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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坐酌泠泠水     穿越之茶言观色txt下载     穿越之茶言观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准备搬家

    (谢谢Vonny、书友110107145845548的评价票和执此一心的粉红票、书友110107145845548的打赏。那天说了几句心里话,这两天收到了好几位亲的评价票,都给泠水评了十分,泠水特别感动。谢谢亲们的肯定!)

    这样宁静地过了几天,中秋节便悄然来临。当晚一家人拜完月,便坐在院子里,一边聊天一边分吃刘青带回来的月饼。

    月饼早在唐朝就已出现,到了明朝,已是民间盛行的中秋节祭月时的主要供品。因为月圆饼也圆,又是合家分吃,所以逐渐形成了月饼代表家人团圆的寓意。

    所以在这合家团圆的日子能跟离家许久的妹妹一起过,刘大春心里特别高兴。他见刘青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开口问道:“妹妹,在想什么?”

    秋夜凉风习习,金桂飘香,刘青看着身边言笑晏晏的亲人,想起前世的种种,忽然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正出神间,听到刘大春这一问,回过神来,忙笑道:“没想什么,只觉得这月亮好看。”

    秦玉英闻言看了看刘青,笑道:“二丫,这一年在外面,可有遇上合意的人?”

    “没有。”刘青笑着摇摇头。这几天刘青陆续把她在外面做的事拣些能说的跟哥哥嫂嫂说了一遍,不过为了让秦玉英不至于误会,刘青便说陆宝成和李植都成了亲,她自爆女子的事也没跟他们讲。

    “可惜啊,你那两位义兄已娶了亲,否则倒挺合适。”秦玉英道,“看吧,那时我就说周公子不错,你硬是把人家赶跑了。现在想要找一个这么好的人,不容易呢。”

    “嫂嫂!”看秦玉英又提这话,刘青很是无可奈何,“你又提这事。你也要想想,且不说周公子是什么想法,单说知府大人都帮周公子挑好人家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府大人和夫人怎么可能同意周公子娶咱们这种人家的女儿?再说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进了那样的门,你以为是享福啊?受气的日子多着呢。家里再给他娶几个妾、赏两个通房,你小姑子就更没活头了。

    “二丫说得对。”刘大春道,“这样的人家,不管再有钱有势,咱们也不高攀。二丫,哥哥只希望你能嫁一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人,一辈子能平平稳稳过日子就好。”

    秦玉英听到这里,忽然一拍手,道:“既如此,按我说,咱们搬到府城去倒是件好事。妹妹也有十七了,但这方圆百里你哥哥都看过,实在找不出配得上妹妹的人。不过到了大地方就不一样了,像妹妹这样神仙一般的人才,就是配个秀才也绰绰有余的。大春,你说是不是?”

    “对啊,我倒没想起这碴儿。”刘大春眼睛一亮。妹妹的亲事,一直是他最头疼的大事。如果能把这事完满解决,一直让他不安的用妹妹的钱置房买地之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听了这话,刘青心暖之余,又有些无奈。只有爱你的亲人,才会帮你操心这样的事,才会关心你幸不幸福。只是,经历过李植的事后,刘青发现,如果没有感情,她实在没办法凑合着成亲。以前那些理智的打算,根本就行不通。

    刘大春的心结既已打开,便积极地张罗起搬家之事来。他想,此事宜早不宜迟,茶园趁现在秋冬茶歇的时候换管事,到了春天也不至让人手忙脚乱。好在他管茶园这几年,对手下的人也都知根知底,心里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没几天功夫,茶园的事就安排好了。

    而刘青则是想着过了年,她正好往福建去,到了那里或许还能赶上采春茶,所以也希望在她离家前能把家里的事安顿好。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看了看日历,正好八月二十八宜出行。

    秦玉英说搬家时嚷嚷得起,但到了这时,想到要离开自己熟悉的家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心里便惴惴不安了:“要不,咱们不搬算了,在这儿也挺好!”

    “没事的嫂嫂,要是住不惯,咱们再回来。反正这房子和田地还在这儿呢。”秦玉英的心情,刘青能理解,出言安慰。

    “这花完了二丫的钱来回折腾,那还不如不搬呢。”刘大春虽然比秦玉英沉稳些,但这个决定太过重大,一辈子都挣不了的几千两银子和一家人生活的着落问题,让他心里的忐忑比秦玉英更甚。

    “哥哥、嫂嫂,怎么叫花没了呢?那钱花了不是还有房子田地在吗?在城里你们要觉得住不惯,咱们回来后把房子田地租出去就是了,这可是钱生钱呢,比放在身上还划算。就算你们不搬呀,我也打算用这钱到府城去置些房产的。再说,咱们这样做,不是为了孩子吗?”刘青只得再作思想工作。

    “二丫说的有理。”只要想到实在不行还能再回来,秦玉英的心便定下来了。

    刘大春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理,当下也安下心来,开始跟秦玉英收拾东西。

    “家俱、用具啥的都不用带了,每人只拿些好的秋冬的衣服就可以了。嫂嫂你把我带回来的衣服料子收拾好,到了府城看看有什么好的式样再给孩子做几身。在外面穿得太寒酸,孩子会被人笑话。”刘青看他们狠不得把桌子板凳都带上,只好出声。

    “这些东西不带,到时就没得用。再买的话又得花钱。”秦玉英看着满屋的东西,也不知收拾哪样好。

    “花钱就花钱。这些东西带去了,到时回家就没得用了。哥哥还时不时回来看看茶园的呢。”

    刘大春叹了口气:“听二丫的吧。”

    东西倒容易收拾,可这猪啊、鸡啊,还有圈养的动物,让刘大春夫妇俩很是发愁。一下子卖出去,且不说没哪家酒楼能收下这么多,光是忽然断了这么一条持续赚钱的路子,就让人觉得可惜。

    刘青道:“其实咱们可以让林大叔和林大婶来养。这些动物就算是咱们入的股,按咱们三成他们七成来分成,你们看如何?当然,如果嫂嫂的爹娘或亲家哥哥接手这个事,也不错。这事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听到这事可以让娘家人接手,秦玉英眼睛一亮,回头唤道:“大春……”

    为了不防碍那夫妻俩的商议,刘青出了屋,径自上了山。趁着还有时间,她想再到山上去看看。

    一上了山,小懒便蹦了出来,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估计是放风去了,刘青知道它不会有什么事,也不在意。一路采着药材进了峡谷,到茶树下时,小懒竟已带着上次采茶的那两只猴子在那儿等着了,看来当领导的滋味确实让人上瘾啊!不过这几个家伙也没手机,不知小懒是怎么满山遍野联系上那俩儿的。

    刘青不禁笑起来,拍拍小懒的小脑袋:“那茶才采了没几天,茶芽都没长出来呢,这次不采茶,让你的小弟散了吧。”

    小懒一听,很不高兴地冲着刘青叫了两声,这才挥了挥小爪,让那两只小喽罗退下。

    那只猕猴如同大赦,一下跑得没影了;白头叶猴却呆在那里不动。刘青也没空理它,对小懒道:“小懒,我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没空回这里了,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愿意跟我到外面去?如果你留在这里,我会时不时来看你,并给你把茶炒好的。”

    小懒一听这话,忽然愤怒起来,挥着爪子在冲着刘青“吱吱”叫了几声,然后“嗖”地一声回芥子里生闷气去了。

    看小懒一付气鼓鼓的样子,刘青心里既高兴又内疚。

    这次决定搬家,搬到那人烟密集的地方,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小懒——整日倦缩在芥子空间里,哪里有在山中那般自在快活?但她却不能为了小懒呆在这精神粮食严重缺乏的大山深处,再说,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就是桂林,她也呆不长。

    因此这次,她想给小懒自己做个决定,是继续跟着她,还是留在山里。却不想人家小懒本就是一个立场极为坚定的同志,立志要坚定不移地跟她走,现在被这样怀疑,能不生气吗?

    其实刘青哪里舍得小懒?不过是心疼它罢了。这回看小懒选择不离开自己,心情顿时高兴起来,准备再到那天没去过的一座山上看看,还有没有好药可采。

    她刚走了几步就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那只白头叶猴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见她停下来,那猴儿也停了下来,也不看她,一个劲儿地蹲在那里东瞧西望。

    也许这是人家回家的方向,正好同路呢?刘青耸耸肩,运起轻功飞快地朝那山的方向掠去。今儿出来比较晚,得抓紧点时间。

    可等她跑到那山上,这只猴子竟然还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看来不是路过打酱油的了,莫非这次没干活,也想要劳务费?刘青停下来,唤出小懒,让它解决自己的小弟,她则开始寻找药材。

    等她采了一阵药材下山时,那只白头叶猴又跟在了后面,小懒则不知到哪儿去了。

    “小懒。”刘青高叫了几声,小懒才从远处跑回来,爪上抓着一把树叶,跑到猴子面前,把树叶一扔,便蹦到了刘青肩上。

    这下钱货两讫了吧?刘青看看已不早了的天色,赶紧往家里跑去。她出来时,可没跟刘大春他们说她进山,这时再不回家,他们该着急了。

    刘青回到家刚洗了个脸手,就听到大宝和二宝在院子外面叫唤:“猴子,猴子……”

    莫非,那只猴子跟回家来了?刘青扔下布巾,就跑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巧了

    果然,那只白头叶猴似乎一路跟着她和小懒回来的,此时被大宝、二宝这一叫,吓得赶紧爬到院前的那棵树上,看刘青出来,冲着刘青“吱唔吱唔”地叫了几声,一付委曲的样子。

    莫非这只猴子也迷上了炒茶的味道?还是舍不得它的领导?刘青大奇,待要交待小懒一会儿没人的时候出来解决它的小喽罗,转头看到大宝和二宝一脸兴奋的样子,又把这想法打消了。山里猴子多,但警觉性也高,一看到人就飞快地逃跑了。所以这动物对山里孩子来说虽不稀奇,却很少有机会能这么近距离接触。既然大宝二宝喜欢,就让他们玩吧。

    刘青交待了几句大宝和二宝,不要伤害这猴子,就回院子里去了。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她得看看刘大春他们还有什么事没忙完的。

    进到堂屋,却看到八仙桌上放着几个大包袱,刘大春夫妇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去秦玉英娘家商议牲畜的事了。

    刘青做好晚饭时,刘大春夫妻俩才回来,告诉刘青牲畜的事已安排妥当。刘青也没细问,叫了大宝二宝,一家人围坐着吃了饭,再一次检查没漏什么东西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一家人就起床了,热了昨晚特意多煮的饭菜吃了,就开始上路。当时也就五点钟左右,刘青挑着满满两个箩筐东西,背上还背了一个大包;刘大春背着二宝;大宝背着个小包袱;秦玉英空着两手。这里除了二宝,就数秦玉英体力最差,空着手刘青都担心她走不了多远。至于大宝,好歹练了两三年的功夫,走这点路还是没问题的。

    一家人在黎明的黑暗中走出了熟悉的村子,天也慢慢亮了起来。刘青从出家门,就发现始终有一样东西跟着他们,又不像人的脚步声。她怕吓着秦玉英他们,没有作声,只是掏了一把铁钉在手,暗自防犯。此时天亮了,她才停下脚步往出声的地方一看,却原来是那只白头叶猴!

    昨天吃饭时两个孩子虽然兴奋的聊着猴子,但吃过饭就被秦玉英拎进房里睡觉了。这猴子难道一直都呆在院子外面的大树上?如今是要打算跟她们出山还是十里相送?

    刘青内视了一下芥子,看到小懒正呼呼大睡,便决定到休息的时候再解决这事儿。

    走了一个多时辰,刘青看秦玉英和小宝的步子开始慢下来了,便提议休息一会儿。然后借口要小解,走到密林里,叫出小懒来,让它处理自己的小喽罗。小懒懒洋洋地打了几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这才跳过去“吱吱”地跟猴子交谈了一阵,又蹦回刘青的肩上,冲刘青叫了几声,还没等刘青从发愣中醒过来,又回它的芥子里睡觉去了。

    意思是说,这猴子要跟着他们?刘青呆了一呆,苦恼了。小懒也挺孤单的,如果有个伴也挺好。只是这猴子要是进到芥子去,随地大小便咋办呐?

    她转过头,透过树叶看到坐在路旁叽叽喳喳的大宝二宝那一脸的笑容,作了决定——这猴子跟小懒不同,不会引人注意,也不怕人,大宝二宝也喜欢,就让它作个宠物留在外面吧。再说,这古代地广人稀、树木繁茂的,便是住在城里也能让这猴子过得好。

    打定了主意,刘青又把小懒叫了出来,让小懒当个翻译,把她的意思转告给猴子,又道:“你告诉它,它的名字就叫悟空,我就是它的主人。”孙悟空这会儿还没出世呢,先占个名儿再说,嘿嘿。

    小懒的大觉被打扰得都没睡好,满心不耐烦地传了话,又钻进了芥子。刘青看刘大春直往她这边瞅,看样子有些担心了,赶紧带着猴子出去,这猴子应是得了小懒的吩咐,乖乖地跟在她后面,一声不吭。

    “猴子,猴子。”二宝眼尖,看到姑姑身后跟着昨天那只猴子,指着大叫起来。

    “这是哪儿来的?”秦玉英一脸惊奇。

    “昨天它就在家门口呆着了,刚才我看它一路跟着咱们,就想把它带到山外去给孩子做个玩伴。大宝、二宝,喜欢不?它的名字叫悟空。”

    刘大春看孩子们一脸的欢喜,也没说什么:“走吧,前面还有好长的路呢。”

    猴子跟着他们走了半个时辰,刘青看它越走越慢,干脆把它放进箩筐的东西上面,一路挑着走。秦玉英和大宝都挺争气,当一家人走走歇歇,到大圩镇时,也才两点多钟。一家人在镇上找了个食铺吃了饭,雇了一辆车往桂林去。

    大圩离桂林也就一百里路,所以到了桂林,天色尚早。刘青找了个客栈把他们安顿好,一起吃过晚饭,又拿出一把茶叶喂猴子,看看这时不过四点多钟,她让刘大春注意别让大宝二宝他们乱跑,便一个人出了门。为了方便早上起来她就穿了男装,甚是方便。

    上几次路过桂林,都是步伐匆匆,这明朝的桂林城刘青也没有好好逛一逛。明日要找中人看房,所以刘青想把这城里的各处看一看,明日心中也好有个数。

    唐宋时桂林名为“静江”,到了明朝洪武初年,才改曰桂林府。之后桂林府增筑了南城,塞住西坝,开了城濠,引导阳江经新城西门外分二股与漓江相合。

    没有高楼大厦的阻挡,没有了人车的喧嚣,刘青更为喜欢这明朝的桂林。不过此时的城并不大,刘青又只需看看房屋的疏密,一个半时辰后,她就回到了客栈那条街上,远远看到刘大春站在客栈门外,一脸焦虑地四处张望。

    “哥哥。”刘青心里一暖,赶紧跑过去。

    “二丫,怎么去这么久?”刘大春看到刘青,脸上一松。刘青出门他就不同意,但又劝不住;他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出门,又怕妻儿不安全。两头为难间,刘青早跑远了。眼看天渐渐黑了下来,他心里跟猫挠似的,一刻都坐不住。此时看到妹妹平安回来,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看了看这城里房屋的情况。”刘青拉着刘大春往里走,“哥哥,以后你还是叫我刘青吧,别人一听二丫就知道我是女的。”

    “以后有哥哥在,你不用抛头露面了。”今天的担心让刘大春下决定不让刘青出门了,浑然忘了刘青的本事不知比他大了多少倍。

    刘青暗底里吐吐舌头,也不想跟刘大春争论这个问题,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天还行,长年如此,不得疯掉?

    秦玉英和两个孩子累了一天,早已睡下来了,猴子则倦缩在箩筐里,也睡得正香。刘青将大宝抱到她房里,洗漱了一下,这才开始练功。

    第二天吃过早餐,刘青叫刘大春换了一件深衣,便出了门。这明朝的治安不错,只要看好大宝、二宝别乱跑就没事。

    “去哪儿看房?”刘大春一出到街上,看到四处都是房屋就晕了。

    “本来可以在客栈找个中人的,不过咱们是外乡人,就怕别人欺生。我从杭州回来时,陆大哥给了个地址,是我们合伙的那些茶园、茶具在桂林的出售点,那里的老板应该会帮帮忙。”刘青看了看方向,“跟我走吧。”

    刘大春在村里算是有见识的了,可这到了外面,那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妹妹在外一年闯下那么大的家业,刘大春索性也不问了,跟着就是了。

    拿着地址找到了正阳街角落里的一个茶庄,那茶庄才刚开门,店里有两三个人正拿着鸡毛掸子在打扫卫生。见到刘青两人走进来,一个伙计便上前招呼道:“二位要些什么?”

    “我从杭州归园茶居过来的,找你们彭老板。”刘青说完,打量了一下这个茶庄。这个茶庄面积很大,柜台上整齐在放着很多锡罐,锡罐上贴着的红字条上写着茶叶名,红茶、黄山毛峰和屯溪绿茶摆在最为醒目的位置;柜台最上面一层则是各种花样的盖碗。

    “二位请稍等。”那伙计一听这名号,赶紧进去通报老板;另有一个伙计则提着壶子过来,请刘青两人坐下,泡上了茶。一会儿里间走出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来,笑着拱手道:“请问二位公子贵姓?可是杭州来的?”

    刘青坐起来也回了个礼,道:“免贵姓刘,这是我兄长;在下从杭州回来,这里有陆兄给彭老板捎的信,还请彭老板看一下。”说完,掏出陆宝成的信递了过去。

    “好好,二位请坐稍候。”彭老板接过信,坐下来细看。文言文最大的好处就是语简意赅,节省纸墨和时间,彭老板看完信上的聊聊数语后,含笑道:“原来刘公子是陆少爷的好友。刘公子也是桂林人吗?”

    “是啊,在下大圩人。”刘青笑道。回到家乡,她想低调地过生活,所以没让陆宝成介绍她的身份。

    “不知鄙人有什么地方可帮得上忙的?”

    “在下想在桂林买些房屋、田地及店铺,不知彭老板可有可靠的中人介绍一下?”

    “哦,这个好办。”彭老板转头唤道,“阿三,你去请你胡伯来,说这里有两位客人要介绍给他。”

    “是。”那伙计应声而去。

    彭老板提起水壶给刘青二人的盖碗里续了水,笑道:“二位公子好福气。房屋和田地鄙人不清楚,这店铺嘛,刚好泠泉公子重整了一条新街,后日准备开张出售,二位公子来得倒巧。”

    “新街?在何地段?泠泉公子又是何人?”刘青眼睛一亮。

第一百五十五章 泠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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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条街街头出去两百米,向右拐五百多米便是。”彭老板朝门外指了指,“那里原是一个臭水塘,一到夏天就臭不可闻,蚊虫滋生,府衙原也叫了人来疏通过,不过效果不大,过了一阵又泛臭。附近的一些住户,有能力的都搬走了,没能力的却只能忍受。今年春天,有一个叫泠泉公子的人,出钱买下了那块地,给住户的价钱也公道。当时大家都笑他傻,花钱买个臭水塘。没想到接下来泠泉公子把那臭水塘用土一填,把原来住户的老房子一拆,整理出来就是一大片的地。他留出一条街,建了上百个铺面,左边的铺面后面还带着二进小院。那里原就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只因那臭水塘,这才荒了好些年。经这一整,那个地段的地和房子价钱可就翻出了好几倍去。这时大家才叹服这泠泉公子的眼光高明。不过听说那里的地这些日子都卖得差不多了;只这铺面,泠泉公子一定要留到后日统一出售,也不知这里面含有什么玄机,大家都说后日要去瞧瞧呢。所以我说二位公子来得巧了,要想买铺面,这可是个好时机。要没这条新街,二位公子便是想买还不一定遇得上有人卖哩。”

    彭老板后面这几句话说到了刘青心坎里去了。这一年她南来北往,各地的经济状况她都看在眼里。明初由于遭连年战乱之累,社会生产力低下,朝廷又推行重农抑商政策,因此当时商品交易十分有限,市场普遍弱小。不过现在明朝已建立三十多年,政治清明,国泰民安,社会经济开始得到复苏,大量富余的农产品尤其是经济作物产品和手工业产品开始进入流通领域,必将刺激市场的迅速发展。这种时候,就如同二十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只要好好做生意,没有不发财的。她和陆宝成等人合作的生意这么轻易就能取得成功,跟这遇上好时机无不有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老百姓有个铺面,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轻易出卖。所以刘青一直担心买不到铺面。

    这位泠泉公子能运用“人弃我取”的经商策略,得到这块土地获得几倍利润,虽眼光和头脑不错,但还不算出奇;然而他能把这块地建成一条新街,要没有对社会经济比较宏观而精准的了解,这种举动是做不出来的。这人要不是穿越者,那么他的眼光和本事就让刘青佩服了。

    “这些铺面他都出售?”这个刘青表示怀疑。

    彭老板一怔:“刘公子为何这般问?不出售他留在手里做什么?”

    刘青正要说话,前面派出去请人的阿三带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儿进来了。那老头儿一进门,就笑眯眯地作了个揖:“彭老板,听说你前一阵去了北边,一路可曾顺利?何时回来的?”又对刘青兄妹俩作揖道:“二位公子好。”

    “你这老头,又偏我吃啥好东西了?看看这满面红光的!”彭老板想来跟那老头惯熟的,张嘴就笑骂道,“我可回来好几日了,你也不来看我,可是作贼心虚了?”

    “老哥哥我就是个苦命的,何曾有过好东西吃?哪像你,一阵不见又发福了。”老头儿说完,已来到刘青等人面前,笑道:“二位公子可是要看房?”

    没等刘青张嘴,彭老板便开口道:“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去了安徽那边,便是为了拜访那几样新茶的老板陆少爷。这二位刘公子,就是陆少爷的朋友,想在这桂林城里置些房产、田地、店铺。老胡你可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地帮刘公子物色物色,价格也需实在些。”说完又对刘青两人道,“这位胡伯在桂林城里,也是个有名的中人,为人实在,从不整那虚头八脑的东西。有他帮二位张罗,还请二位放心。”

    刘青站起来,跟胡伯重新见了礼,又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

    胡伯听完,道:“田产好办,等会儿老头儿便可带二位去看看。只店铺老头儿要多问一句,不知刘公子买了打算做何生意?”

    “在下想在彭老板这里进些茶叶卖卖。胡伯这样问,可是有什么讲究不曾?”彭老板这里只作批发,不作零售,所以刘青也不避讳。

    “哦,是这样,目前桂林城里没有要出售的旧铺子,倒是后日有条新街要开张,铺子、院子都有整套的,倒合适刘公子用。不过有两样,一个是他这店铺和院子只出租,不出售;二是对一些行业有限制,不过卖茶叶却是没问题。”

    “不卖?”彭老板惊讶道,“我去安徽前,看那些地卖得可挺红火,这百多个铺子他倒不卖?”

    “嘿,彭老弟去安徽前这铺子还没建好,又不是吃这行饭的人,不清楚也很正常。好多人都以为泠泉公子会留十多个铺面在手,其他的都卖掉呢。可没想这一次泠泉公子又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一个铺子都不卖。”

    “这泠泉公子倒底是何人?这么大手笔!”彭老板问道。

    “你老哥哥吃这口饭,桂林城里随便哪儿有风吹草动,老头儿都清楚。但这泠泉公子的身份,老头儿却是不知。只听人说,这位公子年岁不大,又是白手起家,去年在外地从小到大的做了几笔生意,笔笔都很漂亮,很是赚了些钱。这笔生意彭老弟也看到了,不但漂亮,而且深得人心。那臭水塘,知府大人也曾想填它,无奈衙门出不起这笔钱。泠泉公子这一填,不但自己得了实惠,还造福了附近的人家,桂林城又多了这百多个铺子,更为热闹了。”

    刘青等胡伯感慨完,问道:“不知他这铺子和院子如何租法?为何一定要到后日才开租?”

    “铺子和院子有大有小,起价不一。单独的铺子最小的一年的租金起价为三两;带院子的最少为十两。欲租者后日到那儿去,把自己觉得合适的价钱写在纸上,投到求租铺子的箱子里。如果没人跟你争,那么你写三两,一年的租金就是三两;如果有人也看中了这铺子,也投了价,那就价高者得。”

    呃,这不是现代常用的招投标手段吗?刘青对这泠泉公子便好奇了。不过目前她手上一大堆事,也顾不得八卦,转头征求刘大春的意见:“哥哥,我看这院子跟铺子在一起倒更方便些,你平时也好照顾家里,忙时我和嫂嫂也能照应店里。咱们就等后日竞租,你看如何?”

    “行。”刘大春虽没见过世面,但妹妹那举手抬足间的自信,还有言谈时的从容,让他惊奇之余,也给了他很大的信心——妹妹尚且如此,他这做哥哥的更要像个男人不是?再加上彭老板言语里对妹妹义兄的尊崇、胡伯对他们恭敬的态度,更让他挺直了腰杆,找回了在西山村里作管事时的自信。

    “如此,便请胡伯介绍一下田地的情况。”刘青又向胡伯道。

    “田地的话,公子最好亲眼看看,那咱们边走边说?”

    “好。”刘青站了起来,拱手道,“彭老板,今天多谢帮忙。改日再来拜谢。”

    “举手之劳,刘公子不必客气。”彭老板忙站起身相送。

    出了门,胡伯叫了辆驴车,往西门出了城。

    “刘公子为何要买山地?”胡伯对刘青说要买三十亩山地的要求很是费解。

    “在下想种些桂花、茉莉花等花木。如果胡伯有合适的种花人,也请介绍给在下。还有,后日在下租好铺面后,如果胡伯方便,也帮我放放话,就说在下铺子收购桂花,五文钱一斤。”

    “好,好。”胡伯摸着胡子,不再打听这花做何用了。他也知道,买卖这一行,问多了别人不一定说,倒惹人厌。

    当下三人乘着驴车转了一圈,刘青看这桂林城的田地与杭州等地相比,价格是其一半,她那两、三千两银子可以当一个大地主了。不过怕刘大春有压力,当下只决定买下三十亩良田,三十亩山地,所费不过千两。她与胡伯约好第二日签合约,这才进城回了客栈。

    “妹妹,你种花来做什么?”刘大春下了车,并未进客栈去,看着驴车走远后问刘青。

    刘青看了看客栈出进的人,拉他到没人的地方,这才道:“我们这个地方气候温暖,最适宜种花。我想教哥哥制作花茶。‘桂林桂林,桂树成林’。如今正是桂林城桂花飘香的时候,咱们收购一些桂花,买些西山茶,先做几斤花茶试试。等哥哥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觉得可以在这里长住了,咱们明年再把这茶做起来。”

    刘青怕刘大春有压力,故而一直没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她把这花茶一直留着没跟陆宝成合作,就是想将它留给刘大春。她不想让刘大春觉得刘家是靠她刘青吃饭的。她知道,她这哥哥自尊心强,这几年靠她发了家,他一直觉得羞愧。

    她又道:“你也知道,跟人合伙做生意,分了成之后收益便少了很多。我说的这种花茶,只需买别人制好的成茶,窨一窨花便可,过程简单,但做出来后,买的人会很多。这买卖要做起来,赚的钱不比我现在拿的分红少。只不知哥哥如何想,如果觉得做不了,我也可以给陆大哥他们做,咱们啥都不用做,等着拿钱就好。至于这花茶的分红,就给哥哥好了。”

    “妹妹这么小小年纪一个女孩子,就挣下这么一大份家业。我要做不了,不枉为你哥哥?啥叫做不了?你能做的,我就能做。瞧着吧妹妹,行不行的,哥哥也不说了,你看着吧。”刘大春本就是个热血汉子,被刘青拿这话一激,顿时不乐意了,拍着胸脯斗志昂扬。

    “好,那我就等哥哥给我赚嫁妆钱了。”刘青奸计得逞,笑嘻嘻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置产(为200推荐票加更)

    刘青和刘大春两人商议好,便进了客栈。这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一片喧哗,里面还有大宝、二宝的声音。出什么事了?刘青心里一急,忙闪身掠过,直奔声音传来的地方。

    这客栈穿过厅堂便是一个院子。刘青进了去,只见院子里站着好些人,大家都望着一棵树,那树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捂着手,一脸的气极败坏。刘青定睛一看,呆在树上的竟然是悟空,它正朝着树下的男人挤眉弄眼,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而秦玉英则带着两个孩子正站在回廊上,大宝和二宝脸上笑得很是开心。

    刘青看秦玉英他们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放缓了脚步。这时刘大春也跑进来了,见刘青正慢慢朝回廊走去,忙跟了上去,同时也看到了站在斜对面的妻儿。这时只听那树下的男人叫道:“这是谁家的猴子?竟敢伤人!主人是谁?赶紧出来赔钱,否则我就把它抓走了。”

    刘青看秦玉英使劲地拉了两个孩子一下,低呼道:“别作声。”二宝张着的嘴便被大宝及时地捂住了。她微笑起来,拉了拉身边的刘大春,示意他停住脚步。

    外面的世道并不像山里那般单纯,人心险恶,恃强凌弱,刘青一直很担心刘大春一家四口太过单纯,以至上当受骗、被人欺辱。而今日不仅刘大春的表现让她满意,秦玉英和大宝的表现更是令她欣喜——没有能力对敌,便避其锋芒,以保全自己,此乃大智之举。所以她想看看秦玉英她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那男人看没人出声,又叫嚷了一遍。

    这秦玉英娘儿仨倒懂得避敌了,悟空那家伙却是个傻的。它看树下的人不注意它了,偷偷溜下树便飞快地跑到大宝身后,想要躲起来。

    那男人却是个眼尖的,悟空的行动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这叫不打自招了。他一看猴子的主人全是妇孺,顿时得意起来,走到秦玉英面前,张嘴正要说话,却不料一个孩子从旁边钻过来,拦在了他的面前,脆声道:“你要干什么?”

    刘青看刘大春再也站不住了,抬脚便想往妻儿那里跑,忙拉住他,低声道:“没事,我保证他伤不了他们,哥你别急,咱们看看大宝的表现。”

    刘大春尽管心里焦急如焚,但看到妹妹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又看看一脸毫不畏惧的儿子,心里慢慢安宁下来。

    那男人看只是一个到他肚子那么高的孩子拦在他面前,顿时不耐地用手将他一扫,道:“一边去。”

    却不料大宝灵活地避开了他的手,然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使出全身的劲,用头一顶他的肚子,那男人哪里有防犯,顿时一个踉跄摔了个大腚蹲儿。围观的人看了,“轰”的一声笑起来。

    那男人脸胀得通红,一咕噜爬起来,瞪着大宝就想发飙。

    这时有人看不惯了,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壮汉道:“你想抓人家有主的猴子,这便是强抢;如今强抢不了,被猴子挠伤,又想找主人赔钱,世上有你这样蛮不讲理的人么?还有脸欺负人家女人孩子。”

    “就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今儿真是长见识了。”

    “喂,我说,我要去你家偷钱,被你家狗咬伤了,我要是找你赔钱,你给是不给?”见有人出头,旁边便有人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那男人本来看着大宝摆出的姿势,似是有功夫在身的样子,不是个好欺负的,心里已有些打鼓。这时一看犯了众怒,也不敢再说话,拍拍屁股灰溜溜地从厅堂出去了。

    “这人晚上在这儿住不?大家可要关好门注意自己的安全啊!”看大家都散了,有热心人提醒了一句。

    “爹爹。”大家一散,站着不动的刘青和刘大春便显眼起来。二宝一眼看到两人,叫着便奔了过来。

    “大宝,好样的!真不愧是咱家的男子汉。”刘青走过去,拍拍大宝的头。

    “那是!我爹爹说了,他要不在,我就要保护好我娘和我弟弟。”刘大宝小胸脯一挺。

    刘青转头看见悟空这惹祸精,眉头一皱:“我看还是把悟空放回山里去吧。”

    “不行不行。”二宝跑了过来,将悟空一把抱住,“不要把悟空送回山去。”

    “是啊姑姑,我和弟弟都喜欢悟空,别把它送回去好么?”大宝也拉着刘青的衣襟求道。

    两个孩子一求,刘青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她转过头,用手点着悟空的头道:“你下次还乱不乱跑?还敢不敢乱惹祸?遇上坏人还会不会这么笨?”

    悟空大概也知道自己惹祸了,低着头,任刘青点着它的脑袋,一付低头认错的样子,看得刘青又好气又好笑。

    “好了,没事就好。走吧,咱们回房。”刘大春抱起二宝,一家人一起回了房。

    把妻儿领回房后,刘大春道:“妹妹,你跟你嫂子他们在这儿吧,我出去一下。”

    “哥,”刘青拉住他,“我去好了,你在这儿吧。”说完也不等刘大春说话,转身出了房门。刘大春的心思她怎么不清楚?妻儿受了欺负,他身为男人,必要找那人算账——倒跟她不谋而合。

    刘青也懒得到处找人,那人走的时候她就仔细看过了,他啥都没拿,如今这么晚了,他必会回这客栈住。她走出客栈大门,趁大家不注意,飞快地跃到门外的大树上守株待兔。古代处处绿树成荫,给飞檐走壁的人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不一会儿,她就看见远处那人东张西望地回来了。刘青从旁边的墙头屋檐上飞快地掠过去,闪到他身后,拿出一块布将他头一蒙,拉进一个没人的小巷子,就是一通拳脚。她下手极有数,倒也不伤肺腑,不过这家伙不躺在床上疼上几天,怕是起不来床。

    打了一通出了气,刘青又从原路返回,从墙头跃回了房间。

    第二天跟胡伯约好在彭老板的店里签约,刘青本想让刘大春跟着她学些事务,接触些人,以后也好独挡一面。但经过了昨天的事,她却不敢让秦玉英娘仨单独留在客栈里了,便对刘大春道:“我一人去就行了,你在这里陪着嫂嫂他们吧。”

    刘大春也不放心妻儿,倒也不坚持。他叫住要走的刘青,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来,递给刘青:“这六百两银子是你捎回来的,拿去付账。”

    “这钱你还是放着吧,以备不时之需。我这里还有银子呢。”刘青哪里会要这钱。

    “你要不拿,那田产你就写你的名字吧。”刘大春把银票往她手里一塞,便回转身去。

    刘青无奈,将银票收好,嘴里嘟哝着:“我又没立女户,写我名字有啥用啊?”抬脚出了门。

    到了彭老板店里,彭老板和胡伯已坐那儿喝茶了。看到刘青来,两人忙起身让座,寒喧了两句,胡伯拿出地契来。刘青细细看了,见没什么问题,便签了字。然后从袖子里掏出银票付了账。买这田地她最满意的还是附带的一个庄子,作为以后制茶的地方最好不过。

    把正事办完,刘青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茶叶,道:“这是在下前段时间在陆大哥那里得到的好茶,数量不多,二位尝尝。”

    “哦,是什么茶?”彭老板顿时来了兴趣。

    “太平猴魁。”刘青打开茶包,“大概是新创制的茶,未见出售。”

    彭老板看看茶叶,闻了闻香气,抬起头来连声叫道:“烧水,沏茶。”

    待阿三上来冲了茶,一股幽香随着雾气弥漫开来,彭老板常年做的便是茶生意,自是行家,一闻之后便已点头,再细细一品,更是大呼“好茶”。

    “不知这新街能不能先去看一看?”茶过三道之后,刘青问胡伯。

    刘青给的中人费挺大方,胡伯对她甚有好感,当下道:“当然可以。如果刘公子想看,现在老头儿就带刘公子去看一看?”

    “好,这便去罢。”刘青跟彭老板拱手告辞。

    新街离正阳街并不远。原那里有一条巷子叫依仁巷,这街便叫了依仁街。宽敞干净的路面,两排整齐的铺面。右边那排铺面后面小院的青瓦白墙、飞檐翘壁隐隐可见。铺面与小院之间有一条巷子,出入小院并不需经过铺面大门,倒比周小琴在宜兴的住处更为合理。

    胡伯带刘青逛了一圈,便带她进到第一间铺面,跟那守街的人交涉了一番,那人便拿着钥匙开了几间铺面和院子给刘青看。

    在没买自己的房屋前,这里就是桂林的家了。所以刘青看了一转,决定选择一套后面有两进小院十个房间的铺子,这铺子在街末,估计竞价的人不会多。

    次日一早胡伯就来了客栈,带着刘青兄妹俩直奔新街。临走前刘大春和刘青不放心,一再叮嘱秦玉英看着两个孩子不要出房,这才出了门。这两个晚上刘青都把小懒拎出来,给悟空上了整整俩晚上的政治教育课,估计悟空也会老实几天了。

    竞租时间是九点,刘青本以为自己是来得早的了,结果到那儿一看,似乎桂林城的人有一半都来了。很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又相互熟悉,招呼声、寒喧声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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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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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伯人头熟,四处跟人寒喧,又介绍刘青兄妹与人认识。要想在这儿做生意,首先就得混个脸熟。刘大春路上得了刘青的嘱咐,又不愿妹妹替自己投头露面地跟这帮男人攀谈,少不是抛开一切拘谨与人寒喧,倒也像模像样,一圈下来,他也慢慢放松下来,应酬更为得体。

    “大家请静一静。”时辰已到,有个貌似管事的中年人踏上一个木台,大声叫道。他看大家都静了下来,才道:“有意竞租者请到第一间铺子窗口买号,一两银子一个号,这一两银子到时在房价里扣除或退还;中了价却不租房者,这一两银子就不退了。买了号后,拿着牌子到第二间铺子的门口排队,自有人安排大家一个一个轮流进去投价。投进箱子里的纸上,不但要写好租价,还要写上自己的名字;未有写好的,那儿有文房四宝随用。无意竞租者,请劳驾往后靠一靠。”

    刘青摸出一两银子来,递给刘大春,示意他去买号,自己则跑到第二间铺子前,排在了第一个位置上。价码昨晚她便已写好,一会儿进去一投就行,早投早完事。

    刘大春人高马大,身手又灵活,一会儿就把号买回来了。刘青在一个小厮的指引下进了房。只见里面一百二十个箱子分成了两排,一排带院子、一排单是铺子的,上面都写了号码。刘青要租的是五十号,她将手中的纸投入箱中,便由小厮引着出来了。直到她出了门外,排她后面的人才被允许进去。

    这泠泉公子做事确实细致周到,井井有条。刘青看到场面秩序井然,心里不由地赞了一声。

    因安排得当,一个半小时后,所有人都投完了价。那中年人又叫人把木台搬到了第二间铺子门口,一个一个的箱子打开来,将里面的纸条当众拿出来,一个一个念了,最后宣布最高价者的名字。宣布完后,他又道:“请中租者两日内来一号铺签好契约、交齐租金,两日不来这套铺子便租给下一价位者,一两买号银不退。其余未租到铺子者,两日后拿着号牌退银子。”

    靠前的铺子位置好,竞价者多,到了后面,大家嫌偏,投价的人并不多。刘青这五十号铺,一共有三人竞租,刘青志在必得,也不在乎多出几两银子,以年租金二十二两胜出。她当即便去办了手续,拿到了钥匙。

    兄妹俩挤出人群,都很高兴。胡伯也跟了出来,拱手道:“恭喜恭喜。”刘青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胡伯:“胡伯辛苦了,这钱就当辛苦钱。”

    “哎,这怎么行?这铺子是二位自己争取到的,老头儿又没出力,这钱绝不能收。”胡伯说什么都不肯接这个钱,但心里对刘青的好感更甚了。

    “我们家的情况胡伯也知道,我想今日就搬进去住,我想请胡伯帮助找两个能干老实的人,一个婆子一个小厮,先签一个月的活契试用,价钱胡伯你帮着拿主意就好。这钱就算是请人的中人钱好了。”刘青把钱塞进胡伯手里。

    “那好,那好。一会儿我带了人来,直接到五十号铺找你们。”胡伯其实只帮人介绍房屋田产,并不干人伢子的活。不过他看刘青处事大方得体,便有结交的意思,当下也不再推辞,接过银子,自去张罗。

    刘青让刘大春回客栈接人,自己则开门进了铺子。因是新房子,里面虽然干干净净,却也空空荡荡。刘青看了一转,心中大致已有了数。刘大春带着妻儿过来后,她嘱咐了秦玉英几句,便拉着刘大春出了门,直奔卖家俱的地方,选了必要的家俱,让家俱店送货上门,刘大春也跟着送家俱回去。刘青则在街上雇了一辆驴车,一路买了床上的铺盖和锅碗瓢盆等东西,又买了些米菜及调料这些杂物,这才回去。

    到了铺子门前,刘青卸下东西,让车夫帮忙搬了进去。进门一看,胡伯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拿着抹布正在擦拭刚摆好的货架和桌子。

    “胡伯,这是怎么说的。”刘青忙放下东西,去抢胡伯手上的抹布,“哪有让您老人家动手的道理?”

    “呵呵,没事,这还没老呢,还干得动。”胡伯笑呵呵地直起身子,也不坚持。他指着旁边的小厮道:“这个孩子,叫阿林。家里孩子多,父母又有病,便托我帮他奔个前程,讲好了每月一钱银子,吃住在主家;后面的王妈,也是一钱月钱,只在这儿吃个中餐,其余在家吃住。如果刘公子不满意,老头儿再帮物色两个。”

    “满意、满意,多谢胡伯。”请胡伯帮忙请人,刘青也是因为没办法。这里急着用人,如果到人市去买,实在不知品性。这两人暂且用着吧。

    胡伯告辞之后,剩下的七人一齐动手收拾,便是连悟空都没歇着,帮忙搬东西,还干得有模有样。不过半天工夫,已把家安置整齐了。刘青一直留意着刚雇的那两人,看他们手脚甚是勤快麻利,没半点偷奸耍滑,心里便也满意。

    “我去做饭去。”王妈也就四十岁左右年纪,打扮得很是利落。她自来后就没歇过,这会儿家里铺面刚布置好,她又去做饭了。中午大家凑合着吃了几个包子,也都饿了。

    “我也去帮忙。”阿林大概以前从没在别人家做过事,神情甚是拘谨,看王妈去了厨房,忙也跟了过去。

    刘青看秦玉英站起身来也要跟去,一把将她拉住:“嫂嫂,你别走,我有些事要跟你和哥哥说。”又道,“大宝,带弟弟跟悟空去院里玩去。”

    秦玉英从没使过下人,刘青怕她处理不好这个关系,便把一些要注意的地方细细跟她说了。刘大春倒有做管事的经验,但听到妹妹教妻子如何发号施令,如何恩威并施,如何处理矛盾,忽然发现自己这几年的管事似乎白做了。

    “老爷、太太……刘……刘公子,吃饭了。”过了半个时辰,阿林到了门口,却看着刘青胀红着脸,嚅嚅地不知叫啥好。他偶尔听到二宝叫刘青“姑姑”,又听秦玉英叫她“二丫”,好像、似乎、仿佛这刘公子……是个女的。

    到了后院厅堂里,一桌子丰盛的菜色、香、味俱全。刘青坐下后道:“王妈,阿林,我这女子的身份,你们不要跟别人说,便是你们的家里人和胡伯也不能说,知道不?哪天你们将这事说出去,那就是你们走人的时候,工钱一文也别想拿。”她看两人都做了保证后又道,“以后看我穿男装的时候,就叫我二爷;穿女装的时候,叫姑娘就行。”刘青说完,将脸转向了刘大春。

    刘大春清了清嗓子,道:“咱们家虽是从山里搬出来的,人口也少,但规矩却不能不讲……”当下把一些规矩说了一遍。秦玉英平生第一次被人叫“太太”,早已激动得不行,此时也端着架子说了几句。

    刘青看大宝、二宝瞅着满桌的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见秦玉英说完了,赶紧道:“行了,吃饭吧。咱家人也不多,就不要分开吃了吧。王妈、阿林,坐下吃饭。”

    “不不,说好了的,我只在主家这里吃一餐午饭。而且,下人也没有跟主人一桌吃饭的道理。”王妈原也是本份人,听了方才的一通规矩,发现这主家竟然不比大户人家少知礼数,更没有了半分轻视之心,此时见刘青相邀,慌忙摆手。

    “我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不差这一口吃的。你就跟阿林一样,在这里吃吧。要实在不惯,就跟阿林在厨房里吃好了。这就去吧,忙了一天,也够累的。”

    “那就多谢几个主子了。”王妈见主家诚心,欢喜地跟阿林回厨房去了。

    “这里安顿好,明天我跟你嫂嫂回家一趟,把家里的事处理完,后天就回。”刘大春吃着饭,开口道。

    “住两晚吧,嫂嫂赶路也不用那么累。这里放心好了。”刘青给大宝、二宝夹了菜,转眼看到悟空不知去哪儿摘了些树叶,呆在一旁吃得正香。这一家人里悟空最怕的就是刘青,它感觉刘青看它了,忙举起树叶递到刘青面前,要把它心爱的食物让给刘青吃。

    “你吃吧,不用客气。”刘青不禁笑了起来,摸了一下悟空的小脑袋。在山峡时看到这家伙,总觉得它有些呆头呆脑的,却不想这家伙纯粹是扮猪吃老虎。除了那天没斗过那个坏蛋,其他的时候都是贼精贼精的,有时还会阿谀奉承。

    第二天一早,刘大春夫妇就回西山村去了。孩子有王妈带着,刘青便到了铺子里,用纸写了十多张“收购桂花”的单子,让阿林到城里各处去张贴。

    趁着没人,她从芥子里拿出几个精美的锡罐,把几样茶拿了一些出来装进去。将锡罐放到当货架用的博古架上后,她看看架上仍然很空,又拿了几样她收罗的比较别致精美的瓷器和陶器摆了上去。

    接着她又拿出一套茶具,摆在了茶桌上。她芥子里有好几套茶具,都是雕工极精美的,陆宝成特意让做茶具的师傅做了来送给她。其中有两套最为珍贵,是用核桃木特制的,雕花和样式很是别致精巧,刘青非常喜欢。不过用这些来招待客人,她哪里舍得?现在她挑的这一套,便是她最看不上眼的。

    经这一布置,整个茶铺便有了一种雅致的韵味。刘青打量着茶铺,心里暗自盘算:下午再去掏弄几盆兰花,再在墙上挂两幅字画,就差不多了。

    “哎,这是什么?”大开的门口忽然进来一个人,也不理刘青,直接跑到茶桌前,拿起桌上的茶道组就叫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周子冽,字泠泉

    古人讲究礼数,刘青南来北往的,一路所遇的贩夫走卒也不曾如此无礼。刘青看着这个身上一阵幽香、耳上露着耳洞、胸肌很是发达、声音极为清脆、相貌甚是漂亮、却作男装打扮的人,一阵无语——便是女扮男装,也得敬业一些吧?

    “呀,这个也很漂亮。”那女子放下茶道组,又拿起放在茶船里市面上没有的作成荷叶状的精美盖碗,口里啧啧称赞。

    “咦。”她抬起头,正要跟刘青说话,忽然看到刘青身后博古架上的瓷器和陶器,顿时眼睛一亮,绕过刘青便伸手拿下来把玩。

    看了一会儿,她径自将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下来,放在了茶船里,昂首道:“这些东西本公子全要了,包起来吧。”

    刘青被无视了良久,此时正细细地磨着墨,准备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个匾额的名字和一幅楹联,等阿林回来好叫他赶紧找人去做。听到这女子的话,她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那些东西一眼,道:“不好意思,那些东西不卖。本店是茶庄,只卖茶。”

    “不卖?你这开店不就是卖东西的吗?行了,今儿本公子高兴,这些东西就给你十两银子好了,包起来吧。”那女子昂着头,俯视着刘青,一付趾高气扬的样子。

    刘青看手中的墨已磨好,提起笔来蘸了蘸,头也不抬:“本店不但只卖茶,而且还没开张。门在您后面,出去请关门,谢谢。”

    “你……”那女子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拒绝过,顿时恼羞成怒:“你知道这店铺是谁的吗?就是我家的。你这东西,不要说本公子给钱;便是不给钱,要你点东西也是赏你脸了。”

    “哦?”刘青终于抬起头来,看了那女子的漂亮脸蛋一眼,却也不动气,还是那般慢声细语:“本店昨儿刚签过合约交过钱,这店铺至少一年是属于我的。您那脸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赏给在下也没啥用。”

    那女子被这话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拍了一下桌子,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好走不送。”刘青看那女子出了门,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何家养女?如此娇纵无礼!

    她慢慢静下心,提起笔来,落笔疾走,“五色居”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宣纸上。端详了片刻,刘青觉得尚还满意,便又换过一张纸,一鼓作气地写了一幅楹联:“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刚刚把最后一笔写好,门外就传来了一个极为不耐烦的男声:“你别拉拉扯扯的好不好?”

    “泠泉哥哥,人家可没把你这东家放在眼里。你要不去讨个说法,今儿不光是我没脸,你照样也没脸。”

    “我要那脸干什么?”那声音似乎不耐烦到了极点。话声刚落,娇蛮女已拉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进来了。

    刘青听到“泠泉”两字,便知道是这店铺的主人来了。但这合约已签,如果那泠泉公子因她没满足那娇蛮女的要求而心生报复,那这条新街估计也不是啥兴旺之地,这店铺不要也罢。此时见那女子拉着一个男子进来,她便冷眼抬头看去,想瞧瞧这位商业奇才、疑似穿越男是何等人也,然而一瞧之下,却是一愣。

    那男子被拉进了门,一脸烦燥地从娇蛮女紧紧搂着的胸前扯回自己的胳膊,又整了整自己被扯乱的衣衫,这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打量了店铺两眼,转而望向了刘青,这一望之下,也是猛地一怔,愣了半晌方有些犹疑地叫道:“刘青?!”

    刘青实在没想到,传说中的泠泉公子,就是周子冽。她站了起来,向周子冽笑着拱了拱手:“周公子,别来无恙?”

    “你们……你们认识?”娇蛮女也是一怔。

    打认识起,刘青就一直叫他“周子冽”,这“周公子”三个字一叫,顿时让周子冽觉得有一种淡淡的疏离。聪明如周子冽,岂能不知缘由?他无奈地瞄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迈开长腿踱进屋里,一屁股坐到桌旁的椅子上,拔弄着桌上的东西,满脸的郁闷:“有恙,恙大得很!一个脑袋两个大。”

    “泠泉哥哥,是不是很漂亮?”娇蛮女看周子冽拔弄面前的东西,很热切地问,然后又急急道:“我可没说不给钱,这些东西我给了她十两银子呢。”

    “周公子如果喜欢,便拿去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刘青道。看这样子,莫非这娇蛮女就是周子冽当初回来娶的“大家闺秀”?刘青暗地里摇摇头,对周子冽深表同情。反正那些陶瓷茶具都是她买回的东西里最不喜欢的,否则也舍不得摆在这店里。如果它们能让周子冽耳根清静点,送他也妨。再说,周子冽当初给了她很大的帮助,这点小东西实在不算什么。

    娇蛮女一听这话就欢呼起来,伸手就要去拿东西。

    “哎。”周子冽拦住她,“这是送给我的,没你啥事。”

    “你……”娇蛮女一跺脚,张嘴正要说话,却听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泠泉你这臭小子,让我好找。明明说在街口等我的,竟然跑到这里来了。”话声未落,便进来一个人。这人看样子跟周子冽差不多大,一米七五的个儿,清朗的五官,一脸的英气,只是皮肤很是白皙,跟小麦色的周子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也没办法啊!”周子冽无奈挑了挑眉。

    那人看见娇蛮女,对着周子冽很是同情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来,脸上堆起笑,对刘青拱手道:“在下欧阳阔,字有容,泠泉的同窗好友。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刘青,字子衿。”刘青开始没听清,还以为是“欧阳克”,遇上了西毒欧阳峰的侄子呢;待听到“字有容”,才明白是“阔”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可不是“心胸开阔”的意思?

    “咦,这是子衿兄写的字?”那欧阳阔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眼光落在刘青的面前,眼睛一亮,凑过去看了,回头对周子冽得意地咧嘴笑道:“泠泉,终于找到一个字比你写得好的了,看你小子还牛不?”

    “我啥时牛了?还不是你那狗扒字,让夫子成天利用我来打压你。”周子冽说着,也起身凑过来看。

    刘青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忙道:“周公子,你那字……”

    “周子冽!”周子冽抬头猛地打断她的话,“本人周子冽,字泠泉。不是啥周公子!”说完还瞪了她一眼。不知为何,一听刘青叫他“周公子”,他就感觉非常不舒服。

    “哦,”刘青从善如流,“这位子冽兄的字,颇有张旭之风,在下差得远了。”

    “哈哈哈……”欧阳阔一听,指着周子冽大笑起来,然后对着刘青的肩膀猛拍了一下,“兄弟,知音呀!哥哥怎么这时才认识你呢?哈哈哈,你真是一语中的啊!知道吗?他在学堂上学的时候,写那字,谁也不认识,他还振振有词地跟夫子说,他学的是张旭……”

    “闭嘴!”周子冽当胸给了他一拳,扒开他拍在刘青肩上的手,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拿开你的爪子,滚一边去。”

    “唉唉,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如此的野蛮!”欧阳阔装模作样地揉揉胸口,摇头叹惜,“我现在终于明白为啥那、那……”他看了娇蛮女一眼,没再说下去,转而拿起桌上的字,问刘青:“兄弟,这‘五色居’有何说法?”

    刘青还没说话,周子冽便翻了个白眼,奚落道:“欧阳阔,出去千万别说你认识我,这么没知识。《华严经》有云:‘佛土生五色茎,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五色茎,佛前青莲也!”

    “哦哦。”欧阳阔点点头,斜了周子冽一眼,“在下对佛经不感兴趣,不知道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倒是泠泉你,你师父不是道人吗?啥时开始研究佛经了?”

    “本人知识广博、博文强志,不行啊?”周子冽将头一昂,转头问刘青:“你开的是茶叶店吧?为何用这一句作店铺的楹联?”

    “有花有叶,觉得它应景而已。”刘青笑笑,“我想将它们用木头雕出来悬于门侧,二位可知桂林城里哪个木匠做得好?”

    “这位啊!这位是桂林城里最好的木匠!”欧阳阔拍拍周子冽的肩膀。

    “胡说八道,你才是木匠!”被无视了N久的娇蛮女一听欧阳阔这话,对他出言怒喝道。在这时代,工匠的地位比较低下,欧阳阔的这句玩笑话,听在娇蛮女的耳里,不啻于贬低讽刺她亲爱的泠泉哥哥——泠泉哥哥是什么人?岂能容他人如此污辱?

    欧阳阔对周子冽挤挤眼,闭上了嘴巴。

    “我不但是木匠,还是个商人!”周子冽淡淡道,对为他打抱不平的娇蛮女看都不看一眼,拿起桌上的纸,对刘青道:“我帮你做。”

    “不用不用,不必麻烦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随便找个木匠做就好。”刘青连忙摆手。她可不想让人家夫妻不合,也不喜欢欠人人情。

    周子冽不理她这话,自顾自地将纸折好,放进怀里:“两天内做好送来。至于报酬问题……”他看了看娇蛮女和欧阳阔,对他们道:“这里没你俩啥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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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能丢下兄弟自己回去呢?咱有难同当,有福……那个同享,是吧泠泉?”欧阳阔拍拍周子冽的肩,凑过头来悄声问,“啥报酬?”

    娇蛮女似乎挺怕周子冽,不敢凑过来,但也挪近了两步竖起耳朵听。

    “没你啥事。”周子冽看到欧阳阔那样子,估计想让他先走是不可能的了,只得没好气地把他往门外推,“行了行了,走吧走吧,一起滚蛋。”

    “泠泉哥哥,这东西……”娇蛮女看周子冽扯着欧阳阔便出了门,急急叫起来,却见周子冽在前面拉着欧阳阔走得飞快,只好丢下一句:“送到知府府上。”便急急追了上去。

    刘青看了看茶船上的东西,又看看空空的博古架,耸了耸肩,回到后院找了个小木箱子,把东西装了进去,放到了博古架后面。

    她刚回到桌前坐下,阿林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禀道:“二爷,全都贴好了。”

    “嗯,先到后面歇一会儿,喝口水吧。”刘青看他大概是走得急了,一头大汗,开口道。

    “不累。”阿林笑道,“二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歇会儿,两盏茶后再到这儿来。”

    “是。”阿林不再坚持,到后面去了。等他回转来时,刘青指着墙角上挂着的一杆称道:“你可会看称?”看阿林点点头,又道:“可会算数?可识字?”

    “小人会算一点简单的数,字却不曾识得。”

    刘青点点头:“我教你认几个字,认得之后,没人的时候你就练练,过两天我再教你些别的。”便把十个阿拉伯数字写出来,一个一个教他。阿林倒也聪明,半个小时后,便全学会了。刘青又教他写了一遍。

    教完这些,刘青又拿了一袋铜钱给他:“这是一百文钱,一会儿有人来卖桂花,你称了之后付了钱,就用刚刚我教你的字把数记在这纸上。要是算不清楚数,或是钱用完了,就到后面叫我。”见阿林应了,这才起身准备回后院去。走到后门口,她顿住脚步又道:“那博古架后面放着一个木箱,如果有叫周子冽的公子派人来取,你便给他。”

    进到后院,刘青看到大宝正带着二宝在院子里,又笑又嚷地逗着悟空,让悟空从屋里取东西。悟空真不愧是刘小懒同志的小弟,同样很通灵性,这几天相处下来,它似乎能听得懂人话。这会儿大宝叫它搬个凳子出来,它便颠儿颠儿地跑进厨房,搬出一张小矮凳,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装着很悠闲的样子,坐在那儿东张西望,逗得大宝和二宝放声大笑,清脆的笑声洒满了整个院子。

    刘青倚在门边,看着两个孩子灿烂的笑容,自己也觉得满心的欢愉。

    “姑姑。”二宝眼尖,看到刘青,忙撒开小短腿奔了过来。刘青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亲了一下他的胖脸蛋,转头问大宝:“闷不闷?吃过饭姑姑带你们出去玩会儿。”以前大宝成天带着一群孩子在村里山下疯跑,如今搬了家,人生地不熟的,她还真怕大宝适应不了。

    “好啊好啊!”两个孩子都欢叫起来。

    “吱唔吱唔……”悟空将凳子搬到刘青面前,作了一个“请坐”的姿势,又引起孩子们的一阵欢笑。

    “二爷,午饭做好了。”王妈从厨房里,看着院子里开心的几个人,也满脸的笑容。

    “好,吃饭。”刘青抱着二宝往厅堂走,“王妈,阿林在铺子里离不开身,你给他送些饭菜去。”

    吃过午饭,刘青带着两孩儿一猴在附近转了一圈,又让大宝试着认了认路,待确定他能准确地找到回家的路,刘青才带他们回家。

    走到新街附近时,有两个孩子一见悟空就大声叫起来:“猴子,猴子……”

    “这是我家的猴子。”二宝一看那孩子去摸悟空,还以为别人要抢他的猴子,急得大叫起来。

    “给我们玩一会儿行不行?”其中一个孩子看样子跟大宝差不多大,豁着两颗门牙,说话直漏风。

    “行。”大宝倒是挺大方。

    刘青见四个孩子很快就混熟了,叽叽喳喳地又讲又笑,觉得原先对大宝的担心完全是多余。待又问清楚那两个就是对面铺子老板的孩子,她便嘱咐大宝带好弟弟,别走远了,一个人回了店里。

    “二爷,刚才有两个人来卖桂花,一共六斤,您看看。”阿林一见她,就一脸兴奋地禀报情况,又把钱数算给她听。

    刘青听了没错,又看了看桂花的质量也好,点点头道:“挺好。我出去办点事,大宝和二宝就在右边不远处玩耍,你时不时过去看一看。这桂花收不收无所谓,孩子你给我看好了。”

    “好的,二爷,您放心吧。”

    阿林的话声未落,就听到门外有人叫道:“请问这是刘青刘公子的店铺吗?”

    “请进。”刘青看着两个作仆人打扮的人进来,问道,“我便是。不知何事找我?”

    走在前面那个穿着华丽些的,深施了一礼道:“小人是知府府上的下人,我家三公子特地让小人来,为早上表小姐的无礼行为向公子道歉;顺便取刘公子送给我家公子的东西。”

    “哦,好。”刘青示意阿林把小木箱拿出来,递给那仆人。一面暗地里腹诽:这些东西那啥表小姐好歹还说要给十两银子;你周子冽一面替人家道歉,一面一文不花地收入囊中,名利双收,果然是奸商啊!

    她忽然想起这仆人的话,抬头来好奇地问:“表小姐?那不是你家三公子的夫人吗?”

    那仆人一愣:“三公子的夫人?”待反应过来后,顿时笑起来,“不是不是,表小姐是我家姑太太的女儿,到这儿来做客的。我们三公子尚未娶妻。”

    “哦。”刘青点点头,一面心里疑惑:那时可是听到周子冽说要回来娶亲的,莫非那家伙后面抗婚了?

    “如此小人就告辞了。”那仆人把东西递给后面那人拿着,又对刘青深施了一个礼,这才离去。

    看看没事,刘青便出门去了彭老板处,买了些茶具和茶叶。虽然她芥子里好茶叶不少,她又是这几样茶的东家,完全没有必要到彭老板这里来进货。但彭老板是桂林销售点的代销商,她绕过彭老板直接在陆宝成处拿货,便是坏了规矩;而且她也想通过彭老板打听一下,这桂林城有多少家茶叶店,每样茶卖多少钱比较合适。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她不愿看到有人来给刘大春捣鬼使绊子。她租下那家店铺,不过是想现在收购桂花,以后出售花茶;眼前的这几样茶不过是顺便卖卖,丰富一下店里的货品,并不要靠它们赚大钱。如果知道别人的售价,自己把价定在这售价之上,便可避免跟人直接竞争。

    待她把这层意思跟彭老板说了,又请彭老板出面帮请那几家店的老板吃饭时,彭老板感慨道:“鄙人也做了二、三十年的生意了,阅人无数,但像刘公子这般,小小年纪却处事老到的还真是少见,这两天也没少听胡老哥夸你行事大气。行了,你托的事我一定尽力帮你办。以后有什么难处,也请尽管直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刘青深深地作了个揖:“多谢彭老板。不过在下以后往外跑的时候多,这里的事多是我兄长打理,所以后日吃饭便由我哥哥出面,到时也请彭老板多多指点和照拂我哥哥。”

    “好好好,放心好了。”彭老板连连点头答应。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刘青才告辞出来,让彭老板的伙计将东西送到铺子去,她则叫了辆车出城去,拜访胡伯那天介绍的一个种花木的好手老张。老张佃了别人的几亩山地,种些花木到城里卖,赚些钱也仅够养家糊口。她想请这老张去帮她打理那几十亩山地。

    老张那天也是见过刘青的,刘青的来意胡伯也曾跟他说起过,胡伯对刘青又是赞许有嘉。这会儿刘青给的价钱是他自己卖花木的两倍,老张跟大儿子商议过后,爽快就答应下来。他看刘青果然行事大方又和气,便又推荐了自己的哥哥一家帮刘青看顾那几十亩水田,刘青自是求之不得,双方一拍即合。

    大事谈成,刘青又在老张那里买了两株金桂和一株葡萄,让老张在合适的时候帮她移栽到院子里,又选购了几盆兰花和绿萝,这才乘车回家。

    刘青回到家刚坐下,阿林就拿了一张帖子进来,道:“二爷,刚您不在的时候,有人送了一张帖子来给您。”

    刘青接过打开一看,却是欧阳阔邀她明日未时到象鼻山处一起游湖。

    她抬起头,问阿林:“可有说是哪个府上送来的?”

    “没有,那人只说,‘我家公子给刘公子送帖子’,看我收下就走了。”

    “好,你到前面去吧。”刘青蹙了蹙眉,拿着帖子作了难。

    欧阳阔邀她也是好意,又是第一次邀请,她不去便是打人脸,而且这回绝的帖子还不知往哪儿送。然而她却不像这些公子哥,吃饱了没事干,整日吟诗作词、东游西荡;她这里诸事要筹备,一家子要操心。哥哥嫂嫂又不在家,她总不能丢下孩子店铺一大堆事,去跟这些公子哥风花雪月吧?

第一百六十章 寻访

    今日事,今日毕;明日事,明日愁。反正欧阳阔邀请的是明天,刘青便把帖子放下,去看阿林处理的桂花。

    这桂花采下后,六小时后就会枯萎、发热、发酵,花香逐渐散发,香气也会变淡。因此中午吃过饭后,刘青就将阿林上午收的六斤桂花用盐矾水泡过了,并用坛子压实密封起来,这样处理能让桂花保色保香,到制花茶时取出来用冷开水冲洗一遍就可以用了。下午她出去前又调了一盆水给阿林,吩咐他再收到桂花就依法处理。当然,这盆水有何奥妙,也算是商业机密,她并没有告诉阿林。

    刘青查看了一下桂花,发现都处理得很好。表扬了阿林几句,她又将自己带回来的花木处理了一下,忙活了好一阵,这才去叫在外面玩得很开心的两个孩子吃饭。

    第二天吃过早餐,大宝带着二宝和悟空去找昨天认识的两个小伙伴玩,刘青则出了门。她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要为大宝找一个私塾。

    本来这事向胡伯这个百事通打听一下是最好,但那天为店铺之事忙乱没有问,之后又再没见到他;而周子冽、欧阳阔这些官宦子弟,府上自然会给他们特请先生到家里来上课,估计他们也不清楚桂林城里哪家私塾好。所以今天刘青打算出去看一看问一问,好早一点把大宝安顿好。

    古代人习惯早睡早起,此时虽有只八点多钟,但街上的小摊都已摆出来了,店铺大都开了门,街上也是人来人往渐渐热闹起来。

    刘青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看到路的左侧有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她眼睛一亮——读书人不都要到文具店里买东西的吗?想必这店里的老板对私塾的情况应该会有所了解。想到这里,她正要迈步上前去,忽然“嘭”的一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急走过来,正好撞到她身上,他手中拿着的一个包裹散了开来,东西落了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那书生连声道歉,对刘青作了个揖,便蹲下身去忙着捡东西。

    刘青胀红了脸。她刚才太过兴奋了,也没注意看人,否则以她的身手,这人便是走得再急也不会撞到她的身上。这事虽然错不在她,可这种失神以至疏于防犯的错误,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却是羞愧难当。

    “你没事吧?”她赶紧蹲下身去,想帮那书生把东西捡起来,却看到他清秀的脸上一脸的痛惜。

    “啊,摔坏了?真是……对不起。”刘青看着他手中摔成两半的砚台,不知说什么好。

    “罗先生,这是怎么了?”文具店里跑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对那书生叫道。

    “没事,没事。走得急了,不小心撞了这位公子。”摔了砚台这位书生估计就是那人口里的罗先生了,他把包袱布重新展开,小心地将两半砚台放进去,又急急去收拾地上的笔墨和飘散得到处都是的写着大字的纸。

    “啊,这块砚台不是你爹给你留下的吗?怎么摔坏了?”那人看着包袱里的砚台,惊叫道。

    “唉,早起我娘觉得不舒服,陪她看过大夫就这么晚了。我怕迟到,所以走得急,一下就撞到了这位公子。也怪我,不该带这块砚台出来的。”罗先生把最后一张纸拾好,站起身来又对刘青深深作了个揖:“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了。”又对那人作了个揖,“李掌柜,在下赶时间,告辞了。”便又急匆匆离去。

    “唉!”李掌柜看着那书生的背影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想回店里去。

    刘青倒没想到这书生摔坏了于他来说很是珍贵的砚台,却一句埋怨都没有就如此干脆地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也怔了好一会儿,此时看李掌柜要离开,才赶紧拱手道:“李掌柜你好,在下想看看你店里的东西。”

    “好好,公子请进。”有生意开张,李掌柜当然高兴,连声把刘青往店里请。

    刘青进到店里,仔细给大宝选了一些笔墨纸砚,又给阿林买了练字的纸笔,接着又选了一方砚台,才对李掌柜道:“这些请你给我包起来,那方砚台还请李掌柜帮转交给那位罗先生。”

    “啊?这……这……”李掌柜搓搓手,不知是该答应还是拒绝。刚才的情形他也看到了,并不是刘青的错;再说,罗先生也并没有要求赔偿的意思,这位公子这是……

    刘青看看李掌柜的表情,笑道:“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刚才那位罗先生摔坏了长辈传下来的东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赔偿这方砚台,不过是求个心安。”

    “唉,那我就代罗先生谢过公子了。罗先生那块砚,是他先父传给他的东西,今天大概有什么事拿了出来。没想到在这儿被摔坏了。唉,这也是命数。”李掌柜拱拱手,叹惜道。

    刘青点点头,问道:“对了,李掌柜,在下想向你打听一下,你可知这附近是否有好一点的私塾?”

    李掌柜一愣:“私塾?”随即笑起来,“罗先生可不就是私塾的先生?”

    “啊,还真是巧了。”刘青诧异地笑起来,“罗先生才学如何?”

    “罗先生满腹才学,十四岁就中了秀才,桂林城里谁不夸他?本来接着中个举人是全然没有问题的,但他父亲忽然生病,他只好回家侍疾,并未参加秋闱。结果他父亲挣扎了两年,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唉,这罗先生也是个懂事有志气的,说不能让老母操劳而他安坐读书,便不再去书院,而是做了这教书先生,准备一边教书一边读书,孝期过后再去考试。如今我的小儿子就跟着罗先生读书。罗先生不但学问好,人品也好。家里有孩子跟着他读书的,谁家不说遇上了好先生?”

    刘青听了,倒是觉得这位罗先生挺合她的意。她就怕那些满身腐败气的老学究,把大宝好好一个孩子教傻了,便问道:“不知罗先生那个学堂怎么走?”

    “现在大家都把孩子往他那儿送,罗先生家里窄小,所以近来在庙里借了间房子。你从这儿一直走,然后左拐就看到了。”李掌柜指着刚才罗先生走的方向道。

    刘青道了声谢,告辞出来,顺着李掌柜指的方向走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庙。这个庙似乎香火不旺,大殿有些破败,也没见有和尚。里面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倒是冲淡了整座庙的荒凉况味。

    刘青静静地站在殿上,没再往里走。她的听力好,站在这里就能听到罗先生讲课的声音。她虽没上过这时代的学堂,但这些年也看了不少书,听得出这位罗先生讲的课确实不错,不像一些老学究只知道让学生死记硬背。站了半个小时,刘青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大春夫妇俩意外的回来了。

    “不是说让你们住两晚的吗?这么急赶回来干什么?”刘青看见他俩大包小包地进门,诧异地问。

    “还不是你嫂嫂,挂念孩子。”刘大春身上挂了两个大包袱,左右手还提着一大堆东西,估计原来刘青不让他们带的东西,还是一股脑都带来了。

    秦玉英提着一个小包袱跟在后面,一进门就搂着二宝亲了又亲,又问二宝:“想娘没?”

    二宝想了想,还是很有眼水地答了一句:“想。”

    刘青在旁边翻了翻白眼:这二宝一天到晚跟着大宝疯跑,跑累了吃过饭,一倒在枕上就睡着了,哪有空想娘?不过这小家伙才两岁多,就知道“不想”两个字是不能乱说的,看来也是个小人精。

    待大家全都吃过饭,刘青看欧阳阔约请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便把那天遇上周子冽的事和欧阳阔相邀的事对刘大春说了,又道:“本想不去,却没处回帖。就这么爽约又太过失礼,我想去当面道一声歉就回。”

    “周公子成亲了吗?”秦玉英在一旁听了,插嘴问道。

    “不清楚,没问。”刘青眨了一下眼,答道。她可是怕了秦玉英的乱掺合!

    自打上次刘青分析过嫁进高门大户的种种后,刘大春倒是不太喜欢自己妹妹跟周子冽来往。不过妹妹说的也有理,他点点头:“那你去吧。周公子也是大宝的救命恩人,咱们不能太过失礼了。”

    刘青这几天为了让王妈和阿林习惯叫她二爷,所以一直穿着男装,这会儿倒不用费事换衣服,直接抬脚就出了门。

    走了十分钟,刘青便看到象鼻山静静地耸立在漓江边。清清的漓江边上,有一艘船舫停在码头上。船虽不大,却也雕梁画栋的很是精美。

    她快步走到近前,就听到欧阳阔的声音从船里传来:“子衿,你怎么才来?让我们好等,待会儿定要罚你作两首诗。”

    话声刚落,欧阳阔就从船仓里钻了出来,后面跟着周子冽。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游江

    “等很久了吗?”刘青诧异地看了看树影,没错啊,现在就是未时啊!

    “别听他瞎喊,我们也刚到一会儿。”周子冽看到她,眼睛里闪了闪,“快进来吧。”

    刘青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这时拒绝别人实在不厚道,太过扫人兴致,不过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个……二位,你们也知道的,我们家才刚搬来,店铺、家里好多事情,到处乱糟糟的,今天实在没空跟你们去玩了。”

    欧阳阔看了周子冽一眼,对刘青道:“子衿可知今日是泠泉二十岁生辰?”

    “啊?”刘青诧异地看向周子冽。

    周子冽笑笑:“没关系,年年不就这么过?你有事就去忙吧。”

    欧阳阔一听这话就急了:“今日好不容易才把小敏那个姑奶奶甩掉,抽了这点时间出来,又听你说子衿是你极好的朋友,所以才叫了一起陪你去游江,你这会儿倒跟子衿讲客气话。”

    “什么客气话,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吃饱坐饿啊?”周子冽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刘青一个纵身跃上船:“走吧。”

    欧阳阔张着嘴正要反驳周子冽的话,这会儿看到刘青的动作,哑然无声了好一会儿才闭上嘴巴,“咚”地捶了一下周子冽,兴奋地跑到刘青身边道:“没想到啊,子衿,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伸出右手搂在刘青肩上,拍拍她的右肩:“兄弟做事干爽利落,我喜欢!”

    “走吧你小子。”周子冽一把将他扯过来,连拉带拽地往船仓里塞:“进去。”

    “哎哎,我说,你能不能斯文点……”欧阳阔话声未落就被塞进了船仓。

    周子冽回过头,看着刘青道:“你要真有事就去忙吧,别听有容那小子的。”

    “你要是嫌我没带生日礼物,你就把我赶下船去。”刘青笑道,说完就进了船仓。她承了周子冽诸多的情,正不知如何还呢。今天既是周子冽生日,漫说下午没什么事急着做的,就是有事她也不好意思这会儿就走。不过,还真没啥礼物好送的!

    周子冽正要说话,看她飞快地进了船仓,只好耸耸肩,也跟了进去。

    这船舫正是富贵人家特为游江所造的船,三面都有竹帘,竹帘一卷,江上粼粼波光,远处岸边的绿竹,近处倒影在水中的象鼻山,都可尽收眼底,让人感觉眼前为之一清。

    “子衿来,坐这儿。”欧阳阔看到刘青进来,很高兴地让坐,又把摆在桌上的吃食往刘青面前推:“咱也不是那种酸文假作的,客气那一套咱们就不讲了,随意随意。”又叫在一旁侍立的小厮,“上茶。”

    周子冽在一旁坐了下来,看小厮给他倒茶,一付不感兴趣的样子。欧阳阔看他那样,没好气道:“这可是我专从我父亲那里偷来的极品红茶,你小子别又是那付样子,尝尝看。”

    周子冽两手抱胸,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看了那茶一眼,又看看刘青,却是不动手。

    刘青看那小厮从壶里斟出红亮的茶汤来,扑鼻一股似兰似果的香气,便知确是雨前特级红茶。这特级红茶还只是她刚到祁门时制作的那几斤,有一斤还在她芥子里,大批量生产得到明年才有了。看来这欧阳阔之父也是非富即贵之人,否则也不弄不到这茶。

    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一股香醇顺喉而下。刘青抬眼看着船外缓缓移动的山峦翠竹,轻轻舒了一口气。回来这十几天,她整日操劳奔忙,这会儿静坐下来,眼前绿水青山,手中茶可清心,只觉心清神宁。

    周子冽看刘青喝了茶,终于也伸手端起了茶杯,品了两口。

    “怎么样?没骗你吧?这茶可是稀少,我只偷了一小把,你小子再不喝可就没了。”欧阳阔看周子冽终于喝了茶,不禁洋洋得意道。

    周子冽睨了他一眼,不至可否。

    “算了,懒得理你。”欧阳阔得不到表扬,转向刘青道:“刚才可是说了罚子衿作诗的,如今也不用作两首了,就作上一首当作礼物送给泠泉好了。”

    刘青听了这话很是好奇,也不知周子冽是怎样向欧阳阔介绍自己的,便问:“我就是一个山野小子,自幼没上过学,欧阳兄怎么会想起让我作诗呢?”

    “那小子眼光高着呢,这世上之人没几个能入得他眼的。除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说有人是他极好的朋友,而这个人,就是你。所以哥哥对你极有信心,你一定跟我一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啧啧啧,欧阳阔,我最佩服你那胡子。你说你那脸皮比城墙都还厚,那胡子不知要经过多少千辛万苦才能得见天光。”周子冽摇摇头,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别理他,他就知道嫉妒我。”欧阳阔一天到晚跟周子冽斗嘴,自不在意他的奚落,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刘青,“子衿没上过学?可你那字却是我都比不上的,怎么会没上过学呢?”

    “呵,跟西山村的周达明周先生学认过几个字而已,确是不会作诗。”刘青抬眼笑道,却发现欧阳阔看着她的眼里有一丝哀求希翼。她不禁心中一动,看往周子冽。进来后她一直没往周子冽那里看,只听他跟欧阳阔斗嘴斗得热闹。可这一看之下她才发现,周子冽望着外面的粼粼水波,眼中黯然,一年半前她在木屋重见周子冽时的那种苍凉感觉,又在她心里激荡。

    周子冽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眼望过来,四目相对之下,他又移开了目光,但身上的清冷凉薄渐渐淡了下去。许久,他轻声开口道:“刘青,我想喝你泡的茶。”

    “好。”刘青轻声相应,站起身来。

    不用多说,刘青明白周子冽的意思——他是想喝山峡里采的那种茶。

    周子冽看刘青起身,对他身边侍立的小厮挥了挥手,船内的几个仆人便被召集到后仓去了。

    “那茶,你不是曾去采过吗?”刘青走到炉子边,亲自烧水。

    周子冽叹了口气:“怎样都炒不出你那种味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欧阳阔看看周子冽,又看看刘青,一头雾水。

    “有容,今天托我的福,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好茶。不过这茶一经面世,必会招祸。你今日喝过就算,就当作梦。”周子冽又恢复了那付懒洋洋的样子。他深知这位从小玩到大的挚友的为人,否则今日便是心情再不好,他也不会让刘青拿出那茶来。

    “我是那不知轻重的人吗?”欧阳阔没好气地对周子冽说了一句,然后转头专心看着刘青沏茶。

    一茶在手,此时的刘青早已摒弃了所有杂念,动作轻柔,神态平和安适,恬淡出尘,似乎不沾一丝烟火气,让人一望之下顿觉心宁气和,清心静意。

    “子衿,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欧阳阔不禁开口问道。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眼高于顶的周子冽会如此推崇刘青了,这样的恬静心境,岂是一般凡夫俗子能有的?

    刘青将一杯茶递给周子冽,又递了一杯给欧阳阔,这才抬起眼来,轻启朱唇:“好人。”

    这答案让欧阳阔啼笑皆非:“呃,好像我也是好人。”话声未落,他便闻到了一股从未闻过的幽香,转头一看,却是周子冽拔开了茶碗。欧阳阔忙噤了声,掀起自己的盖碗,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轻呷一口,顿觉满嘴的馨香醇甘,弥漫在嘴里久久不散。

    “‘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何一看到茶泠泉就唉声叹气了。喝过了这样的茶,怎么还能喝得进别的茶?”欧阳阔叹道,问刘青,“你这茶叫什么名字?”

    “懒茶。”刘青随口答道,不无担忧地看向周子冽。欧阳阔正想再问,顺着她的眼光看到周子冽肃然的神色,立即噤若寒蝉。

    周子冽掀开了茶碗,却一直静静地看着茶半晌不动,良久,这才抬起手来,将茶倾入江中。

    “泠泉,泠泉你……”欧阳阔瞧见周子冽的行为,不禁高呼了一声。

    刘青轻叹一声。从上次见面起,她就知道周子冽身上必有什么辛秘。否则,有哪一家父母会让自己的稚子吃那样的苦?有哪一位师父会如此变态地训练徒儿?儿生辰便是母难日,周子冽刚刚倒入江水的那一碗茶,怕是要祭拜谁吧?

    她抬手再沏了两碗茶,一一递给周子冽,待他将这两碗茶再祭入江中后,她才重又给他沏了一碗。

    “谢谢。”周子冽看了她一眼,接过那碗茶,静静地将它喝了几口,这才抬眼望着刘青,打破了船仓里的寂静:“刘青,你这一年去了哪些地方?”

    “最远到了江苏。”刘青看周子冽眼中的肃飒渐渐淡去,轻舒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行程简单叙述了一遍,不过并未说自己制茶的事。

    “真羡慕你能出远门增长见识。我要敢跑出广西,我们家老头子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欧阳阔听了,一脸的羡慕。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和惹事的本事,还没出广西就被人打断腿送回来了。”周子冽又恢复了他的毒舌。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还珠洞(推荐票200加更)

    “还好意思说,我那三脚功夫就是你教我的,我要被打断腿,我就让你家老爷子打断你的腿。”欧阳阔嚷嚷道。

    刘青看着他俩斗嘴,心里很是羡慕。人就要有这样的朋友才好啊,说话可以肆无忌惮,有事情可以互相关照。欧阳阔一定是知道周子冽因为生日而心情不好,才拉他出来散心的吧?他嚷嚷得这么热烈,也是因为想制造一种热闹的氛围,以驱赶周子冽心中的阴霾吧?

    “子衿,不行了,我心理不平衡了。你武比我强,我就不信文也比我强。你要做出一首诗来,哥哥我就服你。”欧阳阔跟周子冽嚷嚷完,又来跟刘青嚷嚷。

    刘青想起他刚开始时叫她做诗时那哀求希翼的眼光,笑道:“服我有啥用啊?如果我做出诗来,你得叫我哥哥。”

    “叫你哥哥?你今年多大?”欧阳阔瞪大了眼睛。

    “十七。”

    “切,我比你大两岁,我管你叫哥哥?这亏吃得有些大。这样好了,如果你能做出好诗,以后你有啥难处,哥哥能帮得到,一定帮你。你看行不?”

    “行。那听好了!”反正叫她哥哥她也不能应,刘青清清嗓子,看着前面在江中的伏波山的倒影吟道:“江到伏波水最清,青山簇簇水中生。分明看见青山顶,船在青山顶上行。”吟完笑道,“怎么样?跟你一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吧?”

    “子衿,你太有才了!哥哥佩服你!”欧阳阔竖起了大拇指,“没得说的,以后有事,叫一声就到。”

    周子冽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秋日下午的阳光经过波光的折射照在他冰蓝色的衣服上,让他的脸变得虚幻起来。他用晶亮的星眸静静地看着刘青,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青看到他的目光,心里一动,问道:“周子冽,你可去过北京天安门广场?”北京是古代一直叫燕京、大都、北平啥的,一九四九年才改叫北京。如果周子冽是穿越者,他可以不知道“天王盖地虎”的下一句,也可以不知某明星的名字,但不可能不知道北京。

    周子冽愣了一下,道:“没有,那是什么地方?”

    刘青不死心,又道:“what’syourmane?”

    这会儿周子冽没有说话,轻轻摇摇头后,便用探究的目光凝望着刘青。欧阳阔却疑惑地问道:“子衿,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刘青咬咬嘴唇,想起周子冽曾跟她说“拜拜”,怀着最后的希翼问道:“拜拜是啥意思?”

    “拜拜?”周子冽收回目光,凝眉想了想,忽然恍然,“我记得你有一次走的时候说‘拜拜’,是不是回见的意思?”

    刘青失望地望了望天。她还以为老天怕她太寂寞,派了一个老乡来跟她作伴,却原来全都是她的臆想。

    欧阳阔张嘴正要说话,却听小厮禀道:“少爷,伏波山到了。”

    “走吧,上岸。”周子冽深深地看了刘青一眼,带头出了船仓。

    伏波山位于漓江之滨,孤峰雄峙,半枕陆地,半插江潭,遏阻洄澜,所以以伏波为山名。

    伏波山下的还珠洞,据说是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交址,凯旋而归时,因志大功高而受人诋毁诬陷,说他受贿了一车珠宝归来,导入伏波潭中,曾泛起一片珠光宝气,这洞便被命名“还珠洞”。

    还珠洞在唐朝是一个佛教圣地。僧徒们在洞内雕塑的佛像有三、四百尊。另有块巨石悬空而下,状若浮柱,离地而有一线不合,就像被人从中削去一块,所以被称作试剑石。

    还珠洞因洞临江面东,船舫直接可以进入。踩着踏板,刘青跟着周子冽两人进到洞里,看着洞内现代时被时间风化剥蚀的佛像,此时却面目清晰地立在洞里,恍惚有一瞬间时光错位的感觉。这穿越仿佛像放电影,随时可以倒带重放地回到某一个特定的画面,定格之后往往给人以新旧的强烈震撼。

    穿过周子冽那高大的身影,刘青在那回放的定格中看到一个同样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一样的熠熠星眸,一样的慵懒专注,他拉着一个女孩的手,立在这洞里的佛前,信誓旦旦,说要一辈子疼她、护她、爱她。她嘲讽地笑了笑,眼睛被这画面刺得有些微微的痛,她静静地闭上了眼。

    一股檀香的味道从鼻前飘乎而过,刘青睁开眼,却看见周子冽正背对着佛像,在试剑石前跪了下来,将燃着的香插在了试剑石前的泥土上。此时周子冽的脸上,是刘青从未见过的肃穆。

    从认识以来,周子冽给她的感觉就是外表慵懒散漫,内心却认真刚毅的人。但今日这半天下来,她却看到了他隐藏在心底里的一个痛。想来无论是谁,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吧?更何况今日尤为特殊。

    周子冽插完香,恭敬地叩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身子。

    欧阳阔在一旁静静地站立着,脸上也是刘青没有见过的严肃认真。看到周子冽起身,他走过去,拍拍周子冽的肩膀,却没说话。

    “子衿以前来过这里么?”良久后,还是欧阳阔打破了沉寂。

    刘青笑了笑,半真半假地道:“不知前世来过算不算数呢?”

    欧阳阔一愣,笑了起来。他看着石壁上一手施无畏印,一手施与愿印的释迦牟尼,道:“看来我得拜拜这佛祖,让我也能记得上辈子的事。”

    刘青指着施说法印的佛像,笑道:“你倒应该在这座佛像前聆听佛法,说不定看你虔诚,佛祖连你下辈子的事也一并告诉你了。”

    “切。”欧阳阔睨了刘青一眼,“岂用聆听?佛祖的拈着兰花指,微微一笑,我就明了。”

    “我看你确实不能明了。你知道佛祖拈这兰花指是啥意思不?”

    “啥意思?”

    “听好了!”刘青昂头道,“你应该知道,佛祖释迦牟尼和我国的孔子是同一个时期的人。他在未成佛之前是古印度国的一个王子,由于看到人间的生老病死和苦痛灾难,舍弃王族生活,出家修道,经过六年多的修行和苦思冥想,终于在菩提树下顿悟成佛。但是在这六年中他遍游了世界各地。而孔子同时也在遍游诸国,宣传儒家文化。有一天,他两人偶然相遇,得知对方身份后互相仰慕,惺惺相惜,两人交流之后却又都互不服气,便提出要打赌:每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回答不出来者要被对方弹前额一下。孔子首先提出一个问题,释迦牟尼没有回答出来,孔子二话不说举起手指对着释迦牟尼的前额‘砰’的一声弹了一下。所以你看一下释迦牟尼,他的前额上留下了一个红点。释迦牟尼很不服气的揉了揉额头,又问了孔子一个问题,结果孔子也没回答出来,释迦牟尼举起手来就准备弹孔子,这时孔子大叫:‘等一下,我去茅厕!’说完一溜烟的跑了。释迦牟尼很憨厚在拈着兰花指在原地等着孔子回来,结果一等就等了几千年。”

    此话一出,欧阳阔就指着刘青“哈哈哈”笑了起来:“胡说八道!哈哈哈,也不怕亵渎神灵。”笑完硬是拉着刘青到佛祖面前,逼她说了两遍:“童言无忌。”

    “走了。”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笑闹的周子冽出声道,先一步从另一个方向出了还珠洞。

    从洞里出来再走了几步,刘青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那里。到上得车来,她发现车厢内很是舒适宽敞,从雕花木格上蒙着的薄纱望去,可以看见路旁边的树木正飞快地后移。

    “你那茶给我一两斤。”周子冽开口道,随即伸出大手到刘青面前。

    “……”原来的茶小懒就已吃得差不多了。这一次虽采了些,但也没多少,小懒还要吃呢。这家伙一张嘴就要一两斤,以为是大白菜啊?

    “快点,这手伸着不累的啊?”对刘青的磨蹭周子冽极为不满。

    刘青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包茶,放到周子冽的手上:“就这点,喝完没了。我回来就只采了一次,秋茶也不如春茶好喝。”

    “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周子冽将茶放到鼻子前闻了一下,这才进怀里。

    刘青对周子冽这极不信任的动作翻了个白眼:“过完年就去福建。”

    “少爷,依仁街到了。”车停了下来。

    刘青跳下车:“我下车了,你们慢走。”

    “等等。”周子冽从车里伸出头来,指着仆人从后面那辆车里抬出来的一个长木箱道:“那楹联给你雕好了。里面还有一些给你的东西。”

    这么快?不是说明天才做好么?刘青疑惑地看着已往外疾驰的车,摸了摸鼻子。

    “公子,木箱帮您抬到哪儿去?”

    “哦,给我好了。”刘青接过木箱。这箱子只是长,并不重。

    回到院子,她打开木箱,却见上面的一层放着好几个木盒,木盒里装着几个陶瓷玩意和竹雕。其中一个木盒里放着一套精美的茶道组,估计这是周子冽照着拿去的那个做的,只是用料和式样更为讲究精致。而木盒下面,叠放着三块木板,这楹联雕刻得雅致而大气。

    果然是周子冽出品,必是精品啊!刘青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叹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窨花茶

    (谢谢书友090506132945299的打赏)

    “二丫,你蹲在这儿干什么?”秦玉英见刘青进了院子半天不进屋,拉着二宝走过来看个究竟。“咦,哪来的那么多东西?呀!好漂亮啊。”

    秦玉英拿起一个青花瓷花瓶,啧啧夸赞。二宝也伸出小胖手拿起一个竹雕来玩。

    “是周公子送的。我叫他帮我们雕刻一付楹联,另外这些是给咱们摆博古架的。”刘青摸摸鼻子,不和如何解释才能不让秦玉英多想。

    “周公子?”秦玉英听了果然眼睛一亮,从二宝手里将东西夺下来,小心放好,“那这些东西可要好好放着,不能让悟空或大宝他们摔坏了。二丫,周公子是不是对你……”

    “我忙去了。”刘青打断她的话,将东西抱进自己的房间,顺手把房门关上。看秦玉英瞪着眼嘟囔了几句离开后,她这才拿着那付楹联,悄悄溜到厨房里找了锤子和钉子,逃也似地跑出店铺门外,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玉英这两年念经的功夫越来越深了,她实在不敢领教。

    刘青这时才得细细打量这付楹联。原来她还担心周子冽会用好的木料来雕刻,如果那样,估计这楹联挂不了两天就会给小偷偷去了,现在看来这份担心却是多余。这楹联的木料是南方最常见的榉木,但雕刻之后周子冽又给它上了一道漆,虽普通却不失一种历史的厚重感。再加上飘逸的字,简洁大方的雕花边框,这付楹联一挂上去,店铺的门面顿时显出一种高雅的意蕴来。引得路过的行人不时就过来询问:“你们这店是卖什么的?”

    看来还得做一个大大的“茶”字挂在门口。刘青钉好楹联,打量了片刻,满意地想。

    不过,这算又承了周子冽一份大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青对刘大春道:“哥哥,我帮大宝选了一个私塾,离家不远,明天咱们送他过去看看。”

    “好。”妹妹做事,刘大春最是放心,问都不问就点头应道。

    “去学堂念书,还得给大宝重起个名字。”刘青抬头看见悟空也搬了张小凳子,挤着坐在二宝旁边,拿着个小碗装着它的树叶,正学着大家吃饭的模样,吃得专心致志的,她不禁笑了起来。

    “名字?”刘大春停下筷子,看着大宝沉吟好一会儿,才道:“我看就叫鹏飞吧。大鹏展翅,前程远大。”

    “刘鹏飞?嗯,不错。字呢?还得有个字。”话说刘青是很想给大宝起名字的,但人家有爹有娘,起的名字再土也轮不上她。

    “字,字……有了,大鹏展翅,前程远大,就叫程远吧。”刘大春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字。

    “真不错。”刘青由衷赞道,伸手摸摸大宝的头,“喜欢没?刘鹏飞刘程远公子?”

    “喜欢。”大宝忙着将一块红烧肉往嘴里塞,含混地应了一声,胡乱点了一下头。只要有肉吃,叫啥都无所谓。

    “明儿上学了,可得听先生的话。”秦玉英往他碗里又夹了块肉,心里盘算着明天给孩子穿什么衣服。

    第二天练过功,秦玉英给大宝换上新袄子,又给他装好那天刘青买的文房四宝,刘大春和刘青便带着他出了门。罗先生的学堂离新街并不远,走小路大约只需十分钟就到了。

    “悟空,回去。”走了没多远,刘青发现悟空那家伙一路攀着树枝偷偷跟在后面,忙回头叫住它。这家伙一直是大宝的小尾巴,不会以后上学也天天跟着吧?想到这里刘青忙又叮嘱一句:“以后大宝上学不许跟着,听到没有?”

    “吱唔。”一家人里悟空最怕的就是刘青。听刘青这么一说,它委曲地叫了两声,呆在树上不再跟来了。

    到了学堂,也才八点钟的样子,里面却已坐了十二、三个孩子,全都摇头晃脑地读着书。罗先生则坐在上面,拿着学生的习字在一张一张批阅,看到有人进来,他站起来走到门口,问道:“三位有何事?”

    真不愧是老师,问候也没忽视孩子。刘青心里赞一声,却往后站了站。这事由孩子爹出面好了。

    刘大春把来意说了,又把大宝的情况介绍了一下。罗先生看着大宝,蹲下身来温声问道:“在家都学了些什么?”

    “我已学会了《三字经》,现在正在学《千字文》。”刘大宝很自豪地挺起胸脯,“我还会背诗。”

    “哦,都会背哪些诗啊?”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大宝用响亮的声音吟道。

    “唔,这是谁教你的诗?”罗先生眼睛亮了起来。

    “我姑姑。”大宝说完,还很得意地望着刘青咧开嘴笑了笑。

    刘青皱着眉瞪了大宝两下眼——说了在外面不许叫姑姑,大宝和二宝总改不了。咳咳,也是她失算,脍炙人口的诗她教大宝已教得差不多了。顺手就把清朝郑燮这首《竹石》一并教给了大宝,当时也没想起这首诗现在还没出世。不过,谁知道几十首诗大宝今天就选了这一首来背呢?

    罗先生顺着大宝的眼神看了过来,忽然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对刘青拱手道:“在下罗云亭,请问那方砚台可是兄台所赠?”

    “略表歉意耳,先生不必介怀。”刘青拱手笑道。

    “那日本是我错,却要兄台破费,真是惭愧。如此厚谊,在下在此便多谢了。”罗云亭倒也豪爽,也不多作推脱,对着刘青深深作了个揖。直起身后他又道:“二位兄台请放心,在下一定会悉心教导这孩子。”

    “那便有劳罗先生了。”刘大春又问了一些收费问题,这才和刘青告辞出来。

    走出庙宇,刘青对大春道:“哥哥,田和地这两天我雇好了人,我带你去看看吧。这会儿收了稻谷,田里还可种一茬青菜。”

    “以后这些事都让哥哥来操心,你就好好在家里歇着吧。一年到头地四处跑,回到家了还没得歇。”刘大春心疼地看着妹妹。他去了一趟西山村回来,发现妹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好。”刘青点头应道。

    兄妹两雇了一辆车,到田地里打了一转,刘青引刘大春与老张和他兄弟两家人见了面,又在街上买了些制茶用品,才回了家。

    吃过午饭,刘青便开始教刘大春窨制花茶。

    桂花茶的窨制比较简单,首先在洁净的竹垫或白布上铺放一层茶胚,然后按原料配比量均匀加放一层桂花。照此一层茶一层花重复铺成堆,顶层以茶胚覆盖住堆窨。这时已是深秋,天气比较凉,刘青便用白布罩盖住茶堆,以便保持温度的稳定,促使鲜花正常吐香。

    当茶胚吸香两到三小时、茶堆温度上升到四十摄氏度时,便可扒开茶堆,上下翻动一次,让其散热。待茶堆降温至三十摄氏度以下时,再收拢成堆进行第二次窨花,使茶胚均匀的吸香

    最后,当桂花成萎蔫状态,花朵变成紫红色,手摸茶胚柔软而不沾手时,就可以结束窨花了。此时扒开茶堆,将花渣筛去(此茶晾干后可再配入茶中)。此时的茶胚在窨花吸香时,也吸收了大量水分,此时便要尽快复烘干燥,使它的含水量降至百分之五左右,以免霉变。

    刘青做了一遍,又让刘大春试着窨了一次。刘大春在茶园干了几年,制茶的手法已甚是老道,所以这窨花的过程只看一遍便已做得一丝不差。兄妹俩忙了半天,这才将原来收购回来的桂花窨制完。

    “这里也就十几斤,咱们留着零卖吧。”刘青称了称,跟刘大春商量,“等你和阿林把泡茶的功夫学会,咱们的店铺就可以开张了。”

    刘大春点点头:“咱们店铺开张后,你就不用再抛头露面了。”

    接下来的几日,刘青又把一样一样茶的沏泡功夫教给刘大春和阿林。忙忙碌碌了十几天,迎来了店铺开业的日子。

    本来“一招鲜,吃遍天”,刘青也可以像归园开业那般造出些声势来。但想想她还是决定低调行事。这花茶一出必会惊人,不如慢慢浸润,“润物细无声”潜入市场的好。毕竟现在她只希望哥哥一家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所以那天,他们只点了一挂鞭炮就算开张了。

    “子衿,你可不够意思。”悄没声息的开业,却引来了欧阳阔,“五色居开业竟然不通知哥哥。”

    “你怎么知道?”刘青很是诧异,她看了看欧阳阔身后,并无周子冽的身影。

    “这条街可是泠泉的,有什么动静可以瞒得了他?不过你不用看了,他师父与人比武被人打伤,十天前被送了回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侍候他师父。这不?听到下人禀报你这店开张,他脱不开身,特地叫我送了贺仪上门。哪,这可是泠泉和哥哥我的心意,不许客气啊!”欧阳阔从怀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了过来。

    (发晚了,抱歉)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全真观里

    “那便多谢了。”刘青也懒得讲客气了,伸手接过红包。反正是蚤多不痒,债多不愁。她欠周子冽的够多的了,也不在乎这一回。

    “他师父伤得重不重?”刘青想起周子冽这个师父似乎挺变态,不但成天虐周子冽,还对女人很不感冒。

    “嗯,那老头伤了眼睛,怕是要一两个月才能好。”

    “要不,我去看看他?”刘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周子冽对她挺好,如今他师父受伤,于情于理她似乎都应该去看望一下。

    “呃。那老怪物怪得很,看得顺眼的喜欢的不得了;看不顺眼的连门都不让进。反正我每次见他,都被他用大棒子打出来。你要去看他,可得做好逃跑的准备。”

    “呃。”刘青打量了一下欧阳阔,想看看他哪儿不招那老头待见。

    欧阳阔挺了挺胸:“看看,本小生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那老头看不上只说明一点——他眼神不好。”

    “哧。”刘青笑着摇摇头,“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啥跟周子冽是好哥们了。”

    “那是,咱们都是自信的人。”欧阳阔嘿嘿笑道,“走吧,趁着我家老头没在家盯着,我陪你去看他一趟。不过先声明,我可不进门啊,那老头虽然眼睛看不见,可耳朵灵着呢。”

    刘青犹豫了一下:“他可是住在知府府上?”

    “不啊,他住在七星山下的全真观,离这一公里呢,你要有空,咱们现在就走。我得赶在我家老头回家前到家,否则又要吃训斥。”

    刘青倒也没事,今天的开业她就做个旁观者,所有的事都丢给了刘大春操心。而且因为低调,其实没多少事要做的。她跟刘大春打了声招呼,便跟欧阳阔上了车。

    自古以来,无论是道观还是寺庙,都喜欢选择建造在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地方,以利于静心修行。全真观也不例外,所依的七星山风景如画,绿树环绕,更有清清小溪在观前缓缓流过,耳边只有鸟儿鸣唱。这道观并不大,白墙黛瓦却给人以颇为洁净清爽的感觉。观前“全真观”三个苍劲而又狂放的字,似乎出自周子冽之手。

    欧阳阔看刘青伫立在观前,四处打量,笑道:“那老头狡兔十窟,全国各地到处都有他的道观。这里原来一片破败景象,周大人屡次说要修缮,那老头却死命不让。这儿还是泠泉半年前用自己赚的钱给他师父修的,那老头倒不推辞了。”

    “哦,就只他师父一个人住?”

    “是啊。谁敢跟他一起住啊?又不是嫌命长了。”

    “欧阳阔你这臭小子,在外面讲老道什么坏话?我看你是嫌命长了。”一个声音忽然从观里传来,把刘青和欧阳阔都吓了一跳。

    “嘿嘿,听说您受了伤,我今儿不是带泠泉的朋友来看望您老人家吗?您老伤势如何?”

    “哼,恐怕要让你失望,老道我还死不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骂老道。告诉你,老道我还就看你不顺眼。赶紧滚蛋吧!一看到你我就生气。”

    “好好好,这就滚这就滚。”欧阳阔看来是被骂惯的,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对刘青眨眨眼,转身上了车。

    “你等一下。”刘青却没跟欧阳阔上车,交待了他一声,便高声道:“晚辈刘青是周子冽的朋友,在此给真人问一声安。如此就不打扰真人养伤了,小子这便告辞。”说完也不管里面人看不看得见,深深作了个揖,转身走到车前,抬脚便要上车。她此来无非是表达个心意,不让她进去更合她意,对这变态老头她实在没啥好感。

    “小子你姓刘?”里面那声音懒洋洋地,“你进来吧。”

    刚抬起腿的刘青倒是愣在了那里。这老头叫她进去?她跟同样也比较诧异的欧阳阔对视了一眼,放下腿道:“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好。”

    欧阳阔犹豫了一会儿:“要不我等等你?一会儿你要不出来,我再先走一步?这儿离城里挺远的,没车怎么回去啊?”

    “不用,这点路不算啥,你先走吧。”刘青对欧阳阔摆摆手,便往道观大门走去。到了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

    门虚掩着,一推即开。但眼前的景色却让刘青眼前一亮。

    这道观外面看起来除了新一点,其余都平淡无奇,占地也不大,却不想内里有乾坤,只见假山瀑流错落其间,奇花异草藤蔓萦绕;更有雾气弥漫于山石草木中,使人恍若置身仙境。刘青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还有一个受伤的老头在等着她。正要举步,她却奇怪的发现,大殿的飞檐翘壁从山石草木中隐隐可见,可通向大殿的路,在她眼前却是有十几条。

    莫非这路上有玄机?这老头儿叫她进来,不是病中无聊想玩她吧?那可是个老玩童似的虐待狂,估计如果她选的路不对,有可能掉进某个陷阱三天两夜出不来。而且照他虐周子冽的方式,还别想指望他会主动来放人,到时只好想办法自救吧。

    想到这里,刘青丝毫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心里反而隐隐有一丝兴奋和期待。这是一个陷阱,又何尝不是一个挑战?她倒想趁此机会试试自己的能力。

    想到这里,她静下心来,细看那十几条路。然而越看之下,眼中越是迷糊。只觉条条道路通罗马,细看之下又觉哪一条路都不对。再看每一条路旁边的构景,她忽然领悟到,不管她选择哪一条,一旦步入其中,必会被景所误导,终迷途于如画的景色中。

    看来用眼睛是不行的了。闭上眼,凭借其他感官的指引?想到这里,刘青忽然心里一动。她跳过面前的景象直接看往了那飞檐翘壁,倏然发现那屋檐之侧有一株巨大的金桂,她用鼻子闻闻,果然,这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的桂花香。

    刘青微笑起来——玄机就在这里了。她不再犹豫,闭上了眼,循着这股香气缓步而去。反正凭她的功夫,不用眼睛她也不会撞上假山、掉进池塘。

    桂花的香气越来越浓,刘青缓缓朝着一个目标坚定的前进,全然没有看到,在她的身旁,一路全是她在山中见过或未见过的名贵中草药;如果她睁着眼,一定会被这些东西所迷惑,从而忘却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当觉得浓郁的花香弥漫周身时,刘青睁开了眼睛。展现在她眼前的,正是那棵桂花树。

    “唔!”刘青捂住了自己的叫声。

    桂花树的枝丫上,一个穿着白袍的人被一条白绫悬空挂在那里。秋风吹来,那具尸体还随风摇摆了起来。高度紧张过后在寂静的道观里,乍一看到这个情景,煞是吓人。

    一阵阴风咋起,忽然“嗵”的一声,那尸体随风摇晃过来,忽的落到刘青面前。

    “啊!”刘青闭上眼,终于忍不住轻声尖叫起来。

    桂花随风簌簌而落,洒落在她身上。总这么闭着眼也不是办法啊!刘青壮起胆子,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一看之下倏然瞪大了眼睛。

    眼前哪来什么尸体?只见桂花铺地的树下,阳光照耀着满地的金黄,周子冽身穿一件月白色袍子,正袖着手,倚在一棵树旁,用晶亮的眸子看着她。此时见她睁开眼,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邪邪的笑来:“胆小鬼。”

    刘青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抬腿给他一脚:“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没事你上吊吓人干嘛?”

    “谁上吊了?我那是练牙功,懂不?”周子冽跳起来避开她的腿,落下时脸上仍是那付欠偏的笑容,“那是老怪物无聊时想起来的新招,我这不是没事吗?陪他玩玩。”

    “……”刘青仰头看着飘荡在树上的白绫,一阵无语。有这样练牙功的么?太制造恐怖气氛了。

    “喂喂喂,那是我的客人,臭小子你还聊得没完没了了?那个刘小子,进来吧。”老头儿的声音在屋里传出来。

    刘青左右看看,却发现这棵桂花树是长在屋后的,她刚才已绕过屋子转到后院来了。不过那屋子有一个门通往后院,老头儿的声音就从那里传来。

    “你陪我进去。”刘青害怕里面有更变态的东西,踌躇了一会儿,跑去过拉拉周子冽的衣服,在他耳边悄声道。

    轻柔的口气吹拂在周子冽耳旁,一股少女的馨香气息充斥着他的胸腔,让他瞬那间脑子一片空白,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他心里弥漫开来。

    “喂,听到没?”刘青看周子冽没反应,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周子冽这才回过神来,脸有些微微的发红,清了清嗓子道:“没事,你进去吧。我……我还有点事。”说完也不敢看刘青,大踏步朝后面走去。

    周子冽不会害她。既然说没事,就真没事吧?刘青壮壮胆子,顺着屋侧绕到阶前,拾级而上,一扇雕花大门大开着,里面却并没那想像的恐怖景象,只见里面的布置跟小木屋相似,一个眼睛蒙着布的胖胖的老头儿,正端着茶杯坐在一张椅子上,看来这便是周子冽的师父了。

第一百六十五 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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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好好好。有多少人来到这里,都迷失在眼前的诱惑中。小娃娃不错,小小年纪,心境便如此平和;悟性也不错,运道也好,正遇上桂树花开。”那老头儿看刘青进来,笑眯眯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又问,“你练的是道家心法?师从何人?”

    对这变态老儿,刘青倒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回道:“是道家心法。”又把自己莫须有的师父拿出来介绍了一番。

    “哦?”老头儿听了,静静地坐在那儿沉思了一会儿,脸上笑开了花,“既如此,那老道也算不得你师父,反正你也没拜过师。这样吧,我看你这娃没个师父也挺可怜,我就勉为其难做你师父好了?”

    “啥?”刘青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真人您还是悉心教导周子冽吧!我这人资质不高,就不劳您操心了。”

    几年前她费尽心思想拜这老头儿为师,却屡屡不遇。现在她只想过了年再往福建走一趟,便安下心来平平静静过日子,并不想花上十年、二十年时间去练啥劳么子绝世武功,也没雄心当什么武林高手。而且想想这老头儿训练徒弟的方式她就觉得可怕。她可不是受虐狂,有这点功夫傍身也就够了。再说,这老头儿不是讨厌女人吗?现在他眼睛看不见,不知自己是女子。要是打蛇随棍上地拜他为师,真相大白时岂不要被他虐死?

    刘青这话大大出乎了老头儿的意料。这几十年有多少人哭着喊着要拜他为师,他都没兴趣瞅人一眼,这会儿他兴致来了想收个徒弟,竟然不招人待见了。不过他也不恼怒,反倒饶有兴致地问:“你可知我在江湖上排名第几?”

    刘青想想:“第几我不知道,反正挺厉害的吧。”

    “知道厉害还不快点跪下?一会儿我可要改变主意了。我这儿还有一身医术呢,你可要想好了。”老头儿开始利诱。

    刘青警提地看着老头儿。从周子冽的功夫就可以得知这老头挺厉害了,医术也高明。不过,这样的高人干嘛死乞白赖地要收她为徒?难道虐不到周子冽就想找个人来玩玩?反正她是绝对不会上当的。想到这里她当即道:“您随时都可以改变主意,我不会反悔的,放心吧。”

    她正想站起来告辞,老头儿笑眯眯道:“要不咱们做个游戏,要是我赢了,你就拜我为师;要是你赢了,那就随你高兴,想学你就学,不想学就不学。”没等刘青说话,他拿起旁边的一个桔子道,“这东西放你手里,随意你放在哪只手,放好后等我这半瞎老头儿来猜。如果我猜中了,就算我赢;我猜错了,就算你赢,好不好?”

    刘青看着那只桔子,哭笑不得。这老头还真是个老顽童,看来真是闷得无聊极了。不过她有芥子在,这老头想凭耳力赢她是不可能的,就当陪老人家玩玩好了。

    她接过桔子:“好吧。不过,你怎么看得到答案呢?要不叫周子冽过来做个评判吧。”有周子冽做评判,这老头输了也不好意思耍赖吧?

    “我这眼睛不过被剑气所伤,又不是全瞎。”老头儿说着就伸手将蒙在眼上的布取下来,露出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

    “呃。”这老头儿,为了玩竟然连眼睛上的伤都不顾了。刘青觉得自己要是不敬业就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了,当即也玩心大起,道:“那我开始了?”

    “看好了。”刘青看老头儿点点头,便开始飞快地将桔子在两只手上扔来扔去,最后一收手:“哪只手?”

    老头儿在刘青说开始前就已闭上了眼睛,此时他睁开眼,疑惑地看了看刘青的两只手,犹疑了半天,才道:“左手。”

    刘青将左手打开,当然是空的;再将右手打开,桔子赫然出现在上面。

    “奇怪。”老头儿挠挠胖胖的脑袋,“再来再来。”

    “嘿,您也没说要三局两胜。这一局便是定了输赢。”刘青将桔子放在案桌上,“小子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老头儿一脸的郁闷,但话已说出口,这会儿也不好阻拦,只好道:“你不去跟泠泉那小子道个别?”

    “正要去呢。”刘青还有事求周子冽,当然不会就此离去。

    走出屋子,站在后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刘青稍微愣了愣。刚才被周子冽吓到了,没注意看这院子。这时才发现后院和前院大不一样。前院像是贵权人家的花园,极尽繁复精美,后院却像老农家的园子——中间的一条路将院子隔成了两半,右边是一个大坪子,估计是练功用的;坪子旁边是几畦菜地,更有那竹篱笆围着一片草地,草地上竟然有几只鸡在啄食。路的左边种了几株果树,果树旁边有一个大大的葡萄架,秋日的葡萄正如水晶般一挂挂地垂在竹架上;葡萄架下摆放着一张矮桌和两把靠椅,桌上放着周子冽从她那里拿走的茶具和一本书。

    而此时的周子冽,仍在那棵桂花树下跟那条白绫过不去。不过已不是用牙咬着它练牙功了,而是将它当吊环,正单手吊环,飞快地上上下下,速度之快晃得刘青眼晕。

    看到葡萄架下还有火炉,刘青走过去捅燃炉火,将壶子里的水烧开,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拿起桌上的书来翻了翻,却是陆羽的《茶经》。这本书刘青的芥子里也有,也曾读过无数遍。但此刻秋风凉爽,花香萦鼻,时有鸡鸣唧唧,鸟声啾啾,坐等之时,似乎最适宜读书。刘青端着茶杯,渐渐地读了进去,浑然忘却了外面的世界。透过这本书,刘青总能看到陆羽乘着牛车带着小僮,坚定地朝着前方行进。他一生未娶,他一生只为茶,他一生爱茶的心,让她深深动容而羞愧。她自己也为茶奔走,可她觉得,自己更多的似是为了牟利。

    “咚”的一声,将刘青从书的世界里唤醒。她抬头望去,却见周子冽已从树上跃下,大步走到她的对面。大概是为了练功方便,他只穿了一件贴身的小卦和一条长裤,一身健美而匀称的肌肉从薄薄的绸缎衣服里隐隐显现出来,裸露的手臂上的肌肉更是让人感觉他周身蓄积着力量,犹如一头豹子,瞬间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从椅上拿起外衣穿上,然后在刘青对面坐了下来,长长的腿差不多伸到了刘青面前。他伸出手,将一个空盖碗放到刘青面前。

    好吧,她就是专为别人泡茶的。刘青耸耸肩,捅开炉子,将壶中剩下的温水倒掉,在旁边的大提壶里倒了些泉水,坐到炉上烧。火旺壶小,一会儿的功夫水就开了,她提着水回到座位上,知道周子冽除了懒茶别的都不喝,认命地从芥子里掏出一撮茶来给他冲了一杯。

    周子冽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不是说没了吗?”

    “这茶就这点了,你可千万别惦记。”刘青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盒子,递给他,“你帮看一看,我在你那小木屋里拿的药膏,用了不会对皮肤有害吧?”

    周子冽拿过盒子打开看了看,抬起眼来看了看刘青的脸,咧了咧嘴道:“这药有毒……”

    “啊?”刘青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正想说话,却听周子冽轻咳了一声,接着道:“……那是不可能的。”

    “周子冽,你怎么这么坏呢!”刘青平白被吓了一跳,着实气极,看到他的脚放在自己面前,抬起腿便想踩上一脚。

    “哈。”周子冽迅速把长腿收回,露出洁白的牙齿摇头叹息,“没问过就敢乱用,还用了一年,啧啧,你可真够狗胆包天的。”

    “你才是狗!”刘青踢不到他,狠狠在瞪了他两眼,伸出手,“还给我。”

    “这本来是我的,好不?你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擅自拿来用,我还没追究你罪行呢。这会儿还这么理直气壮!”周子冽干脆把盒子放进怀里。

    “周子冽!”刘青气得直想再踹他两脚。本来这东西每种就只一小盒。黑的那盒她用得少,但肉色这盒基本上每天都得用。这一年下来,已经用得快要见底了。她今天来,除了探病,也是想找个机会跟周子冽说说,让他再帮着做一盒。却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原来那点给没收了。

    谁让自己理亏在前,有求于人在后呢?刘青看了看正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悠闲喝茶的周子冽,不得不投降,签署丧权辱国不平等条约:“等我上山采了茶,给你一斤好了。”说完没好气道,“不是才给你几两?真是贪得无厌。”

    周子冽目的达到,正想咧开嘴笑;听到后面那句话,变得一脸的郁闷:“被老头抢去了,一点都没给我留。可怜我断顿都好几个月了,刚喝了才两次,又没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啊!刘青望天感慨。又伸出手:“好了,该把药还给我了。”

    (本来已很淡定了,进来发文时情绪还是变得低落。发现一下掉十个收,这十天来已掉了七、八十个收藏了,其他作者都说我这情况很严重;这两天订阅也是前所未有的少。真的很不好看吗,亲们?抑或是更得太慢的缘故?可其他好多作者都一直一更,也没这种情况。弃文的亲能告诉我原因吗?进来前本想说下周争取恢复两更的,忽然就没动力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倾谈

    “不给。”周子冽这话一出,看刘青竖起眉毛,忙举起手来,“别踢别踢。”又啧啧道,“我说丫头,你就不能文静点?咋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的?明明知道踢不到我,还每次都自不量力。”

    “我一向很文静,这还不是被你气的?”刘青摸摸鼻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遇上周子冽就不淡定了,每每被他气得想捶他两拳,只是那姿势太暧昧,才改脚踢。而且正是因为知道踢不到她才踢,不过是为了泄愤,可不想伤人。

    周子冽从怀里摸出那盒子,瞄了刘青两眼:“这东西你抹哪儿了?”

    “这儿。”刘青指着她耳朵上的耳洞。

    看着刘青小巧洁白的耳垂,周子冽的心跳忽然停了半拍,小麦色的脸上不禁红了起来。他扭过头去,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道:“这药膏放久了对皮肤不好,我重帮你做一盒好了。不过,”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闷闷的,“你……你还要出去?”

    “嗯,过了年还要去福建一趟。”刘青得尝所愿,放下心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全然没看见周子冽的异样。

    周子冽抬起头,望了望刘青,欲言又止。

    “怎么了?”刘青从没见过周子冽这付表情,诧异地问。

    “你出去这一年,可有遇上……什么人?”

    “噢,遇上了很多人呀?”刘青知道周子冽想问什么,不过这家伙太坏,她哪能让他想知道什么就老实回答什么?说完那句她又接着道,“一路过去,好的、坏的、老的、少的,什么人都遇见过。”

    “咳,我是想问,”周子冽有些别扭地挠了挠头,“有没有人知道你是个……女子?”

    “没有。”刘青垂下眼睛。她知道周子冽想问她有没有遇见爱。经历过的,埋在心里便好,没必要拿出来跟人诉说。

    周子冽得到答案,也没再问话。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你那时不是说回来成亲的吗?为什么没成?”刘青开口打破了寂静。

    周子冽将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压得竹椅子“吱吱”作响:“受不了,不喜欢。”

    刘青想了想:“是你那位……敏表妹?”

    “嗯,本来不想让父母伤心的,可发现实在强迫不了自己,所以就去做生意了。姑姑、姑父本来就嫌我没有功名,哪里还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商贾?所以这门亲事就不提了。……父亲和母亲对我恩重如山,可这事还是让他们伤心了。”周子冽叹了一口气。

    “父母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慢慢会理解的。”刘青打听完了八卦,站起来道:“那我先回去了。那药膏哪天能做好?”

    “五天后你来取吧。”周子冽也站起来,“我送你出去。”

    “……好。”刘青本想嘲讽一下周子冽为何忽然变得这么讲礼了,猛地想起如果周子冽不送她,估计她还不一定能顺利走也这道观,赶紧换了词。

    从全真观里出来,已是中午时分。刘青看看路上没人,施展起轻功,回到家时正好遇上吃午饭。

    “二丫你怎么去这半天?大宝放学时罗先生跟着来家里了,还送了份贺礼。他说你教大宝教得好,想跟你商量一下大宝学习上的事,谁知道你半天不回来,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秦玉英一见她就叽里呱拉说了一大串。

    “他没跟哥哥说?”说到大宝的学业刘青便挺上心。她坐下来接过秦玉英递给她的一碗饭,看到刘大春摇头,便问大宝:“大宝,在学堂里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老师先教我读一遍,我读熟后他便给我讲文章的意思,我懂了之后就让我练字。”大宝条理清晰地叙述了一遍。

    “没什么问题啊!还商量什么?”刘青疑惑道。

    秦玉英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二丫,是不是罗先生对你……”她转向大宝,问道:“大宝,罗先生知不知道你姑姑是女的?”

    “我不清楚。”刘大宝嘴里胀鼓鼓地摇摇头,好不容易把东西咽下去,才又道:“不过,先生问我送我上学的除了爹,另一个是我的谁,我说是姑姑。”

    “大宝,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说是叔叔的吗?”刘青瞪起眼气道。

    话声未落大宝就大声控诉:“你说过小孩子不许撒谎的。”

    “呃。”大宝用子之矛攻子之盾,刘青顿时败下阵来,无言以对。

    “罗先生不错啊!那可是个秀才呢。听人说,他一边教书一边还准备参加科举。以后要是中了举人,二丫你可就是举人娘……”秦玉英眼睛一亮,顿时盘算开了。

    “嫂嫂!”刘青头痛的放下碗,“你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干什么?要是不小心让罗先生知道了,你小姑子还要不要做人?”

    “不说了不说了,”秦玉英看看一直没作声的刘大春,讪讪笑道,“吃饭吃饭,专心吃饭。”又低声威胁大宝,“不许对罗先生说,听见没?要不然,你看中的那个小泥人我就不给你买了。”

    “你们在说啥啊?我怎么没听懂?”大宝一直在跟红烧肉奋力作战,此时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然后把碗筷放下,将油嘴一抹,他又道:“不过姑姑,我挺喜欢罗先生的,他要是当我姑夫也很不错。”

    “刘大宝,你屁股痒痒了?”刘青气得放下碗筷就想给大宝两巴掌。

    “上学去啰。”大宝早有准备,一下蹦到了门外,抓起书包一溜烟跑了。

    “这皮猴儿,人小鬼大。”教育对象不见了,刘青悻悻的坐下。

    “吱唔,吱唔。”一直乖乖坐着吃饭的悟空冲着刘青无辜地叫起来:人家咋皮了?这不挺乖么?

    “姑姑是骂大宝哥哥,不是骂你。”三岁的二宝伸出胖胖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出声安抚悟空。

    “二丫,现在家里什么都安顿妥当了,我看你还是少穿着男装到处跑了吧。这城里可不比山村,你这样到时被人知道了,为免有人讲闲话。”一直没开口的刘大春说话了。

    “哦,好。”刘青乖乖地点点头。这段时间忙的她也有些烦了,能啥事都不用操心的在家看看书、喝喝茶当几天古代闺秀,也挺不错;而且这男装她穿了一年早就穿腻了,想想到时去福建又得穿几个月,她买的那些漂亮女装现在不穿岂不可惜?再说了,扮男人的必备工具都被周子冽收缴了,她不老实呆着还能上哪儿去?

    接下来的几天刘青就老实在家呆着,真是“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每日里自娱自乐地打扮自己,又跟秦玉英一起给刘大春和大宝、二宝做了几身衣服,然后研究一下各种茶的泡法,看看书、练练字,兴致来时还绣一会儿花。她发现绣花跟泡茶一样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最能让人平心静气,难怪古代闺阁小姐都热衷于这活动呢,起码被关在一方狭小天地里不至让人心情太过浮躁;现代时的十字绣也让人趋之若鹜。

    而刘青每天秀出来的漂亮衣裙让秦玉英两眼发直,其实刘青当初也给她买了不少衣服,但女人对穿着打扮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秦玉英艳羨的眼光让刘青有一个人吃独食般的愧疚,但两人的身材并不相似,她的衣服没法资源共享。姑嫂俩当即决定自己动手,照样子一起给秦玉英做几身衣裙。

    “二丫,陪嫂嫂去选衣料吧。”虽然家里还有刘青买回来的衣料,但现在家境富裕了,秦玉英从物质追求上升到精神追求,也想过一过购物的瘾。只是前一段家里太忙,没人陪她也不敢上街。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刘青跟她一样闲得晒太阳,这想法一冒出头就不可遏止了。

    女人没有不喜欢逛街购物的,刘青闻言眼睛一亮,随即打量了一下自己,犹疑道:“就这样去吗?要不我换身男装吧?”

    秦玉英白她一眼:“你穿个男装我跟你走在一起算怎么回事?便是介绍你是我小叔子,可有嫂嫂跟小叔子一起并肩去选衣料的吗?”

    “呃,也是。”

    “走吧走吧,咱小门小户的,规矩没那么多。”说到这里秦玉英想到刘大春对妹妹大熊猫般的着紧态度,想想又道,“大不了咱们叫阿林去雇辆车好了。”

    “好吧。”其实刘青一点都不觉得穿着女装上街有啥不妥,只不过感觉穿男装能避免些麻烦罢了。

    阿林把车雇来,姑嫂俩相互看看打扮上没啥不当,便出了门,直奔桂林城最好的衣料店。桂林城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锦绣坊便到了。两人下了车,吩咐车夫在门口等候,便往店里进去。

    “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您的衣服小店一定会精心制作,过几日做好便会送到府上。”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貌似掌柜的女人,正对着一个头戴名贵珠翠、穿着绫罗绸缎的四十多岁的贵妇奉承地笑道。

    “娘,可以走了吧?”一个年轻男子从旁边待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那贵妇身边正想说话,猛然转过头来看到刘青和秦玉英进来,眼睛倏的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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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泠水发完文就把自己关进码字软件小黑屋里了,一个多小时后出来歇口气,竟然发现打赏投票榜上全都刷新了,みいる、浅菲雪、小李乐容给打了赏,135weiwei投了十分的评价票,燕燕于归投了粉红票;再加上今早346638795、城里月光11投的粉红票,把泠水感动差点热泪盈眶!独自旅行的小艾、小李乐容、爱吃草昨晚还花时间给泠水在评论区里指出了问题之所在。谢谢各位亲,真的很感动。

    其实泠水一直知道,自己写的这篇文毛病N多,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没有矛盾冲突、没有高潮,情节不够紧凑。可明明知道,却改不了,这跟个性有关,有时脑子里觉得应该来点矛盾了,情节都有了,却下意识地不愿意写。我看网文也有七、八年了,可近一两年来,那些七斗八斗、矛盾尖锐、纠缠不清的文我现在一看就头痛,除了喜欢Loeva的文字味道,女频文我全然不看。最喜欢的则是主站那种有点异能,然后东种一棵草、西栽一株花,今天养只狗、明儿赶只猫的生活气息比较浓郁的文。其实我想今天能看到泠水这番话的亲,应该都是同道中人,否则也不能将泠水这篇寡淡的文看到现在。

    当初写文的初衷也不过是想将自己对茶的喜爱和一些人生感悟写下来,发文这三个月来也曾为很多现象浮躁过,惊觉之后调整自己,现在已经渐渐淡定。写作水平可以提高,可个性却是改变不了,或许泠水真不太适合写文,如此罢!泠水尽心写来,亲们姑且看去。觉得看不下了就弃罢。话说,泠水作读者时看不顺眼了也是弃文没商量的,哈哈。

    跟亲们拥抱个!

第一百六十七章 相遇(推荐票200加更)

    “你……你是子衿?”欧阳阔看到刘青,第一感觉便认定是她。毕竟刘青除了将女性特征掩掉,肤色五官并无改变。可待他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是女子后,又不太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了。

    “呃,欧阳兄,你怎么在这儿?”刘青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穿着女装出一次门,又是来的女子衣料店,这么不凑巧还能遇上熟人。不过她的女子身份似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了,也不差欧阳阔一个,对于身份的穿帮她倒也不太在意。也好,以后也不用费劲去掩饰了,倒还省事。

    “你怎么,怎么是女子?”刘青这一承认,反而把欧阳阔吓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能被周子冽看在眼里的刘青,竟然是个女子!想到这里,看着眼前清丽脱俗的刘青,欧阳阔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那哥们,难怪去年抗婚闹得那么厉害,不会是因为对这刘青有了别样的心思吧?

    “阔儿,这位姑娘是谁?”欧阳阔的母亲在旁边趁着他们谈话的功夫,已将刘青细细打量过了,暗暗点头之时,心里对这位儿子主动攀谈的姑娘甚为好奇。

    要知道,桂林城里官宦子弟中,就数周子冽和欧阳阔两人最为出名。才貌出众就算了,却还脑子活、本领强、手段高,惹着他们的人无不被治得有苦还说不出来,看到两人皮肤一黑一白,私下里便将其称为“黑白双煞”。偏这两人一个是知府公子,一个是同知公子,到了将近二十还不订亲,城里哪家有姑娘的不打他们主意?城里哪家姑娘不为此芳心大乱?然而这两人眼高于顶,除了小敏那丫头周子冽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手下稍稍留情,其他有痴心妄想、企图制造点什么的姑娘,无不被这两人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弄得花容失色。他们的亲事也让两家父母操碎了心。

    所以看到儿子目光发亮地主动上前跟一个姑娘打招呼,那表情还异常高兴,欧阳阔的母亲不禁也兴奋起来。不过当她看到刘青姑嫂俩身上的衣服虽然料子不错、式样也新颖,但却没有奴仆跟从,心里微微地有些失望——看来不是啥高门大户家的姑娘,这婚事可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啊,不知老夫人那里可能过得了关?老太太想抱重孙都想疯了,应该不会嫌弃她家的门第吧?

    欧阳阔哪里知道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娘心里已转了七、八十个弯,都已在盘算着抱孙子了,这傻小子还在为找到机会调侃周子冽而高兴呢。见到他娘亲问话,忙乐呵呵地介绍道:“这位是刘青刘子衿姑娘。娘你昨儿不是夸那花茶香么?那便是子衿家里出产的。”

    “哦。”一听这刘姑娘家里是做买卖的,欧阳夫人微微失望了一秒钟。不过敏锐的她听到儿子称这姑娘作“子衿”,心中已是大喜过望——关系不一般啊!当下伸出手来,满面笑容满眼慈祥地看着眼前这可爱的姑娘,问道:“姑娘今儿多大了?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旁边这位是你……”

    尽管觉得这欧阳夫人有些太过热情,不过明朝人的热情刘青已见识多了,倒也见怪不怪。她福了一福道:“小女子刘青,见过欧阳夫人。这位是家嫂,秦氏。”自动过滤了欧阳夫人不适宜的问话。

    “哦哦。”姑娘家腼腆好啊,可比那些不顾廉耻一见面就递生辰八字的强百倍!要知道答案,这不是还有更适合的人问吗?欧阳夫人更为热情地转过去拉住秦玉英的手,亲切地问候:“刘家嫂嫂好啊?”

    “好好,夫人好!”秦玉英连声应道。她已从山里出来十几天了,自诩已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然而眼前这位夫人虽然不知是何身份,但看着她这周身的气派、旁边簇拥的同样穿着不俗的丫环媳妇,秦玉英早已被震慑得诚惶诚恐。此时被欧阳夫人温软的手握着,被亲切的话语问候着,秦玉英的感觉,不亚于现代卖菜大婶被中央领导接见,心里那个鸡冻啊!

    “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欧阳夫人看了看店里,又笑着对秦玉英亲切询问。

    秦玉英受宠若惊地正要连声答应,旁边的刘青开口道:“我们来时夫人正要走吧?如此就不耽误夫人的时间了。何时空闲了刘青再跟嫂嫂去拜访夫人。”

    欧阳夫人微一沉吟,笑道:“也好,到时得闲了我给你嫂嫂下帖子吧!”这姑娘越拒绝欧阳夫人心里就越喜欢——姑娘家可不得矜持一点好嘛!她静下心来,也知道这事再急也不用急这一天两天,等回家问过自己儿子、派人打听这姑娘的情况,再跟这位亲家嫂嫂商议婚期也不迟。

    本来刘青这个“何时空闲了”这个“何时”,是要大大商榷的,不过是句客气话,却不料欧阳夫人逼进一步说要下帖子,刘青无奈地望了欧阳阔一眼。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欧阳夫人的心思,刘青也能猜出几分,她只不知这位夫人要把她许给谁。不过任他是谁,她也敬谢不敏。

    送走欧阳夫人,姑嫂俩都没心情看衣料了。然而掌柜的何曾见欧阳夫人对谁这样亲热过?自是不愿轻易放过她们,直叫人搬了无数名贵衣料来给她们挑选。秦玉英看着料子,想起欧阳夫人那一身的衣饰,选购的热情顿时高涨,平日里想到就肉疼的价钱此时也不算什么了,直挑到刘青叫停,她才发现自己选了不少料子了。一算价钱,她却傻了眼,待想不要又舍不得,纠结的心情一直到刘青付了钱带她回了家,仍平复不下来,看得刘青又好气又好笑。

    “来来来,二丫,跟嫂嫂说说,那是哪家公子?”想起今天的遭遇,秦玉英顿时忘记了心里的纠结,又开始严刑逼问。

    “那是周子冽的朋友,我曾见过他两次,不知他家是干什么的,也不知他是否尚未娶妻,行了吧?”相处多年,秦玉英的脾性刘青太了解了,不告诉她,自己这几小时就别想安生,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全交待清楚。

    “是么?”秦玉英看着刘青半信半疑,随即一拍手,“过几天等她下帖子请咱们不就知道了?嗯,我得赶紧做几身好衣服,到时好有得穿。”说完,抱着一堆衣料回房去了,留下刘青无语望天。

    “二丫,彭老板刚才来了一会儿,说想代销咱们的花茶,将它卖到各地去。”房外传来刘大春的声音。

    这几天刘大春脸上的喜气越来越浓。茶庄开业十多天了,从开始几天的门可罗雀,到一天有一、两个客人,再到现在的络绎不绝,生意是越来越好。爱茶之人自有自己的圈子,这花茶如此独特而又应时应景,饶是刘青给这茶订了个高价,却还是将所制的茶卖了上大半。刘青一看情况不对,忙叫刘大春留下四、五斤,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已时值深秋,桂花渐渐收购不到了,照这茶热卖的程度,到时怕自己的店都没花茶泡了。刘青可是想将它当作一个诱因:客人每买上一斤其他茶,店里便附赠一小包花茶;或是客人到店里来买茶,便可免费品尝一杯花茶。如此即使五色居的茶价比别人贵,也不怕卖不出去。

    有人上门想要代销那是刘青意料之中的事,所以闻言她走出门去,跟着刘大春一起到了院子里坐下,问道:“哦,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我说要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这事儿你怎么想?”刘青满是希翼地看着刘大春。她盼望着刘大春能迅速挑起大梁,这样她去福建也放心些。

    刘大春虽然心中已有想法,但出口前他还是想了想,才道:“其实这样也不错。以后茶要制的多了,卖不了还容易积压在自己手里。不如咱们只管窨制,以一定的价钱卖给彭老板。至于他怎么运出去,怎么卖,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哥哥说得真好。”刘青很心慰,“钱永远是赚不完的,有时候分点给别人赚,自己也能轻松些,哥哥你说是不是?”

    “正是。”自己的想法得到妹妹的认可,刘大春心里很得意。

    “不过这代销的事儿咱不能给彭老板,否则陆大哥非得把我臭骂一顿不可!再说了,陆大哥家的实力也不是彭老板能比的。这样好了,你明确跟他说,咱们的茶早就说好了定给陆家的;不过往后他要买花茶,咱们就按卖给陆大哥一样的价格给他。他要是有本事抢占陆大哥的买卖,那也是他的本事。”

    “嗯,这样好。”能在桂林顺利安家,刘大春一直觉得承了彭老板的情,所以这会儿听到事情能这样解决,也算是给足了彭老板的面子,他挺高兴。

    (这两天亲们的推荐票很给力,一会儿就到两百了。从下周一开始,泠水将尽力恢复一日双更,这周就不再为票票加更了。不过这学期的课比较多,除了茶艺,泠水还一直上着导游课。景点远的话,带学生有时一去一整天,所以如果一周偶尔有那么一两天不能双更,还请亲们谅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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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茶言观色介绍:
带着满腹茶经,她来到炒茶技艺并未完善的大明。
妙手经拂,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一杯杯好茶从她手中提前诞生,
茶艺茶道成为高雅的代名词。
且看她女扮男装,如何引领明朝的品茶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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