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全盘搞定,松一口气
“不过也是,除了聊斋那帮主角,哪个姑娘家敢在这种年代和非人哉搞在一块儿,不怕自己被浸猪笼吗?”
想到这里,许麟宴便并不觉得意外了。
正是因为瞿黎太有自我意识了,从小被接受专业的继承人训练,面软心硬,既然她都能找个非人对象,暗地里阴一个口碑极差的假男人,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丝毫不会有负罪感。
说不定还觉得自己为民除害了,但这种除暴安良的行径不透露出去,简直就是深藏功与名。
不过,许麟宴料想,以瞿黎的脾性,估计对旁人的看法毫不在意的。
做这样的打算,想必也没将陈留百姓们的情况考虑过多,更不在意别人的感激。
她觉得这样做了,于各方都有益处,于是就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许麟宴觉得,估计瞿黎还有种报复的心态。
毕竟,这刘公公为了治病,抓走了她的好情郎,害她担惊受怕多日,苦苦寻找,为了救回他,还费尽心思计划了这一切,背地里掐死刘公公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必须得有个名目能够赎回横公鱼,说不定瞿黎连刘公公明面上的黄疸病都不愿意医治,让他等死算了。
为这种人牺牲一头异物的性命,属实是浪费了……
先不提陈留百姓们的处境问题,光是这一点,瞿黎就有足够的动机,巴不得刘公公赶紧死掉。
至于百姓们会不会因为自己为民除害、惩恶扬善了而赞美自己,这种问题,并不在瞿黎的考虑之中。
只有瞿镇这满脑子想着亮眼的热血小子才会在意这些……
他和他的亲姐,真是两种极端。
一个特别理想化,一个十分现实清醒……
这边,成功收录了讙之后,许麟宴看着自己笨重的石头躯体,满心无奈。
想要将变成了石雕的讙送进笼子里,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忽然,许麟宴灵机一动,艰难的抬起右脚,直接一脚踢碎了简陋的土窑子。
一块块干土裂成了碎,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将讙石雕一头砸下,上面覆盖了一层层硬泥块儿……
随即,许麟宴又是咬咬牙,提起全身的力气,集中于脚上。
伸出自己的黄金右腿,以超越国足之姿用力一踹。
尽管这具石头躯体力量沉重庞大,但变成了石雕的讙亦是格外的坚硬。
就算被狠狠的踹了一脚,依然分毫不损。
只是,经由这个力道,碎土块飞裂而出,骤然向四面八方崩裂开来。
紧接着,石雕讙便咕噜咕噜的一下子,被迫滚进了敞开的铁笼子里。
见此,许麟宴总算舒了口气,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赞。
尽管不能弯腰,但这具躯体,唯一的优点就是力气大且坚硬,不怕踹不动一块石雕。
随即,许麟宴果断解除了附身效果。
在浑身的石块刹那间消失不见的时候,重新找回了行动自如的敏捷度,许麟宴瞧准时机,立即弯下腰去。
迅速伸手,一把将笼子的门把卡上,算是初步关上了笼门。
此时此刻,笼子里的生物这才缓过神来了,惊慌失措的望着周边的一切,啼鸣不止。
只有天知道,先前它身上发生了什么……
连它自己都不清楚……
讙觉得,明明自己早先一直在睡觉,无比香甜安稳,怎么乍然惊醒,忽然就发现自己身处他处了呢?
而且,这个地方不是别的,正是它最痛恨的铁笼子!
虽然作为异兽,但讙好歹也是属于动物的一种,对于这些铁笼子等关押之物,最是抗拒了。
先前,它在捉弄那群笨蛋的时候,早就知道这些人是带着铁笼子来抓捕它的。
只不过,他们是菜鸡,没有那个实力制衡它罢了。
因此,讙先前看到这个铁笼子,就没当一回事。
但并不妨碍它讨厌这种东西……
之前悠哉游哉的玩耍之时,讙甚至为了嘲讽众人,顺便一解心中的怨气,嚣张的蹦上了铁笼子顶端,朝下面撒了泡尿……
把众人气得够呛,还当着他们吃饭的时候,好几个人甚至都膈应得反胃了。
这一点,让讙颇为得意,甚是幸灾乐祸。
然而此刻,抬头四处张望,看见熟悉的铁笼架构,讙茫茫然不知所措。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它不屑且痛恨的铁笼子里?
它岂不是和自己的尿关押在了同一个地方吗?
要知道,这个铁笼子底部是一个大铁盘,没有镂空的,之前它从上方撒下的尿,全部被装在了这个大底盘里,一滴不漏。
现在,它尽管爪子抓住了底盘上的铁丝网上,但铁丝网之下,短短的距离之外,就是满满的自己的尿液。
这这这……
这让讙顿时生无可恋!
好家伙!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
先前自己的嘲讽,尽管成功气到了那群笨蛋,但现在受罪的,居然还是自己!
这找谁说理去?
刚想到这里,讙便抬头怒瞪着前方的高耸阴影处。
果不其然,前方正站在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郎,正满脸笑意的盯着自己。
这淡淡的微笑之下,聪明的讙看出了满脸的讥嘲。
与先前自己撒尿时的姿态,相差无几……
难道——这个人也想对着它来一泡尿?
思及此,讙浑身的毛发瞬间炸起,对着少年郎立即便是一阵龇牙咧嘴,靠无能狂怒来展现自己的暴躁与不满。
你别过来呀!
“唔,还挺有活力的,看这无能狂怒的模样,应该是没法子出来了。”
讙看见这个陌生的少年郎看着自己,轻轻用手指摩挲着下颚,轻声呢喃道。
谁无能狂怒了?
我吗?
讙认知到这一点,更是炸毛得飞起!
偏偏这样一来,就更显得这话没有半点儿差错了。
这还是许麟宴第一次正面看到这只讙的模样。
之前讙一直窝在土窑子下熟睡,脸部朝深处,尾巴在外面一晃一晃的,根本瞧不清模样。
只不过,先不提它的脸,它的尾巴也足够奇特了。
毕竟,能够长出三条尾巴的东西,可不是什么普通动物。
光是这一点,就算是笨蛋都能看出来,这东西并不简单。
之前,在窑子下睡觉的时候,这讙的另外两条尾巴还被压在了身子之下,被毛绒绒的蓬松毛发给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不太明显。
不多加注意的话,还真以为它只有一条尾巴。
如今炸毛了,整只讙蹦了起来,朝周围可劲儿的疯狂叫唤,屁股后方,方才展露真面目。
三条尾巴炸开,叉出三个方向,有种诡异的美感……
许麟宴再看这讙的模样。
比它的三条尾巴更加不简单……
头顶长着一撮灰褐色的毛发,如同鸡冠一般横亘在正上方,两边耳朵亦是尖尖朝上竖起,配上精炼的身躯,显得异常矫健。
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只讙,居然只长着一颗眼睛。
是的,你没有看错,面部之上的正中间,就只长着一颗黑亮深邃的兽眸。
讙的一颗眼睛与生俱来,而非长着一双眼睛,其中一颗却因后天事故而失明……
这颗独特的黑深眸子就长在鼻子上方,奇特之余,细看一会儿,甚至会有种心底发凉的感觉,瘆得慌……
毕竟,这样的独特一颗兽眼,实在是太离奇了。
因为讙黄褐色带着些许斑点的外形,再加上它颔下长着两撇白须,头顶顶着那一撮奇异的小毛发,配合上它那颗不同寻常的兽眼,与三条长长的尾巴互相交叠,奇异之余,竟然有种负负得正的感觉。
当所有诡异加在一起,就不觉得是诡异了。
负负得正之后,隐约有种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明明单看其中一点,都有种诡物的特性,聚合在一起,却截然相反,只能说,这波和其余部位配合得恰到好处……
“这样看起来,也难怪它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可以用来辟邪了。”许麟宴出神的端详着讙的模样,摩挲着下巴轻声说道。
说到这里,许麟宴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在周边四处张望。
不一会儿,他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立即快步向前,从先前安置笼子的地方旁边,拿起了一条铁链。
于是乎,讙便满脸苦大仇深的瞪着许麟宴。
看着这位少年郎,唇边噙着恶魔般的微笑,迈步而来。
在行进的期间,他手上的铁链不小心敲撞在一块儿,还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响声。
似是地狱夺魂铃的召唤,在宣告着冥狱使的到来,即将对自己带来可怕的噩耗……
讙火急火燎的蹦跶了起来,然而笼子的空间由不得它发飙,一下子便一头撞上了头上的铁棍之上,将它顿时撞了个七荤八素。
就在讙吃疼的用爪子捂着自己的头时,许麟宴已然带着铁链来到了笼子前方。
他毫不犹豫的将铁链绕着铁笼门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讙痛不欲生的瞪视之下,铁链被接上了锁头,咔嚓一声,无情的锁上了。
锁得死死的,除非主动用钥匙打开,否则别想有突破的那一天……
讙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这位少年郎,难以想象,看这少年眉清目秀的样子,还以为会是个好人,结果却是恶魔转世。
这个铁笼子,出口本就被人用铁栓卡住了,轻易不能打开。
结果,他还十分魔鬼的又用锁头和铁链缠得紧紧的,这不仅仅要将它关押住,这简直就是奔着要它死来的。
本身只有一根铁栓,讙缓过劲儿来后,恢复冷静了,还可以趁着众人不备,偷偷想办法寻找逃脱的机会。
现在可好了!
全锁上了……
这锁头,锁上的不仅是铁笼出口,还将讙逃生的希望给彻底关上了。
讙顿时绝望了!
这少年,是魔鬼……
偏偏,作为讙眼中的魔鬼,许麟宴毫无自觉。
他心满意足的收起钥匙,拍了拍铁笼上方,一下子砰砰作响。
仿佛这番操作,就能隔着铁笼子,直接抚摸上讙的脑袋似的……
“还好想起来了,否则让你趁机逃了,那岂不是冤了?”许麟宴眉目舒展的笑道。
讙:“……”
并不想说话,甚至还想吐他一脸口水。
尽管它真的不会说话,并且也是真的吐不了他一脸口水。
毕竟,人类对于它这头动物来说,属实是太高了,再加上它被关在笼子里,更是想挺直腰身都是一种奢望。
受海拔高度影响,讙根本无法吐这少年一脸口水,以示自己满腔的愤懑……
好委屈,难受想哭……
许麟宴检查了一下,发现笼子并无问题,就连唯一的出口都被自己堵得严严实实的,这讙此次,算是彻底的栽了。
如此这般,许麟宴方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整个人总算轻松起来了。
幸不辱命,可算是完成任务了!
既没有对不起瞿黎的合作,更对得起自己的收录大计。
先前,许麟宴就是算准了讙从石雕变回兽型之前,会有片刻功夫的变幻时间。
这一点,相信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这种在游戏之中,有一种专业名词——技能前摇!
也就是说,快要恢复原型了,但期间还是会出现短暂的真空期。
许麟宴便是抓到了这个,方才毅然决然的解除掉身上的崖石妖附身,且在第一时间率先将笼口用铁栓关上。
毕竟,如果还是崖石妖那具笨拙的身体,他根本无法弯腰关上笼门。
这便需要一个变通……
许麟宴想到了这一点,也确实抓准了时机,并没有错误估算。
尽管看着轻轻松松,但许麟宴的压力还是不小,直到如今全盘搞定了,这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不容易啊!
计划还是挺顺利的,就是许麟宴没想到崖石妖这具身体竟然这般的累赘。
先前,他还觉得,崖石妖这身昏厥与石化两种主动技能,运用得当了,简直是无敌。
以后遇上任何敌人和异兽,都可以无脑请崖石妖附身。
到那时,岂不是轻轻松松?
现在想来,事情哪有那么美好……
技能是不错,可这躯体,却是大问题。
遇上特殊情况,还真不能乱附身,否则只能靠着这身坚硬的身体,光挨揍了。
121全盘搞定,松一口气
122 大牛的支持,事成?
翼山山脚之下,众多镖师们下了山,便聚集在了一起,抬头望着山巅的方向长吁短叹。
现在大家目标一致,加上之前大牛和冯大哥的乌龙指责已经解释清楚了,因此两伙人目前并没有太大的纠纷。
毕竟,任务还得继续下去,总不能一直红脸,影响了自家镖局的名声。
如今,他们靠在一块儿,看着山顶思绪异常纷乱。
“你们说,许公子他真能成功吗?我怎么感觉会很悬?”有人冷不丁的开口道。
雅文吧
总算打破了一路静默下山的沉滞。
下山的途中,他们全都默默不语,气氛离奇的古怪。
对于许麟宴此次单独对阵讙的举动,实际上没有一个人心里是有谱儿的,正是由于忐忑不安,冥冥中感觉会以失败告终,因此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开口。
明面上虽然没有说话,其实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否则,若是有极大的几率,他们大可美滋滋的下山,一路上尽情的聊嗑。
最不济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不仅没说话,还不时有沉重的叹息声平地而起。
光是看众人的神色,都知晓他们对许麟宴此次行动的态度……
不看好,但不得不支持!
直到现在,终于有人忍耐不住这种气氛了,也承受不了心中负面的想法,方才憋不住的幽幽道来。
此话一出,仿佛如同清灵神水,浇醒了众人。
既然有人开口了,那大伙儿也憋不住了。
于是,他们纷纷一个劲儿的议论了起来,看这架势,好像还憋了一路,总算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刚才在山顶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我根本不看好许公子这事儿,这东西的诡异之处,我闻所未闻,我就不信有人能搞得定它!”
“我也是这种看法,只是之前在许公子面前,没法儿说,总不能咱们做不到,就打击他的积极性,可我还是这个看法,打不打击这件事都不会成功。”
听着这些言论,没有一个是呈积极态度的,大牛瘪了瘪嘴,有些不爽。
“你们怎么这样说?许公子他很了不起啊,他在拿下崖石妖和瘟疫之源之前,谁能想到他有这本事,他不一样还是成功了吗?”
终于,眼见大伙儿的负面情绪愈发浓重,大牛还是憋不住反驳了起来。
最主要是,他一向崇拜强者。
许麟宴之前的两个丰功伟绩,直接被大牛认证了他心目中“强者”的标签。
尽管只是走了上山的一段路程,相处时间并不长久,但许麟宴不仅满足了他对强者的幻想,还对他如此亲切,大牛圆满了。
最最关键的是,谁让这人是主子认准的。
瞿黎看好的人,他大牛一概不管,一律保持对主子的盲目忠诚……
这伙人如今质疑许麟宴,本就让对许麟宴观感不错的大牛心中异常别扭,再想一想,既然主子认定了许公子能成功,而这帮人对他的态度如此消极,不就说明了,他们也质疑主子的正确性了吗?
这让盲目崇拜的大牛感到十分的不满……
这是妥妥的憋不住要开口的。
此番,听到大牛的这一言论,周围瞬间一片沉寂。
众人相识了一眼,好一会儿后,有人才开始回应了。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崖石妖和瘟疫之源我们不清楚什么状况,但这只东西,刀枪不入,怎么弄?许公子就算再厉害,打不到敌人又有什么用呢?”
“没错,你自己都试过了,你能碰得到这东西吗?制服的前提是要能打败它,打不打不了,那还说个什么劲儿……”
原先,大牛说的那番话还使得有些人内心开始动摇了起来。
对啊!
那个崖石妖,据说一开始谁都搞不定,府衙自己人都无可奈何了,还不是许公子出马才解决的……
虽然不清楚这崖石妖有什么本事,可光凭这一点,也可以证明,这许公子确实有些真材实料。
说不定,他就有这个能力也不奇怪。
万一这一次,他又能成功了呢?
更何况,崖石妖如果是一个意外,那瘟疫之源呢?总不会又是侥幸吧?
一次可能是运气,两次那就得掂量掂量实力了……
本来对许麟宴能力有些怀疑的人,眼看要推翻自己的看法了,结果一听到这两人如此说来,顿时又是一怔。
有一说一,确实!
先前两次的情况,他们都不了解,可如今,这叫什么讙的东西的古怪,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的。
他们抓耳挠腮几个时辰都没能想出办法来,总不能这许公子的秘法,一施一个准吧……
一些人思想左右摇动,始终定不下来。
同时,又有人说道:“我可是听说了的,瘟疫之源的事情,确实是个乌龙。”
“怎么说?”闻言,旁边的人好奇的询问。
那人朗声回答道:“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那东西就是只模样古怪了点儿的小鸟儿,什么本事都没有,被人抓起来,好像要拿来煲汤,结果被许公子先一步发现了,这才杀了它。”
“哦~~”
话音一落,在场便是一阵恍然大悟的回应声。
“也就是说,就算许公子没发现这小鸟儿的状况,它迟早都是要拿来煲汤的是吗?”
那人犹疑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吧,要不然抓只鸟儿回来干嘛?有肉吃肯定拿来煲汤啊!”
说到这里,大家都懂了。
“崖石妖的情况咱们不清楚,可这瘟疫之源,听起来确确实实是运气问题,连力气都不用出,莫名其妙就搞定了。”
“如此看来,许公子也并不是真有说上去那么厉害,这一次,恐怕真要吃个瘪了。”
大牛听着,委屈的皱起了眉头。
感觉这群人的话,不是在质疑许麟宴,而是在诋毁他自己一般,感同身受了。
心里难受得紧……
很不爽!
很委屈!
明明做的都是好事,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于是乎,大牛忍不住反驳道:“许公子要是真没能耐,那崖石妖和瘟疫之源,怎么不是别人搞定的呢?非得等到他上场才能解决?”
此时,冯大哥靠了过来,碰了碰大牛的肩膀。
“你还真别说,咱们主子的情况你不了解?瘟疫这件事情,她最清楚的,我记得她好像随口提过一句,那东西眼看要拿去煲汤的,结果被府尹大人拿走了。”
“大概这件事是真的,就是运气到了,正好被许公子发现了,但其实那东西说不定本就要拿去煲汤的。”
冯大哥的话,正好佐证了先前那人的说法。
一听到这番话,那人便长吁了口气,莫名有种八卦狂人胜利的喜悦。
好听点是情报到位,难听点就是八卦点满了……
虽然目前看上去,以讹传讹,三人成虎是跑不掉了……
“你看,连你们自己人都这么说了,我说的不错吧?瘟疫之源就是一个侥幸,包括那次崖石妖的成功,不代表许公子就能无往而不胜。”
这人微微眯眼,朗声说道,感觉来到了人生巅峰。
“大牛,真不是泼冷水,我真感觉这一次挺悬乎的,咱们还是看看再说。”冯大哥也惴惴不安的扯了扯大牛的衣袖。
先前夸大海口,除了在上面给许麟宴一个面子,成全他的名声,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强行给自己树立信心……
仿佛这样说了,就证明了许麟宴是百胜战神,这一次也能旗开得胜。
但认真细想一下,难度太高了。
冯大哥自己也慌了,由于先前他夸下的海口,他甚至比旁人更忐忑几分。
总感觉,冥冥之中,自有打脸来……
没错,打他的脸。
“你!连你也……”大牛忿忿不平的瞪着冯大哥,气不打一处来。
主子做的事都是正确的,老冯这么说,岂不是不相信主子的决策?
“反正我不管,我就认定了许公子肯定能成功的,你们等着吧,说不定他很快就会带着那东西下山来,出现在你们面前,吓你们一跳,看你们还敢不敢在别人背后说闲话。”
大牛双手抱胸,十分不满的侧过了身子,不愿再看众人,免得看了心烦。
被这么一说,冯大哥也不禁尴尬了起来。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难道他真的是在说许公子的坏话吗?
可这不是合理怀疑吗?
但眼见大牛对许公子都这般的信任,而自己陪着护送许公子过来的人,结果反而和其他人一起质疑他,总感觉有些歉疚。
与此同时,其余人不约而同的挑起了眉梢。
“你这人说话怎么老是这样,我们怎么就背后说人闲话了?我们只不过是担心任务完成不了罢了。”
“就是就是,你们主子的目标也太古怪了,要不是这东西如此离奇,咱们也不用待在这儿吵吵闹闹了。”
本来念叨着不愿再理会这些人的大牛,听了这话,一个不爽便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们说话的人一眼。
“你们才不会说话,这东西是陛下要求拿下的,我们主子替陛下分忧,碍着你们了?有本事你们就别接这任务,接了要靠别人,又要怨别人帮不了你们,有没有脸了?”
“我看许公子就不要来,免得帮了你们,莫名其妙还要被说一通,别人欠你们的?”
“万一这会儿许公子下山了,正好听到了你们的话,我看你们拿什么脸去见他……”
被如此一番控诉,在场不少人都不禁红着脸,尴尬的低下了头。
只是有人依旧说了起来:“应该不会那么巧吧,那东西如此古怪,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下山来了,除非他搞不定,叫大伙儿再上去想想办法……”
“要不咱们别说了,还是在这儿乖乖的等吧,免得真的被听到了,咱们不好做人。”旁边人不由得拉了拉这人的手臂。
“听到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正当那人准备搭话的时候,一道清朗醇净的声音忽然平地而起,不同于这些大老粗们嘈杂的叫嚷声,这话音中带着缕缕笑意,悠悠的从后方传来。
闻声,众人不禁微微一愣。
面面相觑了一下,随即迅速转过身去,刚好看到了迈步而来的身影。
“!!!”
于是乎,众人震惊了!
“你你你……”有人惊呼了起来,“许公子?您什么时候来的?”
话一落下,他们不由得互相投递着复杂的眼色来,心中惴惴不安,心虚极了。
害怕!
刚才他们的话,究竟有没有被他听到呢?
万一听到了诚如大牛所言,背后说人是非,被抓了个正着,真的里外不是人。
总觉得要没脸见人了……
“是啊,许公子,咱们才下山没多久,您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有人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
许麟宴用满带古怪笑意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
他目光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不由得微微垂头,眼神飘忽到一边,不敢直视。
唯有大牛,看到许麟宴,兴奋至极,忍不住奔上前来,双手一拍,叫嚷道:“许公子,您可来了,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闻言,冯大哥赶紧上前扯住了大牛的手,努力将他拉回来。
这人可真是的!
没看见许公子身边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下山,时间又没过多久,这事儿肯定是黄了。
大牛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这情况,应该默认风平浪静,无事发生才行,否则许公子脸上得多难看……
偏偏,大牛又是个没眼色的,被拉住了,他还一脸懵逼的瞪着冯大哥。
“老冯,你拉我干嘛?我找许公子问话呢……”
冯大哥:“……”
完了!
这是生怕许公子不丢脸,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大牛,为什么你人这么戆?
冯大哥急忙朝许麟宴拉开了一个殷勤的笑脸,努力打着圆场道:“许公子你别见怪,大牛这人嘴上没个门把,就是容易说错话。”
许麟宴眨了眨眼,微微笑道:“还好吧,我觉得大牛哥心直口快,没有心眼,和他相处最轻松自在了。”
大牛顿时感动莫名。
许公子这人,就是这么实在。
其他人都觉得他乱说话,就许公子发现了他的优点,不枉他刚才为他拼命说好话。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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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大牛的支持,事成?
123 你说得对,没脸见人了!
“许公子,有您这句话,大牛我做什么都值了。”大牛差点儿痛哭流涕。
人生在世,知音难觅啊!
尤其他这种野路子大老粗,经常被正经武人瞧不起,难得有一个专业科班出身的待自己如此亲切,大牛幸福得感觉来到了人生巅峰。
他们缺的,仅仅只是这份认同罢了。
许麟宴的认同,让大牛十分受用……
“对了,许公子,您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应该搞定了吧?”随即,大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旁边的冯大哥顿时眼前一黑,被噎住了,忽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什么人呀!
居然还在问……
自己刚才已经表达得这么清楚了,他难道就不会想明白吗?
但以冯大哥对大牛的了解,他这人说好听点就是耿直,难听点就是却一根筋,他还真有可能死活理解不了……
此时,旁边的人也总算从讶异中回过神来。
听闻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有心人也眯起了眼眸,在许麟宴身上逡巡了一番过后,便带着微妙的笑容,挑眉问道:“对啊,许公子,上面那东西怎么样了?”
他们和冯大哥的想法相差无几。
眼看许麟宴这么快就下山了,身边还什么都没带,出现的第一时间,嘴上也不忙着报喜,肯定是砸在手里了。
按照常理来说,若是这么一件大事被搞定了,正常人肯定欣喜得见人就笑呵呵的报喜,甚至得意洋洋的炫耀。
换了他们,肯定少不了这个步骤……
但眼看这时候的许麟宴,此时此刻还淡淡然的和大牛说些有的没的,也不说正事,除了故意转移话题,不想牵扯到失败之上,别无可能了。
因此,众人此番已经大致认定了——许麟宴是灰溜溜下山,如今佯装淡定自若的。
不报喜,是因为无喜可报。
既然如此,不说正事,那也当然是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让大家背地里心领神会,用沉默来通告结果了……
毕竟,大家都懂,先前方才夸下海口,拍着胸口再三保证自己一定马到成功,结果转过头来便是无功而返,这种滋味儿,确实很打脸,很难受。
不明着说出来,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让众人默认了这个事实即可……
本来,大家也不是这么不识趣的人。
虽然对这些专业修炼路子出身的武人心中滋味复杂难言,有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但也不至于明面上跟别人过不去。
只是,这大牛实在没有眼色,既然他都明着追问了,大伙儿想装死也难了。
本来想全了许公子的面子,可如今看来,是他的忠实好兄弟不肯轻易罢休啊!
既然如此,众人也只好趁着大牛的话题,追问下去了。
毕竟,不是谁都像冯大哥一样,一心想着打圆场的。
尽管不至于摆在明面上针对,但是众人其实对刚才许麟宴信心满满的宣言有所不满的。
他们都搞不定的事情,这小年轻一来就夸下海口,这完全不给面子啊!
更别说,如今还灰溜溜的下山来了,虽然大伙儿不是那种小气的记仇之人,可是既然别人都这么问了,他们也只不过是随声附和罢了。
算不得针对!
也好给这个小年轻一点经验教训。
做事之前,话不要说得太死,容易打脸,给自己难堪的……
正因为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心理,众人此时看向许麟宴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异常微妙。
不算是恶意,但也有种看好戏的意味就是了……
不得不说,人有时候的心态就是这样的,但也不能说这样的人就是坏人。
只是每个人的心底里,都有些阴暗的心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不错,许公子先前信心满满,如今又这么快就下山了,想必一定是马到成功了,急着下山通知我们了吧?”紧接着,还有人跟在后头,意味不明的笑道。
若是方才的那句话只是询问,那这一句,倒是有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了。
反讽意味展露无遗。
大牛再耿直,他也不是没脑子的笨蛋,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再一看,这人是临时工之一,不是自己人,所以才这么毫无顾忌的开口嘲讽他家主子请来的帮手。
大牛心直口快的回怼道:“你说什么呢你?看什么好戏?自己没种拿不下来,许公子好意帮忙,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什么玩意儿?”
论吵架,他还没怕过谁……
他这种粗人,可不懂绕来绕去的,直接开口就是怼。
根本不用留情。
反正他和这些人也不熟,顶多就是暂时的合作关系,面和心不和。
哦不对,如今连面都不和了,反正他也没想着和他们和就是了……
“你这人真是够了,之前我就看你不爽了,一上山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骂我们,如今还舔着一张老脸去贴人屁股,还有脸说我们?你算哪根葱?我们只是接任务的关系,可不是你的下人。”
别人也不是纸糊的,被人这般一喷,哪能不生气。
不说被怼的那个人,整班临时工都怒了。
刚刚有所好转的关系,一下子又恶化了。
只能说,这就是拿钱办事的表面关系,勉强相处下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矛盾。
更何况,这两帮人马都是一些直来直去的大老粗们,说话毫无顾忌,很容易就会擦出火花来。
不要误会,这是火药的火,不是那种眉目传情的火花……
冯大哥也知道是大牛鲁莽了,眼看事态开始严重,他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干笑道:“干嘛呢干嘛呢,大家都是兄弟嘛,何必这么冲呢?有话好好说,咱们不兴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有人打圆场,有人就会顺着台阶下。
闻言,临时工头头脸色稍霁,态度也跟着微微好转了起来。
“那你得跟他说道说道,让他别这么口无遮拦,咱们也不是泥人,这么说话,佛都有火,这次就算了。”
“好的好的,多谢大家体谅了。我这大兄弟也是因为任务不好完成,心急了才冒火的,可不是故意的。”冯大哥舔着一张笑脸,忙着抚慰众人。
话说着,他不由得暗暗瞥了一眼兀自不服气的大牛,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心好累!
感觉今天就光顾着拉下脸打圆场了。
只是,若是再任由发展下去,两伙人发生矛盾了,不欢而散,那事情就麻烦了。
任务完成不了自不必言,还弄成这个乱糟糟的结局,回头他还拿什么去面见主子……
说他们没了主子坐镇,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可别了……
本来任务失败了,主子心情就不好受,再拿这点事情去纷扰主子,冯大哥自己也没这个脸。
因此,虽然他也听着刚才那人的嘲讽很是不舒心,大牛反驳了,他是很爽,可是又不得不出来维持场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而后,冯大哥又默默的看了一眼许麟宴,用真诚的目光朝他眨了眨眼,示意着他——
许公子,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毕竟,现在他们势弱,任务没完成,加之这大牛心直口快,说出来的话没一句是能听的,得罪了人,为了场面上的平静,就咽下这口气吧!
当然,冯大哥决定回去之后,肯定会向主子禀报情况的。
具体要为许麟宴多说些好话,比如他对待此次的任务如何如何的上心,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施展秘法之后,身子虚弱诸如此类的话……
总而言之,就是让瞿黎感受到许麟宴在这次任务上的努力。
尽管最终失败了,可他还是没有对不起大伙儿。
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请主子不要埋怨他的失败……
冯大哥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许麟宴美言几句,为他争取更多的报酬。
唉……
总而言之,为了场面上的稳定,为了大牛的一时最快,为了许公子的面子与酬劳,冯大哥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忽然感觉变成老妈子的角色了……
不料,让冯大哥内心不安的是,许麟宴仿佛没能看出他的想法,朝他微微一笑后,刚刚才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下,结果转头便看到许麟宴对着方才说话的那个人,走了过去。
见此,冯大哥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是吧?
少年郎年轻气盛,受不了这种嘲讽,因而主动回击了?
可是,他认知当中的许公子,不是一个十分老成的年轻人吗?
若不是真实知道他的年纪,他相处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将他当成同龄人一般。
可如今,貌似老成不起来了……
年轻人要为自己争一口气?
可是许公子啊,你现在可没有底气,毕竟这任务,确确实实没完成啊!
冯大哥有些慌了,急忙追上前去。
只是不等他来到身边,许麟宴已经对刚才那人说道:“这位大哥说得好极了,你怎么知道我下山的原因?”
看着许麟宴从容不迫的笑容,方才嘲讽的那人顿时傻眼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料到这是许麟宴的反应,更没设想过许麟宴会说出这番话来,那人有些反应不及。
他微微一愣之后,方才一脸懵逼的眨着眼。
“什……什么?我说了什么?”他茫茫然的左右环顾,连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话都一时之间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冯大哥追上前来的脚步也因为许麟宴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微微缓了下来。
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是自己听错了吗?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人说过些什么,正因如此,大牛才会如此愤怒……
许公子回答的这话,是他脑海中所想的那般吗?
冯大哥忽然异常紧张了起来,小心脏噗通噗通加快了跳跃的速度,连自己什么时候屏息都不自觉,不经意间,脚步都停顿了下来,眼一下也不眨的紧紧盯着许麟宴。
如果他没听错,而许公子又没说错的话,那岂不是……
冯大哥刚想到这里,便见许麟宴似是诧异的睁了睁眼,“诶?这位大哥,你忘记了吗?你刚才问我这么快下山,是不是急着下来通知大家喜讯呢!”
“啊……是……是吗?”那人惶惶然的点着头,心里莫名的不安极了。
总感觉接下来的话题,对于他来说,十分的不利……
这时候,许麟宴又笑着颔首,“对啊,所以我才说,这位大哥你说得真好,事实正是如此,因此我才急着下山啊!”
“???”
乍一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众人脑袋上,无一例外的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惊诧不已,甚至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
但是反应过来后,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用一种神奇而复杂的目光盯着许麟宴,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的叫唤。
不会吧?
难道——
此时,许麟宴迎着众多匪夷所思的目光,坦然的对视着,唇角轻轻勾起。
“怎么了?我说的话有问题吗?怎么大家都这样看着我?”
“……”场面一度死寂。
好一会儿后,冯大哥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
他连忙走上前来,拉住了许麟宴的衣裳,急迫的追问了起来:“许公子,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你已经制服那东西了?”
许麟宴挑了挑眉,淡笑道:“那不然我为什么下山呢?所以我才说这位大哥说得对啊!”
闻言,方才那人顿时满脸通红。
尽管脸色黝黑,可也明显可见暗红之色。
天知道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才会说出这番话来,相信这位许公子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明白,如今这话,倒是反过来埋汰他了。
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还能说什么吗?
不能呀!
谁让自己先前嘴贱,如今遭人反怼,也是理所应当。
况且,自以为是在打脸别人,结果却是被人打脸了,他也没这脸面胆敢当着众人的面反驳。
本就理亏,再无理下去,恐怕连自己人都不站在他这边了。
更何况,他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先前只是心中略微有些不平衡,因而开口,如今当头棒喝,也顿时清醒过来了。
一下子羞愧难当……
都要没脸见人了。
123你说得对,没脸见人了!
124 他们想成为……
“这位大哥,你真是了不起,单单在山脚下,就能知晓山顶上的事情,麟宴我真是服了。”
这时候,许麟宴又朝着刚才那人拱了拱手,一副敬佩不已的架势。
见此,在场众人都不免得汗颜无比。
这不是活生生的在埋汰人么……
嘲讽意味直接拉满!
不过,面对这情况,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尤其是之前跟着附和的人,更是缩在了一边儿,省得冒出头被人瞧见了,然后反过来讨伐自己。
毕竟,他自知,自己可不占理。
若说许麟宴确实是以失败告终的,那他们这些嘲讽,虽然不地道,但也勉强算得上理直气壮。
可如今,结果不一样,那他们的处境也会变得截然不同。
现在的他们,可谓是理不直气不壮,老脸一红,满心只想着装孙子了……
为此,他们总算领会到了一点——以后凡事做什么事情,可不要事前叨叨那么多有的没的,很可能到头来连累的是自己……
别人有能力的人,自然可以率先放下豪言,毕竟他们有这个能耐,别人不得不服。
就好比如说许麟宴,别看他年纪轻轻,可别人是真有本事。
众人对此也无话可说……
更何况,别人年轻就是资本。
少年郎年轻气盛,有时候夸下海口,就算实现不了,旁人也只会称赞他有志气,未来可期,劝勉他不要灰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但换了他们这些一把年纪的大老粗们,这样被打脸了,没有一个人同情的,反而告诫他们不要眼高手低,凡事要脚踏实地,方能做好自己。
尤其是他们这种职业的,经常被外出运镖,走南闯北,最容易出事了。
性子踏踏实实,谨慎稳重是最重要的。
若是他们如此轻率,会被人责备不定性,自讨苦吃,以后做事难了……
这虽然是双标,但众人无可奈何。
现实如此,有什么办法……
所以,这一次,无论许麟宴是什么表现,反正他不亏。
被他们损两句,于他而言不痛不痒,他们稍微过激两句,说不定还会有理中人士训诫他们,对年轻人如此苛刻,没有长辈的宽容……
相反,许麟宴若是成功了,则是真正的意气风发。
毕竟所有人都会夸奖他,年轻有为,天才少年,日后成就不凡如何如何的。
正如此刻,许麟宴便成功了,所以,他即将迎来的,是众人的仰视的崇拜……
君不见在场的众人当中,虽有不少人都面露难色的瑟瑟缩缩想要躲着许麟宴,免得被他抓了个正着,嘴上亏损两句,然而,在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的时候,他们不经意的目光瞄向许麟宴时,其中都充满着赞叹与向往。
没办法,他们这群武人,最是崇拜高手了。
尽管许麟宴是比他们小许多岁的年轻人,可高手无关年龄。
他们崇拜的不是年纪,可是实力……
道骨仙风的仙翁级高手固然十分了不起,可他们更赞叹的是少年天才。
毕竟天赋即是未来,他们对待这种天才,不光是感慨他如今的实力,而是羡慕其卓绝的天赋。
因为他们没有,所以更加稀罕……
而许麟宴,完全符合了他们对这种天才高手的想象,彻底贴合了他们崇拜的模板。
于是,他们羞愧之余,向往无比。
甚至在心中无比的懊恼——
请恕他们有眼无珠,要早知道许麟宴有这本事,他们先前也不会如此贸然的挤兑他,天知道他们最是崇拜这种高手了。
现在这样,只能怪他们自己先前太过鲁莽,井底之蛙,不知道天高地厚……
然而,就是这一点,让他们心中默默流泪。
因为先前的无脑挤兑,使得如今面对崇拜的高手,都不能坦然的向前表达自己的敬服之意,凑个熟脸,令他们扼腕不已,后悔莫及。
人最遗憾的,不是没有遇上高手的机会,而是好不容易遇上了高手,却因为自己的莽撞无礼,而将高手彻底得罪。
虽然他们不见得许麟宴是那种会恶意报复的人,他们也不甘心这一点,可无法与许麟宴进一步的交流,维系好关系,这让他们万分的痛惜。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承受了他人的恶意挤兑嘲讽之后,还会笑脸相向,和睦以待。
所以,许麟宴此番轻描淡写的语言回击两句,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大人大量了。
作为一个少年高手,理应眼高于顶,脾气傲人。
面对如此境况,很可能会咄咄逼人,为自己讨回公道。
如今只是嘴上无关紧要的嘲讽两句,大家觉得许麟宴这人,确实太善良了,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天才们完全不同。
为此,他们看着许麟宴的目光,更为的叹服了……
实力是基本盘,可脾性是点缀,许麟宴能够与他们平等相处,可见这人着实不错。
这一点,让众人更为汗颜了。
连年纪轻轻的少年郎都明白的事情,都能与人为善,而他们一大把年纪了,更为年长的,甚至能当许麟宴的爹了,居然还远远不如别人一个年轻人。
居然为了那点小小的根本算不得什么的意气之争,和别人一个良善的好孩子计较那些有的没的,态度不友善,哪儿来的大脸啊!
别说许麟宴不计较那么多了,就算他计较,他们也无话可说。
毕竟,有道是先撩者贱,刚才,是他们先挑起嘲讽的话题了,别人嘲讽回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
众人根本无法反驳什么……
越是反驳,就越是证明了自己心虚,算不上男人。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虽然他们是不知道这句话,但道理还是略懂一二的……
这厢,见着大伙儿人生百态般的复杂神色,许麟宴刚刚才硬起来的心肠也瞬间软了下来。
他的心肠,远没有他的那啥硬就是了……
他也知晓各位都是一些心直口快的大老爷们,有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说,不至于在背后搞些小动作。
方才对他有些不满,也顶多嘴上埋汰几句,但实际上,也不会做些忧伤天理的事情来满足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心理。
虽然说不要和别人比坏,但他们的为人,也还算可以了。
有错就认,算得上坦坦荡荡。
于是,埋汰了几句,帮大牛、也帮自己回击了两句,许麟宴便没有继续咄咄逼人的态势了。
老实说,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属实不是他的风格,他也不擅长这种做法。
总觉得对待老实人如此苛刻,自己的良心过意不去……
为此,许麟宴幽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法当坏人了。
言语上回击两句而已,又没有伤筋动骨,看着大伙儿瑟瑟缩缩的悔恨又渴望的举措,立马就有种罪恶感涌上心头。
明明背后说鬼话,当面说疯话的人又不是他……
“许……许公子……”大伙儿睁着虔诚的目光,愧疚的望着许麟宴,不敢开口多言。
见此,许麟宴微微摇头,不再计较了。
其实,他早就下山了,方才在后头,听到了许多。
从他们对自己此行议论纷纷开始,就一直听到了最后,甚至目睹了他们差点儿和大牛等人打起来的场景。
毕竟,他变身崖石妖之后,制服讙所花费的时间,少之又少。
那石化之术的施展,仅仅只在一瞬之间。
耗费心思的,无非是那具笨拙沉重的躯体,无论做什么事都比较掣肘罢了。
但也算不上麻烦事。
把讙石化,将其关在了笼子里,锁上,少顷的功夫便全部搞定了。
可以说,比在场众人上茅厕的时间短得多……
而后,由于急着下山,免得在下山的事情上耽误过久,许麟宴脚步生风,一路疾走,比众人慢腾腾的步伐要快得多。
因此,当大家刚刚下了山,在山脚下停驻之时,许麟宴就追上了众人。
只是,先前刚准备出来和大家打个招呼,通知各位好消息的时候,就耳尖的听到了来自众人对他的各种议论。
于是,许麟宴脚步一顿,便一直待在后面,静静的看着他们“各抒己见”。
眼看他们议论得热火朝天,还挺忙碌的,时不时激起一些火花,许麟宴看得津津有味,颇有种看大戏的感觉了。
这副场景,不比之前在开封府看春喜堂的那几出戏好看得多?
当然,大牛对他的维护,许麟宴还挺受用的。
没曾想,这个硬汉子,对自己还真是友好,许麟宴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仿佛和他也没什么交情,莫名其妙就为了自己要和别人火拼起来了,许麟宴一脸懵逼。
于是,眼见得失态开始严重起来了,许麟宴便立即现身了,打算维持住场面。
当然,也为了大牛争一口气,让大家知晓,大牛人看着是戆了点儿,可眼光可没丝毫毛病。
看人准!
这不,瞧出他能圆满完成任务,就一语言中,可比众多自认聪明的人有见地多了……
“诸位放心,山上的东西,麟宴已经解决了,它如今被关在了笼子里,只是在下需要人手帮忙把笼子抬下来,因此才没有将它带上。”许麟宴笑了笑,敛眸掩去了各种思绪。
闻言,又偷偷瞄见许麟宴的神色,不像是在生气的模样,因此,大伙儿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于是,他们不再畏畏缩缩,生怕见人,往后挪动的脚步也瞬时间停了下来。
“许公子,您真是厉害,大牛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像您这么能耐的高人了。”大牛惊喜不已的蹦跶过来,凑着许麟宴一个劲儿的笑呵呵恭维着。
倒也不是故意拍马屁。
尽管说出来的话有拍马屁的嫌疑,但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所想,绝无虚假,毫无水分。
甚至乎,看到许麟宴出现,高谈自己的成功之言,大牛是谁都高兴。
不是为自己袒护对了人而高兴,而是为许麟宴不负所望而高兴……
许麟宴的成功,代表了他不是徒有虚名的人,更不是那种纸上谈兵、高谈阔论的草包。
最最重要的是,在大牛的心目中,主子瞿黎的光环,无疑更为闪耀了几分。
主子不愧是主子,看的人就是准,目光就是锐利。
看得出许公子的真材实料,而不拘泥于他的年纪,不因他的年纪轻轻而忧虑过多,最终放弃这个选项……
不得不说,主子真是深谋远虑,比大家都强得多。
换了其他人,一看到许公子这尚待稚气的少年面容,肯定不放心将此重任交到他的头上。
但主子就没有这个顾虑。
大胆相信许公子,并且放手交给他去做。
结果显而易见,许公子也并没有辜负主子的期许,圆满完成了任务。
这对大牛来说,无疑是双喜临门。
自己喜欢亲近的许公子得胜归来,狠狠的给了大伙儿一个重重的耳光子,为自己扬眉吐气了;
另一方面,也可以彻底破碎他人对主子的流言蜚语。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背地里,不知道质疑了他家主子多少次。
总是怀疑她行事轻率,将这种大事交予一个年轻人负责,失败也是自找的……
尽管这些人以为,他家主子是瞿家老爷瞿青,可对于大牛来说,他早就忿忿不平,不爽在心底里了。
岂有此理!
这回,许公子可算是替他家主子正名了!
主子可没有行事轻率,相反,她正是深谋远虑,目光长远,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才会跳过了许公子那自带质疑性的年纪,从而相信他的能力……
光是这一点,他们就远远做不到……
这就是他家主子的能耐!
大牛顿时牛气哄哄,明明这事儿是许麟宴办成的,可他如今这姿态,仿佛他才是成功者一般。
那样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只是,面对这情景,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对他心生不满。
相反,看到大牛与许麟宴亲近,毫无顾忌的与他相处,众人羡慕极了。
他们也想和偶像如此亲近……
奈何,这个机会,被他们自己砸在了手里。
弄得现在进退两难,面对许麟宴,可望而不可近。
忽然,他们想成为大牛了!
124他们想成为……
125 打肿脸充胖子?
“对了,许公子,您这个秘法一旦施展了,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随即,兴奋之余,冯大哥想到了这一点,顿时担忧的询问。
此话一出,在场喜上眉梢的众人这才被乍然惊醒,从美梦中缓过神来了,方才意识到了这个。
于是,本来欣喜的大伙儿,高兴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全都皱紧了眉头,瞪着许麟宴的浑身上下,开始打量了起来。
生怕自己疏忽了什么,贻误了身子上的病情。
而且,所有人变化都是如此的统一,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掉队。
看来,大家现在,可已经完全被许麟宴征服了,再也没有先前的质疑与不平了……
虽然他们也有人脾气的劣根性,可他们无疑是耿直的好人一个!
所有人都有缺点,在他们身上,这小小的缺点,瑕不掩瑜。
如果换了那些小人,就算许麟宴再能耐,抹了自己的面子,让自己难堪,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脸了,听闻许麟宴可能会产生后遗症,指不定内心有多狂喜。
估计一心巴不得许麟宴赶紧身体亏空致死,少年英才成长不起来,再天才也是枉然……
不要怀疑,这世上可不缺这样自己过不好,还巴不得别人过不好的人……
尤其是优秀之人,自己不能成为优秀之人,那就让优秀的人死绝了,自己才能心理平衡。
所幸,这里面的人小性子是有,可也不是作奸犯科、见不得人的无耻之徒。
自从认知被转变之后,他们对许麟宴的关心,也是彻彻底底,并无虚假的。
在这一点,端看众人不约而同的关切表现,便足可看得出来……
以他们平时的为人,短时间也装不出来,更何况,他们仅仅只是短暂的合作,根本用不着装。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何必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来装模作样呢?
他们又没有利益上的关系……
看到这种情形,冯大哥不禁有些安慰。
最起码,方才最难搞的纠纷,算是彻底平息了。
许公子是因,由大牛开始,由许公子得胜归来而结束……
尽管只是一次普通的合作,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但此次合作尚未完成,冯大哥也担心任由纠纷一直延续下去,两伙本就勉强待在一块儿的人马就会不欢而散。
到时候,任务没完成,执行任务的人还搞得彻底翻脸,这算什么事儿……
让冯大哥感到幸运的是,这一次,任务非但顺利完成了,而且还因此使得本要分道扬镳的两伙人重新聚合在了一块儿,和睦相处。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许麟宴方能做到这一点的。
如果没有他,任务就没法完成,如果没有任务的完成,争执的两伙人就不会因此而和好。
这一切的一切,有因有果,皆由许麟宴一人!
能请到这样的人来,冯大哥不由得感动莫名。
自家主子果然有先见之明。
换了是他,还真没有这个勇气和胆量,但孤注一掷,相信一个少年郎……
先前和许麟宴走了一路,冯大哥本就对许麟宴生出了不少的好感,如今这一遭,又让他对许麟宴增添了许多莫名的情绪。
这种情绪虽然复杂,但都是正面的评价。
冯大哥对许麟宴这个人更为的敬服了。
先前只是感慨于他的成熟稳重,不同于一般年轻气盛的少年英才。
如今,则是佩服万千,只恨这不是真正的自己的亲弟弟,否则他家祖坟真要升青烟了。
正是因为对许麟宴的感情更加的复杂了,这让冯大哥对许麟宴不禁更为关切。
一想到秘法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他便忐忑不安,异常心焦。
自己一年前运镖,出了问题,被山贼强抢,奋力杀敌受到了重创之时,他都没如此心急过……
毕竟做了这一行,他老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也早就写好了遗书,对自己的命运有了深刻的认知。
尽管他这人没有什么家人,亲近的家人都死绝了,剩下的亲戚疏远无比,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在意。
他这遗书,顶多就是留给弟兄们的。
对于冯大哥来说,镖局里的兄弟,还有对他恩同再造的主子,就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死后的遗产,也要留给他们的……
当然,若是他运气好,能活得久一些,练武也有所成效,安身立命的本事有了,冯大哥也会考虑为自己说门亲事。
早年时,家人都去世了,剩下他孤零零一个。
其余的亲戚,全都是些豺狼吸血虫,见他无依无靠,没有一个人搭手相救的,只恨不得他自己死在外头,别去他们家要饭吃。
瞿黎救了他的人生,让他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主子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没有之一!
弟兄们十之八九,都是和冯大哥一路子出身的苦命人,他们感同身受,对彼此都十分的友好。
就像是异父异母的同胞兄弟,比许多亲兄弟的感情都好得多……
但饶是如此,每当午夜梦回,孤身一人躺在床上,冯大哥有时候心血来潮,都不免有些孤枕难眠。
独自透过窗棂,望向外面夜色银辉洒落,窸窸窣窣的鸣叫声不绝于耳。
那时候,冯大哥的苍凉感便会一涌而上,齐齐迸发。
不是不为现在的亲朋好友感到幸运,感激上苍对他的怜悯,但一想到越来越多的弟兄们有了家室,每天过着舒舒坦坦的家庭生活,有滋有味的,冯大哥内心也会百感交集,酸涩难明。
大家都有自己真正的家人了,他也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如此。
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有着只关心自己的家人……
去年大牛也娶上了美娇娘,这更是刺激了冯大哥。
大牛这人大大咧咧的,对姑娘家丝毫也不温柔体贴,居然也会有成家的一天。
平时也没见他有说过这种想法,莫名其妙说亲,就成事儿了……
而且,自从成亲后,冯大哥这才看到了大牛全然不同的另一面。
原来——
大牛这种粗莽汉子,居然也会有如此温声细语的一天,他还一直以为这人二十几岁了,说话只会大吼大叫。
瞧他有时候对自家娘子,居然还会使用上吴侬细语,真是惊煞旁人。
那时候,整个镖局的人都惊呆了,像是看着妖怪一样死死瞪着大牛,生怕他被人夺舍了。
事后,所有人都调侃大牛,说他像是换了个女人心在里面,这么温柔都不认识他了。
只有冯大哥,当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住的微笑。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有多么的羡慕大牛。
我以为和你约定了两人一直不婚,兄弟两人一生一世,结果你小子居然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成亲了……
而且——婚后还如此的幸福,转变天翻地覆。
这让冯大哥感慨莫名。
这也刺激了冯大哥对成亲的渴望。
以前,冯大哥觉得,自己作为镖师,连自己的性命都尚且不能保证,又拿什么来保证别人姑娘家的幸福呢……
因此,冯大哥轻易不敢碰婚事。
就算之前有运镖的老者多口询问了两句,好心想要为他说亲,冯大哥都是委婉拒绝的。
无非就是自己这样的人,又何必耽误别人清白姑娘家呢!
只是,看着越来越多的兄弟小日子和和美美,幸福自在,冯大哥便愈发的心痒难耐,顶不住了!
以前大伙儿一起单着,还不觉得有什么。
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这样的日子逍遥自在,又没有在后头拖后腿,一人吃饱全家饱,岂不美哉?
结果,当别人有了妻室,自己却还是单身狗,冯大哥这心理顿时不平衡了。
也愈发的惆怅……
每天看着都是心酸,羡慕嫉妒。
大家都没有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自己没有,大家都有了,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了。
人的心态就是这样。
不患寡而患不均,此乃千古名言,自有道理。
冯大哥亦是俗人,免不了这一点。
他——想要成家了!
有一个真正的自己的家!
而不是每天睡在镖局里,就是全部了……
只是这大半年以来,镖局承包了一个重大的运镖任务,所有人进入了持续忙碌的阶段。
直到一个多月前,冯大哥才运镖结束,从外地回来了。
这说亲的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定,因此一直单身至今,依旧没个由头。
这次的事,冯大哥是抱着别样的心思的。
这次事关主子的捕猎大计,冯大哥在此之前,也不敢轻言说亲的事。
毕竟,瞿黎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恩人。
说亲这种大事,冯大哥自然要请示瞿黎意见的,最好让瞿黎作主,为他挑选好姑娘。
但看见主子为了抓捕讙这件事如此上心,甚至谨慎到为了这个任务,不惜耗费巨资,请来了这么多帮手。
可见,这个药材对于主子来说,无比关键。
对此,冯大哥又哪敢多言,拿这种自己的私事来叨扰主子……
正事在前,他也没有这个心思去顾及那么多。
更是因为成亲这不是一件小事,所以冯大哥才不敢在这种时候打扰瞿黎。
这种事情,应该在正经事圆满完成之后,方能有底气请主子帮他作主。
如若此次的任务以失败告终,冯大哥也没有这个脸面胆敢去找瞿黎,请她帮自己说亲。
毕竟,对主子如此重要的任务失败了,主子心情肯定不好。
尽管主子为了良善,不会因为这一点便疏忽了他们,更不会拒绝他的说亲请求,可冯大哥实在没脸……
说到底,自己是参与任务的人员之一,任务若是失败了,与自己也始终脱不了干系。
他哪来的胆子在这冲头上,让瞿黎为自己说亲……
所说瞿黎不会因此责怪他,相反会为了他成家而异常欣慰支持,可冯大哥也不乐于看到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却沉浸于成家的快乐之中。
因此,这次任务的成败,可关乎冯大哥的婚姻大事!
任务若是成了,相当于冯大哥的婚事也差不多要成了……
任务若是失败了,冯大哥觉得,自己这大半年之内,也别指望有这厚脸皮去请求说亲了。
所以,自从接下这个瞿黎亲自交代的任务之后,冯大哥的心就惴惴不安,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中。
除了瞿黎之外,没有人比他更关心这次任务的成败……
包括许麟宴!
方才,一心以为任务要失败了,冯大哥内心还无比的惆怅。
遥望无垠的天际,他还曾伤心,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自己才能有真正的家人。
岂料,许麟宴的突然现身,柳暗花明,给了冯大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以说,许麟宴无疑是冯大哥成亲的大功臣之一!
故而,一想到许麟宴身子可能会因为这次的秘法而留下什么祸根,冯大哥比谁都着急。
比大牛这个许麟宴的崇拜者更为关心……
这可是自己的大恩人啊!
可不得问候问候,否则自己良心何安……
这番,经由冯大哥挑起的问候,再看一眼众人关切的表现,许麟宴唇角轻扬,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还别说,被人如此关怀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尤其——这帮人的身份,颇为特殊!
比起张老爷口头说的报酬,关于他手下的那几家镖局,许麟宴更亲近的,是这帮和自己一起行动的镖师们……
尤其是心直口快的大牛,和细心周到的冯大哥……
和这些人打好关系,日后行走江湖,更不用担心没有人脉了。
虽然有着这一层不单纯的考量,可许麟宴也着实喜欢这群直爽汉子。
因而,此刻心情格外的好。
再加上再度收录了一种奇特异兽,为自己的图鉴录成功的添砖加瓦,许麟宴的心情更加美妙了。
天空如此的碧澄透亮,空气在草木葱郁之下是如此的清新微凉,恰到好处……
面对众人的关心,许麟宴微微一笑:“大家放心,若是有着不可逆转的后果,我是断然不会施展的,为了自己的将来,也得掂量掂量不是?我还不至于打肿脸充胖子。”
126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
应该说,哪里有什么少林秘法,只不过是一些他见不得人的秘密罢了……
之所以说少林秘法,不宜外传,是生怕这群人将他用少林秘法降服异兽的事情给宣扬出去了,惹得少林寺中人都知晓了。
到那时,说不定连长老都以为他偷偷学过什么秘法,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三藏方丈所为。
毕竟,三藏方丈较为偏爱许麟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许麟宴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头一个出来嚷嚷不平的人,肯定就是那位大嗓门、做事风风火火的玄风长老了。
说到底,玄风长老这个人,还是看许麟宴挺不顺眼的。
他总觉得许麟宴老是在三藏方丈面前拼命刷好感,使得三藏方丈对他格外宽容,仗着三藏方丈对他的偏爱,为所欲为,有恃无恐……
尽管许麟宴为荡平几次祸事都出了不少的力,可以说是最大的功臣,可于玄风长老而言,这更应该警惕。
少年郎早早立功,屡次备受夸奖,容易养成志得意满的飘忽性子,日后说不定会好大喜功,目空一切,这无疑是对人才的打击。
这样的成长经历,会造成两个结果——
一、过早的建功立业,非但没有助长他内心灰暗的一面,反而让他积累到了更多的自信心,让他发挥出最大的潜力,也有最大的舞台使其尽情发挥,一代英雄高手就此成长;
二、早早的成功,使得许麟宴内心已然膨胀,自以为天下无敌,天下天才没有一个及得上他,使得他成为一个人见人憎、恃才傲物的小人,一时得志,不代表日后都能得志,失败的迟早的事,以他得意忘形的模样,到时候迎来的失败,那将是毁灭性的,说不定会引起杀身之祸……
正是这两种顾虑,让玄风长老一直对许麟宴的态度不太友善。
相反,他并不是不看好许麟宴,不喜欢许麟宴。
其实,没有人比玄风长老更喜欢天才了,这样的人才养起来才有成就感。
谁不希望寺里的弟子个个成才,但这不可能。
只有抓住天赋者好好栽培,日后必将为他们少林寺争一口气,证明了他们少林寺英才辈出,即使千百年后,亦不会凋零。
少林寺之所以能传承上千年,经久不衰,名声赫赫,高手云集,底蕴深厚,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是多少年来,数之不尽的高手从少林寺横空出世,方能打响他们天下大寺的响亮名号……
当然,绝大多数的普通弟子的贡献,亦不可小觑,没有这样庞大而稳重的基本盘,哪能创造一座拥有着无限可能的传奇寺庙呢?
但是,没有那些高手代表少林闯出一份份光荣战绩,他们少林也无法矗立在天下万寺当中的顶峰之上。
因此,普通弟子固然重要,但核心弟子,必不可少……
所以,没有人比玄风长老更重视天才。
然而,他却担心天才的揠苗助长,会毁灭了一个天才的一生,若是成真了,这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因此,在看到众多长老们,包括三藏方丈对待许麟宴,都是呈现包容状态,那玄风长老宁愿自己做个黑脸人。
他们唱白脸,那他就唱黑脸。
总而言之,必须有个人出来,做坏人!
虽然没有和别人商量过,但玄风长老已经兀自决定了,由他来时不时打醒一下许麟宴,让他在可能骄傲的时间段里,必要时给他一个警惕。
虽然玄风长老平时大大咧咧,不爱带着脑子做事,总喜欢直来直去,莽来莽去。
可有时候,他思虑周全到,别人甚至看不出来,这是玄风长老的为人……
在对待许麟宴这人的问题上,玄风长老比谁都谨慎。
不是他总爱跟许麟宴他们唱反调,实在是他越来越看不惯许麟宴他们几人对寺规的漠视。
尽管维护寺规是玄风长老的职责,但令他如此敏感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另一种没能说得出口的——
他觉得,如今单单只是普通的寺规,许麟宴等人就已经不愿遵守,时常阳奉阴违,一开始还只是偷偷行动,到现在,都开始堂而皇之,猖狂的找机会了。
简直是无视寺规的存在……
小小的少林寺寺规,他们尚且不能做到自己的本分,压制不了想要违规的欲望,谈何以后……
玄风长老担心,日后外面的世界,有着更为庞大的欲望时,许麟宴会更加管不住自己的行为。
如今这小小的寺规为鉴,很可能看得到以后的结局……
因而,对于三藏方丈对许麟宴各种违反寺规的宽容,玄风长老异常的不满,可碍于三藏方丈的身份,他又无可奈何。
总不能自己一个小一级的长老,去跟一寺之长因为一个小弟子的问题,而对着干吧?
玄风长老反对弟子们违规,自然不允许自己同样犯此错误。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在玄风长老这里,是不存在的。
虽然他很暴躁,火爆的性子总让他吵吵闹闹,甚至做出不少蠢事,可是,他还真不曾违反寺规过……
就连三年前,他唯一一次违反寺规,犯了“色戒”,那也是被巫术引诱的,并非他本意而为。
三年前,那位叫施文慕的女巫,为了引诱高手帮自己去异界摘下那颗真正的长生不老果,迷惑了包括玄风长老在内的两位少林高手。
除了玄风长老之外,另一位,自然就是异常欣赏许麟宴,作为许麟宴等新进弟子武器教官的兆真长老了……
百盟书
虽然这所谓的“犯色戒”,也仅仅是被诱惑了,以为迷上了一个美少女。
但实际上,这只是单单思想上的逾矩,肉体上,玄风长老两人还是单单纯纯的少林长老。
更何况,就连这思想上的违规都是被迫的,说实话,其实正常逻辑上,玄风长老从未踏错过一步。
他是实实在在的维护寺规第一人!
因而,他方才会如此看不惯许麟宴等人的行为。
不光是许麟宴三人,他一直以来,也对小龙小虎小兰三位俗家弟子,亦是十分的不爽。
按照违反寺规的情况,这三个人,更是许麟宴几人的前辈!
没有人比他们三人更懂得违反寺规!
偏偏,让玄风长老吐血无语的是,小龙小虎和小兰三人,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们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少林寺的顶梁柱高手,变身少林寺的招牌人物。
但是,这也仅仅在他们正常成长的前提之下。
若是一不下心长歪了,那便不是招牌高手了,而是少林寺的耻辱,少林寺的背叛者!
长歪的高手,绝对不是玄风长老所乐见的。
因此,从以前开始,他就对小龙小虎和小兰三人格外的苛刻,总是对他们严加管控,一旦发现他们的违规行为,就大加呵斥。
甚至他们三人以前不少的被罚经历,都是玄风长老加以惩罚的。
玄风长老,简直就是违反寺规者的头号对手,没有一个放过的。
如今,玄风长老已经从三年前惩戒小龙小虎和小兰三人,变成如今的也没放过许麟宴……
正因为他担心许麟宴会长歪,所以对许麟宴的各种动态都无比的关心。
要是让他听闻,许麟宴很可能学会了少林秘法,那以玄风长老的脾性和脑子,第一时间肯定不是质疑真伪,去查证属实与否。
而是自己心里头认定了,这个秘法,一定就是三藏方丈偏爱许麟宴,故意私自教授于他的……
于是乎,天底下最大的误会就这样要产生了!
玄风长老必定认为三藏方丈连少林秘法都肯教授给许麟宴,对他太过偏宠,觉得许麟宴之所以愈发不把寺规放在眼里,十有八九就是三藏方丈给了他信心。
总觉得三藏方丈都不处置自己,他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说不定,日后连长老们都没有如今这般尊敬了。
毕竟他有少林寺最大的靠山三藏方丈撑腰,在三藏方丈面前,哪个长老有他这样崇拜的地位……
很有可能,许麟宴瞧准了他们不敢与三藏方丈对抗,于是自己便愈发的不受管控,甚至走向歪路……
许麟宴不怕别的。
他是个人精,本就活了两世,早就猜透玄风长老的心思了。
就算玄风长老怀疑秘法是三藏方丈教授于他,谅玄风长老的为人,也不会去当面找三藏方丈对峙,寻求一个正面的答复。
玄风长老只会自己一个人憋着,格外的怒火冲天,因此背地里继续加强监管。
日后一旦发现他有什么风吹草动,再找机会来打压自己……
这绝对是玄风长老的行事作风。
因此,许麟宴并不担心被玄风长老知道,他偷偷学会了“少林秘法”,还在外头施展了。
因为他根本不会去查证,只会武断,单方面断定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然后自己一个人憋着生气……
许麟宴也并不担心这个消息让长老们知晓。
除了玄风长老是对他格外严格挑剔的人之外,其余长老们,对待他更是比三藏方丈还要宽容谦和。
尤其是兆真长老,对他和蔼可亲,爱护有加。
只是因为他是出家之人,身边不可能有家室和亲属,他其实不能体会到和亲人后代们的相处之情。
但实际上,若是外人看到了兆真长老对待许麟宴的态度后,都会觉得他像是许麟宴的爷爷,像待自己的亲孙子似的爱护许麟宴……
其余长老,其实都很乐于看到许麟宴掌握更多的技能。
巴不得他懂得越来越多,实力愈发高强,这样,英才得以茁壮成长,少林寺又要出现一名顶尖高手了。
因此,当其他长老们听闻许麟宴很可能掌握了一道少林秘法,说不定他们不但不会生气,还会美滋滋的在内心庆幸着,并且暗暗赞叹三藏方丈教授他秘法的正确性。
故而,许麟宴压根儿不担心长老们误以为他学会了秘法。
因为这些长老们并不会因此而告密,他们反而会无比的支持自己。
若是知晓了他再度降服了一种异兽,说不定还与有荣焉,觉得心爱弟子的实力愈发深厚了,越来越多的怪物遇上许麟宴,等于是遇上了克星天敌……
沾沾自喜,仿佛如同自己亲手制服的一般……
至于玄风长老,他算是长老们中的一个另类!
但是这个另类,脾性古怪,就算暗地里生气也不会贸然出头问个清楚,只会自己钻牛角尖,永远不会去查证真相。
所以说,许麟宴也对玄风长老无比的放心。
反正他肯定不会去找上三藏方丈讨个“公道”的,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大不了,玄风长老因此会更加严密的盯上他,监管着他的一举一动,日后想要偷溜出去,想必也会更加困难。
但是——
许麟宴也不担心!
既然偷溜不成,那他干脆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没错,许麟宴大胆承认,自己就是仗着三藏方丈对自己的偏爱为所欲为……
反正就算被发现了,那点小小的惩戒,他也承受得住。
毕竟,身边不是有两个跟屁小弟么,大家惩罚都是一起承受的,到时候的处罚任务,许麟宴自己一人也不孤单。
说不定忽悠两句,两个小弟弟就会抢着帮他的活儿也一起干完了……
虽然这样不厚道,但许麟宴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兄弟这种关系,不正是插兄弟两刀才是最正常的吗……
因此,他掌握“秘法”的消息,许麟宴一点儿也不担心让少林寺的人知晓,包括长老们。
但是,他唯独担心三藏方丈听说这个消息……
只有三藏方丈才最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掌握所谓的“少林秘法”。
到时候,他一听到,不就全都穿帮了?
说不定等自己回到少林寺里,就会质问自己,学的到底是哪门子的“少林秘法”,竟然如此高效,一下子就能将传说中的异兽制服……
许麟宴总不能诓骗三藏方丈,说自己去藏经阁偷学回来的吧……
偷学秘法,比普通的偷溜出寺等违反寺规行为严重多了。
后者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认真起来可以计较,松懈的时候,不计较也算不得什么……
127 秘密,要守好!
反正这些日子以来,三藏方丈也习惯了对许麟宴的这些违反寺规的鬼祟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自己不知道。
但是,原则性问题,和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可不一样。
私自偷学秘籍,尤其是重要的秘法,这一点,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可容忍的。
不管三藏方丈如何偏袒许麟宴,他都不会允许许麟宴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自己却不施加惩戒。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惩戒不惩戒的问题了……
关键在于,偷学秘法的这一行为,已经严重踩到了三藏方丈内心里的红线。
一些小小的偷溜出寺,跑到后山捕猎,和同伴们偷懒等等,三藏方丈都准许许麟宴偶尔为之。
他就算是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人家了,但也是从少年时段走过来的人,以前也是少林寺中的普通弟子一名。
许麟宴他们的这个阶段,于三藏方丈而言并不陌生。
他能理解孩子们做出的这些种种并不过分的小小违界行为,因为这仅仅是普通的投机取巧行为,连小恶都算不上,顶多就是少年郎不定性的表现。
这种行为,三藏方丈当年当小弟子的时候,都不知道偷偷做过多少次了。
因此,先是之前的小龙小虎和小兰,再来便是许麟宴等人,三藏方丈一看到他们,就知道他们翘起尾巴就是想做什么……
正如上学时,做学生的你以为在地下偷偷摸摸搞些小动作,讲台上的老师并不知晓,那你就错了。
先不说从讲台上往下看,一览无余,光是老师们自己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种种经验,他们老早就对这些行径耳熟能详了,甚至自己都是个中好手。
只是懒得计较罢了……
也好比如后世的父母们,看到孩子们一旦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就硬是耍赖着不肯离开,各种哭嚎,愣是不让父母离开,非要让他们帮自己将其买下来才肯罢休。
这会儿,不少父母都是默默的站在旁边,全都不管把自己身体当拖把,在地上一个劲儿抓狂耍赖的孩子们。
甚至还会美滋滋的拿出手机,趁机在一边儿心满意足的刷视频,看小说,乐得一身闲。
反正小孩子自己在一边耍赖,一时半会人走不了,与其盯着TA耍赖,使得自己血压飙升,还不如做些有益自己身心的事情,起码心情好点儿。
反正自己在旁边,时不时就会瞄上一眼,孩子也出不了事。
总而言之,大多数父母都对自家孩子的这种耍赖行为有了免疫力,并不会轻易屈服。
毕竟,他们这些做父母的,谁不是从小孩子时候走过来的人,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以前他们这样耍赖时,运气好,父母可能会骂自己几句,运气不好,直接上手。
他们都熟能生巧了……
如今一看在家孩子这副德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自己玩剩下的么,小时候经常发生,都不管用了。
当年的父母免疫,这会儿已经升级为父母的他们,也自然不会妥协。
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对付这一招……
除非是急着离开,或者确实心软,否则哪管天崩地裂,TA自哭上半天,哭累了自己就学乖了。
免得有了一次的妥协,每次都上演这一出,孩子当然不嫌累,他们做父母的,岂能容忍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正是因为自己都是有经验人士,三藏方丈对弟子们私下并不过分的小违规并不在意。
都是一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们,少年心性,难不成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还能指望孩子们一下子就直接过渡到年长时分,少年老成吗?
少年老成并不是不好,毕竟当长辈的,都喜欢底下的晚辈们乖巧听话,稳重成熟。
这样照顾起来,十分省心,不用惹得自己生气。
要知道,经常生气,不光会促使人老化,可能连老命都要尽早的丢了……
三藏方丈也喜欢听话稳重的孩子。
尽管许麟宴私底下有些小小的违规行为,但他大体上表现出来的稳重好学,聪明机智,临危不惧等等特质,都让三藏方丈十分的满意。
本来对许麟宴一开始是由于宛顺大人的那一番话,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天下服务,培养出一个对苍生百姓有帮助的英雄来。
后来,逐渐的相处,这才让三藏方丈更为了解了这位新收弟子。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为了尽自己的义务,后来的三藏方丈,则是真心的喜欢上了这名弟子。
无比的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做一个无愧于天下苍生的好汉子……
因而,不光是玄风长老,三藏方丈对许麟宴培养的重视,并不下于他。
只是,玄风长老一心认为,高手的培养并不限于实力,平时的行事作风上,也必须严加规范,以免弟子们因为一时的虚荣或是其他小心思,而行差踏错。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玄风长老认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从小就应该行得正坐得正,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应该出现。
但是,三藏方丈却有着并不一样的想法——
他觉得,这些事情,只是孩子们正常的表现,没有一个人不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
要是仅仅用以这点小小的事情,就一口断定了孩子们日后可能会走上岔路,那也太武断了。
小孩子本来就有一阵子的时间会向往外面的世界,想要尝试更多的事情,如此一来,就不免要磕磕碰碰,甚至鬼鬼祟祟的违反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规定。
这都是可以允许的……
压抑孩子们的心性,他们难道就快乐了吗?
毕竟,当年的三藏方丈自己,自认也不是什么绝顶好弟子。
别看他如今是一寺之主,整个少林寺最有威望的方丈住持,就以为他一定从小就品学兼优,乖巧努力,成熟稳重,从不出错……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圣人了!
三藏方丈自认自己是个俗人。
免不了俗,更免不了少年心性时的某些犯错……
但他度过了那种特殊的喜欢挑衅,向往自由的孟浪时期,还是会一心向佛,那时候的小打小闹并不影响他平日里的努力学武。
更何况,三藏方丈和玄风长老是师兄弟,从小生活在一起。
他也知道,玄风长老年轻的时候,尽管对自己格外严格,可也不至于真就什么错都没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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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藏方丈如今都还记得,那年玄风都二十岁了,开封境内闹灾荒,粮食不足,可少林寺家大业大,还是能勉强维持住寺内的粮食平衡,并不会苛待了众弟子。
可是,这时候也仅仅是刚好能让大家吃饱,可做不到充足有余。
因此,大伙儿也只能省着点吃……
岂料,有一回,年已二十岁的当年的玄风长老,到膳房吃饭,因为上午干了不少活儿,筋疲力竭,肚子里咕咕作响。
眼看盆里只剩下一个大馒头,立即抓了来。
哪想到,旁边一名师兄排在后头,轮不到馒头了,分饭食的师兄便让玄风长老分那位师兄一半的馒头。
正常来说,玄风长老也不是没有师兄弟情的人。
只是,这名师兄以前和他不对盘,关系一直勉勉强强,见了面也不打招呼的那种,颇有种相见两相厌的感觉。
都是刚入门时,同住一个寝室,相处出来的小仇小怨……
如果是平时,更如果换了别人,玄风长老说不定连那一半都不要,直接将馒头让了。
但由于那时候的他,饥肠辘辘,迫不及待的想要填饱肚子。
再抬眸一看,呦,原来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尤其是当时,那名师兄看到玄风长老,亦是满脸不爽,还豪横的要求他把馒头让出来一半,不然就要给玄风长老好看。
也许闻声好语,玄风长老就答应了。
但偏偏本就是死对头了,说话还如此不中听,玄风长老这暴脾气,受不了了。
饥肠辘辘再加上心情不好,佛祖来了都说不上话!
于是乎,玄风长老不仅没让那半块的馒头,还直接扔去了馊水桶里,自己不爽不吃了,别人也别想吃。
那名师兄也气炸了,这是妥妥的对他人格的蔑视。
最终,两个人一扑而上,直接在膳房来了个比武大会,将生平所学都毫无错漏的展示了出来。
可由于他们都是同一批弟子,学的都是一样的功夫,能力也相差无几,打了老半天都分不出一个胜负来,反而将膳房弄得鸡飞狗跳,狼狈不堪。
待长老们闻讯赶来之后,扔馒头挑衅的玄风长老负主要责任,被罚了一个月的重活。
当然,那名师兄率先出言威胁,尽管一开始没有实际上的行动,后果也仅比玄风长老轻上一些……
像是诸如此类的情况,还有几次,甚至三藏方丈上位之前,前任方丈圆寂时的那一年,玄风长老也一把年纪了,都还被惩戒过……
因此,三藏方丈就不相信,有如此圣人般的弟子,能做到完全不违规的。
对于玄风长老理想化的举措,他不反对,当然也不特别支持……
可是,再对弟子们宽容,三藏方丈也不会容忍原则性的错误发生在寺内。
既然入了少林寺,就尊少林寺诸长老为师,任何寺内的秘籍,都要由长老们负责教授,准许了方能学习。
否则,偌大的藏经阁,人人都能随意进出,都能尽情修炼,那还是谱儿吗?
不是长老们喜欢藏着掖着,将重要秘籍自己收着,不准许弟子们学习。
而是天生万物,各种相克,不是所有秘籍都能交叉修炼的,一个不注意,相冲了,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他们长老们面对这情况,也无济于事。
除此之外,有些秘籍高深莫测,没有师傅领着进门,靠自己一个人,一不小心就会修炼错误,走火入魔也犹未可知。
因此,规定藏经阁不得随意出入,修炼秘籍需长老协同,这不但是易于管理寺内的秩序,更是为了弟子们的安危着想。
藏经阁和藏书阁,意义完全不一样。
藏经阁的看守情况,更是异常的严密紧要。
三年前,黑狐王出世,就曾到少林寺藏经阁霍乱了一番,将里面的不少珍贵秘籍都焚烧殆尽了。
如今好不容易保下来的秘籍,经过了上次的浩劫,更是不容轻视。
若是许麟宴真是偷学了秘法,那就证明了,他绝对是有意为之。
毕竟,只有有心人,才会刻意绕过那么严密的看守,进去藏经阁偷学秘籍。
偷学秘籍,那也是“偷”!
能做出这种事的,已经断然不是那种普通的违规行为可以比拟的。
少林寺绝不容易小贼的存在……
要是让三藏方丈误以为许麟宴是偷学了秘法,方能解决异兽的,那一切的好感将荡然无存。
三藏方丈绝不会认为——一个小贼,日后能成为顶天立地,无愧于苍生的好男儿好英雄!
故而,这个借口,绝不能被众人泄露出去,否则许麟宴就完了。
先不说会不会被三藏方丈一扫从前亲切的态度,对他格外严厉,甚至扫落出寺,要是三藏方丈问起他来,偷学秘法为哪一种,到时候,许麟宴百口莫辩,根本找不出借口来。
毕竟,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少林寺,究竟有什么深奥秘法……
这些秘法,也断然不会是他一个新进弟子有资格修炼的。
为了弟子们的安危,长老和方丈也绝对不会让弟子们年纪轻轻就接触这些神秘秘法。
毕竟,这类秘法,绝大多数都有着十分不可控的后果……
他们内力高深的长老们,都不敢贸然接触,更何况是这些小弟子……
因此,打死别人,许麟宴都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秘密,当然要守好!
所幸的是,面前的那一帮汉子,其实心思耿直,毫不复杂,容易相处,稳住他们的难度,并不高……
为了表现自己的无碍,许麟宴甚至当场连续做了二十个后手翻,完全无压力。
完成后,还一脸淡定,挑了挑眉道:“我都说了,没任何问题,只是大家的思维有点限制住了,秘法不代表就会透支身体,大家放心。”
128 如何两全其美?
见此,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
如今,所有人都认定了许麟宴是自己人,没有一个人希望看到许麟宴落下个不好的下场。
尽管抓捕到讙是大家这次的任务,必须尽力去完成,可若是这个任务,必须许麟宴付出一定的代价,那他们这辈子恐怕都会活在深深的内疚之中。
毕竟,这可是他们的任务,自己完成不了便罢了,还得劳烦一个少年郎来帮忙。
若是简单的助一把力还好,只可惜,由于他们的能力不足,少年郎不但是来帮忙的,还是过来挑担子的,将责任一把挑在了自己的肩头上,把所有重担都以一人之力承担了下来。
然而他们呢……
不仅帮不上任何忙,还在下山后,对着有救助之恩的少年各种言语上的质疑,甚至是诋毁,真可谓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哔嘀阁
现实中怒喷自己是狗的人真不多,奈何,此次却是他们的真实所想。
若真连累到了许麟宴,那他们真是连狗都不如……
所幸,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
只能说,好人有好报!
正因事前没有一个人看好许麟宴……哦不对,只有一个人看好,那就是大牛,其余人,包括冯大哥在内,对许麟宴此次的成败都没有把握,甚至是片面笃定了他断然会失败。
所以,直到事后,看到许麟宴能一人完成如此重任,他们方才这般惊愕,难以置信。
顿时便将汹涌的崇拜之情滚滚而出,全然倾斜到了这位小了他们十来岁的少年郎身上,并且毫不羞臊。
他们这些硬汉子,搞不来那种弯弯道道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崇拜起一个人来,就算对方是个瘸子,是个哑巴,他们都能毫不顾忌的表露自己的态度。
更别说,许麟宴既不是瘸子,亦不是哑巴,还是一名有着光明未来的少年志士,未来必将不可限量。
对于这样的人才,尽管小了自己许多岁,他们也不会觉得丢了自己的脸面。
甚至,能够与这样的一位天才少年合作共处,他们内心不知道感到有多荣幸,只恨时间不能停留在此间,把握住和许麟宴相处的机会,哪儿会因为许麟宴的年纪尚轻,自己崇拜于他而感到害臊呢……
此番,众人无事一身轻,毫无担忧了,更是乐开了怀。
看着许麟宴,众人笑呵呵的说道:“许公子可真有能耐,那东西一下子就被您手到擒来了,少林寺可真是威武,底蕴深厚,能够有此神秘功法,难怪千百年来屹立不倒,实乃我大明之福。”
“对啊!”
闻言,其余人也纷纷点起头来,气氛轻松极了。
尤其先前出言不逊的人都看到许麟宴态度亲和,似乎没想着和他们计较,便心生感激之意,紧绷的身心可算是稍稍松懈了下来。
正因如此,他们内心中对许麟宴更是增添了几分敬佩。
一名少年郎尚且如此大气,不与他们这些人斤斤计较,而他们虚长了许公子十几岁,却丝毫没有许公子的气度,可真是丢人。
就算此刻许麟宴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自己心中也不禁唾弃起自己来。
对许麟宴的崇拜,那是自己都按捺不住。
也因为许麟宴的宽和,大伙儿也卸下了之前的防备与心虚,总算开始敞开心扉,坦然的交流了起来。
“真可惜没能亲眼看到许公子您收服那东西,那场面一定非常壮观,我可恨死那东西了,这期间没少折磨我们,只恨没有这个机会看到它落败的场面。”
说起这话的镖师,提及讙的时候,还咬牙切齿的,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
也是,被讙骚扰了好几个时辰,几近羞辱,这口气一般人还真咽不下来。
就算知晓了它如今已经有了该有的下场,可没能亲眼目睹它从不可一世到惶惶落败的场景,始终都是一种遗憾。
别说是这名镖师了,其余人听到这句话,都不免露出扼腕的神色。
毕竟,那东西精神折磨和身体折磨连番上阵,骚扰的不仅是刚才那人,其余人也没少受罪。
他们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什么磨难都受尽了,就算是位高权重的老爷们的羞辱,他们也挺了过来,可被一只畜生践踏,还真是从未有过……
那些大老爷们也就算了,老爷们地位崇拜,有权有势,他们这些小人物,哪有资格支吾一声。
可是畜生不一样……
畜生是畜生,人类是人类。
向来都是他们拿捏畜生,今儿反倒被畜生拿捏了,这个脸往哪儿摆?
所幸的是,所有人都一起被畜生折磨了,否则单就一个,在其余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如今大伙儿一起被羞辱了,起码丢的也是众人的脸面。
有着所有人一起陪同,貌似被羞辱也不是一件特别难受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大伙儿一起受罪了,就不会有人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除非这个人主动丢自己的脸面。
这会儿,众人也算是互相掌握了其余人的把柄,尽管不用当众宣誓,可每个人的心里面,都暗暗决定了,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谁也不许把被畜生“玩弄”的事情泄露出去……
要知道,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他们两家大型镖局的镖师们,联合在一起,居然连只畜生都搞不定,还反过来被畜生拿捏了,不光是他们的脸面,连镖局的信誉都得往下掉。
外人听风就是雨的,三人成虎,他们可不知晓这东西有多稀奇古怪,顶多只知道是一个畜生。
说不定谣言散播出去,这畜生会被当成狸猫,当成狗也是有可能的……
不信谣不传谣,这句话,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相反,信谣传谣,反而是众人的基本操作。
明明他们败于一种稀奇古怪的异兽之下,被传扬散播下去,变成了他们两大镖局的人加在一块儿,连一只小小的野狗都拿不下,简直丢尽了他们大老爷们的脸。
就这还当镖师?
还开镖局?
他们随便来两个少年郎,都能将野狗拿下!
于是乎,误会就这样产生了,他们镖局的金字号招牌,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万一真让百姓们误以为他們镖局的镖师都是这些毫无能耐的家伙,中看不中用,谁还会把任务交给他们镖局处理……
因此,不光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就算是顾及着整个镖局,众人也不愿意把这件事给宣扬出去。
因而,大伙儿看了看许麟宴,脸上有些为难了。
“许公子,我们觉得,这件事情,尽管是陛下所要求的,可也不适合大肆宣扬,您认为呢?”
闻言,不等许麟宴有所反应,冯大哥目光都登时噌的一声发亮了。
啊对对对!
外人不知晓,他们这些内部人士还不明白?
什么陛下的旨意,那都是自家主子胡编乱造的,压根儿就没这回事。
只不过是主子欺骗一下这些头脑简单的大个儿罢了,为的就是不想让别人来分一杯羹,抢走主子看中的讙,破坏了她辛辛苦苦筹备的计划。
先前,冯大哥还有些担心,这些人会将这件事给泄露出去。
万一让人知晓了主子假传圣旨,岂不是遭殃了?
只是主子信心十足的认为这群人不会宣扬出去,冯大哥这才咽下了快要嘴边的劝说,担惊受怕的执行着任务。
本想着后头再去跟这些人叨叨两句,事后拿些银子出来贿赂一手,也省得他们到外头胡乱说话。
没曾想,如今他们倒是自己先提起来了。
这真是想睡觉送枕头,巧了不是?
冯大哥大喜过望!
只是,沉浸在自己思虑当中的那些临时工们,自然没心思观察冯大哥的表现如何,只是忧心忡忡的望着许麟宴,担心这位偶像不同意他们所请。
“陛下既然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情,就证明了他老人家不想引起百姓的恐慌,免得再现之前的瘟疫之乱,到时候没事儿也变有事儿了,所以收服这东西的事情,我们还是保密为好,免得让人多想了,还以为又是会引起瘟疫或是什么祸端的异物……”
这时候,已经按捺不住的冯大哥立即忙不迭的点头,巴不得代许麟宴应下。
“许公子,他们说得对啊!先不说这是陛下所想,你想想,这东西是我家主子想要以瞿家的名义献给府尹大人,为瞿家立下功劳,打算以此让府尹大人行个方便的,若是散播出去,有心人来强抢,破坏了瞿家的计划可怎么办?”
“我家主子为了这事儿已经付出了不少,酬劳也不缺各位的,还望各位为瞿家着想一二,多加保密,以免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东西被人从中掳了去,白费了我们一番心思。”
冯大哥连忙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再三请求。
本来,接下了这种任务,需要保密的行动,他们作为镖师,也不得随意泄露。
再加上众镖师们也有自己的打算,生怕丢了自己和镖局的脸面,所想与冯大哥无异。
此时再看冯大哥虔诚的态度,又想想先前自己对许麟宴的无礼,还有接下任务的要求,哪里还会反对。
于是,众人连连回礼,可不敢受此大礼。
“冯哥哪里的话,这事儿何须冯哥开口,我们本就有此打算,冯哥又何必这么客气呢,这让我们怎么承受得起呀!”
见此,冯大哥总算松了口气,觉得应该万无一失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考虑,没有一个人想要把这件事情给透露出去。
只是——
众人相视一眼后,方才鼓起勇气,强掩着心虚看向了许麟宴。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许公子,您可能就要受点儿委屈了。”他们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何出此言?”许麟宴不由得轻轻挑眉。
他们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件事情不便透露,只是这样的话,许公子您的威武事迹,不就没法传扬出去了?这于你有所不公。”
毕竟,这么稀奇的异兽,大伙儿都拿他没办法。
可许麟宴以一己之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搞定了神奇的讙,这种事迹若是传出去了,江湖上岂不是到处都是许麟宴的威名?
讙有所神奇,它身上的那层保护罩有多强大,就证明了许麟宴的能力有所不可思议,他这个人充满着无限的潜力……
众人也能理解——
毕竟,没有一个人在完成了如此壮举之后,不想着名扬天下的……
尤其许麟宴出身少林名门,身后的师门是他强大的保证,再加上他此番惊人的事迹,两者相加,天下谁人不识君?
再也不会有人敢瞧不起他……
不光是许麟宴,众人稳心自问,若是自己做到了这一点,会藏着掖着吗?
当然不会!
让世人都知晓了自己的丰功伟绩,以后自己的待遇,岂不是节节攀升?
想必有的是人亲自上门请求他帮忙运镖,钱财滚滚而来……
他们可以预想,未来许麟宴势必会走上江湖,闯荡一番。
先闯出了名号,日后再想踏遍夕阳,闯荡江湖,就不难了。
毕竟有着这等功绩在手,谁都会掂量一下许麟宴,不会瞧不起他的……
因此,若是许麟宴不愿意隐瞒这件事,想着要大肆宣扬,众人都能理解。
换了是他们,也会如此选择。
这是人之常情。
谁不希望自己扬名天下呢?
尤其是现在这般年轻气盛的时候,更是证明了自己潜力无限。
只是,若是许麟宴不同意,众人倒是要好好琢磨一番,如何能两全其美了……
既能保全大伙儿的名声,又能保住镖局的金字招牌,还能让许麟宴的名号能够传扬出去,让他镀金成功……
这……
难度有点高,但若是好好商议一番,未必不能做到!
只是,大伙儿已然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没曾想,许麟宴却说道:“这有何不公?我本来还想着让诸位大哥替我保密呢,没想到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可真是巧了。”
闻言,众人立即便是满头的:“???”
难以理解!
129 可真是不可思议
众人想要隐瞒这件事,各有各的原因,都有说不出口的理由,然而目的却是一样的。
瞿黎的这一批人,因为知晓瞿黎散播的借口,以皇帝陛下为名义征兆人马,必定不能声张,传出去,小命休矣!
而且,也生怕被外人知晓了,明白讙这东西的价值奇高,被人趁其不备,将其夺走。
如此一来,好不容易成事,明明成功了,却空欢喜一场,那就不知道往哪儿哭了……
这是最主要的两种理由,另外一个理由,便是大家不愿意让外人知晓,自己这镖局的背后,是瞿黎撑腰的。
尽管瞿黎并没有说明,这件事必须隐瞒。
可大伙儿跟了瞿黎好几年了,也未曾见过她将这件事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都认为瞿黎这是蓄意隐瞒,想要背地里丰满自己的羽翼。
因此,明明瞿黎什么都没表态过,然而这群人,这几年以来,费尽心思替瞿黎保密,对镖局背后的扶持人缄口不语,愣是没给人挖出来。
这一次,本来他们也是有心要隐瞒的。
岂料——
瞿黎在面见这群聘用的镖师时,居然在他们面前敞明白了说,丝毫没有隐匿自己在自家镖局的地位,让人一眼便看出,瞿黎和这镖局瓜葛不浅。
因而,众人一开始本想保密,然而自家主子自爆了,也只能无奈应是。
不过,他们也学精了,瞿黎不过是没正儿八经的表态,自己是镖局唯一的赞助人和老板,他们这群莽汉子便也学会了耍心眼。
对这些临时工们,都将瞿家时不时的带在嘴边,虽然没有明着说瞿家是镖局的资助人,但让临时工们都以为他们的镖局,背后站着整个瞿家,并非瞿黎一人。
勿怪这些人会如此认为。
毕竟,瞿黎的身份太有诱惑性了。
一来,她今年仅仅只有十五六岁,及笄还没多久,如此年幼的姑娘家能做些什么大事……
别忘了,同是对手同行,临时工们深知,大牛他們所在的这家镖局,可是建立了三年之久了。
三年前,这位瞿大小姐才几岁?
她戒奶了吗?
不是说大户人家都有奶娘,说不定还会服侍到她及笄之前呢!
因此,关于瞿黎是镖局主人的这个问题,临时工们丝毫没有这个怀疑倾向。
早在第一次看到瞿黎表现出和镖局是自己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瞿家背地里,还扶持了这样的一支势力!
因为有着张老爷的例子在前,大伙儿都没有怀疑。
毕竟,张老爷名下创办了好几家规模不小的镖局,这在开封府内,尽管不是家喻户晓,可是镖局同行们都心知肚明。
有着开钱庄的大户作为背后的主子,那几家镖局都没差钱过,出手阔绰,排场和装备都比一般的镖局要好得多。
这也让众多镖师同行一度羡慕。
正因这并不是秘密了,所以当临时工们看到瞿黎明显和这家镖局是一伙儿的时候,全都心领神会了。
再加上瞿黎口口声声,此行抓这只异兽,就是为了帮瞿家在府尹大人面前露脸,行个方便,众人更是不加质疑了。
摆出瞿家的名号,由瞿家少主子出面,实属正常。
再看看这些人对瞿大小姐的毕恭毕敬,恨不得将其供着的表现,哪里还会不明白的……
若瞿家不是这家镖局的幕后人,还能是什么……
只可惜,大家猜中了大部分,结果单单将最重要的信息给在第一时间便一笔带过了。
瞿黎并没有在这一点上刻意隐瞒,但也没刻意堂而皇之的说明,结果大家就这样误会了。
若说这三年来,瞿黎确实有着隐瞒的目的。
毕竟她三年前根基不稳,在瞿家除了瞿青一心支持她之外,其余的话事人都对她不甚信任。
阳奉阴违那是常有的事。
因而她方才需要自己真正的力量,镖局也由此诞生。
然而,经过了这三年时间的苦心耕耘,更是利用了镖局的信息搜罗,瞿黎已经摆平了所有拦路虎,现在的她,在瞿家,除了瞿青之外,说一不二。
连她亲娘,瞿家的当家主母都没法拿她如何……
所以,今时今日的瞿黎,早就不需要苦苦隐瞒这些事情,只是不到关键的时候,也没必要刻意大张旗鼓的传扬出去罢了。
故而,在这次聘请这帮临时工时,瞿黎也没想着要隐瞒,将自己与镖局并不简单的关系表露得明明白白。
明明当时,冯大哥还有心隐瞒,在众人面前称呼其为“瞿大小姐”。
结果,瞿黎淡淡的抬了抬凤眸,瞥了他一眼。
“不必如此,直接唤我‘主子’即可。”
此话一出,直接让冯大哥破防,惊诧万分。
他万万没想到,拆自己台的,居然是自家可敬的主子。
最后,将任务全部分配完毕,瞿黎当着众多临时工的面,在他们还未退走之前,还对自家镖局的镖师们说道:“对了,让刘管事等会儿去见我,我查一下这段时间的账簿。”
能够查账簿的人,对于一家镖局而言,还能是普通人?
更别说,刘管事是镖局明面上大权在握的话事人,和镖头的地位不相上下,外人也是知晓的。
瞿黎这般轻描淡写便指使刘管事去面见她,这明显是敞开了……
于是乎,临时工们都懂了!
冯大哥等自己人都懵了!
不过,大伙儿都知晓,瞿黎是瞿家的少主子,未来的继承人,现在的她,在瞿家也是负责管账的。
因而,就算此时听到了瞿黎要复查镖局的账目,临时工们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毕竟,偌大的瞿家,账本都让瞿大小姐给管着了,更何况是这小小的镖局?
瞿老爷肯定也能放心的交给自己的女儿包办,毕竟这个女儿,是真有能耐……
所以,临时工们恍然大悟之时,心平气和的接受了瞿家是镖局幕后人的事实。
然则,冯大哥等自家镖师们,明明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聪明人都看出瞿黎并没有隐瞒之意,可他们还是看不透,依旧一心想着要帮主子把话圆回来。
于是乎,在此次出行期间,这帮人没少在临时工们面前吹水,三句不离瞿家,一下子将镖局与瞿家绑定,并非与瞿黎绑定。
想着用迂回的方法来保护这个秘密……
殊不知,他们是操心了,多此一举。
然而,他们并没有领会到——他们敬爱的主子,其实并不需要这份操心。
公不公开与否,其实对现在的瞿黎,一点也不要紧了。
因为,再也没有了她的反对者,她在瞿家,已然可以掌控全局。
先前,还会有不少老古董,还痴心妄想的将希望放在瞿镇身上,一心以为瞿镇或许朽木可雕,有朝一日大彻大悟,成为一代名医,统领瞿家。
所以对瞿黎多番掣肘,每当她做什么事的时候,总有一大帮子来阻挠她,甚至刻意搞砸她的任务,妄想她在瞿青面前失宠,为她弟弟腾出位置来。
所幸,瞿青也是个明事理的人,非但没有责备瞿黎,反而对她多加鼓励,更是对幕后的事一清二楚。
只是,这种事属于瞿黎的战斗,瞿青尽管有能力,却不能干涉。
否则,女儿始终无法站稳脚跟,背地里的小手段终究不会消散。
瞿青相信,瞿黎有能力摆平这一切,故而安坐背后,静静的等着瞿黎将老家伙们一一摆平。
那群老家伙们在奢望什么,瞿青会不清楚?
没有人比瞿青更懂他们的心思……
毕竟,他们的所想,亦是瞿青先前的奢望。
他不止一次将希望放在瞿镇身上,一次一次被浇灭热情,一次一次绝望后又不忍放弃,继续培养瞿镇。
然而——事实证明,他这样的心力,还不如做些正经事为好。
放在瞿镇身上,明显是白费心机。
然而,那群老家伙们不曾与瞿镇日夜相对,不曾被他对医术上愚笨而气到绝望,更不曾体会到瞿镇的性子,根本不适合统御一个家族……
他们不曾思考——就连当家的瞿青都能毅然放弃瞿镇,继而培养瞿黎,瞿镇这个资质,该是多么的不堪入目。
为了这块朽木,去对付真正有未来的继承人,不得不说,瞿青都无语凝噎了。
所幸,瞿青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果真将众心收服,众人对她心服口服,再也没有反对之声了。
这些弯弯绕绕,瞿黎并没有明说,冯大哥这些镖师们也压根儿不理解。
他们唯一明白的,便是认为瞿黎不便曝光。
因而百般隐瞒,不善谎言的他们,为此说出的话,漏洞百出。
然而,偏偏让他们遇上了这批临时工们,这群人也是一群莽来莽去的汉子,脑子一根筋,愣是没发现端倪。
于是乎,一群人致力于隐瞒,一群人沉浸于自己高明的猜测之中,反倒是这样相安无事的将真相搁置下来了……
不得不说,这两批人,都是人才!
至于临时工们想要隐瞒事情的原因,那就更是明明白白了。
自己的脸面是其次,镖局的脸面事大。
绝不能让人知道他们一大帮子人都在一只小小的畜生面前吃瘪了,否则,不会有人想要了解这畜生有何能耐的,只会满心以为他们外强中干,毫无本事,连一只畜生都摆平不了……
若是让这等流言散播出去,镖局名声轰然倒塌。
生意大损,他们上哪儿找运镖任务赚钱去……
正因这两批人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原因,还觉得为了自己的原因,便祈求许麟宴满足他们的目的,未免太过自私了,因而迟迟不敢开口。
此时好不容易说了出来,惴惴不安时,结果乍然间,听到了许麟宴的这番话,可不傻眼了么……
这——怎么和自己的预想截然不同?
正常来说,不应该恨不得张扬得全天下人都知晓才对吗?
否则他的杰出才能,高强实力,如何才能传扬出去?
众所周知,如果打下了基础,日后行走江湖便轻松多了……
若是如今许麟宴闯出了名号,等修炼一段时日,实力再度提升,能够行走江湖了,听闻他的名声,众人都会给他多少面子,不敢轻率而为。
有名声基础的江湖人,外出时的境遇也会好上许多……
至少,有名望的人都希望帮助这等优秀之人,博个好感,至少也不至于交恶,为自己惹来一个劲敌。
因此,许多江湖人都奢望在年纪轻轻时便闯出名声来,未来在江湖上也能行个方便,鲜少人会不给面子的……
故而,大伙儿都认为,如此表现良机,许麟宴不会没有这种想法的。
毕竟,眼下,他们不正是一群许麟宴的垫脚石么?
两家镖局精英镖师加在一块儿,都没能解决这只畜生,结果他一出手,迅速解决,这种鲜明对比,妥妥证实了他不简单的实力。
他们就是一群毋庸置疑的垫脚石……
偏偏,谁让他们实力不济,明显被讙玩弄了,在成功者许麟宴面前抬不起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算许麟宴想要拿他们当垫脚石,他们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可都是事实!
更何况,他们崇拜许麟宴,也没脸拒绝。
难不成矢口否认自己的无能么?
对不起,他们男子汉大丈夫,败了也不会不承认的。
当然,前提是许麟宴确实想要扬名天下,他们才会厚着脸皮,顶着众人的异样目光,坦然接受这次失败。
若是许麟宴配合隐瞒,他们当然不乐意将失败公告天下,让众百姓知晓他们的不堪过往,进而影响到镖局的名声。
然而,他们明明是这样奢求的,但一听到许麟宴所说,又顿时觉得恍如隔世,十分不真实。
面对这样的扬名良机,许公子竟然甘愿放过?
换作是他们,肯定巴不得一纸诏书下达,以陛下之名,替自己扬威天下了……
因此,面对许麟宴的说法,他们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是没反应过来。
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天底下,竟然真有放着这种顶好的机会,甘愿寂寂无名的人,可真是不可思议!
130 名声这种好东西
“不是,许公子,您这话我没听错吧?您不想把这事儿告诉别人了去?这可是大好事一件呀,要是知道您为民除害了,除去了这么一个祸害,老百姓们不得感激您呀?更何况,这事儿于您自己也很有好处的,打响了名头,日后闯荡江湖,就不怕没根基了。”
众人嘴一咧,七嘴八舌的就说道了起来。
一听这话,许麟宴就乐了。
他眸光含笑的看着众人,打趣着说道:“怎么着?先前不是你们让我保密的么,这会儿我不想张扬了,你们还不乐意?听你们这话,要是我不宣传出去,都对不起我自己了是吧?”
闻言,众人顿时老脸一红,脖子一缩,一时之间支吾不断,压根儿反驳不了。
刚才乱说一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的,这会子听了许麟宴的话,他们方才觉得,自己这样前后矛盾,看起来真有那啥大毛病……
而且病得不轻!
哪有人别人都同意了自己的说法,还死劲儿的挖坑填自个儿的?
是不是傻……
不消许麟宴多说什么了,大家伙儿这会儿都觉得自己傻得可以。
只是,明明知道这样是傻了,但自从知晓许麟宴同意了这一决定,他们反过来倒是替许麟宴打抱不平了。
这时候,这些人比许麟宴都要为他的利益着想。
都已经把许麟宴划分为了自己人,还是自己的恩人和向往的高人,一旦听到什么,就想把好处往许麟宴身上推。
本来刚才光顾着自己和镖局的声名和前路,对外露这事儿出去并不情愿。
可这会儿,他们互换身份,细想了一层,发觉对许麟宴可太不公平了。
这人啊,就是这么矫情……
若是许麟宴再三推脱,他们还会为难的解释自己的难处,然后尽力去让许麟宴同意保密这件事。
到时候许麟宴就算同意了,经过一番艰难的磋商和央求,大家也会觉得得到这个结果,是自己努力所致,反倒显得心安理得……
但是如今,许麟宴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丝毫不带迟疑的,这让众人顿时不得劲了。
感觉浑身不自在……
总觉得内疚心噌噌的往上涨,快要淹没自己的良心了。
如果许麟宴表现出纠结的一面,让他们努力劝服,他们在这个劝服的过程中,自己都没闲暇功夫去发现自己的愧疚之心。
这会儿答应的这么爽快,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于是乎,这矫情的愧疚心理,就冒上头来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许公子,您年纪不大,没在外头行走闯荡过,不知道外面的艰险,有时候,一个响亮的名号,就能让你省下不少事。”
作为在场之中,最先为许麟宴感同身受的人,大牛在这一点上,更是积极。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便纷纷如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对对对,可不是我们说大话,我们都是有经验的人了,闯荡江湖多年,遇到了不少事儿。”
说起这个话题来,大伙儿都是火里火里来,水里水里去的江湖人了,全都有充足的发言权。
这时候,忽然间便挑起了大伙儿的话头,想起这些年来的艰苦岁月,大家心里头便蠢蠢欲动,根本压抑不住敞开心扉的欲望。
诉说经验的同时,顺便向许麟宴吐一吐满腔深藏的苦水。
“我们镖局刚开办的时候,因为人微言轻,也没有根基,过了好久才终于有人肯将运镖的任务交给我们,如果我们当中,有人早些年就有些名望了,就冲着这个名声,就算我们镖局新开张,也不会等那么久才来人光顾。”
说这话的,正是冯大哥。
他可是瞿黎镖局的元老人物了。
自从开创镖局的第一天起,就在镖局之中了。
镖局新开办不是问题,但是许多新创的镖局,事先都会搜罗一些名声响亮的同行前辈过来坐镇。
有着打响了名头的优秀镖师坐镇,许多大老爷们多少也会给点儿颜面。
最重要的是,有威望的镖师前辈,通常都是一身好手艺,从九死一生中闯荡过来的,值得信赖。
委托运镖的老爷们,就相信这种好手,不让自己的货物受损。
然而他们镖局,当时不仅镖局是新开办的,没有丝毫根基,整个镖局当中,就连一个排得上号的人都没有。
唯一一个有经验的人,就属他们的镖头——老李!
这个镖头老李,是当初唯一一个从事过镖师一行的老手。
不过,也是因为诸多原因,最后从镖局中退了出来,之后再也没能返回当初任职的镖局。
直到走投无路,被瞿黎发现,才又起用了他。
因为他是这一行的前辈,在他们这些菜鸟当中,是唯一有走镖经验的,便当仁不让的当了镖局的总镖头。
然而,老李就算当过镖师,以前也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普通镖师。
况且,他当初的镖局,远在八百里之外,家乡动乱为了避祸,这才顺着受灾的民众,护着家人一起南下。
最终在开封一带停留了下来,迟迟找不到活儿干,眼看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这才遇上了贵人瞿黎,给了他一条活路。
因此,别说老李之前当镖师时寂寂无名,就算他当时名震当地,名声传不到开封一带,又有什么用处……
别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声,就算偶然听闻了,不确定真假,更不会承认。
于是乎,冯大哥他们一大帮子人,当初都是艰难险阻中好不容易走过来的,如今勉强算得上打下一片根基了。
好歹有了名声,镖局有了招牌的保障,让人能安心委托了。
但这种事情,谈何容易,这几年间,他们战战兢兢,九死一生,才好不容易情况有了好转。
也就是当镖师的这几年,眼看同行们干得风风火火的,他们羡慕不已。
同时也意识到了,做这一行,要是没点儿名号,还真干不下去。
他们能撑过来,也是多亏了瞿黎给力。
在前两三个月里,他们一单生意都没能做成,镖局里整天拍苍蝇,门可罗雀,瞿黎都没有放弃。
连冯大哥和大牛等人都着急不已,深深觉得自己实在没用,主子那么菩萨心肠的帮助他们,结果他们居然连一笔生意都谈不成,他们哪儿有什么脸面去面见主子……
到了最后,甚至他们一行人主动偷偷跑去见到了瞿黎,愧疚不已的请求瞿黎解散镖局,他们没脸再继续下去,白花瞿黎的钱了。
岂料,相比于他们的心急如焚与满心的愧疚,瞿黎竟然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明明出钱的人是她,该心疼钱,着急的人也是她。
然而,她比他们这些那时候吃白食的人淡定多了……
反过头来,还规劝起了大伙儿——
“你们只管每天练武学艺,将自己的实力增强,生意的事,不急,慢慢来就行了,不用想着那么快就能赚钱,凡事循序渐进,一切都会慢慢好的。”
反正,于瞿黎而言,她创办这个镖局,运镖什么的,只是其次,顺带的。
把这些人培养起来,做自己的通信网络、情报组织,那才是真的。
只不过平时运镖,接任务,这能够锻炼这些人的能力,让他们从一次次的磨难中成长起来,积累足够的经验,这于自己有利。
同时,也让他们有事可做,不至于无所事事,甚至失去进取之心,只懂得张嘴吃饭,在一天又一天的虚度光阴之下,连最基本,也是她最看重的感恩之心都没有了……
这是瞿黎万万不可接受的。
她本可以白养着他们,但她依旧让创办出一个镖局来,让他们有正事可做,就是这个原因。
只有锻炼,才不会让他们颓废,才能让他们快速成长,历练成人才。
但在此期间,是需要时间的。
瞿黎也清楚,没有根基的他们,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总是比别人艰难许多。
但只要熬过了这个坎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此之前,瞿黎不急。
尽管她在瞿家里,掣肘的人很多,阳奉阴违的人一点儿也没少,可最起码的,她有自家亲爹支持,在背后撑腰,小金库里存款不少。
她有的是能力白养这些人。
故而,区区两三个月没有运镖任务,没有收入入账,瞿黎丝毫不介意。
她要是指望这家镖局给自己赚钱,那她早就死了,如若不然,就是瞿家快倒了……
如果指望镖局赚钱,瞿黎也不用起用的全是些毫无根基的新人,连镖局这一行都没涉足过。
仅有一个平平无奇的老李做总镖头,那是远远不够的。
瞿黎就希望这些新人能做自己最趁手的心腹,那些有根基的镖师前辈,能耐太大,不是她能轻易掌控的。
闯荡多年的镖师,关系网盘根错节,指不定和谁有勾结,瞿黎对这种人压根儿没指望过……
如若不然,她大可请些有威望的镖师过来镖局坐镇,如此一来,也不用枯等了两三个月了,还不见生意上门。
只是这话,她没法和这些属下们说。
不过,面对瞿黎的这番话,众属下们老脸上还是一片通红难堪,总觉得这是主子的安慰之言。
主子人太好了!
如此菩萨心肠的好人,他们可不能让她眼睁睁的因为顾全大伙儿的脸面,就当这个吃亏的人……
他们那么多张嘴,每天吃白食,主子不心疼,他们心疼主子啊!
这可都是真金白银。
主子对他们有恩,他们可没这厚脸皮继续待下去,这样是恩将仇报。
于是乎,他们连忙说道:“主子,我们能力不足,辜负了主子的期望,我们可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哪能让主子白养着我们,就算主子乐意,我们也于心不安。”
只是,此话一出,他们面临的,确实瞿黎的黑脸。
瞿黎虽然年纪轻轻,可见多识广,早就看透了这群莽汉子。
立刻拉下脸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眼皮子都没眨一下,顿时把苦着一张脸喟然不已的众人吓了个半死,不禁屏息凝视了起来,紧张不已。
“难道你们就这点能耐?我培养你们,你们连区区三两个月都等不了,轻言放弃?别说这三两个月,就算是一年半载,我也等得起,镖局也不会倒,你们走了,我大可请其他人来,继续开这家镖局,不过你们回去过以前的苦日子,难道你们就心甘情愿了?”
瞿黎一声质问,反倒把大伙儿弄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句句戳到了大家的心窝子里,让他们连一声支吾都吭不出来。
他们请求关闭镖局,是心疼瞿黎花钱白养着那么多人,死撑着这家镖局。
若是瞿黎放走了他们,还继续招募人手,开办这家镖局,那和他们离开之前,结果完全没差别!
一样得花钱养人,反倒是他们自己莫名其妙又走回了以前的老路子,还平白的伤了主子的心……
这这这……
一下子,众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红着脸,羞愧离去。
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在瞿黎面前,再提什么解散镖局的事情。
所幸,自从那次之后,再度撑了大半个月,镖局总算迎来了第一笔生意。
好事多磨的办成了第一笔运镖生意,往后的日子,如瞿黎当初所言,渐渐的好起来了。
名声逐渐打响,尽管比不上那些大型镖局,但好歹也不上不下,说得过去。
现在,镖局已然做到了自给自足,还能给瞿黎每年返还一笔不菲的账目,算是这群莽汉子们无声努力的结果了。
只不过,除了这事儿之外,刚开始接的那几笔运镖任务,路程上也没少出事。
不少山贼瞧准了他们是新人,估计没什么能耐,别的大型队伍不敢抢,每次净挑他们的队伍抢。
幸亏他们是经过瞿黎用心培养的,还请了修炼的师傅过来教授武艺,迎难而上,方才顺利解决。
若是他们当中有些“老人”,让山贼一看便知晓他的名声,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前两年走来的路,就不必如此坎坷了。
所幸,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但是,名声这种好东西,他们可都是感受至深。
131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君不见他们开办的这家镖局,起初是生意问题,碍于没有根基,没有响亮的名声,迟迟等不来客人的光顾,空练好了一身的武艺,每天只能闲赋在后院,埋头练武,空等了两三个月之久……
后来,又是因为名声的问题,连打家劫舍的山贼都瞧不起他们。
那些山贼,大型的运镖队伍不敢强抢,更不敢得罪,生怕报复,就瞧准了他们这些刚起步的新人。
若不是他们苦等了几个月,满腔希望全放在这些任务之上了,不愿意失败,拼了命的也要守好,说不定还真会被这些山贼们得逞了,着了他们的道儿。
拼死拼活好几年,好不容易才赚得了一片浅薄的根基,勉强站得住脚跟了,这会儿,他们回首过去,方能喟然的感慨——名声这东西,平时不见得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但没有,还真不行!
没看到他们,就是因为没有这东西,无论是起家还是拼搏,过程都困难重重,极度濒临失败。
若不是他们镖局背后站着的人是瞿黎,本来心思也未曾放在镖局之上,只是另有所图,明面上维持着一家镖局即可,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放弃了。
可不是么……
整个镖局,起初十几二十号人,那么多张口每天白吃白喝,就算是散财童子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
有心走入运镖这一行的,都是想要发财的,前期一连好几个月都赚不了一个字儿,反倒是每天陪进去了那么多伙食费,还外加包办他们的习武费用,每个月还固定俸禄给出去,这花销,可一点儿也不可小觑。
正经的开办人,哪儿能让自己净光顾着赔钱了……
每天哗啦啦使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两,本想从镖局这一行中赚回来,结果钱是花出去了,连个嘎嘣响都听不见,可不成了冤大头了么……
普通财主都受不了这个只出不进的花销,眼看生意如此惨淡——不对,不能说惨淡了,应该说完全没有!
估摸着长时间下去,也是回不了本了,恐怕都心急如焚了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每天都是二十几张嘴吃白饭,每个月得空饷,这不,正经投资人哪儿还能坐得住,不急才怪呢!
肯定当断即断,不能再继续当冲头了,立即关掉这家只能赔钱亏损的镖局了。
毕竟,再犹豫,再拖下去,每天都是在亏损。
生意人哪儿能让自己蒙受这种损失……
本来就已经估算错误,投入了一大笔钱财,在亏损当中了,还犹豫不决不关闭镖局,只会越亏越多……
人做生意,那是本着一颗赚钱的心,结果还弄成亏损状态了,还不是短时间的,一连好几个月都看不到希望的那种,哪个人能坚持的下去。
先别说幕后资助人了,就连那些镖师自己,恐怕都没脸待下去了吧?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这年头的土汉子,过足了苦日子,虽然有点儿仇富,但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心思根本及不上朝廷上那些小人那般龌龊,有什么事都直来直往的。
就算是普通的雇佣关系,眼看主人家因为他们自己的无能,愣是几个月没有收入,还白白花销了那么多费用,不用等到主人家开口撵人,他们自己就会主动羞愧至极,请求离开了。
毕竟,就算主人家挽留,他们也没这个脸面留下来。
如果是别的原因还好,他们咬咬牙,一起努力坚持,总能拨开云雾见光明,风雨过后总会迎来彩虹。
但是,这最基本的问题,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因而连个客人都没能上门光顾。
这这这……
这就不是他们能咬牙坚持就能解决的了。
毕竟,还得考虑幕后出资人的想法不是?
如果这是他们自己这些镖师们凑钱合伙,一起开办的,没钱一样过,顶多就是苦一些,反正他们也苦惯了。
但是,现实很残酷。
有人养着他们……
一天天养着,尽管不算平时的灯油火蜡,吃喝拉撒都得需要钱的吧!
他们这些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人,也不用吃得多好,能有一口粥过过嘴瘾就了事知足了。
但是,这依旧需要花销。
尽管是普通的雇佣人,并非瞿黎那般对他们那么恩同再造,他们的良心也不允许自己看见主人家如此亏损,还能厚着脸皮当没事人一样继续待下去。
更别说,现实中,瞿黎对于他们来说,无比重要。
甚至比他们如今自己的小命都重要许多……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拯救自己人生的人,绝对是菩萨。
连他们都瞧不起自己,对自己不抱希望的时候,有人能伸出援手,将他们从泥潭沼泽中挽救出来,这种看好他们的举措,比什么都重要。
仿佛是——从泥潭里摸爬滚打了那么些年,整个人就想一坨烂泥一样,估计在外人眼中,自己连人都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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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有人看好自己!
给予他们希望,肯定他们的人生……
有一句话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
尽管他们没有什么文化,并不知晓那么多有的没的,更说不出来这种文绉绉的古言,但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不仅懂,而且体会得异常深刻。
有时候一种认可,比天还大!
瞿黎对于他们这伙人来说,就是这样。
就连普通的雇佣关系,面对那种好几个月等不来生意,吃白食,吃空饷的情况,他们都没脸让雇主承担,换成了瞿黎,那还得了?
因而,才有了当初那一出——直接跑到瞿黎面前,请求她解散镖局的一幕!
当然,面对瞿黎的拒绝,句句深刻,他们反驳不能。
但是,解散要求遭到瞿黎拒绝,自己又无法说服之后,他们立马又想到了一个法子。
那就是——不吃空饷!
他们每天都待在镖局里,没有生意上门的这段期间,一直都没怎么外出过。
因为心中铭记着瞿黎对他们的恩德,他们急切的想要报恩,展现自己的能力,所以他们练武十分卖力。
每天拼了命的锻炼自己,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武力练上去,等任务上门时,能够一展所长,回报瞿黎的期待。
故而,别说是外出闲逛了,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他们连遐想一下都觉得是罪恶,对不起主子。
前堂备有一名伙计看着,若是有生意上门时,可以承担招待的工作。
如今这会儿没生意,所有镖师都跑到后院习武去了,前堂就那个伙计一个人守着。
就是生怕好不容易等到生意上门时,没人在场,误了正事。
有人看着,看到客人上门,好歹能招待一二,跑到后院吆喝一声,让他们出去商量商量……
所以,那几个月的空等时间,他们一伙人非但没有外出闲逛浪费生命,就连后院都鲜少离开。
若非每天夜晚需要休息,他们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部用来习武修炼。
只是,瞿黎可能是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下了死命令,不许他们练武超过规定的时限,否则不必等她挑明了说,自个儿就挑担子走人吧!
知晓瞿黎这是为了他们好,免得他们欲速则不达,强行损坏了身子。
因而,众人并不敢违逆。
尽管瞿黎只是口头上宣布了这一决定,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派人监督,连前堂的伙计都不知道这回事,更不会帮忙抽空监督一下了。
只是,瞿黎在他们的心目中,地位超然。
就算仅仅是口头上的命令,众人都没有阳奉阴违,悄悄加班练武。
一到了时限,他们就不敢继续习武了,只好依依不舍的从后院散去。
明明现实中没有人监督,可结果上,胜似有人监督着……
他们的这种自觉性,全是因为他们胸腔之中怀抱着对瞿黎的一片真切的忠诚之心。
以前为了生存,摸爬滚打、偷鸡摸狗的事情做了不少。
可如今,连三岁小孩子都比他们会耍小心机。
面对长辈们的要求,三岁小孩子都会阳奉阴违,怎么如愿怎么来……
他们这般老实,只能说,背后的故事令人暖心……
最起码,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主子,可比他们要狡猾得多。
阳奉阴违这种事情,对于瞿黎个人来说,那是家常便饭了。
虽然瞿青给予了她极大的权利,但也不完全自由,尤其是瞿家那些老不死的各种掣肘,瞿黎从小就学会了各种阳奉阴违。
现代生活中,有一句非常经典的话——学校最受欢迎的人,通常也是学校中最会撒谎的人!、
像瞿黎这种从小跟着瞿青到处义诊学习的人,见了那么多人和事,人早就通透了。
什么不懂?
这阳奉阴违的能力,也是愈发的高明。
至少,比她弟弟瞿镇要高明许多。
瞿镇往往都是自讨苦吃,最终都是被拆穿受罚的,然而瞿黎,每每都能蒙混过关,不被责骂不要紧,顺利达成自己的目的之余,还能顺便得到瞿青和长辈们的嘉奖。
就这种功力,也是瞿镇这个半吊子远远不及的。
不过,瞿镇如今也算是有乃姐之风了……
最起码,少林寺里的关系都被他疏通得七七八八了,除了那几个不差钱的俗家弟子,例如陆言这种豪横成性的不给面子,其余人看到了瞿镇,都笑呵呵的,不给僧面也给佛面。
何为佛面?
自然是他口袋里的银子……
自从入了少林寺,瞿镇这打好关系的手段就没少使,钱财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对于普通弟子而言,几块铜板就能让他们乐呵好几天。
受了这种示好的银子,等于是承了瞿镇的人情,记了他的恩,平日里没少给他方便。
有什么事情,一旦发生了,瞿镇知道消息的速度,往往都是最快的那一批。
可谓是情报网发展得有声有色。
在少林寺总算是铺好了关系网,不用怕自己挨欺负了。
只是这一手能力,比起他的阿姐来,还是逊色不少。
能在十二三岁之龄,自己偷偷摸摸的在外头搜罗了一批忠诚的下属,背地里搞起了镖局,这种事情,就不是一般人能掌握得起来的。
别说是她这种尚幼的年纪了,就算是那些中产阶级,估计对此都只能一头懵,什么都搞不成。
换了瞿家那些掣肘的老不死长辈,估计道理一大通,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其实论起这种实际问题来,一个个的估计都不如瞿黎实干精炼。
正如那些经受朱程理学变歪过的儒家思想,可谓是教坏了好几百年的读书人。
每天只会空口喊口号,一点儿正事都不做。
对女性的压迫,发展到了极致!
像什么女性被人摸了手,就应该把自己的手砍了……
这种歪到离谱的话,居然是一代儒学家所言,这种变歪的思想,难怪从裹小脚开始,就愈发的变态了……
以至于到后世变革时,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那些酸腐的读书人,就口口声声千百年来,读书人只管读书,不当差不纳粮,就该压迫百姓,白吃白喝百姓的,自己什么都不做。
要不然,就是违背祖宗规矩,甚至还请出了孔圣人,让两千年前的古人为自己如今的白吃白喝撑腰。
可谓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说的是铿锵有力,然而都是不要脸的诡辩!
都是想着维护自己的利益,把所有的苦难都压给了普通人,这种变歪思想下培养起来的读书人,还有什么用处……
那些瞿家的长辈话事人,和这种读书人也差不到哪儿去。
本来就是一脉相承,从中剥离出来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酸腐的性子,纸上谈兵的模样,可谓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故而,他们明明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对瞿黎这个不合他们心意,违逆祖宗男子传承组训的继承人而诸多挑剔,更是横生枝节,各种使绊儿。
所幸的是,瞿黎扛过来了。
但是,这种阳奉阴违的手段,算是被他们锻炼出来了。
还好,冯大哥他们这些老实人,安安分分,并没有跟着他们主子学歪。
132 起家之路
正是因为他们人太老实了,以至于凡事都替别人着想。
若非瞿黎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拍定板子决定的事情,就算一边有人拼命的吹风,也毫不更改,否则,这家镖局也就半途而废了,决计等不来今时今日的样子。
如今,他们好歹在开封府内的镖局业内有了一定的立足之地,再也没有人敢随便瞧不起他们了。
尽管接不到非常重要的任务,但起码接下来的那么次任务当中,极少都砸在手里的。
尽管每次都多多少少出了点儿小意外,那都是经验不足导致,并非致命性失误,显得他们有些手忙脚乱,但好歹也磕磕绊绊的走来了,坚持了三年之久。
这三年内,他们敢说,他们任务的成功率,在开封府的同行之中,排行前三。
不一定是第一,但也不能说明他们是第三……
这对于一个新兴的镖局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表现了。
更别说,他们这家镖局,除了总镖头老李是个半路出家又中途回来的镖师普通老油子,其余人,那是丝毫排不上号。
一堆菜鸟新人,在一个平平无奇、甚是普通的镖头带领下,能够力压那么多镖局,实属不易。
应该说——这是一个奇迹!
虽然他们自己并不知道那么多,但越来越多的人前来镖局主动将任务委托,足可见到他们的成长。
那是快速的阶段性成长。
每次都比前一次更加有经验,更为进步一些……
三年内,一点点的积累,总算从最低端逐渐上升,一下一下的超过一个个镖局同行,最终,成功率力压众镖局。
他们自己不知道,其实业内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重视他们了。
尤其是那些排行前列的镖局同行,明明几年前压根儿没看见这些人存在,这个镖局更是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腐烂发臭。
结果,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眨眼的功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镖局,几十号压根儿没听过的镖师,莫名其妙就冒上头来了。
而且,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最终惊煞众人。
一开始,谁也没有把这家新开的镖局当一回事。
这一行,没有根基,不是谁都能混下去的。
毕竟,运镖这种重要的事情,没有响亮的名号,谁敢轻易委托……
每次运镖,那都是一堆堆贵重的货物,若是没有真材实料,没有足够的威望,别人都不知道镖师的能力,哪会把关乎自己身家的重要货物相托付。
每次运镖,那都是一场赌博。
关键就在于运镖的镖师身上!
他们能力强,实力雄厚,就能保障顺利安全。
否则,委托人也很烦恼。
大多数生意人,并非都是瞿青、何老爷和张老爷这种钱多得没处花的土豪,而是勤勤恳恳的商贩。
好不容易来了一批货物,身家性命都压在上面了,甚至还很可能倒贴钱买下的货物,欠了别人一屁股债,就等着运送出去,到外地转手卖钱。
起码转个不错的价差,这才值得如此惊险的冒险。
此冒险——一则关乎他们拿货的风险,毕竟很多人欠钱拿货,全副身家都压在这些货物之上,是生是死就看运镖的成败;
二则,挑选镖局也是有门道的。
不是所有镖局都是正规的。
就算正规镖局,里面也不是所有镖师都是清清白白的。
万一出了一个叛徒,勾结了外面的山贼勾当等等,运一次镖,内奸和外贼里应外合,怎么可能成功,失败是注定了的。
到时候,别说是自家全副身家了,就连欠了别人的钱,都没法还了。
不少行走的商贩,都是败在了运镖的过程当中,最终一子错满盘输……
当然,这得看运气,与他们自身无攸……
别人失败,可能是自己作死,但遇上了厉害的山贼或是被内奸里应外合,那可真是自己好好走自己的路,结果运气不好,全输了。
这种事情,对于失败者而言,就十分的冤枉了。
偏偏这种冤枉时,千百年来还层出不穷,屡禁不止。
别说是如今的明末乱世,就算是盛世太平,这样的封建年代,多的是不怕死的人,为了一点儿钱,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更别说别人的小命了。
对于这种人来说,别人的小命就跟没有一样,就算消失在了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抬一下眉毛,波澜不惊。
说不定,还会顺便吐两口口水过去,唾骂对方不乖乖把钱财奉上,碍了他们的事儿……
要知道,这样的年代,是没有规矩的。
每一个朝代,自从创立开始,直到天下大乱,朝纲崩裂,皇室消弭,起义就永无止境。
盛世太平有人起义,乱世更是层出不穷。
每个人都有着一颗皇帝梦,不管有没有机会,总会豁出性命尝试一次。
单单是许麟宴所处的这个明朝,从建立开始,到如今即将裂开,就已经发生了大大小小的起义几百余次。
只不过不少都镇压了下来,但越到后期,这样的事情就难免发生,到时候,朝廷就愈发的无能为力了……
因此,遇上这么多不怕死、见钱眼开的恶人,行走各地的商贩尽管赚钱便是赚一大笔,但是他们所面临的风险,亦是不小。
能够闯出名号的,都是和那些劫匪山贼一样,不怕死的人。
运气和眼光,一下都不能少……
挑中一家有能力并且值得信赖的镖局,比什么都重要。
甚至比他们运的货物都重要许多。
毕竟,这些货物只有运出去,成功了才能转手卖出,赚钱那是之后的事情。
然而,一旦过程中发生一点儿好歹,这批货物说没就没了。
能够保障这笔货物安全的,商贩们没有这个实力,自然就全靠运镖的镖师了。
就算挑中的镖局,镖师个个好手,武艺高强,能够镇压得住各方山贼劫匪。
若是运气不好出了内贼,那真是有苦无处诉,很可能连自己败在哪里,都一无所知,含恨而终……
所以,能够挑选出实力高强的镖师,确实无比重要,但在此之外,值得信赖的镖局更是一件不可或缺的事情。
所以,不少人都习惯性的将任务委托给一贯合作的镖局,因为有着先前的成功经历,别人都知道这家镖局信得过,能够搞得定。
最起码,之前都没有出过内奸,便多多少少建立起了信心。
不会轻易怀疑镖师们的忠诚正值与实力……
因而,大多数镖局都有着自己固有的客户,除非一贯合作的镖局刚好接了大型任务,大多数镖师都外出了,留守人员很少,否则客户们轻易不会投向其他镖局。
毕竟,这得承担更高的风险。
大多数人,都习惯了稳定。
倾向更熟悉的一方,以降低自己行事的风险,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能强求。
所以,许多实力相仿的镖局都会拼了命的争抢客户,只要拉来一个新客户,成功一次,这个客户大概率就会成为自己的稳定客户。
如此一来,就不仅仅是大赚一笔了,长此以往都能靠这个客户一直赚下去。
除此之外,还能顺便打压了同行的生意,可谓是一举两得。
反正只要他们能力足够,客户就不会另投他人。
此消彼长,一天天下去,自家镖局早晚能一步步往上爬。
可以说,各家镖局都有着自己稳定的客户,一家新的镖局要想快速站稳脚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个名声响亮的人物坐镇。
这个坐镇的人物,实力强悍,能够让那些客户都认准了他的身份,而不是以前的镖局,那便可以将先前的客户从前一家镖局那里带到新的镖局里。
如果是名声赫赫的江湖人物更是不得了。
行走江湖的人,只要打下了名头,各地都有着自己的传说。
如果作派正当,名声很好,多的是人因为他的名声转而投向他所在的镖局。
像冯大哥和大牛他们这样的,既是一家全新的镖局,镖师又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再细细打听一下,发现全是新人,更加让人摇头叹息,不想上门了。
自己的全副身家,换作是你,恐怕都不能压在这样的镖局之上。
不怕自己亏得不够多吗?
只不过,当初,有一些刚入行的小商贩,没有根基没有钱财,带的货物更是一些普通货色,值不了多少钱,刚开始起步,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拿贵重的货物,更不敢一下子步伐迈得太大,因此都是小心谨慎的先做一些小生意,稳定下来后,赚了些小钱,然后徐徐图后路。
这些新入行的小商贩,光是拿货就花光了钱财,要想找一些声名远播的镖局,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了,负担不起。
故而,冯大哥他们这才捡了一个便宜。
最先的客人大多数都是这种新入行的小商贩。
没钱的他们别说请不起大牌镖师了,就算普通的镖局,他们也不敢上门。
最终,抱着勉强一试的心态,转而光顾了冯大哥一行人。
他们当时想着,都是死马当活马医,就算这家小镖局不靠谱,最终失败了,最起码他们这些货物都不是值钱货,亏了也还能勉强接受。
若是成功了,那就是一本万利了。
连运镖的钱都省下了许多,好歹不用花比货物还高的价格去请那些大镖局里的镖师。
一次成功,别人当是冯大哥等人走运了。
接连好几次都圆满完成了运镖任务,一些商贩们这才开始慢慢的正眼瞧向冯大哥等人。
后来,转机又来了!
一家不大不小的镖局,刚好接下了一单不小的委托任务,为了保障货物的安全,镖局里的镖师,几乎全员出动,留守的人不是受了伤的,就是一些打杂的伙计。
没有一点儿卵用。
刚好,那时候有个稳定的客户上门,发现根本没有镖师可用,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转而考虑起其他镖局来。
那时候,正值冯大哥等人接连搞定了七八单运镖任务,名声稍稍传了一些出去,走南闯北、生意却始终不上不下的商贩们多少听闻一些。
只不过,那时候,那个客户就算习惯光顾的镖局暂时没人了,一开始也没能瞧得上冯大哥等人。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的凑巧。
可能对于冯大哥等人而言,更像是上天的庇佑。
恰巧,接连好几家被询问过的镖局,镖师都接了任务离开了,留守的人员根本不够这一次的运镖。
西红柿小说
进而,这个客户最后方才看向了冯大哥等人的镖局。
比起那些名声不怎么样的普通镖局,那些大型镖局他又请不起,只能优先考虑这家冉冉升起的新镖局了。
最起码,这阵子名声不错。
委托过他们镖局的生意同行们,都对其称赞有加,貌似有点儿实力。
因此,这个客户这才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抱着尝试一番的心态,冒着风险走进了瞿黎的镖局里。
最终,将运镖任务委托给了冯大哥等人。
恰好,运镖的过程中,这个客户是跟随一起的,毕竟这批货物关乎他这一年的收入,至关重要,他得严加看顾着。
自己一旦离开了,交给其他人负责,他不放心。
生怕别人私吞了自己的货物……
途中,一行人经过一个平原。
正常来说,这里一向安全,鲜少有贼人埋伏在此,毕竟这附近地段不好,不利于打家劫舍。
结果十分不巧。
一批奸恶的贼人打着起义军的名号,突然冒了出来,非要强行征用他们的货物钱财,用以资助他们队伍的运行,好让他们推翻朱家王朝,建立一个以百姓为先的平民王朝。
他们不从,便是与天下百姓为敌。
一个高高的帽子戴了下来,仿佛这些人就是天兵天将,带着天道过来维持正义一般。
打着这种替天行道的旗号,却做着打家劫舍,强争强用的事情,非人哉!
面对这种情况,那个客户十分的惊惶害怕。
生怕关乎一年收入的货物没了,更怕自己丢了这条小命。
面对这种不要脸的“起义军”,王朝没被他们推翻,他们这些平民就要被霍霍死了。
133 他就完了!
什么推翻朱家王朝,什么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替天行道如何如何的,都是一些借口罢了。
给自己打家劫舍的理由。
其实,他们本身就是这个朝代的顽疾,天下百姓的敌人,只不过他们自己打着正义的旗号,却做着不正义的事情……
在先推翻愈发腐败的王朝之前,还不如把这些无恶不作的山贼恶霸们消灭殆尽。
他们明知自己是不对的一方,可他们也极度不要脸,无耻至极。
普通恶人山贼打家劫舍,往往都是直接动手的,可他们无耻到非要给自己打个响亮的招牌,给自己的恶性粉饰太平。
明明就是恶人,偏偏还假装好人,以为大伙儿都是傻子,傻乎乎的就会相信他们。
什么让老百姓们出资,资助他们的起义队伍,荡平天下。
这种傻话,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说到底,连这些山贼们都认为不会有人相信,可他们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无非就是做恶事就算了,还非得口头上埋汰别人,这种感觉,简直比吃了屎还难受……
那个客人害怕极了。
这是祸事全摊在一块儿了,就别提有多倒霉了!
想一想,好不容易买来货物,打算大赚一笔,今年就能有个好年过了。
然而,谁能想到——
先是一贯合作熟悉了的那家镖局,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个时间段接下了别人的大型运镖任务,好手都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一些三脚猫功夫,凑个人头的或是些打杂的小伙计,走路都累垮了,可别指望这些人去运镖了。
估计城还没走出去,自个儿倒先走路走得崴脚了,连第一步都没能踏出去……
好!
既然如此,这名客人就打算另找他家!
山不转路转,人不转车转!
总而言之,不能放着这批货物,眼巴巴的干等着过日子,就指望着那些镖师们运完镖回来,才继续上门光顾合作。
毕竟,这些镖师要运镖赚钱,他是商人,也要忙着运货到外地赚一笔钱。
如果是其他时候,这个客人可能还会将就一二,说不定就真的老老实实的待在城里,等个一两个月,指望那些熟悉的镖师们归来。
毕竟,比起耽误一些时候,他更不希望错付他人。
万一就这一两个月的时间等不起,他就去另找其他镖局了,碰上不靠谱的,渣都没得剩,血本无归。
到那时,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自讨苦吃了……
这种情况,不少行商的生意人并不是没有遇见过,可真是倒霉到家的那种。
遇见这情形,这个客人平时,情愿干等个一两个月。
耽误一点点时间不要紧,最怕就是血本无归,后悔莫及……
然而,偏偏运气就是这般不凑巧!
如果是正常情况,可能他真的决定再等一阵子,并不会贸然冒险了。
可是——
现实永远是坑爹的!
这个客人以前一直是卖硬货干货的,不用担心存放问题,想什么时候运送就什么时候运送,只要保存的时候小心一些就行了。
但是,那一次,这个客人刚好就进行了一次新的尝试。
他听闻隔壁府县的一种特产,在远在六百里之外的省市中尤为受欢迎,许多人都好这玩意儿。
可惜,之前年年都赶不上趟,每次他想要进货的时候,都抢不过别人,只好遗憾作罢。
但是,好几年来,眼睁睁的看着做这门生意的同行们在这一次的行商中,赚得盆满钵满,这个客人心痒难耐,顿时羡慕嫉妒了。
再者,这种特产是新鲜植物,可作药膳使用,味道鲜美,可谓是调健康与美食二者俱可兼得,那省市的人十分擅长药膳,就好这一口。
过了长成季节,就得等到明年才能买卖了。
所以,每次这个时候,都跟打仗似的,各大生意人都疯抢,忙得尽管辛苦,却也不亦乐乎。
短短一个半月的期限,错过就没了……
因而,这一年,这个客人好不容易才抢来了一大批这种特产货物,新鲜到手,急急忙忙的要快速运走。
六百里距离,尽管路途遥远,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几天时间内赶到也不是问题。
虽然总是有生意人说,半年做不成生意,一旦做成一单生意,就能吃饱一年。
这种话,算不得真,略有夸张的成分……
然则,这一次,还真没夸大!
因为货源稀少,而且都是新鲜货物,保存不当就极其容易受损,运送不及时,可能就会全部打水漂。
因此,每年的这个时候,这种特产货物都是僧多肉少,想买入的人家很多,能买到手的人不到十分之一。
更何况,还有一部分的货源,都被那些大户人家给截走了。
普通百姓们尽管喜爱,但因为资金有限,身家不多,只能看着自己的家境酌情买入。
可当地的那些乡绅土豪们,其余的可能不多,但钱财是断然不会少的。
只要有钱,这种特产药膳之物,自己喜欢的话,大批买入。
接近一半的货源,都进了乡绅商贾之家了,流入百姓手里的,只有堪堪一半。
可以说,相当于是小部分人,占据了一半的资源,剩下的资源,得由数之不尽的百姓手中抢夺。
可不是僧多肉少么?
一县之力种出来的东西,再怎么丰收,也架不住一府县的人相互争抢。
这种货物的价格,就是这样被抬高的。
而且近年来,愈发上涨了许多……
可依旧是年年都卖断货。
毕竟,没钱的人虽然很多,但有钱的人更是不少。
尽管价格高了一些,但只要有心想买,咬咬牙,总归还是有不少的人争先去买。
剩下本就买不起的人,和无心买的人,就算降价了,也不见得会上门购买。
因而,这种货物,仅仅两个月的买卖时间,可收入极为可观。
可以说,只要成功了一次,就算得上是真正贴合了那句话——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令得许多商贩都为此趋之若鹜。
这一年,这个客人顶住了千难万险,事前准备了好几个月,和那些种植农民手中好不容易弄来了一大批的货物,正要急着出手。
只要成功了,他今年就是打断腿也不用愁了。
只要大赚一笔,就算下半年不出货了,他也能安心躺到过年去,等来年再抢一次机会,继续保持,就能每年单做这一种生意,也能殷实富足一辈子。
当然,说来简单,实践起来,可不容易!
最起码,运送时间紧迫,这个客人时急需要出货的。
平时那些干货,尚且可以等到一两个月,那些镖师们回来了再说不迟。
这一次,可万万不可妥协。
若是傻乎乎的等这一两个月,别说是大赚一笔了,他就是连抢货的本钱都给全倒贴进去了。
血本无归还是轻的,可能这人生就会完蛋了!
毕竟,他为了打通关系,再加上想尽办法抢更多的货物,不仅把全副身家都投入了进去,还向钱庄借了不少钱。
万一失败了,还不起,以钱庄老爷们背后的能耐,不把他撕碎了,就算他们仁慈了。
因此,这个客人断然不可能等那么长时间。
他要立即找到人手,护送着自己的货物,马上运镖出发。
既然原先的镖局没人了,护送不了,那他就找个别家的。
只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别的镖局,他都不怎么熟悉。
毕竟,他一贯都是和原先那家合作的,都好几年了,出问题的概率极地,尽管有一次也赔进去了,但十几次就只有那一次出事了,成功率还是挺高的。
靠谱儿!
因此,只有那堪堪的一次,这个客人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寻找新的可靠的镖局合作,更是一件麻烦事。
所承担的风险比极少一次运镖失败高多了……
细想一下,偶尔一次的失败,最多也就损失那一单生意,他每次运货量不多,价值也就不上不下,损失了也不会伤筋动骨。
万一新找一家镖局,碰上不靠谱儿的,打那些货物的主意也就罢了,就怕这些人一不做二不小,斩草除根,把自己的小命也给害了……
一次运镖失败,顶多让他知晓这家合作的镖局,镖师并非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也有可能会打不过,会落败。
但是这一点,他在第一次上门委托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事实了。
毕竟,什么钱办什么事……
以他的能力,就请得起这种中等的镖局,里面的镖师,自然比不上那些名号响亮的,始终都会出现一些问题。
但只要问题不大,就无伤大雅。
最起码,这个客人也算看出来了——尽管成功概率不是百分百,但这群镖师每次都十分用心,也算得上敬业认真,就算失败了,那也是确确实实的技不如人,而非鬼心思冒上头了,和别人里通外合。
所以,比起那些不确定因素,那些未知的可怕风险,这个客人选择从一而终。
只要不是大问题,绝不另找其他镖局,以免偷鸡不成蚀把米。
自作聪明,那是自讨苦吃的事情,说出去也没人同情……
如果可以,这一次,这个客人也想找那些自己从未上门过的大型镖局,好为自己这一次的运镖增添一些保障。
毕竟,这一次的货物,非同小可,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
是生是死,全压在上头了。
只是,他老早就计算好了,把所有钱财都投入了买入货物之上,运镖的资金,却是没有了。
不是他自作自受,而是他和那家镖局都合作了好几年了,大家都十分熟悉,老客户了,当然也有一些新客户没有的优待。
比如说——压款!
因为双方经常合作,彼此都信得过对方,因而对方镖局为了博取他的好感,特意让他不必每每事先付账。
等他做了生意,赚了钱再回来补上运镖的款项,那也不迟。
反正他们相信,这位客人不会跑的……
故而,这一次,这个客人把全部都压上去了。
当然,也把那一笔运镖费用也投入进了买入货源的事情上。
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
毕竟,以他的想法,认定了这一次,他同样可以先压款,等大赚一笔回来后再付钱也不迟。
所以更是没有后顾之忧,连留下压箱底的一笔钱都不必了。
岂料,问题就出在了他盲目的自信!
还以为一切问题如自己所料,绝不会有问题。
结果,差错就是这样发生的——
自己合作几年的镖局,根本派不上用场,而自己再也没有钱去委托其余镖局了,更别说,把目光投向名声更为辉煌响亮的大型镖局。
和之前那家合作的镖局不相上下的其他镖局,这个客人也请不起了。
他厚着一张老脸,去别家镖局打算压款,先运送货物。
奈何,别人压根儿不鸟他!
毕竟,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
这是个陌生人,根本没有信任基础,走单的问题,在镖师一行上并非少见。
很多生意人舌灿莲花,拼来一个压款的机会,结果事后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来了。
赖账了!
这——众镖师们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风餐露宿这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赚钱?
难不成是为了做慈善吗?
平白无故跑了一趟镖,路上可没少受罪,抵御抢匪山贼更是没少受伤,所幸的是没人牺牲罢了,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结果,说逃单就逃单,说赖账就赖账,一去不回了。
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之后,许多镖局一律禁止压款运镖的事情。
除了那些信得过的客人们,长期合作,方可灵活运用。
但是,这个客人于别家镖局而言,是个生面孔,谁知道他的底细,更信不过他的为人。
谅他说得天花乱坠,就是没人同意他的请求。
于是乎,这个客人只好绝望之下,无奈的把目光投向一些他以前压根儿看不上眼,更不敢尝试的小镖局。
死马当活马医……
只能拼一拼了!
谁让他的人生,已经来到了至关重要的转折点上。
成败就在此间。
万一真说不成一单运镖的事儿,他就完了!
134 抱着金山而死
要怪,只能怪他当初太过自信,以至于如今造成如斯境地,连个挽回的局面都没有。
万一真的找不到另一家愿意接盘的镖局,就算他啃下了这么一大批的货物,也是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毕竟,盘下了货物,结果却没能出手,就等于坐拥着一大堆的金山,结果却买不到东西,岂不是暴殄天物?
看着眼馋,没有半点儿作用。
甚至,还会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越看越气……
当然,这个客人大可以采取另一种方法——
如果真的找不到靠谱儿的接盘镖局,他甚至可以把全部货物一股脑的转手给其他同行,反正这东西不愁多,多的是商贩愿意将诶手,只恨自己拿不到。
只是这样一来,得到的收益就远远不及千里迢迢拿去转手贩卖了,毕竟同行最懂同行。
同样是行商的生意人,别人又不是傻子,说不定还比他聪明。
眼下一看,都能排除万难拿到一大批的稀缺货源了,到头来却还没出发就得急忙出手,这里面还有猫腻,谁信呢……
就算不知道突然出手的原因,但总归是有难言之隐,不得已而为之。
伸出援助之手不是不可以,但同行人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痛打落水狗!
管你什么难言之隐,反正一切为了自己的利益为先。
这种想法,并不能说错误,只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大伙儿都是同行,竞争者,看不惯同行生,这实属正常。
有机会,巴不得所有同行都玩完,天底下就只有自己一个生意人,包揽天下各类生意,坐拥所有货源,钱财滚滚自来。
所以,看到这个同行因为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不得已临时转卖货物,心里指不定在如何的偷笑不止呢,哪儿还会关心别人有什么难处,顺便伸出援助之手的……
那种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间将变成美好的人间的话,骗骗小孩子都行不通,更别说这种以精明狡诈著称的行商生意人了。
走南闯北那么多年,风风火火中闯过来的人物,生命危险都在这期间遇见不少次了,哪儿还会保持着一颗真善美的内心……
痛打落水狗,这才是常规操作!
看准了对手如今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出手积压的货物,巴不得对方一个字儿都不收,自己全盘接手,这样转手再卖出去,就能赚得更多了。
比那些辛辛苦苦跑去当地收货的同行,赚得要多得多得多……
本来以为今年抢不到这个抢手货,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岂不是爽翻了?
所以,只要这个客人一旦动了想要贩卖货物的念头,就多的是趁火打劫的同行来拼了命的压低货物价格,不得已而贱卖给其他人。
只要胆子有多大,压价就有多狠!
更别提他如今陷入了资金困难的窘境,是绝对不会有人好心的借钱给他暂时周转,等事后再归还的劳什子事情的,这属于天方夜谭的美梦……
至于以正常价格买入,好让这个客人能够回本的可能性,也是无限接近于零。
哪一个脑子正常的生意人,都不可能放过这种绝佳的压价机会。
除非他是傻子!
能够以最离谱的底价拿到最多的货物,得到最高的利润,哪个生意人不心动?
怎么可能还会松口,给对方让利,不继续剥削都是他脑子抽筋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也是在所难免。
毕竟,跑生意这一行的,不都是为了赚钱吗?否则也不用冒着生意危险跑各地奔波卖货了。
这赚的不仅仅是单纯的钱财,还是自己的小命……
一旦一个不顺利,运气不好,小命休矣!
因此,别说是那些镖师还有山贼劫匪,就算是跑商的生意人,也是把自个儿的脑袋揣在腰间里的。
一个不小心就会没了。
这是真真正正的拿命在赚钱。
能够做到这个境地的,哪个不是胆子大的……
胆子小的都不敢接触这一行。
有句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能够决心迈入跑商这一行的,那都是抱着无比坚定的恒心的。
为了赚钱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不惜压上自己的小命,可见他们这人也不好对付。
因而,为了更大的利润,遇见这个同行这种情况,哪儿还会心慈手软,巴不得把对方的货物全部抢到手才算心满意足。
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连一个字儿都不愿意出的那一种!
说了这么多,也就证明了一个事实——如果这个客人走投无路,为了还债和回本,不得已而做出在当地便将货物转手出去的决定,那他就算不至于血本无归,那也回不了本。
因为同行的对手,肯定会瞧准机会,将他一再的打压,务求能争取到最高的利润,占到最多的便宜。
而他——自然就成了别人眼中的“便宜”了!
以往,这个客人也是如此看待那些买入自己货物的百姓们的。
只能说一句话——天道好轮回!
这跑商的几年,他以次充好,或者以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蒙骗更高的收入,当初他也觉得那些买入的客人都是傻子,自己在占他们的便宜。
而今,他因为自己的盲目自信,还有当初想要最大的获利,拼尽全力,甚至欠下外债也要盘下这么庞大的货物,如今倒是造成了对自己极度不利的局面。
到底还是因为他自己的贪心所致。
为了那还没碰到的高额收入,冒了如此大的风险。
结果——还真撞钉子上了!
如果真到了这种地步,真的不得不找同行转手卖出货物的时候,面对同行们的剥削行为,这个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总不能控诉对方不要脸,趁火打劫吧?
别闹了!
商人哪有良心……
他自己也是做这一行的,难道对此还不清楚吗?难不成还会对此抱有不必要的天真幻想吗?
别做梦了!
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话,连这个客人他自己都是这种人,哪能奢望其他同行对自己怜悯,而不趁机剥削呢?
若是别人遇到这种情况,而找上他来,询问他是否能够接手这批货物,这个客人当即就是二话不说,直接趁机压低价格,都不必考虑的那种。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那么大的蛤蟆在街上随便跳的……
这种便宜不占,是傻子!
这个客人扪心自问,他自己也是这样的生意人,肯定也会趁火打劫的,所以不指望别人对自己宽仁慷慨。
出现这种情形,不是这天下人疯了,就是他在做白日梦……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他实在想不到办法,唯有被迫在当地出手转卖的情况之下。
还有一种可能性,比前者更为妥当——
那就是为了找一家靠谱儿的镖局,就忍痛把一小部分货物盘出去,让别人接手,找补回来一点儿资金,这样就不用担心没有资金周转了。
如此一来,找镖局接盘的事情,不就顺利解决了吗?
更何况,为了不让人压低价格,不直接把所有货物转出去,别人就摸不清自己的底子,就不好拼了命的压价,损失也不会太多。
再说了,等这批货物运到了目的地,全部转手出去之后,得到的利益,早就将这一丁点的损失给补上了,始终都不亏,还是大赚一笔。
转卖一小部分的时候,就说自己的运镖队伍,暂时人手不够,押运所有货物,恐怕比较勉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就卖掉一些,保障更多的利益。
若是别人以此来压价,这个客人大可以这么说——我这次转卖,只是觉得货物太多了,生怕押送不安全,如果你们刻意压价,那我也懒得亏这一次了。
担心不安全,可能全部押运会比较勉强,不代表不能够做到!
万一你们一再的压价,就别怪他连这一小部分都不出手了,反正与其被大伙儿这么压价,勉强一些就勉强一些,好歹不会亏本,不会被人当傻子一样的欺负……
只能自己做出底气雄厚的姿态,不要让别人发现他如今周转不灵,没有办法押运货物出城,就有能力稳住转卖的价格,让自己的损失降到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一旦讨价还价不太顺利的时候,直接转身就走。
这可是讲价最惯用,也是百试百灵的好办法。
商贾一看到这情景,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通常都会答应下来的。
于是乎,那些妄想趁火打劫的商贩,因为摸不清这个客人的底细,不知道他的底线,就会被自己的误区掣肘到,不敢过分压价。
一看到这个客人要走,肯定不想自己连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立马就会出言挽回。
毕竟,如果气走了这个客人,那自己真的什么都赚不到了……
本以为过了抢货的时机,这个赚大钱的黄金时候没有自己的份儿,这会儿好不容易等来了好机会,难不成还要往外推吗?
最起码,别人漏一点儿是一点儿,总归比没有要好得多……
就算收货的价格略高一点,也不是不可接受,反正到时候转卖出去,不仅能够回本,还能赚上一大笔,这不是没有强?
于是乎,只要眼光独到,能够权衡利益的商人,都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只要这个客人态度强硬,这些同行为了赚钱,怎么也不会彻底得罪他,价格方面都好说……
因此,出手了一小部分的货物,回笼了一些资金,就能够请上好一点儿的镖师,等运送完了这批货物,就能大赚一笔,岂不美哉?
这个想法,这个客人也并不是没有考虑过。
只是这人啊,就是这种劣根性。
以往好几年了,这个客人每年都抢不到这批货物,今年好不容易前前后后跑动了那么久,打点了那么多人,辛辛苦苦才耗费心机,盘下了一大堆的货物。
如今坐拥庞大的货源,连县城都还没出去,铜板都没见着一个,就得一开始就往外亏本卖?
这这这……
恕这个客人难以接受!
有时候,不是说他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而是长期以来的挫败,今日好不容易才有了吐气扬眉,坐看抢不到货的同行的笑话,他不愿意让别人平白无故得了这个便宜。
——凭什么自己这些年来,拼死拼活也抢不到货物,今年可算是抢着了,他容易么?
好不容易成了看别人笑话的一个,而不是被人看笑话了,扬眉吐气之感还没享受完,就得被迫便宜了其他人?
对不起,他心里难以平衡,总觉得自己亏出了天际!
毕竟自己前些年辛辛苦苦也捞不到一丁点货物,今年就算抢到手了,前前后后也赔了多久的笑脸,打点的钱财也不少。
凭什么之前自己没能遇上别人从指缝里漏一点儿货物出来的机会,今年自己就成了这个冤大头?
若是如此,接盘的人岂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自己亏大发了!
自己没有,而别人有,这是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这个客人自己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便宜事儿,所以不愿意让别的同行能够享受到这样美妙的机会!
更何况,这可是从自己手里头漏出去的,这让他更难受了!
好不容易成功了一次,结果还得再这基础上,给自己添堵,这不是笑话吗?
就算回头卖了货,回了本,还赚得盆满钵满了,回想起来,心里也不畅快。
就算是千辛万苦煲了一锅粥,结果掉下去了一颗老鼠屎。
尽管为了不浪费食物,勉强自己挑走了老鼠屎,硬着头发将蒸锅粥吃了下去,但这膈应的滋味儿,始终难以消除。
一旦想起,都觉得反胃。
尽管填饱了肚子,却恶心了自己……
虽然比喻有点儿粗鄙,但道理是一样的。
总归是过不了自己的心理关,不愿意让别人得了这个大便宜。
所以,这个想法在这个客人脑海中转悠了不止一次,都始终未能让他下定决心,就是因为他心里不平衡的缘故。
人啊,就是这样。
有时候就快要死了,坐拥金山,明明有人能施救,只要他肯出一个铜板就成。
但为了省下那一块铜板,都宁愿抱着金山而死……
135 最后的希望
这就是人的贪欲所致。
尤其是,先前没有,而今好不容易拥有之后,那种难得的感觉,更是会让人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不轻易松开。
这个客人,正是处于这种坑爹的状态之中。
让贪欲主宰了他的思想,令他一直对所有的货物耿耿于怀,丝毫都不愿意便宜了其他人。
哪怕是抱着所有货物一起死,欠下一屁股的债,他还是不想因为自己周转困难的缘故,因而让旁人落得了便宜。
毕竟,自己搞来一大批的货物,可谓是费尽心思,前后跑动,没少费功夫,甚至赔笑脸都赔了不少,这辈子除了刚开始跑生意那会儿,就没有这么卑微过……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赚这一笔大钱,谁还会这么尽心竭力的努力运作……
结果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为了这小小的东风,却要牺牲他一部分的准备,这让他难以释怀。
更何况,牺牲一部分货物倒也罢了,偏偏还是让同行对手得到了便宜,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呃,好吧!
虽然杀了他还是要比这个难受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而且,说句难听一点儿的话,这个客人宁愿把这些货物都给全部扔掉,便宜了大自然,都不情愿让旁人得到这个好处。
总而言之,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内心过不去。
总觉得自己能够抢到货物,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些没机会的人,凭什么能趁着他困难的情况之下,拿到同样的好处?
既然如此,那他辛辛苦苦抢到了这么多的货物,又是为的什么?
那还不如每年在这个时间段,天天在周边守株待兔,看看有没有像他一样倒霉的家伙从指缝中漏一点儿好处出来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接近于无。
毕竟,不是所有商人都会接连着一番神奇操作,把自己沦落成像这个客人一样的境地的……
只能说,除了自己作死,自大自信之外,还少不得上天的捉弄。
阴差阳错,外加自个儿的睿智操作,配合得恰到好处,才能等到这样不堪入目的结局。
其实,这个客人也不是那种傻乎乎的人。
能够迈入跑商这一行的,又能蠢到哪儿去……
更别说,这个客人已经在这行里混迹了好几年,这几年来,多多少少也赚了一些,可不像那些贸然入行的,把自己全副身家都赔了进去,还导致家破人亡的傻子……
尽管这一次的他,如果操作不当,运气彻底的霉到家,很可能也会成为这种家破人亡的傻子。
但是,最起码前些年的他,还是一个合格的跑商生意人。
哪里是一个不知轻重的笨蛋……
只可惜,再聪明的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这个客人,好死不死的在这个于自己人生而言,最关键的转折点上,犯毛病了。
他——上头了!
一个劲儿的钻牛角尖!
愣是把自己的辛苦与得失,和别人可能会得到的好处相关联起来,越想越不得劲儿,越想心理越不平衡。
换了他刚开始入行跑生意那会儿,这个客人时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无脑行为的。
毕竟,那时候的他,毫无根基,在商海上漂浮不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沉下去了,一直都小心谨慎,唯恐什么时候犯错了,功亏一篑,赔得渣都不剩。
正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输!
做生意这一行,亦是如此,甚至对这句话的体会,更加深刻。
刚入行的这个客人,处于我可以小小的蒙受损失,但也不会太亏,起码能找补回来的状态。
万一遇上了什么意外,生意很可能会崩盘受损,这个客人就会当断即断。
损失才刚刚开始,个人能够接受的情况之下,他就会立即斩断继续亏损的可能性,让自己的损失维持在刻意接受的范围……
这几年来,他一直如此。
毕竟,没有人是百战百胜的,就算是常胜将军亦不可能做到。
商人同样如此——
再高明的生意人,眼光再为精准的商人,总会有看漏眼的那一天,总会有意外发生,猝不及防的时候。
跑生意的这段时间,这个客人可谓是酸甜苦辣全尝过了,大赚试过,小赔也不少,小赚最多,就连大赔,更是有过一次。
光是那一次,就差点儿拖垮了他一家子。
差点儿家破人亡。
但是,自从那一次之后,这个客人就愈发谨慎了。
大赔的那一次,还是发生在他刚入行,不敢休息,半年内跑了好几笔生意,波波都赚到了钱,有一次还大赚了一笔,同样是上头了。
得意洋洋了起来,自恃目空一切,开始觉得跑生意这一行极其简单,有点儿不放在眼里了。
甚至于有一种——除了他自己,天底下所有的生意人,他都瞧不起的感觉……
以至于后来跑商,只是稍微听到了点儿风声,以为某种货物十分受欢迎,买入卖出之后,保准能成为人上人。
于是乎——他,膨胀了!
根本没去查证一下这些风声的真伪,总觉得自己眼光独到,百试百灵,总不会出错的。
于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买入了一大批的货物。
买入货物的时候,这个客人心里还兀自津津自喜着,觉得自己占到了大便宜。
——这么庞大的一批货物,而且如此受欢迎,自己仅凭三言两语,就讲价成功了,把价格压得这么低,等高价卖出之后,这差价岂不是赚得他梦里都会发笑?
结果,事实证明,该津津自喜的人,并不是人,而是那个卖货的人。
别人估计还纳闷着,自己只不过尝试性的虚抬高了一下价格,没想到这人还真以为是什么值钱货,就算讲价了,也比正常进价高了许多。
一大批滞销的货物一次性全甩出去了,还美滋滋的大赚了一笔,回头能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了!
真不知道买货的这个笨蛋,是什么傻缺儿,居然能这么作践自己的钱,买入一大批没什么用的货……
最后的结局,不是显而易见了么?
这个客人被狠狠的坑了一顿,买入的货物积压在手,根本难以销售出去。
尽管不是一些根本没人买的东西,但也丝毫值不了那么高的价格。
但是,一开始的他,因为顾忌着自己买入的高价,根本不愿意降价销售,以至于两个月了都没能脱手卖出。
也不是说根本卖不出去,只是卖出去的那一丁点,比起庞大的库存来说,压根儿不值一提,约等于无。
赚到手的钱,连五百铜板都没有……
直到两个月后,快要过年了,销量才堪堪上升了一丁点,但那对于整体的库存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过年,也就意味着要花钱!
这批货物积压在手,不能卖出,也就说明没钱过年了。
这还是小事!
毕竟,没钱过年,顶多就是一家子勒紧裤腰带,紧紧巴巴的过日子,不外出走动,也不乱花钱。
花钱是过年,少花钱也是过年……
尽管对于家境一直不算差的他来说,每年过年不说风风光光,起码也算过得去,如今这境地,是有点儿不习惯,十分难受。
但是,关键的问题不在于过年,而是这批货物到底该如何处置……
总不能一直堆积在手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卖出去吧?
这得要卖到何年何月?
除非一家子不要吃饭了,否则坐吃山空。
再进一步说,这还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货物出不了手,他拿什么来进货,继续跑生意?
毕竟,钱都花出去买这批货物了,谁让他当初还是高价买入的,少做的功夫,全部成为了他现时的苦果,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手里没钱,货物卖不出去,也就等于资金不能回笼,没有资金,也就不能再进其他的货物,相当于没机会赚钱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
没机会赚钱,这批货物又赚不了钱,那他该怎么办?
兜兜转转,仿佛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这批货物该如何处置之上!
这个客人已经等不了慢慢卖货,花个好几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把货物转手卖出了。
于是乎,被迫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咬牙,大出血的降价处理。
来了个明末般的清仓大甩卖!
定下的价格,比他当初的进价,要低了一大半。
虽然最终的结果,这批货物是成功快速脱手了,但这也意味着,他在这一次的行商上面,狠狠的栽了一个大跟头。
吃了一个极大的闷亏,还是无处哭诉的那种。
毕竟,谁让当初是自己轻信了街头巷尾的谣言,不加证实便贸然行事,这都是他大意失荆州的表现……
如果有同行力劝他买入,这个客人还能跑过去找那个同行或者朋友算账,就算讨不回钱,也得让对方得到一个教训,好让自己内心安慰些。
只是如今,罪魁祸首是谣言,无法找到源头,自己又自大轻信谣言,只能是自讨苦吃。
这一次,是继上一次这个大跟头过去之后,又一次灾难级的现象。
如果失败了,后果只会更严重!
只能说,上一次的教训已经过了好几年,让这个客人失去了警惕之心,轻率的心理再次浮现在心头,激昂的情绪笼罩脑海,已经支配了他的理智。
以至于让他上了头,自始至终都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明明稍微降低一下价格,率先卖出一小部分货物给同行,让自己有点儿资金周转,好有能力去寻找新的镖局运镖,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如果换了其他货物,可能还会担心找不到接手的人。
只是,这批货物有多抢手,众所周知,同行不可能不出钱拿下的。
但是,这个客人的贪欲,还有不理智的心理状态,已经毁灭了他的理智,让他死死的抓住全部的货物,俨然落水的人抱着石头一块儿死。
明明他稍微松开一下,是能够得救的。
岸上的人是可以拉着竹竿儿救下他的。
只是,他始终不愿意松开石头,沉重的包袱让旁观的人都对此无能为力。
毕竟,他自个儿都不想自己得救了,这让旁人能够如何……
幸运的是,这个客人还真是绝处逢生!
明明手里头没有一丁点的钱财了,就连那些小镖局都下不了决心帮他运镖……
毕竟,这些镖局因为规模小,镖师能力不算高超,人手也不多。
万一轻信了别人,贸然派出队伍运镖,如果在路上出现了什么意外,人员受损了,回头自家镖局因为凑不齐人手了,开都开不下去了。
小镖局运镖一次,承受的压力更大。
毕竟,他们本身就没什么根基,一旦有所厄运发生,可能就会牵连根本。
因而,尽管有一些镖局蠢蠢欲动,很想做成这笔生意,但又始终下不了决心的原因。
就算这个客人再三保证,事后一定连本带利将费用双手奉上,只是风险太大,成功便还好,失败了很可能就是一败涂地。
毕竟,成功了,顶多就是赚一笔费用,这笔钱,就是正常的费用,有了不会让镖局节节攀升,失去了也不至于心痛得晚上睡不着觉。
但是,万一失败了,那后果才是惨烈不堪。
事先有钱到手还好,就算出了事,也能拿这笔钱补救一下,万一连钱都收不到,人还没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是开镖局的,又不是开慈善馆儿的,这样的风险,不到绝路,没必要强行上!
于是乎,犹豫再三之下,那些摇摆不定的镖局,还是拒绝了这个客人的请求。
不是他们不想赚钱,偏偏是他们最想赚钱了,才不愿意因为贪图一笔钱,而有机会让自己损失赚更多钱的机会……
比起一笔普通的费用,他们更希望镖局顺顺利利的开办下去。
就在这个客人绝望之时,甚至理智稍微回笼,开始打算还不如卖出一些货物算了,起码还能有活路的时候,他——找上了瞿黎资助的镖局。
那一天,他看着镖局的招牌,尽管失败了许多次,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