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挺身而出
宋子言皱起了眉头。
赖瘸子对画眉的纠缠他也曾耳闻，今日却是第一次碰上。心里不由得一紧，她是如何应付这样的男子的……
那个赖瘸子一脸色迷迷的笑容，站在铺子前面眼睛滴溜溜的直往画眉身上看，看的一旁的宋子言非常的不快。
这种感觉对宋子言来说极其罕有，他向来性子温和，鲜少有大的情绪波动。他也曾为自己的自制力骄傲不已，看什么的都是淡淡的，欢喜哀伤这些激烈的情绪他向来少有。
可是，在这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心中升起的那股怒意。
非常非常的不愉快！
画眉看了赖瘸子就头痛，这人就好像打不死的蟑螂，隔三差五的就要出来露个面。堪称最佳反面人物，总在平静愉快的时候出来搅乱人的心情。不过，总算是打破了她和宋子言之间的尴尬局面。
所以，画眉连忙过来招呼起来。借此避开宋子言的目光。
赖瘸子先还没注意，后来才发现铺子里面坐了个男子在。他看了宋子言一眼，觉得有些面熟，仔细想了想，才想起在街上曾遇见过他。
身后的赵二悄悄的道：“这个不是小宋府的主人么？”
赵二这么一提醒，赖瘸子才想了起来。
上次摸不着这个男子的来路，后来曾特意打听过。原来这个就是宋家的亲戚，据说是从都城建康过来的。宋家本就是镇子上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地方大是出了名的。可却没有安排宋子言住在自己家里，为了这个宋子言居然特地盖了座新府邸，看来这个宋子言来头似乎不小啊！
赖瘸子掂量了一番，觉得这个男子不是自己惹得起的。故意装作没看见宋子言坐在里面——本来他是打算让这个随意接近画眉的男子“好看”的。
赖瘸子殷勤的道：“小娘子，我又来看你啦！好些日子没来了，今日看你面色真是红润好看。”
那是因为之前和宋子言说话时心潮翻涌所致，却被赖瘸子误会了。
画眉故意朝后面看了看：“于丽娘今日没来么？”
赖瘸子一听到于丽娘的名字反射性的就往后面看，等看到后面空无一人才放下心来，又转过头来嘻嘻笑道：“她当然不会来，在胭脂铺子里买胭脂呢！顺便和她的好姐妹翠袖在那儿谈心。”
赵二插嘴道：“老大特意支开三夫人才有空过来看你。”
被赖瘸子白了一眼，有必要说的这么清楚嘛，让画眉听了岂不是丢了他的面子？好像偷跑出来似的——虽然这是事实！
提到这个赖瘸子就满腹牢骚，现在几个婆娘合起伙来看着他，他最多就是方便的时候是一个人。哪里有时间来包子铺啊！今天好不容易趁着于丽娘去胭脂铺的空闲偷溜了出来。诶！
看着画眉红扑扑的俏脸，赖瘸子心痒痒的，又从怀里掏出一支金钗来：“上次那个金镯子你不喜欢，我今日又给你买了支金钗。来，快拿着。”
画眉长长的秀发挽成了个髻，用一方浅色的帕子绕了一圈，很是清爽简单。
画眉看着那支俗气的金钗嫌弃的不得了，不是金镯子就是金钗，赖瘸子把她当成什么样的女子了？
“我不要，你若没事就请走吧！”
赖瘸子一楞：“你不喜欢这个吗？那，我再去买个……”
“我什么都不喜欢，你不要再买这些东西来了。”画眉皱眉道。赖瘸子讨女子欢心看来也很一套啊！可能有的女子就爱这一套，比如说于丽娘。
赖瘸子不肯走，死赖在包子铺前面：“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去买来给你！”
宋子言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道：“她不是说了么，她不喜欢你买来的东西。你买什么她都不会喜欢，你快快走吧！”
赖瘸子本来还在窃喜，心想这个宋子言坐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看来和柳家小娘子定然没什么关系不会为她出头。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看着起身站在画眉身边玉树临风的宋子言，赖瘸子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赖瘸子不甘心就此离去，硬撑着说道：“我和她说话关你何事？”
宋子言一顿，飞快的看了画眉一眼，然后才道：“自然有关系，她不喜欢你，你这么纠缠着不放做什么？是不是欺负这儿全都是女子？”却对到底关自己什么事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板起面孔的宋子言出奇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赖瘸子本就心虚，再看宋子言通身的气派实在不像常人，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鼓。
赵二最是机灵，忙献上谗言：“老大，咱们还是快回去吧！三夫人估计胭脂买的差不多了。”暗示赖瘸子快些闪人，不然待会儿于丽娘再找了来那就糟糕了。
赖瘸子乘机下台，顺势说道：“你这个死东西，不早点提醒我。咱们走！”然后领着赵二灰溜溜的走了。
画眉松了口气，向宋子言道谢：“谢谢你！”
宋子言定定的看向画眉，叹道：“他常来这么骚扰你么？”
画眉提到这个头痛的很：“是啊，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这种人才好。上次居然拿了那个什么金镯子来，诶！”
说完才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不对劲，有些抱怨诉苦的感觉。糟啦，刚拒绝完人家的求婚，现在再来说这个会不会让宋子言误会了……
画眉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宋子言的投来的目光。
两人四目交接，又都迅速的别开了头。
有种暧昧的因子四处流窜……
“少爷！”
小莲跑的气喘吁吁的，见到宋子言果然在包子铺里很是欢喜：“少爷，我到处找您呢！您不是说出来转转么？怎么到现在都没回去啊？午饭都快凉了！”
宋子言笑而不语，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属于他和画眉的，自然不会说给任何人听。
宋子言随着小莲走了，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画眉，承诺似的说道：“赖瘸子的事情交给我吧，我一定不会让他再来骚扰你。”
画眉呆呆的看着宋子言的身影远去。
他说的那么自然那么笃定，她只觉得他一定说到做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失落
接下来的好多日子，果然再也没有见过赖瘸子的踪影。
桂香提起此事笑道：“画眉，最近觉得还挺闷的。赖瘸子怎么不来了？”
画眉白了她一眼：“我哪里知道。”那日和宋子言的对话她没有说给任何人听，包括桂香。桂香只知道那日宋子言帮着撵走了赖瘸子，但是之前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画眉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暗暗庆幸，好在那天顾氏桂香和月荷都在厨房里忙碌根本没时间出来，不然若是撞见了两人说话的样子，那多尴尬啊！
桂香猜测道：“你说，会不会是宋少爷去找了赖瘸子说了什么？”赖瘸子可不是轻易打退堂鼓的人，若不是有人出了面，他哪里可能就此罢休！
画眉心里早这么猜想，不过，当着桂香的面她没有吱声。
桂香一见画眉闭嘴，有些不乐：“一说到这个你就这样子。”嘴紧的不像话，真是让人郁闷。
画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你要我什么样子？”
桂香也笑了起来：“你心里想什么不要总是闷在心里嘛，有什么就跟我说。我别的忙帮不上，可是总能替你分担一下心事，给你出出主意什么的。”
画眉有些感动，桂香虽然话多了些鸡婆了些热情过度了些，不过，真的对她很关心很好。
桂香笑嘻嘻的凑过头来：“快老实交代，那天宋少爷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画眉一惊，坚决否认到底：“什么都没说，就是吃了两个菜肉包子，还说咱们的新品种的包子很好吃。然后赖瘸子来了，他将赖瘸子撵走了。”
桂香眼睛骨碌骨碌转了转，有些不大相信：“我看自打那日之后，你就有些怪怪的。老是一个人发呆，有几次卖包子钱都算错了，这可不像你的个性。”
桂香亲眼所见，画眉频频的算错帐，而且老是会发呆。这可太不正常啦！到后来顾氏干脆让桂香一起陪着画眉卖包子。
画眉掩饰的说道：“我就是……有些累了，所以才会把钱算错了。”说来真是丢人，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日宋子言曾说过的话。
这大半个月来，赖瘸子再没出现过。
可是，宋子言也再没有出现过……
画眉总不自觉的看向铺子外面，她拒绝了他，他就再也不来了么？
她每日早出晚归，虽说住在宋家，可是这大半个月来居然从未遇见过宋子言。他是存心在躲着不见她么？
她的心里为什么会那么的失落……
桂香才不肯相信画眉的敷衍之词：“别骗人了，你以前不也是天天站在这儿卖包子么？再说了，累了你就坐下来休息就是。至于连几文钱都算不上来么？”想想就后悔，早知道那日出来多转转就好了，嘿嘿，说不准还能偷听一句两句呢！
就知道桂香不是那么好应付的，画眉假装忙碌，一会儿擦擦这儿，一会摸摸那儿，就是不正面答桂香的问题。
桂香拿画眉没法子，抱怨了几句也就住了嘴。
画眉看桂香不再追问了才松了口气，恰巧有客人来买包子，画眉抢着去招呼：“请问要买什么包子？”
来人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娇笑道：“老于头总在我们面前吹嘘，说包子铺的菜肉包子怎么怎么的好吃，说的我们姐妹们都馋的不得了。让我来多买些回去尝尝。对了，来二十个好了。”
老于头吃包子真是没白吃，帮着宣传真是不遗余力啊！
画眉和这个女子随口聊了几句，然后将包子包了起来，好在有刚出锅的包子，不然还真是不够呢！
画眉多拿了两个包子放进去，笑道：“你买这么多，送你两个好了。”便宜人人都爱，喜的那个女子笑开了花：“都说包子铺的包子西施人长的美，做生意最是热情周到，果然如此。”
画眉笑着将女子送走。
桂香忙进厨房去忙活去了，这么一笔大生意一来，包子就没了，得快点再蒸包子才行。
意外之客的光临让画眉很是吃惊。
于丽娘！
这些日子不仅赖瘸子不见了人影，于丽娘跟是从未露过面。没想到今天又冒了出来……
画眉观察半晌，断定于丽娘绝不是来闹事的，因为于丽娘满面春风，心情很好的样子。居然还笑着喊了声：“老板娘，给我来两个包子！”
画眉歉意的笑了笑：“刚才包子都卖光了，得稍微等一会儿。”
于丽娘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我没什么事情，等就等一会吧！”
于丽娘就这么站在铺子外面，不理她吧，好像有点尴尬。理她吧，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画眉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和何翠袖很熟悉吧！”说完就觉得自己失言了，这不是揭人家的短嘛！明知她俩曾是群芳院里的姑娘，自然很熟悉。
于丽娘倒是没计较这个，主动的提起了往事：“是啊，我和翠袖是好姐妹。后来一起从了良，我做了赖瘸子的三夫人，她却不肯再跟任何男人，自己开了家胭脂铺子维持生计。”
何翠袖也是个坚强的女子，居然一个人硬生生的支撑了下来。又曾做过窑姐儿，不知道会遇到多少不怀好意的男人呢！画眉感同身受，这个年代，女子出头露面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画眉对何翠袖一直有好感：“她为什么不肯嫁呢？”其实论姿色而言，何翠袖绝不比于丽娘差。应该不至于找不到男人才对。
于丽娘叹气道：“倒是有男人愿意娶她，可是她不肯，说是世上哪有一心一意对女子好的男人。自己赎了身出来，又开了胭脂铺子。说是一个人反而逍遥自在。”
画眉听了一阵恻然，何翠袖也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伤心往事吧！不想嫁人的女子啊！
联想到自己，画眉又是一阵黯然。
世上哪有一心一意对女子好的男人？死去的柳书怀也曾爱过画眉的，可是成亲后时间长了对画眉又怎么样呢？她和向东也曾深爱过的，谁能想到两人最后却成了一对怨偶？
爱情这两个字画眉已经不敢再去想。
或许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只是自己没有碰到真正好的那一个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解决一大烦恼
于丽娘忽的说道：“翠袖一直不赞成我嫁给赖瘸子。”
画眉一楞，看向这个妖艳的女子。只见于丽娘的脸上有一丝丝的落寞。画眉没有想到于丽娘居然会和自己说起这个……
好像两人还没这么好的交情可以谈这些事情吧！历历数来和于丽娘的多次接触，总是以不愉快收场，两人很少有平心静气说话的一刻。
所以，画眉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茬了，尤其是在赖瘸子对她的不良居心人人皆知的时候，她怎么好再对于丽娘和赖瘸子之间的事情妄加评论？
于丽娘自顾自的说道：“可是，我不嫁给他又能嫁给谁呢？没有男人肯娶我这样的女人做正房，我若想从良只好做个小妾。翠袖不肯嫁人，我却不想一个人孤独一辈子。”
几句话道尽辛酸！
原来各个女子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伤心事。
画眉叹了口气：“这世道，女子都是不易的。”
像慧娘，守着个病怏怏的丈夫，日日辛苦的来回奔波维持生计。像她自己，得领着一家老少开铺子做生意讨生活。像何翠袖，一个人的日子不知怎的熬下去的。像于丽娘，嫁了人之后整日担心相公另有新欢。
于丽娘苦笑了下：“是啊，女子都是不易的。我相公他好色了些，老是来缠着你。其实我心里知道你是无辜的。只是一直都把原因怪罪到你头上，真是对不住了。”
画眉这下子真正的意外了。
这话怎么也不像是出自于丽娘之口，却偏偏从于丽娘口中冒了出来。
在她的印象中，于丽娘一直是个性子飞扬浮躁好强的女子，这一点从于丽娘平日说话就能看的出来。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向自己道歉……
“没关系的，”画眉笑了笑：“不过，我和你说过的是我的真心话，我不会抢你的相公的。”
于丽娘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脸红了红：“我以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这样一个口无遮拦脾气急躁的人，翠袖也和我说过好多次。她说你为人很好，绝不是那种轻浮女子，不会来勾引我相公的。”
于丽娘说话倒也坦白，连“勾引”两个字也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画眉哭笑不得，倒是对于丽娘多了一些好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至少，她敢爱敢恨敢怒敢骂，是个活生生的性格鲜明的女人。
为了让于丽娘安心，她忙说道：“你相公已经好长时间没到包子铺来了，你放心吧！”
于丽娘咯咯笑了出来，刚才的低落情绪一扫而光：“我知道，他最近常常待在家里陪我，很少往外跑，最多就是到赌场里看看。而且，他还亲口对我说了，说是再也不会打你的主意，让我放心。”
这对画眉来说可真是不折不扣的好消息啊！
画眉看着于丽娘容光焕发的样子心情一阵雀跃：“真的吗？他真的亲口和你这么说的？”
于丽娘嗔怪的道：“自然是真的。”
不知赖瘸子说话算不算数……画眉心里暗自思忖着，很识相的没把这句话诉之于口。
若是问了出来，只怕又要惹的于丽娘不高兴了，还是算了吧！
于丽娘看看画眉的脸色就知道画眉心里在想什么，笑着说道：“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宋家少爷来找我家相公了。”
宋家少爷？宋子言？
画眉的心一阵乱跳，面上却力持镇定：“不知你说的是谁？”
于丽娘笑道：“不就是你家那个又俊又白的小叔伺候的那位宋少爷啊！是叫宋子言吧！啧啧，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人才。我怎的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俊俏男人呢？不然我也不至于嫁给赖瘸子了。”边说边惋惜的摇头，活像若早几年宋子言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似的。
画眉急于知道事情的经过，没有计较于丽娘说话语气的不正经：“丽娘，你能把这件事情说给我听听么？”
于丽娘心情正好，赖瘸子声称不会再来找眼前的这个小寡妇了，让于丽娘放了很大的心。今天来包子铺不无示好的意思，所以，她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我也是听相公无意间说起的，没敢过多的追问。好像就是宋少爷来找了我家的相公，说是你已经名花有主，让我相公别再来骚扰你。”
画眉愕然，这说辞好耳熟啊！好像沐南去找赖瘸子的时候也说的这个吧！那个时候没见起多大作用，反而是无辜的沐南被推倒在地狼狈的铩羽而归。
看来赖瘸子也就是个欺善怕恶的主儿，见了有钱又有来头的宋子言顿时就软了一截了。同样的话由宋子言说来就管用的很啊！
瞧瞧，赖瘸子真的不敢再来了，不知道宋子言究竟威胁了他什么……
于丽娘观察着画眉的神色，感兴趣的追问：“那个宋少爷说你已经名花有主了，是不是指的就是他自己？”
画眉咳了声：“不是。”
于丽娘还待问下去，画眉早钻进厨房去了，然后就和桂香一起搬了包子出来。
画眉热情的说道：“丽娘，劳烦你今日等了半天，这两个包子我就不收你的钱了，算我请你好了。”
用两个包子来堵住她的嘴，最好别再问下去了。
于丽娘喜笑颜开，果然把刚才的问题丢在一边，拿着包子笑眯眯的去了。
桂香得知于丽娘和画眉的对话后，笑道：“这下可好了，有宋少爷出面挡着，赖瘸子再也不敢来咱们包子铺惹事啦！”
画眉心情很是愉悦：“是啊，总算是摆脱了这个面目可憎的男子了。家里一堆大小老婆还想再找，最痛恨这种人了。”标准的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
桂香对宋子言出面这件事没多大惊讶，只是一个劲的追问宋子言和赖瘸子说了什么。
画眉一瞪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桂香可不怕她瞪眼，嘻嘻笑道：“你当然是去问宋少爷去啊！”
恰巧顾氏出来了，听到了最后一句：“问宋少爷什么事情啊？”
画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抱怨的白了桂香一眼。随口乱说，现在被顾氏听到了，看该怎么圆场。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探口风
桂香也没想到顾氏这么突然的冒了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顾氏本没有他意，只是随口一问，这时见桂香和画眉两人闷不吭声的样子反而起了疑心：“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
顾氏的老毛病又露了头，喜欢多管闲事喜欢拿主意。
画眉急中生智，扯了句：“我刚才和桂香表嫂聊天，觉得小莲人很是不错。和我们家云生很是相配，我想找个机会去问问宋少爷的意思，若是他同意的话，咱们柳家的二儿媳妇就有着落啦！”说完后，画眉自己都佩服自己，真能掰啊！简直是天衣无缝！
果然，顾氏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这个上面来：“嗯，我也觉得小莲很不错呢！人长的好看，性子活泼，和我们家云生正好互补。”云生有些少年老成的趋势，和活泼的小莲恰好是一对。
桂香忙陪着顾氏扯了几句，一场虚惊化为无形。
顾氏越说越欢喜，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宋子言说说才好。
画眉提议道：“这事情急不得，还是寻个好时机开口才好。”
顾氏连连点头。
等顾氏又进了厨房，画眉才松了口气。
桂香低声道：“哇，刚才好险！”她和画眉的悄悄话怎么说都成，若是给顾氏听到了可就不美了。
画眉白了桂香一眼：“都怪你，就爱随口瞎说。”
桂香陪笑道：“是是是，都怪我行了吧！以后保证只有咱们两人的时候再说这些事。”
画眉哪里会真生气，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桂香心里清楚着呢！
两人说笑一阵，又忙起了做生意。
顾氏却把这件事情放到了心上。也难怪，云生过了年就十五了，这时候男子十五六岁成亲实属正常，柳家长子柳书怀已死，只剩下一个女儿。若是云生能早些成亲，岂不是早些能为柳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了么？
想到这儿，顾氏的心就火热了起来。
晚上关了铺子回到了宋家之后，顾氏特意去了云生的屋里，把云生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自然要听听云生自己的意见。
顾氏和颜悦色的对着云生说道：“云生啊，再有些日子你就快十五了。别的男子在这个年龄都成亲了。现在咱们家你爹和你大哥都不在了，只有娘来替你操心此事。娘想替你去宋少爷那儿为你和小莲提亲，你觉得如何？”
本以为云生一定会喜的跳起来，却不料云生居然一口就拒绝了：“娘，我暂时不想成亲！”
顾氏一楞，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云生清晰的说道：“我说我暂时不想成亲！”
顾氏急急的追问：“为什么？你不喜欢小莲吗？”
云生沉默了半晌：“小莲她人很好，是个好姑娘。”这点云生也无法否认，自打进了宋家做事，他最常接触小莲。小莲的爽朗大方活泼可爱很惹人喜爱，他自然不会讨厌这样一个倾心于自己的女子。
只是……
云生心里迅速飘过另一个身影……
顾氏不清楚云生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有些着急起来：“小莲这么好，你又喜欢她，为什么不想和她成亲呢！”
云生叹气道：“她是很好，我也不讨厌她没错，可是这不代表我就要和她成亲吧！再说了，我觉得我现在年纪还小，谈成亲的事情也太早了。娘，您就别为我操心了。”
顾氏不悦的说道：“你是我儿子，我不为你操心那为谁去操心？你是哥哥，我得替你说好亲事再来考虑你妹妹月荷的亲事。”
云生顶嘴道：“你替月荷多烦些神吧，我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我现在不想成亲！”
顾氏又气又急又恼，偏生又拿固执的云生没辙，说了半天云生就是不松口，只好郁闷的出了屋子。
想来想去，顾氏心里都是疙疙瘩瘩的，索性去了画眉的屋里。
画眉刚哄了婉儿睡下，见顾氏来了很是意外：“娘，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每日各人都是早早休息，好恢复体力以应付第二天的忙碌。还真是很少见到顾氏晚上来找她呢！
顾氏闷闷不乐的把和云生的对话说给画眉听了一遍：“……你说，云生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说小莲挺好的么？为什么我说要替他去提亲他就不肯呢？”
画眉想了会儿说道：“宋家这么多丫鬟，说不准云生心里另有其人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云生在丫鬟中人气很旺，不说别人，就是天天带着婉儿小狗子的小菊也对云生芳心暗许。其他的不熟悉的肯定还有，云生喜欢谁谁也不知道。
少男心事最难揣测，谁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顾氏琢磨起这个可能性来：“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个小菊长的也很不错，不知道云生是不是喜欢她。要么，我再去问问他？”说到做到，顾氏又想起身去云生屋里。
画眉忙阻止她：“娘，天色不早了，此事以后慢慢再来问云生。不必急着今晚吧！”
顾氏被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有些心急了，云生忙碌了一天，也该累了，还是让他休息吧！这么晚再去喊他是不大好，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就过些日子再说好了。
顾氏回屋休息去了。
画眉被这么一打扰，反而没了多少睡意。
脑海里又浮现出今天白天于丽娘来时说过的话来：“那个宋少爷说你已经名花有主了，是不是指的就是他自己？”
宋子言真的和赖瘸子说了这样的话么？
他的态度真令人难以捉摸。那日过后，他为她解决了最大的烦恼和难题，却再没有出现过在她的面前。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的心何尝不是如此？
画眉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去宋子言的事情了。自己已经拒绝了人家不是么？这时再来想这些不是太过矫情了吗？既然已决心一人好好的过下去，就不要再想这些事情了吧！
画眉躺上床去，开始数羊。
从第一只一直数到一千八百六十三只的时候，才睡着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开解
桂香看顾氏一连几日都闷闷不乐的很是奇怪，寻了个空来问画眉：“姑母这是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画眉悄悄的把顾氏想为云生提亲却被云生拒绝的事情说给了桂香听一遍。
桂香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姑母老是拉长个脸，我怎么逗她说话她都不大肯说呢！”难怪顾氏这几日都郁郁寡欢的样子。
画眉也有些纳闷：“桂香表嫂，云生脾气最是古怪，年纪不大却颇有主见，也不知他究竟喜欢谁？”连小莲这么讨人喜欢的姑娘他都看不上吗？
桂香挠挠头：“我和云生向来说不上几句话，更不知道他的心思了。”
桂香出主意道：“反正现在还没开张，咱们一起进厨房去吧！”
画眉欣然答应，到了厨房里，特意支开月荷：“月荷，你出去看着铺子。”也算是让月荷透透气休息一下。
月荷欢喜的应了声便出去了。
顾氏在那包包子，果然一脸心事重重。
桂香和画眉坐下来陪着一起忙碌，桂香边忙活便和顾氏聊起了天，巧妙的将话题引到了云生的身上。
顾氏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住了：“桂香，我真是摸不透云生的心思。他自小起就和他哥哥不同，书怀性子直接，有什么说什么，可云生年纪小小的时候就很有主见，心里想什么也不爱和我说。”
顾氏一提到死去的儿子柳书怀就伤心起来，柳书怀纵然有再多的缺点，死了也就没有人再去惦记他的短处，反而想起他的好处来了。
画眉看顾氏又垂泪了，心里也挺不好受的。和顾氏相处日久，不管顾氏性格好坏，都已成了一家人。看顾氏难过她心里也跟着纠了起来。
“娘，死者已矣，咱们别再提书怀了行吗？”画眉面上还得装出泫然欲泣的样子来。
顾氏这才想起儿媳画眉也在场，柳书怀是她的痛何尝不是画眉的痛？不提也罢！
顾氏擦去眼泪，又将话题转回云生身上：“云生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些日子翻过了年就十五了，可至今还没定下亲事，我这个做娘的为他着急有什么不对？可他根本不领情，偏说不想成亲。还说什么他的事不要我操心，这像是做儿子说的话吗？”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桂香劝慰道：“姑母，或许云生自己另有打算也说不定，您就别在这生气了。”
画眉心里暗赞一声，云生真是个有个性有主见的小男生呢！不过，这话可不能当着顾氏的面说出来，只怕非气死她不可。还是顺着顾氏的意思说得了。
“是啊，娘，云生向来孝顺。他定然不是存心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也可能是他还没有成亲的打算。我看，等过些日子再和他说这事情好了。”
被两人这么劝解一番，顾氏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些。
“反正我一定要让他明年成亲不可，咱们柳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可都落在他身上了。”顾氏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
古板！画眉给她下了定论！
不过，这个年代的女子不都是如此么？也别指望顾氏有什么新新思想了。
眼看顾氏又重新振作起精神来，画眉和桂香也就放了心。
包子蒸好了之后，画眉到了铺子里。
铺子前面站的那个小男生好眼熟啊！仔细一看，原来是曾少凡啊！
画眉笑着和曾少凡打了个招呼，这个曾少凡也是包子铺的忠实顾客之一，常来转悠。
曾少凡难得的碰上了月荷看铺子，和月荷聊了会儿，兴奋的脸都微红了。被画眉这么一打岔，反而自然了不少。
月荷没有进厨房去，还在铺子里站着。画眉心里有了点数，看来不仅是曾少凡对月荷有意，月荷对曾少凡的印象也很是不错啊！
画眉笑着对曾少凡说道：“我们这铺子租约快要到期了，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们引见一下你二叔？我想和他谈谈续租约的事情呢！”
曾少凡一口答应下来：“没有问题，我和二叔说一声，让他有空亲自过来一趟好了。”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画眉连声道谢，拿了新出锅的包子：“请你吃几个热包子，表示我的谢意了。”
曾少凡笑着接过，站在铺子外面吃了起来。
顾氏出来时，看见曾少凡站在铺子外面，还以为只是普通客人，先还不以为意。等过了会儿，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怎么老是和月荷在那儿搭话呢？哼！
“月荷，你先进厨房去！”顾氏一发话，月荷不敢不听从，乖乖的溜到厨房里去了。
曾少凡一阵失望，目光一直追随着佳人直至完全看不见身影。
“请问你是谁？”顾氏不客气的问道，这小子眼睛一直盯着月荷，看的人心里很是不痛快。
曾少凡老实的自我介绍：“我叫曾少凡，这个铺子就是我家二叔的。”
画眉暗道一声坏了，怎么顾氏今日问起这个问题来……
果然，顾氏的眼立刻瞪大了：“你说你叫曾少凡？”
曾少凡不明就里，点头应是。
顾氏毫不客气的撵人道：“你家来向月荷提亲我都已经拒绝了，你还来纠缠月荷做什么？赶快走吧！”
曾少凡压根不知这回事，一脸茫然的说道：“提亲？”看来家里根本没跟他说起这回事。
顾氏看他一脸无知的表情不像作假，神情缓和了些：“你家曾托了我们村的张氏来提过亲，这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曾少凡急急的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他和月荷这么有缘分，嘿嘿嘿嘿，某少男傻笑了起来。
可惜，他的幻想被顾氏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不过，我早说过了不同意这门亲事，请你以后休要来纠缠我们家月荷了，赶快走吧！”
曾少凡还处在想象中没缓过劲来，就被顾氏撵的走人了。
画眉在旁边说情道：“娘，你别这样嘛，人家怎么说也是客人……”
还没等说完，就见顾氏的眼瞪了过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小子是谁？”
画眉看顾氏要发怒的样子心里有点发虚，自己可是一开始就知道，不过就是没说而已……
现在该怎么敷衍过去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怒气冲冲
画眉心里急速的在想该怎么措辞，顾氏冷着脸等着画眉的回答：“这铺子是不是曾家的？”
画眉硬着头皮道：“不是曾少凡家的，是曾少凡的二叔家的铺子。”
顾氏发怒了：“这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曾家的铺子么？”
画眉解释道：“当然不一样，当时我从老于头那里租来铺子的时候就曾问过他，他说了，这铺子是曾家老二的铺子，不是曾少凡家的。”
顾氏更加生气了：“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曾家的铺子，那你为什么还要租下来？你不知道我们拒绝过人家的提亲么？”
就知道当时要是说的话顾氏肯定不同意租下这个铺子来，所以画眉才选择了隐瞒。
要是如实的说了，顾氏肯定不同意。自己到那儿再去找这么便宜合适的铺子去？
画眉避重就轻的说道：“娘，您先别生气，儿媳这么做自然有道理。”
顾氏哼了声：“你有什么道理？是不是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如今不当家不管事情了？”
画眉安抚顾氏道：“娘，您说这样的话儿媳可就太诚惶诚恐了。这个家里当然是您说了算。”两句好听话一说，顾氏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画眉继续说道：“我当时考虑到时间紧，不容易再找到其他的合意的铺子，这才将铺子租下来的。再说了，我之前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等签了租约付了钱后才知道。这时候哪还能再反悔啊！”
顾氏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到这儿脸色大为缓和：“那你该早些告诉我这事才是，为什么一直没说？”
画眉窃喜了一下，对付顾氏的不二法门就是装乖巧加讨好，表面示弱些就行啦：“娘，您那时候身体不大好，儿媳怕告诉了您会惹得您生气，您的身子要紧，所以儿媳才没说。”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搬出来，还不把顾氏哄的好好的？
顾氏果然有了丝笑容。
画眉再接再厉的说道：“再说了，这几个月来曾家人也从未上门来过，只有这个曾少凡年纪小嘴馋常来买包子吃。”
这句话效果却适得其反了，只见顾氏皱起了眉头：“他经常来吗？”
画眉想补救一下：“呃，也不是很常来。”两天来一次而已。
顾氏立刻喊了月荷出来：“月荷，你给我出来。”
月荷磨磨蹭蹭的出来了，后面还跟着满脸好奇的桂香。
顾氏板着脸孔说道：“月荷，你见过这个曾家小子多少次了？”
月荷求救的看向画眉，画眉连忙使了个眼色，暗示月荷说话“含蓄委婉”一些。
不料月荷却会错了意，以为画眉是让自己老老实实的回答：“见过不少次。”加起来总有八九次了。
画眉心想这下坏了，刚才自己算是白费口舌了。
果然就听顾氏发起火来：“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吗？你自己不是说不愿意和他定亲吗？现在却又和人家见面说话来往，这成什么样子？”
顾氏生气很有她的道理，张氏来提了几回亲都被自己婉拒了，月荷自己更是亲口说过不愿意。现在却又背着她和人家见面，这让人知道真是对闺誉有损啊！
月荷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出声，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
画眉看月荷这副样子很是心疼，张嘴就想为月荷说情，不料顾氏紧接着就朝她开火了：“还有你，你这个做大嫂的有没有为月荷考虑过？怎么能容得月荷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么大了难道这个还不懂么？”
画眉张口结舌，一时想不出任何话来为自己辩解。
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推波助澜的嫌疑啊！
总想鼓励着月荷有自己的想法，懂得争取自己的幸福，却忘了这个时候对女性的要求是多么的苛刻。月荷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若是名声不好了以后说亲都会很难。
月荷急急的抬头：“娘，您别怪大嫂，都是女儿自己不好……”
顾氏瞪了过来：“住嘴，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都被你大嫂带坏了。”
这话说的就有人身攻击之嫌了，画眉忙出言反驳：“娘，您生我的气可以，不过，您说这样的话可不太妥当。月荷有些主见不是好事情么？”怎么能说是她带坏了月荷，应该是给了好的影响才对。
桂香见顾氏又要发脾气的样子，忙过来劝架：“姑母，有事慢慢说，月荷不懂事您慢慢调教就是了。不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嘛，伤了身体就不好了。”在旁边听了半天，桂香算是听出了头绪来了。
曾家托了张氏来提亲的事情桂香也曾有耳闻，没想到现在租的铺子居然就是曾家的，这是不是也太巧了点啊！
顾氏气冲冲的坐了下来。
有客人恰巧过来买包子，见铺子这么多人在一楞，平日最多一到两个女子在卖包子，今天一下子冒出四个来。还真是不大适应。
画眉过来招呼，那人买了十个包子走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一打岔，气氛缓和了不少。
等客人走远了，画眉对着顾氏说道：“娘，此事儿媳确实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您责怪的对。”最起码自己制造机会让月荷和曾少凡单独相处似乎真的欠考虑了。
顾氏拉长着脸说道：“总算你还知道自己做错了。”
画眉掂量了一番，又说道：“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去责备任何人都于事无补，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桂香鼎力相助一把：“是啊，姑母，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月荷也就是卖了几回包子给那个曾家小子而已，咱们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这也算不了什么。不会有人背地里说月荷什么闲言碎语的。”
一语中的！桂香这句话才真正说到了顾氏的心坎里。
顾氏最在意的就是这个。月荷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若是名声有损，对以后找婆家是大大的不利，而且也很容易被婆家瞧不起的。
桂香这么一说，顾氏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了。是啊，不就是卖了包子给那个小子么？又没有说别的话，顶多就是正常的打打招呼，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这副一着急就上火就发脾气的个性真是要不得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应付
顾氏看了眼月荷，只见月荷站在那儿低声啜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顾氏既是心疼又是后悔。诶，刚才自己的口气也太重了些……
桂香看出顾氏有后悔之意，忙抵抵月荷：“月荷，你娘这么生气也都是为你着想，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些知道了吗？”
月荷点了点头，擦去眼泪：“嗯，知道了，月荷以后一定小心。”
顾氏叹了口气：“月荷，你知道为娘的用心就好，人言如刀人言可畏，不可不防啊！”画眉毕竟是丧夫的寡妇，有些流言蜚语也无大碍，可月荷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这区别大了去了。
画眉柔声哄道：“好了，月荷，你别哭了。都怪大嫂不好，考虑事情不周到，以后你就不要出来卖包子了。就待在厨房里，若是累了就在旁边休息，总之不要卖包子。”
月荷低声说道：“大嫂，不怪你的，你真心对我好，月荷心里清楚的。”画眉对月荷一直关心有加，月荷心里哪有不明白的。
画眉感动的搂了月荷一下，一时间小小的铺子里充满了温情。
顾氏不再生气了，喊了月荷进去厨房里，大概准备好好的开导月荷去了。
桂香识相的没跟着进去，和画眉站在铺子聊了会儿：“画眉，姑母很少像今天这样发脾气呢！”
是啊，这半年来顾氏忙于做生意，很少发脾气骂人了。
画眉苦笑了：“说来的确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我总觉得月荷胆子太小，想培养她胆子大一些，让她多接触一下人群。没有想过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不宜和男子过多的接触。”偏偏来买包子的大多是男子。
桂香安慰画眉道：“行了，你也是好意，都是为月荷好嘛！姑母的脾气就这样，过一阵就会好的。”
画眉点了点头，顾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会生太长时间的气的。
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后续才刚刚开始。
首先是铺子的租约问题，本以为这是水到渠成之事，却不料几日之后曾有财来了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画眉一见来人是曾有财，忙去喊了顾氏。
顾氏听说铺子主人来了，自然一起出来招呼。
曾有财三十多岁，一脸精明市侩，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还没等画眉和顾氏说什么，张嘴就道：“这铺子我打算收回，不再出租了。”
画眉和顾氏都是一楞，没有想到这人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
画眉仔细打量了曾有财一会儿，琢磨着此人到底说的是真心话抑或只是想借机抬高价钱。
顾氏连连陪笑：“这铺子我们租了已经快半年了，在这一小块地面上算是了有了点名气。再换地方实在是不方便，您若是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出来我们商量一下看看。”
曾有财听了顾氏的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画眉顿时有了数，原来是想要抬高租金啊！
果然，就听曾有财说道：“我这铺子位置最好，这条街道是镇子上最热闹的，人来人往做什么生意都好做。以前老于头租的时候因为他是我婆娘的远房亲戚，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些租金。没有想到他半途将铺子转租给了你们。现在租约就要到期了，我自然要将铺子收回来。这么好的地点，我何须租给别人，自己做生意就是了。”
顾氏被曾有财的一番话唬的一楞一楞，顿时没了主意，不自觉的向画眉看过来。
画眉微笑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我们就另寻地方就是。”
顾氏听了画眉的话有点着急，到哪儿再去找这么合适的地点和铺子去？再说了，柳记包子铺已经小有名气，再换地点只怕生意会大受影响的。
顾氏正待张嘴，就见画眉向她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暗示她不要出声。顾氏立刻住了嘴，心想不知画眉准备怎么应付这个曾有财。
曾有财没想到画眉来了这么一句，很是意外，本来想好的一大堆话立刻都含在了嘴里说不出来了。
画眉笑吟吟的道：“这铺子当时我从老于头手里租来的，老于头开了半年的胭脂铺子实在开不下去才转了给我。因为这个铺子位置虽然不错，可惜地方实在是太小了。我们开个包子铺不讲究大小，这才勉强用了半年。我想，你若是把铺子收回去的话，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件坏事。我本就想再找个大些的铺子，生意定能更好些！”
曾有财哪里是真的想收回铺子，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想抬高租金而已，这时见画眉一本正经的说这些话不由得心里发慌：“这个……我再考虑两天再来。”
画眉笑着说道：“您慢慢考虑着，请尽快给个答复，若是准备继续租给我那我们坐下来慢慢商谈租金，若是不打算租给我们了，也烦请你告诉一声。我们好收拾东西，尽快去另找铺子。”
曾有财被画眉的一席话说的无言以对，原先打算好的计谋劝都派不上用场，只得有些狼狈的告辞了。
曾有财刚一走，顾氏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画眉，你难道真的打算重找一个铺子吗？咱们在这儿做了半年生意，生意正红火，若是换了地方那可又要重头再来了。那多不划算啊！”
就知道顾氏忍不住会问这个问题，画眉笑着解释道：“娘，你没看曾有财走的时候面色多难看吗？他哪里是想收回铺子，不过是想借机抬高价钱。他若是真的想自己做生意，干嘛还要把铺子租给老于头？”
顾氏这才明白过来，对呀，这些说辞不过是曾有财的借口。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画眉，那你这么说了，他会不会真的不把铺子租给我们了。”顾氏还是有点担心。
画眉信心满满的说道：“娘，您就放心吧！我敢担保，不出三日，他一定还会再来。到时候我们准备好好的跟他谈价钱好了。”
顾氏听了画眉的话放下心来：“若是多个百八十文的，就答应下来。我还是不想换地方。”
画眉点了点头，若是能继续在这儿自然最好，另找铺子费时费力得重新来过，她自然也不想烦这个神。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嘛！希望曾有财不要太过贪心，提出的价格别太离谱就成。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杀价
画眉料的一点都没错，曾有财果然两日过后又来了。
看到曾有财的身影，画眉客气的上前招呼了两句，邀请曾有财进了铺子里坐下，笑道：“上次太过匆忙，连个包子都没尝。刚好有新出锅的包子，您尝一个如何？”
曾有财拂不过画眉的好意，拿了个包子吃了起来。
趁此机会，画眉去厨房喊了顾氏和桂香都出来了，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三个女子齐上阵，好好的和曾有财讨价还价一番。
桂香和顾氏事情都被画眉嘱咐过了一番，见了曾有财只是闲聊，却都绝口不提铺子的事情。
曾有财吃了一个包子后，画眉殷勤的道：“味道如何？再来一个吧！”
曾有财连连摆手，见画眉几人不提只好主动的说道：“今日我来主要是为了铺子的事情来的。”
奇怪，怎么还是没有人接茬？
曾有财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居然觉得说话有点不大利索了：“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铺子租出去的好。我家里还有一个布铺子，如果这边再开一个的话实在顾不过来。”
这时候再不接话可就不像话了，别让曾有财太难下台了。毕竟只是想压价而不是不租铺子了嘛！
“这可再好不过，”画眉不用装就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这样吧，您开个价，咱们商量商量好了。”
曾有财自然是有备而来：“我这铺子虽然小了点，可胜在地点好，还兼有两间屋子。当时租给老于头时，铺子是两百四十文钱，两间屋子是一百二十文钱，共是三百六十文钱一个月。这样吧，我也不会提无理的要求，这租金嘛，肯定要涨些的。铺子算你们三百文钱，两间屋子就算一百五十文钱好了。”
呸！狮子大开口，就这也好意思叫不提无理要求？
铺子三百文钱屋子一百五十文钱一共四百五十文钱呢！以前从老于头手里转租过来的时候才三百文，现在一下子多了一百五十文钱，涨的也太多了吧！
顾氏气的脸都红了：“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卖上一天的包子也赚不了几个钱，若是照你说的租金，我们只怕连糊口都不够。”
还得除去桂香的工钱，每天买菜买肉之类的本钱也不少，一家老少三口都在这忙活，岂不是光替别人赚钱了？
顾氏心里加加减减的算计了一番后，立刻嚷了出来。
桂香也出言道：“这租金也太高了些。”
曾有财笑嘻嘻的说道：“你们包子铺的生意这么好，每天从中午一直卖到晚上，得卖出多少的包子？得赚多少？这一点租金自然不在话下。”
曾有财也是有备而来，早把包子铺的营业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柳记包子铺本小利润却不小，每天客人川流不息，生意好的让好多人都眼红。曾有财岂能不想趁机多要些租金？
再说了，包子铺里都是女子，这也难免给曾有财一种错觉：女子嘛，能精明到哪儿去，他随便说上两句，还怕她们不乖乖点头答应？
曾有财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奸诈！画眉在心里给他下了评语，眼看顾氏和桂香纷纷败下阵来，画眉不疾不徐的上场发言了：“曾老板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包子铺的生意确实还过的去，这一点有目共睹，无需否认。”
曾有财咧嘴一笑，不料，画眉话风一转道：“不过嘛，你这铺子着实小了些，实在不值这么多的租金。我若是出四百五十文钱，还怕找不到更大更好的铺子么？”
曾有财不服气的争辩：“怎么不值，你看你们的包子生意多好……”
画眉截住他的话头：“那是因为我们包子做的好，所以生意才好。老于头也在这儿开过铺子，最后却连本钱都赚不上来。”
地点再好也得会做生意才行，总不能把包子铺的红火都归咎到铺子上去。老于头不就开不下去了才转的铺子么？
曾有财终于领教了这个传说中的美貌小寡妇的厉害，看她柔柔弱弱一说一笑的样子真没想到她言词如此厉害！曾有财被她几句话说的张口结舌。
画眉又道：“这样吧，连铺子带后面的两间屋子我共出三百八十文钱，你若是觉得合适咱们就签下租约，若是还坚持原来的价格那么我们就不谈也罢！”
桂香和顾氏在旁边咋舌不已，一下子就砍了这么多，画眉好厉害啊！
画眉接收到来自两人的崇拜目光，意思意思的笑了笑算是领了。
曾有财心痛的活像是死了老爹：“你这价钱还的也太狠了些，这么好的铺子怎么说也要四百二十文钱吧！”
画眉不动声色的道：“再加十文钱，这还是看在曾老板跑了两次很有诚意的份上，不然，多一个子儿我也不会出的。”
曾有财拼命想多要些：“这样吧，就四百文钱吧！实在是不能再少了！”
画眉其实心里的价位也就在四百文钱左右，不过，今天看曾有财这副样子实在是不愉快，所以画眉死咬住了三百九十文钱不松口。
到最后，曾有财败下阵来，商定就是三百九十文钱。
不过，曾有财提出要求：“咱们这租约至少签订一年，得一次性预付租金。”
这么说，不就得一下子拿出五贯多来？
顾氏一阵肉痛，还待说什么，被画眉阻止了：“行，就一次性付给你好了。不过，今天我们铺子里没这么多的钱，明日你来拿好了。顺便白纸黑字签好租约。”
曾有财乐颠颠的应了下来，就出了铺子。
顾氏抱怨道：“这么多的钱分月付给他多好，干嘛一次都给他。”白花花的钱就这么都飞了，顾氏大概要心疼上好多天。
画眉笑道：“一次都付给他也罢，省得日后每月来了看了让人生厌。”谁乐意常看到这种人，索性一年的租金都给了他，以后省的麻烦。再说了，这两个月攒了不少的钱，付租金绰绰有余。顾氏只是舍不得赚的钱一下子就这么掏出来而已。
桂香也赞成道：“画眉说的也对，反正迟早都是要给的，就都给他好了。”
顾氏进厨房慢慢心疼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是秘密
晚上回家后，画眉在院子里碰见了云生，顺便把此事告诉了云生。
云生听后气愤不已：“这个曾有财也太欺负人了，凭什么一下子租金就涨了这么多？还要一下子付清一年的租金，这可不是小数字。”
一个月四百五十文钱？就那点地方？亏他也张得了这个嘴。自己在宋家一个月的工钱还没这么多呢？好在画眉将价格压低了些。
画眉笑道：“没关系，这点钱我们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云生有些意外，他向来不过问家中的经济大权，不过，现在是大嫂当家这事他很是清楚。包子铺的营业情况都在画眉一手掌握中，别看顾氏整天来来回回的抱钱箱子，其实最后还不是画眉算账结账将钱存到银庄里去？
云生每个月领了工钱就朝顾氏那儿一交，顾氏最后还是会给了画眉，让画眉一起存起来。云生只知道已经将欠的赌债全都还清了，压根不知道家里还有多少余钱。
听画眉这口气，好像包子铺还满赚钱的嘛！
云生好奇心上来了，追问道：“大嫂，咱们家的包子铺一个月到底能赚多少钱？”几个女子整日忙活，究竟能赚多少呢？
画眉见云生问起这事也很意外，不过，云生也是家中的一分子，自然有权利知道：“这个也不太好说，每天都不一样，有时多些有时少些。除去面粉、菜、肉这些本钱，还有去掉桂香表嫂的工钱的话，平均算下来，一个月总能赚上四五贯钱左右。现在家里余钱大概在十贯钱左右，具体的我也没算。”
画眉每天习惯性的会记些简单的帐，因为用不惯毛笔，字实在是不敢拿出来见人。只能偷偷的记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云生楞了半天，忽然叹道：“我看，我还不如也陪你们一起开包子铺算了。”云生说起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沮丧。本以为自己能够自食其力靠着双手赚些工钱了，可和大嫂她们做的不起眼的小生意一比简直被比到地下去了。
画眉偷笑了下，还真没见过云生这样的表情呢！平日里云生总是信心满满昂首挺胸的，现在却像霜打了的茄子。
画眉安慰道：“云生，你别这么说。若不是你在宋家，我们怎么会有免费的院子住？婉儿和小狗子现在天天有人带着，我们做起生意来再无后顾之忧，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云生被画眉说的心情好了不少。
画眉开起了云生的玩笑：“云生，你放心，我和娘一定好好的赚钱，等你想娶媳妇的时候一定给女方大大的一份聘礼。”
提到这个，云生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我不想成亲！”云生固执的说道。
画眉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傻话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别一提到这个就害羞。”
云生无奈的申辩道：“我哪里是害羞，我真的不想成亲！”
画眉看云生认真的样子也是一楞，这个别扭的小男生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真是搞不懂。
“云生，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还成，可千万别在娘面前说了。娘老是为你的终身大事发愁，你再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让娘更是愁上加愁了么？”
云生抿着嘴唇，抬头看了画眉一眼。
月光下，那个女子眉目如画，曾经苍白的脸如今红润健康神彩焕发，在说话时眼睛熠熠生辉，简直耀眼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难怪，宋子言那么的喜欢她……
“大嫂，你为什么不答应宋少爷的求亲？”
画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抬头看了眼，云生一脸的若无其事，仿佛刚才说的只是“你吃过了吗”。
深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一下子就这么被云生揭露了出来，画眉只觉得浑身冒汗。为什么，云生会知道这件事？她明明谁都没有告诉啊！
宋子言也不会把这事到处说的吧！毕竟是拒绝了他，他应该觉得很丢脸很恼怒才对吧！
那，云生为什么会知道？
云生笑了笑，可是眼中却没有笑意，有些怪怪的：“前一阵子，少爷去找了赖瘸子，当时我也在场。他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少爷向你求亲，你拒绝了是吧！”
这时所有的语言都无力起来，画眉做贼心虚的看了眼四周。
婉儿今天跟着顾氏睡去了，桂香和长鸣也休息了，现在院子里只剩她和云生两个人了。
云生很清楚她在顾虑什么：“没关系，娘她们都睡了，就剩我们两人。院子这么大，谁出了屋子我都能看见，若是有人来的话我就住嘴，不会让你难堪的。”
活像人肚子里的蛔虫！
画眉忽然发现在这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小男生面前有些不自在起来：“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云生笑了：“你不是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么？大哥死了，你完全可以改嫁，宋少爷这么好的男人你为什么不答应嫁给他？嫁给了他，你无须再抛头露面在市井里做小生意，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在这宋府里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你为什么拒绝他了呢？”
画眉避重就轻的答道：“我和你不同。”
“有什么不同？你是寡妇，同样有嫁人的权利，你难道真想守寡一辈子吗？”云生今晚很是奇怪，画眉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的样子。
“那个，这个问题暂且不讨论，我们不是在说你的事情吗？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画眉故作轻松的逃开这个话题。她没有向人剖白心事的习惯，更何况对象是这个一直接触不算多的小叔。
云生低声道：“你不想改嫁，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想成亲，自然也有我的理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大嫂你不明白吗？”
得得得，说了半天都是白说，云生还真是个固执的男生。
画眉投降了：“好好好，就当我没说行了吧！你不想成亲就算吧，反正你现在年龄还小，过一两年都不迟。”就算再过四五年也不迟，十五六岁的孩子结婚简直是在玩过家家。云生爱怎么样随他去好了。
云生总算笑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见面
不知不觉，周围彻底暗了下来。
画眉估摸着至少也该有九点左右了，平时这个时候早就睡着了，困意上涌，不由得打了个呵欠。
云生见画眉如此疲劳心生怜惜：“大嫂，你白天累了一天一定很辛苦，赶快回去睡吧！”
画眉点了点头，准备回屋去。
忽的想起一事，画眉转过身来：“云生，你不要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好吗？”
无需多说，云生很清楚画眉指的是什么事情：“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宋子言喜欢画眉，这其实不算大秘密，大家看在眼底心照不宣而已。
只是，没有人知道宋子言求亲遭拒的事情罢了。
画眉得到云生的答复放下心来，转身进了屋里。
云生站在院子里久久没有回屋，不知道究竟在想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画眉正准备和顾氏几人一起去铺子，就见云生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娘，大嫂，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顾氏很是意外：“今天你休息吗？”
云生笑道：“我去和少爷说了声，少爷准我的假了。对了，少爷还说，一会儿他也去咱们铺子看看，说是人多曾有财不敢耍花样。”
若是平时云生说出这样的话来，画眉定然不放在心上。
可是在云生已知宋子言对她心意的情况下，叫她怎能不多心呢？
画眉不由得看了云生一眼，没想到云生神色如常毫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再想到云生说的话，画眉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宋子言……他也要来吗？
好多天没有看见他了……
小菊走进了院子里来，笑眯眯的喊道：“婉儿，小狗子。”
婉儿和小狗子飞奔了过去，嘴里喊着小菊姐姐，把小菊乐的合不拢嘴，带着两个孩子就去了。
刚出了院子，就见宋子言带了小莲正站在那里。
阳光下，宋子言的微笑一如既往的令人舒心。可是，画眉敏感的发现宋子言似乎消瘦了一些，本就不算健壮，现在看来衣服都有些宽松了。
好久不见了！
画眉在心底默默的念道，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很想他……
宋子言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走在最后面的画眉身上，嘴上却客气的和顾氏等人打了招呼。
顾氏笑道：“咱们这点小事怎么好劳烦宋少爷您出面，有云生跟着我们就行了。”
宋子言微笑道：“我本也有事要出去，顺路而已。”
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一起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宋家，一路上还真是惹眼。
宋子言不知究竟有什么事情，带着小莲先行去了。
画眉松了口气，心里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失落，总之有宋子言在场的时候她总是精神紧绷着，虽然两人不曾说话，甚至眼神交流的都很少。可是她就是有种他一直在看着她的感觉……
如今他走了，她自然的放松了下来。
桂香时刻注意着画眉的神情，悄悄的在画眉耳边说道：“画眉，你刚才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画眉掩饰道：“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桂香挤眉弄眼的样子煞是可笑：“宋少爷好些日子没来咱们包子铺了，你见了他就没有一句话想和他说吗？”
画眉白了她一眼：“你就是会胡乱瞎猜。”
好在两人落后了一些些，不然这些话让顾氏和月荷云生听见了多尴尬？尤其是云生……
到了包子铺后，几人惯例的先进厨房准备去了。
时值冬天，升起火来后，不大的厨房很是暖和。每天要用一大堆的面，顾氏和桂香两人和面去了。
云生每到休息时候也会来包子铺，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等肉送来了之后，搙起袖子剁起肉来。
月荷笑道：“二哥，你在真好，这剁肉的活我可做不来。”月荷最多就是洗菜切菜，和面和剁肉都是力气话，她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做不来。
云生开玩笑道：“我看以后我也别去宋家做事了，就来包子铺做事好了。反正工钱也拿不了多少。”半是玩笑半是真心话。
没想到顾氏立刻出言反对：“那可不行，你在宋家待的好好的，不去了岂不是对不住宋少爷。再说了，包子铺有我们几个人在就行了，你一个男子整日待在厨房里多没出息。”顾氏坚决反对。
云生咕哝道：“替人家做书童也没见得有出息到哪里去。”做下人滋味哪里是好受的，虽然宋子言是个很好的主子，不过，没有人天生喜欢伺候别人的。
顾氏白了云生一眼：“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云生也就说说而已，见顾氏不悦也就住了嘴。
顾氏接着又道：“我还指望你在宋家的丫鬟里找个媳妇呢！”原来顾氏真正的想法是这个啊！
看着云生一阵阵泛红的脸，几个女子都娇笑起来。
云生瞥了笑容满面的画眉一眼然后说道：“娘，我都说过了，我年纪还小，不想早早成亲。等我十六岁以后再说。”一下子就把时间延迟到后年去了。
顾氏算道：“再有些日子就过年了，还得再过一个年头你才十六，那我岂不是要等上两年？”
桂香忍俊不禁的笑道：“是啊，再等云生成亲，抱孙子至少也得有三四年呢！”
顾氏听到这话更是心急：“这也太迟了些吧！我说云生……”
云生不耐烦的说道：“娘，你再说这个我就走了。”说着赌气的将刀放下。
顾氏拿固执的云生没法子，无奈的说道：“好好好，我不说成了吧！”这个云生自小就是个倔强脾气，顾氏也常拿他无可奈何。
云生如今也能帮着做些包子了，虽然做出的包子丑了些。
等第一笼包子蒸好之后，云生主动的将包子端到了外面。
画眉只觉得轻松了不少，看来云生还是个满勤快的男生嘛！自动的将重活累活都抗到了身上，真是不赖！
陆续的有客人来买包子，云生见厨房里能忙的过来，索性陪画眉站在铺子里卖起了包子。
画眉觉得有些奇怪，曾有财昨日明明说好了今天早些过来的，怎么到现在还是没露面呢？眼看都快中午了呢！
第一百四十章 横生枝节
顾氏也出来看了两趟，见曾有财还是没来有些着急了：“画眉，要不我和云生去曾家看看吧！”
画眉思忖了会儿，说道：“不急，或许他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也说不定。这样吧，若是他下午还是没来咱们再过去看看。送上门去只怕他又要趁机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来。”
顾氏一想也有道理，也就静下心来。
画眉正好云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见铺子前面又来了客人，连忙招呼了声：“马英，你今天想吃些什么包子。”
来的正是隔壁杂货铺子马胖子的儿子马英。
马英大概是包子铺最最忠实的客人了，自打开业起，基本上是风雨无阻每天都到。不管买多买少，反正来的很频繁。画眉和他早就熟稔，常常是直呼其名。
马英惯有的笑脸今天没有了，一副犹豫踌躇的样子，张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画眉觉得有些奇怪：“马英，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马英今天好奇怪，很少见到他吞吞吐吐的样子。
马英回头看了自家的铺子一眼，确定马胖子没有出来才低声说道：“画眉姐，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听了可千万别生气。”
画眉的好奇心被掉了起来，马英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没关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不会生气的。”说着，身子往前倾了倾。
旁边的云生自打听到那声“画眉姐”之后脸上就不大好看，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马英两眼。
哼，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倒是挺会套近乎的嘛！还画眉姐，叫的这么亲热做什么，他以为他是谁啊！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云生腹诽了半天，对画眉和马英的熟悉自然的举动分外看不顺眼。也不想想自己也就和马英差不多大的年纪，居然好意思说人家是毛头小子。真是可笑！
马英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终于咬咬牙张嘴问道：“你们是不是在等曾有财？”
画眉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事情不应该人人都知道吧！马英他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马英叹气道：“你们不要再等啦，他今天不会来了。”
画眉听出马英的话中有话，有些着急起来：“马英，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怎么一直吞吞吐吐的，往日你可不是这样子。”
画眉心里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租铺子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她的预感果然得到了证实，只听马英说道：“我娘她……她今天去了曾家，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
马英他娘？画眉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身影！
董娇娇？她去曾家找曾有财，她去找曾有财做什么？难道她是想……
马英在画眉疑惑的目光下只觉得咽口水都有些困难，越发觉得剩下的话难以说出口：“我娘她一直很眼红你们包子铺的生意，老是想将杂货铺子关了，也开个包子铺。我爹和我都不同意，阻挠了她好几回。这次，她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你们铺子的租约要到期了，正在和曾有财商谈续约的事情，她就……就去找曾有财，想把你们的铺子租过来。”
接下来的话不用再说了，画眉自然都明白了。
董娇娇一定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自己没了铺子只好另找地方，而她却占了自己的铺子也开包子铺，很多老客人认准了这个地方还会过来买。不费多少劲就把自己的生意抢了去。
打的好响的如意算盘啊！
画眉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涌了出来。
马英见画眉脸色不愉说话也不利索了：“我娘一大早就走了，一个上午都没回来。我爹本不准我出来，我偷偷的跑出来给你报个信的。”
画眉神色缓和了些：“马英，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马英才是。若不是马英来说，她到现在还都被蒙在鼓里，傻呆呆的等着曾有财来呢？
哼！好你个曾有财，做生意也太不讲信义了，昨天把条件谈的好好的，现在却又和董娇娇不知商议什么，半天了都不露面。倒要看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马英有些羞愧的说道：“对不起，我娘她就是这个样子。我劝了她好多次她都不听我的，她偏说也要开包子铺。我和爹都不同意把杂货铺子关了，所以娘一直都想找机会另找个铺子，这次居然把主意动到你们的铺子上来了……”
马英的头低的都快抬不起来了。为自己有这样的娘羞愧不已。想赚钱不算过分，可做出半路抢人家铺子抢人家生意的事情来就有些过分了！
画眉嘴上安慰了马英几句，头脑飞快的运转起来。
她自然认识董娇娇，董娇娇来杂货铺子的时候不算多，每次来都喜欢到包子铺这儿来站上一会儿。还爱拉着自己东扯西扯的，看来，早就盯上了包子铺啊！
董娇娇去了曾有财那里的目的不言而喻了。
哼，真是个狡诈的女人。
画眉满心不悦，不过，实在是不忍心在马英面前露出什么不快来。这是董娇娇做的事情，马英好意来提前告诉自己，总算是有了个心理准备。再对董娇娇的行为不满也不能把气撒到马英头上吧！
马英担忧的说道：“娘走之前就说了，宁愿多出一些钱也要把铺子抢过来。她去了曾家一直没回来，只怕……”
只怕是和曾有财谈的很“投机”吧！
画眉佯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对马英笑道：“行了，我知道这事了，你别觉得过意不去。做生意嘛，各凭本事，生意人人都能做。就像你家开的杂货铺子，难不成你家开了就不让别的人开不成？”
马英这才放下心来。
云生忍不住说道：“大嫂，那咱们的铺子该怎么办？”
画眉其实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眼看着水到渠成的事情如今却横生枝节，真是让人头痛啊！表面还得装出信心满满的样子来，真是痛苦的事情。
“这件事等会儿再说吧！”画眉暗示云生马英还在旁边呢！云生这才住了嘴。
“马英！”一个尖锐的身影传过来。
马英听了一楞。
第一百四十一章 胳膊肘往外拐
这声音好耳熟啊！
马英定睛一看，一扭一扭走过来的不正是自家的老娘么？
董娇娇春风满面外加春风得意的走了过来，对自家儿子站在包子铺外的行为有些不解：“马英，你待在这儿做什么。”
马英心虚的不敢看向董娇娇：“没，没什么。”
心情甚好的董娇娇没有介意马英的一点点异常，径直笑道：“赶快回去，我有好消息向你们宣布呢！”说着若有所指的看了画眉一眼。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她所谓的好消息究竟是什么，云生冷哼一声：“要走就快些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董娇娇可不是个让人的主儿，立刻说道：“你趁这些日子好好的做生意吧！再有半个月租约到期了，这铺子可就不是柳记包子铺了。”充满挑衅的话让云生一下子恼怒起来。
云生正想张嘴说话，被画眉抬手阻止了：“云生，你到厨房里去，把这事情告诉娘一声。”
云生悻悻的瞪了董娇娇母子一眼，然后才进了厨房。
董娇娇假笑道：“诶哟，我说这话是不是不中听啊！不过，我可是好心好意的通知你。曾有财已经答应将铺子租给我了，你们只好另外找铺子了，对不住了！”说着，还假模假样的摇了摇头表示惋惜。
没等画眉出声，马英早看不下去了：“娘，你说这些话做什么。”
董娇娇对马英的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很是不满：“你还是不是老娘的儿子，怎么胳膊肘尽是往外拐啊！我早觉得你不对劲了，天天朝包子铺跑，你不会是被这个小寡妇迷住了吧！”
越说越不像话，马英脸烫的不得了，压根不敢朝画眉看一眼：“娘，咱们快回去吧！”
董娇娇还想说几句，被马英拉着回了杂货铺去了。
画眉看着两人的身影，气的牙都痒痒的。
这个可恶的董娇娇，典型的泼妇恶妇，见人家的生意好就眼红，居然使出了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来抢铺子，实在是可恨。
包子铺的红火惹来许多人的眼红，这早在意料之中，画眉也曾经想过，肯定会有人跟风也开包子铺。不过，只要自家稳稳的占住地利，不怕任何人来抢生意。
只是，实在没想到董娇娇主动地去找了曾有财，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说动了曾有财将答应将铺子租给她。
“画眉，”顾氏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桂香和云生还有月荷，听了云生带去的消息，一个个谁还有心思待在厨房里啊！一起都跟着顾氏出来了。
“云生刚才说的是真的么？隔壁的董娇娇真的去找了曾有财？”顾氏真希望云生刚才说的话都是玩笑话，期冀着画眉能摇摇头。
事与愿违，画眉缓缓的点了点头：“云生说的没错。”
顾氏气的浑身发抖：“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恨了，我现在就去隔壁找她算账去。”明明是她们的铺子，凭什么硬生生的就这么抢了去？这种行为实在是可恶极了。
画眉忙将冲动的顾氏拉住：“娘，您别这么冲动。咱们商量商量再说。”
顾氏忍不下这口气，非要去隔壁不可。
画眉无奈的说道：“娘，不仅是您生气，事实上我也气的不得了。可是，您这么跑过去，肯定会和董娇娇吵起来不可。到时候岂不是让人家看了笑话？事情也不可能解决，还是冷静下来，咱们商量一下下面该怎么办。”
桂香也道：“是啊，姑母，您先坐下来歇歇吧！”
顾氏被几人劝着，只好坐到了凳子上。不过，她还是气呼呼的说道：“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明明是咱们的铺子，我们都和曾有财说好了，就等着今天签约付钱了。董娇娇唱的这一出太可气了！”正大光明的就把自己的铺子抢过去了，顾氏一想到这个就满心的火气。
画眉叹口气道：“她做的确实很过分。现在咱们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她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说服了曾有财，若是没签租约只是口头商定好的话还有挽回的余地。”
桂香不屑的道：“还能有什么方法？肯定是多出了些租金。那个曾有财一副见钱眼开的个性，定是董娇娇加高了租金。”
画眉觉得桂香说的很有道理。
顾氏听到桂香的话冒出了个主意：“若是钱的问题，那倒好办。咱们也去找曾有财，董娇娇出多少的租金咱们也出多少好了，再把铺子抢回来就是。”
云生和月荷听了连连点头。
画眉觉得这不是个好办法：“可是若是董娇娇出的价格很高怎么办？咱们也要跟着出的很高吗？再说了，若是她知道了，再去抬高价钱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和她赛着去出租金吧！”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恶性循环啊！
曾有财趁此机会狮子大开口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顾氏有些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咱们到底该怎么办？就坐在这儿等人家把咱们的铺子就这么抢走了吗？”
几双眼睛都向画眉看过来，期待画眉出个好主意。
画眉想了会儿，才道：“我们还是做好两手打算吧！一方面，肯定要再去找曾有财商谈，能把铺子重新拿过来自然最好。不过，租金总该在合理范围之内，若是曾有财趁机故意开高价，我们只好就放弃这儿。重新再去找个铺子。”
桂香赞成道：“画眉说的对，咱们不能太被动了。实在不行，咱们就重新找铺子好了。”
顾氏瞪了桂香一眼：“你说的简单，咱们包子铺在这儿开了快半年了，好不容易将生意做了开来。有了不少的熟客和老客，这一换地方就得重头做起。董娇娇为什么偏偏看中咱们这个地方？也不过是看中这一点罢了！”
不然，董娇娇大可以随便租个大铺子，何必巴巴的来抢这么一个小小的铺子呢？
云生自告奋勇：“要么，我来去曾家吧！我是男子，出面也方便些。”
顾氏刚要点头同意，画眉就出言反对了：“不行！”
云生有些意外有些不满：“大嫂，为什么我去不行，难道你觉得我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好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路遇
云生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大不小的伤害，觉得画眉从没把自己当成一个男子汉。
画眉看云生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好笑：“云生，大嫂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一个人去不太好，最好是有人陪你一起去。”
其实，画眉心里还真是觉得云生去很不适合。
云生的脾气不大好，冲动易怒，傲气十足，和曾有财这样的人打交道肯定应付不来，说不准两句话一说就会吵起来。
云生的脸色好看了些。
顾氏做主道：“这样吧，云生，你和你大嫂一起去曾家。我和桂香月荷三人留下来照看铺子。”
众人均无异议。
云生见和画眉一起出去，心里欢喜，脸色露出了笑容。
画眉早把云生当成弟弟看待，和云生走在一起没有什么尴尬或不自然的，两人一起走出了铺子。云生照顾到画眉是女子步伐慢些，特意走的慢了些好让画眉跟上。
刚走了没多久，就见宋子言带着小莲一齐走了过来。
云生忙走上前去：“少爷，你的事情办好了么？”
宋子言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我和茶楼的老板谈了半天，价格终于谈拢了。准备明日就付钱给他顺便把手续办妥。”
云生听了很高兴。
画眉竖起耳朵听了老半天，总算听懂了两人的对话。
原来宋子言打算买下这条街上的那家茶楼，现在正和茶楼老板商谈价钱呢！看来，宋子言也打算找些事情来做，用来打发时间吧！茶楼老板？他这身气质去卖茶也太不搭调了吧！
画眉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宋子言招呼客人吆喝上茶的情景，为自己的丰富的想象力暗笑不已。
宋子言眼角早瞄到了画眉，见她脸上露出微笑忽然有种冲动很想知道她在笑什么。
“你和云生怎么不在包子铺里待着，打算去做什么？”
画眉楞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宋子言是和自己在说话。
那日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说话……
画眉觉得云生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盯在她和宋子言的身上，忽然觉得有些局促不安：“我和云生准备到曾家去。”
曾家？宋子言疑惑的看向云生。
云生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解释了下：“……这个曾有财太不讲信用了，明明昨天说好了今天就付钱签订租约，可是现在却又答应将铺子租给别人。我一定要去讨个说法。”云生忿忿的说道。
宋子言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陪你们一起去好了。小莲，你就不要去了，包子铺的人手不够，你去帮帮忙吧！”小莲高兴的答应下来，能有机会和云生的娘亲近亲近套套近乎对她来说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一行三人一起向曾家走去。
云生和宋子言在一起并不拘束，说话称得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宋子言看来对云生也很器重，两人有说有笑的反而将画眉晾在了后面。
画眉巴不得如此。在云生知情的情况下，她可没勇气和宋子言说话。
说她懦弱也罢，说她闷骚也罢，反正她无法自如的面对那个曾被她拒绝了的男子……
云生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曾家。
曾家共有兄弟两人，曾少凡的爹曾有德是老大，而曾有财则排行第二。论起来，曾有德家里更殷实些，曾有财的名字起的一点没错，有财倒看不出来，贪财倒是真的。反正是个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主儿。
两家紧挨在一起，云生探头张望，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家是曾有财家。
“刚才问路的时候真应该问的清楚些，”云生咕哝道：“这两家到底哪家才是曾有财家啊？大门都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楚嘛！”
适才路人说了，有红铁门的就是曾有财家，可到了这儿才发现，两家都是红铁门，连门上的锁都是一样的。
这时，恰巧其中一个门开了，一个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曾少凡！
原本没精打采的曾少凡见了画眉几人一下子眼睛亮了起来，看都没看云生和宋子言一眼，径直的走到了画眉面前：“怎么是你？今日包子铺没开门吗？”
画眉笑道：“开门了，好像这些日子都没见你去买包子了。”自打被顾氏说了几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曾少凡的人影了。
曾少凡喜悦的表情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苦涩：“我……我不敢再去了。”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月荷，不知道她有没有被责骂……
云生和宋子言在一旁看到两人的熟稔的样子都是眉头一皱，估计都想偏了。
哼！又一个居心不良的男子……不，连男人都算不上，还只是个少年郎。
宋子言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曾少凡几眼，估摸着这个少年的份量。
云生早忍不住开口了：“大嫂，他是谁？”
画眉介绍了一下：“他叫曾少凡，是曾有财的侄儿。常去我们包子铺买包子的。”
云生一听到曾少凡这个名字，就觉得有说不出的耳熟来。好像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似的，曾少凡……曾少凡……曾——少——凡！
云生倏地睁大了眼睛，不会是那个曾少凡吧！
云生看向画眉，用眼神询问道。
画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暗示云生这个少年正是以前张氏来替月荷提了几回亲却被自家拒绝的那个曾少凡。
曾少凡得知眼前这个少年就是月荷的二哥时，立刻恭敬了不少。
云生稍微思索了下，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个曾少凡果然是居心不良啊，只不过居心不良的对象是自己的妹妹月荷……
曾少凡殷勤的说道：“二哥，你们是要去我二叔家吧，我来领你们去好了。”
说着就到左边的门边敲了敲，高声喊了起来：“二叔，快来开门啊！”
云生冷眼旁观，暂不对这个曾少凡做任何评价。
门吱呀一声开了，来开门的正是曾有财本人。他看到门外的几人不由得一楞，很是意外。
曾少凡笑道：“二叔，这位是包子铺的老板娘，你肯定认识吧！”
当然认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找上门来了。曾有财心里泛起了嘀咕，面上却笑着将几人迎了进去。
曾少凡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针锋相对
画眉无心去打量曾家院子里的景致，在屋里坐下之后，就对忙着要去倒茶的曾有财说道：“曾老板，你不用去倒茶，我们今天有事来和你谈，不是来喝茶的。”
曾有财心里亮堂的很，自然知道画眉的来意，可此时却故作糊涂假装不知：“来者是客，岂有不奉茶的道理，你们请稍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曾有财有了沏茶的借口，故意磨磨蹭蹭的好长时间才又出来。
画眉心里冷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反正今日定要讨个说法不可。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宋子言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边，目光不时的向画眉这边瞟过来。
曾少凡弄不清这个仪表不凡的男子是谁，有意无意的打量了宋子言几眼，心里在揣测着这个男子的身份。
云生最是性急，见曾有财扯东扯西的就是不提铺子的事情，心里不悦，出言道：“你昨天说好了要到铺子来签租约，我们把钱都准备好了，你为什么没来？”
曾有财讪笑道：“这位小哥儿，铺子的事情嘛，有点新的变化，慢慢再谈。”
什么有点新的变化，不就是董娇娇来过了表示想租铺子了么？
云生不客气的拆穿了曾有财：“你是不是又答应将铺子租给董娇娇了？”
曾有财尴尬的看了不动声色的画眉一眼：“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董娇娇才刚走不久，他们就找上了门来，这消息未免散布的也太快了些。
画眉冷眼看着曾有财：“董娇娇到我们铺子那儿告诉我们的，还‘好心’的提示我们最好找到另寻其他的铺子。曾老板，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说过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了。明明和我们先商谈好了租金，连签租约的日期都定好了的，不知你现在说的有点新的变化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堂堂一个男子亲口说过的话都不算数的么？”
曾有财脸皮再厚，也被这番话责问的哑口无言了。
宋子言欣赏的看着画眉滔滔不绝，以前一直接触的是画眉温柔一面，总觉得她是个再柔弱美好不过的女子，不应该在市井中辛苦的求生存。他曾经想过，要将她娶回家去，让她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不需要如此忙碌辛苦。
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认识知道的不过是很片面的画眉，真正的她聪颖机智，口舌犀利胜过男子。
这样的她，让宋子言心里一动，目光中流露出不自觉的欣赏爱慕。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画眉和曾有财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宋子言的目光一直紧盯在画眉身上。
或许，只有一个人留意到了，那就是云生。
云生敏感的察觉到宋子言对画眉的频频注视，一时间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画眉没有去看任何人，她继续说道：“人无信不立，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也知道这个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懂吧！若是这样的事情说了出去，只怕对你的名誉有损啊！”
曾有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的很，说话有点不大利索：“董娇娇今天来找我，我还没有答应她，只是说要再考虑考虑。”
画眉好整以暇的欣赏着曾有财的尴尬：“按理来说，这铺子的租金咱们已经商谈妥当了。就差签订租约而已。不知你还要考虑些什么？”
画眉明知董娇娇定然许出了更好的租金，却故意佯装不知。
曾有财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口。
曾少凡听了半天才算听懂了，这时插嘴道：“二叔，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租金谈好了，这铺子就应该租给柳家才对。怎么能半途又和另外的人再来商谈呢？这可是做生意人的大忌讳啊！”
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做生意的人怎么能如此。
曾有财恼羞成怒的训斥起曾少凡来：“你就这么对二叔说话的么？”
曾少凡也是直率的性子，直言不讳的道：“二叔做的不对，我这个做侄儿的当然应该说出来。这事情若是让我爹知道了，爹肯定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传出去，不是曾家的人都丢光了么？
事情既然都揭露出来，曾有财反而定下心来，索性脸皮一厚把董娇娇的许的条件说了出来：“董娇娇来和我说了，若是我把铺子租了给她，她每个月给我五百文钱的租金呢！”
嚯！这个董娇娇出手真是大方，为了抢铺子连这样的高价都开出来了。每个月整整比自己多出了一百一十文钱，难怪曾有财动摇了呢！
曾有财见画眉不出声，心里一喜，恢复了笑容：“这样吧，毕竟你们租铺子在先，现在我若是把铺子租给了董娇娇你们肯定不高兴，不过，我是生意人，谁出的价格高我就要把铺子租给谁。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就算是县衙门也管不着。反正我和董娇娇也没签订租约，只是口头上商谈了而已。你们若是也能出这个价格，我还是把铺子租给你们，怎么样？”
看曾有财振振有词的样子画眉就觉得可恶。
说来说去，还是饶到了钱上面。
五百文？哼，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云生抢着说道：“你这是抢钱啊，就那么大的地方，你也好意思开口说要五百文钱。”
宋子言点了点头，也道：“包子铺的地方这么小，五百文的租金确实太贵了。”
曾有财不大清楚宋子言是谁，见他插话一瞪眼睛：“哪里贵，人家董娇娇就出的起这个价格。”
曾少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起身道：“二叔，你这事情做的实在不光彩，侄儿有事要去忙了，就不奉陪了。”
然后又歉意的对画眉说道：“真是对不住了，看来今天你们是白跑了一趟，我看，你们还是另去找家铺子吧！五百文钱足够租一间大的铺子了。”
曾有财被气的不清，张口就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人家柳家看不上你，不同意柳家闺女和你的亲事，你现在再拍马屁又有什么用。”
曾少凡被戳中了伤心事，脸色一沉，不再说什么，径自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告奋勇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画眉干脆利落的说道：“曾老板，看来此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今天的事情感到后悔。我们告辞了。”
曾有财眼睁睁的看着几人都走了，忽然对自己做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连侄儿都那么不赞成，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么？旋即又安慰自己道：想多赚些钱有什么不对，商人嘛，不都是如此。
出了曾家后，画眉云生宋子言三人默默的往回走着。
云生忽然冒出了一句：“曾少凡挺不错！”
画眉也点了点头：“是啊，的确是个很好的少年郎。为人正直，性子直率，说话诚恳。虽然有些微的缺陷，不过，瑕不掩瑜。”
月荷若能找到这一个男子做相公，其实是件好事情。以前不知道曾少凡是何许人也，光听说他的胳膊有些天生的缺陷就拒绝了亲事，现在想来未免觉得遗憾。
宋子言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做曾少凡的人是何许人也，不过从刚才曾有财说的话中总算听出了他心仪的对象绝不是画眉，心里一松。
云生见宋子言半天都没有出声，主动的将曾少凡和月荷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子言微笑道：“要是觉得曾少凡不错的话，就主动上门说亲好了。”这时候虽然大都是男方主动上门提亲的较多，不过，女方提亲的也不是没有。
画眉咕哝道：“说的轻巧，娘怎么可能同意。”没看见那天光是看见月荷和曾少凡说了几句话就发了多大的脾气吗？想让顾氏主动去曾家提亲门都没有。
云生也道：“是啊，娘最古板保守了，连大嫂改嫁的事情都不乐意……”被画眉瞪了一眼才把接下来的话都咽进了肚里。
宋子言听到这样的话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不由得向画眉看去。
却见画眉低着头，根本不肯看过来。一时间，宋子言心里既是失落又是黯然。
云生眼见气氛不对，很是后悔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连忙扯起了另一个话题：“大嫂，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曾家的铺子咱们真的不租了吗？”
画眉叹口气道：“这事情等回去之后商量一下再说吧！”人多主意高，还是大伙一起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吧！
到了包子铺之后，就见小莲正站在铺子里卖包子呢！
清秀的脸庞甜甜的笑容，啧啧，看来很受欢迎啊！居然有一个男子买了包子一直站在铺子外面不肯走，笑嘻嘻的和小莲说话。
小莲见了云生几人回来，眼睛一亮，不再去理睬那个男子。男子只得悻悻的走了！
画眉故意在云生面前说道：“小莲这么好的姑娘，真不知谁有这个福气将她娶回家了。”
云生故作没听见，压根不回应，径直走了进去。
宋子言低低的笑了出来，看着云生走进了铺子，故意落后了两步陪着画眉慢慢的走。小莲叽叽喳喳的和云生说着什么，云生倒没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来，笑着和小莲聊了几句。
宋子言低声对画眉说道：“云生和小莲很相配。”
画眉有些意外，一转头，正好看进宋子言带笑的眼底。四目交接，两人俱是心中一震，画眉首先别开了头。快步走进了铺子里。
这一次，宋子言没有觉得失望难过。
因为，他分明看见画眉的神情有些微的紧张和局促。一个女子若是对一个男子完全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再联想到云生说过的话，宋子言自动的理解为画眉曾经拒绝他的最大原因来自于婆婆顾氏的阻挠。
想到这儿，宋子言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心里盘算着该制造什么样的机会来接近画眉，顺便讨好一下顾氏。
顾氏吩咐了桂香和月荷在厨房里继续做包子，小莲乖巧的主动请缨也去了。
铺子里剩下顾氏云生画眉还有宋子言。
顾氏听完云生说起这一趟的经过不由得愁眉苦脸：“照这么说来，咱们铺子的事情岂不是黄了吗？”
云生安慰道：“曾有财说了，他也没有完全答应董娇娇，只是说好好考虑一下。”
顾氏哀声叹气：“这和答应又有什么两样？董娇娇疯了不成，这么小的铺子居然出了五百文钱一个月的租金。”说到这儿，顾氏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隔壁找董娇娇。
画眉说道：“娘，曾有财说了，若是咱们还想要这个铺子，就得和董娇娇出一样多的租金。您看……”
其实，画眉在一听到曾有财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不再要这个铺子，另寻一个铺子就是。她倒不相信了，就凭她们包子铺的口碑，挪了个地方难道生意就差到哪儿去？
不过，礼貌上还是要征求一下顾氏的意见就是了。
以画眉对顾氏的理解，顾氏十有八九不会同意出这么高的租金。
果然，就见顾氏斩钉截铁的说道：“哼，谁稀罕这么大点的铺子。咱们有五百文钱难道不会另外租一个铺子么？以后就算曾有财主动来找我们，我们也不要啦！”
云生也连连附和。
既然意见一致，那下面就好办了。趁着还有半个月的功夫，赶快再找个铺子就是。
顾氏出主意道：“画眉，要么，接下来的这半个月你就找人替我们打听打听，看看哪儿有空铺子往外租，有合意的咱们就去看看。”
画眉点了点头：“嗯，我去请认识的人帮着找找看吧！”开了近半年的铺子，认识的熟人真是不少。请众人帮着打听打听，说不准就能找到个合意的呢！
宋子言听了半天，忽然出声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很合适的地方。”
顾氏一喜：“宋少爷，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宋子言神秘兮兮的一笑：“这样吧，过几天我来领你们去看看。这铺子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替你们办吧！一定会找个让你们满意的好铺子。”
这么一说，连画眉都好奇起来，宋子言说的这么有把握，不知道到底能找个什么样的铺子呢？
顾氏本想张嘴说“租金可不要太贵了”，看宋子言信心满满的样子终于忍住了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