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默默守护
“二……二弟,怎么了?银票有什么不对么?”刘大春见妹妹的面色有些异样,关心地问。
“哦,没事。因为没听说过这钱庄,所以问一下。”刘青笑了笑,将信折好,和银票一起装进信封,佯装放进袖袋,实则已放芥子里。这银票啥的,还是放在芥子里保险啊,任谁都偷不走。
“这宁远号是个有实力的字号,这几年我倒是在各个地方都看到过。不过原先它都是开酒楼或者作别的生意,倒是第一次听说它开钱庄。”彭掌柜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甚广,听了兄妹俩的对答,便出来指点迷津。
刘青听了,心里暗自叹惜:在桂林开钱庄,朱权是怕她没钱用吗?她欠朱权的这一份情,真是无论如何也偿还不了了。
“刘公子,李管事会在桂林停留一晚,就住在我家,你有事或有信,尽管来找他便是。我们今天刚到,还有诸多事情要安置,就不久留、先告辞了。”彭掌柜站了起来,拱手道。
“为何这样急着走?那晚上我和哥哥为二位接风,在座的诸位作陪。”刘青闻言,也不好强留,站起来笑道。
“不了公子,我此来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所以明天就得回去。晚上有事,就不叨扰了。”李唤却坚辞不受,将陆宝成和李植托他带来的礼物送上,拱了拱手,跟着彭掌柜告辞而去。
刘青送了他们,回到后院,将两位义兄送的礼物看了一遍,又细细地写了封信,告诉陆宝成,李植的婚礼她就不参加了,过了年她便往福建去。
中午吃过午饭,她便穿了男装出了门。她要亲眼去看一看宁远钱庄,顺便将那两千两银票换成银子放在芥子里,免得到了年后去福建的路上用钱不便。至于朱权给她的三万两银票,她从来没有去兑换的念头。朱权的这份心意,她收下就够了。
出门雇了辆车,往西门行去,到了那里不用打听,就看到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一幢极气派的建筑匾额上,大大的写着“宁远”两个字。刘青看了,心中一阵羞愧——朱权一直挂念着她,默默地以这种方式守护着她,她却连在街上打探一下这份心意的念头都未曾有过,以至这钱庄在桂林开了四个月,她竟然都不知晓!
进到钱庄,刘青看高高的柜台后有一个老头在打算盘,正欲开口。那老头抬起头来,看到刘青,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开口问道:“公子可姓刘?”
“正是。”刘青一愣。
“小人朱贵明,见过主子。”那人忙从柜台里出来,一撩衣摆就跪了下去。
“快快请起。”刘青伸手去扶。那朱贵明却连称不敢,自己爬了起来。
“你如何认得我?为何称我为主子?”刘青心中虽有猜测,却还是想在朱贵明口中得到证实。
“小人来前,王爷曾画过一幅主子的画像,故而这钱庄上下人等都认得主子,是不会错的。这钱庄就跟那十个影卫一样,是王爷吩咐要终生奉主子为主的。当然,如果主子不乐意,王爷交待不可勉强。但王爷还交待,主子认不认我们,是主子的事;可我们认不认主子,却是我们的事。终生奉主之事,是不可更改的,还请主子不要嫌弃小人等。”
听了这话,刘青仰天长叹一声:朱权啊朱权,你想让我怎么办?难道你想让我这辈子欠了下辈子还么?
事已至此,刘青这人情,不欠也得欠了。要想让她还,却是还不起。她也不再啰嗦,从怀里掏出那张银票,对朱贵明道:“兑两千两银子。”
朱贵明却不接,道:“这钱庄都是主子的,主子要用钱尽管说。这银票请收回。”说完,叫了一个伙计,称了两千两银子,又问:“这银子甚重,主子需不需要小人们帮送回家去?”
看这行事,估计她说这钱不要,这朱贵明也有一番滔滔大论正等着跟她讲。刘青索性也懒得推辞了。反正一份人情也是欠,二份人情也是欠,欠着欠着,也就习惯了。她道:“不用,你让人搬到外面那车上吧。”
“是。”看来朱权也知道刘青的性子,最怕人啰嗦。用的这位朱贵明朱掌柜,那性子便有些左,是那种一根筋通到底,不知变通的;为人也不圆滑,性格方得很,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只要这银子刘青拿走,银票不留下,他便觉得没有辜负王爷的重托,所以车是不是雇的骡车,他是不过问的,叫人搬了银子上去,便垂手听吩咐。
“行了,我走了,有事再联系。”刘青看了,也极为自觉的不再啰嗦。见银子到了车上,她拱了拱手,便上了车。不过,事情经过朱贵明这么干脆利落一处理,刘青来时路上那份伤春悲秋式的感触,却是消弥不见了。刘青想想这事,自己也觉得好笑。
看看没人注意,刘青用袖子一拂,银子便进了芥子里。东西放在芥子的哪个角落,那是随她所欲的,倒不怕砸中小懒。只是这芥子原来随着她的武功增强,空间慢慢变大了一些;现在她的武功到了一定程度,进步缓慢了,这芥子看起来似乎便没了变化。
不过刘青一向将它当行李箱和小懒同学的窝来用,自己觉得有这么大的空间也就足够了,倒也没有让它再变大的强烈欲望。
取了银子,接下来要办的事,就是买一些土仪给李唤带回去,还要帮李植挑一件结婚礼物。
土仪很快就买好了,不过是桂林三宝:三花酒、豆腐乳和辣椒酱,还有一些香菇等又轻又不会发霉的干货。千里迢迢的,上次彭掌柜去安徽,她除了一封信,却不好意思让他带东西。这会儿唤儿特地来一趟,自家人她便不客气了,尽管使唤。
买完土仪,这结婚礼物她却作了难——买啥好呢?别的姑娘家送人礼物,基本都是自己绣的一幅屏风,或一件衣服等啥东东。可她那绣活……呃,得了吧,还是不要拿出来献丑了,买一幅屏风得了。
刘青却不知,她这想法,却是救了李植一命。要知道,欧阳阔不过是偏着周子冽喝了她一杯茶,周子冽便能将小石头扔人杯里。要是知道刘青的第一件女红作品送给了对她念念不忘的李植,估计周子冽杀往杭州的心都会有。
重在一番心意,刘青如此想着,选了一架尚算不错的屏风,面积并不大,想来唤儿也不难携带。让人将屏风搬上了车,她便坐了车回家去。
“二……二弟,你怎么才回来?欧阳公子在厅里等你很久了。”车一停在家门口,刘大春就从家里走出来。
“哦,哥你先帮我将屏风搬出来。”刘青给了车钱,便跟刘大春搬了屏风进门去。
“子衿你买这玩意干什么?”欧阳阔估计原跟刘大春一直坐在厅里,这时听到声响,一起过来看。看了一下屏风,他皱眉道:“木料尚可,可雕工不够好,上面的动物花草没有灵性。你要屏风,让泠泉帮你做一个就行了嘛,还跑到外面去买干嘛?”
“这是送我义兄的成亲贺礼。觉得不好是吧?下次成亲我也送你一个。”刘青凭她这一年多在外面练就的眼光,觉得这屏风已雕得够好的了,偏这欧阳阔还吹毛求疵、一张嘴就打击她购物的兴致。不过跟周子冽那怪胎在一起,估计欧阳阔的眼光那不是一般的高。
“呃,还是不要吧。你送我我准不好意思扔,可放家里总觉得难受。”欧阳阔极为憨厚老实地回道。
“就等你这句话,这下省银子了。”刘青笑嘻嘻地将屏风放下,坐到座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杯水下肚,她才看了欧阳阔一眼:“有事?”
“啧啧啧,子衿,你咋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喝水咕嘟咭嘟就往嘴里倒,一点也不斯文。”欧阳阔不知今天抽了什么疯,专以打击刘青为自任。
“想看斯文的大家闺秀是吧?门在那边,好走不送。”刘青指了指门,便欲抬臀起身送客。
“别别别,人家心理不平衡想发发牢骚都不行么?你说说,我跟泠泉都十几二十年的哥们了。可在他眼里,咱们俩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你一天到晚使唤他,他一天到晚使唤我……呜,俺的命咋就这么滴苦捏?”欧阳阔形如怨妇地诉说开了。
“……”蛇鼠一窝啊,跟周子冽混的人,咱能要求他有正形吗?刘青极为无语。
她给欧阳怨妇倒了一杯水,安慰道:“请节哀哈。这个问题你还得向周子冽同学申斥,我是帮不上你啥忙了。”
“找不到他人啊,想让他帮着写一篇文章都不行。”欧阳阔终于自暴了他幽怨的根源,“人是找不到,可消息他倒传来了,让我来告诉你,说前段时间打探你们家的人他查到了。”
“哦,是谁?”
欧阳阔却不答,反问道:“你先说说,你们家是不是有啥靠山?泠泉本来就是想帮你把推官李玉贵给撸下台的,却不想有人先他一步,李玉贵已经下狱了。”
“啊?”刘青大吃一惊。
(抱怨起点几句:俺文文的排版明明没啥问题,可发上网来,点点同志硬是乱给俺加回车,一句话说到一半,它便给另起一行了,上一章情况尤为严重。俺实在看不顺眼,又木有办法。亲们啊,莫要错怪俺啊,俺语文还是学得蛮好滴,要怪就怪点点同志吧。另:谢谢起禛打赏的平安符,还有亲们的推荐票。新的一周又开始了,泠水很久木有推荐了,
全靠亲们的支持。这一周,还请亲们一如继往的支持泠水,给泠水投些推荐票,谢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原来如此
“你不知道?”欧阳阔看刘青极为吃惊,诧异地问道。
“不知道啊!我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周子冽最清楚不过了。”刘青说着,忽然灵光一闪:莫非,是朱权?
欧阳阔点点头:“这新街一号铺和二号铺都是泠泉自己的生意,那里的人也都是泠泉这些年收的有用的人。所以泠泉前段时间虽然离开了桂林半个月,但有人欲要对你们不利,他还是知道的。那些人中开始是李玉贵,他看你们家花茶卖得红火,便动了心,于是叫人来告状,想让你哥在牢里吃些苦头,然后花钱消灾,将花茶的秘方交给他。当时泠泉的人没动,是因为他们发现靖江王府的人也在打你们家的主意。只不过靖江王府的人刚到桂林没多久,情况不熟悉,也心有忌惮,做事便比较小心。他们打探清楚了泠泉和你家的关系,便不想跟泠泉发生正面冲突。所以他们想等李玉贵将花茶的秘方拿到手后,再讹他一下,让他将秘方交出来。”
说到这里欧阳阔喝了一口水,又接着道:“你也知道,官场是最复杂的。周大人和我爹虽然是这桂林府最大的两个官,但有些事情,明面上不好做的,就得暗地里做。我和泠泉就是帮着他们处理一些他们不好出面处理的事。这靖江王被分封到桂林来,与桂林府衙便形成了两头大、互相压制互相忌惮之势。一旦让他们坐大了,对周大人和我爹以后的行事极为不利。所以,我们想,趁他们还未站稳脚跟之时,给他们狠狠地来几下猛的,让他们心里害怕,从而臣服在我们的势力之下。”
“而你们家的事,”欧阳阔看了看刘青,“我们都觉得是个好时机。反正你哥被关进牢里,我们是一定不会让他受刑吃苦的,只想将计就计地让李玉贵把秘方拿到手,然后用这秘方引蛇出动,待靖江王府的人将秘方从李玉贵手里夺过来后,我们用各种证据来压制他们,让他们从此以后不敢妄动,否则就将其上达天听。第一任靖江王就因此被废为庶人,所以现在这靖江王还是挺怕这一招的,他们以后必得夹着尾巴作人,不敢再嚣张任为。”
听到这里,刘青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他们这计划从技术层面来说,她能理解,甚至很佩服。但周子冽拿她家来做诱饵,却不告诉她实情,害得她白白担惊受怕了一场。她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她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欧阳阔一眼:“那为何那天你又跑到公堂上,半道将我哥救下了呢?害得我们家还以为自己欠了别人天大的人情,却原来是自作多情,当了一回诱饵还不知道。”
欧阳阔一看刘青的眼神不对,赶紧解释:“子衿,请你体谅一下泠泉的苦衷。唉,他的父母对他恩重如山,他这回只能委曲你一下,帮他父亲摆平这个麻烦,从此以后他便可以放心地与你浪迹天涯了。他这也是为了你们以后的幸福用心良苦。委曲你,你以为他心里好受吗?那比割他的肉还疼呐!”
“算了吧。割他的肉,他舍得吗?”想起昨天的事,刘青就来气。
“昨日那事泠泉做得不地道,但却是没法。他师父虽然虐他,但他在桂林的时候,却是从不让自己身上有伤的,以免他父亲母亲看着心疼。身之发肤受之父母,他不能为了让你开心,而让自己的父母伤心。而且,他要是真割了耳朵,你就开心了吗?”
这话问得刘青哑口无言。她当然不开心!
欧阳阔叹了一口气,道:“反正,泠泉他有诸多的难处,子衿你要多多体谅他才是。看着那家伙为你受煎熬,我还在想,是不是随便娶一个女子算了,免得遭受相思之苦呢。子衿你能待泠泉好点就待他好点吧。大半夜地在这里吹冷风,你还不理他,看得我这心啊,哇凉哇凉的。”
是有些过份哈。刘青心里检讨着自己,却不服气地白了欧阳阔一眼:“废话少说,言归正传。你那天为何又主动跑到公堂去了?”
“所以我一开始就问你,你们家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靠山啊。因为还没等李玉贵得手,就有人出来警告靖江王了,而且来头似乎比他还大。靖江王接到信后,就在院子里朝北叩了三个响头。而李玉贵之事,对方似乎觉得你能处理,便放手不管了,估计是想等你出手解决之后,他们再慢慢在背后折磨李玉贵,而不想让你知道这事。但是,更奇怪的事出现了。”说到这里,欧阳阔停了下来,慢慢喝了一口水。
这家伙,跟周子冽一样,就喜欢卖关子。刘青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得不尽职地作一个捧哏的人:“什么奇怪的事?”
看刘青如此配合,欧阳阔的大喘气终于喘完了:“还没等那人出手,又有另一股势力,动用了朝中吏部的人,将李玉贵给下了狱。不过据泠泉分析,这股势力比较温和,将李玉贵下了狱就完事。否则以前一个人那行事,估计这李玉贵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听了欧阳阔这番话,刘青端着茶杯静静地出了神。前一个人是朱权没错了。否则,也不会让靖江王如此忌惮。而且他在她面前虽然一直是个温情王爷,但她却知道,他十三岁就以一个庶出皇子的身份掌管兵权,十多年来在环狼虎伺的境况下拼杀,不狠毒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命运不济,如今被镇压在了五指山下,然而如果有人动了他的心头好,那人的下场却是可想而知的。
可后面那股势力,又是谁呢?除了朱权,又有谁能动用朝中大臣的力量来罚治害她的人?而且这股势力应该是后来才得到消息才对,否则他们没办法像朱权一样,知道她手中有一块牌子可以化解这场官司,一定会在刘大春上公堂之前就出手相救了。
会是谁呢?
欧阳阔看刘青陷入沉思,便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这会儿看刘青动了动,忍不住问:“你想出什么没有?是谁在帮你?”
“不知道。”刘青耸耸肩,“反正不是对我们家不利的人,就不管他了。”说完站了起来,看着欧阳阔,“你要不要在我们家吃饭?我让王妈做几个好菜。”
欧阳阔一看日影,竟已时至中午了,忙站起来拱了拱手:“不了。我要不回家我娘非唠叨得让我怕了不可,告辞。”
欧阳阔走后,刘青将自己认识的人细细筛选了一遍。这么一细想,她发现自己自来到这明朝,与她有交情能出手帮她的,一个是周达明、周小琴一家,一个是周子冽、欧阳阔两人,一个是朱权、张宇初他们,一个便是陆宝成、李植这两人。如今排除了周子冽和朱权,只剩了周达明和陆宝成了。周达明有必要帮她吗?有事他还得通过周子冽的父亲来办理吧?周小琴就一内宅女子,再说现在正准备当妈妈了吧?哪里有空去理会千里之外的事?如此说来,就只剩陆宝成和李植了。他们两个,有这种势力吗?想到陆家的生意做遍了天下,刘青心里隐隐有了数。
吃过午饭,刘青与刘大春雇了一辆车,带着送给陆宝成和李植的礼物,到了彭掌柜家里。
彭掌柜闻禀,忙接了出来,将二人让到厅里坐下,道:“李管事到知府府上去了,还没回来,不过他今天还得赶路,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他到知府府上干什么?为何将行程赶得这么急呢?”刘青心里极为疑惑。这李唤,和周子冽他们家,能有啥关联啊?如果有,刚才欧阳阔就应该告诉她了啊!
她正思忖间,李唤正好回来了,他似乎喝了酒,脸上红红的,还满嘴酒气。一进门见到刘青,他便深深作了个揖:“公子您来了?”
刘青看他那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你去哪儿了?”
“跟知府周大人喝了一点酒,没事。”李唤笑了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此时很是放松,全然没有了平时在刘青面前的那种因恭敬而产生的拘谨。
“你认识周大人?”刘青眼含深意地看着李唤。
“陆少爷写了一封信,还给了唤儿一个帖子。我投了帖子,周大人便亲自接见了我,后来他家的管家还留着我喝了酒。”
“哦?陆少爷家可有人在朝中作官?”刘青点点头。那股势力,应该是陆宝成没错了。
“陆少爷的伯伯,就是吏部尚书陆大人。”李唤说完,问道:“公子可要唤儿带什么给陆少爷和李公子的吗?”
“哦。”刘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又指着堆在厅里的那堆东西,哪些是送给谁的,一一交待了一遍。
李唤听罢,深深地向刘青鞠了一躬:“公子,唤儿自幼与我娘相依为命。这年关眼看就要到了,唤儿在此就跟公子道一声别了,好赶路回家陪我娘过年去。”
“好,赶紧给你娘娶回一房媳妇才是真孝顺。”刘青心中疑惑全解,心情舒畅,跟李唤开了一句玩笑。
(谢谢Vonny和zisehuo给泠水投的粉红票,还有投推荐票的亲们。)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宁王来了
送走了李唤,刘青却不胜烦扰起来。
原因是那几个老板知道了刘青买卖做得大,人又长得如此出色,跟官家公子还这么有交情,巴结之心一起,便成日来求见刘青,美其名曰交个朋友。这让刘大春作了难。妹妹是肯定不能出来陪这些男人们喝茶谈天说地的。但大家上午才见过刘青,下午你就说她回西山村了,这着实也太假了些。他在桂林城里,这些日子来也就交了这么些朋友,推辞的话说过两次,他就怕大家说他家清高看不起人。这这这……着实为难。
更有那吴老板头脑灵活者,开始细细斟酌自己的女儿、侄女和外甥女来,看看哪个跟刘青般配。他想了半天,知道自家女儿才十二岁,更是长得小眼塌鼻,估计是配不上刘青,便选中了一个侄女,第二天就让媒婆上门提了亲。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好歹也占个先机不是?再说,凭他先有邀几人到五色居喝茶,后有发动亲戚到五色居买茶,他总觉得刘大春不会不给他几分面子;而且,他那侄女虽然不是貌美如花、妩媚动人,好歹也眉清目秀、四肢健全,算是也……那个配得上那位刘二爷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竞争,此话不假。吴老板这亲事上午一提,下午其他老板得了风声,大拍脑袋之后亡羊补牢,也相跟着派媒婆上了门。有些想起自己亲戚里女孩儿一大堆,那些个庶女配不上刘青,但给刘大春当妾也是不错的选择啊?此念一起,刘大春不但嘴皮子磨破了一层,耳朵更遭了殃——被秦玉英拧得都快要红肿起来了。
周子冽这几天并没出现,不知道他在忙啥。估计他的手下见全是女子哭着喊着要嫁给刘青,也不着急,乐得看热闹,那位醋哥就没有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刘青面前。
刘大春看看形势着实不妙,对刘青道:“妹妹,咱们还是回西山村去算了,这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呀。”
刘青拿了本书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闻言抿嘴笑道:“哥,十三岁的小姑娘都说要给你当妾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有艳福啊。”
刘大春一听就苦了脸,小心地看了一下,发现秦玉英在不旁边,这才放下心来,对刘青道:“得了吧,这艳福谁想享谁享去,我受用不起。”
“哥,”刘青正色道,“如果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大姑娘要给你当妾,你如何想?”
“唉,别笑你哥没出息。我有你嫂子和大宝、二宝,再看到你能找门好亲事,我这一辈子就没啥可求的了。他们说的那什么齐人之福,我看还是算了吧。前段时间听几位老板在店里聊,说起家里婆娘那些鸡飞狗跳的事,那哪是享福?简直是遭罪!再说,我要真娶个妾回来,你嫂嫂不得拿刀把我杀了。”
“就是啊。哥,夫妻恩爱家庭和睦,这才叫福气。你要娶个妾回来,嫂嫂日日以泪洗面,你也心里难受不是?那个妾要是生了儿子,为了争家产要害大宝、二宝,你又是怎么样的心情?”
刘大春点点头:“是这个理。”
“哥,你这想法还得跟嫂嫂好好说说,她这两天,吃不下睡不觉的,我看着就难受。”刘青看秦玉英从外面走了进来,便站起来道:“我问过大宝了,他说后日先生就能讲完新课,大后天一早,咱们就回山里去。”
说着她迎上秦玉英,拉过二宝的小手:“来,宝贝,咱们进房背诗去。悟空一起来。”说完对刘大春眨了眨眼,牵着二宝进房去了。
也不知刘大春是如何对秦玉英作的保证,当两人从房里出来时,秦玉英便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她看刘大春那温情脉脉的样子,让刘青冲着哥哥偷偷做了好几次鬼脸。
第二天五色居没有开门。刘青换了男装,与刘大春、秦玉英上了街,准备进行大采购。刘大春好歹也是有身家的老板了,这第一次回村,总得带点东西给街坊四邻,更得买些好东西孝敬一下岳父岳母。
三人在街上转悠了一个半时辰,买了一些布料和吃食,正准备回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车马声,“轰轰轰……”的似乎有一大批人马朝城里来。更有几匹快马从城外奔进来。马上穿亲兵服饰的人,一路高喊:“回避,回避……”
“这位大哥,这是出什么事了?”刘大春拉住旁边一位立在路旁看热闹的中年人问。
“不知道。靖江王带着世子,还有知府等几位大人,一早就出城去了,这会儿不知迎了谁进来。不过能让靖江王和知府大人同时出城远迎的,想必是啥大人物。”这位中年人估计也是包打听一类的角色,知道的倒也不少。
一会儿的功夫,原来在街上走的人都避到了一旁,而呆在家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响动,都纷纷出来看热闹,街边两旁顿时站满了人。刘青是个最不喜欢凑热闹的,被人群挤得眉头直皱。但刘大春和秦玉英何曾看过这阵式,站在那里舍不得动弹。刘青只好耐着性子提着一大堆东西站在人群里等待。
靖江王的亲兵一队队的跑过,拦在了人群之外,刘青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正想也看看是谁来时,却听一阵阵高呼:“跪下!跪下!跪下……”旁边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二……二弟,赶紧跪下。”刘大春硊在地上,扯了扯鹤立鸡群的刘青。
刘青看四周的人都跪下了,而一个兵看她站在那里,瞪着眼就要冲过来,她不由得骂了一句“倒霉”,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她来到明朝,除了给刘二丫的父母上坟,还没跪过谁呢,连当初见朱权和宁国公主她都没有硊过,今天出门真是……唉,没看黄历。
那阵马蹄声终于从街头过来了。这马蹄声跟前面那些开路的不同,马匹不少但步伐整齐,一会儿就到了刘青她们面前。刘青正想抬头看一眼,余光却看到一个亲兵正用刀把子用力地向她旁边的一个人肩上打去。原来那人抬了头,被亲兵发现了,不声不响地给了他一下,疼得那人直呲牙,却不敢叫出声。
还是算了吧,民不跟官斗,白挨一下,还没地方讲理去。刘青耸耸房,绝了想抬头看一眼的念头。
正主的马一会儿就过去了,但这些亲兵直到那些贵人们都走远了,这才收兵撤走。跪在地上的人爬起来,只看到一群亲兵的背影。
“回去吧。”刘青看哥哥嫂嫂还站在那里看,出声喊道。
她的膝盖虽不是很金贵,但现代人对于下硊还是很在意的,所以对于今天无缘无故地跪了一下,刘青的意见实在是老大。
“走吧。”刘大春喊了妻子一声,一起向家里走去。他是很兴奋的,要知道,西山村里连里正都没见这种阵式呢。他刘大春算是一个有见识的人了,明天回村,一定得跟那些爷们好好讲讲。
回到家吃过午饭,又收拾了一会儿东西,阿林却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结结巴巴地道:“老……老爷,快……快出去,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王府派他来的,你……你快去看看。”
“啊?”刘大春一听“王府”两字,就慌了神。皇权啊,在封建小老百姓心中,那就是神。他回头看着妹妹道:“咱们没犯什么事吧?”
“王府?”刘青第一反应就是跟她们家这花茶有关系,莫非这靖江王府还不死心?接着一想,这事朱权已摆平了啊!
“啊!”她叫了起来。
“怎么了二丫?”刘大春那神经已是高度紧张,被刘青这一叫,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刘青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对刘大春道。
“我……我出去怎么说?”
“现在换衣服来不及了。我跟你一起去,在厅堂旁边的偏房呆着,你就像平常一样接待他们就行。”刘青站起来,“走吧。”
兄妹俩穿过院子,进了厅堂,刘青飞快地闪到了偏房里。
她听到刘大春一进了门,一个尖细嗓子就开了口:“来人可是刘大春?”
“小人正是刘大春。”她听到刘大春跪地的声音,“不知大人来此有何事?”
“你妹妹可在家?叫她出来接帖。”
“我……我妹妹?”刘大春一听这话更是心里发慌——这靖江王不是看中妹妹,要强抢民女吧?
刘青听到这里,想了想,从隔间出来,对那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福了一福,道:“我就是刘大春的妹妹刘青,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不敢当姑娘礼。奴才姓马,是位公公。请问这位可是刘青刘姑娘?”那位马公公侧着身子避开了刘青那一福,回身向她躹了一躬,言语甚是客气。
刘青看他言行,心里更为安定下来,问道:“不知马公公前来有何事?”
马公公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双手恭敬地递给刘青:“今晚靖江王爷为宁王接风,特请刘姑娘赴宴。”
“宁王?”刘青惊喜道,“他怎么来桂林了?今天来的人,便是他?”
“回姑娘,正是。随行的还有张初宇张天师。”
(谢谢逍遥篌的粉红票!今天是妇女节,泠水祝姐妹们节日快乐!妇女节是咱们女人的节日,接下来特奉一章刘青扬眉吐气的文,希望能让亲们心情舒畅。)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淑女刘青
“张天师,他也来了?”刘青接过请柬,打开来一看,却是靖江王妃邀她赴宴的帖子。
刘青想了想,问道:“请问公公,不知还有何人一同赴宴?”
“男客有知府周清江大人、同知欧阳于知大人,还有跟宁王一同到此赴任的推官王文宣大人。女客各位大人的家眷。”
刘青点点头,心里却有诸多疑问——
朱权等于说是被软禁在了南昌,他为何能到此?要知道,桂林原叫静江,从唐朝开始,就成了岭南的第一重镇。当初朱元璋派侄孙朱守谦到此,并改静江的“静”为“靖”,就是有让朱守谦绥靖西南、让他镇守并安抚西南这一域之意。现在朱权这样大摇大摆地到这样一个西南重镇,他就不怕朱棣猜忌他吗?
再说,就算有理由到此,他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地邀她赴这样一个官方的宴会?要知道,明朝可不允许男女同席,这样做两人便是连面大概都见不到。如果他想见她,只需悄悄地派朱六等人来通知她,到他下榻的地方去见上一面,叙叙旧聊聊天,不比到靖江王府赴宴强?
“这是宁王托奴才给姑娘带的东西。”马公公转身又从一个随从的手上拿过一个大大的锦盒,放到刘青的手里。
“这是……什么?”刘青捧着彩锦饰面的盒子,更是满眼疑惑。
“宁王吩咐,请姑娘过会儿穿这身衣服赴宴。”
“衣服?”刘青打开锦盒,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的是一套白色襦裙。这襦裙的洁白锦锻上,用同样白色的丝线绣了隐隐的花纹,这些丝线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让整件衣服恍眼之间流光溢彩,低调之间忽觉奢华起来。刘青伸手摸了一下衣料,发现料子柔软丝滑,竟有一种温热的感觉。
马公公在刘青掀开锦盒时,也微微地凑了过来。待看清锦盒里的衣服时,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转而投向刘青的眼光变得奇怪异常。
“怎么了,马公公?这衣服有什么特别的吗?”刘青听到那一声抽气声,转过头来看到马公公脸上那奇怪的表情,开口问道。
“奴……奴才在跟靖江王之前,曾是皇宫里掌管内务的小奴才,故而认得这种衣料。它叫白云锦,由一种极为特别的蚕丝织成。这种衣料,不仅在淡雅之中隐显华丽,更为奇特的是,它遇水不沾,无论是油渍还是水渍落到上面,都滚落无痕。最难得的是,它异常柔软轻薄,却极为御寒,皇宫里的妃子如果能得到这么一件,将被视为得到了皇上极度的恩宠。”
刘青听了这话,看着这件珍贵的衣服,深深叹了一口气。朱权朱权,你这又是何必?
她转过头,对马公公道:“请公公转告宁王,刘青今晚会穿着这身衣裙,准时到靖江王府赴宴的。”朱权这份情,重得深得她这一辈子都还不起。但如能在不托付身心的情况下,满足他的一些心愿,又有何妨呢?
“奴才一定如实禀报!到了酉正时分,奴才会跟车过来接姑娘赴宴。奴才告退。”马公公恭敬地对刘青行了一礼,这才带着随从告辞而去。
“二丫,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宁王他对你……”刘大春一直立在一旁,被刚刚听到的对话惊呆了。宁王!那可是天一般高贵的人啊!这样一个人,对他妹妹如此看重,送了一件皇帝的妃子都轻易不能得到的衣裙给妹妹!这……这……妹妹出去这一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遭遇?
“哦,我在庐山时,机缘巧合下救了宁王一命。”刘青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伸手将锦盒里的衣裙提起来展在空中。她想看看是不是合身,不合身的话,趁着还有时间,还得改一改。然而她拿到身上比了比,发现这衣裙像是量着她的身段做的一般,极为合身。可令她郁闷的是,它竟然是曳地长裙!
“就……就这么简单?”刘大春是没见识,却不傻,对于刘青这话他着实不信——要是这么简单,这宁王送银子送田地给救命恩人不好?偏送这么一件价值连城却没啥大用的衣裙?一个男子送衣裙给一个女子,怎么想都觉得暧昧啊!
刘青比划完了放下衣裙,却发现大锦盒里面还压着一个扁小的锦盒。
莫非是首饰?刘青打开那个小锦盒,看到里面果然是跟衣服配套的首饰:两根一长一短极相配的雕工精美的和田玉簪子,另有一串可以分插到发际里的珍珠,一对珍珠耳环。质量和款式不用说,宁王出手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天下珍品。
刘青挑了挑眉,除了叹气她都已没啥表情了。欠吧欠吧,这人情大不了下辈子再还。至于还不还得上,以什么方式还,那就不是她刘青能左右的了。反正这辈子朱权愿意给,她也不矫情了,直接收下便是。话说,不收下又能咋的?就朱权那性格,能由她不收?再说,不收他不得更伤心?
东西拿到后院,秦玉英又是一阵惊呼和盘问,将刘青问得一个头两个大。看看天时不晚了,她这才放过刘青,嘱咐道:“赶紧打扮起来,可不能让靖江王府的车等着了。”
“让王妈弄些饭菜,我吃了再去。”刘青终于得到大赦,靠到床上有气无力。
“哎,姑娘这是赴宴呐,多少山珍海味在那儿等着你,不留着肚子到那儿去吃,还在家里吃什么呀?”
刘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是山里人吃酒席呀?一个个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吃不了还兜着走?这宴席的东西那都是摆在那里看的,哪位姑娘要是多吃几口,就会被人笑话没教养、没见过好吃的东西。”说完,暗自庆幸上次去欧阳府,人家只请秦玉英赏菊,没请她吃饭。
“那那些东西不吃留着干嘛?倒掉?”秦玉英瞪大了眼睛。
“打赏给下人吃呗。”
“嗳,看来在富贵人家里,当奴仆要比当主人更有口福哈。”秦玉英得出了如是结论。
刘青听到这话,想直接晕过去算了,呻吟道:“你要是还再罗嗦,你小姑子就要饿着肚子在靖江王府里呆一两个时辰。到时饿极了,猛吃被人笑话,丢的可是你刘家的脸。”
“哦哦哦,就好就好。”秦玉英一听,这才急急慌慌地跑出去叫王妈做饭。
在一家人如临大敌的忙乱下,刘青终于在靖江王府车来之前,将饭吃饱、将自己打扮好了。
刘大春和秦玉英看着打扮好的刘青,俱都两眼发直:这是咱刘家的姑娘吗?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吧?果真是人要衣装、衣靠靓装啊!
秦玉英一面想着等刘青回来让她把这身衣服也给自己试试,一面又将骚扰了她半个时辰的问题拿出来再问:“二丫,宁王没说过要娶你吗?”
刘青终于烦不胜烦,看到阿林已来通报说车到门口了,暴了句实话:“说过说过,说要娶我做侧王妃,我没答应。”
“啥?”
趁那两人目瞪口呆之际,刘青提起裙摆便出了门。唉唉唉,这鸟东东它咋这么长呢?雪白的裙摆拖在地上,还没到宴席上就得变成上白下黑的新式样了吧?啧啧啧,朱权莫不是对她意见老大,特意为折腾她选的这衣裙?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慢慢走着,刘青对朱权那份感动的心消失得荡然无存,剩下的是满肚子怨念——她从没穿过如此麻烦的衣裙。
靖江王府的车外表极为朴素,刘青上了车,进到车厢里,看到里面也极为朴素。
呃,那些名门大户不都是外表朴素里面奢华无比的吗?这靖江王府的车怎么这样寒酸?莫不是看她刘青没啥身份,派辆下人婆子出门的车来接她?马公公回去没报告靖江王朱权送衣服的那事吗?
没等刘青将这些问题想明白,车已停下来了。马公公在车外禀道:“靖江王府到了,请刘姑娘下车。”
这么快?看来桂林城果真不大呀。刘青感慨了一下,很淑女地下了车——朱权送了她这身衣服,不就嫌她没好衣服丢他的脸吗?现在既有了这么高贵典雅的衣服首饰,怎么着她的行为举止也得配套不是?
“刘青。”一声高呼在对面响起。
刘青置若罔闻,慢慢地踩着踏板,轻移莲步下了车,这才轻轻抬起螓首来,开启朱唇轻声细语:“敏姑娘也来了?”继而看到站在小敏旁边的周夫人,刘青福了一福:“刘青见过周夫人。”
“你怎么也来了?”周夫人打量着刘青,心情极为复杂。前几天小冽送完他师父回来,就跟家里闹着要向刘青提亲,使得小敏这丫头绝食了三天,待她这个做母亲做舅妈的,也用绝食来威胁,小冽这才不再提提亲的事。
眼前这女子倒底用什么迷住了小冽?
小敏在一旁看到刘青,那眼睛狠不得喷出火来:就这狐狸精,把子冽哥哥迷得竟然跟舅妈闹腾,这是孝顺的子冽哥哥从未曾有过的事!哼,子冽哥哥是我的,谁也休想抢走。这刘青,我今晚非让她好看不可!
刀光剑影之间,一辆车又停在了她们身边,欧阳夫人从车上下来,一面笑道:“周姐姐你早到了?”转而看到刘青,她一脸的惊奇,“咦,这不是刘青刘姑娘吗?你怎么也在这儿?”
第一百八十九章 王府夜宴(一)
“见过欧阳夫人。”刘青轻施一礼,微笑道:“刘青也觉得奇怪呢。刘青就一介民女,不知靖江王妃为何下帖相请。”
“王妃下帖请的你?”欧阳夫人诧异地重复完这句话,周夫人也一脸吃惊起来。刚一见面她只联想到儿子的亲事上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刘青为啥乘着有靖江王府标志的车到此?竟然还是马公公亲迎?这马公公可是靖江王身边极为得用的一个公公,在靖江王府里的地位那是非常高的。这样一个人却去亲迎一个民女,真是太奇怪了。
“不怕。”欧阳夫人在一瞬间的惊诧之后,走过来握住刘青的手,慈爱地看着她笑道:“一会儿你跟着我就行了,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不用紧张。”她可是真心喜欢这姑娘,实在不明白周夫人固执的是什么。明明好好的一桩婚事,她却坚持要小冽那孩子先娶小敏为妻,再娶刘青为妾。母子俩为这事,可闹得很不高兴。
“多谢欧阳夫人。”刘青感激地笑道。
“夫人,这位是……”一个相貌跟欧阳阔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跟着欧阳夫人一起下的车,只是一直站在一旁不作声,此时见几人话声稍歇,这才出言相问。
“这是刘青刘姑娘。”欧阳夫人说完,又对刘青道,“这是阔儿的父亲。”
刘青正要跟欧阳大人见礼,忽然有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好了,有什么话到时再叙吧。进去太晚为免失礼。”
刘青这才看到,另有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一棵树的阴影里,这男子四十多岁年纪,虽然长得也甚为英俊、气宇轩昂,但跟周子冽并不相似,倒和小敏比较相像。这应该是周子冽的父亲周清江了。
不过,周子冽跟他的父母怎么长得都不像?刘青看着周清江夫妇俩,心里疑惑了一下。
周清江见刘青望过来,脸上严肃的表情并未变,只是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便带头朝里面走去。
“几位这边请。”马公公这才出声领路。
马公公侧身引路,周清江夫妇走在前面,欧阳于知夫妇走在中间,刘青和小敏则走在后面,一起进了靖江王府。这靖江王府的建筑悉依藩王的规制,中轴线上有承运门和承运殿,两侧还建有众多的厅堂楼阁、书屋轩室,所有的建筑都是大式歇山顶,红墙碧瓦。透过建筑群,美丽的独秀峰隐显在灯火月色之中。
“哼,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地方吧?”肃静之中,小敏在刘青耳边小声道。
刘青笑了一下。没有作声。对于这个女孩子,她实在连理都懒得理——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作对手,那也是需要资格的。
小敏待要再说,走在前面的周清江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严厉地叫了一声:“小敏。”她脖子缩了缩,不敢再说话。
一行人跟着马公公并未往中轴线上去,而是从右边的抄手游廊一直往里走,刘青心里觉得奇怪。这靖江王府在她前世时已成了一所大学校舍,当时她是常来的,知道再这样走下去,便是靖江王府的后花园了。莫非,靖江王要在后花园招待她们么?这又不是靖江王的家宴,为何要在自家后花园设宴招待周夫人等外命妇?而且,大冬天的,要在水池边上吹冷风吗?
不过,天大地大皇权大,如果宁王朱权和靖江王朱赞仪硬要这样设宴,谁也不能说这不合礼节,谁也不敢喊一声冷。刘青想到这里,不禁挑了挑眉。她现在有这样安逸的生活,也是得到了朱权代表的皇权的庇护,她实在没资格评价这种特权。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就来到了独秀峰下,看到月牙池上蜿蜒的廊桥前面,一间轩厅灯火辉煌,轩厅旁边传来悠扬的琴声。这琴声飘荡在这月夜之下,水池之上,花木之旁,大家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起来,因冬天的气候和风景所带来的烦闷一扫而空。
马公公带她们到了轩厅的门口,便站住了,道:“各位稍候,待奴才进去通禀。”说完,便进了轩厅,一会儿他出来道:“宁王请各位依次觐见。”
刘青听了诧异了一下。据她理解的明朝礼节,这宁王见的应该是周大人他们,而周夫人等人应该由他的女眷或靖江王妃接见才是。为什么这会儿男女一起觐见呢?
反正今天不合礼的地方太多,安排这一会面的又是不会害她的人,刘青倒也懒得想那么多。听了马公公的话,周清江夫妇便先进去了,欧阳夫妇随后而进。大概前两对这礼行得特别快,刘青与小敏这傻丫头只略等了一会儿,便有人来传她们觐见。
呃,搞得好像拜见皇帝一样,朱权这谱排得可真够大的。刘青心里嘀咕着,跟小敏并排进了门,然后缓步向前行到大厅中央。
大厅里灯火照得雪亮,刘青一进来,顿时让众人眼前一亮。她的这身衣裙在灯火的映照下,显现出它流光溢彩、卓然不凡的绚丽来,将刘青身上那种清雅绝俗、空灵如兰的气质衬托到了极致。所以明明进来的是两个人,但众人却觉自己眼中只看到一个,心中疑惑莫非月中嫦娥下了凡尘。
刘青缓步走前,睫毛闪动了一下。她觉得厅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喜欢。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走到大厅中间,期待着马公公宣告自己等人的姓名身份,然后再施一礼,这个讨厌的礼便行完了。
然而马公公的声音并未响起,四周静得落针可闻,刘青身上的聚光感也更甚了。她在心中轻叹了口气,抬起了头来。
灯火之下,尊位之上,一个身穿墨绿色锦袍、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正用那双漆黑如潭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那眼睛所蘊含的感情,是如此复杂而深挚,让刘青禁不住为之动容。
朱权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刘青面前,轻轻开口道:“一袭白衣轻胜雪,佳人如虹踏歌来。青儿,这身衣服,正好配你。”
朱权对她的情,她都知道;他的情不自禁,她可以理解。可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暧昧戏码给人看,这实在让她受不了。所以听了朱权这话,刘青便微笑起来,道:“刘青知道王爷好文采。不过,王爷是否请坐下,待受过刘青之礼后,再大发诗兴如何?”
“哈哈哈……子衿,你这臭丫头,还是这般有趣。来来来,别给那啥王爷行礼了,到老道旁边来。”张宇初怕自个儿徒弟控制不住自己,给刘青来个拥抱啥的,那可就糟了。所以他赶紧出声打浑,站起来向刘青招招手,又打量她道:“话说,老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女装呢,不错不错。哼,你这娃娃,当初可把老道骗得不轻。说吧,罚你什么?”
刘青轻舒一口气,赶紧开溜。她的担心,跟张宇初一样一样啊!她轻盈地走到张宇初面前,福了一福,笑道:“天师可千万别罚刘青喝不到天师的好茶,那可是要了刘青的小命了。”
“哼,除了这个,你还骗了老道什么?”张宇初敛起笑容,板起脸来。
“没有了,刘青一向老实本份,哪敢骗天师?便这女扮男装,也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呢。”刘青看这满厅的人,就她跟张宇初在耍宝似的说话,心里那个不爽啊!一会儿总得拿个簸箩收些小费才不亏呐。
张宇初却不放过她,严肃地道:“我见过张三丰道长了。”
“是吗?”刘青点点头。虽然她对这位一、两百岁的老神仙比较好奇和景仰,但他见不见的,跟她似乎也没啥关系,所以听了这话,并未有什么表情。
“什么?”倒是坐在主位上穿锦锻袍子、大约三十多岁的人惊叫了起来,“原来先皇派人多次寻找张真人,一直未见。这张三丰道长,竟然还活在人世吗?”
“是啊。老道我也是机缘巧合,在一座深山中遇见了他。”张宇初见问,转脸答道。
刘青趁这机会,迅速扫了厅上一眼,想退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上去。她发现周清江夫妇和欧阳于知夫妇都已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而小敏也退到了周夫人的身后,这几人此时正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她;而朱权已在她到张老道面前时,就已回过神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光却仍在她身上。
呃,看来还是老道身后最安全了。刘青权衡了一下利弊,正要迈步朝他身后走去,却不想张宇初一见她有动静,便转过头来喝道:“丫头别溜。我问你,你怎么能说张三丰道人不是你师父?”
“本来就不是啊!那时我可是跟您认证过的。”那个便宜师父可认不得,刘青决心打死也不承认。
“可那时我遇上张真人时,问及此事。他掐指算了算,却说你是他的徒弟!”
“啥?”此言一出,不啻一声惊雷,将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谢谢yjsi和斯渔在妇女节给泠水的打赏和粉红票,谢谢今天小李乐容的打赏鼓励!这一章改了三遍,所以这会儿才发;今天的第二章会比较晚,亲们明天再看吧。)
第一百九十章 王府夜宴2
话说上一章,张宇初说张三丰是刘青的师父,着实让在座的各位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前些年朱元璋那是翻天覆地的要找张三丰啊!找到张三丰,他可就能圆秦始皇没圆的长生不死的梦想了。结果却是没找到,自己一命呜了乎。现在新皇上台,也有四十二岁年纪了。估计过两年就得再继续找这老神仙。这样一个全国有名的老神仙,现在张天师竟然说,刘青是他徒弟,这这这……骇死个人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明明相貌不对嘛。肯定是他老人家记错了!”刘青也被吓了一跳,忙据理力争。开玩笑,她们家只不过跟知府家攀上了点交情,就被骚扰得鸡犬不宁、向村逃窜。这要是跟张三丰扯上了师徒关系,自己不跟那位老神仙一样,到深山老林过野人生活了?
“你这孩子,张真人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记错?!”那张三丰可是张宇初一辈子景仰的偶像,所以一听刘青这话他就没好气。他多想拜张三丰道长为师呐,那可是所有道士一生的梦想。
“神仙都还有犯错的时候呢。反正张三丰道长绝对不是我的师父。”刘青咬定青山不放松。
看到师父又犯犟,朱权出言道:“青儿说不是,自然就不是。师父你就别说了。”说完对张宇初使了个眼色。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入席吧。十七叔,这边请,周大人、欧阳大人请。”靖江王看到大家的话告一段落,履行起了主人的职责,将男客往左边的偏厅让。周清江走之前,眼神极为复杂地看了刘青一眼。
周清江从周子冽闹着要成亲起,就开始对这叫刘青的姑娘好奇起来。他是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的,一般的凡俗女子根本看不上眼。所以他觉得这刘青必有她过人之处。但儿媳妇娶进门,以后整日相处的还是婆婆,夫人要是看不顺眼,以后婆媳之间可有得闹腾。再说,小敏这孩子虽然不太好,但也是自己亲妹妹的女儿,他这作舅舅的,也不好为外人说话不是?所以这事他便一言不发地由着儿子跟妻子PK,谁赢他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他娶妻。
结果今晚在大门外面看到刘青,他就偏向了儿子这边。这刘青的五官虽然不如小敏长得美貌,可那种从容淡定的气度、清丽脱俗的气质,却是他极为欣赏的。凭他做官二十年、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他深信,这位姑娘,必是品行才学都极为出众的人。
然而进到厅来,他却发现这宁王看刘青的眼神,竟然是满目的深情。他这心里“咯噔”一下之后,开始为儿子担心起来。宁王有权、有才、有貌,还年少多金,是个女人都知道选宁王才对。儿子在自己眼里虽然很优秀,可在宁王面前,他算是哪根葱啊!
唉,早知道这样,他就该让儿子将这女子早早娶进门。
原在靖江王旁边坐着的靖江王妃看丈夫将男客让进了偏厅,便站起身对几位女眷道:“他们大老爷们在那边,咱们娘们还是到这边来吧,各位请。”说完,领着两位夫人和刘青、小敏到了右边一个偏厅里。这偏厅升了旺旺的火盆,比起刚才那空旷的轩厅更为暖和。
刘青被靖江王妃拉着一同进到了厅里,只见那宴席早已安排妥当,只等着她们来开席了。另一边的座位上坐着四个女子,这时见她们进来,全都站了起来。
“主子。”她们刚走到近前,就有两个女子奔了过来,到刘青面前跪了下去。
“甲影、乙影,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起来。”刘青惊喜地叫道,赶紧伸手扶住她们不让跪。
“主子,一向可好?”甲影与乙影跟刘青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刘青却是从心底里喜爱,现在见到刘青,神情很是激动。
“挺好,你们呢?”刘青握着她俩的手,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另外两人都是靖江王的侧王妃,估计是靖江王妃叫来陪客的。靖江王妃等刘青跟两影寒暄了几句,便请人入席:“都入席吧。今日宁王驾到,车马劳顿需要休息,故而宴席安排得晚一些,还请几位见谅。”说完她走到主座上,对刘青招手道:“来,刘青姑娘来跟本宫坐。”却是让刘青坐她左边位置。
看到靖江王妃将刘青往主客位置让,欧阳夫人倒没什么,反正刘青不坐那位儿也轮不到她。可周夫人心里那个难受啊!靖江王没到桂林时,那全城的女人都是尊她为首的。便是现在,暗地里她也是跟靖江妃相抗衡的。人家是皇家人,她明面上矮靖江王妃一截便罢了,却不料原来在她眼里地位卑微家境贫寒的一个黄毛丫头,刚才在大厅里竟然被众星捧月般,她这诰命夫人人家一句“请起”就将她打发了,天理何在?而现在,这靖江王妃竟然如此无礼,让刘青坐在她的上位!她又不是宁王的王妃、侧妃,不过是一介民女,有什么资格坐在她的上面?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有些小得意——靖江王妃你别得意,你巴结的这位刘青啊,那可是咱们家的准媳妇。哼,要是咱一高兴点了头,她在咱面前,就只有站着的份!要是这样,不知你靖江王妃在刘青婆婆的自己面前,又会是怎样的态度哟!
刘青一看那是主客的尊位,哪里肯坐,忙推辞:“王妃厚爱,刘青不敢。周夫人和欧阳夫人都是长辈呢。”虽然周夫人对她不咋的,但好歹是朋友的母亲,咱刘青可是个尊老爱幼讲礼貌的好孩子。
“既如此,那周夫人请。”靖江王妃看刘青坚决推拒,只好往周夫人这里让。
周夫人YY之后,心里开始有些平衡了。想想如果她不坐谁还有资格坐那位置?故而也不推辞,板着脸淡淡地点点头,便坐到那座位上。
“刘青坐我右边来。”靖江王妃又将刘青往次主人的位置上让。刘青又连连摆手。开玩笑,她要是坐了靖江王妃跟两个侧王妃之间,那她不成了靖江王的什么人了?这种傻事她才不干呢。在她的坚持下,靖江王妃的右边是两位侧妃,左边依次是周夫人、欧阳夫人、刘青和小敏。
“你们……”刘青坐定后,看到两影一左一右地坐在她的身后,忙笑道:“你们去吃饭吧,不用伺候我。”与明朝人亲密接触了一两年,现在她可不会再让叫她主子的两影一起吃饭了。入乡随俗,这个社会的尊卑规则必须得遵守。
“主子,就让我们伺候你一下吧。”甲影道。
刘青看着她真诚的眼光,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刘姑娘,这二位是什么人?为何叫你主子?”欧阳夫人看到刚才大厅里的情形,对刘青那是好奇到了极点,忍不住开口旁敲侧击一下。
“呵,这是刘青的两位朋友。她们太过盛情,刘青可当不起主子这个称呼。”刘青笑笑。
小敏一向自恃美貌,今天的打扮也极为精心,然而刚才在大厅却被无视得极为彻底,连片绿叶都没有混上,气得都快要吐血了。尤其是看到英俊潇洒的宁王看向刘青的眼神,也跟泠泉哥哥一样,她的那个气啊——这都什么狐狸精呐?怎么谁都喜欢她呢?她既然有了宁王,那便嫁给他好了,还来招惹泠泉哥哥干嘛?真是岂有此理!
可刚才那地方那气氛明显不对,她这份不满只得忍着。这会看到她敬爱的舅妈差点连主客的尊位都保不住,终于忍不住找机会开口了:“刘姑娘怎么能拿朋友当婢女使唤呢?这可不好。要不这样,回头我送两个丫头给你吧,不用跟我客气的。”
此话一出,还没等刘青开口,脾气火暴而直爽的乙影就对小敏冷冷道:“不劳姑娘费心,我就是我家主子的婢女。我家主子只是尊重我们,而且也不喜欢有人跟着她而已。她如想要人伺候,你家丫环还够不着。”
小敏一听脸都气红了,对刘青道:“喂,她既是你婢女,那你是怎么调教下人的?哪有主子们说话下人乱插嘴的?还真是没用过奴仆的人,真没规矩。”
小敏这话一出,靖江王妃便凉凉地出了声:“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啊,这两位姑娘可是宁王府的人,你这样说,岂不是说宁王府没有规矩?”
“什么?”在座的除了刘青和靖江王妃,俱都大吃了一惊。
宁王妃的婢女奉刘青为主,这是个什么概念?周夫人和欧阳夫人将疑惑的眼光投向了刘青。
“而且,”靖江王妃又闲闲地补充了一句,“她们也不是婢女,她们是宁王的得力手下。”
“刘青你到底是什么人?”周夫人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她其实想问刘青跟宁王是什么关系,但还是没敢问出口。
刘青微笑道:“不过是一介普通民女。这个问题在门口时刘青已回答过欧阳夫人了。”
宁王的得力手下会奉一个普通民女为主?所有人眼睛都看向了刘青,不约而同的表示了同一个意思:哄谁呢?
(想哭,码来码去都不满意!极度碎碎念:我要文思泉涌,我要文思泉涌,我要文思泉涌……)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王府夜宴3
待想再问,靖江王妃却道:“菜都差不多上齐了,咱们吃饭吧,各位请自便。”
周夫人、欧阳夫人和小敏都是第一次跟刘青同桌吃饭。此时嘴里吃着饭,眼睛却往刘青这边瞄。小敏对刘青接下来的出丑,心里那是尤为的期待。她觉得这刘青不管她如何出众,也不过是个出身山野的农女,对于吃饭这种必须从小养成的行为习惯,她怎么可能不出错漏?
她这想法倒也没错。刘青这个现代穿越女,平时吃饭可真不愿来大家闺秀那一套,虽然也讲究餐饮礼仪,不会上面叭吱嘴、下面得瑟腿,夹菜也不会满盘子乱翻。但现代人吃饭讲究的就是一个享受和随意,在家里跟大宝满桌子抢菜吃的欢乐情形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是,大家闺秀的餐饮行为只是刘青不想,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好歹咱也是经过了宁王府那个阵式的枪林弹雨的,那级别可比现在这个高多了,聚光灯探照光何其多也,阶级斗争何其激烈也。可咱也毫发无损的过来了,还怕你这个?
再说,装B谁不会啊?不就是端着架子,等着婢女将菜夹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大块肉的不要),然后轻轻拿起筷子,夹起一颗丁末送入只开了一条缝的樱桃小嘴里么?然后闭上嘴巴,将那颗在嘴里几乎感觉不到的菜跟那没牙的老太太一样抿上老半天,之后轻轻放下筷子,用手帕擦擦嘴,喝一口茶——饱了。
所以小敏的大失所望是可以想见的。她看刘青的动作似乎比自己都还要优雅半分,挫败之余,急中生智,利用坐在刘青身边的地利优势,伸筷夹起一只鸡腿,送到刘青的碟子里,很亲热地笑道:“刘姑娘平时吃素菜吃得多吧?今儿到了王妃这里,王妃可是最为好客的,你可别客气,吃个鸡腿——这可是你平时难得吃到的。”
刘青看着小敏,对于她的迅速成长大为赞赏。看来时势造英雄啊,要不是自己的出现,这姑娘哪能从原先的单蠢变成现在这般有勇有谋?终于知道明嘲暗讽、阳奉阴为了,难得难得,可赞可叹!
“敏姑娘不知道吗?现在流行多吃素少吃荤。”刘青轻声细语道,“还有,说句话敏姑娘你可别见怪啊。刚才你这腿夹过来,却是错了。”
“怎么错了?给你夹个菜有错吗?”小敏就等着刘青跟她吵呢。反正她是看出来了,今晚的宴就是为刘青专门所设的,她们这些人就是为了衬托刘青来的,自己再表现得出色也没用。既如此,那还不如给刘青泼盆脏水,看她还得意不得意。
“百事孝为先。你这菜不给王妃夹,不给你舅妈夹,不给平时疼爱你的欧阳夫人夹,却给刘青夹,敏姑娘啊,你这事可错大发了。”
“……”小敏张着嘴巴,哑口无言。
“来,刘青便代你将这份好意转交给周夫人吧。”刘青说完,也不动手,示意甲影将鸡腿夹到周夫人的碟子里。又道:“王妃爱吃那道清蒸西施舌,欧阳夫人爱吃那道豉焖没六鱼,乙影你拿一付干净的筷碟,代我敬奉给二位长辈。”说完又笑道:“王妃,青儿借您的花来献佛,你不会怪青儿吧?”
“不怪不怪,怎么会怪呢?青儿如此贴心,只看一眼就知道我们爱吃什么,真是有心的好孩子,难怪那宁王……咳。”靖江王妃失言,忙咳了两声,赶紧转换话题:“这样的姑娘,怎么不人见人爱呢?”她看向刘青的眼神,比起原先来多了几份真诚的亲密。
欧阳夫人则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这回刘青不跟着宁王走,她就马上回家逼着儿子去求亲。这可是周夫人自己不要的,可怪不着她欧阳家先下手了。
小敏今日表现极为不俗,被打倒在地后,迅速爬起来再一次进攻:“小敏错了,刘姑娘教训的是。不过刚才各位长辈刘姑娘都代我敬过了,这回你可不要再推辞,肉还是要多吃点的。”说完便再一次夹了一只鸡腿递过来,然而在半道上筷子一滑,那鸡腿就滚落到刘青的裙子上——话说,她看这身衣裙可不顺眼一晚上了。
甲影和乙影都知道刘青身手不比自己差,所以这只鸡腿她们也不放在眼里,主子只要轻轻一闪就可避过。可这时看到那鸡腿掉到刘青裙上,然后才滚落到地上,急道:“主子,你怎么不避一避?”乙影更是抬起头来,恼怒地看着小敏:“敏姑娘,这身衣服要是毁了,你拿命都赔不起。”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敏也知道这事不能承认,“再说,不就是一身衣服吗?我那里有几柜子没穿过的,到时赔两件给刘姑娘便是。”
“说的倒轻巧,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面料的衣服?白云锦!怕你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听到乙影这句话,这边小敏还没开口,那边欧阳夫人就惊叫起来:“白云锦?这就是传说中的白云锦?”说完也不顾身份和场合了,站起来凑到刘青腿前,仔细看了一下刚才鸡腿滚落过的地方,喃喃道:“果真是白云锦,竟然真的是白云锦。”
周夫人从未见过欧阳夫人如此失态,忍不住开口问道:“白云锦很稀有吗?”
“稀有,何止是稀有啊!”欧阳夫人手里摸着刘青衣袖上的布料,一面感慨道:“我十五岁那年,曾跟我一个远房姑妈进宫去觐见李淑妃,正遇上先皇赐给她一件白云锦的衣裙,她当时那个欣喜若狂啊。所以这面料,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她看着刘青的衣服,眼光幽幽,“没想到事隔二十五年,呆在这偏远的桂林,我竟然还能再看到这种名贵而彰显身份的布料。”
乙影原来只知道这布料昂贵,却不知它如果尊荣,不禁责怪刘青道:“主子,明知道这衣裙如此珍贵,你刚才怎么不躲闪?要是弄脏了怎么办?”
刘青笑吟吟地看着洁净依旧的裙子,道:“我不是正想试试这衣裙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不沾水酒油渍吗?只是自己不忍心下手,这回也算是有劳敏姑娘帮我试上一试了。”
“不沾油渍?”小敏的目的没有达到,不甘心地伸头看了一下刘青的裙子,果然没有看到一丝脏迹。
“不知敏姑娘的父亲是哪一位大人?”甲影看似和善可亲,可她看着小敏问出来的话,却把周夫人吓了一大跳。
宁王被拔了龙麟那也是龙啊,凭他的能力,要让某位大臣倒台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他待刘青如此亲热,刘青身上穿的衣服又是皇妃都没有的,她难道是先皇遗留在民间的公主?
想到这里,周夫人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急忙沉下脸来对小敏喝道:“还不赶紧向刘姑娘赔罪?”
“我我……”让小敏向刘青道歉她哪里服气,但乙影那一句问话让她无端地觉得心里发毛,再被舅妈这么一喝,害怕和委曲一齐涌上心头,眼泪汪汪地站起来,对着刘青福了一福,道:“刘姑娘,对不起。”
刘青坐在那里,稳稳地受了她一礼,却只淡淡地点点头道:“罢了,下次小心些。”把小敏气得直咬嘴唇,却让周夫人更觉得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应证。
“行了,好好吃饭吧。”周夫人心里不舒服,却又想不明白自己哪里不舒服,闷闷地说了小敏一句,自己看着满桌的饭菜,却是一点味口都没有。
“王妃。”外面进来了马公公,他手里端着一盘菜,向靖江王妃禀道,“这是宁王爷特意让奴才为刘青姑娘送来的菜。”
靖江王妃点头道:“摆到刘姑娘面前。”
马公公将菜摆到刘青面前,退到一边作了个揖道:“宁王爷说,这是刘姑娘最喜欢吃的张大厨炒的油焖笋,请您多吃点。”
“好。代我多谢王爷。”刘青夹了一片笋到嘴里,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在宁王府住的那段时间,她曾说过那张大厨做的油焖笋好吃。没想到,这回朱权到桂林,竟然把那厨师都带来了。吃着这笋,感动与内疚一齐涌上了心头,让她差点流了眼泪。
朱权朱权,你如此对我,我该如何报你?
因每人各怀心思,接下来的宴席在一片静默中结束。马公公进来禀报说,今日宁王车马劳顿,便不再留各位大人畅谈了,几位大人准备告辞,请几位女眷移驾到外面轩厅。
靖江王妃拉着刘青的手,一齐出了门,周夫人与欧阳夫人跟在后面,心里已不再有一丝的不甘心。
“青儿,过来。”一到了轩厅,朱权便向刘青招了招手,待刘青走到他身边,他指着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道:“这位是王文宣王子建大人,原丽正书院的学正,如今被派到桂林来任推官,以后有什么事,派人告诉王大人一声就行。”
王文宣对着刘青深深作了个揖,道:“文宣仰幕姑娘已久。杭州归园茶居开业时姑娘的三首词,将文宣深深震憾至今。然而文宣却没想到,如此磅礴大气的诗词,却是出自一个年轻姑娘之手。真是让我等男儿无地自容啊!”
欧阳于知此生最爱诗词,此时在一旁听了这话,忙问:“王大人说的是哪一首诗词?”
(谢谢ヘ珞.﹎璎.送了两张粉红票来鼓励泠水,还有几位在评论区给泠水力量的亲。今日的状况比昨天好多了,泠水会加油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王府夜宴4
“那两首流传已广的《卜算子.咏梅》、《桃花诗》和‘滚滚长江东逝水’那三首《临江仙》,便是刘姑娘所作。”王文宣道。
“什……什么?这几首诗词听说是创制了红茶、黄山毛峰、屯溪绿茶和三才杯、紫砂壶的圣徒刘大师所作,还有几幅绝对也是。怎么这跟刘姑娘……”欧阳于知转眼疑惑地看着刘青。
周清江在一旁,满眼惊讶地看着刘青,开口道:“听说,那位刘大师,正是叫刘青。难道,便是这位刘青刘姑娘?”
“哈哈,正是这丫头。她就是你们所说的刘大师,归园茶居和那几样茶就是她创制的。这茶艺、茶道都是她一手宣扬的。”张宇初摸着胡子笑起来。
“天哪,这这……怎么可能?”欧阳于知大吃一惊。
“正是。便是归园的园林建造手法,李植公子说也是为刘姑娘所授。”王文宣说完,又对刘青深作一揖:“如今文宣能得见姑娘,此生大幸!”
刘青欺世盗名已久,自觉脸皮够厚。可是这会被这一片赞誉声一夸,直羞得红了脸,侧着身子避开王文宣的礼,愧道:“不敢当大人礼,刘青愧不敢当。”
“丹丘,师父有个不情之请,你可要答应啊。”张老道走过来拍拍朱权的肩膀。
既知是不情之请,还让人答应?朱权无奈地看他师父一眼,道:“师父请讲。”
“明日咱们就要回南昌,以后师父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喝子衿的茶,你看今日是不是让子衿一展茶艺,给师父解解馋如何?”
“明天?明天你们就要走?”刘青听了这话,一脸愕然。
“能来一趟,已是不易。”朱权苦笑了一下,看着刘青,“青儿,师父之请你看如何?”
“如此刘青便献丑了。”刚一重逢又将别离,刘青的心里既难过又不舍,这点小小的请求她怎么会不答应呢?
“各位这边请吧,这边既暖和,又能欣赏园中之景。”靖江王闻言,将大家让进了一个水阁。这个水阁在湖心岛的尽头,大概是在地下筑了一个平地炕,所以大家一进去就感觉暖洋洋的。靖江王叫人用屏风将水阁隔成了左右两块,让大家男左女右地席地而坐;又让人将南边的帘子卷起,刚刚进来时的闷热被清新的空气一吹,众人顿觉清爽舒适起来。
下人们搬来了茶具等物,放到了敞阔的南边,这样两边宾客俱都能看得到刘青的表演了。
“将本王的琴取来。”朱权对伺立在门口的一人道。
“是。”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刘青转头看去,正看到朱六拱身离去。
一会儿朱权的琴取了来,放置在了刘青的茶具旁边,一琴一具摆成了外八字。
朱权对刘青展颜一笑,抬手拔琴,几声音律过去,刘青惊然发现,朱权弹的,竟然是她在杭州归园的透月轩里,弹奏的《SongFromASecretGarden》。
他怎么会这首曲子?刘青心里的惊疑万分。
不过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她静下心来,烧水、烫杯、投茶、沏泡。今天她给大家沏泡的是红茶的功夫茶艺,动作繁复,却更俱观赏性。
琴声响起,轻轻幽叹,低自啜泣,百转千回。刘青一袭白衣,在轩外花池水影之中,尤如皎皎之月,神情静谧宁适,恬淡安详,让人望之,只觉得心静如水。其双手随音乐优雅翻飞,拔茶入壶,悬壶高冲,分汤入盏。其动作与乐声相和,共韵律而舞;仿佛天边的流云拂月,宛如悬挂的流水飘飞……
琴声低泣,终至无声。众人悄然静坐,凡尘俗事,浑然忘却天外,只觉心中洗尽了纤尘,极享着一片宁静,可与天地悠悠,可与日月永存。
不知过了多久,男客中才有人喃喃道:“非至静无求,虚中不留,乌能察物之情如此其详哉……”
“能有幸听宁王之琴,观刘青之茶,此生足矣。”
周夫人呆坐于席上,看着刘青,心潮翻涌,思绪纷乱。她也甚爱读书,少时也颇具才名,平时也自视甚高。今日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已昏庸不堪了。这双眼睛,真是不中用了。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她竟然看不到视不清,而将之拒之门外。难怪孝顺得不能再孝顺的儿子,竟会那般坚持的只要刘青,别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确实啊,如果她是男子,她也会只钟情这一人。
此时,她也终于相信,刘青,她真的有资格不屑。
宁王……她转头看着那一对相对而坐的壁人,心中充满了担心。小冽,如果失去刘青……周夫人摇摇头,不愿想下去。
几个丫环将茶一一奉上。看大家都喝了茶,靖江王站了起来,开始下逐客令:“好了。宁王今天劳顿,改日本王再请大家喝茶。”
“如此,下官就告辞了。”
“宁王爷、靖江王爷,告辞。”
告辞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朝外面走去。然而走到廊桥之外,欧阳夫人这才发现,跟自己同时进来的刘青,却没有随大家一起出来。
“刘姑娘她……”她疑惑地回头望去。
“宁王留她叙话,走吧,少废话。”欧阳于知当官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
“唉,可惜了。”欧阳夫人这时也知道,自己家里还真不够资格娶这刘青。叹惜一声,跟着丈夫乘车离去。
此时刘青与朱权正坐在水阁中,重新沏了茶,秉烛相叙别后离情。
刘青给朱权斟了一杯茶,问道:“王爷为何能够到此?”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朱权深深看着刘青,轻声道:“青儿,我想你了。”
刘青看着朱权,忽觉自己眼中有湿意,她移开眼,低声道:“对不起。”
“青儿,跟我走,可好?”朱权握住她的手,“我已将各地产业上缴,我的护卫兵也只剩了两千人。从此之后,我只喝茶著书不问政事。青儿,我已经可以与你浪迹天涯了。青儿……可好?”
“对不起朱权,对不起。”刘青将手抽回,眼泪却悄然滚落,“我不能。”
朱权看着刘青脸上的泪珠,抬起手来,轻轻为她拭去。
刘青下意识地侧过脸去。朱权的手僵在空中,他的眼里划过一抹伤痛,苦笑了一下,对着轩外的水池眯了眯眼,道:“是因为他么?那个叫周子冽的男人?”
刘青迅速回过头来,看着朱权。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她的一切情况,尽在朱权的掌握之中。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难以忍受。她凝望着朱权,艰涩道:“朱权,在你心里,我是你什么人?”
“心爱的女人!”朱权定定与她对视。
“心爱的女人?”刘青将眼移开,望着轩外,轻叹一声,“你不是曾说过,看着我幸福,你便觉得幸福了么?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不幸福,那你幸福不幸福呢?”
朱权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前我不自由,所以我选择放手。可现在我可以跟你一起漫游天下了,我觉得,我完全可以给你幸福!”
刘青摇摇头:“当初的拒绝,如今的拒绝,都与你自不自由,无关。”她抬起眼道:“你现在自由了,就能抛妻弃子自在逍遥吗?”不等朱权说话,她便摇摇头,“不,你不能。你如果不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况?朱权,你怎么不明白?有人说,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才能成就一段姻缘。可咱们,人是对了,时间,却是错了!”
“时间?”朱权朗朗地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苦涩,“刘青,你何其残忍也!如果我能让时光倒转,让历史重来,我一定、一定,不会再娶妻。哪怕是直到垂垂老暮再遇上你,我也不会娶妻。可现在,能吗?能吗?刘青,”他抬起手来,抚摸着刘青的长发,目光全是痛楚,“你是不爱,你是不爱!你要是真的爱,又怎么会计较这么多?”
这满眼的痛楚像利剑一般,划得刘青的心生疼。她垂下眼,喃喃道:“或许,如此。”
朱权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问道:“如果遇见我时,我未有妻妾,你会嫁给我么?”
刘青抬起眼,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
“是么?”朱权点点头,站起来将刘青拥入怀里:“那我就等着下一辈子。下辈子,在你嫁人前,遇见你。”
刘青被他抱在怀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好。我一定等你,不嫁人。”
轩外弯月如钩,流水孱潺,两人相拥而立,久久不语。
“叮叮当当……”水阁外忽然传来兵器的撞击声。
“什么声音?”这声音将刘青从伤感与感动中惊醒,她急忙退了几步,离开了朱权的怀抱。
怀中骤然变得空荡而冰凉,朱权的心一阵痛疼。他看着刘青,叹了口气,道:“那咱们就出去看看吧。”
大家猜,谁来了?
(谢谢依依~~和乐乐喜爱书的粉红票。谢谢各位亲的推荐票。)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给我滚蛋
刘青与朱权出了水阁,看到在廊桥的那头的“叮当”声中,一团白练中有剑光闪烁,。
走过廊桥,刘青借着廊上的灯光,看到那团白练中隐隐透着冰蓝的颜色,她叹了一口气,高叫一声:“住手。”
那团白练骤然分开,周子冽与朱六飘然落地,两人对视的眼中竟然有些惺惺相惜。
周子冽脸上胡子拉碴,身上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外地急赶回来一般。但正是如此,他身上平时隐藏的狂放不羁尽释于外。他傲立在猎猎风中,目光停留在刘青身上,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脸去,沉沉地看向了朱权。朱权也一脸肃穆地看着他,身上那股叱咤风云的霸气也尽情地释放了出来。
刘青看到两个男人气场对决,毫不相让,不禁抚了抚额。这个时候,周子冽来捣什么乱呐!
“你就是周子冽?”朱权开口沉声问道。
“你就是朱权?”周子冽也不甘示弱。
“放肆!”朱六等人听到周子冽竟然叫出王爷的名字,一齐暴喝一声。
周子冽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朱权冷哼了一声:“如果你是个男人,就不要借权势来压人。”
朱权眼中寒光一闪,微微眯了一下眼,挥了挥手,朱六等人只得退下。朱权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来,开口道:“我倒是个男人,可是,我看你却不像个男人。”
周子冽两手抱胸,将手中的剑斜抱在臂弯里,转过脸来望了刘青一眼,邪然一笑道:“只要青青觉得我是个男人便好。别人如何看,本公子不在乎。”
“周子冽!”刘青在旁边一听就气疯了,什么叫“青青觉得我是个男人便好”,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那啥呢。她恨道:“你给我滚蛋。”她实在不愿看到这两个男人面对面的争斗,她不喜欢。
周子冽却不动气,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竟然异常地温柔。之后便转过脸去对着朱权,目光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冷,嘴里却柔声道:“青青乖,外面冷,你到屋里坐一会儿。咱们男人谈点事。”
刘青真是气得牙痒痒,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朱权面前那样看她。他啥时候这么温柔地看过自己,啊?还“咱们男人谈点事”,我呸!
“嗯,不错,还有本事气得她满脸通红。我就没这本事。”朱权也袖起来手,嘴角翘了翘,说完又闲闲地补了一句,“我只有本事让她笑。”说完这句他忽然脸色一凛,沉声道:“周子冽,你有什么本事让她幸福?你既无钱,又无权,连自己的亲事都作不了主,让她受尽了你母亲和你那狗屁表妹的气,你算哪门子男人?还有,就在你的地盘上,还让她家吃官司让她哥哥进公堂,利用她家来谋取你家的利益,你是哪门子男人?你就是这样给她幸福的?”
周子冽听了这话,紧紧地咬住了嘴唇,脸色变得苍白。良久,他才点了点头,晦涩道:“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让她受了委曲。”他转过来看了刘青一眼,再转过眼去与朱权对视,目光坚定而执着,“可是,我一直在尽力争取,我正在铺就可以慢慢陪她走一辈子的路。如果说我不能给她幸福,朱权我且问你,你又能吗?是的,或许,你可以给她钱,可以用权来保护她。可是,你给她的,仅仅是你的一部分,而且是很小的一部分。”他走到刘青面前,凝望着她,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清晰而有力:“而我,我给她的,是我的全部,甚至包括,我的生命。”
刘青看着他星眸里闪动的深情,深深动容。是的,周子冽给她的或许没有朱权多,可意义不同,他给的是全部;而朱权,只能是一部分,其他的,她得与其他女人分享。
周子冽伸出了手,嘴角一斜,道:“青青,来,跟我回家。”
“青儿。”刘青的耳畔传来朱权的叫声,她的心忽然被这叫声刺痛了一下。她转过眼去望了朱权一眼,对周子冽摇摇头:“你先回去吧。”说完回转身去,走到朱权身边:“走吧,咱们进去喝茶。”朱权不知要排除多少阻挠才能来看她一趟,她总得好好陪陪他。周子冽,以后有的是时间。
周子冽变了脸色,沉声道:“刘青,你跟不跟我走?”
“你先走吧,我还要呆一会儿。”明明知道周子冽是什么意思,刘青却不想惯他这坏脾气。她又不是他的禁脔,她有交朋友的自由和权利。再说,她的情感,仍是抗拒多于接受,在自己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她不想给他造成误解。
周子冽黑着脸静静看了刘青一会儿,咬牙闪身离去。
“呵呵,气跑了最好,你跟我回南昌去算了。”朱权心情似乎很好,开着玩笑。
“哼。”刘青斜他一眼,“这下你高兴了?”
两人走回水阁,刘青看到那张琴,想起他弹的那首曲子,问道:“你怎么会弹那首曲子?”
“听你弹过,在杭州的时候。当时我买了归园旁边的一个园子,嗯,跟你的透月轩离得很近,听过你弹它。”
“朱权。”刘青抬起眼,他是特意为了离她近些而买的园子吧?“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好?”
“就要这么好。好到让你内疚。记住啊,你要不幸福,一定回头来找我。我这怀抱,”他拍拍胸口,“随时欢迎你的投入。”
“去,谁向你投怀送抱啊?”两个人都轻轻笑起来。刘青的心情变得轻松舒畅。朱权这个人真的很好,也很聪明,他也自有他的骄傲。事情说清楚了,他既已知道留不住,便绝不纠缠粘乎,该放手时就放手。而正是他的这种放手,使得他们还能如此亲密的对坐喝茶看风景,而不是纠缠至死、相互伤害、鲜血淋漓。
能得蓝颜知已如此,她刘青,何其幸哉!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各自的情况,约好明日相送的时辰,刘青这才告辞出来,仍由马公公送她回家。朱权曾问过她要不要甲影她们跟着,刘青还是拒绝了。年后要去福建,她喜欢一个人的行走。
至于周子冽如何,她想,或许分开一段时间更好。
到了家,已差不多九点钟了,可家里仍亮着灯。车在门口一停,刘大春和秦玉英听到声音就赶紧开了大门,出来看到刘青下车,俱都放松地舒了一口气。秦玉英嗔道:“二丫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
刘青向马公公道了谢,看着车离开,这才回过身来笑道:“没事,四肢健全、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放心吧!”说完提着裙摆往里走,“终于回来了,我得赶紧把这鸟东东换下来,穿得我那个累呀!一座城压在身上,重死我了。”
“一座城?”秦玉英听得莫名其妙,“啥意思?”
“价值连城啊!”刘青说完,东张西望了一下,“木有小偷在此偷听吧?让贼惦记上就糟了。”
“去。”秦玉英听得好笑,给了她一掌,“赶紧洗漱睡觉。”
“哦。”刘青想起明天还得送朱权出城,赶紧回了房。等她换了衣服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却听到了屋顶的声音。
周子冽这家伙莫不是一直呆在这里等她回来?否则为什么时间掐得这么准,早不来晚不来,就等她搞完了私人内务正好在这儿?
那家伙这会儿要是没跟她说上话,刘青估计这个晚上她就别想睡觉。只得无奈地穿上外衣,开了门出去。
刘青一开门,就看到周子冽站在房门口。她怕刘大春夫妇还没睡着,悄声道:“到外面去说吧。”带头向外面小路跃去。
周子冽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如影随行。
“说吧,什么事?”大半夜的在这里吹风,刘青觉得两个人实在是抽疯。所以一站定就开门见山地问,准备速战速决好回去睡觉。这古代人当久了,连生活习惯都绿色低碳起来,绝对的早睡早起不熬夜不赖床。
“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周子冽双手抱胸,眯着眼看着刘青,沉声道。
“我有什么要跟你解释的?”刘青一听这话就火了,这话怎么说得她这老婆偷了汉子一样,“我跟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事为啥要向你解释?”
这话一出口,周子冽的脸黑得就快要看不见了,他定定地看着刘青,咬着牙道:“我们真的没有关系?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啊是啊,没有关系。”刘青抗拒的感情这时候占了上风,也懒得理会周子冽的感受了,开始口不择言,“拜托你不要三更半夜的来爬我家屋顶,到时漏雨了你赔啊?还有,让你那臭屁表妹离我远点,我又没跟她抢男人。”今天拒绝朱权刘青的心情就很不好,总觉得欠了别人太多的情还不清。偏这个得了便宜的人还在这里吱吱歪歪,不高兴正好,她正好对这段恋情心生惧意,趁早滚蛋!
“没跟她抢男人?这是什么意思,刘青你给我解释清楚。”周子冽的呼吸声变得很重。
“没跟她抢男人就是不稀罕。”刘青被他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弄得火大,吼道:“滚蛋。”说完自己就先滚了蛋,留下周子冽像一棵树一样站在那里。
泠水言:有些亲说想要刘青嫁给朱权,泠水想知道有多少亲是支持朱权的,在主页上搞个调查,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给你喜欢的男主男配们投上一票。
(谢谢朽木*Lukia的粉红票。亲们的推荐票也很给力,泠水的推荐票总票数离一万张不远了,亲们继续加油哦,谢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舍不得
回到家躺到床上,刘青忽然觉得特别烦躁,她知道自己对周子冽很过份,可却控制不住自己。他们还真真是前世今生的冤家,在一起时不是你被气得跳起来,就是我被气得面红耳赤,除了不谈感情的时候,否则没有不吵的。
她将被子扯过来蒙住自己的头,竭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烦人的问题,辗转了好一阵,这才迷糊睡去。
第二天起来,想想要骑马出城送行,刘青干脆穿了男装。
“二丫,你还要出去呢?”刘大春看到妹妹洗漱之后换了男装,开口问道。昨晚刘青回来得晚,他和秦玉英见她有些疲倦,就没有细问昨天的情形。现在看到刘青像是要出去的样子,忙问上几句。
“嗯,宁王今天要走,我去送送他。”刘青再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穿着没有什么不妥,抬起头来看到哥哥嫂嫂一脸的问题,耸耸肩道:“我去靖江王府吃早餐,吃完就送他们走,大概巳时初回来,你们收拾好东西,我一回来咱们就回西山村去。反正我今天去送宁王大家都会看到,一会儿不想媒婆来骚扰你们就赶紧准备。”说完便出了门。马公公已乘车在外面等着了。
车还是昨晚那辆车,刘青上了车,心里有些感慨。昨晚朱权告诉她,朱赞仪在南京时因其父被废为庶民后去世,家里没了爵位没了封地,经济状况便不太好。如今被封到桂林来,彰显身份地位的府坻总是要修的,所以修缮费又花了一大笔银子,封地的收益却要一、两年后才有进账,银钱上便捉襟见肘起来。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这个脚跟未站稳时打她花茶的主意。
刘青猜想,靖江王这次虽然谋划了抢夺花茶之事,但因为周子冽的缘故,朱权还是出面维护了自家人的利益,搅了周子冽的局,让周家想要西风压倒东风的想法成为泡影。
反正经过昨晚的事,在桂林城里是没人敢惹刘家了。好歹她后面有宁王撑腰,靖江王和推官王文宣又等于是宁王的人,至于周家……咳,此家略过。
“姑……公子,到了。”马公公在外面叫道。对于刘青的由女变男,他一下还适应不了。
刘青这才发现车已停了。下了车,跟着马公公往里走,靖江王府里的建筑全貌清晰地展现在刘青面前,比昨晚看上去更为绚丽宏伟。难怪靖江王府要到处找钱,这王府的建造确实花费挺大。刘青一面走,一面感慨了一回。
马公公带着刘青到了一个院子门口,禀道:“禀王爷,刘公子到。”
“刘公子请随我来。”门前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却是朱六。朱六看刘青的眼神极为复杂。对于这位让王爷饱受相思之苦的姑娘,他极为不满;可对于她不爱权贵的坚持,他又有些佩服。
朱六领刘青到了一间屋子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站住了。刘青悄然进去,只见朱权正倚在窗边的一张椅子上悠闲的看书。他依然穿着一件墨绿色袍子,只是式样与昨晚已然不同。朱权眉眼深浓,星眸如墨,皮肤白皙,五官清朗,穿着这深色的衣服,更显得俊逸异常。他也不怕冷,此时窗子大开着,冬日晚出的太阳照到窗台,映在他的脸上,刘青只觉得,用“赏心悦目”来形容此情此景,却是正合适不过。
刘青已用了轻劲,朱权却还是觉察到了她的到来。他转过头来看着刘青,放下手中的书笑道。“青儿你来了?再不来我可就饿扁了。”
“你怎么这么悠闲?一点也不像马上要出远门的人。”
“以前长期都是一接到军令便要开拔,这种启程对我来说,如同家常便饭,根本不用着紧。”朱权走过来,“青儿在外一年奔波辛劳,感觉是否也是如此。”
“嗯,确实。”
大概刘青一到就有人去通知了,两人讲了这两句话的功夫,几位丫环穿梭一般来来往往,很快就将早餐上齐了。
“来,陪我吃早餐。”朱权指了指餐桌。
刘青在餐桌旁坐下来,看着桌上全是她爱吃的早餐,叹了口气,问道:“天师呢?”
“哦,师父可怜我接下来会很久看不到你,所以不忍心来打扰我们。”他看刘青抬眼嗔怪地看他,忙朗声笑道:“好,不说,吃饭。”说完动手给刘青舀了一碗粥,道:“大冬天的,先喝碗粥暖暖身子。”
“谢谢。”刘青接过粥碗,“你现在胃病还常犯么?”
“这病就靠养。以前领兵打仗时落下的毛病,现在整日没事干了,自然有时间调养,慢慢就会好的。”
“嗯,绿茶不要喝。每日喝些红茶,可以养胃。”
“青儿。”朱权停住筷子,看着刘青,“我忽然又舍不得放手了。”
“呃,你当我啥都没说,喝粥喝粥。”刘青低下头喝粥,不再说话。刚才的话,她顺嘴就说了。本来也是,朱权对她好,她自然也该关心他,这叫投桃报李。不过细想想刚才的话,似乎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唠叨,有些暧昧哈。嗯,下次说话要注意。
朱权似乎隐隐地叹了一口气,给刘青夹了一个水晶虾饺,道:“昨天的宴席,我便是想让大家知道知道,你刘青,别人还不配看不起。今早本想再办个仪式,认你作义妹,可我……想想心里就难受。青儿,你……真的不能改主意么?”
刘青停住筷子,抬眼道:“咱们不是说好,下辈子的么?”
“下辈子太远,太久,太虚无!”朱权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刘青咬咬牙,还是摇摇头。伤心一时,总比相互伤害一辈子好。
“行,吃饭。”朱权声音变得清朗,表情变得轻快,“到时你成亲,提前告诉我。我朱权的义妹,身份自当跟公主一般尊重,看谁还敢指东道西、挑三拣四。”
“好。”刘青点点头,“吃吧,多吃点!冬天赶路,真是够呛。”
“没事,习惯了。”
两人吃东西都快,一会儿早餐就用过了。朱权看看外面,转过头来凝望着刘青:“我得走了。”
“嗯。冬天风大,坐车吧。不要骑马。”
朱权摇摇头:“当得在过年前赶回去。”说完走近一步,将刘青拥进怀里,用力地抱了抱,放开手朗声道:“走吧。”说完大踏步朝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派人叫了张宇初,朝前厅走去。早已有人禀了靖江王和王妃,朱权等人到时,他们两人已在前厅等着了。除了靖江王妃,大家一起出了门,周清江、欧阳于知、王文宣都已在门厅等着了。大家一齐上了马,朝城外驶去。一路上朱权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一直默默不语;刘青跟在他后面与张宇初并排走在一起,看着前面与靖江王同行的那个身影,心里也是沉甸甸地难受。
当初对朱权动心,是为哪般呢?回想起初遇见朱权时的情景,刘青一阵恍惚。她与朱权,应该是同一类人。两人看到彼此,无端地会生出异常亲切的感觉来。朱权身上的某种气质,当时就是这么没来由地让她喜欢上了。就像芸芸众生之中终于找到一个跟自己同一气味的人,让人无比欣喜。这种感觉,很是奇怪。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来电”?后来知道他是朱权,前世里对他的仰慕让这种感觉更甚。
这种认同感,其实到现在彼此都还有吧?尤其后来朱权对她的好,让她深深感动。所以朱权离去,她还是会有伤感。不过,这种伤感如今也仅仅是对一个朋友的依依惜别了。对于现代女来说,牙刷与老公是不能跟人共用的,朱权再好,也不是她的那杯茶。从知道他的身份起,她的那份心动便已被她扼杀在萌芽状态中了。
“好了,各位,留步吧。”出了桂林城,朱权勒住马,转身抱了抱拳。
从南昌到桂林也有一千公里,如今离过年也只有半个月了,所以靖江王也不再多说,挥手让一辆马车上前来,道:“天寒路远,十七叔还是乘车吧。这车是小侄特意为十七叔改造过的,既舒适又快捷。”
“如此多谢。”朱权也不推辞。待大家都讲过几句“一路保重”的话后,他回头深深地看了刘青一眼,挥鞭驾马,带着众人离去。
“回吧。”靖江王直到看不见朱权等人的背影,这才出声说道。调转马匹朝城内驶去。
“子衿。”后面挤上一匹马来,却是欧阳阔。
“你怎么来了?”刘青扫了四周一眼,并未看到周子冽。
“我来看看宁王的风采。”欧阳阔看了看刘青的脸色,又转头看了周清江与他父亲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刘青知道他想说的无非是跟周子冽有关,她本就不愿再说周子冽的事,尤其此时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下装着没看见。
外面实在太冷,大家也没心绪聊天,一路沉默急奔,到了岔路口,刘青见靖江王勒住了马回头来看她,她只得拱了拱手,道:“王爷和各位大人好走。”
“刘姑娘,保重。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派人到王府来找本王,本王鼎力相助。”靖江王看着她道。见刘青答应了,这才带着众人往前驶去。
(谢谢不老的蝴蝶与书友101210105105615的粉红票。非常感谢亲们对泠水的支持,短短半天时间,就有四十二位亲支持泠水的调查给刘青选了心目中的佳配,目前的结果是:周子冽19票,占45%;朱权11票,占26%,罗云亭9票,占21%;欧阳阔3票,占7%。真没想到罗先生竟然支持率还挺高,选他的亲能在评论区说说理由吗?谢谢今天在评论区里讨论的亲,不过这个讨论泠水不参与。O(∩_∩)O~)
对了,泠水要向亲们申请一下假期:每周的周六、周日亲们也给泠水放一下双休假如何?如果亲们同意,从明天起的周六、周日改为一更,这样泠水也能休息休息。否则,除了上班就在电脑前敲键盘,极度影响身心健康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又有人提亲
刘青回到家中,看刘大春他们已将东西都收拾好了,连车都雇好了。她进房去看了看,将自己的那架古筝收进芥子里,再拿了几本常看的书和一套文房四宝,衣服秦玉英已帮她收拾好了,再看看没有要拿的东西,便锁门出来。刘大春已跟阿林讲好了看家的,王妈每天也会来看一看,刘大春又嘱咐了他们几句,一家人就出了门上了车。忙忙碌碌中,刘青全然没有看到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坐着一个神情黯然的高大身影。
这次乘的车可不是几个月前来时的那种车了。车厢宽大而舒适,座位下是厚厚的棉垫,更有一幅棉帘挡住车厢口,让人感觉不到外面北风的凛冽。此时也不过是上午九点多钟,这辆马拉的车跑得很快,半个时辰没到就已到达大圩。一家人在镇上吃了些热乎乎地汤面,挑的挑,背的背,终于在下午三点钟左右到了家。
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大搞卫生。虽然这屋子有人守,但房间里还是积了厚厚一层的灰。而且新年在即,总得干干净净过年。所以三个大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只打扫一下房间,好先住下来;到明天便得将厅堂和房梁等地方都通通打扫一遍。
刘青自两年前从山里出去后,生活琐事便干得少了。一年在外的时光,不是在饭馆吃饭就是跟陆宝成等人一起吃;回了桂林又有秦玉英和王妈将家务包了,偶尔兴致来了她也会炒几个菜,但那也是小干宜情的事。然而这一回回到村来过年,她和刘大春则成了干活的主力,尤其是窜上房梁扫蜘蛛网灰尘的事,非她莫属。上窜下跳地忙乎了一天,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才全都打扫干净了。当晚刘青躺在床上,很是怀念前世的家政公司。
这卫生打扫完了,事却没完。这衣锦还乡不显摆,犹如衣锦夜行。所以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地,秦玉英拉着刘大春和刘青,到她的娘家及左邻右舍地送礼拜访,送了许多山里人见都没见过的东西。而这一行的结果,便是带回了两头猪、几只鸡和几只兔子和一大堆干货。
这些东西自己吃又吃不完,养也没办法养。刘大春与秦玉英一商量,决定干脆杀猪请客,请村里人都来大吃一顿。
好嘛,这下刘青又忙活开了。两头猪一块杀,杀猪是不用她操刀的,可多出来的肉,便要腌成腊肉挂起来,这就是她刘青的活了。等一屋子的女人们出出进进忙活了一天,晚上村里的盛宴就开始了,刘大春跟爷们喝着,秦玉英将山外的见闻给老娘们说着,腌完几十斤猪肉的刘青被一群女人夸着,直到弯月上树梢,大家这才打着饱嗝离去,留下一屋一院子的狼藉。
这样忙碌了几天,刘青本来以为可以舒一口气了。结果又开始为过年的吃食忙活起来了。炸糖环,作年糕,打糍粑……时近大年三十时又做扣肉等大菜,忙得没完没了。
过年那天祭祖的时候,刘大春举着香祈祷了半天。待刘青、大宝、二宝都拜祭过之后,他叹了一口气,对刘青道:“去年过年的时候,你不在家,我跟你嫂嫂在这里为你祈求平安。今年你在家过年了,可哥哥还是在为你祈求祖宗保佑,希望你能早日找个好婆家。妹妹,你何时才能让哥哥不操心?”
“哥哥……”刘青既感动又内疚,却无言以对。刘大春这些来年真是为她操碎了心。可她到现在还不能让哥哥省心,过了年,她又要离开这里了,哥哥到时一定会更难过吧?
过了年,你来我往的拜年又是一通忙乎。年前大家可都承了刘家的情,得了东西吃了饭的。所以这几天便拿些土产来拜年。山里人好客,拜年那是要留吃饭的,刘青与秦玉英只得终日呆在厨房里做饭洗碗刷锅,这样热热闹闹一直闹到了初十,这才算清闲了下来。
刘青想起原先答应过周子冽的一斤茶,而且过了元宵节她又要出远门了,总得给小懒炒些茶,免得到时断了粮。看看家里没事,她跟刘大春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往山里去。这几天虽然忙碌,但她还是惦记小懒的。每天早上上山练功的时候,她便想给小懒放放风,但这小家伙却懒得不愿动,她只得作罢。然而今天是要去它的老巢,这小东西应该会出来溜达一转吧?
虽事隔几个月,但上山的路仍是那般熟悉。时值隆冬,草木不凋,风景依旧好。刘青看着满山的翠绿,心情顿时舒畅起来。忍不住恶作剧地骚扰小懒同学。这小家伙被刘青骚扰的不胜其烦,跑出来冲着她一阵呲牙挥爪,然后懒洋洋地伸了伸它的小胳膊小腿,敢回芥子去再遭骚扰,干脆趴在刘青的肩上不动了。刘青耸耸肩,只好随它。
山峡里有温泉,与外界自又有一番不同的景象。刘青将小懒从肩上拎下来,找到那个隐蔽的温泉,好好地泡了一个澡,这才起来采茶。这回小懒也没去找它的小弟,慢条斯理地将刘青采不到的地方的茶采完,一溜烟又钻进芥子里睡觉去了。刘青瞪着眼前她的手刚好够得着的茶芽,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只得自己动手。采完茶后又到各山上搜寻了一番药材,这才下了山。
站在通往小木屋的那条小路外面,刘青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提起裙摆慢慢地走进去。这条路没有人走,早已荒芜得看不见一丝路的痕迹了。小木屋大门紧锁,开门进去,屋里家俱满是灰尘。
刘青慢慢地走进院子,看着生长得极为茂盛的草木和潺潺流水,望着蛛丝遍布的厨房,不禁微微苦笑了一下。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想当初,她和周子冽都还年少,在这屋子里吵过闹过,那段时光单纯而快乐。然而,什么时候,这种快乐变了味呢?是不是人生的很多美好,如同沙子一般,我们握得越紧,越是留不住呢?
这一段时间,借着有意和无意的忙碌,她尽量不去想某些人、某些事,也不愿去揣摩自己心底里那一丝情绪是失落还是轻松。
原来像牛皮糖一般赖皮得赶也赶不走的周子冽,在这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杳无音信!
他这是放弃了吗?
放弃好啊,她终于不用再为接受还是不接受纠结了。刘青有些违心地想。
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周子冽的不耐烦,对他的过份,其实都是一种逃避,她在逃避那预知可见的命运。是的她害怕!她怕命运会再一次重演,害怕如果投入这段恋情,她最后仍会像前世一般遭到抛弃……
所以她不耐,她犹豫,她摇摆。她常常会想,如果周子冽自己先放弃了,她就不用再这么纠结了吧?
现在周子冽算是放弃了,可她的心底里为什么会有一丝失落呢?
不论是哪个女孩子面对死缠赖打却忽然间放了手的男孩,这种失落都会有的罢?
刘青叹了一口气,将各位思绪挥之脑外,不愿再想。她卷起袖子,从厨房里拿出一块抹布,开始打扫卫生。将各处打扫干净,她便架锅开始炒茶。炒好后她又烧了水,将旧茶拿出来,给小懒和自己各泡了一杯茶。一人一兽对坐着慢慢喝完一杯茶,又同时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刘青这才啼笑皆非地将那小家伙扔进芥子里,锁上门回家。
“二丫,你终于回来了?怎么去这半天?”一进门,秦玉英就从厅里走出来嚷嚷。
“怎么,这半天时间就想你小姑子想得受不了了?”刘青笑道。
“去,说什么呢。”秦玉英给她一巴掌,拉着她进到厅堂里,“廖婶等你老半天了。”
“廖婶?”刘青愣了一下,看到厅里坐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中年妇女,想了半天她才想起,这位廖婶,不就是当年来给她提亲的那位媒婆吗?
“二丫姑娘你可回来了,来,给婶看看。哎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呐!几年不见,二丫姑娘竟然出落得像一朵芙蓉花一样了。”
刘青被这位大婶拉住,像看货一般被上下打量着。她只得咧了咧嘴,道:“廖婶来了?呵呵,坐啊,别客气。来,吃东西吧。”说完赶紧将自己的手扯出来,将桌上放的吃食一一挪到廖婶面前。然后便想开溜。
“哎,二丫姑娘,别躲啊!看看,姑娘大了,知道害羞了。知道婶今天要来提亲,竟然想躲哩!”这廖婶竟然功夫极好(夸张的说法哈,不是真的),伸出九阴白骨爪,一把将刘青拉住,开口打趣她。
呃……提亲?
刘青一听这话,便回过头去瞪了秦玉英一眼:明明知道她不会答应,也不趁着她回家前将其打发了,莫非这位嫂嫂又犯了糊涂?
“廖婶坐这儿老半天了,怎么问都不说是哪家提亲。一定要等你回来才肯说。”秦玉英一看刘青瞪她,忙叫起冤来。
(今天老感动了,亲们批了泠水的假,书友090226124902770让泠水注意身体,13556189给泠水投了两张粉红、碧海凝波投了一张粉红,玥児涙除了给泠水投了粉红外,还给泠水打赏了一个香囊,谢谢各位亲的关心与支持,抱抱!)
接下来请脑补足球评论员的声音:各位亲们各位朋友,刘青相公人选的投票战况异常激烈,今早周子冽同学本已以50%的优势将各竞争对手遥遥甩在了后面,但朱权同学锲而不舍,奋起直追,现在已将战绩拉成了24:25,比周子冽同学暂时落后一票。投票还将继续,竞争结果如何,后面更精彩~~~*^÷^*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三家的偷摸行径
刘青听了转过头,问廖婶:“不知廖婶是为哪一家来提亲?”
“这个……”廖婶刚一想说,却又闭上嘴巴,走到门口去张望了一下,这才回来,凑近刘青悄声道:“二……”
“廖婶你这是干什么?”一阵口臭扑鼻而来,刘青微微皱了皱眉,后退了半步,指着椅子道:“坐下说吧。谁家提亲啊?这么见不得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用说了,我不答应。”反正现在谁来提亲,她也不会答应。
“我的姑娘哎!”廖婶又想凑近来,听到刘青后面那句话,赶紧到椅子上坐好,刚想说话又看了看秦玉英,对她道:“刘家嫂子,你能不能到门口帮我看看有没有人?这话可不能让人听见。要是有人来了,你就赶紧咳嗽一声。”
呃,搞得跟地下党秘密会议似的!刘青一阵无语。
秦玉英自从知道自己小姑子与宁王挺暧昧之后,腰杆子那是前所未有的硬。廖婶这样子要是放在以前,她准被吓得不轻,以为有什么祸事了。可现在,除了皇上他老人家,其他人她还真没放在眼里了,便是以前觉得天一般的知府夫人,她现在也觉得不过如此了。所以廖婶这话一出,她便很是不悦地冷哼一声,道:“廖婶,如果提个亲都要这样偷偷摸摸,那嫁娶之事不是更见不得人了?你当我们家刘青姑娘是什么人呢?”
刘青看着嫂嫂,心里一阵偷笑。秦玉英去欧阳府一趟,将那周夫人的派头学了个十足十。见识果真很重要啊!
她哪知道,秦玉英那哪儿是见识所至?那根本是底气足呢!足得根本不把一个山里婆子看在眼里,也不把任何来提亲的人家看在眼里——咱小姑子,那可是准侧王妃呢!来谁谁稀罕?
“好好好,我说我说。唉,刘家嫂子,刘家姑娘,这几天可把我吓得不轻。三晚半夜地有人将我捉去,用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帮他们家提亲的事,不能跟除了你们一家三口之外任何人提起。所以我才这么小心的啊!还请嫂子、姑娘谅解哟。”
“哦?”刘青皱起了眉头,“谁家?”
廖婶又想凑近她,刘青制止她道:“不怕,这附近如果有人来了,我会知道的。你说吧!”
“呃,好。”廖婶看秦玉英也点头赞同刘青的话,只得压低声音道:“是这样,前两天……嗯,初八那天晚上,我刚睡着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我们家那位……”
“说重点!”刘青摆摆手,止住她的话,“你只需说是谁让你来提亲就好。”说完怕她再罗嗦,又补了一句,“否则一会儿有人来串门,你没机会说,今天就白来了。”
“是,是。”廖婶一听后面这句话,忙收起废话,道:“初八那天是同知大人家,他们家夫人让我悄悄来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嫁给他家欧阳阔公子?如果姑娘点头同意,她会马上让我再正大光明地来提一次亲;初九那天,也就是昨天,我本来准备来的,结果刚想出门正好有位夫人带着一位公子来找我,那家是罗家,公子叫罗云亭,那家夫人在我家坐着出了半天神,才跟我说,让我来私下里问一问你,改没改主意?如果要改主意的话,他家原先的提亲还是有效的。”
大概有些紧张,她说到这里,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又才道:“当时我就想,刘家姑娘这么抢手,莫不是还会有第三家?没想到事情真让我料着了,就在昨儿晚上,知府家来人将我接了去,知府夫人亲自接见了我,让我问问你,如果是她代表周家向姑娘你提亲,你同不同意这门亲事?我问她公子的名字叫什么,她却说你知道。”
刘青听完这话,抬起眼问道:“知府夫人叫你去的时候,当时还有谁在场?有没有谁说过什么话?”
廖婶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当时只有知府夫人和几个丫头模样的人在场,只有知府夫人说话。”说到这里她忽然一拍手:“对了,我想起来了。夫人说完事我正好出门的时候,有个公子急匆匆地进门,跟知府夫人说:‘娘,这事你怎么擅自作主,也不跟我说一声?’然后我就似乎听到知府夫人说:‘你不是一直想娶她吗?现在我同意了,你还能有什么意见?’我正听到这里,旁边的婆子就催我赶紧走,接着就被他们送回家了。”
“二丫……”秦玉英听到这里,转过头来正想说话,刘青对她摆摆手,从袖子里摸出十两银子,递给廖婶:“你回去,就对他们三家回复,说我们家人说,我出远门了,我哥哥嫂嫂都作不了我的主,所以不敢答应,这事等我回来后再说。”
“这……这……”廖婶一听这话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嘴里带着哭声道:“姑娘,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要是那三家知道我撒谎,非把我全家杀死不可。这事我可不敢答应啊!姑娘呀,你大慈大悲……”
“得得得,你先起来,听我把话说完。”刘青赶紧起身,将廖婶扶起来。一个几十岁的人,在你面前哭天抹泪的跪着,还真让人受不了。
“我且问你,这三家,廖婶觉得我应该答应哪一家呢?”刘青将廖婶扶到椅子上坐下,问道。
“当然是知……”廖婶刚想说知府家,因为他家官最大。刚说了这四个字,她忽然想起:如果同知大人家知道刘青答应了知府家,那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当然不敢跟知府家过不去,却可以将自己全家当出气筒和知情者杀人灭口。再说,那罗家,还不知是个什么来头……想到这里,廖婶不禁打了个寒战。
“想通了吧?如今,只有说我不在家,这亲事暂时没法答应,你才是最安全的。”刘青不知道那几家为了这事,会不会做出廖婶自己想像中的事情来。但她根本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提亲,直接拒绝却又伤面子。毕竟她们一家以后还要在桂林城呆着,总要给他们留点面子,这样对彼此都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再说……唉,算了,不想吧。
“可是,你在家的事,终归瞒不住。到时……”
“我正好要出一趟远门,原说过完十五再走呢,现在不过提前几天。你走后,一会儿我就会偷偷离开桂林,你放心吧。”
廖婶想了又想,终于重重地点点头:“那好。不过姑娘,你走的时候可一定要小心呀,千万别让人看见。”她也是个头脑极精明的人,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那可比一般人都厉害,否则也不能做媒婆做到这方圆百里都有名。
“放心吧。”
廖婶看刘青答应,起身讪笑着拿过刘青放在桌上的银子,行了个礼道:“多谢姑娘打赏!”
“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记得把嘴巴闭紧一点,否则,我到时随便答应哪一家,都有能力找你算后账。”
“是是是,我一定不会说,什么都不说,难道我不要命了么?”廖婶没口子地答应着,又对秦玉英行了个礼,怀里揣着她一年都赚不到的银子,喜滋滋地告辞出去了。
秦玉英看到廖婶乐颠颠地出了门,转过头来面带忧虑地看着刘青:“二丫,你……你刚才不是说真的吧?你要上哪儿去?”
“我跟陆大哥约好的,过了年要去福建一趟。本想过了十五再跟你们说,可计划没有变化快,看来得提前走了。”刘青看着门外被寒风吹得乱颤的树枝,轻叹了一口气。
“那、那我去叫你哥回来。”秦玉英一听慌了神,赶紧去茶园找刘大春。今天正好刘大春去茶园查账,家里就遇上这码事,秦玉英心里便没了主心骨。唉!本来提亲是一件多好的事呀,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倒逼得小姑子背井离乡?难道小姑子是因为宁王……
刘青刚把东西收拾好,刘大春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后面跟着秦玉英。他一进门就问刘青:“怎么回事?”
刘青给他把情况说了一遍,又说了准备出门的事。
“周公子不是一直喜欢你吗?现在他母亲都同意了,答应这门亲事不就行了?难道你还真想去做宁王的侧妃?”刘大春听了,盯着刘青问道。
刚回西山村那个晚上,刘大春夫妻俩便将宁王的事向刘青问了个明白。刘大春倒是赞同妹妹的想法,不愿她去做什么侧妃。再什么侧妃,也不过是名字好听点,还不是别人的小妾?再怎么行宠,不也得在正妻面前立规矩?
刘青听了刘大春这句问话,摇摇头:“我谁都不想嫁。”她一看刘大春脸色一沉想要发火的样子,忙举手道:“等我从福建回来再说吧。我最多去半年,半年后回来,两个月内嫁人,不管是谁。这样行了吧?”
“你……”刘大春黑着脸看着刘青,呼哧呼哧喘了老半天粗气,这才压住火气,坐下疲惫地摆摆手,“反正你要去哪儿,我是拦不住了。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吧。”
刘青低下头,没作声。她知道这次出去刘大春肯定会不高兴,本想又来个不告而别的,可没想到今天会遇上这么一档子事,让计划提前了。
(好多亲没找到男主投票的地方。泠水在这里说了一下:就在主页“穿越之茶言观色书评区”这几个字的顶上左边,写着“作者调查(71人参与调查)”,跟“作者悬赏”、“本书荣誉”一排,将鼠标放在它上面就可以投票了。现在周子冽33票,朱权26票哦。周、朱两人的第一次PK,以周子冽败退、朱权败走、刘青离家而惨淡收场,他们的角逐还将继续,亲们的投票将对他们的命运产生重大影响!所以,快去给你心目中的男主投上一票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古怪的客栈
秦玉英一看兄妹俩闹得挺不愉快,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大春你就少说两句吧。既然知道拦她不住,那就好好送妹妹走嘛。否则二丫就这样被你气走了,我看你到哪儿后悔去?”
刘大春转头看了一眼换了男装的刘青,没有说话。
“今天很晚了,明天再走吧?”秦玉英走到刘青的身边,检查了一下她收拾的行李,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刘青摇摇头:“不行的,我怕他们现在就等着廖婶回家呢。到时暗地里派个人来证实,咱们倒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还连累了廖婶。”
“真是的,那几家为啥提个亲都这么偷偷摸摸的?咱们家见不得人吗?”秦玉英埋怨着。说完抬起头看了刘青一眼,又道:“难道是怕宁王爷知道?”
刘青笑了一下:“周夫人无非是怕我不答应,丢了她的面子。其他两家……他们看我嫁妆丰厚,又有宁王作靠山,娶作媳妇应该比较划算;但又怕我这边不答应,那边又得罪了知府,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也偷偷摸摸了。”
秦玉英想到刘青四个月有两千两银子进账的产业,到时她嫁了人,那些产业便是别人家的了;再想想自己这个店铺生意这么红火也只赚了两三百两银子,心里便有一种“肥水流了外人田”的感觉。她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又问:“奇怪,桂林城媒婆那么多,他们为什么都找了廖婶?”
“桂林城那些媒婆,见多识广,盘根错杂,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背景,威胁她们哪有威胁没见过世面、没有背景的廖婶来得好呢?廖婶的家正好在进山的路口处,她又比较有名,估计也就凑巧都找上她了。”
“行了。既然要走,还讲那么多废话干嘛?玉英,赶紧弄饭去,给二丫吃了好走。否则就得明天再走了,晚了我可不放心!”刘大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刘青道:“嫂嫂刚刚找你的时候我吃了几个粑粑,饭就不吃了。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哥哥嫂嫂,那我走了。”说完提起行李,便要出门。这种启程真如朱权所说的,如同家常便饭,因此说走便能走。
刘大春和秦玉英虽然不舍与担心,但也知道不能再罗嗦,只好送她出了院子。
“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我绕小路出村,也好避开村里人。”刘青出了门,向刘大春夫妇挥挥手,往后山掠去。
唉,怎么感觉像是当年的老百姓躲鬼子呢?咱什么时候混得这么惨了?刘青一边往后山走,一边心里嘟哝,顺手将行李扔进芥子里。
使出轻功在山路上飞掠,一个小时后刘青便到了大圩,这时廖婶还在出山的半道上呢。她的马在过年前回来时就一起带了回来,寄养在酒楼里。刘青取了马便朝南走,路过桂林时从城外的小路绕过,直往阳朔方向奔去。
本来去福建安溪,一直往东边的赣州方向走,会比较近一些;但这时正值隆冬,北风呼啸,有些时候更是雨雪纷飞,在这样的环境下骑马赶路,那等于是找罪受。所以刘青决定往南走,经梧州到肇庆,再往东沿着海边走。这样路程虽然远了三百多公里,但气候宜人,比北边那条路线可温暖多了,而且她也可以顺便领略一下明朝的海边风光。
骑马一路奔驰,当天慢慢暗下来时,刘青到了一个叫奇峰镇的地方,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客栈。这种小地方的客栈既不卫生,人又鱼龙混杂,是刘青最不喜欢的。如果按照以往的习惯,她宁愿选择在野外露宿,也不愿住在这种地方。
但现在天气实在太冷;而且更悲催的是,她发现,自己来亲戚了。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时候来,真是让她无语。不过原来也是这个日子,所以当时就想,十五元宵节过后,正好送大姨妈走,这样她就有一个月的时间在外面奔波,不用那么不方便和不舒服了,这是多好的计划、多周全的打算啊!可惜,竟然让那些臭男人逼得她狼狈逃窜。唉,过年那天向老天祷告的时候,为了周子冽的事,她当时可是埋怨了几句来着。老天爷这个小气包,报复来得如此之快,竟然都等不得过完大年十五。
行了,小客栈也只得住了。这种大冷天里,在外面冻上一夜,她非生病不可。没办法,女人这个时候,最是脆弱。
“一间上房。”进了客栈,刘青打量了下陈旧而略显肮脏的屋子,皱了皱眉。
“哎哟,客官您来得巧了。咱这上房只有一间,平时那可是天天没得空。您正赶上好时候,这大过年的行人少,今儿正好空下了。来来来,客官这边请。”大概过年生意比较冷清,小二倒是挺热情。
刘青交待了几句让他们去喂马,这才跟着小二进了房。
其实所谓的上房,无非是一间单间而非大通铺而已。房间的壁板薄得隔壁的人翻个身都能得听到响动;床上的被子根本看不出原色;墙角的马桶散发出一股子怪味。
可没办法挑剔了,能有一间这样的房已经算她走运的了,小二刚才不是说了吗,要是平时,这样的房间她还住不上呢,今儿可算走运!刘青对着自己嘲讽地笑了笑,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别人都呆在温暖的家里热热闹闹的过节,自己却跑到这种地方来受这份凄凉,这日子过得咋这么失败呢?
女人这种时候情绪最为低落,好在刘青还不是林妹妹一般的人物,两分钟过后,她又开始斗志昂扬了——没有枪,没有炮,咱们自己造!
让小二将便桶提出房去,她从芥子里拿出一个木盆,问小二要了一盆热水,把门栓好,快速地将自己打理了一遍;又将床上的东西全都换下来,铺上自己从芥子里拿出来的铺盖,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出去吃了一碗热汤面,便回房躺了下来。功这种时候是不能练的,睡不着也只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好在心无挂碍,被子也舒适温暖,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青的生物钟便叫醒了她。反正也不能练功,刘青干脆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半天的床,等天大亮后,这才爬起来。她将自己的东西收进芥子里,又问小二要了些热水,洗漱之后,便给了些银子让他去帮雇车,自己点了些清粥小菜。待她早餐吃完时,小二正好把车雇回来了。
“公子,这是这镇上最好的车。”小二进来道。
“好,谢谢你了。”刘青结了房钱,给小二打了赏,走出门去将马牵了出来,给车夫自己去处理,自己便爬了上车。
古代的车没有橡胶轮胎,也没有避震功能,行走在凹凸不平的泥石路上,坐在里面那简直是受罪,所以刘青一向都喜欢骑马。但现在情况不同,这车再颠簸也得坐,它好歹可以避些风霜,给些温暖。
刘青看帘子蒙住车夫看不见车里的情形,便从芥子里拿出昨晚用过的被褥,用它们在车上造了一个温暖的窝,将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暖暖和和,然后半躺着闭目养神。
车走了两个时辰后,到了一个小村子,这种地方是找不到饭馆的,刘青便找了一户干净的人家,给了些钱让他们做了饭炒了两个青菜,跟车夫一起吃了,又继续赶路。
下午四点多钟多,刘青她们到了阳朔县城。“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阳朔在隋朝时就已建县,此时属桂林府管辖。本来按刘青以往的行程速度,下午四点钟还早呢,她总要到六点钟再找地方休息。
但冬季天黑得早,今天又坐了一天的车,刘青感觉自己骨头都颠散架了,再加上本来就不舒服,她便决定不走了。再说,再往下走是肯定找不到好住处的,县城再怎么的也比别地儿强吧。
让车夫问了路,找到了阳朔最好的客栈,刘青将车上的东西收拾进芥子里,这才下了车。
“客官您来了?一路可好?”刘青刚刚在地上站定,客栈里就跑出两个小二,非常热情地招呼着刘青,似乎刘青是他们久未归家的亲人。
见刘青转头看他们,两人都满脸笑容,一个道:“公子里面请,热水饭菜都给您准备好了,上房也打扫干净铺设整齐了。”另一个道:“这车与马小的帮着牵到后面去,保管喂的好饲料,公子请放心。”
毕竟是后世闻名中外的旅游之县啊!看看这服务水平、这热情态度、这周到体贴,那可是这一两年来刘青走南闯北也没见过的呢。刘青站在那里没有动,问了一下房价等费用。物之反常即为妖,还是小心点好。
不算贵呀!听到小二报价,收费挺合理,刘青想了想,决定还是进去看一看。唉,还不兴人家掌柜的员工培训做得好,服务比别人更上档次吗?她这疑神疑鬼为哪般?
跟着刘青进到店里,小二又问:“公子是先吃饭呢,还是先进房间去休息,或想先洗澡?”
“先进房看看吧。”刘青看客栈大厅里虽然不够热闹,但也有那么三、五个人坐在那里吃饭,有些人旁边还放着行李,俱都表情安适,似乎挺正常。她便跟着小二上了楼,进到据小二说最好的房间看看。
泠水言:昨天上午去听了一个教育讲座,开车回家的路上,看到路旁的桃花开得极为灿烂,林荫道旁的大树也显出了嫩绿的颜色,空气里弥漫的全是清新,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泠水是一个喜欢行走的人,寒暑假常会跟朋友开车在全国各地转悠,周末也喜欢跟朋友出去徒步。过年有朋友相邀自驾到海南去,当时因为去的时间太长,这文文离不开,所以没有答应。现在春天来了,泠水周末将文定时发布,又准备跟朋友出去玩了。亲们有时间也到野外走走吧,心情真的会非常非常舒畅!
谢谢书友080723091704778的粉红票,谢谢杰杰弟弟的打赏。上一周亲们的推荐票一直很给力,现在新的一周又开始了,亲们有推荐票的给泠水投点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谁默默跟随
小二领她进了一间房,刘青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张婆,怎么还没弄好?”一进门看到一个婆子正在床边缝被子,小二赶紧问道。
“很快就好、很快就好。”张婆站起来给刘青行了个礼,又坐下缝被子。
刘青看她手里的棉被雪白雪白的,似乎极为柔软厚实,一看上去就知道是新被子;外面的被套也是崭新的蓝花棉布。张婆现在正在一针一针地将被套包住被子缝起来——古代的被子都如此,不像现代都用被套,套上去一抖就可以用了。
刘青又转头去打量房间。只见房间面积不大,设备像其他客栈一样,都是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四张条凳,但都打扫得极为干净。桌上放着两盆水仙花,散发着清新的幽香。
就像领导检查卫生喜欢摸门角上的灰尘一样,刘青看房间也喜欢察看角落。但让她意外的是,屋角里虽然也跟其他客栈一样放着马桶,但这马桶似乎是新的,在窗子透进来的光线照射下,那朱红色的油漆还闪着亮光。
“你们这店是才刚开的吗?”刘青看到这屋子的墙壁和窗户上的木头似乎都有些年头了,可这崭新的被褥、崭新的马桶,实在是让她疑惑——她运气昨天还差得要命,今天就变得这么好了,正好遇上这家客栈换新设备?
“回公子,咱们这个可是百年老店了,声誉是极好的。”
“哦。”刘青点点头,“我想到别的房间看看,不知可否?”她想看看其他房间的设备是否跟这间房一样。如果不一样……刘青眯了眯眼睛。
小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公子对这房间不满意吗?”
“也不是不满意,不过有比较才有辨别嘛,是吧?”刘青笑了笑,径自出了房间。
“那好吧。”小二似乎很不情愿,却又没有办法,打开了刘青指定的隔壁一间房的门。
刘青进去仔细看了看,看到里面的床与桌凳跟刚才那间房一样,然而被套虽然干净但洗得微微有些褪色——是旧的;马桶刷得也挺干净没有异味——但也是旧的;桌上也没有水仙花。
这才是正常的客栈房间嘛!刘青的眼睛又眯了眯。去年一年在外面四处奔走,她住过的客栈不计其数,但刚才那间房让她感觉极为古怪——像是特意为她专门布置的。
“这间房的价钱是多少?”她转脸问小二。
“……呃,跟那间房差不多啦。客官放心,我们这是百年老店,绝对的童叟无欺,您刚才那间只比这间贵十文钱。”
贵十文钱,等同于现代住五星级酒店时贵一块钱一样,可以忽略不计。
“那好,我就住这间了。省十文钱也是省,对吧?”刘青眨了眨眼,笑道。
“公、公子,这间房有老鼠,晚上闹腾得厉害,但却一直都没找到老鼠窝。小的看,您还是住刚才那间吧。要不,那价钱给您跟这间一样?”小二听到刘青说不住那间房,一脸的为难与失望。
他为难什么?为何失望?刘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那还有别的房间吗?我不喜欢刚才那间房,东西太新了。”
还有人不喜欢崭新的东西?小二挠挠头:“没有了,除了大通铺,其他房间都有人住了。”
有人住?哄谁呢!新年大头的,大家都还呆在家里没出门呢,刚才在大厅里坐着的也不过三、五个人。她用功力探查了一下,除了大厅里的那些,这上下两层楼里只有一间房里有人。而这家客栈光她现在站着的上房就有四间,怎么可能都住满了?不过刚才人家找了个老鼠的借口,现在又好不容易找了个客满的借口,咱是心地善良的姑娘,还是别为难他吧,做店小二也不容易啊!
刘青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点头道:“那好吧,就刚才那间好了。”事情既有蹊跷,那便观察下去好了,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不过她明明是到了阳朔才顺便找了个路人打听到这家客栈的,住到这里也是临时起意,谁会如此针对她呢?善意还是恶意?如果是恶意的话,有必要将事情做得如此明显让她提高警惕吗?
“那现在公子是要休息一会儿呢,还是先吃饭?或是要热水?”听到刘青答应住那间房,小二的脸都激动得红润起来。
“要热水。”刘青看了小二一眼,道。
“好嘞,马上来。”小二很开心地“咚咚咚”跑下楼去了。
刘青笑了一笑,回到原来那间房里,那位缝被子的婆婆已走了,被子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刘青四处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想看看墙壁上有没有啥小孔之类的东西,便于偷窥或吹迷药的那种。虽然猜测那人没有恶意,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仔细些好。不过果然如她所想,啥都没有发现。
“公子,热水来了。”小二在外面敲了敲门。
刘青打开门,看到两个年轻人抬着一个崭新地大浴桶进来,后来跟着两个一手各提一桶水的小二。
待浴桶放好,小二迅速地将三桶热水倒入浴桶中,另外一桶水则放在了旁边,道:“公子,这只桶里是冷水,您要是觉得水太热便自己调一下。”说完便一起告退出去。
刘青将水闻了闻,并没有发现异味,便将门窗关好,再一次检查了一遍房间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宽衣沐浴。这种时候是不能洗盆浴的,大冬天的也没什么汗,刘青只用热毛巾快速擦了擦身子,便穿上了衣服。
她收拾好自己,看看没有哪里不妥,便开门出去,准备自己将那浴桶的水提去倒掉。可一开门,先头那两个小二闻声过来,道:“公子用好水了?我们帮您提水去倒。”
“不用,我自己倒就行了。”刘青摆摆手。她用过这水可是有些淡淡的红色和异味,她不想让人发现。
“公子,您不用客气……”一个小二话说了一半,却听到楼下大厅里传来一阵粗汉的嚷嚷声:“喂,这店里的小二都死哪儿去了?老子点的菜可等半天了,怎么还不上来?”
“是啊,我要的茶也不见来。”另一人附和道。
“那公子请自便,我们先下去了。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行。”那俩小二也不再坚持,向刘青行了一礼,便匆匆忙忙地下楼去了,然后是一连声的叫喊:“来了来了,马上就好……”
莫非这两个小二放着正事不做,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帮她倒水?刘青挑了一下眉,提着浴桶下了楼。
她下了楼,看到楼梯后面似乎有个后门,应该可以通往院子,刘青便往那里走去,却正遇上端着两盘菜急奔出来的一个小二。那小二看到刘青一只手提着那只大浴桶,浴桶里还装着他们提上去的三桶热水,吃惊得差点将手里的菜盘给摔了,嘴里也不利索了:“公、公子……”
“水沟在哪儿?”遇上正好,这下不用乱找水沟了。
“在在在……在后面。”小二用下巴示意了后门的方向,看着刘青轻松地提着那只大浴桶进了后院,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厅里又传来一阵叫骂声,他才赶紧将菜端过去。
刘青倒了水还了桶,刚要上楼,刚才那小二便跑了过来:“公子,您的饭菜是拿到楼上去吃,还是在大厅里吃?”
“在大厅里吃吧。”刘青不大喜欢让房间弥漫饭菜的味道,她扫了一眼大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刚想说话,小二便道:“那公子稍等,菜一会儿就上来。”
“等等,我还没点菜呢。”刘青看小二转身就想跑,很是有些郁闷。
“哦哦哦,公子请点菜。”小二回转身来,恭敬地道
“都有些什么菜?”
小二如唱歌一般,报了五六样菜名。
全是她爱吃的!而且最爱吃的排在最前面!还两菜一汤地配好了!刘青抬起眼看了小二老半天,这才点点头:“就要前面三样吧。”
“好嘞,您稍等。”小二欢天喜地地往厨房跑去。
“公子,您先喝茶。”另一个小二沏了一壶茶上来,放在刘青面前,还给她斟了一杯放到她手边,这才退下。
咦,红糖姜枣茶?
刘青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端起茶来一尝,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刚刚点的饭菜便已上了桌,似乎小二刚才不过是将早已炒好的菜端了上来,但所有的菜却都是热腾腾的。
“我没点这道汤啊?”刘青看到多出了一道汤,忙道。
“这红枣桂圆乌鸡汤是小店送的,不要钱。公子请慢用。”小二似乎怕人听见,这句话说得极小声,说完便急忙退了下去。
哪个客栈会免费送这样的汤?刘青看着那道汤,脸上一付哭笑不得的神情,心里却涌上了一股暖流。
这还用再想吗?怕她住得不舒服,让人换了新的被褥等物;怕她疲乏不适,让人及时准备热水;怕她身体……咳,让人准备红糖姜枣茶和红枣桂圆乌鸡汤……
这些事,不是对她极好极为她着想的人做的,难道还是仇人所为不成?
可是,谁这样默默关心她却不肯现身呢?
(亲们猜是谁?)
第一百九十九章 燃烧的火堆
无论是谁,该现身时总会现身。如果一直不现身,那也自有他不不想让她知道的理由,她又何必现在去猜想呢?
所以刘青抛开脑子里的一切揣测,开开心心地吃了饭喝了汤,最后将那壶茶带回了房间,靠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喝茶。
因为知道有人守候,那晚刘青睡得极安稳。
第二天刘青刚起床穿好衣服,小二就在门口喊道:“公子,小的给您送热水来了。”
掐得真准啊!刘青感慨了一下,去开门。
刚洗漱完,小二又敲门道:“公子,您的早餐是端进房来吃,还是到厅里去吃?”
“厅里吃。”刘青再一次检查房里没有啥东西遗漏了,这才下了楼,到厅里吃早餐。
“公子想吃些啥?”小二这回不再像昨晚那样慌乱了,知道先问过她再上吃食了。
刘青笑道:“你们不都准备好了吗?端上来就是。”
小二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转身到厨房去端东西。
果然不出所料,小二端上来的是姜艾薏苡粥和几样粑粑。刘青虽然不喜欢早餐吃甜食,却还是乖乖将粥喝了下去。只因为这粥对她的身体有好处,隐在暗处那人的这份好意与关心,她不能不领。
“麻烦你去帮我雇一辆车,要好一点的,去平乐。”刘青对一直伺立在一旁的小二道。昨天那辆车当时只说到阳朔。那车夫在阳朔有亲戚,送她到这儿昨晚就到亲戚家住去了。所以她今天得再雇一辆车往前走。
“公子,您身体不好,就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吧,过几天再走。”小二嘴里说的估计是那人的话。
刘青摇摇头:“不了,你去雇车吧。”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呆在这里很是无聊,那还不如慢慢走。反正像昨天一样,雇辆车躺在车里任它慢慢摇,今晚只要能走到平乐县就可以了。
“车就在外面。”小二见劝她不住,只好道。
“在外面?”刘青诧异了一秒钟,也不再多问,掏出银子结了账,便往外面走去。出了客栈,果然看到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那里。
“公子是要去平乐吧?上车吧。”车夫见一位穿天青色长袍的公子出来,忙下车打招呼。
“公子,您的马。”小二牵了刘青的马出来。另一个小二则将她房间里昨儿新铺的那些被褥抱了出来,爬上车去将车厢铺垫了一通。
虽然知道那人不知给了这两个小二多少小费,才让他们这般殷勤,但刘青得到这份关心,还是将感激放在了他们身上,厚厚地打赏了他两人,又将马交给车夫,这才上了车。
这辆车比昨天那辆舒适一些。宽大不说,车的构架似乎更为合理,没有那么颠簸。刘青仍像昨天那般卷着被子半躺着,随马车慢慢地驶向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车夫过来道:“公子,可以吃中午饭了。”
“哦。”刘青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被叫醒后她还迷糊了好一阵,才爬起来下车去,下了车被冷风一吹,这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拍了拍脑袋:这种不知不觉晕睡的情况,对于功力深厚的她来说,那是不可思议的,那人难道在她的粥里放了安神的药?
“公子,过去吃饭吧。”车夫站在一旁,又道。
“吃饭?”刘青有些发懵,朝着车夫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车是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估计那人又已把中午饭安排好了。
刘青对车夫道:“你先进去吧。我吹一会儿风清醒清醒。”
“是。”
刘青看车夫进了院子,才对着空气轻声喊道:“行了,出来吧,一起吃了饭上车一块走吧。既然我都知道你的存在了,还这样躲着,你不觉得无聊么?”
四周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和远处几声狗叫,再没有任何回应。
刘青嘟着嘴耸了耸肩:“不吃拉倒。”说完转身往屋子走去。
“公子。”车夫见她进去,站了起来。
一个老妇见她进来,忙从厨房走出来:“公子,您现在就吃了吗?”
“大娘,如果做好了就端上来吧。”刘青笑道,在桌旁坐了下来。
“好好,就来就来。”
老妇走回厨房,一会儿的功夫就端出了三个菜,摆在她与车夫面前。
咦,这不是昨晚在客栈吃饭时,她前面那桌吃的黄焖漓江鱼吗?当时看这菜色香味俱全的样子,她还多看了几眼,没想到现在离开阳朔几十里,还能吃上这道菜。想到现在她在这屋里吃香的喝辣的,而那人却不知躲在哪儿喝西北风呢,刘青夹了一筷鱼肉放进嘴里,却半天吃不出是啥味道来。
吃过饭上了车,刘青躺了一会儿,便又迷糊睡去。一直到车夫叫醒她,这才发现已到了平乐县城了,不过,此时竟然是华灯初上的时辰了。
她纳闷地问车夫:“怎么走了这么久?”
“小人看公子睡着了,怕颠醒公子,便走得慢一点。反正今天能到平乐就成。”车夫笑道。
“那个雇你车的人长什么样?”刘青本来不想向别人打听那人的,此时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就是那客栈的小二哥来雇的啊?当时他还送了公子上车呢,公子不知道吗?”车夫一脸的诧异。
好吧。那人做事极为慎密,她还是不要做这种无用的调查了。刘青郁闷着往旁边的客栈走去。反正里面的一切又会被安排好了,食、住、行,根本不用她操心。
在平乐住了一夜,第二天刘青决定往南走,这样走接下来还可以到荔浦县城和蒙山县城各住一个晚上;否则往东走的话,前面就没有县城了,吃住都不方便。虽然很多事有人操心,但方向性的原则刘青还是觉得自己把握的好。而且再有这两天的时间,女人的问题便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在蒙山县住一晚后,她便要弃车骑马而行。因为蒙山到梧州比较远,中间这一大段路程都没有县城和大镇作休整点,骑马要比乘车速度快得多,露宿的话一个人也比跟着一个车夫要方便得多。至于跟着她的那个人,既然不想现身,她也不想再管他了。人家不是有本事吗?哪里她操心?
所以到了荔浦又在蒙山县城住了一宿后,刘青一早起来吃过早餐就出发了。这里的气温比桂林那边温暖了一些,刘青将自己的脸包得只剩一双眼睛,穿得也比平常多,拉缰绳的手也用厚厚的布包着,虽是骑马急奔,倒也不觉得如何寒冷。中午她在路边找了户人家吃饭,又继续赶路,直到快要天黑时,才在一个小镇上停下来。
这里说是一个小镇,也不过是有一条街,圩日的时候方便附近的村民赶集,客栈是没有的。自从前年去杭州时第一次借住差点被安排跟一个男子搭铺后,刘青遇上没客栈的地方,都是露宿的。所以她在镇上唯一一家饭馆吃地晚饭后,便在镇子旁边的一个小树林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生了火,又找了个树叶密集的地方,将芥子里有用的东西倒腾出来;等火堆把地上的湿气烤干后,她将火堆移开,在原地铺上兽皮被褥。条件所限,洗漱啥的能省就省了。
坐到被褥里,她却发了好一会儿呆。说不管那人,可想到他为了不让自己发现,也没法生火,在这样的冬夜守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冻一个晚上,想想她的心便难受。
“出来吧。现在不出来那你就回去,不要再跟着我了。”刘青对着黑漆漆的四周喊道。
然而回答她的,仍是一片寂静。
也许他回去了呢?
刘青这样安慰着自己,在被子里躺了下来。
火堆没有添柴,大概两个小时就会慢慢熄灭。在这样空旷的地方,晚上的气温也会下降到十摄氏度以下。火堆熄灭后,估计盖着被子也会被冷醒。
到半夜被冷醒来,再起来生火罢。刘青这样想着,慢慢睡去。
然而当她再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了,火堆的火焰仍在跳动,新添的柴架在火上,发出轻微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她慢慢爬起来,拥着被子盯着那堆火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忽然拣起旁边的一块小石子,用力朝旁边扔去。
王八蛋,害她难过;害她一大早起来,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坐了一会儿,她才起了身,将铺盖卷起,拿到密林里收起来。一叶障目也要障啊,总比明晃晃地在别人面前用芥子的好。没有亲眼看见过,就算那人要怀疑,没有证据也是白搭。收了铺盖卷,拿出锅碗瓢盆,走回火堆边,刘青熬了一大锅稀饭,就着腌萝卜干,吃了两碗稀饭后,把东西收拾好,却留了半锅稀饭、半碟萝卜干、一双碗筷在那里,骑上马慢悠悠地往路上走去。
无论他吃不吃,她只求个心安。
从蒙山县经太平镇到梧州,虽然路程比较近,有二百多公里,但沿途的路非常不好走,还要经过一个大森林。为了第二天能顺利通过森林到达梧州,刘青当晚直到天色已快要看不见了,才在离森林不远处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停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