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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茶言观色全文阅读

作者:坐酌泠泠水     穿越之茶言观色txt下载     穿越之茶言观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八章 蔫坏

    第二天到了跟周子冽约定好的日子,刘青吃过早餐便出了门。尽管老头儿眼睛不好,她还是换上了男装,耳朵上的洞没办法掩饰,却也懒得管了。

    大白天的施展轻功太过显眼,刘青还是雇了一辆马车过去。然而当她下车之时,却发现周子冽那位敏表妹正在全真观前烦躁地走来走去。

    小敏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刘青,顿时眼睛一亮,跑过来道:“喂,你是来找泠泉哥哥的吗?你进去以后能不能帮我叫他出来一下?”

    刘青一面付车钱,一面头也不抬地道:“你在这里叫两声他也能听到。”

    “我哪敢在这儿乱叫啊!”小敏瞪着眼睛看着全真观的大门,小声嘟哝道。

    刘青听了这话,看看全真观的白墙黛瓦,忽然觉得挺好玩:没想到老头儿和他搞的这些东东,还有避邪的作用。住在这里,任何妖魔鬼怪都被挡在门外,当然,还包括美女。

    “小刘子,你来了?快快进来。”观里传来老头的声音。

    这老头儿耳朵够尖的,这样他也能听到?咳,小刘子!刘青耸耸肩,正要抬步,小敏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求求你了,帮我叫泠泉哥哥出来好不好?我都有十几天没见到他了。”

    刘青看到她哀求的眼光,心一软,道:“我帮你告诉他一声你在外面,不过他出不出来,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好,谢谢你啊!如果他出来了,我赏你二两银子。”小敏感激地道。

    “呃。”刘青哭笑不得。好嘛,这小费还真丰厚,二两银子可不少了,这姑娘真大方。

    “小刘子,你还在磨蹭什么?喂,那小妞,你要再罗唆,我可要放狗咬人了。”

    “快去快去。”小敏似乎挺怕老头儿,听了这话,推了刘青一把便直往后退。

    刘青推开虚掩的大门,未走几步,却看见了周子冽。他正袖着手倚在台基朱红的柱子上,似乎呆在那里很久了。看到刘青进来,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着她灿然一笑。

    “你怎么在这儿?”刘青诧异地问,又指指外面,“你表妹她……”

    “别管她。”周子冽打断她的话,站直身子道,“走吧,再废话老怪物又要放狗咬人了。”

    “你们这里还养了狗?”刘青跟着周子冽往里走,一边东张西望地记路,一边问。

    “咳……那老头儿要放的,就是在下我。”

    这师徒俩儿,没一个有正形!刘青彻底无语。

    走过陷阱密布的大花园,他们进了大厅,却不见刘头儿的影子。待穿过大厅进到后院,刘青才看见老头儿眼睛仍蒙着布,正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付还没下完的棋局。似乎她来之前,师徒俩正在下棋。

    周子冽是专门出去接她的?刘青看了周子冽一眼。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过来,老头儿指着对面的唯一一张空椅子道:“小刘子,坐。”又吩咐周子冽,“小冽泡茶。”

    看到周子冽一脸郁闷地去提水,刘青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老头儿可爱起来。跟周子冽在一起她一直都是服务人员,那家伙是地主老财坐享其成,今儿她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你怎么那么多天没来看我老人家?”对面那老头儿笑眯眯地开口道。

    “咳,我……”

    “刘青,放多少水?”刘青刚一张嘴,就被周子冽打断了话。

    “放满。”刘青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那天那游戏,咱们再玩玩?”老头儿坐直了身子。那天他明明听到桔子到了刘青右手的,为什么却出现在了左手?这问题他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今儿好不容易等到刘青来,他老人家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好……”

    “刘青,这茶杯要不要烫烫?”这话还没出口,周子冽又在那边嚷嚷。

    “要。”刘青无奈地挑挑眉: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臭小子,找揍是不是?”老头儿转头骂了一句,又转过来对刘青道:“别理他,咱们开始。”

    刘青看了半天,没看到有桔子,便拿了一颗棋子,对老头道:“听好了,那我就要开……”

    “刘青,放多少茶叶?”

    “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痒了。”老头儿终于爆起,伸手抓起桌上的棋子,便一颗接一颗地朝周子冽扔去,那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而七步之外的周子冽,手里拿着茶叶罐,如同跳舞般扭动着身体左右躲闪,极求用最省力的方式来避开老头儿的攻击。

    这家伙,还真够懒的,就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主。刘青看着乐了一会儿,渐渐地表情开始肃穆。她练了几年的投掷功夫,然而跟老头儿一比却是相差千里。老头儿不但速度快、力道强,蒙着个眼却颗颗不离周子冽身上的穴位;最重要的是,他上、中、下三盘的攻击配合得极为巧妙,似乎运用了什么阵法,让人避开了这颗避不开那颗;而且他的手法也极为独特,棋子竟然可以转弯。试想一颗棋子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强的力道攻击过来,应付它你已是穷其全技了,它突然一拐弯,你原来所有的防犯便都作了废,最要命的是,这样的棋子还配合巧妙源源不断的攻来,除了投降,你绝无他法。

    刘青看到周子冽悠悠闲闲地应付自如,心里暗忖:如果换了她,估计一分钟都支撑不到就要被击中倒地。原来周子冽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刘青正揣摩、学习着老头儿的投掷手法,老头儿却及时收手了,笑眯眯地骂了句:“臭小子。”便转过脸对刘青道:“估计还得你去泡茶,不然这臭小子不让咱们安生。”

    刘青看周子冽已放下茶叶罐进屋去搬椅子了,只好认命地去泡茶。其实水都已经烧好了,只需将茶叶投入盖碗将水一冲就行了,刘青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周子冽硬是想让她泡。

    待她将放着三杯茶的茶盘端到桌上时,周子冽也搬了椅子出来坐好了。

    “咦,原来是这样!”老头儿喝了一口茶,欢喜道,“小刘子你泡的茶竟然好喝一些,难怪臭小子一定要你去泡呢。”

    呃,好吧。学得会,讨得累!以后这泡茶的活就都是她的了,可怜她是客人哪!刘青看到周子冽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不禁瞪了他一眼。

    “开始吧。”老头喝了几口茶,迫不及待地想玩游戏。

    无奈之下刘青又陪着老头儿玩了一会儿游戏,不过这次她没用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头儿的探究精神是那种尖端科学家的程度,她要是再赢,估计这老头儿会天天让周子冽将她找来玩游戏。

    两人的功力相差太远,那结果是显然易见的。

    老头儿一脸的失望:“不对啊!为什么那天那么奇怪呢?”他叹惜了两声,又笑眯眯地诱惑刘青:“看到了吧?老头儿我功夫厉害吧?趁我没改变主意,快快跪下拜师吧!”

    刘青疑惑地看了周子冽一眼,问老头儿:“我资质不高,又吃不了苦,年纪也过大了。真人你为何就看中我了呢?”而且这老头儿耳朵那么灵,人又贼精,在大门口说句话他在后院都能听清楚,她就不信那天她跟周子冽的谈话他没听到。他不是讨厌女人吗?明明听到周子冽叫她丫头,还一再地诱惑她拜师,这事怎么想怎么透着蹊跷。

    “唉,”老头儿郁闷地看了她一眼,将身子往椅子上一躺,道,“程门立雪的人都排到榕荫门去了,你这娃咋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师父!”周子冽在一旁一付忍无可忍的样子,“您好好养伤行不行?瞎操什么心哪!”

    “这不是无聊么?你师父天天蒙着眼睛哪儿都不能去,不瞎操点心可不得把人闷死?”

    周子冽无奈地看了他师父一眼,又有些别扭地瞄了刘青一下,不作声了。

    师徒俩的对话让刘青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开口相问,却听到外面有人叫:“泠泉,泠泉……”

    好嘛,欧阳阔来了。不过这小子比那敏表妹强多了,胆敢乱叫!

    “师父,我跟刘青出去一下。”周子冽站了起来。

    “你顾自个儿玩去吧,不用管师父了!”老头儿鼻子里哼哼,一脸的哀怨。

    “谨遵师命!”周子冽严肃地朝老头儿一拱手,然后对刘青眨眨眼,快步朝外面走去。

    刘青忍着笑跟老头儿告辞了一声,赶紧跟上。

    “泠泉哥哥。”小敏一见周子冽出来,忙扑了上来。周子冽恍若未见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小敏一下没刹住车,扑到了跟在后面的刘青身上。

    本来以刘青的身手,闪开也是没问题的,但她不忍心看到一个大美女摔个狗吃屎,只好让小敏将她抱了个满怀。

    却不料这番好意人家并不领情,小敏手忙脚乱地从她身上站稳来,神色慌乱地看了周子冽一眼,然后用力推了她一把,怒道:“喂,登徒子,色狼,你往哪儿站呐?”

    “唉,姑娘投怀送抱,小生承蒙姑娘的厚爱,敢不纳乎?”刘青刚刚在里面受了诸多熏陶,也学了点蔫坏,连声叹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周子冽的郁闷

    “啊哈哈哈……”欧阳阔看到刘青一付酸秀才的迂腐样,放声大笑起来,拍拍手道,“子衿,你真是太有趣了。”

    “欧阳兄,过奖过奖。”刘青一本正经地拱拱手。

    “喂,你们,你们……太过份了!”小敏看到自己被臭男人占了便宜,周子冽却在一旁袖着手,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看着刘青微笑;而欧阳阔更过份,竟然夸起那臭男人来了,她跺着脚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看着美女梨花一枝春带雨,两个真男人和一个伪男人都哑了声音。

    “……咳,那个,周子冽,你解决一下问题吧。”刘青摸摸鼻子,转头对欧阳阔一挥手,“这儿的景致还真不错,咱们去散散步。”

    “好。”欧阳阔很得意地对着周子冽挤挤眼,故意紧赶两步跟刘青并肩一起,朝七星岩方向走去。话说,女人徒有其表那是花瓶,他身边这位才是真正的美女啊!泠泉那小子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子衿这么有才、有貌、有趣的女子竟然让他先遇上了,让自己现在想下手都不好意思。唉唉唉,羡慕嫉妒恨呐!

    “怎么不走了?”走了一会儿,刘青看欧阳阔站在原地不动了,回过头来问。

    “喂喂喂,子衿,”欧阳阔两眼发亮地跨上两步,“泠泉知不知道你是女子?”

    “当然知道!”回答的声音不是从前面传来,而是从后面冒出。欧阳阔回头一看,却是周子冽黑着个脸站在他后面。

    “怎么这么快?”刘青看了看他身后,“你表妹呢?”

    周子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如果我陪她去,你会不会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啊?”刘青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你只要别忘了把药膏给我就行了。”

    周子冽刚想抬手到怀里掏东西,抬到半路停住了,两眼望天:“没做好。过两天你再来拿吧。”

    “那算了,没事,你啥时做好啥时给吧。其实穿着女装出门也问题不大,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女子了。”刘青缩回手,笑吟吟地拱了拱手,“那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

    “我跟泠泉也没啥可聊的,只是可怜他被关进这笼子,来探一下监。现在看他气色挺好,我就放心了。子衿,咱们一同回去。走吧,车在那边。”欧阳阔看到周子冽刚刚放晴的脸,被刘青两句话说得又黑了下去,他的眼睛笑得都快要看不见了。

    “行啊,正好我没车。”刘青率先朝车那边走去。

    等刘青上了车,欧阳阔刚想抬脚上去,周子冽一个纵身窜了上来,坐在了刘青的身边,鼻子望天道:“我想起还要回家拿点东西,一块儿走吧!”

    “你表妹呢?”刘青掀起车上的帘子。

    “她有车,已经回去了。”周子冽斜斜地靠在座位的靠背上,有些没精打采的,情绪似乎不大好。

    “子衿你好坐不?泠泉一个人占了大半位置,要不然你坐到我身边来?”

    欧阳阔看到刘青靠窗坐着,而周子冽斜着身子将座位占去了大半,咧着嘴问道,全然不理周子冽射过来的杀人的眼光。

    “不用了,坐哪儿都一样。”刘青看了一会儿风景,闭上眼养神。

    没多久车便进了城,驶进了新街后院的小巷子里。刘青看到自家门口停着一辆青布小油布,一面暗自思量是谁到家里来了,一面叫车夫停了车。看到周子冽懒洋洋的靠坐在那里,长长的腿将下车的过道都堵住了,此时停了车,他却闭着眼没有丝毫要挪腿让她出去的意思。她暗自骂了一声“小气包”,也没等坐在对面的欧阳阔起身相让,一闪身便下了车,拱了拱手道:“二位走好。”

    “子衿,一会我要是被杀了,你可要知道凶手就是泠泉啊!”欧阳阔伸出头来,笑着摆摆手。

    刘青看到周子冽早已睁开了眼,正一种复杂的眼光凝望着她,耸了耸肩,转身便要进门。

    “刘太太请止步吧,实在不必如此客气。”门里却传来了女人的笑声,紧接着走出来两个陌生的女人。这两人虽是奴仆打扮,身上却穿着绫罗绸缎,显然是哪个权贵人家的下人。

    “应该的应该的,劳烦二位嫂子跑一趟,送送是应该的。”后面的秦玉英紧跟了出来,满脸的笑容。

    她转眼看到站在门外边的刘青,眼睛一亮,叫道:“二丫你怎么……”说到这里,她看到刘青一身男装,忽然想起不能让这些女人知道小姑子一天到晚到处乱跑,赶紧住了嘴,对刘青眨了眨眼,转过头去跟那两个女人道:“那二位好走,我就不送了。”

    “好好,刘太太留步。”那女人看到刘青,疑惑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问道:“刘太太,这位是……”

    “哦,这是我小叔子,跟我家小姑是孪生兄妹,昨晚才从外地回来。二伢子,还不快进去,你哥一直问你呢。”秦玉英倒是个有急智的,忙扯谎掩饰,又使眼神让刘青进去。

    刘青本想问问这些人是谁,此时看到秦玉英本色出演,只好配合地进了门。

    那个女人只不过看刘青跟昨天见到的姑娘比较像,才出言问了一声,见秦玉英如此说,当下也不在意,跟她客套了几句,便回转身去准备上车,却发现同伴不见了踪影。

    “秦二家的……”那女人刚叫了一声,便转眼看到青布油车后面紧跟着停着一辆车,她的同伴正在车前很恭敬地行着礼,赶紧快跑几步,却看到欧阳阔和周子冽正坐在车内,她忙行礼笑道:“少爷、周公子,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欧阳阔看到母亲两个专负责出门的媳妇子从刘青家出来,开口问道。

    “夫人派我们来给刘家姑娘的嫂嫂送帖子,请刘太太后日到家去赏菊。”

    欧阳阔转头看到周子冽正眯着眼看着他,忙挥挥手:“知道了,你们回吧。”又吩咐车夫:“走江边。”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便跟着前面那辆小油车驶出了巷子,然后朝漓江边驶去。

    “说吧!”周子冽仍袖着个手,斜靠在座位上,仍眯着眼盯着欧阳阔。

    “说啥啊?”欧阳阔却不怕他,很悠闲的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装傻。

    “不说是吧?”周子冽直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堆小瓶小罐出来,“你是想试挫骨手呢,还是痒痒药,或是头痛散?”

    “别别别,哥们,别介,我说还不行吗?”欧阳阔忙摆手,他可是吃过这些药的苦头,赶紧举起手来投降:“首先声明,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昨天我陪我娘去锦绣坊,正好遇上子衿穿着女装,跟她嫂嫂也去选衣料。我只不过跟她打了个招呼,我娘就说请她们到府里去玩。”

    “你娘回去就没审问你?”周子冽鼻子里哼了一声,睨了欧阳阔一眼。

    欧阳阔嘿嘿笑道:“我昨天回去的半路就下了车,去张志那小子家混了一晚。”

    “为何半路下车?”审判官又问。

    欧阳阔本来想拒不回答,看周子冽又往怀里掏,赶忙老实交待:“我说我说,今天去找你,我就是想问你这事儿:你对子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说真的哥们,如果你对她无意,我娘要替我去提亲,我可是没意见的啊。”

    周子冽一个猛虎扑食,将欧阳阔的前襟揪住,咬牙道:“你敢!”

    “咳咳,哥们,放手,赶紧放手。”欧阳阔翻了两个白眼,趁着周子冽松开手回到座位时,顺势就回踢了他一脚:“重色轻友的家伙,白认识你了。”

    两人打闹了一阵,欧阳阔坐直身子,整了整衣服,正容道:“不过泠泉,你既然对子衿这么紧张,为啥不叫你娘直接去提亲?”

    “不关你事。”周子冽看都不看他,直接闭上眼。

    “唉,好吧,不关我事。那我娘要是去提亲,或是跟你娘说点啥,那可不关我的事啊!”

    “哼,有胆你就试试。”周子冽威胁了欧阳阔一句,不过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道:“她去杭州前,我曾跟她求过亲……”他看着窗外,声音低沉了下去,“不过被拒绝了。”

    “啊?”欧阳阔瞪着眼,张大了嘴。牛皮哄哄的周子冽,竟然也有被人拒亲的时候?!简直,简直……

    “苍蝇飞进嘴了。”周子冽看他那样,没好气道。

    “呃。”欧阳阔闭上了嘴巴,眨眨眼,无限感慨地道,“我终于找到我崇拜的人了。啊,子衿,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周子冽斜了他一眼,都懒得理他。

    欧阳阔挪了挪身子,凑近周子冽,两眼发亮地问:“你家老怪物老想收子衿作徒弟,是不是就想给你创造点机会,多亲近亲近子衿?”

    周子冽摸摸鼻子,无奈道:“那老头儿就是瞎操心。”

    “我说哥们,你行不行啊?要不,换我上?”欧阳阔笑嘻嘻地攀上周子冽的肩膀。

    “滚。”周子冽给了他一脚。

第一百七十章 欧阳府

    欧阳阔跟周子冽分手后,回家便跟母亲详谈了一次。但不知欧阳夫人是怎么想的,原以为会偃旗息鼓的赏菊会谈,却没有派奴仆通知刘家取消这活动。

    在西山村里,秦玉英见过的最有地位、最气派的,就是周达明的小妾林姨娘了。然而现在,竟然有正五品官同知大人的诰命夫人特请她过府,还进行赏菊这么一项高雅的活动,不得不让秦玉英激动万分。那两天里她异常兴奋地精心准备着衣服首饰,又不停地在刘青耳边聒噪,说欧阳夫人特意强调要带刘青一起去,让她赶紧准备衣服。刘青本想不理她,但转念一想,她自己要是不去,秦玉英在欧阳夫人的忽悠下,要是答应出些什么来,那就麻烦大了。

    古代女子最无奈的,就是对自己的婚姻没有自主权。虽然刘大春和秦玉英答应过刘青,她的亲事自己做主。但如果秦玉英兴奋之下,自以为为她好的答应下某门亲事,她虽可以抗拒,但却终究是平白惹出了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在这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她的抗拒还会让人诟病,觉得她德行有亏,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女子。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总得无奈地遵守一定的行为规范,绝对的自由总是没有的。所以,为了枉绝一切有损于自已声誉的行为,刘青最终决定跟着秦玉英一块儿去欧阳府。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那天一大早秦玉英便急急匆匆地跟王妈准备早餐,吃过早餐她便进房里去精心打扮自己去了。出来看到刘青还穿着家常衣服坐在院子里悠闲地看书,她顿时着急上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去换衣服?”

    “什么时候?”刘青抬头看着刚刚升起的太阳,笑道:“你这时候过去,是想去叫欧阳夫人起床呢?还是想去尝尝她们家的早餐?”

    “……”秦玉英看看天,不自然地笑了笑。天还未亮她就起床了,这早餐吃完也不过太阳初升,这时候去人家家里作客,确实早了点。当下她只能按捺住自己,去张罗着二宝起床和大宝上学的事。

    到了九点半钟,刘青这才放下书本,进房去换了一身衣服,头上挽一个简单的云鬓,插上两根玉簪,便出了房门。出来抬眼看到秦玉英脸上的妆和身上的衣服、满头的首饰,连连摇头,拉着她回房去,让她另换了一件衣服,拔掉多余的首饰,又让她将脸洗净,给她淡淡地化了点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吩咐道:“这些官家夫人最忌说话高声大气,也不喜欢夸夸其谈,过于讨好。你到了那里,只需屏声静气,面带微笑,夫人问你什么,你就轻声答什么,别的时候不必多言。”

    这一两年刘青的种种行为,早已让秦玉英有一种需仰视才能见的敬服了。所以心里虽然觉得刘青给她打扮得太过素净,她也没有多言。她知道自己没啥见识,怕惹人笑话,此刻有刘青帮她把关,她倒放下心来。这会儿听到刘青的吩咐,赶紧连声应道:“知道了,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如果我做得不对,你也悄悄地提醒一下我,可别让嫂嫂出了丑。”

    俩人互相看看彼此并无不妥,才出了房,叫王妈到店铺去让阿林雇辆车来。

    “你们这便要走?”然而一会儿进来的不是阿林,却是刘大春。

    “是啊。”秦玉英赶紧迎上去笑道。

    刘大春看了看妻子和妹妹的打扮,点点头对秦玉英道:“到了那里,少说话。有啥事,让二丫拿主意就好。可千万别乱说话,更不要随意答应别人什么。尤其是二丫的亲事,如果欧阳夫人提及,你只说家中是我作主,要回来商议,待商议过后再给她答复。”

    “唉,我知道了,这话你都说了三遍了。”

    “三遍四遍都得说,这同知大人家可不一般。你要是乱说话或是承诺下做不到的事,招来大祸,毁了二丫一生的幸福,你就别怪我对你无情。”刘大春生怕秦玉英没放在心上,沉下脸来将话说得特别重。对于欧阳夫人请秦玉英两人过府这件事,他也有着跟刘青一样的认知:他们这样的人家,如果不是欧阳夫人对刘青有什么想法,哪里能入得了别人的眼?而妻子又是个没见识的,他生怕她糊里糊涂乱答应什么,以致招来天大的麻烦。但他千万个不放心也没办法,这些官宦人家他们惹不起也躲不过,只得再三叮嘱秦玉英好自当心。

    “是,我记住了。一定少说话,一切都听二丫的。”秦玉英敛住笑容,赶紧答道。

    “嗯,还有,别二丫二丫地叫小名,凭白让人家笑话咱们山里人土气,你只叫二丫妹妹好了。”从山里出来也有一个多月了,整日与各种人打交道,刘大春的见识也与以往大为不同,很多行为习惯也在慢慢改变。

    “是。”秦玉英又乖乖应了。

    “好了,去吧。别让人久等,车就在外面。”刘大春这才缓下脸来,看了妹妹一眼,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妹妹这亲事一日不定,他就一百个不安宁。但这事,急也急不来,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可不能草率行事。

    刘大春也不知去哪家借来了一辆好车,虽不豪华但却不失面子。姑嫂俩上了车,直奔同知府上而去。

    此时的桂林府管辖着二州七县,最大的官便是周子冽之父知府大人,其次是同知欧阳大人。别地的官都是几年一任各地任职,偏他俩官是升了上去,根却扎在桂林一直未动;两人又性情相投、最为相得。所以两家就在这风景宜人的榕湖之畔,紧挨着建了两个园子,周家园子在左,欧阳家园子在右。

    桂林城并不大,车夫又是惯熟道路的,一会儿的功夫,车就在欧阳府前停了下来。刘青怕出错,在车上仔细确认了府门上的牌匾,这才跟秦玉英一起下了车。

    秦玉英照着刘青的吩咐,将帖子掏出来递给门房通报,又特地打赏了那人,两人便被请进门房的待客厅上就坐。

    “刘太太,您怎么才来?我家夫人一早就念叨着您呐。”那天去下帖子的秦二家的媳妇子迎了出来,“快里边请。”

    “不敢太早过来打扰夫人。”秦玉英站了起来,甚为得体地应答了一句,跟着那媳妇子往里走去。

    这欧阳家的园子占地颇大。刘青两人跟着那媳妇进去,一路走过游廊,又穿过了好几个拱门。这园子临湖之滨,树木葱郁,景致尤佳。特别是最后到的一个院子,开阔的湖面尽收眼底,园中有假山叠砌,稍远处的枫叶在阳光下红艳艳的极为鲜亮,映着绿水与参差嶙峋的褐色石岸,让人看了只觉赏心悦目;而在近前,又有那各色菊花竞相开放,秋的气息扑面而来。

    “二位请坐,夫人一会儿便到。”秦二家的将她们让在花间的一张桌子上坐下,又叫人上了点心和茶。秦玉英何曾见过这样的富贵人家?不需刘青嘱咐,便早已屏心静气,不敢有一丝言语。此时见刘青端起茶来细品,便也跟着端起茶来,学着刘青的模样轻轻呷啜,桌上的点心再精美也是不敢动的。

    刘青前世也曾看过许多宅斗小说,又曾有过别人面试自己和自己面试别人的经历,知道这场等待或许是欧阳夫人的特意设定。因为这种时候,客人以为旁边无人,往往会很松懈地作一些小动作,或说一些什么话。其实这些动作和话语早已被人有心地看在了眼里,借此给你定下了一个评论。所以秦玉英屡次想凑过来跟她感慨这园子的奢华、讨论一下欧阳家的显贵,都被刘青不着痕迹地制止了。她是无欲而刚,既不想作谁家的儿媳妇,也不想借欧阳家的权贵获得些什么,倒也无所谓欧阳夫人对她的印象如何,但却不愿给人一个看低自己的机会。

    “呵呵呵,让二位久等了。”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欧阳夫人跟一群人从一处游廊走出来,笑道:“一早起来便得处理一些家中急务,刚想过来又听闻周家姐姐来了,忙又迎了出去。倒叫二位久等。”

    秦玉英看刘青站起来,忙也跟着站起来,匆忙之下差点撞着桌子。

    “并未久等,夫人不必客气。”刘青看秦玉英不说话,只好代她答了一句。

    欧阳夫人走到近前,对跟她走在一起的一个四十多岁,容貌秀丽、气质高雅、保养得极好的女人笑道:“姐姐,这是刘青姑娘,这位是其嫂秦氏。”又对刘青姑嫂介绍道:“这位是知府家的夫人周夫人。”

    知府家的周夫人?那不是周子冽的母亲吗?刘青不由心中一动,一面揣测着欧阳夫人的用意,一面垂目微笑着向周夫人福身行了个礼:“见过周夫人。”

    (谢谢徊舞的粉红票和nancywangwen的打赏。尤其要感谢朽木*Lukia打赏的香囊和一张催更票,泠水明白亲要表达的意思,希望泠水有空能多更点。但这两天虽是周末,却仍不得空,明日都还要在学校里呆一天,实在没法双更。下周虽正常上课,但各方面的忙乱会趋于稳定,争取恢复双更吧。泠水重承诺,不敢将话说满,只能说“争取”!泠水码字挺废材的,六千字的两更,要在电脑前坐上七、八个小时,这对于有工作、有孩子的泠水来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O(∩_∩)O~)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周夫人

    周夫人看见两个陌生的女人在这园子里,似乎颇为意外——欧阳夫人今日请她过来喝茶,并未说明还有别的客人。待听到欧阳夫人将刘青介绍在前,秦氏介绍在后,却又不具体介绍是哪家眷属,不禁眼中含有深意地打量了刘青两眼,又转过眼去看向欧阳夫人,张嘴正要说话,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你……你不是泠泉哥哥和有容哥哥的那个朋友吗?你怎么、你怎么是个女的?”

    听这声音,不用看,刘青就知道是周子冽那位敏表妹了。她抬起头,装出也很惊讶的表情,惊呼一声:“咦?你不是前天那位公子吗?你怎么也是个女的?”要揭老底大家都揭吧。

    周夫人一听这话就沉下脸来:“小敏,你又穿着男装偷跑出去了?”

    “我……我……”小敏看了周夫人一眼,赶紧把头低下,嚅嚅半天没“我”出什么来。忽然她好像反应出什么来似的,不顾一切地抬起头来,指着刘青暴喝一声:“你是女的?”愤怒的将眼睛瞪得老大。

    呃,这位反应还真迟钝,我这性别还用置疑吗?刘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疑惑地看着她:“是啊,怎么了?”

    “你……你……泠泉哥哥他……”想起周子冽看刘青的眼神,小敏又气又恼,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当着周夫人和欧阳夫人的面,却不敢将话说出口。

    “你泠泉哥哥他怎么了?”周夫人闻言回望了小敏一眼,看到她的样子怔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刘青,目光有些复杂:“莫非刘姑娘跟犬子相识?”

    刘青抬眼看到她含晦的眼光,暗叹一声,道:“刘青小时候在西山村时,曾见过周公子中毒,当时看了甚是吓人,便急请周达明周先生前去救治;两年前我家侄儿生急病,正巧周公子在西山村,便出手救了我家侄儿;前些日子这位姑娘穿着男装到我家店铺去买东西,拉了周公子和欧阳公子进去,又巧遇了周公子。”

    “中毒?”虽然刘青说是小时候,但周夫人一听却紧张起来,“中的什么毒?他怎么会中毒?”

    “当时刘青才十一岁,并不清楚中毒的具体情况,周先生也未曾跟刘青提及。”

    周夫人听了,点点头,表情复杂地看着刘青:“谢谢姑娘对犬子的救命之恩。”

    “周夫人言重了。”刘青笑笑,“凑巧遇上,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救命之恩。并且周公子也曾救过我家侄儿,我们一家都甚为感激。”

    “来吧,大家坐下说话。”欧阳夫人看刘青说完这话,周夫人便看着刘青不再作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忙出声招呼大家。

    周夫人坐下,回头看到小敏站在原地目光发沉地盯着刘青,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刘青则神态自若地安然落座。她皱皱眉,道:“小敏,坐下。”

    欧阳夫人看到小敏气鼓鼓地坐到周夫人的身边,扯开话题笑道:“前段时间阔儿送去的花茶,姐姐可喜欢?”

    周夫人点点头:“味道不错,多谢了。”

    “那花茶可是刘太太家制的。前段时间她家店铺开张的时候,阔儿拿了一些回来,我一尝,真是喜欢,便送了一些给姐姐尝。以前都没想到,这茶和花,还能合在一起沏泡,味道又如此好。”欧阳夫人说到这里,转过头去对着一直没作声的秦玉英点头笑笑。

    秦玉英这时才想起自己来时带了两盒茶叶作礼物,忙站起身来,到了刚才等人时坐的一张凳子上拿起包袱,打开来将两盒包装精美的茶叶,分别放在周夫人和欧阳夫人的面前,笑道:“也不是啥好东西,两盒花茶,咱家制的,两位夫人喜欢就好。”

    “哼,小器,送礼哪有送一盒的,还自家产的呢。”小敏在一旁冷着脸小声的嘀咕,声音却正好让大家都听到。

    秦玉英正好回到座位上,听了这话脸上涨得通红。山里人最是豪爽大方,如今却被人当面骂小器。可谁知道今天除了欧阳夫人,还有一个周夫人在场呢?

    “小敏。”周夫人沉着脸喝了一声,“还不赶紧向刘太太道歉!”又转脸向秦玉英道,“不好意思,这孩子被宠坏了。”

    小敏站起身来,嘟着嘴胡乱地对秦玉英福了一福。秦玉英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敏姑娘说的也对。只是这茶虽是自家产的,但今年收购的桂花少,花茶制得不多,要不是我家小姑子提醒,怕是连这些都没留下。所以今日只带了这两盒来,实在是失礼。”

    “物以稀为贵嘛!刘太太这份礼可是送到我的心坎上了,多谢多谢。”欧阳夫人示意丫环将茶收起来,又道:“我也没什么回礼的,一会儿让丫环包一些点心,刘太太带回去给孩子尝尝。自家做的,倒比外面卖的干净。”

    秦玉英忙站起来道谢。

    “刘姑娘家里为何从西山村搬到桂林来了?”周夫人喝了一口茶,抬眼问刘青。

    “因为家里有制茶的手艺,想自己卖卖看,便到桂林来买了一些田地、赁了一个铺子。”刘青心里很是无奈。今日来,她就知道会有一些让人难堪的被人当媳妇相看的场面,却没有想到遇上的竟然是周子冽的母亲,还有将她当作假想敌的小敏!看到周夫人投向她的审视的目光,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

    周夫人转过目光看了小敏一眼,又问刘青:“你也常帮家里卖东西?”

    刘青抬起眼来,点点头:“是的。”

    秦玉英一听刘青这话,忙笑着开口帮忙解释:“穷人家的孩子,自是没办法讲究许多。敏姑娘去的那天,小店并未开张,她哥哥忙着进货,又未曾请到伙计,我又带着孩子。妹妹看家中为难,便帮着看了一小会儿店铺。除此之外,都从没用她抛头露面的。”

    周夫人看着面色平静的刘青,点点头,没再问话。

    “来,大家尝尝这个马蹄桂花糕。”欧阳夫人指着一碟点心道,“刘太太,刘姑娘,你们第一次到府上做客,可别客气哈。”

    “呵呵,不客气不客气。”秦玉英笑道,看大家都不动手,她自也不动。

    “刘姑娘这衣服的式样好别致啊!我那天到锦绣坊去,就没看到这个款式。”欧阳夫人又看着刘青赞叹道。

    穿衣打扮是女人永远热衷的话题。大家听到这话,都将眼光投到了刘青身上。只见她今日穿了一件式样略嫌简单的浅绿色窄袖襦裙,但出奇的是这条裙上用深深浅浅的绿色丝线,在衣料的裙摆处绣出了一丛疏密有致、生动淡雅的兰花,有一两径叶片和花瓣从裙摆一直延伸到了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刘青的窈窕身段;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的一支碧玉簪,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另有一只浅绿色的玉簪,则雕刻成了一张树叶的模样,甚是别致。刘青的脸上粉黛未施,却被这一身打扮衬得肌肤晶莹如玉。

    “这花可是刘姑娘自己绣的?”欧阳夫人问。

    刘青不好意思的笑笑:“刘青的女红拿不出手,这花是绣娘绣的。”

    小敏见就连周夫人看向刘青衣服上的目光都带有一丝赞叹,心中越发不高兴起来,听到刘青这话,不禁撇了撇嘴,全然忘了自己的女红也不怎么样。

    “哦?桂林这地方竟然有这么好手艺的绣娘?”本来欧阳夫人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让改善一下气氛,此时看着刘青衣服上手艺极为精湛的绣花,不禁兴趣大起,也想请这样的绣娘来给自己绣上几件衣服。

    “这是杭州彩云轩的绣品,桂林绣娘的手艺刘青倒是不清楚。”刘青的衣服大多都是在杭州等地买的,只为她非常喜欢苏绣。今天的衣服她还是挑了一件式样简单的,却没想到几朵绣花也能引起大家这样的关注。

    “杭州彩云轩?难怪!”欧阳夫人一听是杭州最有名的绣坊出品的衣服,失望之余,心里却对刘青大为好奇起来。这姑娘既说了是出身山野,为何一身出尘高雅的气质?为何进退有度、言辞得体,比小敏那正宗出身名门的姑娘还要强上许多?既说家里只做些小生意,为何身上穿的是以价钱高、品质好出名的彩云轩的绣品?

    她看到周夫人的眼光中也隐有疑惑,便开口问道:“刘姑娘怎么会买得到彩云轩的绣品?”

    刘青不愿提及自己远行的事,笑笑道:“家中有茶的生意在杭州,所以哥哥给我和嫂嫂都买了这些衣服。”

    听了这话,大家这才注意到,秦玉英身上穿的也是彩云轩的绣品。只是因为她那衣服是通身的绣花,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

    几人正在打量秦玉英这件衣服,忽然“呯”的一声,一只茶杯摔在刘青的脚边,瓷片四裂,冒着热气的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第一百七十二章 眼光问题

    看着地上滚烫的茶,刘青的脸上不禁沉了下来,看向小敏的眼中含有一丝冷意。

    这位小敏,原来只觉得她是一位比较单纯的女子,虽然脾气有些坏,教养也不大好,但权贵家娇宠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她也不算出奇;而她对周子冽一片痴心,看到自己是女子便醋意萌生、满心敌意,刘青也觉得,她这种情绪完全可以理解。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这位姑娘冲动起来竟然如此心狠:她趁大家起身来看衣服之际,挤到她身边装着不小心的样子,将一盏滚烫的茶水向自己身上倾来。如果她刘青不是有武功在身,今日定会被烫伤——一个女子身上有疤痕,那将跟毁容也没多大差别。

    不过有一点刘青没想明白,自己并没有跟周子冽议亲,这女孩儿吃的醋也太过莫名其妙了吧?难道她自己都没考虑过,被烫伤的刘青固然不能嫁给周子冽,但她自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做的事,又能瞒得过谁的眼睛?她难道没想过她自己也会因为这事儿,而被排除在议亲人选之外吗?

    这茶没洒到刘青身上,出乎了小敏的意料。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盯着刘青开口道:“这茶太烫,一下没拿稳。对不起啊!”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没关系。”刘青抖了抖裙摆上的茶渍,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早已有丫环过来,将碎瓷片打扫干净。

    “你没伤着吧?”秦玉英刚才被吓了一跳,此时走到刘青身边,小声问。

    “没有。”刘青对嫂嫂笑着摇摇头。

    “今天天气正好,要不咱们游一会儿湖去?”欧阳夫人看刘青没什么事,小敏又不是自家孩子,也不好说什么;见周夫人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她便笑道。

    刘青觉得在这儿呆着实在很闷气,可只来了这么一会儿就告辞离开,则是一件很失礼的事。这二位夫人好歹是她朋友的长辈,这点面子她真还不能不给。

    “走罢。”周夫人站了起来,带头向湖边走去。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她今日游玩的兴致不高,却不知为何还要附和欧阳夫人这个提议。

    园子里的榕湖旁边正停着一艘敞篷船,船身并不大,上面用木头建了一个卷棚顶,顶下四根雕花柱子支撑着,下面建有齐腰高的围栏,围栏里放着一张桌子和一些圆凳——这船虽简单,却正适宜游湖看风景。

    见夫人小姐们要游湖,早有船娘过来,在船头搭起了木板,让她们上船。欧阳夫人作为主人,自然是让客人先上。周夫人带头先上了船,小敏站在她的身后却并未跟上,避到一旁对秦玉英道:“你先走吧。”

    秦玉英自幼在山里长大,连船都没见过几次,此时看到大片的水和稍微摇晃的船,踌躇了半天不敢过去。小敏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

    刘青上前挽住秦玉英的手,对小敏道:“敏姑娘先请,我跟嫂嫂随后。”

    小敏不屑地撇了撇嘴,一跺脚率先上了船。

    “来,嫂嫂,你抓着我的手,咱们一起过去。”刘青看小敏已进到船仓里,才对秦玉英道。

    握着刘青的手,秦玉英的心里安稳了许多,再加上小敏刚才那不屑眼神的刺激,她不愿让人瞧不起,抬脚便勇敢地上了木板。然而走了两步,眼前大片的水域让她心里发慌,再加上小敏在船上不停地来回走动,船晃得厉害,吓得秦玉英死死地抓住刘青的手,面色苍白地站在木板上不敢再动弹。

    “小敏,坐下。”周夫人皱着眉喝道。

    “别怕,在我在呢,走吧。”刘青凑近秦玉英,扶住她的腰,看似搀扶实则运功将她托起,几步便上了船。

    待秦玉英在位置上坐了下来,欧阳夫人这才上了船,笑道:“刘太太可比我强多了。我第一次坐船啊,都是我哥哥将我抱过来的。那时候还小,也不知道害臊,抱过来不算,还闭着眼一个劲儿地尖叫,让我家几个兄弟姐妹笑话了好久。”说完看到丫环们已将点心都摆到了桌子上,又重沏了茶水,便示意开船。

    桂林城里的榕湖、杉湖、桂湖和木龙湖与漓江、桃花江相连,更有众多小湖塘相融,水质清澈,湖面辽阔。此时秋高气爽,四处绿树成荫,湖畔人家的红墙碧瓦时不时地在绿树间挑出一个飞檐来,让单调的底色变得灵动活泼起来;更有那芦花雪白,随风飘落到水面上,在绿波中随波荡漾。刘青看着这如画的风景,心情开始变得愉悦起来——她到了桂林城,除了那日匆匆游了一会儿江,一直没有机会游湖;不料今日能得尝所愿,这也是一种收获不是?游湖的同伴她不能选择,但她可以选择以怎样的心情来欣赏这美景。

    “刘姑娘可曾识字?”周夫人回答了欧阳夫人的几句闲聊,开口问刘青。

    刘青收回看风景的目光,答道:“刘青小时候一直跟着周达明周先生家的小琴姑娘一起,向林姨娘学过一段时间,些须识得一些字。”

    周夫人点点头,又问:“西山村里的小姑娘都跟着林姨娘学识字吗?”

    “林姨娘怕小琴姑娘孤单,便邀我常去她家给小琴姑娘作个伴,村里其他女孩并未曾去。”

    “他家姑娘没有丫环作伴吗?”

    这才是周夫人想问的话吧?刘青心里叹息,垂目答道:“听小琴姐说,她的婢女大多留在了京城没有跟回来,跟回的一个,又在路上没了。她家本也想让刘青去她家作个丫环,但我哥不愿意,便回绝了。所以往来她家那几年,小琴姐都是将刘青当作姐妹一样看待。”

    “难怪,我说呢。刘姑娘身上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原来是受过林姨娘的教导。林姨娘我见过,也是个有见识的,只可惜出身商贾,身份终是上不去。周家的姑娘也是个好的,前几年应该成亲了吧?”

    “是,嫁给了赵翰林的儿子。周大人如今也谋了嘉兴通判一职。”

    “刘姑娘,你快来看,这花好漂亮啊!”小敏早已走到船边,此时指着水上浮着的不知名的花叫起来。

    刘青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看向她手指的方向。

    “你手长,能不能帮我摘一朵?”船上站着好几个婢女,可小敏却视而不见,只管殷求刘青。

    “好。”刘青微笑道。她知道今天自己如果不出此状况,这位敏姑娘是不会甘心的,到时还不知会折腾出什么来。不如现在就陪她玩玩,反正无聊么!

    她探出身去,伸出手去摘浮在船边的花。手刚碰上花瓣,便感觉腰下被人用力一推,身体便猛地往水面扑去。

    “啊!”欧阳夫人的叫声响起。

    “小敏!”周夫人的怒喝!

    “二丫。”秦玉英的惊叫声。

    这三声响起之时,刘青的左手在摘到了远处那朵最美的花后,身体忽然旋转立起,脚在水面的叶子上点了一下,便轻飘飘地回到了船仓里。她将那朵花递到目瞪口呆的小敏面前,灿然一笑道:“敏姑娘说的是这朵吗?”

    小敏呆立良久,才木然接过刘青塞到她手上的花,嘴里嚅嚅道:“……是,是。”

    “二、二丫,你没事吧?吓死嫂嫂了。”秦玉英惊魂未定。

    “刘姑娘还会武功?”看着经历过这件事还目光沉静如水、面带微笑的刘青,欧阳夫人终于明白周家小子和自己的儿子为何会看上这姑娘了。

    “呵,三脚猫功夫,尚能自保。”刘青话有深意地笑道。

    周夫人沉着脸看着小敏,心里深深叹惜——

    从小敏对刘青的敌意,以及欧阳夫人一些话外音,她能猜到这位刘青姑娘估计与小冽那孩子该有什么瓜葛,所以她一直都在冷眼旁观,想看看这刘青是个什么样的品行。没想到那姑娘没看出啥,这小敏却自己跳出来,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小丑戏。

    小敏的父亲也是地方大员,两个孩子年纪又相仿。本来小敏的父亲对周子冽不太满意,但看着女儿一片痴心,他便也同意了这门亲事。而在她看来,小敏这丫头虽然人不聪明,性格也有些娇纵,但好在没有啥心机。她就想,有这样的女孩当她的儿媳妇,倒也不错。要知道这几年,桂林城里家中有女儿的,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跟周家攀扯上关系;有些姑娘算计不到小冽,就将算盘打到她这儿来。一个两个看起来可爱单纯的姑娘,却是满肚子的计算,让她实在觉得厌烦——便是眼前这位刘青姑娘,看上去更是颇不简单,她直觉的感觉不喜欢!倒是心机单纯的小敏合了她的心意。

    只是没想到,双方父母对这门亲事没意见了,小冽那孩子却极力反对。他又是向来有主见的,为了拒亲,他跑去做了小敏父亲最不喜欢的事——做买卖。本来小敏的父亲就嫌他没功名,这会儿更是对他这行为勃然大怒: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这小子态度如此强硬,如果硬把女儿嫁给他,女儿往后的日子可以想见。在小敏父亲的一怒之下,这门亲事便作了罢。但小敏却不死心,住在桂林死活不走,千方百计的缠着小冽。

    当然,小敏能够长期住在桂林缠着周子冽,也是因为她这作舅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觉得,小敏要能打动小冽,两家再结秦晋之好,也是一件大家乐见其成的事。

    而今日,她却没想到,一向觉得单纯、直率、天真的小敏,竟然会屡屡做出让她叹息的事儿来。难道,她的眼光有问题?

    (谢谢小李乐容的粉红和浅菲雪、nancywangwen二位亲的打赏。新的一周又开始了,泠水这周又没推荐,亲们有票票的支持一下吧!‵(*^﹏^*)′晚上还有一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屑

    周夫人看着毫无悔意的小敏,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对欧阳夫人道:“回吧!今儿起来本来就不太舒服,现在被这秋风一吹,有些头痛。”

    刚才两次事件中小敏的行为又岂能躲得过欧阳夫人的眼睛?现在她看到周夫人眼中对小敏的失望,她这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今儿她就不请周夫人过来了。

    要知道,昨晚儿子告诉她,这姑娘是周子冽看中的,他不会跟兄弟抢女人,叫她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她听到这话便很不舒服:你周家官是当得大,却不能儿女亲事也如此霸道,将姑娘挑剩了才让欧阳家选吧?而且她听出了儿子那话的意思:这姑娘如果不是周子冽喜欢的,他倒是不反对这门亲事。这儿子的亲事可是盘桓在她心里好几年了,让她寝食不安。如今好不容易听到儿子话里有这意思,她岂可礼让三先的让周家先挑?

    周夫人的心思她是最清楚的,不就是想娶小敏那没教养的傻丫头当儿媳妇嘛?所以当天晚上欧阳夫人心里一阵计较,便有了今日请大家一起来赏菊的想法:一是想看看刘青这姑娘到底如何,是不是像儿子所说的那般好;二是想要周夫人一个态度——如果这姑娘你周家看不上(周夫人喜欢小敏,自然是看不上),可就没有啥抢兄弟女人的说法了;这姑娘,咱欧阳家娶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如果一开始欧阳阔告诉他母亲,说刘青是她未来的儿媳妇。估计欧阳夫人也会像周夫人这样百般挑剔一番,总觉得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如意,完全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而今天一个多时辰下来,她对刘青满意得不能再满意:这姑娘虽说出身山野农户,却没有一丝小家子气。面对奢豪的欧阳府、两位诰命夫人、满院子的奴仆,这姑娘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与倾慕,始终平和淡定,落落大方,应对得体;更难得的是,面对小敏无礼的刁难挑衅,她总是春风化雨般留有余地的解决问题,没有趁机咄咄逼人地给人难堪。这样的心态与胸襟,便是比那些名门闺秀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看周夫人并没有表露出对刘青的否定,反而对小敏那丫头失望起来,欧阳夫人心里也觉得没意思。听了周夫人的请求,她吩咐船娘往回划行,又慰问了周夫人一句“要不要紧”,便没精神说话了。

    船到岸边的时候,小敏没再像上船之时那般,千方百计地找机会挨近刘青了,五人鱼贯下了船。

    到了岸上,看周夫人要走,刘青也正要开口告辞,却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又有丫环小声的轻呼:“……少爷,少爷,花园里那是女客。”

    “没关系,那是我朋友。”欧阳阔嗓门挺大,花园里所有女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周夫人止住了脚步。

    这话声刚落,欧阳阔一行人便进了花园。刘青抬起头来望去,却意外地对上了周子冽关切的目光。

    “见过周伯母。”欧阳阔给周夫人行了个礼,便笑着对他母亲道:“娘,你今天邀请子衿到府上玩,怎么不告诉儿子一声?”

    欧阳夫人疼爱地嗔了儿子一眼:“又胡说。今日请的是女客,来不来的,关你什么事?”

    欧阳阔笑嘻嘻道:“周夫人和敏姑娘一月见数次,子衿和刘太太又是熟人,啥女客男客的,周伯母您说是不是?莫非阔儿想见您一面,还得隔着帘子说话不成?”

    “这孩子,就会胡说。”周夫人被说得笑起来,又疼爱地看向周子冽:“小冽,娘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你师父的眼睛可好一些了?”

    “大概还过些日子就可以痊愈了。”听到母亲的问话,周子冽进来后一直沉着的脸柔和了许多,“母亲和父亲这几日身体可好?”

    “好,好。”见到儿子关心自己,周夫人心里乐开了花。

    “刚才舅妈说头疼,泠泉哥哥你给舅妈看看。”小敏在旁边娇声道。

    一听周夫人身体不适,平时一付漫不经心的周子冽脸上露出紧张之色来:“娘,我给你拿拿脉。”

    “其实没啥事,只不过吹了一会儿风,过会儿就好。”周夫人虽然如此说,却还是伸出了手。

    “嗯,没什么事,吃颗清心丸就好。”知道母亲没什么问题,周子冽放下心来。

    欧阳阔见周夫人没什么事,便转过脸来对一直坐在一旁没作声的刘青朗声道:“子衿,我们家这花园如何?”

    “很漂亮。”刘青微笑道。看到周子冽和欧阳阔,她的心情舒畅很多。相比这些心里有七窍的内宅女人,她还是觉得跟男人打交道更为爽快。

    “那日你做的那首诗,我拿给我爹看,我爹那是大加赞赏啊!一直追问我是哪位大儒所写。我都不敢告诉他那诗是子衿你作的,否则他一定要责怪自己教子无方,自己儿子的才华连一个深闺女子都不如。让爹爹如此自责,那我岂不是不孝?”

    “这孩子,满嘴的胡说八道。”欧阳夫人笑骂了儿子一句,转过头来问刘青,“刘姑娘做的什么诗?”桂林城这地方偏远,对女子的束缚远不像中原、江南那些地方苛责,否则欧阳家的女眷游船也不会像那般四面没有遮挡了。又加上欧阳夫人心中对刘青有好感,所以知道刘青跟儿子他们一块儿作诗,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她不守妇道。此时听到以诗才出名的老爷对刘青的诗都大加赞赏,她不禁大为好奇起来。

    刘青还来不及制止,欧阳阔便吟了起来:“江到伏波水最清,青山簇簇水中生。分明看见青山顶,船在青山顶上行。”

    “分明看见青山顶,船在青山顶上行。”周夫人年轻做小姐时也是颇有才名的,此时听到这诗,看着远处平静如镜的湖面,细细品味之下,暗自叫好,不禁吟出声来。不过——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刘青——这样的诗,便是连以才学出名的欧阳大人都作不出来,又岂是跟林姨娘那女子学过几个字的刘青所能做的?哼,怕是去哪儿偷来的罢?唉,没才学便承认自己没才学倒也罢了;却偷别人的诗来显摆,这姑娘,看来连人品都大大的有问题啊!这样的姑娘,她是绝不允许娶进门的。

    欧阳阔念完诗,又道:“子衿,我们家这园子建了几年了,一直拟不出一付合意的对联来。不如你给作上一联?”

    开玩笑,如果她刘青拟出了好对,这欧阳大人的脸面往哪儿搁?故而刘青摆手笑道:“刘青才疏学浅,哪里拟得出什么好对?”

    “哼,就是嘛!连欧阳大人都拟不出的对子,她能拟得出?我看啊,那首诗也是去哪儿偷来的吧?”从周子冽进来,眼光就粘在他身上的小敏,看到周子冽的目光时时关注在刘青身上,心中的怨气让她忘了刚才周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忿然说出了周夫人的心声。

    这话一出,四静无声。

    欧阳夫人今日听多了小敏的无礼之言,已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而本该喝斥小敏的周夫人,因她道的正是自己的想法,所以这次便没有作声;而欧阳阔万万没有想到,小敏当着几位长辈的面,会说出这么无理的话来,当场怔在了那里;周子冽听了这话,看着母亲若无其事的表情,心里一阵难受,射向小敏的目光可以杀得死人。

    刘青听到这话,微笑着站起来,对着欧阳夫人福了一福,慢声道:“今日得夫人盛情款待,刘青和嫂嫂感激不尽。如今日近午时,家中事多,刘青和嫂嫂就此告辞。”

    这是……啥意思?欧阳夫人呆了一呆,这才笑道:“刘太太孩子小,家中确实离不开。那今日便不留二位了,改日再请。”

    “等等。”周子冽用冰冷的目光扫了小敏一眼,走到刘青身边,温声道:“傻丫头,别人这样欺侮你,你都不知道辨解的吗?”

    刘青本来不生气的——狗咬你一口,莫非你还咬狗去?但此时看到周子冽走过来拦住她的去路,心里真恨不得踹他一脚:你个罪魁祸首,别人这样欺侮我,还不是因为你这臭家伙?你娘和你那傻媳妇一块儿来欺负我,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你们全家都以为天下就你一个男人啊,所有的女人都哭着喊着嫁给你?真真可笑!

    心里恼怒,刘青的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平静地后退一步,疏离地看了周子冽一眼,淡淡道:“刘青无知,只以为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自己不这么认为就行了。不过刚听了周公子的教导,也觉得甚有道理。刘青曾看过一首外国人写的诗,其中两句刘青很喜欢,今日便送给敏姑娘,以供敏姑娘自勉吧。”她转过身来,看着小敏吟道:“我与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说完,她轻轻向众人一福:“告辞。”绕过周子冽,带着秦玉英缓步离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娶她作妾

    周子冽看着刘青离去的身影,默默站立良久。

    半晌,他回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对周夫人拱了拱手:“母亲,欧阳婶娘,我回观里去了。”说完转身便走。

    “小冽。”周夫人看到很久没有在儿子眼中出现过的黯然,在这一瞬间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赶忙急急叫了一声。看到周子冽闻声停住脚步,她站起身来,走到周子冽身后,开口道:“要不……如果……你要是真的喜欢,那……那便娶她作妾好了。”

    “作妾?”周子冽回转身来,看着自己的母亲,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作妻她都不愿,何况作妾?娘,你太看得起你儿子了。”

    “啥?”周夫人瞪大了眼睛,“作妻?还不愿?你怎么知道她不愿?”

    周子冽转过身去,看着刘青出去的道路,苦笑一声:“你没听懂她的话吗?与谁她都不争,与谁争她都不屑!她不屑!”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这、这……这怎么可能?那句话,明明说的是不屑于与小敏争辨那诗是不是她作的嘛!”周夫人看着儿子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眼前,喃喃道。

    “周伯母,”欧阳阔走近她,“泠泉曾跟子衿提过亲的,结果,被拒绝了。”

    “什么?”这会儿连欧阳夫人都吃了一惊——这桂林城里,还有拒绝周家和欧阳家的亲事的?更何况,小冽那孩子,从小到大何等优秀,他有哪点不好,这位刘姑娘竟然会看不上他?

    她拉住欧阳阔:“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跟娘说说。”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泠泉这么说。”欧阳阔转头眯着眼睛看了小敏一眼,“不但亲事被拒,我还听说,泠泉的师父这段时间一直想收子衿为徒,也被子衿拒绝了。”

    “啊?”周子冽师父收徒的挑剔和对女人的反感,那是武林界和医术界都出了名的,这会儿听到他竟然想收刘青为徒,还被刘青拒绝了,周夫人不禁呆了一呆。

    过了很久,她忽然冷声地道:“凭什么?不就是一个山野女子、一小商贾的妹妹吗?从她们家的门第来说,也只配给我们家作妾。她凭什么拒绝别人?这种女人,不要也罢。”说完告辞了一声,带着被几人冰冷的眼光盯得噤若寒蝉的小敏离去。

    “娘,你可别再乱参和了。你儿子只是觉得子衿这女子不错,感情却还没有;不像泠泉,已经不能自拔了。他现在头已够大的了,你要是再乱参和,不但我跟泠泉兄弟做不成;到时周伯母迁怒于你,你也里外不是人;爹爹呆在这里更难受。该如何做,您好好想想吧!”欧阳阔说完,也回自己院子去了,留下欧阳夫人在那儿发了好一会儿呆。

    刘青与秦玉英走到外面,坐上了仍在那里等着的车。

    “妹妹,你今天,真厉害!”秦玉英看着刘青,由衷地赞叹道。以前她只觉得这小姑子出去了一年,赚了很多银子,身上也有着一种隐隐的高华,让她心中无由的有些敬畏。而今天,她才亲身体会到小姑子是何等的厉害,就连周夫人和欧阳夫人这样的朝庭大员的诰命夫人,她都能镇得住,实在是……太牛了!秦玉英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小姑子叫她往东,她绝不往西。至于小姑子叫她往东、丈夫叫她往西的矛盾问题,不在她考虑之列——因为最后的结果,丈夫一定是听小姑子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盏茶后,车在家门口停了下来。两人刚下了车,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叫声:“姑姑,姑姑,快、快,去救人。”

    转头一看,却是大宝,一脸苍白地跑着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全是焦急之色。

    “怎么了?大宝别急,慢慢说。”刘青迎上去抱住他。

    “放、放学时有几……几人在那儿玩,掉……掉井里了。姑姑,你去看看吧。”大宝喘了好一会儿气才讲清楚。在这世上,他觉得最厉害的就是姑姑了,所以一遇上这事他就急急跑回来找姑姑,赶巧正遇上刘青她们回来。

    “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刘青一听,也急了。

    “在那儿,姑姑你跟我来。”大宝指着他来的方向便往回跑。

    “嫂嫂,你告诉哥哥一声,叫他随后到。”刘青怕有些事一人的力量做不到,便给秦玉英留了一句话,将大宝一把抄起抱在怀里,朝他指的方向运功掠去。

    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到了一片树林,这片树林旁边有很多残垣断壁,似乎是什么人家留下的老宅遗址。

    远远刘青便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待到近前,大宝指着前面道:“拐过这墙就是了。”一面又大喊,“你们别哭了,我姑姑来救小虎了。”

    刘青干脆直接跳过那堵矮墙,只见那里有两个孩子,正蹲在一处满脸无措地哭呢。她急掠过去定睛一看,发现俩孩子旁边的是一口深井,探过头去细看,刘青却意外地看到井下有一个穿白袍的人,正抱着一个似乎晕迷的孩子往上望来。

    “大宝,你叫谁来了?赶紧把小虎救上去看大夫。”井下传来罗先生的声音。

    “是我姑姑,先生您别急,我姑姑会下去救你们的。”大宝对姑姑特别有信心。

    来的路上大宝就对刘青讲了一下情况。却原来这三个孩子放了学并未回家,而是跑到这里来玩捉迷藏。因旁边长的是参天的银杏树,此时正值深秋,金黄的树叶落了一地,将老宅的地面覆盖了个严实,所以有一个孩子没注意,一下掉到了树叶覆盖着的深井里。幸好罗先生与大宝走在他们稍后,听到呼喊声,罗先生想办法下去救人,而大宝则直接跑回家来找姑姑。

    这井很深,因长年没人用,水已有些涸竭了,只到大人的齐腰深。只那孩子年纪只八、九岁,所以掉下去后就被淹了,罗先生也不知想的什么办法下到井去,将孩子捞上来后,却抱着晕迷的孩子上不来了。

    救人要紧,刘青此时也没想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了。她从芥子里掏出一个精钢打制的飞爪,往旁边的大树一甩,钩住之后便扯着绳子,运起轻功往井下飘去。

    罗云亭听到大宝的话,心里都急得想骂人。一个大姑娘,凭她诗作得再好,平时再能干,但下到井里来救人这种事她也干不了吧?大宝这孩子做事真不着调,这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啊,丝毫开不得玩笑!他正想开口叫刘青赶紧去救人,却猛然看见井上落下一个穿浅绿衣裙的女子,宛若天仙下凡一般,飘然落到他的身边,眉眼如画,淡雅出尘。

    “把孩子给我。”刘青下到井里,伸出手去抱孩子,见罗先生呆呆在看着自己,不禁瞪了他一眼。

    “哦哦。”罗云亭这才反应过来,将孩子递给刘青。

    刘青将孩子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扯了一下绳子,脚下一蹬,人便往井上飘去,看得罗云亭又呆了一呆,等他回过神时,刘青已到了井沿上了。

    “罗先生,我先救孩子。你先在井下呆一会儿。”刘青的声音从井上传来。

    “好。”罗云亭这心定了下来,才感到全身都在发冷,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却又忘自己还泡在深秋的井水里。

    刘青看到怀里的孩子昏迷不醒,连忙运用前世所学的溺水急救措施,将孩子倒抱起来,把他的腹部搭在肩膀上,让水从他的口鼻流出。大概罗先生在井下救了他后已这么做了,那孩子的口鼻并未控出多少水。刘青看他紧闭着眼,似乎摸不到脉搏,赶紧给他做心肺复苏术。

    听到孩子咳起嗽来,呼吸开始慢慢平稳,刘青知道,这孩子算是救回来了,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救治及时。不过要不是罗先生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又是第一时间内下井去救人,这孩子怕是早没命了。

    想到这里,她才记起井下还有个人,赶紧对大宝道:“他没事了,你帮他把湿衣服换下来,把你的外衣脱给他穿。”

    看到大宝点头,她这才扯了绳子,下到井下去。

    “孩子怎么样了?”深秋的季节穿着湿衣服在井下呆那么久,罗云亭的嘴唇都乌紫了。他看到刘青下来,忙问道。

    这老师不错,刚才救人时奋不顾身;这会儿自己难受却还记得先问学生的安危。刘青心里暗自点头,温声道:“他没事了。来吧,我拉你上去。”说完,也不等罗云亭反应过来,她将绳子放松了一节,降到罗云亭身边,将手往他的腋下一扶,单手举起罗云亭,另一只手用力一扯,眨眼的功夫,罗云亭就轻易地上到了井沿上。待将他托住让他在井台上坐稳之后,刘青这才从井里冒出来。

    “妹妹,怎么样了?”远处传来刘大春的声音和几个人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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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强吻

    刘青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心里气极:“有没有的关你什么?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嫁给你。”

    听到这句话,周子冽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不过这家伙极为抗打击,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调整好了情绪,看着刘青嘴角露出一抹邪笑,道:“就是有,我也不怕,你反正就是我的。”

    说完,他用手紧紧禁固住刘青的身体,低下头去,对着他想念了很久的红唇吻了下去,轻轻浅尝之后,一股从来未曾有过的甜美与激情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一阵阵眩晕,他情不自禁地橇开刘青紧闭的嘴唇,长驱直入,狂野的攻城掠地。

    “唔。”一会儿之后,周子冽放开手捂着嘴,瞪着眼睛看着刘青,含糊地道:“你属狗的啊?竟然咬人。”

    “咬人?我还要打你这王八蛋。”刘青面色苍白,咬着唇对着周子冽愤怒地一阵拳打脚踢。

    周子冽看着刘青眼角的泪花,顿时愕然地呆住了,木然地站在那里任她踢打。

    直到泪水模糊住了双眼,刘青才停住了手脚。她抹了抹眼中的泪,转身狂奔着往家跑,回到家里进了房,她扑倒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头,任泪水打湿了被褥。

    她已经到这里七、八年了,她已经下决心忘掉前世了,她已经很努力地要重新开始了……可为什么,老天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为什么周子冽身上会有他的味道?

    一直以来,周子冽的情意,她不是不感受不到;她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好。可她总能透过他的身影,看到前世带给她伤心、带给她绝望的那个人,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有刚才那个吻,为什么,竟然是他的味道!

    难道她穿越回了前世,而周子冽是那个人的前生么?

    难道老天戏看得不过瘾,还要让她再重播一次前世的戏码来给它观看么?

    眼泪在被子的空隙中漫过刘青的脸颊,灌进了她的耳框里,流进了她的心里……

    第二天早上,秦玉英看到刘青一反常态的很晚才从房里出来,眼睛微微有些红肿,脸色也不太好,关切地问:“二丫,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下井救人着了凉?”问完这话,她恍惚记得,小姑子似乎很多年没有生过病了。

    “嗯,昨晚头有些疼,没有睡好。”刘青接过秦玉英送给她的理由,有气无力地道。

    “二丫怎么了?”刘大春带着大宝从外面练功回来,听到秦玉英的话,忙关切地看了看妹妹。

    “没事。睡一觉就好。”刘青对哥哥笑了一下,走进厨房去洗漱。

    “玉英,吃过早餐,你陪二丫去看看大夫吧!”

    “嗯,好。”

    昨晚没睡好,刘青觉得实在没胃口,吃了半碗粥,就回房去了。

    她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昨晚哭了一阵之后,她心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不痛快了。周子冽的事,她也不愿多想。反正让她现在嫁给他是不可能的,以后如何,谁又能知道呢?或许明天他就在他娘的压力下娶了小敏或哪家闺秀为妻呢?管它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她会遇见谁,她会嫁给谁,这些似乎都是老天的事。既是老天的事,那就让老天忙去吧!

    只不过她昨晚太过激动,一直到了凌晨才迷糊睡去,现在便有些没精神。但她实在不习惯白天睡觉,既然秦玉英说她病了,她干脆爬上床去倚在床头看起书来。

    “二丫,走吧,嫂嫂陪你看看大夫。”秦玉英忙完大宝、二宝的事,走进房来。

    “不去,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刘青将书往胸前一放,抬起眼看着秦玉英。

    “快走,要不你哥又该骂我对你不上心了。”秦玉英过来拉她。

    刘青真不想动弹——反正她又没有病。她拉着秦玉英的手摆了摆,使出撒娇的本领:“嫂嫂,我真不想去。”

    “你啊!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秦玉英笑起来,点了点刘青的头,“这样吧,我到药堂去给你拣一付驱寒的药,你喝了睡一觉。”

    “好。”刘青乖乖点头。只要秦玉英不要再来聒噪,她都没意见。要是喝一付药能让他们安心,那就喝呗,反正又死不了人。

    秦玉英出去了。刘青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有些无聊,又拿起了绣绷绣起花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秦玉英像一阵风似的刮进来了,伸手抢过刘青手里的绣绷,就去拉她起来:“二丫,快点,赶紧起来。”

    “怎么了?”刘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罗先生的母亲来了,说知道你病了,来看望一下你。”

    “罗先生的母亲?她来看我?她怎么知道我病了?”刘青莫名其妙,往床头一靠,“你就说我睡了,谢谢她来看我。”

    “大概是大宝告诉罗先生,罗先生便嘱咐他母亲来看你。”秦玉英看刘青不动弹,急道:“快点吧,我的姑奶奶。”用力地将她拽起来,又到柜子去找了一件浅红绣花的衣裙,“赶紧换上。”看刘青还不想动,瞪起眼道:“快点。”

    “呃,好吧好吧。”刘青看母老虎要发威了,只好爬起来将衣服换上,嘴里还嘀嘀咕咕,“你说说,哪有这样看病人的?将病人从床上折腾起来,换上衣服出去吹冷风,没病都给她弄出病来。”

    “其实我看你挺好,一点病都没有。”秦玉英一句话让刘青噤了声:真是一语中的啊,这家里似乎没有哪个不是人精!

    刘青看秦玉英还想动手给她梳头,害怕她弄一个复杂的发型还帮她插得满头珠翠,忙出声道:“我自己来,自己来。嫂嫂你出去陪客吧!让一个老人家单独呆在那里,那多失礼啊!”

    “你也知道那叫失礼啊?知道失礼你还不动作快点?”秦玉英反手给了她一下,“快点啊,最多一盏茶的功夫,你要再不出来,我非在你耳边念叨到你发疯不可!”

    看到秦玉英出了门,刘青对着她的背影作了一个鬼脸:“你也知道你是唐僧,念经厉害啊?”

    她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枝白玉簪,照了照镜子,发现没哪穿错衣服,这才到了厅堂去。

    “呀,这就是刘青姑娘吧?”厅堂里坐着的一位四十多岁慈祥的妇人,看到刘青进来,笑着问道。

    “是啊,这便是我家小姑子。”秦玉英对她介绍道,又转向刘青:“这位是罗先生的母亲罗夫人。”

    “刘青见过罗夫人。”刘青行了个礼。

    “快快请起。”罗夫人赶紧起身,亲自将刘青扶了起来,仔细打量了她片刻,啧啧称赞道:“多俊的姑娘!听云亭说,你还有一身好本事。昨儿要不是你呀,云亭的麻烦可就大了。那个孩子毕竟是到学堂上的学,又没回到家里。出了什么事,他父母可不得怪罪云亭?唉,便是没怪罪,出了这档子事,云亭作为先生心里也不安呐!”

    “也是那孩子命大,罗先生就跟在他们后面,救得及时。否则,刘青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有什么用。”

    “看看,多谦和,一点都不居功,真是好孩子!”罗夫人对刘青越看越爱,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到位置上挨着坐下,又将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哪里学的本事等等问题拿来问了一遍刘青。

    中国古人可没有啥隐私观念,一个长辈,要是连你的祖宗八辈子都详细问过,那也是因为人家关心你、看得起你,你得心存感谢之心。所以刘青面对罗夫人的问题,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耐烦,恭恭敬敬地一一作了回答。

    好不容易挨到罗夫人告辞而去,刘青才长舒一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啊啊啊,自由是多么可爱呐。”

    秦玉英跟在她后面拍了她一掌:“刚才罗夫人还夸你娴静,真该让她看看你现在这模样。”

    “俺这是不扭捏、不造作,真实状态、自然表现。多好的姑娘!”刘青一脸臭屁地自夸道。

    秦玉英大笑起来:“你这皮猴!”

    在树上睡觉的悟空一听有人叫它的名字,忙从树上蹦下来,挤眉弄眼地冲着秦玉英地叫起来。

    “不是说你,是说你姑姑。”秦玉英拍了一下它的头,笑道。悟空平时也挺乖,刘家人常常将它当成刘三宝看待,刘青也就光荣地成了它的姑姑。

    “吱唔,吱唔……”悟空疑惑地看着刘青:姑姑啥时候跟我成同类了?

    “悟空悟空,你在这呆得开不开心?”看着悟空可爱的样子,刘青心里一阵内疚——她好久没见到她的小懒了。什么时候,得回山里去呆几天,让小懒出来玩玩了。刘青摸着悟空的头,心里想。

    “姑娘,外面有一位姓周的公子求见。”阿林进来禀道。

    “不见。”刘青头也不抬。

    “他说,他马上要跟他师父去外地了,要过半个多月后才回来。说如果你不想见他,就让我将这封信和这盒东西交给你。”阿林将手里的信和一个盒子递给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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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告别

    “二丫,你对周公子……”秦玉英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

    “嫂嫂,我的事,你别管了。”刘青想了想,还是接过了信。

    “行,不管不管。”自从那天从欧阳府出来,秦玉英就知道小姑子本事大得很,自己这点眼光也够不着。所以听刘青这么说,她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带着悟空去找二宝玩去了。

    这家伙难道是为了昨晚的事道歉来了?刘青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走到院子的葡萄架下,在一张躺椅上坐下来,打开了信。

    字如其人,此话不假。周子冽的字龙飞凤舞、狂放不羁,笔笔力透纸背,而且这家伙写信全然不像一个古人,格式不在乎,语言也特直白:

    “青青:我昨晚在你门外站了一宿,一直没想明白,你为何伤心;也一直没想明白,你为何不愿嫁给我。我觉得自己挺好的呀!你瞧,长得又帅,武功又好,心地又善良,煮东西又好吃,家俱都不用买,你要是生病了也不用愁……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缺点,实在是人间极品,千古一哥;最最重要的是,我还喜欢你。小青青啊,错过了我,你到哪儿找这样的男人去?这种重大的人生问题,可千万别犯糊涂啊,选择我,没错的!我陪师父出去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青青你能不能乖乖呆在家里少出门?嗯,如果想出门,就穿男装吧,别给那些牲口有可乘之机。我回来后就让家里来提亲,一定等我。”

    “切,臭屁哥,自恋狂。”刘青看完嘀咕一声,把信塞进信封里。

    忽然她感念到一束目光,转头望去,却看见周子冽坐在她家的屋顶上,手里无意识地玩弄着一张梧桐叶,皱着眉正一脸郁闷地看着她,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星眸,此刻有一丝的黯然情伤。

    四目对望,谁都没有作声。

    刘青扭过头来,垂下目光,看了看手中的信封,“啪”地一声将它放在旁边的桌上。

    一瞬间的对视,她已知道,周子冽看似嘻嘻哈哈、满不在乎、自信抗打,可昨晚的拒绝,还是伤了他的心。他昨晚,在她的门外守了一夜吗?他对于她的拒绝,一定很莫名其妙吧?刘青轻叹一声,躺回躺椅上,抬目凝望湛蓝淡远的天空。

    对于周子冽,她的感觉很复杂。跟他在一起,真的很轻松很快乐,让她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仿佛她这一缕孤魂在明朝的所有哀伤忧虑,在他这里都可以全部放下,任由他用坚实的臂膀去为她遮挡雪雨风霜——这种感觉,是她在其他男人身上从未体会到的。而且,诚如他自己所说,他真的很优秀,有这样一个男人共伴一生,一定会很幸福吧?

    可他为什么总会让她有那种感觉呢?他的身上为什么总会有那个人的影子呢?这个问题如此的莫名其妙,周子冽要是知道了一定要大叫冤枉吧?这件事,确实是她的心理问题,跟周子冽没什么关系,他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所以对于昨晚的那个吻,她虽然生气周子冽的强迫与无礼,可她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这于他来说,情之所至,不能自已。她其实也喜欢男人的这种强势,只不过她自己这一关过不去,没法感受这一份爱情的甜美。

    唉,顺其自然吧。她这个心结,就像一块坚冰,怎么砸都砸不开。既然如此,不如放一放,时间会化解一切东西。或许到了春暖花开之时,它自然就融化了呢?

    至于如此一来,她会不会错过周子冽这个优秀的男人,刘青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所谓姻缘,就是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如果他就此转身离去,那她也释然了——这不是她命定的人,她又何必叹惜彼此的无缘、纠结于未曾拥有的失去呢?

    “刘青,我要走了。”周子冽一直坐在屋顶上,静静地看着她。见她一直对着天空发呆,此时便飘落到她身边,轻轻开口道。

    “嗯,一路平安。”刘青收回目光,看向周子冽。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好歹是朋友,礼貌的相送,总是要的。

    “我出去这半个月,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跟别人订亲?”周子冽看着她,眼里不但有希翼,更有一丝哀求。

    刘青心一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她看周子冽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又补上一句:“就是要订亲,也会等你回来的那一天,好吧?”

    周子冽的笑容又僵在了脸上,他磨磨牙:“你就气我吧你!”他飞快地看了一下四周无人,闪过来将刘青抱进怀里,在她耳旁道:“我喜欢你气我,我会让你气一辈子的,等着我。”说完闪身跃上屋顶,瞬间消失在刘青的视野里。

    “周子冽,王八蛋。”刘青又被人吃了豆腐,气得随手抓起桌上放着的书就砸了过去。

    周子冽走了,日子恢复了平静。而随着天气的渐渐转冷,五色居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起来。

    原因还在于花茶。原来买了茶的,手中的茶喝完之后,便开始到店里来买其他茶叶,只是为了附赠的那一小包茶,或许为了喝一杯阿林泡的花茶。而物以稀为贵,原来曾在五色居进了货的几家精明的茶店,在五色居没花茶卖之后,开始高价出售原来买回去的茶。

    刘青和刘大春于银子并没有太大的贪欲,所以对于这种现象,只也乐呵呵地聊几句、得意一下,并没有后悔当初不多留一点的叹惜。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不用整日为生计所累,家人快乐安康,生活宁静详和,这便是这兄妹俩最为满意的生活状态。

    然而有一天,彭掌柜到了店里,开口便说要找刘青。

    刘青这段时间虽然穿着女装出出进进,有意打听过的人都听刘大春和秦玉英谈起过,刘大春除了有个妹妹,还有个弟弟,两人是孪生兄妹,长得很是相像;而弟弟平时都呆在西山村,很少到桂林来。古代是没人随便打听闺阁女子的名字的,所以除了知道内情的欧阳阔以及罗云亭一家,别人并不知道妹妹与弟弟其实是一个人。

    彭掌柜自然也知道这个店刘二爷并未管事,他平时过来喝茶也只找刘大春,却不知今日为何点名要寻刘青?

    刘大春心中疑惑,又看到彭掌柜一脸的凝重,想了想,对阿林道:“二爷原说今天到桂林打一转的,你去看看他到了没有。如果到了,请他到前面来,说彭掌柜有事要跟他谈。”

    阿林领命,直奔后院,将情况跟刘青说了一遍。

    刘青思忖片刻,回房换了男装,跟阿林到了前厅。

    “彭掌柜,多日不见,一向可好?”一进门,刘青便拱手笑道。

    “刘二爷,坐。”彭掌柜却没有心思跟她寒喧,看了看门外,道:“我明日要到安徽去进货,走之前,有一件事,不说出来心里不安。我一会儿还要回家收拾东西,便开门见山了。”

    刘青敛起笑容,肃然道:“彭掌柜请讲。”

    “二位爷给我句老实话,你们这店,可有什么大人物在后面撑腰?”

    此话一出,刘青便知道彭掌柜所说的事不小,也不再问,直接回道:“没有。这花茶是我们家的祖传秘方,如今我们兄弟俩攒了点本钱,这才想到这桂林来赚点钱。”

    听了这话,彭掌柜脸色凝重起来,道:“胡老哥前几日到我那儿去,说这些日子,有好几拔人向他打听你们的底细。看那些人的样子,身份似乎非富即贵。”说完他看了看刘大春和刘青,又道:“刘二爷是陆公子的好友,二位的为人处事也一直是我欣赏的。所以今天老哥哥托一句大,劝告二位几句:如果二位有强硬的靠山,这话就当我没说;如果没有,有人来买你们家秘方,那就卖掉吧。想多要点钱的话,就放出风去,说想卖秘方,价高者得。唉,财去人平安,老哥哥我活到这岁数,觉得什么都没有家人平安重要。这事如何处理,二位自行商讨吧。我告辞了。”

    “彭掌柜,大恩不言谢,您的大情,容后再报。今日就不留您了,等你从安徽平安归来,我们再为您接风。”刘青站起来。对于彭掌柜得了消息能来通报一声,并劝告他们这番话,刘青心里甚为感激。患难之中见真情,有了麻烦,这位相识不久的熟人能做到这一步,这个朋友,便值得结交。她又道:“我一会儿写封信,让阿林送去。还请彭掌柜帮我带给陆大哥。”

    “行。我明日辰时启程,你在这之前叫人送来就行了。”

    送走了彭掌柜,刘青问刘大春:“哥哥,对于这件事,你如何想?”

    刘大春道:“虽然哥哥不是将钱看得比家人平安更重的人,但这件事,我却是不甘心将妹妹的一番心血拱手让人。如果稍有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就秘方卖掉,你哥哥我觉得自己枉为男人。”

    刘青点点头:“那哥哥想如何处理?”

    “看看情况再说。如果有必要,便将你嫂嫂和大宝、二宝送回山里去。”

    “好。”刘青笑道,“不是有几拔人吗?我这段时间打探一下。实在不行,大不了将秘方交出来,让他们狗咬狗去。”

    (先谢谢小李乐容的打赏和Snowtuberose的粉红票。其次想跟亲们说一下更新的时间问题:以前总是定一个时间发文的,但现在手里没存稿,工作也影响码字。比如昨天14:30多发第二章,下午开会;晚饭后码到了24:40,发了今天第一章;今天上午四节课,下午码到这会儿是第二章;一会儿吃过饭码明天的文。所以泠水想跟亲们说一声:发文时间不固定,但保证每天12:00前有第一章,20:00前有第二章。如果亲们对这安排有异议,请在评论区留言。)

第一百七十八章 遭污

    当初刘青留下这花茶给刘大春,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这东西利润还是挺高的,刘家没有丝毫的根基,就像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块宝玉又没人保护一样,危险是可以想见的。

    但刘青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试一试。要知道,洪武九年朱元璋曾封他的侄孙朱守谦到桂林任靖江王,但后来因为作风恶劣,欺压百姓,废为庶人,死在了南京。永乐元年,也就是今年刘青全家刚搬到桂林之前,朱守谦的谪长子朱赞仪又复藩桂林。

    她当时分析了一下桂林的这种状况,当时便想,朱守谦既是朱元璋亲自抚养长大,甚为恩宠的一个侄孙,还封了个低于亲王、高于郡王的爵位,仍因欺压百姓被废为庶人。那么其子朱赞仪在朱棣刚即位之时复藩桂林,地位与他父亲相比已大为不同,他应该会夹着尾巴做人,不至太过放肆吧?再加上周子冽的父亲既为朝庭任命的知府,也能与靖江王起到互相牵制的作用。

    所以这样的环境,她总觉得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当时想,实在因有人的觊觎而威胁到家人的安危,那便把花茶秘方卖掉好了,这算是最坏的打算了。但刘大春一家却有了一个选择不同生活环境的机会,刘大春自己也有了一个可以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得与失,在刘青看来,得还是比失多。

    而现在,刘青仍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她发现,刘大春这一段时间的笑容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自信了。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总是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刘大春显然更喜欢现在这种更具挑战性的生活。

    当下刘青决定好好查探一下这个事。不过胡伯既然不像彭掌柜这样,当面来告诉他们有人打探的事,大概也是有什么顾虑,刘青也不想让人为难。她换了夜行衣,在城里转了几个晚上,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她只得按下心头的疑虑,静观其变。

    没过几天,阿林再一次到后院来,向刘青禀报:“姑娘,前面来了一个商人,开口便说要买花茶的秘方,老爷使了眼色,让我叫你去看看。”

    “好。”刘青一听,忙换了男装到店铺的隔间去。

    “王老板说的固然有道理,但因这秘方是先人传下来的,在下当初那么穷苦也不曾将它卖掉,现在就更没必要卖它了。”这是刘大春的声音。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我说刘老板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我告诉你,像你这种没啥背景的小商人,随随便便来个有点后台的就能把你挤倒。老爷给你一千两银子不少了,你拿了这钱,买些田地,好好地过你的安生日子不行么?”

    “对不起王管家,我还是不想卖。”听得出,刘大春已在压抑心里的怒火了。

    “这样,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这两天你也去打听打听我们王家是个什么来头。两天之后,我也不上门了,你自己到紫竹巷三十号去。否则,你就等着牢狱之灾吧!不过,如果两天内你送上门去,你那秘方还能卖上一千两;如果是两天后再去,哼哼,别说我威胁你,到时这钱老爷给是不给,就看他老人家的心情了。”那人看刘大春油盐不进,终于恼羞成恼,放了这段狠话,便拂袖离去。

    听到那人出了店铺大门,上车离去,刘青才从隔间出来,看到刘大春一脸担忧地望着门外,开口道:“哥哥,别担心,先打听一下,看他是个什么来头。像这种明抢的,倒是不怕。”

    刘大春点点头,回过头来看着妹妹道:“我知道,妹妹你与知府、同知大人家的公子也有一些交情,这些人后台再大也大不过他们去。不过,我不想为了这事,让你欠他们人情。”那天在欧阳府里的事,秦玉英回来也向刘大春详细汇报过了。刘大春虽没读过什么书,人却是不笨,联想到两年前那场议亲,对于现在刘青与周子冽的事,他也能猜出几分。不过既然前一阵周子冽来找刘青,却被妹妹拒绝,他便不想让妹妹再欠周家什么人情。

    刘青笑了笑:“没事。哥哥你在家,我出去打探一下他的底细。”说完便上了街。

    到了紫竹巷三十号附近,刘青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跃上一棵大树,隐好身子,朝三十号府望去。只见这王家的府邸占地也挺广,府内屋舍众多,其精美程度虽比不上欧阳府,作为一个商人,却也是不一般的了。

    刘青跳下树下,想了想,便上了旁边一家酒楼,要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待小二来时,赏了一些银子,装着好奇的模样向小二打听窗外那片宅子的来历。

    小二得了赏银,眉开眼笑地道:“那是王老爷的府上。王老爷的买卖做得大,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我听我爹说,他家原在桂林城里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后来找了个举人做女婿,这个女婿却是个有本事的,有了王家的银子,四处打点,挤身到衙门里,如今慢慢做到了推官一职。这王家有了女婿做倚仗,生意便越做越大,前些年在这儿买了片好大的地,起了这些个房子。”

    推官一职属正七品,掌管推勾狱讼之事。难怪这王老爷如此嚣张,敢情是典型的官商勾结,这明抢不行就诬告下狱,一般的小老百姓哪里斗得过他们?只好乖乖拱手相让。

    刘青结了账从酒楼里出来,漫步走在街上,心情有些低落。她一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和哥哥一家的生活过得更好。但一个小老百姓,如果没有权贵倚仗,便如蝼蚁般渺小和无奈。以前她运气好,遇上陆宝成,估计他家也是有什么背景,所以能将生意无波无澜地做到那么大。现在如果不动用周子冽和欧阳阔的关系,也没有武功自保,他们家,最后也只能将秘方拱手让人。

    想到这里,刘青长叹了一口气。现实虽然让人无奈,但不到万不得已,她还真不想倚仗周家和欧阳家的力量。而且,不是说有几拔人马在打探她家的底细吗?正好借这个机会,引出各方的人来。免得老是她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只有千日作贼,实在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回到家里,刘青向刘大春细细说清楚其中的关窍,两兄妹又商议了一下对策,当下安下心来静观其变。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对于刘家无声的反抗,王家的报复很快就来了。两个衙役在第四天的上午,来到店铺:“你是不是叫刘大春?有人告你卖的茶叶有毒,现在推官大人将你传唤公堂。赶紧跟我们走。”

    这几天刘青就一直穿着男装呆在隔间里,闻声转了出来,看到哥哥极为配合地跟着衙役出去了。而中国最不乏看热闹的人,周围的店铺听说刘家人被衙门所拘,纷纷拥上前来观看。刘青看了看簇拥着跟去公堂的人群,回到内堂安慰了秦玉英几句,便赶紧跟着去了公堂。

    这种事推官李玉贵是做惯的,刘大春带到时,他已坐在公堂上等着了。看到一大群人跟着前来,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大胆刁民刘大春,有人告你家所卖茶叶有毒,可有此事?从实招来。”他看到刘大春已毫不反抗地在堂中乖乖跪了下来,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大人,冤枉。小人卖茶叶也有两个多月了,所售之茶足了二、三十斤,并无一人说小人的茶有毒。不知是哪位无赖污蔑诽谤小人?”刘大春叫起冤来。

    “李三,你将事情经过如实述来。”

    “是。”早已跪在堂上的一个五十多年的老头,叩了个头道:“昨日我从五色居买了一两茶叶,回家后我儿子见了,但沏泡了一杯来喝,结果腹部剧痛难忍,抬到药堂,药堂的大夫说是中了毒。我儿子原来并无半点不适,只是喝了那茶后才腹痛的。所以小人便推测是那茶有毒,拿给药堂的大夫看后,大夫一查,果然有毒。”说完,将一包茶叶递上。旁边又有一位大夫出来作了证。

    刘青在旁边看了,倒是暗暗佩服这位推官手段细致,考虑周全。

    “刘大春,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大人,小人前面已经说了,卖了两个多月二、三十斤茶,并无一人出现此种情况。这人又有何证据说明这是我家卖的茶?我所卖之茶无数,就只有他家有毒,别人的无毒,我与他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就算他编出我与他有仇,那么请大人细想,这么明目张胆地去下不致人死命的毒,我这不是没害到别人反而害了自己吗?这丝毫不合情理,还请大人明察。”这些都是刘青跟刘大春细细商讨过的应变之策,刘大春自身便是个有担当的汉子,这两个月又主持一家生意,更为沉着稳重,自将这些话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说得推官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知道,古代本就没有人权可讲,市井小民大多没读过书,没啥见识,官家的权利又是无限的大,所以一般人到了这威严肃穆的公堂,早已吓得面色苍白说不出话了。这刘大春明明只是一个山民,他如何能如此镇定自若、有理有据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求亲

    推官大人李玉贵想到这里,不禁心下一惊:莫非这刘家有何来历不曾?他在官场上,要钱的地方多,以前与岳父两人倒也做过七、八起这样的事,但李玉贵能从小吏爬到推官的位置,除了有能力,也是因为他素来小心谨慎。这刘家他曾查过他们的底细:不过是西山村的山民,养了些牲畜发了家,便到这桂林城赁了一间铺子,做起了这花茶生意——便是这铺子,还是通过竞价的方式得到的,可见与新街的东家知府周大人家并无交情;至于前些日子刘家的两个女眷到欧阳府,他也知晓欧阳府上并未出车来接,也未派车相送。听说这欧阳夫人喜欢花茶,估计便是叫他们去询问花茶之事。这种事于官宦人家来说,很是寻常。

    这样细细想过一遍,李玉贵的心又定了下来。他一拍惊堂木,道:“你既说这茶不是你家所卖,可有证据?”

    “大人,他又有何证据证明是我家所卖?我今天早上也头痛来着,如果我也说是他家派人给我下了毒,不知大人如何评判?”

    围观的人“哄”的一声笑起来。

    李玉贵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人群,待人群慢慢肃静,他厉声道:“本官问你话,你便好好回答,再东扯西拉,板子伺候。”

    刘大春抬起头来看了李玉贵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昨日也曾有多人在我店里买茶,现在这人群里的这位李掌柜、那位张老板,都曾于昨日买过茶,他们都好好的站在这里,并未有中毒之症。可见那李三之毒茶并不是我所卖。”

    “是的大人,我前天、昨天、今天都到五色居喝了茶,也在他的店里买了茶,并未发生腹痛之事。”被点到名的两位,都是在新街一起做生意的,此时看刘家被人诬陷,倒有些同仇敌忾,一起出声为刘大春作证。

    刘青一边听审案,一边仔细观察看热闹的人群,希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她曾与刘大春商议过,如果有人用茶来告状,就让刘大春在不吃板子的情况下,尽量将案情拖上一拖,她想看看隐在后面的人是否会现身。当然,不管现不现身,她都会于今晚去威慑这李玉贵一番。一是用武力,二是用朱权给她的牌子。她相信这李玉贵的官能做到这个地步,并不会为了这一张秘方与有宁王撑腰的人为难的。

    而现在审到这里,刘青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生怕这李玉贵一味地用权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刘大春一顿板子再说,那这个亏就吃得大了。

    “子衿。”有人挤到刘青旁边,叫道。

    “欧阳兄,你怎么来了?”刘青转头一看是欧阳阔,诧异地问道。

    “子衿,你真是太不够朋友啦!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派人去叫我?”欧阳阔开口就埋怨开了。

    刘青正要说话,却看到有人到李玉贵耳边说了几句话,李玉贵抬眼向欧阳阔这边看来,脸色顿时变了,拍了一下惊堂木:“刘大春证据确凿,洗脱嫌疑。李三无故污蔑他人,罚棍三十,以儆效尤。退堂。”

    待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李玉贵这才走下堂来,对欧阳阔拱手道:“刘家这个小案,本无大事。欧阳公子派人来说一声便可,哪用得着亲自前来?”

    欧阳阔拱了拱手:“李大人审案,小侄怎敢打扰?只是这刘家二公子是泠泉与我的好兄弟,他家有事,作兄弟的自来关心关心。否则泠泉回来,非把我痛打一顿不可……”

    刘青早已在李玉贵宣判之时,便走到了刘大春身边。她看到刘大春转过脸来对她笑了笑,这才放下心,道:“哥哥,你刚才的表现真棒。走吧,咱们回去,免得嫂嫂在家着急。”

    刘大春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心中不打鼓那是不可能的。但原来刘青给他细细分析过,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心里有了底,自然慢慢就不怕了。此时案子已结,听到妹妹的表扬,他也很满意自己刚才表现。不过他随即疑惑道:“刚才……怎么这样就结案了?”

    “同知欧阳大人的公子,来为咱们说了情。”刘青看着跟李玉贵客套完走过来的欧阳阔,对刘大春道。刘大春忙迎上去,跟欧阳阔道谢。

    三人一起走出府衙,刘青问欧阳阔:“你怎么知道我家出事?”

    “新街一号铺和二号铺的人,都是泠泉的手下。他走之前不放心你,曾叫他们多多关注,如果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到刘家骚扰,让我一刻之内必须赶到,否则他回来便要拿我试问。你说,我敢不来么?”

    刘青咬了咬牙:他说的那不长眼的人,怕是说哪位求亲的人吧?这个周子冽,将她当成了他的什么了?禁脔么?真是气死她了。

    “那这一阵子有人老来打探我们家的情况,周家的眼线可曾发现?”她没好气道。将她当成了禁脔,还打乱了她的计划,要是这周子冽的手下不提供点线索,等周子冽回来,她要他好看。

    “啊?有这儿事?他们倒没跟我说。”

    刘青磨了磨牙,道:“既然是周子冽托你才来的,那我也不承你的情,就不谢了。再见。”说完,拉着刘大春转身就走。

    剩下欧阳阔站在那里摸摸脑袋:“你说说,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还不落好,唉!”不过,是谁打探刘家的情况呢?

    刘大春听了刚才的对话,看到妹妹一路气乎乎的,试探道:“二丫,周公子对你……”

    “哥,你别提他。头疼。”刘青打断他的话。

    “刘大哥,你……你没事了?”正走着,迎面跑来了一个人,却是罗云亭,他看到刘大春和刘青正往家里走,惊喜地叫道。

    “罗先生,你怎么来了?”刘大春道。

    “我母亲听闻你们家出事了,赶紧让邻居去叫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怎么现在……这是没事了?”

    “哦,是。一个老头儿犯糊涂,推官大人明断,一会儿就了啦。”刘大春自然也知道妹妹与周家、欧阳家的事不能拿出来说,含糊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刘大春看到罗云亭满头的汗,感动道:“谢谢罗先生了。”

    罗云亭看了刘青一眼:“我都没帮上什么忙。刘大哥,以后有什么事,可不要客气,尽管说。”

    罗云亭跟他们走到刘家的家门口,正要跟刘大春告辞,却看到秦玉英从里面冲了出来,拉着刘大春眼泪就流下来了。刘青虽然说了不用担心,秦玉英哪里放心得下?要不是怕大宝、二宝在家出事,她都想跟着到公堂去了。这时看到两人平安回来,真是喜极而泣。

    “刘嫂子,别哭了,刘老板这不是好好的吗?”看到秦玉英掉眼泪,后面走出来一个妇人——却是罗夫人。

    “娘,你怎么在这儿?”罗云亭叫道。

    “唉,咱们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叫了人去找你,我就到刘家来了,怕刘嫂子忧心,好歹也能给她做个伴。”

    “可不。”秦玉英抹抹眼泪,“幸亏罗夫人在这儿,才能定定我的心。否则,我都忍不住想冲到公堂去了。”

    “行了嫂嫂,咱们进去吧。”刘青穿着男装,站在这大门口不好过去安慰秦玉英,开口道。

    刘大春也道:“是啊是啊。来来,罗夫人,罗先生,进去坐。今天这事逢凶化吉,倒是该庆贺一番。你们二位能在这时候到我家来帮助,大春我感激不尽,在这里吃顿便饭吧。”

    罗夫人看了儿子一眼,点头道:“饭就不必吃了,不过有一件事,那就趁这个机会提一提吧。”

    一行人一起进到厅堂里坐下,王妈看主家没事,很高兴地出来奉了茶。

    罗夫人端起茶杯,看了看刘青,开口道:“刘姑娘,你嫂嫂今天被吓着了,你到后面去帮她看看孩子吧。”

    刘青看这架式,总觉罗夫人要说的事跟她有关,本想留下来听听,但罗夫人如此说话,她便不好留下,想到反正到后院也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便站起来告退一声,走了出去。

    罗夫人一直到看不见刘青的背影,才道:“本来今天你们家遇上这样的事,是不宜提亲事的。但我倚老卖老的说一句,如果有我家做倚仗,刘老板今天也不至于被拘到公堂去。云亭的爷爷曾为国子监祭酒,门生满天下。虽然后来致仕回家,云亭的父亲也未做官,但便是这广西的巡抚,也会给我家几分薄面。所以刘老板不要怪老身唐突,匆忙之下为云亭向刘青姑娘提亲。如果你家应下,我明儿就遣媒人来正式提亲。”

    刘大春沉吟了一会儿,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罗夫人不要说什么唐突的话。今日夫人在这种时候能开这个口,这也是想要帮我家一把的意思,我感激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说什么怪罪的话。不过,我妹妹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不怕您老人家笑话,便是我这个哥哥,都从来是听妹妹的。她的亲事,我也曾答应过她由她自己作主。所以今日还请罗夫人原谅,待我问过我妹妹,再给您一个答复,您看可好?”

    (谢谢Juliet00给泠水投了一张8分的评价票。泠水在此向亲们告个罪:明上午又四节课,而且这两天有些卡文,情节没理顺,明天先一更,晚上20:00前发文,请亲们谅解。)

第一百八十章 子冽回来了

    在罗夫人看来,自己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材,才华又出众,十四岁便中了秀才,如今三年孝期已过,到明年中个举人、考个进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时让先罗太爷的门生再帮衬帮衬,谋个官职是不在话下的。虽然这刘家只是个农户商贾,门第低了很多,但刘青这姑娘儿子喜欢,她看得也挺顺眼。要知道,嫁女要嫁胜似吾家者,娶媳要娶不如吾家者,娶个官家小姐倒还难伺候。儿子的年纪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等到作了官再娶妻,那就太晚了。

    所以在儿子的再三殷求下,罗夫人考虑了很久,这才答应下来,今天便趁此机会顺嘴提上一提。却没想这刘大春和秦玉英脸上并未出现她所想像的欣喜,这却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不禁让她心里有些恼怒。

    她当即站了起来,淡淡道:“那便考虑罢。行不行的,三天后给个回话吧。前几日王举人还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云亭,我不过是因见过你家姑娘,觉得她不错,也就不想再三心二意了。如你这儿不愿,我也好考虑考虑他家。云亭,咱们走。”

    罗云亭一直坐在一旁,听到母亲的求亲,他的眼里闪着喜悦的光芒;待听到刘大春的回话,他却没像母亲那般诧异和恼怒。他跟大宝打听过不少刘青的情况,如果她是那种唯唯嚅嚅没有思想的女子,他也不会一再请求母亲来提亲了。只是他听到母亲最后那句话,皱了皱眉,抬起头来刚想说话,看到母亲瞪过来的眼睛,只好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跟着母亲出了门。

    送走罗云亭母子,刘大春夫妇回到后院,发现刘青正在厨房里帮王妈摘菜。秦玉英过去向她招招手:“二丫,你来,你哥要跟你商量点事。”

    刘青抬起头道:“还商量什么呀,拒绝就完事。我正没空呢,刚才你们就光顾着担心官司了,饭菜也没准备。我要不帮忙,一会儿可没饭吃呢。”

    “你的婚姻大事重要还是早点、晚点吃饭重要?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秦玉英怒其不争,“快点。”

    “好吧好吧。”刘青将手里的菜扔掉,“不过嫂嫂,你和哥哥怎么不担心官司的事,还有闲心想啥婚事?”

    “我刚听你哥说了,是周公子托了欧阳公子出面的。想那推官再大,还能大得过知府和同知大人去?那事我才不担心呢。你别岔开话题,快走吧。”

    刘青被秦玉英押送到厅堂里,正看到刘大春愣在那里想事情。

    “哥你想啥呢?都傻了。”刘青笑嘻嘻地到他面前摇摇手。

    “怎么说你哥的?”秦玉英给她一巴掌。

    “二丫。”刘大春收回目光看向刘青,“我觉得,罗先生比周公子更适合你。”

    “……”刘青没想到刘大春发了半天呆,却整出这么一句话。

    “二丫,过了年,你就要满十八岁了。虽然我跟你嫂嫂都不会擅自替你答应亲事,但你自己也得上上心啊?这东挑西挑的,要挑到什么时候?那天在欧阳府的事,你嫂嫂也跟我说了。周家……唉,咱们跟人家差得太远,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吧;就算周公子喜欢你不计较门第,但有那样的婆婆,我怕你进了门,日子也难过。思来想去,我觉得还就罗先生最适合你。他家里人口比较简单,罗夫人又喜欢你;而且罗先生这人,各方面都很不错,以后肯定有出息。你看你是不是好好考虑一下罗家?”

    刘青收起脸上的笑容,坐下来揉揉脑袋,沉默不语——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婚姻问题,她真的不愿意去想。

    感情上罗云亭没感觉,周子冽问题太大;门第、家庭啥的让人纠结;十八岁……在古代真的很大了……

    唉唉唉,头痛……

    刘青甩了甩脑袋,站了起来,对刘大春道:“哥哥,你回绝罗家吧。现在,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十八就十八吧!姑娘十八一朵花,你妹妹我还年轻着呢。不用急着嫁人。要实在嫁不了,哥哥你不会嫌弃我吧?”

    “二丫……”刘大春的脸色凝重。

    “不用再说了。大不了,一辈子不嫁。到时候,”刘青又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走过去搂住秦玉英的肩膀,“我就过继二宝作儿子,嫂嫂你不会不舍得吧?”

    “当然舍不得。”秦玉英瞪了她一眼,“要儿子,自己生。”

    “咦,这个主意不错。孩子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儿子……”刘青歪着脑袋正要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被秦玉英一巴掌拍醒,“你要气死你哥啊!”

    她转头一看,果然刘大春脸色铁青,忙吐了吐舌头:“哥,我乱开玩笑的,你可别生气啊!”

    “有你这样拿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的吗?”刘大春真是被气着了,瞪着眼睛骂道。又道:“好好考虑罗家的事,我过几天再给他们答复。”说完,“腾”的一声站起来,黑着个脸出去了。看来他为妹妹的事,确实是着急上火了。

    接下来的两天,五色居的生意极为惨淡。虽然大家都知道刘家是被冤枉的,但茶叶有毒的话还是传得满天飞。这当然是竞争对手乘机落井下石的手段。刘青安慰刘大春,说只要有花茶在手,根本不用在意这些,过一段时间流言过去,生意自然就会好。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离过年也还只有一个多月。要不,咱们回西山村去吧。休息一段时间,过了年铺子再开门。”刘青对刘大春道。

    “你这亲事没订下来,我这个年能过得安稳吗?”刘大春瞪了妹妹一眼,“你说说,明天怎么答复罗家吧。”

    刘青摆摆手:“罗家我是不会嫁的,你回绝他家吧。”

    刘大春一听就火了:“错过了罗家,去哪儿找这么合适的去?周公子就算喜欢你,他也得听他母亲的。他们家一心想让他娶他表妹,怎么能容你进门?再说,那种高门大户,基本上都是妻妾成群。即便娶了你,他母亲不喜欢你,不停地让他娶妾,你又能怎么样?”

    “我说了我要嫁给周子冽了吗?”刘青也烦了,“还有,这位罗先生要真的像你们所说,有出息当了官,到时还不是一样三妻四妾?你瞧瞧他母亲那天说的话,照样嫌咱配不上他。到时他当了官,娶个官家小姐当平妻,你以为日子就好过了?”

    “不会吧?看他挺喜欢你。”秦玉英这话说得却不太有底气。

    “先不说喜欢不喜欢的话。我告诉你,男人啊,只要一变得有钱有权,他就容易变坏!倒是一开始就有钱有权的男人,开始不坏,后面也坏不到哪儿去。”

    “……”刘大春看着妹妹,半天不作声。良久后站起来:“我到店里看看去。

    秦玉英听了刘青这番话,总觉得哪里击中了她的要害,想了好半天,才一拍手叫了起来:“男人有钱就变坏?”她冲过去,抓住准备出门的刘大春,道:“大春,你要胆敢娶妾,我……我跟你没完!”

    “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妾了?”刘大春抽回自己的胳膊,气恼地看了妹妹一眼,“你们女人聊,我干活去。”

    “呃。”看着秦玉英望过来的求助的眼光,刘青摸了摸鼻子。她忽然想起,貌似自己的哥哥就是男银,而且,他还刚从无钱变有钱了。

    “二丫,你哥哥他不会娶妾吧?”秦玉英可怜巴巴地寻求安慰。

    刘青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屋顶有响动,她心里一动,安慰秦玉英道:“不会,如果他敢,我帮你收拾他。”又道,“快去找他谈谈,让他发誓。如果他目光闪烁心里发虚,你再来告诉我。”

    “好。”有刘青撑腰,秦玉英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门前沟,找刘大春去了。

    秦玉英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前,屋上就闪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来。

    “停停停。就站在那儿,从今往后,请跟我保持五步远的距离,谢谢。”刘青一看露着白牙就想扑过来拥抱她的某人,及时叫停。

    周子冽一脸幽怨地在原地站了一秒钟,又咧开了嘴:“看看,我就知道我的青青是最明白事理的人。那小子以后一准会变坏,我是一定不会的。而且,我现在向你保证,以后绝不娶妾。”

    刘青睨了他一眼:“你娶不娶的,关我啥事?我不过是打了个比方,请勿对号入座。再说,痴心女子负心汉,这个现象由来以久、长盛不衰,似乎所有的负心郎,当初都保证过他痴心一片。不过这保证就像那饭菜,放不多久就得发臭被扔掉。”

    周子冽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我说你小小年纪,那来那么多沧桑感慨?说得好像你被人抛弃过似的。”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好青青,给我泡杯茶。出去半个月,我好想你……的茶了。”

    前面那句话,像针一般,锋利地刺进了刘青的心。这话要是别人说倒犹罢了,可周子冽这样说,却像清脆地扇了她一个耳光似的,让她顿生恨意。刘青站起来,咬着牙瞪着周子冽:“你给我出去。”

    (谢谢金英熙的玫瑰花~~)

第一百八十一章 相告

    周子冽伸出想拿盖碗的手顿住了。他看着刘青突变的脸,愕然道:“怎么了?”

    “你……出去。”刘青扭过脸去。

    周子冽站了起来,眼睛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沉声道:“听说罗家来求亲,我马不停蹄地狂奔了一天一夜,到了桂林就直奔你这里,结果,却得了你这么一句话!难道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刘青,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你心里装了别人,我马上就走。”

    刘青只觉得心里有着无限的倦意,她扑在桌子上,把头埋进两臂间,无力地道:“你走吧。”

    周子冽站在那里看了她好一会儿,转身离去。

    良久之后,刘青才从房里出来。她看着院子里瑟瑟秋风中的树叶,望天叹了一口气。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豁达,前世的种种她原来觉得离自己已很遥远了。为了前世的一个负心的男人,她有必要这么耿耿于怀、让自己这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吗?在刚遇上周子冽的时候,她不是决定要好好将那人遗忘,过好自己这一生吗?为何周子冽的种种,总像种在她心中的一根刺,时不时地刺她一下,让她想忘都忘不了呢?倒底她跟这一世叫周子冽、上一世叫轩的男人,要纠缠到何时去?

    不管他们是不是一个男人的前世今生,不管周子冽是不是对她很好很优秀,都不如相忘吧,不如相忘……没有他的刺痛,或许她还能找到这世间最平凡的幸福。

    当天晚上,刘青练完功,却感觉到有人坐在她的屋顶上。周子冽总是这样特意放重身形,以示存在的找她说话。否则,以他的身手,来来去去的,根本不会让她觉察到。刘青叹了一口气,穿上外裳,从房中出来,跃上屋顶。

    农历十一月的北风呼呼地刮在脸上,她走到周子冽旁边坐下。看到周子冽的目光一直望着远处,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不远处那棵梧桐树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不停地颤抖,不怕冷的她也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她看了看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树枝发呆的周子冽,开口道:“风很大,回去吧。”

    周子冽听到刘青的话,终于歪了一下发酸的脖子,道:“问一句就走:为什么?”

    刘青沉默了一会儿,仰望着黑蒙蒙的天际,问道:“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周子冽一愣,终于将目光收回,看向了她:“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刘青点点头,将下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小时候你不是说,我不像一个普通小女孩儿吗?其实,我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歪过脸去,看到周子冽惊愕的眼神,笑了笑,道:“很诡异吧?”没等周子冽说话,她又道:“在前世,我曾经深爱的丈夫,因为我生了病,慢慢冷落了我,终于有了别的女人……”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轻叹一口气,“我在二十五岁那年离开了那个世界。到这里来,我一直过得很好,都已经快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可你的出现,却将我这已结痂的伤口扯得血淋淋的疼。因为,你跟他,实在太像了……”

    周子冽一直以为刘青在外面的一年里,遇上了什么人,有了放不下的感情;却没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这个。他愕然地看了刘青很久,才道:“所以你……才这么抗拒我?”

    刘青点点头:“谢谢你对我的好。但是,我只能说,对不起。”说完她站了起来,轻轻跃下屋顶。

    刘青回到房里,上床躺了很久,才听到周子冽离去的声音。

    第二天,刘大春特意在大宝傍晚放学的时候,找到了罗云亭,向他委婉地表达了拒亲的意思。罗云亭显然没有想到,三天后等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答案。他呆立了良久,才问:“刘大哥能告诉我,刘姑娘为什么拒绝在下吗?”

    刘大春挠了半天头,才道:“她说,不喜欢。”

    看到罗云亭黯然的眼光,刘大春叹了一口气,又道:“我们全家准备回西山村过年了。学堂这里,我想帮大宝向先生请个假。待过了年,再让他来上学。”

    罗云亭想了想,道:“刘大哥,你能不能……让我见一见刘姑娘?”

    刘大春一直觉得罗云亭比较适合妹妹,如今既然他想再争取一下妹妹的认可,也表明了他足够的诚意,遂点头道:“那一起走吧。”

    两人到了刘家,进门之后却听到一阵悠扬的古筝声音从后院传来。曲音悠悠,让人觉得无限恬静的同时,却又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忧伤。

    两人静静地走进去,看到刘青坐在院子里,紫色的衣裙与绿树形成了鲜明而又和谐的对比,窈窕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修长而纤细的玉手,在古筝上轻盈拔动,悠扬的音符如流水般从指间倾泻出来。

    直至一曲终了,余音在空中渐渐消失,刘青这才收回手来,端过桌旁早已冷却的茶,饮了一口。

    茶、书、音乐,一直是能让她静心的好东西。然而回来这么久,她却忘记了她的古筝,真是该打。今日的心绪,忽然让她很想弹琴。于是搬出古筝来,弹一曲《silencespeaks》,让自己静静地融入这清雅而恬静的乐声中,心里那一抹惆怅也从心底被牵引出来,消散在空气中,让心重新得到宁静,这种感觉,真好。

    后面站着的两个人,从他们进来她便已知晓,可她却懒得理会。她知道刚才刘大春去见了罗云亭,现在与他一起进来的,估计就是他了。该表达的意思就是一句拒绝,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呢?

    饮了一口茶,刘青站了起来,绕过古筝朝前面走去。

    “二丫。”刘大春出声叫住她。

    刘青轻叹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罗云亭一福:“罗先生好。”

    “没想到,刘姑娘不但诗才出众,武功高深,便是这筝,也弹得极好,曲子更是能深深打动人心。不知这首曲子是何名字,何人所作?”

    刘青微微一笑:“信手而弹,让先生见笑了。这曲为我无名的师父所作,名字……且叫它《柔声细语》吧。”

    罗云亭点点头,却无心相询乐曲之事,他转头对刘大春道:“刘大哥,不知我能否与刘姑娘单独谈一谈?”

    刘大春点点头:“先生请便。”说完看了刘青一眼,便进房里去了。

    “云亭今日极为冒昧,明知姑娘拒亲仍厚着脸皮前来,只因云亭极为倾慕姑娘,希望姑娘能给云亭一个机会。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恳请姑娘花一点时间来了解云亭。我想,或许到时姑娘会改变主意、收回成命也未可。”

    刘青摇摇头:“先生错爱,刘青深感荣幸。不过刘青的拒绝并不是草率之言,刘青的态度已明,还请先生原谅。”说完再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姑娘……”

    刘青叹了一口气,停止脚步,转过身来:“先生还有何话,请说?”

    “姑娘的决定,云亭自是不能勉强。对于这事云亭只还想说最后一句话:云亭的心意不会改变,如果姑娘过段时间想法有变,云亭随时静待佳音。”罗云亭说完,又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刘鹏飞学业上的事。因现在正给他讲新课,中途停下来效果不大好。如今离过年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看你们是不是能迟上半个月再回西山村去?”

    刘青轻轻点头:“这事待刘青商议过哥嫂再给先生答复。”

    “好。那云亭这便告辞了。”这回没等刘青先走,刘云亭一拱手,转身离开了。

    一切为了孩子。刘家自然以大宝的学业为重,三个大人商议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半个月后再回西山村去。刘青原来就想回山里去让小懒出来透透气的,但这段时间,被那几路打探刘家的人闹得不敢离开,不得不一直窝在家里。此时又因大宝的学业推迟了回村的时间,她不禁有些郁闷。

    晚上待大家都休息后,刘青跑到厨房烧了一壶水,回到房里泡了一壶懒茶,招呼小懒出来喝。小懒这家伙到了这时候似乎便要冬眠的样子,这两三个月来,一直呆在芥子里呼呼大睡,连茶叶都很少吃,刘青担心它有什么问题,时不时地骚扰它一下。扰得小懒不耐烦了,冲着刘青呲牙挥爪地发了一通脾气,刘青这才放心下来——有这精气神儿发火,看来问题不大。

    相距上次醒来又有十来天了,小懒被刘青的叫声吵醒,很不情愿地从芥子里出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打了数个哈欠,这才懒洋洋地蹭到刘青面前,挥了挥爪子,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慢慢踱到茶杯面前,将茶水一点点喝尽,便又回到了芥子里,将大尾巴圈成一个舒适地毛垫,趴在上面又呼呼睡去。

    好嘛,这家伙看来确实是在冬眠了。刘青看得一阵无语。

    她把茶杯洗净收回芥子里,正要熄灯上床练功,却发现不知何时,周子冽又到屋顶上坐着了。

    (写到现在又发现一处败笔:真不该一开始就交待刘青的心结,而该将它作为一条伏线,一路埋下来,到了这个时候再来揭示,效果会好很多。不过第一次写小说,实在没经验,嗯,原谅自己一下。亲们有票票的鼓励一下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刘青我错了

    刘青想了想,还是把灯吹灭,脱了外裳上了床。她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事情既已解释清楚,她真不想再跟周子冽纠缠不清了。

    练了一会儿功,刘青却听到屋顶有小石子滚落的声音。她抬了一下眼,复又闭上。待静下心再调入内息时,“嗒嗒嗒……”小石子又响了。

    这家伙,大晚上捣什么乱呐!刘青在心里骂了一句,拉过被子躺了下来。周子冽要在她们家屋顶吹冷风,那也是他的自由,随他吧。

    “嗒嗒嗒……”又一颗石子滚落。

    不一会儿,刘青听到主屋里刘大春起来了,“呀”地一声开了门,走出来站在院子里看了半天,轻声道:“没人啊!刚才到底是什么声音?”因为前段时间彭掌柜说过有人打探他家之事,又无故进了一次公堂,刘大春便比平时小心了很多。他惊疑不定地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再有任何动静。他本不想打扰妹妹,最后还是不放心,走到了刘青房前,敲敲她的门,道:“二丫,二丫,你起来一下。”

    “什么事啊?”刘青装着刚醒的样子。

    “刚才屋顶上一直有响动,我出来看,又没看到什么。”

    “哦,没事,有一只猫这几晚一直在屋顶上转悠呢。哥你睡吧,别管它。”

    “猫?这大冷天的,猫跑到这里来干嘛?”刘大春虽然心有疑惑,但想想妹妹武功比自己高了不知凡几,她说是猫,应该不会有错。再说,她也没必要骗他不是?想到这里,他嘀咕了一声,回房去了。

    是啊是啊,猫要到春天才发春呢。刘青在心里补充一句,也懒得理会屋顶上的响动,将被子扯过来捂住耳朵,慢慢睡去。

    既然打算半个月后再回村过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刘大春第二天还是开了店铺的门。本以为又要像前两天一样没生意,却不料竟然有人上了门。原来新街的几个店铺老板,因喜欢五色居的泡茶手艺,以前就常到五色居来喝茶。没想到今天又相约着一起来了。刘大春心里极为感动,拿出了所剩不多的特级花茶来免费招待他们。

    “刘老板,你们家既然跟欧阳大人家是亲戚,何必要藏着掩着呢?你要是早说出来,那些个小鬼大鬼的,不得绕着你走啊?哪来这么一场麻烦?”茶过三巡,闲聊了一阵,一个瓷器店的吴老板问道。欧阳公子他可是认识的。刘大春上公堂那天他也跟着去看热闹了,当时他看见欧阳公子一到那里,刘大春立马便被无罪释放;后来他又看到欧阳公子跟刘大春兄弟俩一块说话和出门。可见这刘家跟欧阳家有极深的渊源,否则同知家的公子也不会亲自去为刘大春向推官大人讨人情。只不知这刘家跟欧阳家是个什么关系?这可得打探清楚了,免得哪时不小心说错了话,得罪了同知大人的贵亲,那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麻烦。

    其他几位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以前他们看刘大春一家是从山里来的,说话做事为免有些土气,他们便不大看得起,平时说话,也就比较轻慢。只这五色居的茶不错,他们这才时不时地来喝些免费的茶,占些小便宜,还自以为是给了刘大春面子。

    那天刘大春上公堂,他们店里忙没跟去。今天吴老板约他们一起来喝茶,说是为在同一条街做生意的刘家凑个人气,扶持一把。他们一想,这茶是天天喝的,也没见自己腹痛;再说,这时候来刘家喝茶还能赚个天大的人情,这种人情又不用花一文钱,还有免费的好茶喝,便一同来了。

    现在听吴老板说这话,难道这刘家真是欧阳家的亲戚?几位都在脑子里想了一遍自己平时说过什么对不起刘大春的话没有,也对吴老板今天能拉着自己一同前来、与同知大人的亲戚攀好交情暗暗感激。

    “哪是什么亲戚?”刘大春笑了一下,“欧阳公子不过是与我二弟有些交情,所以那天听到我家吃了官司,便去看望了一下,可不敢说推官大人徇私情。”经过了这一场事故,刘大春成熟稳重了许多,说话越发滴水不漏。只不过山里人纯朴,对于面前这几位肚里的弯弯绕绕,他不太情愿去猜测。

    “那是那是。推官大人办案公正严明。”吴老板发现自己口不择言,连忙亡羊补牢地说了一句。听到这刘家不是同知大人家的亲戚,他为免有些失望。不过能劳动欧阳公子亲自前去化解官司,怕不是一般的交情吧?他又问:“你二弟怎么会跟欧阳公子有交情?”

    “哦,这个我不大清楚。我弟弟原来常出远门,可能他们在外地认识的吧。”

    “你二弟可在家?叫他一起出来喝喝茶聊聊天,跟大家认识认识啊。”另一位余老板道。

    “就是就是。”其他几位附和。

    刘大春正想说话,门外却进来了一个人。他定睛一看,真巧了,这人竟然便是大家刚刚所讲的欧阳公子。刘大春忙站了起来,拱手道:“欧阳公子,您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欧阳公子?!大家一听,俱都站了起来。

    “刘大哥好。”欧阳阔笑了笑,“我找子衿有点事,不知她在不在家?”

    “在的,在的。阿林,你带欧阳公子到后院去找二爷。”山里人可没那么多讲究。刘大春此时也没啥年轻男人不能见女眷的想法。再说,妹妹原来在外面呆了一年,成日在男人堆里厮混,如今也不差欧阳公子这一个。

    对于欧阳阔,刘大春那是极为感激的。要不是这位欧阳公子及时赶到,他那天估计得在牢里呆上一夜,最后官司还不知如何呢。虽然妹妹说有办法不让他吃苦头,这官司也不会有问题,但刘大春却想不明白,不倚仗周公子和欧阳公子,妹妹能有什么办法平息这场官司——推官大人谋夺花茶秘方那是明摆着的事,能让你塞些银子就能罢休吗?

    “见过欧阳公子。”

    “欧阳公子,有礼了。”

    几位老板纷纷跟欧阳阔打招呼。

    欧阳阔拱拱手,对几位老板笑了笑,便跟着阿林往后院走去。

    “子衿,你好悠闲啊!”进了后院,看到刘青拿了一杯热茶,正坐在院子里看书。

    “欧阳兄,你怎么来了?”刘青站起来,让阿林去搬了一张凳子,自己则捅开旁边的红泥小火炉,煮水泡茶。

    “几日不见,来看望一下你。”欧阳阔这是第一次到刘家的后院来,他左右打量了一下院子,然后在凳子上坐下,看刘青给他泡茶。等待之时,还拿起刘青刚才所看的书来翻了一翻。

    “你平时在家都干些什么呢?”刘青对欧阳阔这些官宦公子甚为好奇。周子冽原来一直忙着练武,后来又忙着伺候师父,倒是个没得闲的。可这欧阳阔一天到晚的没事干,如何打发时间?

    “读书啊!我父亲想让我中个进士啥的。只是我不喜欢读书,更不喜欢做官,所以就一天到晚乱混。每天听老师讲些文章,再写上几句,一天就过去了。我倒羡慕泠泉,他两个哥哥都是进士,可他父亲从不要求他考科举。”

    今日风和日丽,冬日的太阳晒在身上,有说不出的舒服。欧阳阔聊着闲天,抬眼有美人素手纤纤轻盈沏泡,鼻前有热气萦绕茶香氤氲;待到茶至面前,端起来轻呷一口,心里便有说不出的闲适与舒畅。他眯着眼睛,心里对周子冽往后的美妙生活,那是嫉妒到了极点。此时欧阳阔还不知道刘青把周子冽踢飞出局的事,否则,这家伙非得做白日梦不可。

    “叮当”一声,一颗小石子落在了欧阳阔的茶杯里,打碎了他的YY向往。

    两人同时向上望去。却见叶子落得稀疏的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周子冽正斜躺在树干上,一脸悠然地闭目养神。

    好嘛,不爬屋顶改爬大树了。这家伙的追求,可真是越来越高了。刘青哭笑不得。

    欧阳阔鼻子都气歪了。今天周子冽找来,说刘青生了他的气,不理他了,让欧阳阔来说合说合。没想到,刘青这杯茶他就喝了一口,这家伙便嫉妒成这样,重色轻友的程度不是一般的严重啊!

    欧阳阔转过头来,对刘青道:“大冬天的,这树上也不知哪来的一只呆鸟,乱扔石头。咱不跟牲畜一般见识,我看咱们还是进屋里去喝茶吧。”

    “好。”刘青忍着笑点点头。

    “呼”的一声,周子冽从树上跃了下来,先狠狠地瞪了欧阳阔一眼,表示稍后再找你算账。然后转过头来,对刘青腆着脸道:“好青青,别不理我,我错了,我不该长得像他,你原谅我吧。”

    “……”

    “要不这样,”周子冽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匕首,放到脸旁,“你说鼻子像他,咱就割鼻子;你要说耳朵像他,咱就割耳朵。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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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信带来的消息

    然而那一夜,姓周的那只猫却没到刘家的屋顶来闹腾,刘青好奇心起,打开桌上的那封信,只见里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有事,等我。”字迹极为潦草,看得出是在匆

    忙之下写的。

    有什么事呢?莫非他师父又有事了?刘青暗忖,倒也不是很在意。没有周子冽的骚扰,她乐得清静。

    第二天刘大春极为开心,因为昨天来喝茶的几位老板,今天又来了。但这回来却不是来白喝茶,他们每人进到店来,各自买了一斤,让阿林包好付了银子,这才坐下来喝茶。

    “刘老板,你不够意思啊!你们家,到底跟知府大人和同知大人家有什么交情?也不透露透露。”刘大春刚拿出茶具准备泡茶,吴老板便开了口。

    “还真就是我二弟跟周公子与欧阳公子有些私交。”

    “你不是有个妹妹吗?莫非,知府公子看中了你妹妹,想娶她作妾?”昨天晚上吴老板回去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今天便迫不及待地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

    刘大春停住了手,看了吴老板一眼:“吴老板,这事事关我妹妹的清誉,还请谨言慎行。否则,得罪我家事小,要是被周公子知道了,后果如何你也是知道的。”

    要是往日刘大春说这话,吴老板是不大在意的,觉得他无非是想吓唬一下自己而已。但今天他却觉得刘大春说这话的底气极足,当下便噤了声。

    “舅舅,您也在这儿呢?您昨晚说这五色居的茶好,我来买些尝尝。”这时进来一个年轻人,向吴老板打招呼。

    “哦,好好。多买些,挺好的。”吴老板满脸笑容。

    “表哥你也来买茶啊?咦,小叔你怎么也在这儿?昨晚您让我来买茶,我就来了。”又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对那年轻人和吴老板道。

    “好好好,回去叫你爹到我那里吃饭。”看到侄子也来了,吴老板笑得更欢。

    “吴老板,这是怎么说的?”刘大春此时大为感动。这吴老板人真是太好了,他怕五色居没有人气,竟然发动亲戚都来买茶,此人虽然有点喜欢八卦,但瑕不掩瑜,真真是一

    位值得交往的好朋友啊!当下叫道:“阿林,称半斤黄山毛峰,送给吴老板。”又站起来对吴老板深深作了个揖:“多谢吴老板。”

    吴老板的眼睛本来就小,此时更是笑得快要看不见了。他站起来也拱手道:“刘老板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大家都在一条街上做生意,帮了你,也就是帮了我们。大家一起

    发财嘛!”

    “就是就是。”其他几位老板也随声附和,心里大为后悔:为什么自己的脑子就没吴老板转得快呢?竟然让他先当了一回好人,得了刘家的大人情。不行,回去咱也发动亲戚

    来五色居买茶。

    “刘大春刘老板,快快出来,迎接贵客。”门外忽然传来了彭掌柜的声音。

    彭掌柜?他不是去安徽了吗?贵客?是谁啊?

    刘大春赶紧站起来走到门口,却看见彭掌柜一脸的喜气地跟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刘老板,你很不厚道啊!”彭掌柜一进门,就一脸笑容地责怪起刘大春来,“你二弟竟然是归园茶居的三东家之一,陆公子和李公子的义弟,更是黄山毛峰、屯溪绿茶、红

    茶和三才杯、紫砂壶的创制人。你……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们还跑到我那里去进货,可让陆公子和李公子将我好好埋怨了一番。”

    “啥?”刚刚站起来的吴老板几位一听这话,都吓了一跳。归园茶居是啥他们不知道,但那几样茶和三才杯,他们是常喝常用的。这刘老板的二弟,倒底是个什么人物?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彭掌柜指着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道:“李唤李管事,陆公子派来看望你家二弟的。”

    “刘老板好。”李唤恭恭敬敬地向刘大春行了个礼,“陆又安陆少爷派我来向刘公子请安,不知刘老板能否安排我见刘公子一面?”

    “好好好。”刘大春一听是刘青的义兄派来的人,赶紧叫阿林:“你看二爷在没在家。如果在的话,让她到前厅来。告诉她她义兄派人来看她了。”发生了昨天的事,他可不

    敢把陌生男人往后院让了。

    阿林到刘家来,净干这种通风报信的事,早已轻车熟路,哪里还消刘大春吩咐?一溜烟便跑到了后院——他也极兴奋啊!卖了这两三个月的茶下来,那几样名茶他怎么还不了

    解?却没想到竟是自己家姑娘所制,本来刘青的形象在阿林心里就极为高大了,现在更是上升到了仙女的地步。想起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阿林知道刘二爷是女子,他心里那个兴

    奋啊!

    “姑姑姑……”

    “哦,你只比我小两三岁,叫我姑娘就行了,不用跟着大宝二宝叫姑姑。”刘青正在院子里练字,见阿林一脸红光地跑进院子来,兴奋得话都讲不清楚了,玩笑着打趣道。

    “姑……姑娘,那个陆公子和李公子派人来看你了。老爷叫你到前面去见客呢。”阿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怕刘青不知用男装还是女装出去见客,他还将厅里几位来人和来历

    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连李唤穿的啥样衣服都给刘青描述了一遍。

    “是吗?”一听陆宝成派人来,刘青极高兴。动极思静,静极思动。以前在外面会想家,然而现在在家呆了两三个月,她又极怀念在外面那一年的生活。这下听到陆宝成派人

    来,她赶紧回房去换了男装,带着阿林到了前厅。

    “唤儿!”一进门,刘青却发现所谓的李唤,就是当初林掌柜买来伺候朱权的唤儿,不禁更为惊喜。一年多不见,唤儿长高了很多,又穿了一身深衣,如今的他已是长身玉立

    、颇有气质的翩翩佳公子了。

    “公子。”唤儿看到旧主人,一撩衣摆便跪了下去。要不是刘青带他到猴坑,又安排他拜了师学习炒茶技艺,后来林掌柜看他沉稳机灵,便安排他作了小管事,估计他现在还

    是一个供人使唤的奴仆呢。对于刘青,这个大礼他行得极为恭敬。

    “快快请起。”刘青赶紧上前两步,扶起李唤。她看厅里除了刘大春,还有彭掌柜和几个男子,便在刘大春的介绍下一一打了个招呼。这才问起李唤别后之事。

    终于见到了这个闻名已久的刘家二爷,吴老板眼前一亮,不禁心中大为喝采起来。只见这刘二爷十六、七岁年纪,大约一米七的个儿,身材纤细修长,肤如凝脂,唇红齿白,

    眉眼如画,尤其一双大眼,清澈而明亮。她微笑而专注地听李唤说话,身上一种极为沉静脱俗的气质,看着她,让人的心也禁不住跟着静下来。

    难怪啊,难怪她能与知府周公子及同知欧阳公子交好!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实在让人觉得,能与她交往,何其幸也!

    李唤说了别后他的一些情况,便掏出一封信来,恭敬地递给刘青:“公子,这是陆少爷给您的信。”

    “好。”刘青接过信,向在座的各位让了一回茶,这才展开信来看。

    子衿如晤:

    一别数月,弥添怀思。汝书兄已收悉,知汝一切安好,甚以为慰。捧读汝书,如见子衿,音容笑颜,历历在目。今时朔风突起,寒潮逼至,望善自保重,至所盼祷。

    归园一切安好,茶事诸事顺利,紫砂一壶执汝所授之法,果为大卖,服甚!唤携纹银两千两,为三事近期之获,望汝查收。

    愚兄全家安好,勿念;林森心仍在汝,为安汝心,欲娶闺秀,佳期二月初六,盼子衿时至,以慰其心。

    书短意长,恕不一一。盼年后来皖,聚首细述。

    又安顿首(注:起点发文,自动生成格式,无法排版。此为书信格式,诸亲脑补)

    刘青看着信,思潮涌动,鼻子发酸,不能自已。陆宝成与李植的情谊,一直让她倍觉温暖。诸种生意,她从来是撒手掌柜,甚至连账都不查,但陆宝成却从未昧过她一文钱。

    没有他,她刘青又怎么能过上如此富足而悠闲的生活?而李植,他终于要娶亲了,但他娶亲的初衷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安心,如此深情,让她有愧。

    她刘青一生能有如此好友,复夫何求?

    李唤见刘青看完信,便拿出一张银票:“这是陆少爷让唤儿带给公子的银票。”

    “好。”刘青接过银票,看了一下上面的面额。

    然而一瞥之下,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抬头问彭掌柜:“桂林有宁远号钱庄?”

    “是啊,这宁远钱庄就在西门附近,是四个月前新开的,实力极强,听说背景极深,却不知为何人所开。”

    刘青刚刚平息的情绪,此时更为惊涛骇浪起来:宁远号,不是朱权的产业吗?四个月前,不正是她回桂林的时候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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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茶言观色介绍:
带着满腹茶经,她来到炒茶技艺并未完善的大明。
妙手经拂,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一杯杯好茶从她手中提前诞生,
茶艺茶道成为高雅的代名词。
且看她女扮男装,如何引领明朝的品茶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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