未违反过他的承诺,此时此刻,她怎么能够以灰暗的想法度之呢……
瞿黎内心不禁有些歉意,脸上的态度更为虔诚了许多。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我求求你,帮帮我。”说话的同时,她的双手不自觉的交握纠结了起来。
许麟宴轻轻皱眉,“问题是,我怎么帮你?连他路经陈留县的事情,都是你发现的,我对此一无所知啊!”
“我知道!”瞿黎连忙说道,“我的人已经大致上查探到了他的下落,可还未确定消息,但八九不离十了。”
“你的……人?”许麟宴眉梢轻扬,总感觉这句话的意涵,不简单啊!
瞿黎犹疑不定的轻轻咬着下唇瓣,好几秒后才褪去了伪装,决定以真诚示人。
毕竟,这时候的她,亟需别人帮助,再过多隐瞒,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岂不显得自己格外小人?
连请求帮忙都遮遮掩掩,面对这样的人,就连她自己都不会多加在意的,更何况无关的许麟宴呢……
“实不相瞒,开封的大威镖局是我暗中组建起来的,那里的镖师,都是我的下属,虽然平时以保护任务居多,但他们的情报手段,也还可以。”
瞿黎幽幽道来。
“!”
相比于她的平静,闻言的许麟宴,顿时惊诧不已。
好家伙,就像是新闻一样,越简单越精短的文字,往往消息越重磅;
而瞿黎这话说得波澜不惊,连脸色都未曾变过,却曝光了这样一个大内幕。
“暗中?你爹那里……”
明知道不该打探那么清楚,可许麟宴实在好奇极了。
瞿黎微微颔首,“我爹并不知晓,我只是为了将来,并无他意。”
毕竟,这年头女孩子的命运,相信大家懂的都懂。
尽管被内定成了瞿家未来的掌舵人,但经过瞿黎深入各项事务,跟着瞿青走遍大江南北之后才恍然发现,这世间,女子的地位果然低下。
尽管瞿青在旁人面前无数次正儿八经的介绍过她的继承人身份,可那些人,始终都是明面上一套,背地里却肮脏无比。
饶是她不经意接触到的,就听到过不少有关她的流言蜚语。
众人都瞧不起瞿家让一个姑娘家当继承人,诅咒瞿家的未来,必定会败在她的手上。
更不消说,那些极为恶心晦气的东西……
他们把脏脏的主意打在了她的头上,总觉得她一个姑娘家,背后却有着如此身份,他们内心里的小九九不由得迸发而出。
这年头,不是没有人娶富贵人家的千金,门当户对更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可奈何,来头势力再大的亲家,嫁出去的女儿,始终登不上台面,偶尔回回娘家都会被诸多要求阻拦,更别说与娘家牵扯到更深的程度了。
继承家产什么的,基本不存在……
可是瞿黎却完全不一样。
娶了她,等于白得了整个瞿家的财富。
这些男人内心认为,娶了娘子,就认为所有东西都是他的所有物了,包括娘子本人。
有些门当户对,却不能继承家业的子弟,对瞿黎更是虎视眈眈。
原本因身份无法继承家业的失落与嫉恨,仿佛立马得到了平衡。
而瞿黎,就是这样的子弟内心最完美的媳妇儿……
他们的污言秽语,对自己的各种过分遐想与刻意诋毁,都让刚开始接触这些的瞿黎大受震撼,曾一度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差点儿就要与瞿青爆发矛盾,极为抗拒自己的身份。
后来,瞿黎继而发现,就连瞿家内部,都有一些阳奉阴违,对她不以为意的下属和族人,这令她更为郁卒了。
如果她是瞿镇的身份,断然不会有人如此出格,更不会瞧不起她!
不过,她的为人,懂的都懂……
经过一阵子的自我排解,瞿黎的心态完全转变。
错的不是她,而是那些不要脸的渣滓,既然他们如此不堪,那她就强大自己。
为了不让瞿青担心,她暗地里将自己的小金库拿了出来,组建起了一家镖局,为了这个镖局,她又请了不少能人异士前去教授镖师们知识,让镖局蒸蒸日上,成为自己最大的保障。
经过三年来的精心部署,这家镖局已经在开封有了一席之地,名声也打了出去,情报工作展开,也为瞿黎暗中摆平了不少麻烦事。
更解决掉了许多那些不要脸的渣滓……
瞿家内部吃里扒外或者别有心思的下属,也都被瞿黎一一揪了出来。
杀鸡儆猴,如今瞿黎在瞿家的地位已然稳固,再也没有人胆敢认为她轻易可欺。
这年头,一个女性掌舵者,背地里需要付出的,比旁人多得多。
而瞿黎,觉得自己不过是正当行为。
她不为自己筹谋,说句大不敬的话,以后等瞿青老了或者无法管事了,未来的她,又该何去何从。
瞿家,估计也会像那些人渣们诅咒的那样,毁在她的手上。
无关她的能力,只是因为她的身份……
这一点,瞿黎断然不会接受。
如果是实力问题,她自己认了,绝对不会不服气,但如果仅仅是身份使然,那她就要改变这一切……
这一些事情,瞿黎虽然明面上并没有说明,可许麟宴一看她的神色与语气,便顿时明白了许多。
想想也是,如果换了他自己,估计也会这么筹划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瞿黎,也太恐怖了!
组建一家优秀的镖局,得经过一段时日的培养,估计得好几年。
但算一算,瞿黎现在才几岁,她貌似比自己这年纪还要小上几个月。
当初年纪不大的她,就有能力计划这么多了。
瞿家继承人,恐怖如斯!
只是,你们开封的有钱人,就那么喜欢开镖局吗?
商量好的吧……
不得不说,对照瞿黎和瞿镇两姐弟的性子和能力,最适合继承家业的,瞿黎是不二之选。
也幸亏瞿青并没有因为大众的普遍观念,就简单因为女子的身份,便放弃了瞿黎,强行对瞿镇揠苗助长,却对瞿黎的天赋视而不见。
然后,转念一想,许麟宴又立即察觉到了什么。
据说,瞿黎此次出行,明面上是孤身一人,但暗中却是带了人的。
这次她目的如此明确,就是为了横公鱼的事情而来,还打探清楚了他的下落,不可能瞒得天衣无缝。
估计,带着的那个人,已经被瞿黎收归自有了。
有什么消息,都不会禀告给瞿青知晓了……
“既然你都有自己的人了,那又何必跟我说呢?他们不也一样可以吗?”许麟宴皱眉问道。
瞿黎为难的轻颦柳眉道:“其一,他们并不知晓横公子与我的关系,我只说了他可以进药用,他们看过我给的志异介绍,并无怀疑;其二,他们只是一般的武者,身份上也有诸多不便,也没有这能力……”
谁不知道,横公鱼其实也可以作为药膳使用。
瞿黎把自己的情郎叫为药材,也着实是……聊斋那味儿来了!
许麟宴敏锐的觉察到什么,不由得问道:“诸多不便?横公鱼的下落,究竟在哪儿?”
瞿黎咬了咬唇瓣,叹了口气说道:“正是那位刘公公那里,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证据全指向那儿了。”
据下属禀报,近日,刘府的花园后方,冰冻一片,出入刘府的人,全都披上了厚衣,与往日全然不同。
如此诡异的变化,俨然就是横公鱼的被动触发了。
瞿黎早就把横公鱼的特性告知了下属,他们绝对不会弄错的。
更何况,出现在刘府,这个可能性就更高了……
毕竟——
“刘公公病重,濒临身死,他为了自己能够活着,已经出动了那么多的力量,而横公子……他的事情,许公子你也都知晓,说不定为了他身上的价值,他这才被强行掳到了刘府之中。”
瞿黎的说法,十分符合逻辑。
越是害怕死亡,他们就会为了活着,绞尽脑汁,就算有一丝丝的希望,都会铤而走险,尝试一二。
横公鱼如此少见,稍微懂得一些的,知晓他的价值,都会将其抓住,献到刘公公面前。
先是出现了冰冻奇景,后又是刘公公的现状,也难怪瞿黎断定了横公鱼的下落,就在刘府当中。
如果是刘公公,那就有所不妙了。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势力庞大,不仅在当地,就算是在官场当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强行相救,估计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也难怪瞿黎会说诸多不便,行事困难了……
那些镖师一旦被发现,那妥妥的就是在找死。
除非——
“除非你爹能够赶在横公鱼被解决之前,成功治好刘公公的病,否则难了。”许麟宴淡淡说道。
说起这个来,他内心并无波动。
说到底,他与横公鱼丝毫不熟,后者是生是死,与他无关啊!
要不是瞿黎说起,他又对聊斋故事感兴趣,他都不一定会坐在这里倾听。
反正,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一只絜钩的命,也不在乎这横公鱼的死活,毕竟这一次又不是他下的手。
毫无心理负担……
“刘公公的病用横公子是治不好的。”瞿黎急切的说道。
“这你跟我说没用啊,他们认为可以,刘公公死到临头,想要抓住这个希望,无可厚非。”许麟宴双手一摊。
“我知道哪里有能够治好刘公公的病的东西。”瞿黎忽然正色说道。
“所以?”许麟宴微微挑眉。
那就去找回来不就得了?
除非她没有这个能力去找……
果不其然,瞿黎继而解释道:“当我得知横公子来过这陈留县,我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刘公公的病,我也了解了不少,为了以防万一,我还费尽心思打听清楚了那东西的下落。”
“刘公公的病以我们大夫的能力,是医治不好的,他的病灶在内脏深处,没有一个人有办法,除非能够找到治疗之物,如同……横公子那样的,他才能有救。”
“目前为止,所有说自己有能力医治的人,都是找个机会尝试罢了,但都无济于事。”
听着瞿黎的话,许麟宴起初还未完全上心。
因为对于他来说,治疗病症什么的,无疑是未知领域,他无能为力。
可越说下去,他的脸色却骤然一变,身子都不自觉的直挺了许多,目光灼灼的盯着瞿黎。
“你且说清楚,像横公鱼那样的,究竟是怎样的?是我想的那个吗?”许麟宴沉声问道,脸色肃然。
在他的注目之下,瞿黎缓缓点头。
许麟宴上扬的心,仿佛在同一瞬间,安稳坠地。
“我也是偶然得知,之前本以为是一般之物,后来回去查看了一下古籍,发现并非如此,而且,这东西对刘公公的病,极有效果。”
瞿黎忽然话锋一转,明眸晶亮的看着许麟宴。
“所以,你应该对这方面挺感兴趣的吧,不如我们合作。”
“合作?”许麟宴轻轻扬眉。
“没错,”瞿黎重重点头,“我底下的那些镖师,他们仅仅只是一般的武者,论能力,他们无法与异物抗衡,并不是所有异物,都是先前那絜钩一样容易对付的。”
“但是你不同,你先前制服过崖石妖那等奸险妖怪,又解决了絜钩这种怪物,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等见识,更有这份心思。”
“如何?我们各取所需,我告诉你那东西的下落,你帮我将它抓回来,献给刘公公,岂不皆大欢喜?”
闻言,许麟宴脸色有些古怪。
姑娘,你称那些东西为妖怪怪物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其实你的好情郎,同样如此吗?
110我们合作,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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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撞破,东窗事发?
为了自己身边关系密切的怪物,去祸害其他的怪物,只能说,人类都是双标的。
许麟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些东西的生死与价值,端看别人如何权衡罢了。
说到底,这天底下,始终都是属于人类的。
尽管它们再能耐,也能有高人来制衡它们,下场如何,自身命数已经决定了一切……
只能说,这横公鱼运气不错,碰上如此为它着想的瞿黎。
否则,就它这到哪儿都散发着制冰被动的鬼东西,所过之处,处处彰显着自己的非同一般,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我告诉你地方,你去捕猎了它,在此期间,以免刘府这里动手,我会尽力拖延时间,等你回来的,如何?”
这时候,瞿黎再度说道。
“并无不可,只是你确定那东西还在那里吗?这些东西可是能跳能动能跑的。”许麟宴脸上不露声色,内心已然亢奋了起来。
他过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自己的钩镰枪,遇到怪病本来已经觉得希望不大了,最坏的办法,内心甚至琢磨着强抢了算了,没曾想,柳暗花明……
如果是强抢,日后使用这支钩镰枪,恐怕都会有可能被人识别出来,风险太大。
更不用说,他如今这一般般的武力值,恐怕也没能力可以从刘府铜墙铁壁般的护卫中突破出来。
毕竟,这样的人物,怕死是一定的,否则也不用为了治病而费尽心思,上等保镖护院自是不必多言。
在深宫几十年,官场上弯弯绕绕,里面水深,勾心斗角,树敌不少。
刘公公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护卫的实力可想而知,更何况,他也有这个能力请来这些上等护卫。
思来想去,强抢的计划,那是从一开始便宣告失败的。
为今之计,瞿黎的合作请求,才是于许麟宴而言,最为高效的方法……
更别说,成功之后,不仅钩镰枪能够到手,还能额外多收录一种妖怪异兽,如此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许麟宴的心情顿时激奋了起来,但立马抑制了下来,免得被瞿黎看出端倪来,以为就能轻易拿捏住了他,没了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边,瞿黎立即说道:“你放心,我说那是可入药之物,已经差人看住了它,一有动静就会前来通知我,如今消息不来,可见那东西还在原处。”
许麟宴不禁瞥了瞿黎一眼。
好家伙,计划得还挺周详的。
细想一下,横公鱼失踪的事情,发生了才有几天的时间,这么快她就周密的安排好了一切,还带着筹码来跟他谈起了合作,可见她深知自己对这方面极感兴趣,不会不答应的。
方方面面都算得如此清楚明了,有瞿黎掌管整个瞿家,日后还怕瞿家会家道中落吗?
不是蒸蒸日上,都是瞿黎心思不在此处了,但那并不可能……
“那行,只不过,我此行出去,你要替我寻个借口,我可不想让你弟弟他们跟过来,你也不希望他们随行,扰了你的正事吧?”许麟宴挑眉道。
如果换了平时,许麟宴还会考虑一下,让他们二人跟随。
可是,事关收录大事,再加上自己的钩镰枪,可遇而不可求,自然要保障得当。
瞿镇和苗正天跟去了,万一因为他们误了事,许麟宴上哪儿哭去……
现在他们俩还是先当个吉祥物比较好,等修炼好了,成长起来了再说不迟。
许麟宴可不希望自己的底牌堂而皇之的在他们面前显露出来。
“你放心,我一定安排好,不会让他们打搅到你的。”
心知许麟宴这是答应了,瞿黎喜上心头,唇瓣不自觉的划开一道微微的弧度,强行压了下来,故作淡定的说道。
殊不知,在这件事情上,瞿黎对瞿镇他们俩的嫌弃,比许麟宴更甚……
毕竟,这个弟弟什么德性,她这个姐姐是最清楚不过了。
事关自己情郎的生死大事,瞿黎又岂会让他有机会捣鬼……
此时此刻,另一头房间里的瞿镇坐在床边,一个喷嚏对准了面前的瞿青,骤然喷了出来,手根本来不及捂住鼻子,全给喷脸上去了。
“……”瞿青默默的擦了擦自己的脸,狠狠地瞪着瞿镇。
瞿镇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头,蓦地从床上蹦了起来,起身穿鞋出行。
“我去找找大哥,看看他对我阿姐是什么想法……”他装傻的叫道。
想溜……
“等等……”
就在瞿镇打算溜出房门去的时候,瞿青及时叫住了他。
“你确定,你刚才的所作所为,麟宴和你阿姐这会儿还能待见你?还是先缓一缓吧!”
瞿镇挠着后脑勺说道:“我大哥和阿姐怎么可能会嫌弃我,他们喜欢我还来不及呢!”
瞿青:“……”
孩子,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爹,你放心吧,凭我三寸不烂之舌,我能问清楚大哥的想法,你难道不希望大哥成为我们瞿家的乘龙快婿吗?”瞿镇巴巴的凑上前来,嘿嘿笑道。
闻言,瞿青儒雅的脸庞上,蓦地升腾起了一缕缕满意的红润。
“你这小子……”他忍俊不禁,“快去吧,问清楚一些。”
“得嘞!”
得令,瞿镇乐呵呵的一溜烟跑了出去,顺着走廊嘚吧嘚的快速来到了许麟宴和苗正天的房门前。
而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瞿黎正双手捧着温茶说道:“你尽快出发,我让我的人给你带路,马我也备好了,万事俱备,只待……”
话还没说完,房门竟被人从外面咚咚扣响。
“!”瞿黎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倏地一转头,紧盯着砰砰作响的房门,身子都开始紧绷了起来,脸色严肃无比。
手上的茶杯,因为瞿黎的骇然震惊,不由得哐当了一下,倒在了桌面上。
淡黄的茶汤,瞬间流溢而出,在桌上趟成了一滩。
乱七八糟,如同瞿黎此刻纷扰紧张的心境……
“是我弟!”
瞿黎骤然看向了许麟宴,张了张口,虽没发声,口型却已说明了一切。
尽管外面来人尚未出声,但正常人都恪守礼貌,轻叩房门,只有瞿镇,才会如此大咧咧的行事,将房门拍得啪啪作响。
用不着听声音,一见这情形,瞿黎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来自亲姐十年来的经验……
问题是,瞿镇的到来,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谁不知道他如今开始发神经了,行事莫名其妙,若是还在这紧要关头上,被他发现她和许麟宴同在一房,还是她主动找上门来的,更是有理说不清了。
到时候,瞿黎就算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
惹上了这样的麻烦,还谈何理由,让许麟宴趁机溜走呢……
许麟宴立即递了一个宽心的眼神过去。
此时,外头响起了瞿镇高扬且急不可耐的叫嚷声:“大哥,正天,你们俩开开门呀,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堵什么门栓……”
瞿镇扬起手,正要对着门狂拍下去。
下一刻,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他手赶紧一缩,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
许麟宴无奈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瞿镇连忙收回了手,舔着脸笑道:“大哥,我来看看你呀,兄弟间有什么不能来的,你还关门了都……”
“关门正是为了防备你,我打算午睡了,你却来吵我,岂不证明了我关门是对的?”许麟宴面无表情的说道。
“咱们都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有什么好午睡的呀!”瞿镇挥了挥手,一脸不在意的嚷道。
许麟宴脚步一移,挡在了准备走进屋里去的瞿镇跟前。
“有何贵干?”
“兄弟间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大哥,你太把弟弟我当外人了。”
瞿镇大嚷着无辜,立即扒开了许麟宴,腾地蹦跶进了房里去。
进了门,他左右环顾,问道:“大哥,正天人呢?”
“他出去买小点心了,剩我一人,这才打算休息一二的,结果还被你给打搅了,你说呢?”许麟宴回身说道。
瞿镇连忙跑过去关上了房门,回头谄媚的搓着手笑道:“大哥,小弟我也是有要紧事找你,别这么无情嘛……”
“说——”许麟宴坐下后,盯着他看。
瞿镇也急忙跟过去,来到了桌前坐下,看着桌面上流淌了一大滩的茶水,他不免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这肯定是正天弄的吧,也就只有他会这么乱糟糟了,弄翻了茶水都不擦干净,一天天只想着吃,真是没救了。”
说着,瞿镇拿来抹布,擦干净了桌面。
弄好之后,方才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随后,瞿镇这才眼巴巴的看着许麟宴,舔着脸问道:“大哥,你对我阿姐究竟是什么想法?你就直说了吧,拖着始终不是事儿,要是你不反对,回去了我们就挑选个良辰吉日,准备嫁娶的事宜了。”
闻言,许麟宴的眼神默默的在房里飘了一下,这才清咳了一声。
“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现在一心只想着修炼,无暇关心其他事。更何况,这种事情,你问问你阿姐不更好吗?她姑娘家的意见,貌似比我重要多吧?”
瞿镇立马摇了摇头,嗐了一声:“我阿姐能有什么意见?她满脑子只想着斋里的事,对这方面压根儿就不关心,大哥你这么优秀,我阿姐肯定没意见的。”
“……”
许麟宴沉默了一下,方才幽幽问道:“你确定?”
瞿镇眨了眨眼,一脸纯良的说道:“我是我阿姐的亲弟弟,她的想法我还能不知晓?”
“万一你阿姐有意中人呢?你岂不是一头热,回头还反遭人怨你多管闲事?”许麟宴神色微妙的抿了一口茶。
瞿镇立马疯狂的摇头加摆手,“这绝不可能!我阿姐恪守礼节,一心学医,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我的阿姐,我最了解了。”
紧接着,他赶紧说道:“大哥,你别想太多,千万不要误会了我阿姐,我阿姐可是正儿八经的好姑娘,是绝对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的。”
这年头,姑娘家私底下和别的男子私相授受,那可是要受尽众人冷眼的,出格的话,甚至要浸猪笼。
这等言论,是万万不可轻易开口的。
瞿镇一心想着让许麟宴做自个儿的姐夫,哪儿能让他误解自己的亲姐姐……
房间里,一阵诡谲的气息弥漫而起。
沉默了一会儿,许麟宴幽幽说道:“嗯,我相信你阿姐确实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好,那大哥你怎么想呢?”瞿镇总算放心的拍了拍胸口,彻底松了口气。
许麟宴忽的眯起了眼眸,挑眉道:“这样吧,你回头问问你阿姐,只要她乐意,我并无意见,如何?”
他实在不愿意因为这种闲得蛋疼的事情,而让瞿镇无数次的来打扰自己。
为此,一次性解决,最为妥当了。
反正,他此言一出,瞿镇之后就只会一心找上瞿黎问话,与他无干了。
毕竟,瞿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是断然不会同意瞿青和瞿镇这父子俩的一头热的。
她也绝对有办法解决这种麻烦,这是瞿家的麻烦事,为什么遭殃的却是他?
把锅推还给瞿黎,最是恰当不过了……
话音一落,瞿镇的双眼登时闪闪发光,如启明星般璀璨光亮。
“真的?”他又惊又喜的问道。
许麟宴淡淡挑眉,唇角噙着微笑说道:“所言非虚。”
“那我去做我阿姐的思想工作了,我阿姐肯定不会有意见的,到时候,大哥你就等着做我的姐夫吧,我们很快就能亲上加亲了!”
瞿镇乐呵呵的说完,茶水倒了也来不及喝,赶紧起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看来,是去瞿黎的房间,纷扰别人去了。
只是,此行他肯定会扑空就是了……
许麟宴看着他迅速远离的背影,默默的走上前去,关上了房门。
将门栓重新堵上之后,房内角落里的衣柜门,方才被人从里面推开。
瞿黎走了出来,眼神复杂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随后,望向了许麟宴,神色微妙无比。
“原来,他们果真打的这种主意……”
把脑筋都敢动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个弟弟,好胆儿……
111撞破,东窗事发?
112 芜湖!起飞!!
若说之前在吃饭时发生的时候,瞿黎只是怀疑,现在一切再明白不过了。
弟弟,包括她的亲爹,都在背后打她的主意,并自以为是,丝毫都不问过她的想法。
可恶……
瞿黎出离的愤怒了。
不过,正事在前,当事人又不在这里,瞿黎抑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平静的看着许麟宴。
“先前我们商量好的事情,不变吧?”
“当然!”许麟宴微笑着点头。
现在东窗事发,他们的阴谋已经被瞿黎知晓了,那就意味着,自己以后摆脱了这一烦恼。
可喜可贺!
到时候被纠缠的人,只会是瞿黎,而瞿黎,会帮他摆平这一切。
许麟宴承认自己现在在幸灾乐祸,毕竟他之前被纠缠了那么久,轮也该轮到瞿黎了。
“好,你随我下去,我让我的人带你去那里,也拜托你尽快赶回来,一切都有劳你了。”
瞿黎朝许麟宴微微一福。
虽然是合作,但她是请求的一方,理应做出自己谦逊的态度。
请求得有请求的态度……
这一点,瞿黎在这些年经营慈乐斋的经验中,体会得最为深刻。
不过,她通常都是被请求的一方,那些病人和家属们,通常都是用这种态度,甚至更为虔诚的姿态对待她……
许麟宴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往外走的时候,许麟宴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瞿黎疑惑的回眸看去。
只见许麟宴朝她无辜的眨了眨眼,“之前正天还在房里的,只不过因为你要来,我拿了几块铜板支走了他……”
瞿黎默了:“……”
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换作她那个大咧咧的弟弟,可能还会傻乎乎的挠头,但她接人待物,已经颇有经验了。
于是,瞿黎默默的从小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两,递了上前。
“不包括这次的报酬,事成之后,必定重酬。”
“这怎么好意思……”许麟宴嘴上谦虚,身体十分诚实的伸出手,将其接了过来。
瞿黎瞟了许麟宴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她简直无法想象,他们会将她和许麟宴这人拉成一对儿……
许麟宴无疑是个好人,而且前途无量,他们对其相当的看好。
这一点,她也十分认同。
但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两个无关的人,怎么可以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莫名其妙拉成一块儿呢?
也许是瞿黎的成长经历与其他大家闺秀完全不同,导致这年头的媒妁之言等约定俗成的婚嫁事宜,于她而言半点用也没有。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婚姻大事……
这一点,就连瞿青也无法令她屈服……
许麟宴率先出门,在走廊左右观察后,方才指引着瞿黎从房内出来。
瞧准了瞿镇不在外头,苗正天也尚未回来,才是瞿黎出来的时机。
否则,撞破了那误会就大了……
瞿黎给的地点是隔壁的杞县。
他们此次前来的时候,路线并未经过杞县。
只不过瞿黎之前大费周章的四处散开搜罗范围,寻找横公鱼的下落,这才意外的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下了客栈,来到了马厩里,瞿黎领着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来到了许麟宴的跟前,互相介绍了一下称谓,方才说道:“此次由他带你过去。”
“许公子好!”
这名身着深褐色窄袖交领袍子,手戴腕套的下属连忙恭敬的朝许麟宴拱了拱手。
看他的举手抬足之间,显然对瞿黎这位主子十分的信服。
看来,瞿黎御下有方,别人也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的身份便轻视于她。
“我叫你冯大哥好了,这次有劳你了。”许麟宴回以一礼,点了点头道。
牵来了骏马,两人长腿一跨,迅速上了马。
“希望你们早去早回,一切顺利。”瞿黎抬头望着他们的身影,殷殷嘱托道。
“主子放心,我一定一切听从许公子的差遣,绝无二话。”下属冯大哥朗声应了下来。
随即,他一马当先,率先扬缰而去。
许麟宴立即甩鞭,跟在了后头。
瞿黎静静的看着他们飞速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抬头望了望无垠碧澄的天际,随即幽幽叹息了一声。
此行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她孤注一掷,就只能指望许麟宴了。
她的筹码,全在许麟宴此行能够成功的前提下,若是惨遭失败而归,她又该用怎样的方法,才能救得了横公子呢……
紧接着,瞿黎缓缓转身走回客栈去。
她得关上房门想一想,最坏的结局下,用什么方法来补救。
毕竟,凡事得有两手准备才是……
……
缓行通过街道之后,出了陈留县城门,没有了拥挤的道路和熙来攘往的人潮,许麟宴和冯大哥这才开始策马奔腾了起来。
速度加快,一路疾驰。
两人为了赶时间,并没有过多的耽搁。
冯大哥单知道那东西是瞿黎需要的药材,尽管是一种奇奇怪怪的动物,但动物入药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们对此并不怀疑。
只是,他们这些下属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没想到主子的运气这么好……
前几天发现了一条横公鱼,是为上品,又立马发现了一只不知道叫什么的动物,也可以入药。
这两种东西,据说都是十分珍稀的药用动物,宝贵得很,千金难换。
“也就是主子是慈乐斋的少主子,方能知晓那么多,否则换了一般人,遇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指定会放走了它们……”
赶路的时候,冯大哥想起这些,嘴上不由得呢喃了起来。
对于这位小主子,他内心是真的敬服。
只是,对于瞿黎把全部希望放在许麟宴身上这件事情,冯大哥是满脑子的不解。
他不由得抬眸看了看身边的许麟宴,眉头一皱。
这孩子也就和主子一般年纪,虽说是个少林弟子,但如此年轻,真的有能力制服那些怪物吗?
据说,这些可入药的东西,能力都十分古怪。
小小年纪,想必修炼时间也不长,他真能完成任务吗?
不是冯大哥轻视许麟宴,而是许麟宴的年纪,实在是给不了充足的说服力,很容易让别人对其信心不足。
不过,连瞿黎都如此信任他,冯大哥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尽力完成自己的使命,唯命是从就是了……
反正,他这种只靠炼体的莽汉子,是绝对敌不过修炼真气的少林弟子的。
自己能力都不到家,又哪有资格质疑别人呢……
而此时,许麟宴也同样在思索着事情。
提及杞县,他忽然想起了尚在少林寺,还没出发之前,碰上小龙小虎和小兰的情景了。
那时候,小龙好像说过什么,有关杞县的……
拧眉想了一下,脑海中光亮一闪,许麟宴总算回想起来了。
那时候,小龙好像是说,他们三人在瘟疫期间到处寻找祸源时,曾在附近游历,在杞县发现过一些怪东西。
貌似……长得像野猫的东西……
“野猫?”许麟宴眉心一蹙。
在尚未看到真实的异兽前,他是无法从内容缺失的图鉴录中查询到异兽的介绍资料的。
但是,为了方便自己的行动,他曾经在少林寺的藏书阁里阅览过不少志异录。
里面记载的都是历史洪流之中,似神话,又像生活在真实中的古怪东西……
认真思考了一下,许麟宴发现,自己在乱七八糟的记忆当中,无法找寻到有关“野猫”之类的记载……
“看得太多太杂了,我又没有过目不忘,完全没有记忆,也不知道是没看过,还是看了却忘记了……”许麟宴捂了捂额头,有些无奈。
本来还打算若是想到了异兽的身份,就可以提前设想好最有效的捕猎计划。
岂料如今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也只能到了现场,亲眼见到了那东西之后,再因地制宜了……
“对了,冯大哥!”
蓦地,许麟宴开口叫道。
“嗯?许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冯大哥连忙驾马靠近许麟宴旁边,扬声应道。
许麟宴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发现那东西的地方,是不是杞县附近的翼山上?”
闻言,冯大哥立即瞪大了双眼,眸中写满了诧异之色。
他惊愕的看着许麟宴,呆愣了一下后,方才连连点头。
“是啊,我们也是意外得知,许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他刚才只说了在杞县,可未曾提及过具体位置呀……
难不成,少林弟子神奇之处,就是还能预言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下子,许麟宴的身影,在冯大哥的心中,瞬间上升到了无可比拟的高度。
神秘非凡,犹如高山仰止……
年纪小不要紧,关键这是位高人!
只能说,人想法的转变,往往都是一瞬间……
要知道,先前这冯大哥还曾怀疑过许麟宴的能力,为此忐忑不安着。
许麟宴微微笑了笑。
“只是听人说起过,没想到真是如此。”
冯大哥懵逼的眨了眨眼。
他们也只是意外发现的,原来还有人比他们更先知道吗?
“这样……说起的那人都不将其抓了吗?”冯大哥好奇的问道。
看瞿黎的态度,他便知晓,这东西的价值奇高,估计能治愈一些十分罕见的疑难杂症。
就算自己不需要,抓捕了回去卖,不是也有美好的未来么……
冯大哥不理解那人的想法……
若说他不知晓这东西的价值,可他偏偏注意过这等奇怪的东西在翼山,若说他知晓,可他却不放在心上,不曾出手。
只能说,还是任性啊!
他们此时此刻听命于瞿黎,方才兢兢业业的为她做事。
可换了他们是自由身,遇到这东西,知晓它的价值,他们老早出手抓捕了,还怕赚不了钱?
说实话,冯大哥此时心中还有些蠢蠢欲动,很想要独吞了这东西。
只是,人之所以是人,就是能管住自己的欲望,若是让欲望主宰了自己,那便是禽兽不如了……
相比于那些不堪的念头,冯大哥还有其他的下属,更看重瞿黎发掘培养自己的恩情。
这一点,永生难忘,值得一生报答……
“他们……没想那么多,当时有急事。”许麟宴淡笑道。
若是当时换了他,尽管瘟疫当头,可他遇到了这东西,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抓捕了它。
不过,因为事关自己的收录大事,他的决定自然不同于旁人……
毕竟,在小龙小虎和小兰三人看来,那时候的头等大事,是瘟疫,而不是这些有的没的。
他们不需要收录图鉴录,自然没有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急迫感……
“哦,了解……”冯大哥恍然大悟的颔了颔首。
没错,他是清楚了解了。
这些人,肯定非富则贵,换了他们这些穷人,天大的事情都阻止不了他们行动。
偶尔闲聊几句,许麟宴和冯大哥一路直奔杞县,往翼山的方向飞速赶去。
……
另一边,买好点心回来的苗正天,在楼下刚好撞上了从马厩归来的瞿黎。
见此,苗正天立即兴冲冲的跑上前去,打了声招呼。
“瞿姑娘,好久不见!”
“……”瞿黎顿了顿,“其实午膳的时候我们才刚见过。”
“哦,是吗?”苗正天挠了挠头,方才后知后觉。
但是,“好久不见”,不就是一个见面的口头禅吗?干嘛一字一句计较得那么清楚……
甩了甩头,苗正天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回过头来,他继续笑呵呵的问道:“瞿姑娘,刚才上哪儿去了?我买了蜜饯和煎饼,来一个吗?”
说着,苗正天掀开纸袋,露出油乎乎、香喷喷的煎饼。
瞿黎立即摇了摇手,“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同时,她也意识到,看来苗正天果然是被许麟宴用食诱的方法蛊惑走的,不得不说,对症下药,这一点对苗正天还是十分有效的。
“对了,我刚才出门,遇到了许公子。”
想起自己的任务,瞿黎随后便状似随意的提及道。
“大哥?”
闻言,苗正天正要跟随瞿黎而走的脚步瞬间一顿,纳闷的眨着眼。
“他去哪儿了?”
买的东西还没给大哥吃呢……
大哥离开了,若是迟迟不回,那这些煎饼和蜜饯,不就等于是他的了吗?
想到这里,苗正天兴奋得一跃而起。
芜湖!
起飞!!
112芜湖!起飞!!
113 一人在上,不要出门!
不得不说,吃货的想法,你永远猜不到。
他的重点,一定会将吃摆在第一位……
若是瞿镇听到许麟宴自己一个人溜了,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认为大哥再次抛下他们,自己跑去扬名立万了,而绝非如苗正天这般,认为自己可以独吞美食而兀自兴奋。
“大哥有说他去哪儿了吗?还是只是出去随意走走?”苗正天强忍着高兴,抿唇问道。
瞿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她和苗正天并不熟悉,并不知晓他的本质,只是觉得此时此刻的他,有些古怪。
但没多想,她认真的回道:“我问过了,许公子他说三藏方丈临行前,给了他一个锦囊妙计,他打开一看,原来是告诉他哪里有药引子的消息,他得知后,便来不及准备,急忙前去取过来了。”
这个借口,是瞿黎临时间想出来的,面对这群小孩子,足够了。
更何况,在瘟疫治疗期间,瞿黎观察到,三藏方丈对许麟宴这位弟子,尤为看重,态度极好,可见平时也是关照有加。
三藏方丈此次为了得意弟子而开小灶,相信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更何况,以三藏方丈的人脉和实力,知晓哪里有药引子,很奇怪吗?
相当正常!
瞿黎料准了自家弟弟的德性。
说好听点,知进退,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
说难听点,其实就是看菜下碟,欺软怕硬……
换成三藏方丈,他回去之后,铁定不敢当面向三藏方丈求证的,如此一来,她的谎言,就不会有人戳穿了。
毕竟,许麟宴和她是一伙儿的,自然不会自找麻烦的拆她的台……
果不其然,一听到三藏方丈的名号,兀自得意的苗正天一下子就怂了。
他气焰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大哥真这么说吗?”
“我有必要为他说谎?”瞿黎淡淡的一记眼神瞥了过去。
尽管轻描淡写,但不知怎么的,苗正天却在里面看出了满满的威慑力。
本来胆子就小,这一下被吓得,顿时鸡皮疙瘩都冒腾起来了。
“不不不,瞿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敢怀疑你呀!”
苗正天急忙尬笑的摇头摆手,总感觉瞿黎的气场贼大,把他吓得够呛。
“想想也是,三藏方丈如此看好大哥,肯定看不得他没了武器,会想办法帮他一把也是很正常的事。”
说着,苗正天开始自顾自的为瞿黎的谎言找足了借口,成功说服了自己,根本用不着瞿黎多费口舌。
“不过,大哥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们,三藏方丈给了他一个锦囊妙计呢?真不够意思……”随后,他又嘀咕了起来。
瞿黎此时又说道:“我看连他自己都忘了,因为我看到他时,他确实是打算外出闲逛消遣的,只是我多口问了他一句有关刘公公的事情,他方才恍然想起来的。”
“原来如此,大哥也会有如此冒失的时候呀,真是少见,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疏忽。”苗正天听得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
若是一开始就记得,便可以在启程之时,先去搞定了药引子的事情,再马不停蹄的赶来陈留县也不迟。
现在一来,还得绕一个圈子,万一赶不及了,可不是亏大了么……
一直以来习惯了许麟宴的面面俱到,这会儿总算让苗正天捕捉到了许麟宴的失误。
怎么说呢,有种“人味儿”了,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有木有……
原来大哥和自己的区别,也不是那么大嘛!
“也是三藏方丈失策吧,他学张良锦囊妙计,却没料到许公子不是沛公,没能记得那么清楚……”瞿黎悠悠说道。
“……”
苗正天微微一愣,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
“什么张良?什么沛公?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没事了。”瞿黎默了默,随即便向苗正天告辞,回自己房里去了。
目送瞿黎上了楼梯,苗正天顿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方才欣喜的一跃而起。
“芜湖!房间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爱怎么睡怎么睡,爱怎么滚怎么滚,这些小点心,也是我独自享用了……”
美滋滋!
苗正天觉得,在不影响夺取钩镰长枪的前提下,其实许麟宴可以不必赶着回来的。
他可以的!
瞿黎上了二楼,准备回房的时候,恰巧在自己的房门前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瞿镇。
见此,瞿黎脚步微微一顿,忍住了想要拍死瞿镇的冲动。
尽管她十分爱护自己的亲弟弟,为了他不惜赶远路上少林寺一趟,给他送饭食。
但是,单凭瞿镇背地里想要把她卖了这件事情,就足够瞿黎生气了。
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出发,一切不遵循当事人意愿的做法,都是恶心人的。
换成一般女子,可能就听之任之,由父辈作主了。
可谁让瞿青养蛊似的把瞿黎的个性培养出来了,表面上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实则软硬不吃。
更何况是婚姻大事这种关乎一辈子的事情,瞿黎更是不会轻易妥协。
这会儿,瞿镇可算是捅马蜂窝了……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来两次了,敲门都没人回应,你上哪儿去了?”
瞿镇转头打算回去的时候,一下子便看到了前方的瞿黎,顿时嘚吧嘚的小跑了过去,露出苦兮兮的委屈表情。
换作平时,瞿黎还真会乖乖为他顺毛。
但此刻,瞿黎油盐不进,防御已然升至铜墙铁壁的程度了……
“有事吗?”瞿黎越过瞿镇,掏出钥匙打算开门。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阿姐!”瞿镇巴巴的跟在了后头,舔着脸谄媚道。
他已经是第二次来瞿黎的房门了。
上一次跑了个空,满脑子都纳闷着瞿黎上哪儿去了,好不容易见到了正主,瞿镇当然不会错过。
这次,他一定要问出瞿黎的真实想法,将她和许大哥给拉成一对儿!
“前方止步!”
就在瞿镇打算跟着瞿黎进房门去的时候,瞿黎忽然顿在了门口,将瞿镇拦在了门外。
“阿姐,你干嘛?”瞿镇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瞿黎淡淡说道:“这是我一人的闺房,你一个男子出入我的闺房,貌似影响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亲姐弟呀!”瞿镇大喊无辜。
瞿黎柳眉轻挑,“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这一点,他们看到了只会认为我把一个男子放进了自己的闺房,所以,有什么事你就在外面说,若是没事,那你就回去,轻易别单独来找我。”
瞿镇:“……”
他完全被噎住了。
怎么以前从来都不知道阿姐竟是这么在意外人看法的人?
只是,好歹也是姑娘家的清白问题,事关重大,不能儿戏,偏偏他还不能反驳。
反驳了,岂不是说明自己根本毫不在意自己的阿姐,连她的清白都视之为无物?
“只是,我……可是……”
瞿镇站在门外,整个人踌躇不定,纠结极了。
他要说的事情,有关阿姐的终身大事,难不成如此儿戏的在门外便堂而皇之的讨论起来吗?
让外人听到了,岂不更奇怪?
但是进房去,又会将阿姐的清白污名化,这该如何是好……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关门了。”瞿黎抿唇道。
“我……”瞿镇摇摆不定的动了动自己的脚步,最后才长叹了一口气,“没事了,还是回去之后,有机会再说吧!”
现在这时候,还是正事要紧。
瞿镇努力说服了自己,安慰自己是以大事为重,并不是迫不得已而妥协。
告辞一声后,瞿镇转身便纠结的离开了。
瞿黎正要关上房门,忽然在房门即将关闭的时候,重新打开,叫住了瞿镇。
“对了,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了许公子出门,应该是有急事,暂时回不来了。”
“什么?”
闻言,瞿镇彻底震惊了。
他蓦然回头,惊疑不定的看向瞿黎。
“阿姐,你没说谎?”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瞿黎坦然面向瞿镇的目光,并无半点闪躲。
“暂时回不来了?大哥他要上哪儿去?”瞿镇骇然失色的问道。
他开始怀疑,许麟宴这是又要背着他们,自己单独去斩妖除魔了。
可恶啊!
还以为一起下山了,就是稳稳妥妥的了,结果还是棋差一着。
他如此单纯,竟然被许大哥给诓骗过去了……
瞿黎无辜扬眉:“许公子的事情,我哪儿知道那么多,我和他又不熟,只是听他说起什么三藏方丈的事情,具体一点的,你去问问你的另一个兄弟不就知道了么?”
“正天也有事瞒着我?”
瞿镇立即炸毛了,招呼也忘了打一声,便火急火燎的跑了。
想必,是赶去苗正天的房间,严刑逼供了……
静静的看着瞿镇飞速离去的狼狈身影,瞿黎沉默了一下,唇角忽的微微弯起。
让他早一步知情,把他气得牙痒痒的。
舒服了……
于是乎,刚回到房间,正准备美滋滋的享用蜜饯的苗正天,刚把蜜饯塞进嘴里,房门蓦然嘭的一声重击,被人从外面哐当打开。
瞿镇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
蜜饯一下子滑溜进了喉咙深处,苗正天眼珠子一瞪,整个人的声音都卡住了。
猝不及防!
“正天,我有事要问你。”瞿镇咋呼的冲了过来。
“……”
苗正天瞪着灯笼似的瞳眸,用手指了指自己张大的嘴巴,啊啊作声,指手画脚了起来。
“你怎么了?”瞿镇本想开门见山的逼供,结果一见这情形,人都懵圈了。
这是要表演哑剧了吗?
苗正天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在被蜜饯噎死之前,他赶紧伸手掏进自己的喉咙里,捅了几下,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双眼血丝冒起,恶心的滋味儿充斥脑门。
最终,啊呜一下,经过最后关头的一记竖指,成功将蜜饯逼了出来。
噗通一下……
圆滚滚的蜜饯吨吨吨的在地面滚动了好几下,滑溜进了床底下。
事后,苗正天匆忙灌了好几口茶,这才缓过气来了。
随即,他瞪着瞿镇,张牙舞爪的便冲了过去,一副要将其掐死的架势。
“你这厮害我!”
“我不是故意的……”
瞿镇惨叫一声。
大敞的房门内,传出一阵阵高鸣的惨叫,异常夸张。
左右的客房,有些人不由得好奇的打开房门,远远的顺着走廊看过去,便见那扇敞开的房门里,两道男子的身影在里面的床铺上辗转不定。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情况激烈无比。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令人遐想连篇的叫嚷声。
“这绝对不是惨叫,这估计是一种情趣?”有好事者兴奋的想道。
“世风日下,做出这等苟且之事,竟还不加掩饰,还敢打开房门,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种人,实在是我大明之耻。”老人家连忙捂住孙儿的双眼,匆匆拽着人儿进了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瞿青本想要出门寻找瞿镇,问问他是否搞清楚瞿黎的态度了。
结果,刚打开房门,正要迈步出去,就见面前的走廊,有两个书生掩着脸走过。
嘴上还不停的嘀咕着什么……
“这是什么声音?”瞿青也听到了来自神秘的呼唤。
此时,两名书生恰巧听到了,便扭过头来,神色古怪的对瞿青说道:“这位老爷,您没事就不要出去了。”
“哦?何出此言?”瞿青纳闷的问道。
一名书生神秘兮兮的打着眼色,“有两名男子在房间里大行苟且之事,还不关门,你出去了,岂不污了自己的眼睛?”
“嘶……”
闻言,瞿青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骇然听闻!
陈留县中,竟然有如此猖狂之人……
“多谢两位小兄弟告知,那我就不出去了。”
拱手拜谢过后,瞿青本要迈出房门的步伐,立即缩了回去,将房门重新关上。
回到房间后,瞿青听着关上门后,隐约传来的叫嚷声,不禁皱了皱眉。
“遇到这情况,阿镇应该不是在阿黎房内,就是在麟宴房中,不必担心。”
“只不过,这叫喊声,着实有点儿像阿镇的声音啊!”
“但是,怎么可能呢……”
说到这里,瞿青不由得闷笑了一声,心说自己肯定想多了。
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
113一人在上,不要出门!
114 翼山,许麟宴被算计了
且说另一头,许麟宴已经跟随着冯大哥,赶到了杞县的翼山边儿上。
这儿,也有瞿黎安排的人在此守候,就是为了保障不出问题,生怕那东西不知不觉间跑了。
他们不认识许麟宴,但看到了冯大哥,山脚下,一名守卫的镖师便快速现身了。
“你们来了,许公子有礼了,前面就是,请随我来。”
镖师和冯大哥打了个招呼后,便朝许麟宴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带领他们往翼山上走去。
“多谢这位大哥,敢问大哥怎么称呼?”许麟宴跟随其后,礼貌的问道。
镖师看了许麟宴一眼,一板一眼的回道:“许公子叫我大牛就行,我是个粗人,不必那么客气的。”
因为瞿黎事先吩咐过,若是来人了,此人必是许麟宴,因此大伙儿一看到老冯带着一个陌生小伙子来这儿,对许麟宴的身份丝毫也不疑惑。
“这东西先前还在半山腰上,今天又跑到山顶去了,要不是我们跟得紧,它都要逃走了,幸好你们来了。”
紧接着,大牛为许麟宴说起了如今的状况。
话音刚落,空气中仿佛传播着一圈圈波纹,一阵奇异的声响伴随着徐徐清风,经由圈纹,将声音扩散到翼山的四面八方。
闻之,许麟宴剑眉不禁微微蹙起。
因为这声音,异常的古怪。
似是鸟啼,但清脆中却带着丝丝沉闷的回响;亦像是狼嚎,但高叫中却没有狼嚎的狂野与震撼;仔细一听,仿佛还夹杂着声声犬吠,而且是幼犬的嘤咛与依眷;更走心一层,又觉得什么也不像,只是上百种互没联系的鸣叫缠绕在一块儿,杂乱却又有序,平稳而不简单……
为此,许麟宴:“……”
感觉单单这个叫声,就满满的都是复杂。
这东西,看来十有八九,确实是自己图鉴录中所记载且必须收录的怪物之一了。
“许公子您听,这是它的叫声,每次它一叫,我的心就嘭嘭直跳,总也平静不了,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奇妙的声音。”
大牛神色微妙,似是享受又满脑子都是疑惑的抚着自己并不安分的小心脏。
“对啊,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感觉心情都好了许多,虽然叫得乱七八糟的,但听起来却心旷神怡啊!”冯大哥一脸赞叹的说道。
许麟宴则在满脑子搜寻着有关的记忆。
来到现场,亲耳聆听到了叫声,这明显特殊的标志,绝对有助于他的辨认。
不消多时,在他们还在沿着山路往山顶上赶的时候,许麟宴忽然眉梢一动,黑眸微微一亮。
他有些头绪了!
证明了之前跑那么多次藏书阁,不是白去的。
虽然他总是拿藏书阁当借口,但它也绝非单纯的工具屋,还是有它的用处的。
里面成百上千的藏书,足够他对这个世界,包括那些自神话中走出来的异兽拥有深刻的认识。
尽管记不全,但也并非无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许麟宴话说到这里,眼神不由得往山上瞟了一眼,眉眼带笑。
独特的叫声,这怪物不就是——
“许公子,你说什么?”冯大哥掏了掏耳朵,连忙问道。
他还以为许麟宴有事要吩咐,生怕听漏了话,赶紧再三询问。
由于这一路上,许麟宴和冯大哥已然建立起了初步的交情,过于客气的话,许麟宴便让他不必如此开口了。
因此,冯大哥勉强省去了敬语,但这一“许公子”的称呼,不管许麟宴如何表示,他都是断然不会更改的。
身份有别,哪儿能如此不识大体……
闻声,许麟宴恍然回神,唇角一扯道:“没事,我料想,山上的那东西可能叫讙。”
之前小龙说,他们看到的野兽,模样长得像一只野猫,不过形似野猫的怪物,并不在少数!
但是,如今听到声音,总算帮许麟宴初步重塑了记忆。
像野猫的异兽,叫声还如此诡异,那俨然只有一个【讙】符合条件呀!
瞿黎倒也没说错,这东西,还真能入药。
这会儿,听到许麟宴的话,冯大哥和大牛两人不约而同的瞪大了双眼,惊骇的扭头看向了他。
“许公子,你真是见多识广,没错,主子说,这东西就叫讙。”
“那字还贼难写,主子曾经用棍子在地面写给我们看,但我们愣是没看明白,现在连怎么写都不记得了。”大牛连连点头。
闻言,许麟宴轻轻挑眉。
瞿黎既然已经查过典籍,知道这东西十有八九是能够入药,治疗刘公公的病,那她必然清楚,这东西的名讳就叫【讙】。
但是,先前她一直没向许麟宴说明。
许麟宴料想,她应该是想看看他的能力,在不知道怪物身份的情况下,是否能够将其捕获。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就算知晓了身份,也无济于事。
“你们主子还跟你们说过什么吗?”许麟宴笑着问道。
此话一出,冯大哥和大牛随即面面相觑,而后对着许麟宴同步摇了摇头。
然而,神色和动作看上去,竟是这般的僵硬。
只能说,大老粗们,习惯了直来直往,不擅长伪装啊!
让他们演戏,比登天还难,还不如让他们去种田来得实在呢……
果不其然,一见这情景,许麟宴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挑了挑眉,说道:“当真没有?有关我的,但说无妨。”
于是,冯大哥和大牛互看一眼后,方才重重点头。
“许公子,实不相瞒,主子也料想过你会问,所以准许我们回答。”冯大哥咬了咬牙,回道。
“然后呢?”许麟宴抬步顺着山路向前,一边问道。
大牛瓮声瓮气的说道:“主子说,到了这儿,您听到了声音,如果能准确说出这东西的名讳,那便证明了许公子您确实有真材实料,她便可以放心了,此事交给您,她心甚安。”
“如果我猜不出呢?”许麟宴又问道。
大牛有些怯怯的瞄了一眼许麟宴的神色,见其平静淡然,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方才有了点儿底气,说道:
“主子还说,如果您不知晓,我们便可以让我们安排好的人,一块儿上了。”
“你们的人?”许麟宴左右环顾,周围一片平静。
不过听这话,这山上,倒是藏匿了不少人手啊!
经过一路上的接触,冯大哥知晓,许麟宴并非不讲理的人,因而此刻也未曾如大牛一般,对许麟宴的反应提心吊胆。
他反而显得坦坦荡荡,朗声说道:“主子安排了五十几号人过来,围住了那东西的周边,当你需要帮助,必要时便一同出手。当然,如果你搞得定,我们顶多就是围住那东西,不让其逃跑便是了,不会过多插手许公子你的猎捕大计的。”
许麟宴对这个回答并不觉得意外。
他早就看清瞿黎的为人了,做事谨慎,走一步能算到未来十年的路。
更何况,如今事关她的好好情郎,当然不会疏忽大意。
尽管对许麟宴抱有信心,可把全部希望系于他一人身上,瞿黎又会不放心。
毕竟,许麟宴虽说在开封府做了几件大事,于百姓都有好处,但不代表会事事成功。
不管怎么说,瞿黎对许麟宴能力的信任,还没到百分之百。
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
说到底,许麟宴最大的底牌,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
信任的前提,是能力的最大化。
但目前许麟宴表面的实力,还没到这火候上……
瞿黎自己建立的镖局,也就二十来号人马,其余的人手,都是她从其他镖局中暂时聘请过来的。
理由,当然不是如同忽悠自己的下属那般,拿药材说事。
对于自己一手培养的下属,瞿黎可以放心得多,药材虽名贵,可也不怕他们贪了。
但其余的这些镖师,瞿黎并不放心。
她用开封府尹的名号,称这东西是府尹要献给陛下的,因为上次瘟疫事关这种异物,陛下要全天下搜捕异端怪物,防患于未然,匿藏者杀无赦。
而他们瞿家,偶然发现了这一异物,自然要出力将其搜捕,献给府尹。
到那时,献给陛下的异物到手了,府尹高兴了,给了他们瞿家一些方便,通融了他们的家族药材生意;
他们瞿家高兴了,自然会给帮助他们的镖师更多的好处……
以这些镖师直来直去的性子,大多数都是一心学武的莽汉子,根本没这等小心思,全都不加怀疑,接下了任务,收了定金,直接奔过来执行任务了。
更别说,上次瘟疫的事情,刚过去不久,他们尚且心有余悸,得亏没有祸害到家里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也不是每次都如此幸运的。
流言蜚语中,似乎也曾听过,那瘟疫并非人为,而是天降怪物,霍霍众生……
今儿一听到这儿也有一种怪物,再加上瞿黎的说法,更是印证了他们的恐惧,自然不会有人心生怀疑。
远远看到那异物的模样,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据为己有。
先不说能不能卖钱的问题,大家不怕死啊?
没听瞿姑娘说的,这东西虽是瞿府献给府尹,拉近关系,通融生意的。
然最后,这异物始终都是要被府尹送到陛下的手中的……
这是陛下的旨意,异端怪物,祸害苍生,匿藏者,杀无赦啊!
他们更担心会连坐到家人身上。
谁敢心生歹念。
这东西对这些镖师而言,并非招财,而是招祸……
总之,瞿黎这么一忽悠,所有人都相信了,没有一个人打讙的主意,乖乖的等待许麟宴的到来。
若是许麟宴能够准确说出讙的身份,就证明了他对这方面还是有所了解的,把握应该颇大。
到时候,他们这群人在一旁,听从许麟宴的调遣,不可轻举妄动,影响了许麟宴的行动。
若是许麟宴始终不知,那他成功的可能性,估计会大打折扣。
瞿黎便吩咐他们,遇到这种情况,眼见许麟宴开始搞不定讙了,不必关心许麟宴的态度和反应,直接一拥上前,无论用什么方法,上天入地,总之不能让讙离开大家的包围圈。
做事要有两手准备,瞿黎虽然找不到更好的人手,但她能够找到更多的人手。
只要人多,付出代价,总可以成事的。
只是,最大把握,还是在许麟宴身上。
因此,她这才努力让许麟宴同意这个互惠互利的计划……
听到他们的话,许麟宴眉梢轻挑,微微一笑,并没有言语。
想想也是,瞿黎因为横公鱼的身份,进而关心这些异物的资料和动态。
她眼见他亦是对这些东西充满着兴趣,心想他不会不对其进行了解的。
毕竟连她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深入调查了,没道理感兴趣的许麟宴,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交给不甚了了的人处理这么重要的事务,他果真能切实做到吗?
这得打个问号……
“人精,真是人精!”许麟宴不禁微微摇头,嘴上呢喃了起来。
但是这样精明,心机颇深的瞿黎,却又不显得讨厌。
许麟宴还挺欣赏这种聪明人的,尤其是这年代的女性,极其不容易!
不过,被人暗暗算计了一层,许麟宴心中还是略微不爽。
等完成任务后,回头见着了瞿黎,他得向她索要更丰厚的报酬才是。
反正,这姑娘有的是钱……
负责管账的人,手头有钱,有自己的小金库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别说如今她还大手笔的请了二十几号人马过来执行任务,瞿黎连一个镖局都建立得起来,还怕付不起这区区报酬?
又不是瞿镇……
瞿镇伸手朝家里要钱,才得小心翼翼,生怕瞿青不爽,但瞿黎深受瞿青信任,手握大权,又有私库,绝非瞿镇可比的。
许麟宴心想,自己此行的价钱,总归要比这些镖师们高才是……
没办法,穷人就得早当家!
在少林寺没工作的他,也只有这点赚小钱的机会了……
许麟宴感慨到这儿的时候,还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在这里面,他还存放着一万两的银票。
毕竟事关这次的武器大业,生怕出了纰漏,为了保障起见,他临行前放到身上备用的。
穷人家,也就只有身上这点儿小钱了,寺里的小金库,所存也不多……
114翼山,许麟宴被算计了
115 翼山和内情
因此,许麟宴就指望着此行能够一举将自己的存款再创新高。
既收录图鉴录,又能拿到高报酬,貌似自己是最不吃亏的那一个。
当然,成功了,瞿黎也能如愿以偿的救到自己的情郎,她也不吃亏就是了……
总而言之,两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全都建立在计划顺利完成之下,如若不然,这些都只是空谈罢了。
想到这里,许麟宴收敛了一下散发的思绪,专心致志往山上赶去,脚步都加快了一些。
只是,尽管赶时间,他却未曾使用轻功上山。
毕竟,他如今暂时还不知晓讙这东西的具体能力,书上记载不多,还是得保存实力为妙。
免得用轻功赶路耗费了功力,到时候后力不足,得不偿失……
“许公子,您不会责怪我们主子吧?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会儿,大牛小心翼翼的瞧了瞧许麟宴的眼色说道。
闻言,许麟宴有些失笑。
这明晃晃的计划,前后左右全算到了,还能是无意的?
这大牛性情秉直,连为人说好话都无从下口,连这种借口都说得出来……
如果说这是无意,那许麟宴真不知道,瞿黎故意起来,是多么可怕了……
“对啊对啊,主子她也是思虑周全,并不是有心的。”冯大哥说着也连连点头附和。
本来,瞿黎吩咐过他们,此事若是让许麟宴猜出来了,直说无碍,并不需要隐瞒,她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意味……
她与许麟宴的计划,如果达成了,那便是你情我愿,互惠互利,双方都是满意的。
同时也答应了,事后报酬不低……
这是条件交换,她自认没有对不起许麟宴。
许麟宴即便猜到了,也无妨,她本来就没必要在他面前装纯真。
可以说,连横公鱼的事情许麟宴都知晓得明明白白,经过这件事情,又把不少底牌都露了出来,瞿黎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许麟宴知道她的秘密,比她爹还多……
她压根儿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毕竟他又不是自己的情郎,还得需要在他面前保持良好形象如何如何的……
雅文吧
瞿黎也相信,以许麟宴的为人,就算知道了她暗中的计划,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不会介意什么……
本来就是合作,预设兜底的存在,这是人之常情。
相信换作许麟宴,恐怕都会如此。
瞿黎认为,许麟宴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影响到大局的,他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内情,她也坦坦荡荡,并没有对不起他。
只不过,大牛和冯大哥却忧虑多了一重。
他们生怕许麟宴因此而生气,迁怒到这件事情上,待会儿不乐意帮瞿黎完成这个猎捕计划了……
如此一来,主子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她为这事儿耗费了多大的心力,掷金上万,主子不心疼,他们也心疼啊!
于是乎,便有了这一次多此一举的欲盖弥彰……
看见他们俩人根本掩饰不住的担忧,许麟宴摇头一笑。
“有什么好生气的,还是抓紧时间上山吧,免得夜长梦多。”
话音落下,冯大哥和大牛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彻底的放下心来。
还能记挂着捕猎大计,许公子还是以大局为重的。
幸好幸好……
“许公子,待会儿在山上,您可千万不要同他们提起这东西的来历和用途,主子用了点小借口,嘿嘿……”大牛挠着后脑勺,一脸憨笑。
这话,瞿黎并没有交代。
只是他们深受瞿黎大恩,为她格外着想,生怕她吃了亏。
万一许麟宴口快说错了,让那些不是自家人的镖师同行们知晓了这东西的珍贵,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
以陛下的名义说谎虽然不地道,但主子说得对,关键时候不拘小节,就得靠名头来震慑小人。
冯大哥和大牛是粗人,想不到那么多,但他们认为主子说的,绝对是至理名言。
只要他们不拆穿,谁会知道主子拿陛下当借口了……
有这件事吗?
没有!
但若是许麟宴在众人面前说穿了讙的价值,那一切就完全不一样了。
先不说那东西会不会被他们贪财据为己有,万一事后还跑去举报,拿陛下说事,主子十条命都不够问斩的。
所以,他们觉得有必要事先给许麟宴打好预防针……
不能透露太多。
那些人,不全是自己人,顶多就是临时工……
尽管后世无数次新闻都是临时工背锅,但这一次,还真就是临时工,雇佣兵……
“我是多嘴的人吗?冯大哥,你都跟我那么熟了,还不了解我的为人?”许麟宴瞟了一眼冯大哥。
这姿态摆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生死之交了呢……
一听这话,冯大哥不禁微愣,随即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
“对对对,走这一路,我也可以确信许公子你不是口无遮拦之人,绝对可以放心。”
有了老冯的保证,大牛也顿时放心了不少。
见此情形,许麟宴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主子对你们应该不错吧?”
瞧他们为了瞿黎,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态,该说不说,甚至有些思虑得太多了……
许麟宴才不相信刚才那些无谓的担忧是瞿黎的想法。
毕竟,尽管相处不多,她应该看得出来,他并非是多嘴之人,没兴趣在外头和不相干的人滔滔不绝的介绍什么,不存在会无心拆她台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瞿黎用了什么借口,但看见这两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后果肯定不小就是了。
老实人果真不会撒谎。
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越是这般介怀,就越是明显吗?
正所谓此地无银!
对了,他们貌似真不知道……
本来许麟宴还没猜到什么,但现在心里已经大致上摸得七七八八了……
这会儿,听到许麟宴的话,大牛和冯大哥不禁露出腼腆的笑容来。
“我们以前都只知道逞凶斗勇,一股蛮劲儿,更没有门路学真正的功夫,都是主子发现了我们,收留了我们,还给了我们稳定的居所,日子也好过起来了。”
“对啊对啊,去年我还娶上媳妇儿了,以前还以为自己孤老一生了。”大牛如捣蒜般点头附和着冯大哥。
“虽然我们以前功夫不到家,只知道胡乱用拳头,可是主子把我们收为镖师后,还花了大价钱买了些修炼秘籍回来,尽管我们学得一塌糊涂,可她也没有嫌弃,还请了高人来指点我们这些榆木脑袋,真真是大善人。”
“我们一辈子就留在这儿,哪儿都不去了,这么好的主子,走了这家,可没处好找了……”
见这两人说得笑容满面,一脸赞叹,眼睛随着笑容,目光愈发璀璨,许麟宴顿时心有所感。
以他阴暗的想法,他估计猜得出来——
瞿黎收留他们的真实原因,应该是他们本是被社会唾弃的边缘人,但心地不坏,因而才有改造的空间。
她要的不仅仅是一家普通的镖局,她需要构建的,是切实忠于自己的组织,里面的人员都必须通过她的考验,成为真正的自己人,而绝非拿酬劳办事的普通员工。
改造纯良的底层人士,最容易积累他们的感激之情,不容易离叛。
不过,尽管目的并不单纯,但瞿黎所做的一切,也确实难能可贵。
一般的镖局,里面的镖师通常只会普通的拳脚功夫,并不懂得修炼之术。
毕竟修炼武学真气,一般都得拜师学艺,方能得偿所愿。
像瞿黎这种购买秘籍,聘请高手来教授,实属罕见。
她能找到门路并不容易,能够花大价钱,还能买下来,这才叫离谱……
居然有人会贩卖这个!
不可思议!
这些武学中人,不是一向自认清高,决不允许秘籍外泄的吗?居然能容忍修炼之术外漏给他们一贯瞧不起的锻体武人。
尽管大牛他们年纪大了,入门晚了,可塑性不高,但相比其他镖师,他们拥有的未来,自从学了修炼之术后,便广阔多了……
不得不说,遇到瞿黎,既是瞿黎的盘算,亦是他们的造化。
虽然事出有因,并不单纯,但瞿黎为他们付出的,的确不少。
耗尽心思,能够谋划来秘籍和高手,属实是难得了……
瞿黎付出了,也勿怪这些大老粗们如此感念在心,为了她各种感同身受,生怕她吃亏……
“这人,尽管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可也确实会收买人心。”许麟宴敛眸,默默想道。
他并没有说出来。
否则,就这两人对瞿黎的忠诚,一听到这话,一准儿跟他急眼。
他们不会不顾大局,和许麟宴当场翻脸,坏了瞿黎的计划。
但事后肯定没有好脸色就是了……
许麟宴还是挺喜欢这些直汉子的,当然不愿意得罪了他们,能够维持良好关系,于自己日后而言,还是有好处的。
毕竟,人间处处是关系,何必自找不快……
不为那些无关紧要的关系,单凭和这些人相处更为轻松自在,许麟宴也不愿破坏了他们至高无上的主子在他们心中完美的形象……
此时,从山上再度传播开来一阵阵无形的波圈,将奇异的声响传至翼山的每一个角落。
如百物啼鸣的叫唤声,仿佛是神奇的心灵洗涤器,在耳边回响,顿时便觉心旷神怡。
似乎连赶路多时、昏沉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又叫了又叫了,每次听到都感觉心情舒爽,真想抱回家养起来,每天听一听,都不用睡觉了。”大牛感慨万千的叹道。
冯大哥不由得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打着小眼色,咧嘴一笑:“你舍得每天不睡觉?”
“……”
话音一落,触及到老冯异样的目光,大牛黝黑的脸色瞬间红了一大片。
来自心直口快汉子朴实无华的羞臊……
他去年刚娶了媳妇儿,如今才过了半年,该说不说,也确实食髓知味。
原来有媳妇儿是这么美好的事情,之前单身二十几年的老剩男不懂,现在可算是体会至深了……
若不是瞿黎改变了他的人生,他也没有如今这和和美美的日子可过。
因此,瞿黎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比天地都亲……
“有你什么事儿,滚犊子,羡慕去吧!”大牛犟着脖子,红着脸叫道。
单身狗不配说话!
见此,冯大哥不再打趣了。
不,大牛说得不错,他这哪是打趣呀,他这分明是羡慕……
如今生活稳定下来了,等这件事情结束,回头他也找个媒人好好谋划谋划,再找主子作主,为他主持婚事……
“咱们还是快走吧,没见许公子都比我们快了一步?”
冯大哥收敛了飘散的心思,望着在他们说话期间,超越了他们一段距离的许麟宴,连忙催促道。
“对对对,快走快走。”大牛连连点头。
两人立即加快了步伐,追上了许麟宴。
还别说,沐浴在这种奇幻的叫声当中,仿佛连赶路都不累了,身体也劲儿了,一口气上翼山山顶,嘿,你猜怎么着,轻轻松松不费劲儿!
半晌——
许麟宴三人总算赶到了翼山山顶。
杞县在开封诸城当中极为不起眼,可这翼山却颇为出名,因为翼山在附近几座县城当中,是最高的山峰。
因为周边都是一些小丘陵,相比于真正的高山,翼山尽管不起眼,可要登山远望,也属实不容易。
普通人一般没这毅力能够轻易上山,因此周边人烟稀少,根本没什么人过来观赏游玩。
毕竟这儿荒郊野岭,连土特产都没有,山上除了草木就是土灰,果树生长在最高峰,底下的全是一些长叶不长果的野树,附近山民们都不愿意过来这边。
别说山民了,连动物野兽都不稀罕这里,物资稀缺,真是人畜厌弃……
尽管漫山遍野都是绿油油的一片,看似枝繁叶茂,可也只能干看,用处不大。
因此,瞿黎派人暂时封锁了翼山附近,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更没有一个人反对,轻而易举便做到了,连个阻力都没有。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否则,此次的狩猎计划,恐怕还得一波三折……
115翼山和内情
116 这等奇象,前所未见
只是——
“这东西还真奇怪,只有吃草的兔子才不嫌弃的地方,居然跑来了,难怪是不正常的异兽……”许麟宴到了山顶后,兀自想道。
来到山巅,许麟宴见到了异常古怪的一幕,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在这种关键时刻,众多镖师们理应在这儿严阵以待,监守严密,如临大敌般面对这头不同寻常的动物才是……
岂料——
许麟宴对讙的吐槽刚在脑海中滑溜了过去,抬眸一看,眼前这情景把他瞬间惊呆了!
五十几号镖师人马,全都守候在山顶,这一点与预想中的并无出入。
奈何,这群人却是三三两两的席地而坐,各自找上熟人聚集在一块儿,兀自聊着天。
许麟宴能明显分辨出两批不同的人马——
认真等候,神色严肃的人,靠拢在一边,与另一边散落开来,忙着闲唠嗑的人,显然划开了一道分明的界限。
不必冯大哥和大牛两人提醒,许麟宴便立马清楚了,认真的人必是他们的自己人,而那些散漫的家伙,必然就是外面镖局的临时工……
但是,尽管态度分明,但是这两批人马的表现,明显都是较为松懈的。
并非如同许麟宴所想,那样正经尽职。
见此,许麟宴眉心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按常理来说,不该有这样的反应才对……
看冯大哥和大牛的态度就明白了,瞿黎对于他们自己人来说,地位超然,他们众人对这个恩同再造的主子,那是相当的崇拜,忠心耿耿,绝不叛离。
面对瞿黎的命令,明白她再三强调的讙的重要性,这些人不该如此松散才是。
如果这讙立即从这翼山山巅跳山自尽,恐怕这群人当中,有不少都会不假思索的跟着跳下去把讙抓住,一心只想着要完成任务。
另外,先不说这些自己人,那些外聘的镖师们,按照常理,也不该如此懈怠……
毕竟,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镖师,没道理接了任务,却是这般态度。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怕玷污了自己镖局的招牌么……
更何况,以瞿黎的精明,她恐怕也不会聘请一些这么不负责任的镖师才对。
这些人,只怕都是镖师中的精英……
可为何,此时这两批人马,都呈现出一种如此诡异的情况呢?
许麟宴着实不明白。
眼神稍稍一转,许麟宴很快便看到了,在人群的中央空旷处,他们还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土窑子。
附近还随意丢放着不少锅碗瓢盆和篝火架子,余烟早已散去,可见他们已经进膳多时了……
面对这情况,不光是许麟宴疑惑不已,连冯大哥和大牛两人都惊了。
他们一个跟去了陈留县,听候瞿黎的调遣;另一个则留守在山下,一心一意等候许麟宴的到来。
两人离开多时,方才随同许麟宴上山,谁能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你们怎么回事?那东西呢?你们为什么不看住它?”
目睹这情况,冯大哥不由得厉吼出声,神色震恐惊怒,不可置信的瞪着在场的所有人。
其目光之锐利,锋芒之骇人,似是震怒得要当场将所有人给拿下问罪一般。
在他们离开之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帮人竟如此懈怠,把主子的命令都当成了耳边风,简直岂有此理!
“你们……你们这哪里对得住主子的恩德?”
大牛也甚是痛心疾首的扫了一眼众多同伴们,随即又把愤怒的目光瞪向了那些雇佣兵。
“还有你们,我们主子可是付了高额价格的,你们竟然敢阳奉阴违,收钱不办事,我要回去将你们镖局的名声搞臭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镖局的无耻,看谁还敢找你们镖局办事……”
然则,愤怒无法覆盖他们内心排山倒海的愧疚。
如今这情况,讙不见了踪影,这群人又如此懈怠,他们没能完成主子派遣的任务,有愧于主子的委托。
这……
冯大哥和大牛恨不得以死谢罪。
但他们无法理解的是,出生入死的同伴们,为何会跟着这群临时工,一起怠慢这次的任务,害得主子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他们俩人只恨自己是外派出去的,若是待在这里,除非自己死了,否则也不会让讙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但令他们难以理解的是,没有完成任务的他们,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心安理得的在这儿安坐闲聊,难道他们没有羞耻之心的吗?
外人临时工便也罢了,反正拿钱办事,并不是真情实感。
然而他们自己人,平时也不是这样混账的人啊……
“喂,你们嚷嚷什么,做人能这样乱说话么……”
听到他们俩人的话,自己人还没说话,那些临时工们瞬间不爽了,纷纷站起身来。
一瞬间,两批人相互对峙了起来。
“我们乱说?那东西呢?我们让看住的东西呢?”大牛不服气的叫道。
这时候,许麟宴倒是发现异样了。
因为当这些临时工愤怒之时,面对大牛的问话,他们自己人反倒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这不像是自己也同流合污的惭愧,看上去倒像是污蔑了别人的抱歉之色。
最重要的是,许麟宴适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证明这异兽确实尚在附近。
如若不然,系统是不会发声的。
毕竟这狗系统,从来不给他方便,连查询个资料都得他自己上藏书阁点灯看书,如果讙不是确在附近,它只怕连个提醒都不愿意。
为此,许麟宴沉默了。
他估计,他们三人都猜错了……
事情应该不是表面看到的这样……
果不其然,还没等那些临时工开口辩解,自己人当中便有人站了起来,面露尴尬的说道:“那个,你们先别急,你们都误会了,那东西还在呢,没看丢。”
“……在哪儿呢?”
眼见大牛一脸懵逼,说不出话来,冯大哥从盛怒中逐渐冷静了下来,左右望了望问道。
那人指了指众人前方的小土窑子,说道:“就在这里面,没出来过,我们专门给搭了这么一个小屋子,不会真以为我们用来烤**?”
许麟宴:“……”
说鸡不说那啥,文明你我他啊兄弟!
不过,他们不说,许麟宴还真看不出来,这劳什子的土窑子,还能被叫做“屋子”?
这屋子不行!
像足了平时挖个土坑用柴火将湿土烧硬了的原始版烧烤炉……
说讙在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把讙塞进这窑子里烧熟了。
“……”
“……”
同样沉默的,还有冯大哥和大牛。
他们不可思议的瞪着自己说话的同伴,再低头看看地上的土窑子,满目惊疑。
“真……真在里面?”大牛说话都结巴了。
“喏,你们看看不就得了?”一旁的一个临时工叼着一棵青草,不爽的努了努嘴道。
小眼神一个劲儿的睨着他们几人,不满之色跃于脸上,丝毫不加掩饰。
不过,想想也是,若是莫名其妙被人如此冤枉,也难怪会气急败坏,心生怨怼……
许麟宴率先而动。
他绕着小土窑逛了一圈,在另一头发现了土窑用来出入的口子。
稍稍弯下腰来,往里看去,只见里面缩着一具毛绒绒的躯体,蜷缩在一起。
而且,这土窑子外面看上去简陋无比,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生火烧菜的,但里面倒是布置得妥妥帖帖。
先是被众人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暖和柔软的干草,上面还垫着两件衣裳,看上去挺干净崭新的,将脏兮兮的土窑子内部弄得舒舒服服。
一眼望去,里面那毛绒绒的小家伙脑袋贴着衣裳,看上去睡得极为惬意。
讙,表面乍一眼看过去,像是一只野猫。
它蜷缩睡着的时候,和野猫也没多大的区别。
最主要的是,它如今面向土窑深处,模样完全看不清,但猫瞌睡之时,肚子都会发出沉闷的咕咕声响,如今这讙亦是如此。
刚一靠近,这声音便无比清晰,难以忽略。
不知道的,看到它的屁股面向着自己,又听到这声响,还真会以为是普通野猫……
刚才众人吵闹的声响,都无法撼动这东西安沉的睡眠,可见其懒散之本性。
被人围观看守,还能若无其事的安睡这么久,也是异兽中的奇葩了……
刚想到这里,许麟宴便看到这小家伙尾巴一扫,随即立马将其敛到了肚皮处,这嗜睡慵懒的姿态与猫主子无异。
许麟宴顿时无语了。
他这一次,到底又遇上了一只怎样的异兽?
感觉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
他想象中,到来之后,他应该遣散众人,让大家在山脚守候,他独自一人在山顶与讙对峙,使出附身绝招,然后将其制服才是。
这才是正常流程。
可如今,许麟宴面对的,却是一只呼呼大睡,对外事毫无反应的“野猫”……
毫无异兽高傲的姿态,说好的决斗呢……
冯大哥和大牛是亲眼见过讙的真实面目的。
如今也凑了上前,看到里面的小家伙确实是任务当中的讙,并没有掉包,这才放心了下来。
“它睡着了?”大牛不禁压低嗓音说道,生怕吵醒了里面这重要的金宝贝。
毕竟这东西,价值连城啊!
“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此刻就算天上打雷了,它都不会被吵醒,除非它自己睡足了。”一名临时工撇嘴说道。
“都这情况了,你们直接将它弄走啊,还用得着在这儿看守吗?你们是不是傻?”
大牛瞪着他们,都想检查一下他们的脑子是否正常了……
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为了要抓住这东西,献给主子,这便是不负所托了。
许麟宴前来,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如果他们能直接搞定,那许麟宴就可以不用来了呀!
没道理,他们觉得会有支援过来,所以只要在这儿守着就可以了吧?
难道他们不会变通的吗?
大牛觉得自己已经够傻了,经常被媳妇儿说他憨,但此刻他觉得这些人才是真的傻……
原来自己在大家当中,已经算是聪明人了……
许麟宴倒是瞧出了什么,笑着说道:“大牛哥别急,我觉得他们应该有话还没说完,你让他们先把话说完。”
一个人傻还有可能,他才不信所有人都是榆木脑袋。
冯大哥经过刚才的乌龙,此刻算是冷静了,静观其变,并未妄言,以免又冤枉了好人。
可这大牛哥,着实是个老实人,太老实了,脑袋不转弯的。
明明刚受过教训,可如今还是犯同一个错误。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众多临时工倒是笑了。
“你这小子倒是不错,比这家伙聪明多了。”其中一人看着许麟宴呵呵一笑。
“不是我们不想动手,而是无论我们做什么,对这家伙都毫无用处,它全都能自动化解,我们也无能为力啊!”自己人也开始懊恼的解释道。
“什么叫‘毫无用处’?”冯大哥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一名临时工努了努嘴:“多说无益,你们自己对他动动手不就知道了?”
闻言,大牛以异样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人。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玄乎呢?
于是乎,大牛率先撩起衣袖,直接伸手往土窑子里面抓去,一副要当场将里面的东西弄出来的架势。
丝毫也不温柔,也完全不在乎它是否在熟睡,自己是否扰讙清梦……
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东西是入药所用,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死,何必温柔。
更何况,他这个大老爷们,属实欣赏不来何为“可爱”……
换了小姑娘,可能还会对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心软怜悯一二,可他完全不动如山。
该如何便如何,丝毫不为所动。
不过,当大牛的手抓向毛绒绒的躯体之时,眼看就要触摸到了,偏偏在最后关头,卡在了那里。
那只有力的大手,就这样僵在了空气当中,仿佛这东西的表面附着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任凭别人如何觊觎,都只能望洋兴叹。
“我就不信了。”
大牛咬了咬牙,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硬是要用力往里抓去。
可始终都未能突破那层障碍,明明距离讙的毛发只有一厘之差,却终究触摸不了。
这等奇象,倒是前所未见!
116这等奇象,前所未见
117 他便是请来的高手!
这就好像这东西身上附了魔,有一层保护罩,将它团团的保护在其中,无论天崩地裂,它都安然无恙。
这一点,也难怪令人对它无可奈何。
也就可以想通,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之下,这小家伙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睡至今。
毕竟,它拥有这等刀枪不入的无赖保障,有恃无恐……
于是乎,大牛彻底成了悲剧。
从上山之后,仿佛他就一直在闹笑话。
先是质疑众人的职业态度,结果任务目标根本没看丢,后来又是质疑他们的智商问题,没曾想脑子简单的人,其实是自己……
这这这……
只能说,脑子一根筋的人就是容易冲动,耐心了解内情不是更好吗?
大牛尝试了许多次,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为此,他黑黝黝的老脸顿时一红,尴尬的气息在他身上弥漫笼罩着,久久不散。
偏偏这时候,那些临时工们还在呵呵的笑着他。
“怎么着?我们说了的话你总是不信,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人聪明,我们大家都是傻子了?”
“就是,这东西在这儿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就是一直没人能奈何得了它,它才会这么嚣张,我们才不得已坐下来休息一下,因为它压根儿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压根儿没想着要逃!”
“我们可是尽职尽责执行任务的,你们回去了别想着唱衰我们镖局,否则没完!”
随着一句一句的讨伐,大牛的头愈发低垂了下去,丝毫没脸面向众人。
只是,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奇特的东西,不了解它的特性,实属情有可原。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他猪油蒙了心,冤枉了大家,确实是他的不应该,可是,他也是事出有因的啊……
大牛十分委屈,可不敢为自己辩解,也没脸辩解。
“你们主子要抓的东西太邪门了,难怪她会出大价钱大阵仗来搞定它,但是看这情形,估计我们也没人能解决了它。”
临时工的头头终于站了出来,好不容易冷静的主持了场面,对冯大哥等人说道。
因为此番是他们不对,冯大哥顿时搓了搓手,态度谦和的嘿嘿一笑:“就是因为它不简单,这才得动用上各位大哥。不过,陛下要抓捕的东西,能普通吗?就是因为它邪门,方才害怕它会引起什么阵仗来。”
百盟书
一提及皇帝陛下,众临时工们顿时沉默了下来,方升起的气焰也瞬间偃旗息鼓了。
有一说一,确实!
如今看到这东西的邪门,也就更能佐证那位瞿姑娘的说法了。
若是寻常物,断不会如此重视。
正是因为它的不同寻常,引起陛下的注意,也不难理解。
毕竟,前有瘟疫之祸历历在目,防患于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实属正常。
事关陛下的旨意,众临时工们也只好放下了对大牛等人的怨怼,开始认真思索着解决之法。
“可是这东西如此邪门,咱们能有什么办法能够搞定它呢?”
自己人也跟着点头,对大牛说道:“在你们上山之前,我们这几个时辰,早已试过了无数种方法,都毫无成效,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临时工的头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眸朗声问道:“对了,你们不是说去请了高手过来助阵吗?人呢?赶紧让高手现身,否则真想干瞪眼,一直在这儿守一辈子吗?”
“是啊,高手呢?”
头头的这一番话,立即提醒了在场迷惘的众人。
大伙儿顿时抬起头来,四处张望,还以为高手为了保持神秘,此时隐身在暗处,等待时机,以英雄之姿等着闪亮登场呢!
只是,周围风平浪静,这山上也是一大块的平地,根本看不到藏身之处。
为此,大伙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满心疑惑。
该不会——高手不来了吧?
还是说,打听到风声,知道这东西的邪门,觉得自己搞不定,为了不损自己的威名,干脆落跑了?
只要放弃的快,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摆平不了讙,自己能力不足?
毕竟,高手们一般不是都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吗?
要他们承认实力不足,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些镖师们走南闯北许多年,期间也遇到过不少修炼高手,高手们十之八九,都对他们这些野路子武者十分轻视不屑,处处看不起。
若是让高手来此地,发现区区野路子的镖师们搞不定的事情,他们这些高手都无能为力,岂不是说明,他们比野路子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说不定就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干脆就不来了,明哲保身为妙,起码保住了自己实力的好名声……
思想是邪恶的。
没办法,谁让这些镖师们知道得太多了。
这世上,这等虚伪的修行者,还真不少,也难怪他们一下子就联想到这些之上,属实是之前有前科了。
“你们说要请的高手,不会是不来了吧?”一名临时工嚷嚷着说道。
饶是众人如此嘈杂的声响,都对讙造成不了一丝一毫的影响。
它依旧陷在熟睡当中,不可自拔,甚至还扫了扫尾巴,换了个姿势,肉脸紧贴着当成垫子的衣裳,睡得更为香沉舒服了。
“胡说,我们的高手早就来了!”大牛不服气的叫道。
随即,他大步一跨,来到了许麟宴身边,朝他伸出右手,做出一个展示的姿势,挑眉朗声说道:“瞧,这位就是我们主子千辛万苦请来的高手!”
“……”
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寂寂。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光是那些临时工,就连不少自己人,都一脸懵逼的瞪着许麟宴,惊诧的目光在他身上不断逡巡。
打量之下,他们的神色愈发复杂,刹那间变幻莫测。
没办法,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么多的内情,他们大多数人都只收到了命令,在此间守卫。
至于迎请高手的事情,是由老冯处理的。
与他们无关,事情紧急,他们也没这闲暇功夫去八卦那些有的没的,自然一无所知。
他们想象中的高手,和这些临时工一样,脑海中都呈现了一幅相似的画面——
一位年过天命的老者,一派道骨仙风之态,长须白眉,淡淡然如翩然欲仙,说不定手中还会持着白笏或是拂尘,轻轻一摆,足可排山倒海。
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
但是,众人看了看大牛身旁的许麟宴。
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身形瘦削,甚至有点单薄,模样看上去还挺端正,看这衣料形象,家境似乎不错,在众目睽睽之下镇定自若,倒是有股子世家高人传承的派头。
可是,掩饰不掉的是那一抹脸上的青涩,带给人难以信赖的稚感……
再优秀的少年传承者,他都只是个小年轻,谈何高手?
这岂不是笑掉别人的大牙?
“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对象?”一名临时工难以置信的反问道,整个人被这一番离谱的介绍弄得瞠目结舌。
如果说这位少年郎是高手,那他们是什么?
实力超然到要羽化登仙了吗?
“对啊,大牛,你这……”一位留守的自己人也忍不住迟疑的开口。
结果,大牛一记瞪眼横扫了过去,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你不信我,难不成你还不信主子的话了?主子要请的人,能假?”
此话一出,那名镖师立即把话给噎了回去。
在镖局中,瞿黎的话堪比圣旨,不容置喙。
当然,瞿黎并不是独裁者,只是认为不容置喙的人,其实是他们自己。
他们不允许同伴们对恩同再造的瞿黎无礼,不把瞿黎的话放在心上,包括自己本人……
“对啊,要不是有真材实料,我家主子断然不会请这位小兄弟来,你们可别对我们的高手无礼。”
这不,还没等许麟宴作何反应,刚才质疑的那人反过头来对那些临时工们如此叫道。
只能说,这便是盲目的信任。
“诸位有礼了,在下许麟宴。”许麟宴也适时站了出来,朝众人微微一笑,轻轻颔首示意。
见其不卑不亢之态,众人多少有点改变了目光。
毕竟大伙儿都是走南闯北的人,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见过的奇人异事并不在少数。
天才,在这天底下,也绝非罕见。
因此,摒除了一开始带来的第一印象的轻视,众人方才正儿八经的看向许麟宴,脑子开始冷静清醒了下来。
或许,这是位少年天才也犹未可知……
于是,一位临时工起身,拱手客气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师出何门?”
这世上,狗眼看人低的情况确实不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如果碰到的多了,那就证明了这世界的人素质普遍不怎么样,否则怎么可能走哪儿都会被人瞧不起……
不是自己的原因,就是这客观的人口素质低下问题……
除了刚开始看着年轻的缘故,而多少对许麟宴抱有质疑,缓过神来后,大伙儿反而以一种慎重的态度看待许麟宴。
尤其,见到他们不善的态度后,还能淡定自若,微笑以待,就绝非寻常少年子弟了。
众镖师们见多识广,虽然性子火爆,但该思考时,绝对不会让无脑击溃自己的理智。
不过,还没等许麟宴答话,大牛便异常骄傲的微微抬起下颚,与有荣焉的笑道:“许公子可是少林寺的关门弟子,少林寺是怎样的存在,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他实力如何,你说呢?”
其实他知道的并不多。
也就只粗浅的知晓许麟宴的师门,其余的一概不知。
毕竟他了解许麟宴的机会,仅仅在他们一同上山的短短时间之内。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以此洋洋得意。
虽然自己闹了笑话,但许麟宴可以帮他把面子挣回来,毕竟,他是主子手下的人,而许麟宴,是主子请来的高手。
说起来,他们才是一伙儿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大牛是这么划分派系的。
主子认可的人,就是他的自己人!
“关门弟子?”临时工讶异了,“少林寺的关门弟子不该要剃度修佛的吗?这小兄弟恐怕不是吧?”
许麟宴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大牛哥一时口快说错了,我是出自少林,可却是俗家弟子。”
虽同样是弟子,可里面的差别大着呢!
这话不能对外随便乱说,否则便是败坏少林寺的名声……
关门弟子却不是正儿八经的武僧?
开什么玩笑!
只能说,大牛这人,口直心快,却什么事都一知半解,作为同伴,着实有点难顶……
“虽是俗家弟子,可许公子能耐不小,前段时间开封发生的女婴被盗一案,还有上次的瘟疫事件,都是许公子出力摆平的,其能力可见一斑。”
生怕别人因此瞧不起许麟宴,冯大哥忙不迭补充道。
闻言,就连大牛都震惊得张了张嘴。
他蠕动了几下唇瓣,好一会儿后才讷讷的问道:“老冯,这是真的吗?”
这话,可算是问出了大伙儿的心声,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好奇的看向了冯大哥。
冯大哥连连点头,严肃的说道:“这岂会有假?只是诸位一直忙着镖局里的事情,经常外出运镖,这才知之甚少,回去打听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可不会说假话。”
“是啊,我之前就曾经听说,这些事情幕后的确有少林弟子的身影。”
很快,有人便忽然开口说道。
此话仿佛佐证了冯大哥的言论,饶是尚有怀疑的人,都很快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尽管好奇依旧,但对于许麟宴,他们眼中的慎重与敬服,已然增添了不少。
这是武人对高手最直白的尊敬。
无关年龄……
“麟宴不才,只是运气不错罢了。”许麟宴谦逊的微微一笑。
闻言,大伙儿更是赞叹不已。
神色和态度此番全然改变了……
有这等出色人才出马,还愁大事不成?
“如果是许公子出手,应该就能轻而易举的拿下这该死的邪门东西了。”一名镖师恭敬的执手笑道。
这里面,何尝不是饱含着这几个时辰,众人折戟的不甘……
117他便是请来的高手!
118 诸位且下山去,一人可行
对手的嚣张与无视,俨然就是对自己的蔑视与挑衅。
偏偏,这讙全占了。
这几个时辰,别看他们全都坐在这里,没事闲聊嗑,其实肚子里都窝着一团火,却没法发泄……
对方有无敌保护罩,这让他们如何破阵?
只能勉强安慰一下自己能坐下休息一会儿,其实心里巴不得它赶紧死……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还是他们头一回遇到有气无处使的情况,真是气煞他们也。
如今,先不管许麟宴能力如何,好歹也是少林寺出品的紫卡,有过建功立业的表现,起码也比他们这些老大粗们强吧?
他们这伙人把破局的希望,这会儿全寄托在了许麟宴的身上。
自己做不到,尽管对方是个少年郎,但死马当活马医,最起码也要把这东西的皮扒下来一层,否则他们如何甘心……
眼看着众人一股脑的站起身来,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许麟宴唯有拱手说道:“诸位放心,麟宴一定尽力而为。”
看来,这讙引起众怒了。
垂眸看上一眼,只见窑子里的讙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美美的睡去,对周边的事情一概不管,一概不顾。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嚣张”二字!
仗着自己有外挂,为所欲为,胆大包天。
“大家且宽心,就算此次解决不了,好歹给点颜色这东西瞧瞧也行,回头我们主子说不定另有法子……”
这边,担心众人给许麟宴太大的压力了,冯大哥连忙站出来唱了个白脸,呵呵一笑。
老实说,亲眼目睹了这讙的奇特之处,冯大哥对许麟宴此行能否成功,已然没多大的信心了。
方才为许麟宴正名之后,他这才后知后觉,这次可能是真摊上事儿了……
这东西,不好动啊!
先前唱得有多响亮,跳得有多高,要是后面失败了,这些人不知道要怎么诋毁许公子了……
闻言,许麟宴眉梢一挑,却没说话。
好家伙,这是不信任他的能力了……
好吧!如果不是他有底牌,也确实拿这个讙的保护罩毫无办法。
不过,冯大哥也是出自一片好意,许麟宴并未开口反驳,免得驳了他的心意。
“我先尝试一下,说不定就能成功了呢,你们说是吧?”许麟宴微微笑道。
“确实确实,那就一切有劳许公子了。”众人连忙客气的应道。
“许公子出马,怎么可能不成功,开玩笑……”大牛犟着脖子,骄傲得仿佛说的是他自己似的。
冯大哥不由得一个手肘狠狠地撞了他腰间一把。
大牛吃疼的“嘶”了一声,错愕的侧头看去,只见冯大哥凶狠着一张脸,对着他龇牙咧嘴。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冯大哥压低嗓音,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他正愁许麟宴的压力太大了,事后容易被打脸,结果大牛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没眼色的人呢……
“???”大牛一脸懵逼,但也乖乖的闭上了嘴。
他不懂,他赞美许麟宴,不是为他造势了么,这有什么不对?
主子信任的人,他肯定对其有十足的信心呀!
大牛虽然是傻,但令他如此推崇许麟宴的原因,还真是对瞿黎的盲目信任。
冯大哥摇了摇头,幽幽太息了一声。
随即,他开始转移话题。
“对了,你们这个土窑子,是专门给这东西建的吗?”
说起这个来,众人顿时又是一阵义愤填膺。
他们瞪着窑子里安睡的讙,气得牙痒痒的。
“它老是在我们面前窜来窜去,还时不时拿屁股对准我们左右摆动,气得我们要命,本来一开始还忙着把它看住,结果发现它压根儿就没想着溜走,反而一心想溜着我们玩儿,我们就火了。”
“后来,见他没打算走,我们几个人跑去隔壁山抓了几只野鸡回来,打算用窑子烘熟的,结果这家伙却占了我们的窑子,不肯出来。”
说到这里,他们恨不得冲上前去将这讙给掐死。
它此刻睡得有多香甜,他们的气愤就有多强烈……
这几个时辰,这讙不断的用各种小手段来激怒他们,见他们怒而不能发的时候,它得意洋洋的摆着尾巴,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简直就是人见人憎。
一个小东西,把所有人都气得火冒三丈,偏偏还没有人拿它有办法……
这……
气得众人够呛。
“到头来我们的土窑子也没派上用场,为了让这东西安分下来,我们也只好憋着一把火,找来了干草,还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它当睡垫用。”
“结果这东西还真心安理得的睡上了,咱们脱的脏衣服它还不稀罕,非要用爪子抓破我的干净新衣裳,拿来当睡垫,一件不够,还得两件,真够贪心的。”
说这句话的,正是无辜被抓破了新衣服的可怜人。
只能说,这讙够狡猾,也够聪明,更是极度挑剔。
知道众人拿它没办法后,气焰就无比嚣张起来了,简直没把他们当人看。
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尽管是小打小闹,后果并不过分,过程却极尽羞辱,挑衅意味十足,充分将“贱”这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朗朗乾坤,竟有如此“小人”,众多直爽汉子们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们宁愿去打山贼,和贼人们拼个你死我活,都不乐意被一只小野兽当猴儿耍……
能恶心一整天,差点儿连那几只鸡都吃不下。
“为了让它安分下来,我们只能满足它的要求,否则我们不是头发少一撮就是衣服破一块……”众人苦兮兮的说道。
在讙还没安分入睡之前,它围绕在众人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捣蛋。
极尽捉弄之术,将他们耍弄在股掌之间。
为了更安宁的守卫工作,他们唯有妥协,让自己有安稳的时间,起码能歇一口气,不至于被气死……
“……诸位这段时间还真是辛苦了。”许麟宴嘴角抽了抽,幽幽说道。
他万万没想到,传说中的讙,竟然是这种德性的。
这么恶趣味的家伙,很难不让人想要将它碎尸万段。
这无关它有多可恨,虽然它确实很可恨,但它显然是在挑战众人的尊严问题……
是个有心气的人都受不了这个气,更何况是这些走南闯北多年,劫难之中扛过来的硬汉子。
不正面对抗,反而搞些小动作,这完全戳中了众人的敏感神经。
他们最是讨厌这种“小人”了……
老实说,这样的讙,顿时让许麟宴想起了前世自己玩游戏的经历。
那些个煞笔队友,拼命送,队友简直是在四打六,然后别人说了他一句,他还疯狂回喷,最后还一直点投降搞人心态,队友好不容易扳回局势,只要他挂机就能赢,结果愣是被他一个人全场送输……
遇到这种人,能恶心一整天。
最最重要的是,最后举报,居然还举报不成功,更是当头一击!
要不是不能打队友,许麟宴能当场将队友当小兵给补了。
现在的众人,面对讙,何尝不是这种心态。
可恨的是不能出手打到它,否则他们老早让它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遇上这种有气无处发的情况,严重点真的能把自己憋出内伤来。
没想到讙是这种德性的,那许麟宴就放心了。
如果这个讙是只好异兽,性情温顺,对人亲切有加,许麟宴倒不好下手了。
更何况,此行的目的,是抓捕了它,送它到刘公公府上当药膳进补的。
可以说,它最终的命运,只有死这一条路!
如果它是好异兽,许麟宴还会颇为犹豫,有种当了坏人的罪恶感。
但如今这讙如此可恶,简直就是搞心态小能手,惹起众怒了,就算他想给它留一个好结局,恐怕现场的这群人都不同意。
如此一来,许麟宴便没后顾之忧了。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许麟宴看着这只讙,把它想象成当初自己没机会惩治的煞笔队友,顿时心中便没有任何包袱了。
搞人心态者,人恒搞之!
“许公子,您说,现在该怎么做,咱们都听您的。”临时工的头头站出来,声音敞亮的说道。
如今,没有了自己人与雇佣兵之分,更暂时抛却了方才两批人的敌意。
此刻,在讙面前,他们都是一伙儿的自己人。
只要能摆平讙这只可恨的野兽,让他们干什么都行……
哦不,除了被它搞心态,干什么都行!
“没错,许公子尽管吩咐,眉头皱一下就不是汉子。”
“需要我们当沙包吗?还是得当诱饵吸引它的注意力?反正我都没异议,只要能拿下它就行。”
众人纷纷附和着,满腔掩盖不住对讙的怒火。
见此,许麟宴微微一笑,忽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诸位大哥先下山等候,我随后就来。”
“???”
闻言,众人骤然便是一阵寂然无声。
他们顿时面面相觑,满脑子疑惑。
“许公子,难道不是第一时间想办法处理掉它吗?为什么无故下山?”他们不懂就问。
就算要等讙睡醒再出手,也不必到山脚下吧?
像刚才他们一样,在周围守卫不是更妥当吗?还不用担心这家伙突然醒来,落跑了……
许麟宴淡定自若的说道:“在下之意,其实是让大伙儿先下山准备好行囊,回头我一举将这东西拿下,下山去的时候,正好准备妥当,可以启程凯旋了。”
这这这……
此话一出,顿时把众人惊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他们直呼好家伙!
这少年郎,这么有自信的吗?
表情十分淡然,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震撼十足。
也就他们一个下山的功夫,他就能摆平这难缠的家伙了?开什么玩笑……
“许公子,您没说错吧?这东西,它身上有诡异啊,虽然它是十分可恨,可它却是有嚣张的本领,您切切不可大意……”临时工头头连忙语重心长的劝解道。
许麟宴抬手回道:“麟宴并没有狂妄自大,而是有十足的信心,诸位放心,没有一定的把握,在下绝不会信口开河,诸位且下山去,静候佳音便是。”
“……”
众人立即就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后,大牛才讷讷的问道:“许公子如此自信,那我等可否在此见证?”
“对对对,您放心,我们只是守卫一下,免得这东西逃跑了,绝不打扰许公子您的正事。”旁边的人一个劲儿的点头附和。
话既然都说得这么满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好奇的。
不亲眼见证一下,都对不起自己。
不说能不能成功,他们也想看看,让许麟宴如此自信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错过了,那该有多可惜!
下山?
狗都不下!
许麟宴不慌不忙的说道:“只是,在下此次,要施展少林寺的秘法方能一举将其拿下,诸位在场的话,貌似……”
话说到这里,恰到好处。
不用全部表达出来,但所蕴含的意思,无人不知。
经过了一阵子诡异的寂静之后,冯大哥这才双手一拍,打破了宁静。
他迈步向前,扯着嘴角打着圆场:“说的也是,少林寺的秘法,既然能叫‘秘法’,肯定是不容外泄的,万一透露出去,先不说会不会被人偷学了去,万一追究起来,许公子也不好交代啊!”
“当然,我也不是怀疑大家会偷学了去,只是以防万一,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闻言,众人也只好点了点头。
“老冯说得不错,这又不是热闹,谁都能凑,许公子有这警惕之心是好事,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
率先说话的,是和冯大哥关系不错的其中一名同伴。
“确实,那我们是该回避一下的。”临时工头头笑了笑,“不过少林秘法如此深奥,就算我们想偷学也没这能力啊,大家说是不是?”
这几人打了个圆场,又缓和了一下气氛,很快,众人便又笑呵呵了起来,对留下来观看一事,便再无纠结了。
能留是情分,不能留是应当,没有人能惯着自己……
众人都是跑江湖的老油条了,道理懂的都懂,除了刚开始不情愿,缓过神来后,便都能理解了。
118诸位且下山去,一人可行
119 事不宜迟,附身!
虽然看不到抓捕讙的场面,有些遗憾,但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强行让别人给你展示一下少林秘法的高深莫测吧?
于是乎,众人叹了口气,只好招呼着大家,结伴下山去了。
临行前,先前被抢了衣服的镖师走上前来,朝许麟宴拱手道:“许公子,拜托了,请您有机会,一定要把它拿下,我的衣服就能拿回来了。”
闻言,许麟宴还没开口回应,旁边人便笑呵呵的搭了一句。
“怎么着?你的衣裳不是被抓坏了嘛,拿回来又有什么用……”
说这话的人,身上的衣服后背处也被抓了一道口子,但他的是旧衣裳,差不多要换了,没差……
因此他并不心疼,眼见别人的新衣裳也同样待遇,他心底里还挺乐呵的。
人的劣根性,就喜欢看人倒霉。
尤其对方是自己的兄弟,无关紧要的小霉运能让兄弟们舒爽好一阵子……
这才是真正的兄弟!
那人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哼道:“再破也是我的衣裳,这可是我娘子亲手做的,回头让她再在破的口子上绣上几个图案,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
此话一出,方才挤兑的那人瞬间无语凝噎。
好家伙!
这显然是在炫耀自己有妻室,而不是舍不得这身新衣裳……
或许两者皆有,但重点明显是前者!
这人立即连反驳的心思都没了,舒爽的心情一下子落了下来,瞬间来了个两级反转。
没办法,他们这些跑江湖的,居无定所,生命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尽管这年头的男男女女,都是早期成婚的,但他们做这一行的,晚婚晚育的不在少数。
在场的五十几号人,近一半都是二十好几了都孤身一人。
他们经常外出忙碌,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别人姑娘家着想一下。
谁乐意嫁这么一个没保障的夫婿……
如此一来,这事情就这么耽误了。
现在,这是明晃晃的炫耀啊,单身多年还未澄清的他还能说什么……
不怕被反口嘲讽吗?
“总之一切有劳许公子了,那件褐色袍子就是我的,待会儿若是非必要,还望小心一些,尽可能不要损毁了它,拜托了!”
紧接着,那人又回头朝许麟宴再三请求。
他不知道许麟宴收服讙的手段和秘法是什么,但他料想,与这种诡物想抗衡,想必会是一场激烈的战斗,飞沙走石是免不了的。
如此一来,这周遭的一切,很可能难保。
或许他请求一番,许麟宴会多加注意一下也犹未可知……
“放心,过不了多久,你的衣裳就会完璧归赵的。”许麟宴微微一笑。
闻言,那人大喜,急忙拱手笑道:“多谢许公子了,那我们就在山下静候佳音了。”
“好的,让你们回避,我才不好意思,只是师命难违,诸位大哥体谅,麟宴已经十分感激了,这等小事不必言谢,随后我会将衣裳带下山去,还给你们的。”
许麟宴不慌不忙的说道。
瞧这说法,他让人回避,反倒成了少林寺长老们的问题了,与他无干。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许麟宴这话听得就让人舒坦。
众人一听,被迫下山的微微不爽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哪里哪里,既是少林规矩,我等也不好冒犯,少林高僧们思虑周全,这等秘法势必不能外泄,许公子您也只是遵命而为,又何过之有?”
“就是,我们又不是那种顽固的老头子,不会不理解的。”
众人这般说着,和许麟宴告辞过后,便陆续下山去了。
也不知道先前是谁在暗想,谁下山,谁就是小狗的……
只能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但明末没有互联网,而人却是双标的……
许麟宴目送众人下山。
他还站在山路顶端,朝下山的一行人微笑着招手示意。
不时回头的大伙儿见此,不禁感慨万千。
“许公子这人是真实在,如果不是要守着那只东西,他估计能千里送行了吧!”
“这么谦逊的少年,实力还这么强,未来可不得了啊!”
“瞿家的人胆子也大,居然敢请这么年轻的小弟子过来帮忙,也不怕坏事。难怪别人会成功,因为别人敢赌,而我就注定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得了,没这本事。”
说这话的,正是一位临时工。
在场的众临时工,一直以为这次的任务,是瞿黎以瞿家的名义下达的,而非她个人。
因此,听着旁边的人一个劲儿的喊主子主子,他们内心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主子不是瞿青……
毕竟,瞿黎是瞿家的少主子,肯定没这本事和权利,必定得听命行事。
这件事,是瞿家想要巴结府尹,为他献上异物,与瞿家的未来切身相关,理所应当是由瞿家主人出面才是正理。
故而,他们满心以为,许麟宴是瞿青请过来的,而瞿青能有这份魄力,也属实难得……
人的正常思维逻辑,往往会局限自己的想象。
这一点,在这件事情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反倒阴差阳错的为瞿黎保守了秘密……
这厢,看着许麟宴彬彬有礼的朝众人不断的挥手送别,大家感动莫名。
他们见过不少少年英才,可大多倨傲无礼,眼睛长在头顶上,尤其对他们这些野路子大老粗们不屑一顾。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看到早早扬名的天才如此平易近人,待人接物温和谦逊,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也看不出惺惺作态的假象,这顿时让众人眼前一亮。
如今还目送多时不愿离去,可见他对他们确实是抱着对前辈的尊敬,这属实不容易……
众人感动不已,决心下了山后,必定要在附近多加巡视。
以免有人偷溜上山,偷窥到了少林秘法,不小心泄露出去,牵连道了许麟宴。
他们本性善良,为人耿直。
许麟宴待他们好,他们也愿意回报对方。
走江湖的人,若是斤斤计较小心眼,可活不到这年纪,待不了这么些年……
另一头,看着所有人都消失在了山路的另一端,许麟宴这才安心的收回了视线,转过身去了。
别误会,尽管他有送别示好之意,可也犯不着目送千里的架势。
这会儿,他只能亲眼目睹众人一个不漏的全走光了,他方才能够放心的施展自己的底牌秘密。
否则,泄露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少林寺在练什么黑暗功夫,竟有如斯诡异的能力……
说不定有心者还会怀疑他们少林寺勾搭上黑狐王了,尽使些闻所未闻,闻之色变的奇怪招数。
最主要的是,许麟宴怕泄了自己的底。
传回了少林,三藏方丈可是知晓这是属于哪种异兽妖怪的手段的,万一察觉出许麟宴的能力与异兽妖怪的手段无异,这显然又是一件麻烦事……
尤其,这次许麟宴使出的附身底牌,是三藏方丈亲眼目睹过,并且亲身感受过的,体验极深,更是不能让他知晓这里的一切。
确认了周边无人,许麟宴走回土窑子前。
垂眸看着经过方才一通喧杂的吵闹,外加一系列的抓捕讨论事宜,这只讙还没睡醒。
甚至吵得有点舒服,想要翻个身再睡一下……
就当是背景音乐摇篮曲了。
只能说,这只讙,有点东西的,恶趣味指数直接拉满,有些变-态。
也许是之前众人被它捉弄了无数次,让它觉得大家已经认命了,对它无可奈何,如今它有恃无恐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它躺在这儿,岿然不动。
方才有关抓捕它的商讨,估计全被它在睡梦中以为只是寻常的聊天,漠不关心,甚至可能还在思考着是否要睡到饭点才起身,抢了这些人类的果腹之物当晚餐。
如今剩下许麟宴一人,讙还一无所知。
肚子里的咕咕声响,愈发响亮了几分。
口水无声无息之中,从酣睡张开的嘴巴里流溢了出来,在那件褐色袍子上趟了一滩的水渍。
许麟宴蹲下身来,尚未第一时间开启系统。
反而伸出右手,摸向了讙毛绒绒的躯体。
结果,半点皮毛都触摸不到,在手指与讙仅有一厘之距的时候,他的右手仿佛被神奇的屏障隔绝在外。
用尽力气也无法突破限制。
“果然不简单。”许麟宴呢喃出声。
先前只是看大牛尝试,如今自己亲眼尝试,方能体会这种微妙的心理。
有点奇特,内心有些不甘……
当然,若是他没有底牌,那就不仅仅是“有些”,而是大大的不甘……
“遇上我,算是你的不幸了,讙生到此为止吧!”
许麟宴对讙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管它有没有听到,便径自片面的决定了他的命运。
对于这句话,讙依旧陷入安睡之中,并无察觉。
话音一落,许麟宴便开启了系统,请了崖石妖附身。
仅仅在一个呼吸间的瞬间功夫,许麟宴便完成了从人类到石妖的转变——
一大块平坦的岩石地上,一道厚重的身躯横亘在其上。
许麟宴感觉到,刚请崖石妖附身的那一刹那,整颗心忽然一抖,随即瞬间感受到整个身体仿佛被坠了万千重担,重心一直往下坠去,异常难受。
更离谱的是,他刚想下意识的抬一下手。
结果,仿佛石头间的缝隙要长草了一般,连结在了一块儿,稍微动一下,似乎都十分的困难。
整个躯体沉甸甸的,无比笨重,许麟宴刚想要喘一口气,结果发现,自己连喘气的能力都没有。
石头哪来的呼吸循环系统……
没有!
哪怕这块石头变成了石妖,也照样没有这些功能。
本以为尽管本体是一块黑不溜秋的大石块,但变身成妖怪之后,理应优化。
到头来,许麟宴这才发现,崖石妖的妖身也好不到哪儿去……
先不提外形了,毕竟这外形,乍一看还挺瘆人的。
当然,细看也十分恶心。
就这动作的敏捷度,就丝毫没有一个妖怪的优越性。
“难怪先前我用半生不熟的轻功追它,那崖石妖还菜得连我这半吊子的轻功都甩不掉。”许麟宴总算悟了。
原来,崖石妖轻功不算菜,它只是受限于自己的硬件罢了……
有这一坨坨金刚石般的躯体存在,哪个轻功了得的人能轻而易举的背负着这身负担,跑赢所有人……
而且,许麟宴也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崖石妖除了这与生俱来的超高防御能力,主动攻击能力约等于无。
若非它衍生出了那两种古怪的技能,估计在妖怪界,也是最底层的存在。
毕竟要实力没有实力,空有一身防御力,结果敏捷度为零,有个卵用……
“有这样的身体在无限拉后腿,崖石妖能练出什么功夫来,拳打脚踢都不行,难怪它一心执着着要偷抢女婴,创造更多的能力,因为除此之外,它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许麟宴喃喃自语,这下子全都明白了。
以前只是收录了,还未曾附身过,因此没有切身体会。
如今,知晓得透透的了,毕竟他现在算是暂时的崖石妖本妖。
许麟宴低头看向地上的讙。
仅仅是这垂首的细微动作,都仿佛感觉脑袋重得像是千斤重担,脖子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仿佛下一秒,地面就会出现一个巨坑。
原因,自然是石头头颅掉下来后,重击而成。
这说法毫不夸张……
幸好如今脑袋安得还算稳健,脆弱的脖子尚且撑得住这颗重脑袋。
现在,许麟宴都开始佩服起当初的崖石妖了。
居然能顶着这身负担,被他追了大半天,属实不容易!
他估计抬一步路都气喘吁吁。
这身躯体,恐怕两千斤不在话下。
尽管看上去并不庞大,可这石头的含重量,可没有掺半点儿水……
事不宜迟。
许麟宴已经不想再负担这具摆着样子不好看,实际上也没什么用的身体了。
于是,他垂眸看着讙,开始正式实施制约手段。
早在看到讙的奇特之处的那一刹那,许麟宴就想好了要用崖石妖来制约。
毕竟,其余物理手段,都会被它的保护罩无视。
但崖石妖衍生的能力,非同一般……
119事不宜迟,附身!
120 真正的狼灭!
崖石妖的两个特殊能力,不是物理攻击手段,而是法术攻击。
许麟宴寻思,估计能免疫这层保护罩,穿透进去才是。
希望这层莫名其妙的保护罩,是物理防御罩而非全方面防御罩……
应该没有这么赖皮的吧!
许麟宴想到这里,默默的施展出了崖石妖的力量,嘴上也下意识的念道:“石化!”
话音一落,仅仅只在一瞬之间,土窑子里酣睡的毛绒绒东西,忽然面目全非。
外形没变化,但形态出现了重大问题。
原先黄褐色的皮毛,在眨眼的功夫下,骤然刷上了一层灰沉的暗光,毫无任何柔软的光泽,仿佛被尘埃掩埋了风华一般。
乍一看过去,就像是一樽毫无生机的雕塑,而且是灰茫茫的石头雕像……
并且,在骤变的那一刹那,原先咕咕作响的肚子声戛然而止。
原本听着这声音,仿佛还能从中听出讙的骄傲与自大,如今却遍地沉寂。
得意的尽头,带来的毫无意外是衰落的开始……
只能说,讙高兴得太早了,它以为那些被它耍弄的大老粗们,绝对是拿它没办法的。
殊不知,别人有外援,外援有外挂!
石化之术,完美克制一切花里胡哨……
许麟宴低头,看见此情此景,顿时心满意足了。
“还好,看来法术攻击还是奏效的。”
这样一来,他夸下的海口,就不会被自己打脸了。
毕竟,他先前还大胆在众人面前拍着胸口保证,自己绝对不消多时便会带着好消息下山,让他们准备准备就可以回程了。
若是失败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当然,许麟宴也是有充足的信心,方才这样开口,否则打死瞿镇,他都不可能挖坑给自己跳的……
因为,他先前默默的尝试过——
在刚才众人七嘴八舌乱说一通的时候,许麟宴就曾悄无声息的发动自己的真气,小心翼翼的凑向了讙,想要验证一下这层保护罩的神奇之处。
没曾想,那一缕缕细微的真气,还真轻而易举的穿越过了那层保护膜。
只是,由于讙本身实力强横,这点小真气约等于无,就算穿透了保护罩,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这一点,已然让许麟宴找到了弱点。
既然物理攻击可阻挡,这真气属于法术攻击的一种,却能免疫,不正说明了这层保护罩的属性了吗?
尽管因为讙与生俱来的能力,能让它无视这点浅薄的真气,但这也足以证明了关键所在。
重点不是这抹真气有没有用,而是这起码让许麟宴接下来充满了信心。
他的本身实力,全身的真气迸发,不足以一举击垮这讙,但变成崖石妖,神乎其技的石化之术,恐怕不会有问题了吧……
讙本身就在沉睡当中,因此,许麟宴并未使用昏厥之术,这石化之术,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现在这一幕,也足可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无比正确的。
许麟宴料想,之前那些镖师兄弟们之所以对这讙无可奈何,望洋兴叹,估计就是因为纯粹的实力原因。
普通武者,是锻体练武,并不是走修炼真气之道。
但在来的路上,许麟宴和冯大哥通过闲聊得知,瞿黎对待他们还挺上心的,毕竟关乎自己的背后势力问题,他们越强,于她越是有保障。
故而,费尽心思培养这群大龄学徒入门修炼真气。
到现在两三年,也算有点起色。
比其他普通镖师来得幸运多了,实力也稍微强上些许。
可是光这一点点的修炼实力,别说是那些武林高手了,就连许麟宴这种刚入门没几个月的菜鸟弟子都远不是对手,他们又能对这讙做到什么呢……
估计他们用真气打不过,用物理攻击的方法亦是失败告终,就以为所有方法都行不通吧!
但是,他们却没发现到最关键的一点——
那就是,他们的修炼之术,是能穿过这层保护罩的。
但也许是纹丝不动的讙给了他们莫大的挫败感,令他们觉得就算穿过了保护罩也没有丝毫用处,便没放在心上……
可惜,可惜了!
不过,就算他们放在了心上,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毕竟他们这种半吊子出身的大龄修炼人士,尽管知晓了关键,也无能为力就是了。
先天硬件不行,软件就算领悟通透了,也没法子……
至于那些临时工们,许麟宴没抱任何希望。
他们的头儿不是瞿黎,没有这份心气为他们争取修炼的条件。
因此,他们仅仅是一般的武者,只能使用简单粗暴的物理攻击,真气能穿越保护罩的这个问题,根本不可能发现。
许麟宴取来旁边的一个铁笼子。
这是瞿黎率先准备好的,用来关押讙的笼具。
为了避免它趁机逃跑,以免低估了它的实力,这笼子的材料,并不简单,花了瞿黎不少钱。
早一步便让众下属们送了过来。
只是一直没机会派上用场。
如今,讙既然已经被许麟宴石化住了,现在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动物型石雕,任人为所欲为。
当然,以许麟宴的能力和这系统的尿性,他请崖石妖附身的时间限制并不宽裕,因此,只能速战速决。
第一时间将讙制服住了,接下来当然要将其牢牢的关押住。
否则,等附身时间延续不下去,自动解除的时候,到那时想要再次把讙抓回来,已经不可能了。
毕竟,有了前车之鉴,再自大的人都会有所警觉,经一事长一智,会学聪明的。
更何况,许麟宴认为,这只讙看上去骄傲自大又狡猾,但其实还挺机灵识相的。
它一开始还未曾如此嚣张,君不见最先它是待在半山腰处的,但因为被众人围困了起来,起初它惶惶不安,生怕出事,因此才迫不得已一路上山逃亡。
结果,到了山巅之后,讙这才发现了端倪……
这群人,貌似对自己毫无办法啊!
因此,它方才一扫先前忌惮的态度,气焰逐渐嚣张了起来,多次捉弄,看众人的笑话,见他们对自己敢怒不敢言的滑稽表现,整只异兽也迅速膨胀起来了。
原来——自己这么牛逼!
原来——这群人如此菜逼!
原来——自己并不危险!
于是,它得意忘形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它无脑。
它正是先前太谨慎,后来才发现现实与想象中差距甚大,方才过于膨胀的。
但寻常时,它这只兽还是挺识相的。
若被它这次逃过一劫,它得到了教训,接下来肯定小心谨慎,再想坑它一次,属实是痴心妄想了。
难度系数直接拉满……
所以,对待这种异兽,就得一举击溃,否则后患无穷。
按理来说,昏厥之术也可以使用在讙的身上。
毕竟它如今虽在沉睡,但沉睡可以被惊醒,但一旦陷入崖石妖的昏厥之下,外力影响而无法从中唤醒。
只能等法力结束。
但是石化带来的视觉冲击感比昏厥来得更甚几倍,更何况,讙本就安睡当中,使用了昏厥之术,乍一看并不会察觉到方法的奏效。
因此,直接使用石化,简单快速明了粗暴……
对待这种聪明的家伙,许麟宴喜欢这种效果最直接明显的方法……
不过,光是将笼子拿到土窑子前方,许麟宴便已几近耗尽全身的力气。
这拖曳着的,不是身体,而是一坨坨恐怖的负面累赘。
还是那句话——他无法想象崖石妖是怎么顶着这样的身体跟他一前一后赛跑的。
由于全身是石头堆砌而成,关节处咯吱咯吱的,难以扭动,更是让行动在体重的影响之下,更为艰难了许多。
扛着沉重的躯体,辛苦的将笼子运往了土窑子前。
许麟宴本想弯腰将土窑子里被石化住的讙搬进笼子里,可是,他尝试了一下,发现弯腰是门大学问。
而且困难度不小……
他微微往前一倾,本打算弯下腰去,结果愣是僵滞在了那里,一坨坨的大石块顶着,根本无法像人类的关节那般自如摆动,坚硬的石块互相阻隔,无法妥协。
就这样卡在了那里,无法下弯。
此时此刻,许麟宴彻底沉默了。
就算他想要解除崖石妖身体的限制,恢复本身的面貌去运送这只讙,可问题是,他一旦解除了附身,被石化住的讙就会被动的解除身上负面效果。
如此一来,他岂不是白附身一趟?
还打草惊蛇了,日后想再次抓到它都难……
毕竟,这石化之术是崖石妖带来的,当他不是崖石妖的时候,这石化之术必然会随着崖石妖的消失而跟着消失,毫无道理可讲。
总而言之,想要保持石化之术,这迟缓负面的躯体就会伴随着他的各个行动;
若想恢复自身的轻便与机动性,那就别妄想着能轻易制服这只讙……
两相权衡,不用多想,许麟宴自然会选择前者!
错过了这只讙,他拿什么去兑换自己的钩镰枪武器……
更何况,拿下了这只讙带回去,就卖了瞿黎一个面子,统计起来,这人已经欠他两次了。
人情债最难还……
巧了不是?
许麟宴就想让瞿黎欠下自己的人情债!
她现在光是瞿家的少主子已经背地里多番计划,为自己筹谋多年。
以后继承了家业,想必也不是吃素的。
这样的人,欠他的人情,俨然只有天大的好处,没有坏处……
更何况,如今已经不只是人情债这么简单了,许麟宴还同时抓住了瞿黎的小辫子。
拿了她的短儿,瞿黎日后面对他,也得投鼠忌器了属于是……
妥妥的只有利没有弊,许麟宴又怎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更何况,这还关乎丰厚的报酬问题,还有自己的图鉴录收录大业。
想到这里,许麟宴微微一愣,方才反应了过来。
先前,由于讙一直是有恃无恐的状态,他无法直接收录,如今,讙已经石化了,被直接拿下。
如此一来,岂不是又可以——
于是,许麟宴立即打开妖怪异兽图鉴录,正式收录这只另类的异兽!
唰唰几声,金灿灿的光泽在虚空中挥洒。
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缕光泽在灰暗的页面上一掠而过。
随即,被混沌覆盖的介绍,开始密密匝匝的在空白的页面上一一显示了出来——
【讙:形状如野猫,一眼三尾,能作百种叫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可治疗黄疸病……】
简而言之,这东西可以驱邪避凶,还能治病。
许麟宴心想,难怪瞿黎心心念念要抓到它,认为它势必可以治疗那位刘公公的怪病。
毕竟传闻中,这刘公公,全身黄彤彤的,无药可治。
应该是内脏出问题,有可能是肝脏积病甚久,继而引起了这次的黄疸病。
“不过,既然是内脏的问题,就算吃了它,治愈了黄疸病,但其实内脏的毛病,依旧存在,并没有改善的……”
思及此,许麟宴眉梢一挑,乐了。
这讙的肉,也就治疗黄疸,它的药效与肝脏问题并不相干,简言之就是药和病不对口。
明面上没有了黄疸,可内在依旧在恶化,连改善的能力都没有……
“瞿黎这是投机取巧了,明面上治愈了刘公公,其实还是想他死。”许麟宴总算想通了。
以这位刘公公的恶名,估计陈留县无人不知。
毕竟,告老还乡回来才三个月左右,他就俨然成了陈留县的第一人,力压县官。
想必平时仗着自己的地位,没少欺压百姓。
这种人,活着也是对陈留百姓的祸害。
死了一了百了,可喜可贺!
瞿黎估计也不愿意让这种人苟活。
于是阳奉阴违,献上讙作为药物,表面的黄疸病没了,让刘公公失去了谨慎之心,误以为自己没事了,不再医治。
到头来,肯定活不过半年……
说不定,半年都是一种奢侈。
“瞿黎这人,才是真正的狼灭!”许麟宴眉毛直跳,连连吸气。
好处她得了,若是计划通,刘公公那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命。
别人是折兵,他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
该说不说,这姑娘家下起决心来,那是狠到了极点。
光是这一点,瞿镇拍马都赶不上他阿姐的心狠和决绝。
120真正的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