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乔玉龙
这里是龙城。
我是客场。
龙组的人好像是太看得起我，周围布置了几乎整个龙城特种部队的兵力，用来‘保护’我。
让我感激涕零。
所以，我需要一些特殊的办法来见一些人。
清灵带了人进来以后，点了个头，出去了。
……
来人戴着黑色大檐帽，看起来有点像是某个时代的大上海。
好像是为了刻意与校服颜色区分，他穿的一身黑色休闲。
玉龙，你身份怎么还会变？
龙城主将，变成白鹿战队的联络人？
不过，他倒是不大在意：“我是中介。”
乔家富家天下，号称通吃中南，需要赚外快吗？
他有点随意，在我身前的沙发上坐下：“清灵姐说你有难。”
不至于。
只是，其他人都在学园城，就我们战队被软禁在小岛上，感觉不大舒服。
我们只是一个战队，需要周围安排上千人来包围么？
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持枪的士兵，太严谨了。
会不会太郑重一点？
所以，现在需要你来帮忙。
他脸上有点笑意：“你要用什么来回报？”
他的边上，一个穿着很得体的女生在皱眉：“表哥，你注意一点。你很破坏粉丝们心中形象。”
哈。
乔玉龙同学可是校园几大小生之一，颜值高，外型和他父亲一样文质彬彬。
但他没有女朋友。
巨商御三家之一的少主，一般人很少敢高攀。
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冷冰冰地，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其实私下里，有点小幽默。
……
说正事。
我需要苍蓝战队在这里赛一场。
然后，我就有理由以观战的名义去海边。
外面龙组特战队高手不少。我不好硬闯。
选白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战队的训练场是在兰山。
我需要过去。
开门见山讲，我的计划是偷梁换柱，赛后跟着他们战队回修炼场。
他低声：“你要去宗府大楼？”
是。
与我这次来的任务有关。
他们战队离方家总部最近。
……
乔玉龙点了一下头，然后，开了微缩地图。
修炼场和宗府大楼间隔一个街区，并且，四周有禁魔结界。
他在指着那个桌面大的三维模型。
白鹿训练场是在兰山半腰的学园城分校，一个学生宿舍楼顶。
宗府是广场边上最大的建筑群。大，而且深。
它是一个古典建筑，看起来像是个皇宫。
整个建筑群几乎是独立于城市而存在，四周都是护城河。
而且，周围是三重的结界。壳，静力场，电网。
从空中突破不大可能。
那三道圆垂直防护范围极高。
……
不仅如此。宗府周围街区防守森严，重重盘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学园城分校，是乔家能找到的离宗府最近的地方。
嗯，多谢。
我到实地再想具体办法。
既然你们定了切磋，那就先赛一场。
他却有点严肃：“代主。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哦？
这个称谓有点正式。
有顾虑，请讲。
他的手按在桌子上：“白鹿战队里都是我朋友，我不希望他们出事。”
自然。
这次行动的执行者，只是我一个人。
不会牵连太多。
包括我们这边的苍蓝战队，我都不想让出事。
……
合约成立。
他只是用手抓起了我的一缕长发，轻吻了一下。
很重的西部礼节。
……
那个齐肩发的女孩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长叹一口气：“嘘。”
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表哥说，带我出来见一个惊世大美女。我以为……”
以为他带你出来泡妞？
放心，他泡妞一般都是单独出来的。不会带着一个美女去泡另外一个。
乔玉龙笑了下：“玲珑大小姐果然了解我。”
客气。
这个世界，大家都在表演。
方家在表演强悍，唐家在表演外强中干。
苏家在表演两边不帮。
乔家就在表演人畜无害。
他父亲是长子，却不是嫡子。夫人的丫环生的，后提了姨太太。
大宗门里事情多。
让儿子表演一下风流，应该的。
尘封，来给你介绍一下。
龙城战队七芒星之一。乔玉龙。
很专一的一个人。
戴少皱眉：“专一？”
自然。
每次只交一个女朋友，从未脚踏两条船。
不像你，同时脚踏好几条。
他在苦着脸：“导师，你的吐槽功夫是不是回来了？”
咦？好像是啊。
睡一觉直接恢复本性了可还行。
玉龙，这个就是最近很火的戴家二少。
他还起身客气了下：“潜力榜直冲前十的十三银翼天使，久仰。”
你们两个别握手。
会冒气半天，耽误时间。
说正事。
我们时间不多。
玉龙，你来讲？
他却笑了一下：“还是代主来吧。而且，外人面前叫我全名就好。”
嗯？
尘封这个时候却直接说明了：“是，我会吃醋。”
我囧。
……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有一个事情很关键。
这是全国大地图。
中原兵力布置是沿江构筑了一条马奇诺防线。
西起青州红石城。
经松江、南京、神奈、迦南、安阳，到外岛。
东南方向是盟友，几乎不设防。
但是，外岛的人们已经观测到，这几天有大批海盗船往南方集结。
在这里。
州山群岛附近。
……
乔玉龙愣了一下：“海盗船？定国公主不是海盗二当家吗？”
对。
那是当年她跑去海上和海盗王比武赚来的名头。虚的。
海盗们自己都不认识的海盗船。
那证明了一件事。
有人在抄后路。
……
逆羚的人探查到了一些东西。这次作战的代号是：阿登森林计划。
北岸阿蒙丁王熟读兵书，用兵如神。
他的这次计划是经典的钳式攻势，专门破解南朝的铁壁防御。
中路佯攻南京。
上路，奇袭青州红石城，并压制点苍罗浮。
下路，联合龙组进攻云台，南郡。
四面合围。
天下可定。
……
尘封略略沉吟一下：“龙组会让道？”
南方两国唇齿相依。
唇亡则齿寒。
只是，现在的龙组已不是以前。
他们不仅会让道，还会跟着一起进攻中原防线。
……
所以，我来到了这个地方。
任务是，去一下他们老家。确定一点东西。
方大背头若是还当自己是大秦人，那一切好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还是可以看成一方豪杰的。
……
乔玉龙低声问：“如果他会让道呢？”
那样啊。
他会……
知道什么是发了疯的嬴烈阳。
13.6 小马
我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不是来玩的。
虽然，满好玩的。
……
尘封点了下头：“我们需要做什么？”
其实不用。
我们是战队，放轻松一点。
……
现在考虑战队的事情。
苍蓝战队需要和白鹿战队之间以荣誉为赌注，赛一场。
广告已经打出去了。
燎于海面之火。
一个火系的战队要在海面上挑战水系战队，总让人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天时地利都不对。
这个消息一出去，就吸引了很大的关注。
而且，就段位上也是天差地别。
这个火系战队偏偏还是白银级别的。
白银火跨级挑战白金水，十分地有不自量力的感觉。
……
城里很多人都跑来观战，开庄下注。
海面上已经开始隔离出异界的比赛空间。
岛对岸的沙滩上，很多人在聚集。
有人还带着望远镜。
虽然不是正式的赛事，这场神奇挑战已经吸引了太多人。
乔玉龙朝我笑了下：“他的商业头脑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
尘封，我以你为荣。
他却笑了下：“不如乔家。只是，导师，你确定出得去？”
自然。
我这里有人。
……
大门拉开，门口站着一身白衣的人，很严肃地看着我们。
这个人我们很熟。
熟悉到了，隔着几层墙壁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方家黑白双星里的白星。
他是一身的白色休闲，站在门口和几个卫兵在讲话。
不用戒备，他是可以带我们出去的人。
小千都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他肯？”
你话很多，知道吗？
白星没有太在意，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嗯。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大小姐那边传来消息，让我们尽快。没时间了。”
我尽量。
但是，我不可能开赛就走。
你们能不能闹得再大一点？
……
那边，乔玉龙起身。
他们两个点了个头，很有默契。
现在才发现，白星看面相应该是乔家人。时间使一族。
两队人站了一个对面。
乔玉龙没有太犹豫，他很干净利索：“你们赛完，我们龙城来挑战东南第一的碧海战队。”
多谢。
龙城是中原南京皇家学园第一队。
碧海是东南学园城最强队。
以两个第一的对撞，估计已经万无一失。
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离开。
……
尘封，准备开始我们在东南的第一场比赛。
走出来的时候，尘封问了一下：“为什么龙城肯帮你？”
不是他们帮我，而是我帮他们。
帮他们把那个有点冲动的男人从危险中救出来。
尘封轻声问：“方丹？”
嗯。
豪门大宅是非多。
方家在很多年前发生了嫡庶之乱。
就是几个庶出的外戚联合一起逼走嫡长子。
坊间传闻叫做七女逼宫。
唐泽连夜把方家少爷接到学校。
从那之后，方家对这个大少爷只供钱财，不谈感情。
并且多次设计，想借唐麟之手除去这个质子。
后面你知道，相当于把自己家最优秀的人拱手送给唐家当差。
……
他们的故事曲折蜿蜒。很多可以写进电视剧本。
苏家告老，不理朝政。
乔氏一门举家搬迁。
方家大小姐千里寻兄。
传说中，一个人一双翅膀，几天几夜，从南海飞到中原……
结果，饥寒交迫之时，却被世仇之子肖蓝救了。
……
当年，可是发生了很多事。
方丹之所以还是方家大少爷，与方大小姐的努力分不开的。
尘封笑了下：“你终于能记得她的名字。”
刻得太深的话，会忘不掉。
……
出来的时候，白星打了个响指：“小马。”
外面有人在等。
那人一身摩托的黑色骑士服，靠在墙边。
整个人显得比较干练。
尘封是俊朗型，乔玉龙是文质彬彬。这个小马不同，他是彪悍型。
像是健身过，整个右臂古铜的肌肉显得粗犷朋克。
确实像是一匹荒原的野马。
……
白星对他说了一句：“这个女孩交给你了。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小马问了下：“苍蓝战队的队员？”
乔玉龙笑了下：“不是，吉祥物。”
很不错的称呼。
我喜欢。
小马皱了一下眉。然后，递给我一个头盔。
其实，这种重型的机车总感觉到比较炫。
这高壮男子在身前的感觉也还不错。
我是吉祥物。
没有感情的吉祥物。
他开得快而且稳。很直接的感觉，不会去刻意耍帅漂移。
我们从白色的桥上驶往沙滩那边的露天赛场。
特种部队没有跟上，只是派了两架跟踪的直升机。
……
风很大。
小马在前边，没有什么感情地说出一句：“不要怕。抓紧我。”
嗯，好的。
原来这个头盔可以通话。
倒是很方便。
没有过多久，我们到了。
海边已经聚了很多人。搭了很多像是蒙古包一样的帐篷。
这世界，格斗与足球一样是全民运动。
最大帐篷里是格斗的组织者。
还有人在公开开盘，赌着主队与挑战队的胜负与分数。
分数一般以场上存在的人数为准。
一分到五分不等。
很热闹。
一般人相信东南战区主场更强。对于有火系战队敢在海上挑战水系，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
……
小马的人气好像很高。到来的时候很多人在喝彩。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骑进了自己战队的帐篷。
整个战队的人几乎都在。
都是一身白色的战衣。
白金段位。
他停下的时候，我已经松开抱他的手，在空中略微浮了一下，然后落地。
他问了下：“冷吗？”
不会。
我的头盔摘掉，银发泄地，还听到几个男生的抽气声。
有人在问：“学校第一冷男也有女朋友了？”
他却否认了一下：“苍蓝队长的女朋友。老乔让我帮忙载的。”
不过，他倒很体贴。
自己那身骑手服给我披上，然后，又给我戴了一个暗色的风镜。
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风格一下子就变了。
变成了一个黑衣的摩托女骑士。
他们战队比较随意。
很多人还在拿他开着玩笑。
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女人而决斗，多么浪漫。
还有人在打着口哨。
怎么我现在，忽然变成了这个位置了么。
……
不过，也好。
我们已经成功地从岛上跑出来，到了一片的人海之中。
而我的外观，也改了风格。
从一身京都校服的学生样子到冷酷的摩托骑士服。感觉还差别满大的。
如果现在有人载着我高速离开，我估计没人认得出。
小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在想什么？”
没有。
在想，你这个重型摩托的外型真不错。
马力应该很足。
嘛，我自己经常塑形成各种机械，对这方面比较有兴趣一点。
……
听到边上低低的一个声音：“你好。”
嗯。
你好。
转头一看，是那个齐肩黑发的女孩。
乔玉龙的表妹。
我刚才没有太注意。
她的特点很明显，头发下面感觉修剪得特别齐，让她显得清爽干练。有点像是文少。
坐啊。
这是你们的基地。
她拿了两罐可乐。却在犹豫着什么，迟疑着。
是要送我一罐么？
……
她坐下，叹了一口气：“总感觉，像你这样的女孩，不会喝可乐。”
哦？
她还解释了一下。
好像是看我十分古典的样子。
总觉得不像现实中，而是有的艺术片里才会出现的人类。
不食人间烟火。和可乐不搭。
那我该喝什么？
她还在思考着：“琼浆玉液。”
……
那是酒。
她是队伍的副队长。
白鹿的妹妹。
其实，还有点感慨。他们战队只有名字还没变，整个换了一茬人。
没有人认得我。
只知道，我是苍蓝战队的吉祥物。
战队徽章的那个人。
其实，我已经放心。
因为，这个地方我随时可以化形出去。
这里是海滩，不是孤岛。
再多的卫兵，已经挡不住我了。
13.7 海面的对撞
我在体内接通着通讯。
已经确定，方丹在两三个小时之前进了宗府大楼。
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方家大小姐也在。
以她的性子，方宗主不会当着她的面动手。
还好。
……
能逃出的可能，为零。
方丹已经被戴上了禁魔的电子手铐。而且，方家世代为空之世家，对空之力有着完备的防范。
宗府是个宫殿群，四周有护城河。
周围地面布满了感应器与禁魔结界。
整个宫殿外观看起来古雅大方，其实比北方堡垒的防御要严备得多。
乔玉霞过来了一下。
告诉我，第一场结束的时候，无论胜负都会开始第二场。
这个时候，龙城的啦啦队与粉丝团会尽最大能力应援。
在那个时候最有可能离开。
……
嗯。
她已经在换衣服。
脱下白衣，换上我一直穿的工读生黑色校服。然后，戴上黑色的骑士头盔。
我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形和我很像。
……
很不错的计策。
乔家一直不可轻视。
我从来都不想和他们正面为敌。
还好这一次，他们是朋友。
……
开赛的时候，我一直在帐篷里，是用观测点出去观战的。
海边的决斗，自然不是以落水为胜负。
……
比赛的舞台是在海面上，六菱形的虚幻墙壁围了一个赛区范围。
HP耗尽或者掉出这个六菱形区域为出局。
这个赛场，入水可以继续战斗。毕竟很多人水性很好，还可以在水里搏斗。
于是，白鹿队的战斗方针就是，不与对手在空中颤抖，尽力将对方打落水。
一旦入水，以他们从小在海边的水性，可以说是必胜。
但……
不见得。
凡事必有例外。
尘封是水性不好。但他的斗魂，是龙。海是龙的天下。
他师从自己父亲和逍遥酒圣，最近又诸多奇遇。所以，在水里他并不一定是劣势。
……
鸣笛。
开局。
小马已经从船上跳下，踩着海面的水花直冲在最前。
未到交锋，他的斗魂已现。
竟然不是海兽，而是一匹纯白的野马。
马虽是白色，但体型健硕，气势上分毫不输狮虎。
成型之后，虚幻的马身有两层楼高，踩在波浪上直冲对面而去。
……
迎接它的，是雷蛇。
上两点，下两点的蓝色炫光如蛇牙，啪地一声，朝着马头直直咬来。
……
咦？
我以为是对撞，却不是。
那白马瞬间打散，化作一团白雾。然后，折返了方向。竟然是虚招。
看似要和雷蛇中锋对撞，其实是一个折角，直奔右翼枪手而去。
……
场外的人们一片喝彩。
确实不错。
这一个声东击西，打得就是对方措手不及。
他是几乎是聚集了全队的魔力，一击之威，可以直接秒轻装。
不过……
这个枪手自己就是个怪胎。
好人只是在笑着。
水系啊。
他自己就是水精灵温蒂尼的后裔。在海上，是他的家园。
他甚至，没有动。
只是看着那斗气凝聚的白马直冲到自己身上。散开，散落。
……
不好意思，这位不是枪手。是重装。
……
凤鸣之音清脆明亮。
一道炎凤掠在蓝色的海面上，直冲对面而去。
正中之人橙蓝双刀在手，双目炯炯，斗气凛然。
当的一声，斩在对面的黄金海神三叉戟上，双色火焰爆裂。
一个照面，打了一个平手。
场外，一片讶然。
脸接全队合体技惊涛野马的枪手。
还有，双眼中闪着血红光芒，狂气逼人的双刀……
法师？
这是狂战士吧？
……
这狂战法师的炎凤散去，她落在了一个淡金色的小艇上。
来支援的自然是小千。
这是攻击快艇。可以在水面上跳跃千金的那种。
她的身前，是一个剽窃我的淡金色转管机炮。就我平时塑形的那种枪阵，她拿来用了。
仅一挺机枪。
六管。
所以，感觉特别大。
她并没有客气，小艇接了文少以后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圆弧的波浪，然后，直接开火。
金色的子弹打在对面冰蓝结界盾上，一片炫目的火花。
……
久居东南海边的战队，竟然在海上全队内缩，采取了集团守势。
接下来，他们面对的是，淡蓝的雷蛇与黄金的炎龙。
播报员几乎已经跳起来了。
他在高喊着：“白鹿战队竟然在海上被人逼成这样。”
面对敌人的两个大绝招，他们会如何应对呢？
……
尘封和阿晴两个人浮在空中，对望了一下，一起笑了。
因为，这个不是绝招。
海面上窜动的雷蛇与黄金的炎龙，都不是。
这是敌人的主场。
脚下，不是擂台，而是海面。
水性极好的战队，自然是，往下躲的。几个水花以后，人已经不见了。
苍蓝战队是火系为主，对海面下的东西，几乎无可奈何。
这是一场不可能靠一鸣惊人就能获胜的战局。
因为，是在海上。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
……
白鹿是海边的队伍，岸边的人们在着急大喊：“打他们入水。”
入水了，他们才能放心一点。
火系队伍进水就没事了吧？大多数人可是押了主场胜啊。
……
攻守逆转。
白鹿队战队已经潜入水下。整个水面上，只剩下苍蓝队的五个人。
一时间，一片寂静。
苍蓝战队几个人在迅速集合。
爆发，只是在一瞬间。
蓝阵。
这是白鹿全队在水下一起发出的阵地技能。
巨浪：钱塘。
水系大压制，整个浪从下方直喷而起，如山一般压下。
不止。
混在巨浪中的是白色的捕网。
把人拉下水，海边的人有N种方法。
……
平静了。
这一片六菱形的海域中，刚才仿佛是巨鲸吞噬，一下就把苍蓝战队五个人压了下去。
如海之变幻莫测一样，现在，又是一片的风平浪静。
……
大家都在屏息看着中间，场面一度很静。
这场战局一波三折，到现在是，胜负已分？
可是，系统没有显示，有人出局啊。
人呢？
有人说，火系的下水，熄火了吧？
也有人说，不见得。那边主力的斗魂，可是龙。
……
对。
是龙。
海之霸主。
……
正中的水，在旋转。
一直在旋转。
慢慢的，一层一层旋转的浪。
巨浪压制是白鹿队的一贯战术。但是，不对。这浪，也太大了。
整个的海面好像是被什么吸引一样，往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越转越大，越转越大。
最后，撕裂的龙吟忽然爆发。
震得海边的人们都在捂着耳朵。
……
那个巨大的蓝色虚影海皇是小千的符卡召唤。
三叉戟挑起，拍下。
天尊，开海。
……
巨浪涌起，直冲天际。
那浪尖上的人，正是戴尘封。
戴家云顶城合体技，里奥义，双龙旋！
他现在不敢用这个金色钻头直接打人。
那钻头冲魔装机甲都能冲透。
所以，他用了一种奇怪的战术。
甩干。
以高速旋转的海浪冲力，直冲四面。
而白鹿那些队员，在这个时候根本无法动弹。
因为冲过来的不仅是浪，还有雷蛇。
水与电交融，劈啪作响。
苍蓝战队，已经配合到心有灵犀。
……
旋转的巨浪高达几十米，仿佛龙卷风。
而同时鸣响的笛声显示，苍蓝战队，胜利。
嗯。
不错。
这场，还算满好看的。
13.8 隐匿的离去
对局结束。
五人同时出局。
白鹿的队员们被冲到缓冲界壁上，像是被按进塑料薄膜，好久。
一招定胜负。
大型位移技能之下，人们都感觉到那么无力。
……
白银挑白金。完胜。
现场一片寂静。
人们已无法相信，这高达几十米的巨大水龙柱，竟然是人为的招式。
水浪在下落，轰鸣。
如同台风过境之后。回归平静。
……
人们先是愣住，然后，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连周围观战的士兵们，都在喊着，好。
久久不歇。
……
这喝彩和喧闹，感觉好久没有经历过了。
莫非是他们洗了我的性格，把我乌鸦嘴的特质也去掉了？
可喜可贺啊。
……
在这个时候，广播上响起宣布的声音。
刚刚这场，仅仅只是热身。
是中原战区第七名，对战东南战区排名第十四。下一场，中原第一龙城，对战东南第一碧海！
期待吧。热爱格斗的粉丝们。
……
人们一下子就炸了锅。
原来这场，只是预热？
第一对第一的战局马上就要开幕。人们已经陷入更加疯狂的热情之中。
……
在一片喧闹之下，悄悄退场的就是我们这个战队。
一个白色的校车和一辆黑色的摩托。
守卫人员甚至没有检查就放我们出来了。因为，他们赶着观战和下注。
身后，还能听到啦啦队加油的声音。
龙城，龙城。
碧海，碧海……
……
小马在我身前骑车。
他没有穿外衣，外衣在我身上。
我在他身后，问了一下：“会不会冷？”
他没有多说，只是回答了一句：“不会。”
哦。
……
我们现在是回去，回到他们的修炼场。
从海上桥梁进市区，然后再从悬空路上一路往西。不会经过市中心，而是直接往兰山分校。
……
临海市和京城有点像。
黑白分明的感觉。
有的地方是贫民窟，有的地方一如北岸大都市，高楼挺拔耀目琳琅。
这世界，永远是这样。
……
我们走了不知道多久。只感觉呼呼的风从身边刮过。
我这身防备挺好的。
头盔，护目镜。
还有暖暖的摩托骑士装。
到了。
这个宿舍楼背后就是山，摩托车可以直接骑到楼顶。
悬空的路是晶格结构，只是中心广场那边上空管制，不能有东西。
……
白鹿战队的训练条件很艰苦，没有专业训练场。
平时训练是在自己宿舍楼顶的篮球场。
边上各种涂鸦，其实还满有艺术感的。还有球星的巨幅广告。
还有黎洁的演唱会宣传画像。
她是真火。
……
整个篮球场布局是下凹设计。
边上座位是一级一级地升高，中间低。
摩托停在了最高的外沿。
不用扶我下来。
我虽然是吉祥物，但还是可以浮空一点时间的。
不用管我。
几乎所有战队出战，不管胜负，总是要总结经验。
你去吧。
我看一下城市风景。
我准备把骑士服还他，他却只是淡笑了一下，说了一句，不用。
他们在场中围坐在一起，在讨论着什么。
能杀入战区十六强自然有他们的过人之处。那就是，不气馁。
哪怕是这个远道而来的苍兰战队强到无法理解，也没有人垂头丧气。
挺好的。
……
我就，坐一会吧。
这个观众席……
还满凉的。
一圈一圈，黑色的台阶。银发在上面有种奇怪的亮。
风景不错。
兰山是一座葱绿的山。那边是蔚蓝的海。
这里能看到海上那个浮城，飞在空中。像是一朵白色大莲花，悬在蓝色的海面上。
海上有着微微的风浪，让那个白色的倒影看起来虚幻缥缈。
更近一点的地方就是龙城地标建筑，中心广场。
圆形的大广场，中间有根以前运动会用的金属通天柱。
白天夜里一直烧的灯塔。
广场后边就是龙组的宗府，宽大但并不高的皇宫建筑群。
周围，护城河很宽。
这里能看到，电网并不高，淡蓝色的守护结界通到很高。看起来像是一个透明四方柱子直通天际。
我需要到那里去。
去救一个冲动的人。
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因为，防守看起来水泄不通。
……
有人递给我一瓶水。
白水。
谢……
我终于见到认识的人了。白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看起来很高挑的大男孩。
和高兴姐一样，他曾经是这个战队的支柱。
现在，毕业了？
他点头：“在警队。”
哦。
挺好的。
记得他的理想就是做一个警官。
很不错。干杯。
两个人用矿泉水瓶子碰了一下。空中散出的水花很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战队已经把我们两个围了一圈。
小马还有点不好意思。他站在那里，有点懊恼：“我们今天给战队抹黑了。零比五。”
完败。
……
白鹿甩给他一罐可乐：“正常。”
这世界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还在看着我：“银珑姐带出的队伍，能打成对峙已经很不错了。”
……
你这么夸我做什么？
想让我给他们做拳靶吗？
我退休了，你们要找别人。
……
对了，小马。我想找你帮忙。
我已经有了一个构想，只是没有时间。
想借你的摩托用一下。但大约没法还，可以吗？
我现在，有点急。
晚了的话，一个朋友很可能再也见不到。
……
我已经没有时间。
隐秘通讯显示，他们已经把方丹带到了正中宫殿的大堂。
很可能要审判处刑。
所以，帮我。
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估计也没法还你。可以吗？
……
他立在我的下两个台阶，显得和我一样高。
……
面对我的近乎无理取闹的要求，他只是笑了下：“好。”
下一刻，已经把钥匙拿在我的身前。
多谢。
接过了钥匙，我已转身。用自己最大的速度往那个黑色摩托奔去。
身后，还能听到他的喊声：“要我载你吗？”
不用。
我答应了乔玉龙，必须一个人。
……
真的很谢谢你。
我需要到宗府去。
地面上过不去，只有从空中。
这是大秦几大宗府之一，南海王府。相当于王宫。
周围几重防御。
电网，禁魔结界，还有各种触发术式。
阿尔文的禁魔结界，我只要碰上就会术式破碎。所以，我必须借助外力。
……
这座楼在半山腰，山下那座楼比这里稍微低一点。
我想，我可以以那座楼为跳板，从空中冲过去。
从刚才到的时候我一直在分析地形。
现在，我没有时间。必须去做。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队人都在看着我。
云龙500的黑色超重型摩托，推起来很重。还好我不是那么地弱不禁风。
我已经跨上来了。
小马，不好意思。
想了想，把头盔摘下，放在脚下。
满头银发散开，让我感觉，像是披了一个披风。
小马忽然大声喊出来：“你去哪里？我载你去。”
……
白鹿用一只手拦在他的身前。
他不解：“乔大哥？”
哦对，白鹿是封号，本人姓乔。
这位乔大哥只是摇了摇头：“我们帮不到。她可是守护整个大秦之人。”
……
谬赞了。
战士们总喜欢夸大。
不过，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去客气什么。
术式展开。
成势，弧桥。
13.9 弧桥
塑形术最极致的招式，就是不塑。
银发下刺，触地有声。
砰。
长发已经钉进了楼顶，像是一排银色的钢筋。
然后，体积延展！
所有的银发忽然之间暴涨，直直地向正前方那座楼的楼顶冲去。
织。
有了受力点之后，几点银色从中间以横向的方式在径向的银色骨架上飞快地编织。
织成一条又长又细的银桥。
本应该是直的，但因为受力关系，有点弧形，所以叫弧桥。
我已发动了摩托。
轰鸣声让所有人都一窒。
我的双眼与浮空的探测点都在判断着方向与着力点。
冲！
在众人惊呼中，我已加到最大的马力。在一层薄膜一样的桥上，朝着对面那座楼直冲而去。
感觉到四周的风呼呼刮过。
身下银色桥面在微微颤抖。
理之律者骑行术。一往无前。
风在自己身侧飞舞，让我这边看起来像是一个快速的摩托艇。
我没有看身下，只能看前方。
这桥不到大约只有半米，太窄。我还不想掉下去。
……
到了。
我已冲到下面这个楼的楼顶。
再加速！
惯性已经把我抛在空中，比直升机还高。
身下，是城市一幢幢的高楼与一条条的街道。
嗯。
还是忍不住看下面了。
人的本能吗？
……
打直方向，如一道银色的箭一般，朝着宗府方向直冲。
我必须去做，因为没有时间。
加速。
四个动力喷口已经卡在摩托两侧。
车身在这些银色的喷射器协助下，几乎飞跃了整个街区。
朝着那犹如宫廷一般的建筑群直冲而去。下一秒，我会撞上蓝色的直通天际的结界。
……
到了。
砰地一声，我已撞碎物理结界。
半空中，淡紫色的透明碎片犹如玻璃一样，四散分离。像是在空中炸出一个巨大的淡色烟花。
……
下一层，禁魔结界。
黑色的摩托撞了上去。我，散了。
因为我是术式集合体。
银色身躯犹如雨天的水滴，砰地一下炸裂。
成为空中第二个炫目的烟花。
……
嗯。
这是我为什么必须要有一个依托的原因。
如果是我的战机撞上来，会直接散掉。
摩托不同。
它是实实在在的金属与皮革塑胶组成，不是术式。
我赌它冲过来的惯性冲力会冲破这层禁魔结界的阻力。
成功。
还好我主体躯干和头部没事。
其他的几乎都散去了。露出了里面银色的金属骨架。
……
摩托像是撞在了竖直的海面上，砸出巨大的浪花。
双色浪。
银色的是我的身体炸开的样子。
蓝色是结界被冲破的时候爆出的浪。
在经过明显一顿以后，黑色的摩托继续前进，带着一片的银色碎片往进冲。
一米，两米……
我的胳膊和身体上，一片片的银色在飞散。感觉自己完全碎了。
五米。
我已冲破了禁魔障壁，术式可以重组。
嗡地一声，所有银色朝正中主核上飞快聚合。
迅速成型，组成人形。
还好我机智地护住了脸。
假面往左右和下方取消，长发飘舞。
……
空中的银色全部在朝正中，我的背上凝聚。
这种失去以后再得到的感觉，还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感。
咔咔咔咔的声音，挺舒畅的。
我甚至来不及着色，因为，我现在第一任务，是知道落下的位置。
心灵感应，火之高兴。
方丹与我们唯一的牵绊，就是他向文少借的剑之残影。
那是神剑幻影，能分成好几把。
……
我能感应到，就在主楼的正中。
我应该感谢他们是在顶楼。
我来了。
带着塑形而成的几道银色滑翔翼和四个喷射器从空中直冲而来。
像是一个银色的箭头。
……
爆裂的轰鸣声中，我已冲破了顶楼的玻璃幕墙，降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一片的碎片已分不清是我的零件还是玻璃的残渣。
滑行。
侧身的滑行让我看起来像是表演的特技。
摩托的车轮在地上刮出两道横着的纹，声音嘎地一声长响。
很多人都捂住了耳朵。
那个，不好意思。
我赶时间。
看来，刚刚好。
环顾一下四周。
南海王府仪式场。
十分排场。
整个布置像是朝堂，大厅宽广而且平整。
地面都在发着亮光。
方形的立柱只有六个，支撑着这个宽阔的顶楼广场。
……
前方是台阶，三层九阶。一共二十七级。
最上一层，正中是金色的龙床。
宽度竟然到达了十几米。是中原索南皇宫的三倍以上宽。
即使个龙组元老都在这里，很齐。
像是上朝一样分列两边。
知道的，是南海王府。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宗大秦皇帝朝堂呢。比中原那边阔气多了。
……
正中就是闪亮的方宗主与夫人，身边站着灰鹤和黑星。
边上的还有各联盟的长老们，以及龙组的黑衣护法。
一边，那个跪在祖先像前的正是方丹，一柄长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四周，都是枪。
……
方大少，你这么着急回来自投罗网。好吗？
你是唐麟最珍惜的人。
没有你，他活不下去。
所以，我来救你了。开心吗？
……
方宗主在拍着手：“肖家主果然神勇无敌，冠绝天下。”
多谢夸奖。
不敢当。
现在，车子横在朝堂正中，两道急刹车的弧线从破碎的落地窗直到正中。
我横坐在车上。在笑。
我现在是温婉型的。笑容一定很和蔼。
一身黑色摩托骑士服还算干练。
长发低垂，从黑色摩托车拖到黑色石面上，感觉有点像是瀑布。
打扰人家上朝，好像有点不大好。
特别是从空中直直冲过来，不在一般人考虑范围之内。
我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你们应该把枪对准我，而不是你们少爷。”
对，很对。
你们做了正确的选择，看着这么多黑色的枪口对准我，我很满足。
现在有点像是北朝那种味道了。
挺怀念的。
难道我在不知不觉中，觉醒了什么不好的嗜好？
回去得好好查一下。
……
方宗主身边，那个中年女人忽然起身大喊：“开枪。杀了这个狐狸精。”
额……
这个有点出乎意外。
我以勇猛和不要命著称，怎么有了狐狸精这个称号的？
已经有人在劝谏：“皇后……”
……
囧。
方宗主，你也学唐大宗主啊。
身未及帝，先封皇后。
……
她却有点豁出去的感觉：“我们宗主二十年，一直在想这个女人。夜里都在天天想，天天说……”
劝不住，这位夫人十分勇。
她还在那里喊着命令着：“她就是个祸水，开枪打死她。”
囧……
看来是我见识太少，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我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但这个，是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真的没有想到啊。
夫人，佩服。
啊不，我该跟着叫你一声皇后吗？
……
一时间，场面乱得可以。
黑衣护法刚开始用枪指着方丹，后面指着我。
然后，夫人开始闹起来的时候，一群人是彻底蒙了。
所以说，方宗主还是需要向唐大宗主学习下领导术。这在朝堂之上撒泼骂街，有点尴尬啊。
这个时候他在大声斥责：“胡闹！”
但，明显没什么效果。
方大小姐在拼命拉着自己的母亲，却阻止不了她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
轰。
周围一下就暗下来，幽暗如夜。
方宗主还站在对面，而这个空间忽然变得极大。
大如星海。
一切都空静下来。
嗯。
这个倒在考虑之内。
方家世袭南海王，七大使徒之中占有时与空之力。
实力能与中原分庭抗礼，不容小嘘。
……
这里是他王府顶层，我既然踏进来，就没有想仅靠语言就能解决事情。
来吧。
13.10 豪赌
法阵。
现在是幻境。
人们一个个仿佛浮在空中，这里一下子变成了太空作战的场景。
黑，而且虚无。
缈如星海。
……
四周，几十个长老们在同时施展着法阵。
每人身前一道幽蓝的符。
这周围……
嘛，认识。
意之幻镜。
所以说，齐了。
上二柱，炎在西域格兰王手里，冰在我身边，苏晴的身体里。
下五柱，兽之力也在西域天罚。
时与空在方家。
如果说天罚与方家龙组联手，确实互补。
方宗主声音低沉中难掩兴奋：“七柱聚齐，天下将会大变。”
反清复明？
才有鬼。
大家都是碎片，搞得那么隆重做什么？
我们的时代过去了，宗主同学。
……
天罚之七柱审判是吧？来吧，我还略懂一二。
既然是陷入了人家的法阵，自然是他攻，我守。
周围蓝色的刻印几十米，把我整个全包围了起来。
……
言灵法审判。
这是天罚之幻境。
领域空间，固有结界。
周围的景象是一个浮空的星空。
别人进不来，这里只有这一圈的长老围着我和方烈山。
其实，远不止这些。
周围像是很多透明的幕布，上面是各种各样的梦境一般的东西。
有的喧嚣，有的宁静。
一层一层旋转着，让这个空间呈现一种飞快转动的感觉。
而且喧嚣拥挤。
嘛，不重要。
我还没有到这些梦境就能影响的地步。
……
坐啊。
方宗主，你既然用出了这个法阵，不知道这个判定是个赌桌吗？
我先坐了。
虚空的赌桌，虚空的椅子，让我看起来像是浮在空中。
空中，那个白色长须到胸前的老者虚影，让人直觉地想到宙斯和海皇。
……
几十层楼高的一个虚幻雾影。
小千卡牌里那位。
一个有王者之气息的老人。
意之使徒本体，审判者。
其实还满亲切的。
我也有意念方面的东西，戒指那么大。
而他的能力，应该像是枕头那么大吧。比我大很多。
摇头笑了笑。
大家都是碎片，还用在一块比什么？相比于以前的整体，都是物理意义上的渣渣。
碎渣。
……
我在直接和他意念沟通。
这里，即为星空之眼。
意之使徒幻境。
不用跟我客气，我找你很久。
那就是，我来取回我应该有的东西。本心。
我所有的意思，都是表象。
一个他们刻意编织的梦。唐麟送给我的，一个淡然轻松的梦。
我曾不想打碎。但现在，已经不是沉迷的时候。把我的本心，还给我。
……
有一个东西我牵挂已久。
那就是，中心湖。
我记得，我的归宿是中心湖。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为什么所有的战役到最后都是中心湖。
为什么所有的外来都会掉到中心湖。
你应该知道答案。
我本来也知道。现在我忘了。不是忘了，而是被人刻意隐去了。
还我。
我们静了很久。
意念直接沟通，外表看起来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最后，一点的蓝色微光在我的眼前闪烁。
果然如我所想，最后的记忆晶片在你这里。在方家，果然能找到最后的东西。
使徒的幻影，谢了。
……
他的声音有点空灵，符合他那像是先知一般的外貌。
现在，他在做着召唤者要求他做的事情。
双手摊开，像是施与的姿势。
四周法阵突变，从飞速旋转变到静如午夜。一切，仿佛凝滞了。
宝具，铄金之境。
众口铄金的意思。
空中，嗡嗡的声音响起：“如果这里的人一致通过，你的灵魂会判定死去。”
嗯。
知道。
边上诸位，不用做出这么惊讶的神色。
这东西我很熟。我自己的组成里就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蓝色。
老颜呢？
这么大的意志法阵，应该有他的功劳。
悬空的星空法阵，仿佛在城市的半空。
其实只是虚幻。
我虚空地坐在这里，看着周围一圈人。颜老师是我的朋友，他人呢？
方宗主笑了下：“放心，他还有用。”
哦。
那意思就是，他真的在这里。
在我彻底凉凉之前，颜先生还有存活的必要。所以，我应该不用太担心。
……
大致了解了。
超级咒杀。
……
那么，祭品呢？
方宗主有点惊诧：“什么祭品？”
言灵法其实讲白了就是一换一。
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效果，首先需要付出基本同等的代价。
当年，烈阳公主的必杀一半也无非是用咒术把一个人的功力与寿命，有损耗地转到另一个人身上而已。
她并不能做到无中生有。
除非你有强大的供魔储备，否则，必须要祭品。
而以我得到的信息，方家是时与空世家，并没有很大的念力储备。
你看看你，这么仁慈怎么办大事？
我以为这些长老们都是祭品。
那种忽然口吐鲜血，倒了一地的。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咒杀我。
我脑子里都有画面了，原来不是啊。
方宗主立在那里，嗤了一声：“你果然是魔族余孽。说出这种话都面不改色。”
多谢夸奖。
……
你连祭品都没有就想咒死我？
不怕我翻盘吗？
意之老人在空中，声音低沉：“我并不觉得，公主你还有机会。”
不试一把怎么知道。
我在你的宝具幻境里就永远无法赢你，这点是肯定的。
那么，我为什么要赢你？
要咒我死？可以。
跟了。
……
不仅跟了，而且梭哈。我现在正式把自己的命放在天平上。跟你们玩一玩。
那边，下注。
……
老人有点惊疑：“那边有七十三个人。你就算是公主也只能算一个人，一个灵魂。”
知道。
而且，灵魂还炸了。
老颜用意之戒指，费了十多年才提纯到百分之七十五。
所以，我只能算是0.75个。
如果灵魂消亡的话，身体只是一个普通的塑形魔方。
你们这个办法不错，直切要害。
魂灭人死。好计策。
开始吧。
你们这磨磨蹭蹭地，让人都等不及了。
我把我的灵魂放置于这个天平。
七十三比0.75。
你们要我死，我就会死。要不要开盘？
……
方烈山眼中阴晴不定：“公主莫非是疯了？”
所以说你不懂。
我跟了，所以有了说话的权力。
我以我所有的权能加注，扩大采样。
你一个人的言灵，威力不够。不能把我彻底杀死。
七十三个人也不够。不够狠。
我来帮你。
如果是成百上千人的咒怨，那就不同了。我就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怎么样？
……
方宗主也坐下了：“公主你是自虐狂？”
你说是，就是吧。
但，大家若是不想让我死，就是我赢。
你们几十个人一起挨一次意念宝具，没问题吧？
不会太严重。
也就受点精神打击，萎靡几天而已。
要不要赌？
这赌桌挺大。
我们两个感觉距离有一个篮球场。
虚空的赌桌，虚空的牌。来玩一把，不就是命吗？
他双手按着桌子：“好。”
开始。
他押了一局：“我押，这里所有的人都要你死。”
其实不用所有，高于一半我就输了。
以百分之五十为阈值界限，非黑即白。
……
跟了。
五宝。
以我最大的权能，我赌，要我死的人少于一半。
……
买定离手。开。
空中在卡啦卡啦地响着，犹如几千个骰子一起转动。
黑色为有罪，白色为无罪。
整个龙城皇宫已经在脚下。我们很高，仿佛飘在半空。
底下的建筑看起来小得像是模型。
皇宫里，一片的黑色怨念飘起，布满了整个天空。
……
那是人们的意念。
很多絮絮叨叨或者歇斯底里的声音。
人们一个个在诉说着。不想死，不想在成年之前就死掉。
多么悲惨，多么哀伤。
多么无奈，多么彷徨。
如果那个公主死掉就好了。我就可以活下去了……
方宗主哈哈大笑：“你看看，大家都要你死啊。”
哦。
法阵驱动，轰隆隆的声音在天空巨响。犹如惊雷。
判定，白。
无罪。
……
所有在这个地方的人都大惊。一个个愣愣地对望着，不可思议。
意之老人轻叹一声：“你们只能看到皇宫里那一片哀伤吗？”
那是小看了意之幻境的范围。
那些像是蒲公英一样的白色灵魂，飘起，诉说着。
像是柳絮一般，布满了整个临海城。
城市，乡村，海中的渔船上，都在飘着。
诉说着。
……
“我们要奋起抗争，保卫自己家园。”
“对，我们不能被人欺压。”
“把公主抢过来。我们南海王才是大秦正统。唐家早就散了。”
……
“公主怎么还不醒啊？”
“灵魂炸了。永远醒不来了。”
……
“为公主报仇。杀回北岸，屠尽北狗。”
“对，杀回北岸，屠尽北狗！”
……
我赌的，是更大意境。
我大秦子民，还记得当年大陆中心那不朽的战争。
记得他们的公主，为了胜利，曾经炸成碎片。他们不曾忘记。
……
而你，不知道我在赌什么。
信息是个茧房。你没有出去多久了？
……
方宗主已经站起来了：“嬴烈阳，你卑鄙。”
卑鄙？
不足以形容我。
友情提醒，方宗主还请一定不要乱动。
七十个人一起扛下意之宝具，顶多晕一会麻一会而已。
你乱动的话，三魂七魄移位，会变傻子。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
嗯。
这雷真大，比苏晴那个震撼多了。
她那条是雷蛇，这边是雷网。铺天盖地。
轰隆隆地……
闪动的强光像是同时开了上百个电焊。
意先生，不会烧焦吧？这帮人都在抖啊。
他却摇头：“这里只是意念，不伤肉身。”
哦。
我忘了这个了。
看着还有点后怕。这五雷轰顶要是我一个人抗，绝对被轰成渣。
幻境破碎，四周又恢复到了南海王的皇宫大殿。
不同的是，方宗主立在那里，身子摇摇欲坠。
而那几十个长老一个个东倒西歪，有的已经趴下了。
更多的是盘膝运功，闭目聚神。
整个大殿，乱成一团。
何其壮观。
……
有人刚才没有进去，这个时候大喊：“盯住她，别让她跑了。”
跑？
我打了一个响指。
方丹，做事。
……
一个事情的发生，让现场一下子陷入寂静。
那就是，方宗主的身前，忽然冒出了火焰。
虚幻的刀身，火焰从胸前的蓝色到刀尖的橙色，在淡淡地燃烧着。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方丹从刚才跪在祖先像前，到忽然立起直刺，只是一瞬间的事。
他是双手握刀，手上，还戴着银色的手铐。
不过，这刀乃是虚影，不是实体。
再严的检查也防范不到。
……
方大小姐很久才反应过来，嘶声裂肺：“哥，那是咱爸！”
方丹却在冷笑：“不是。”
天色有点暗，太阳还没有落山。
那幽蓝到橙黄色渐变的火焰在这大厅里显得异常诡魅。
所有人都在看着正中，却都不知道怎么办。
方丹大喝一声：“都别动，我在救我父亲！”
现场，更加地静。
静如午夜。
13.11 梦魇之魔
这个大厅出奇地安静。
没有人动。
一个都没有。
……
忽然爆裂出的鸟叫声，让这里的空间忽然像是一下子从寂静中撕裂。
凄厉而刺耳。
那声音，是从方宗主身上发出的。
成功了。
方丹。
他点头：“是。”
然后双手一转，那刀凭空在方宗主身上转了一个圈。
刀是虚影，不伤骨肉。
虚幻的刀身从刃向下，变成向上，然后往斜上方撕裂。
黑色的法阵被他直直斩裂。
这是西域降灵术。
魔界与灵界物种繁杂，但并不代表无迹可循。
红石城就在两国边界，我和阿宁见过太多东西。
她有太多的朋友。
所以，我们知道一些东西。
有一种魔兽，可以以人体为宿体，自己寄居于内。
像是，寄居蟹。
不是海螺壳，是蟹。
……
方烈山在我的蓝色记忆中，到底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会这么油滑。
很多的证据加起来表明，不是一个人。
从性格，到人品，再到坚决不见颜正廷老师。
……
永远不想再见老颜的意思就是，怕被识破。
被纯正的意之传承识破。
……
但，这个世界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无论装得再怎么像，你不是啊。
这位魔界的朋友。
其实我很佩服西域天罚邪教。
竟然瞒了世人十几年。
毅力可嘉。
……
哎呀，失误。没抓到。
这魔神外形是黑色的虚幻乌鸦，但极大。
比一头牛都大，像是大象的体型。
忽然感觉到，和我的真身好像。
虚幻的黑色影子。但我是人形，他是一个巨大的鸟型。
鸟头，人身，背后黑色的巨大翅膀。仿佛是从古埃及壁画中走出来的魔灵。
……
抓住一个虚影很难。
他的身形像是黑色火焰一般摇曳着。
方丹持剑在手：“名剑，达摩克丽丝。斩！”
橙蓝火焰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形。
刃出，影断。
这剑是西域圣剑的幻影。虽然杀不死摄心之魔，但斩断术式还是做得到的。
方丹修行多年，这一剑又是悲愤中发出。
一剑斩出，劈金破石。
黑色的法阵散开，空中喷洒的血雾有如墨迹。
但，是虚幻的。
方丹在暴怒之下，竟然能斩伤魔神级。
那黑影到底是魔界三级中最高的存在。
双翼一合，一股黑气如暴风一般。
空气中忽然想起一声炸雷。
坏了。
我一个侧身护在方丹身前，强挨了这一下。
果然不愧是魔神，我的胸前立刻被打塌陷下去一个巨大的掌印。
银色液体与碎片从后背激喷而出。
没事。
我到底是生存组长。
后退几步，双足下钉。砰地一声，踩进黑色的大理石中几寸。碎石飞扬。
还行，要不然会把方丹带着一起撞到墙里去。
……
无论是物理伤害还是黑暗侵蚀都还扛得住。
我本就是一个塑形法宝上附了一个灵魂。
你会暗系，我也会啊。
我右手按地。地面上，圆形的黑色刻印阵法显现。喷出的气雾如蒸笼。
一时间，整个大厅黑雾蒙蒙。
像是有些演唱会的舞台喷烟特效。
你是魔神级，我是魔族皇室后裔。我们两个暗系的在这里打什么打？互相补充魔力吗？
……
龙组的听我指令，这是魔神级，和魔界巨龙一个等级。
不要合围。
让开一条路。
他要是做困兽之斗，我们会死很多人。
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灰鹤做了一个动作。
他从怀中祭出一个半米左右的方形黑盒，咔地一声张开。
那个黑色魔影想都没想，一个坍缩，体型忽然变成鹰那么大。一下子就躲了进去。
看来，方丹刚才确实伤到他了。
……
灰鹤身形不慢。
他已合起大黑匣，护在身前。
然后，毫不犹豫，直直往我刚才撞碎的落地窗那边跑去。想也没想，直接跳了下去。
有人反应过来：“追。”
方丹一摆手：“不能。天罚几大守护神之一，我们都不是对手。”
对。天罚护教十三个魔神级之一。
黄金神殿主人，睡梦之魔，修普诺。
宝具，永恒睡眠。
对城对军级。
和魔界巨龙一个阶位，甚至还略高。
……
没事了，威胁解除。
永恒睡眠这个宝具已经被意之使徒的铄金之雷抵消破解。
集合上万人的意念，威力还是不错的。
他本体又被方丹所伤，应该不敢随意折回。
大厅正中，方宗主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方大小姐扑在身上，在焦急地喊着：“父王！”
方丹扶住了她的肩，轻轻安慰：“欢欣之剑，只斩心魔，不伤肉身。”
他也没有向自己真正父亲挥剑的理由与勇气。
方大小姐在照顾自己父亲，方丹已经站起向我躬身一礼：“谢谢公主。”
嗯？谢什么？
你我谁跟谁啊。
……
他说得很严肃：“意念宝具将那魔神精神重创，我才能有机会。”
不用太客气。我应该的。
铄金之境都没法把它逼出来，只是恍惚了一下。看来确实贴合得天衣无缝。
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
……
半晌，方宗主终于醒来。
他吐出一口黑血，睁开了眼。
第一句话就是对着大小姐问：“你是谁？”
这……
不会是伤及思维了吧？
方大小姐是宗主的心肝宝贝。他对其他事都是冷笑看待，唯独对这一个女儿十分溺爱。
怎么会不认识了？
……
按常理，斩魔之焰应该是驱魔而不是斩心。
这个反应连我都没有想到。
然后，更神奇的事情是，他沉下脸问了一声：“这位青年，宗府之中不得擅自拿出兵刃。你是谁？”
原来，方丹的长刀火虽灭，但虚幻剑身仍在右手。
方夫人大惊：“这是丹儿。你这是糊涂了……”
话未说完，已经被方宗主打断：“胡说，丹儿明明才十来岁。”
……
我大约知道了。
方丹今年二十七八。
也就是说，这位宗主的思维与记忆，还停留在十几年前。
不过，他到底是一派的宗师。四面环顾了一下，然后沉声命令：“全部退下。”
沉思了一下，然后补充：“左右二使和大长老们留下。”
人们在簌簌地往出退。
井然有序，并没有发出太大声音。
整个皇宫大殿，忽然变得冷清起来。
有长老禀报：“左右二使，皆已告老。”
方宗主已经能稳住情绪，慢慢坐下：“讲细一点。”
然后，几个长老已经讲出了事情原委。
左使苏文沐仍在。
右使乔正阳却已不在人世。乔家也举家搬迁到了云岭山上，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偶有门人出山，也是在中原学校上学。
方烈山四周看了下：“文沐人呢？”
底下人雅雀无声，没有人敢说话。
方丹轻声回了一句：“避难去了。”
十几年过去。
物是人非。
眼看着这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都老了十几岁，方宗主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他在看着我。
我也在看着他。还坐在黑色摩托上，就在他的对面。
看着他的眼神，我知道，那个能和唐麟一起指点天下的方烈山，又回来了。
那种恨意和气场，已完全不同。
……
静了一会，黑星在边上禀报：“宗主，这嬴烈阳要不要拿下？”
他沉声：“方某不曾失信于人。二十年，我等得起。”
长老们低声提醒：“二十年之期已到。”
是啊，今年就是二十年。你错过了太多东西。
你女儿的出生，长大，学艺。
方彤一直在摇着头，满脸是泪。
她好像是不能相信。不能相信那个平时那么疼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西域魔神？
只是占据自己父亲身体的寄宿者。
方宗主不认识她。
也就是说，他至少从十七年前就已经沉睡。
一代霸主，竟然被人操控了十七年之久。
再醒来时，方丹已经长大，自己多了一个女儿。
……
她从我身前奔过。
然后，被我的银发拉住了。
她跑得太猛，我和身下坐的摩托车差点被她拉倒。
不要这个眼神看着我。
……
方大小姐……
我并不是想看你笑话。
只是告诉你：“男人生子靠的是身体。你是方烈山的女儿。”
灵魂不会生子。
即使是被睡魔占据，你还是方烈山这个身体的骨血。
对吧，方宗主？
……
他点了下头：“不错。淑文，带我们的女儿下去休息。”
离开的时候，方彤的身体在抖。
好像是要说什么，又哽在那里。最后，只能听到微微的两个字，谢谢。
……
不用。
13.12 一切计谋的根本
又，安静下来了。
现在，没有外人。我们可以谈一些事情。
我没有太多时间，已经直接开口：“方丹，快一点。”
他回答：“是。”
然后，看到方宗主眼中那明显的不悦。
不过，他很快就沉静下来。
……
方丹在很简练地讲着事情始末。
东南的霸主中了天罚摄心术，一梦十几年。
西域魔神占据这个身体，暗中支援天罚在中原和南方为非作歹。
……
他多年来暗中培植自己心腹，对龙组进行大清洗。
旧臣走的走，死的死。
现在已经换了大批血液。不再是那个联合抗敌的刚硬豪强。
就连长子方丹也被构陷，送到唐家做质子。
当年还暗中怂恿，传出方公子与皇妃有染。
并且还拿出了确凿证据，想借唐麟之手除去方家大公子这根刺。
……
没想到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唐麟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那次事件之后，皇宫少了四个王妃。方丹却毫发无损，职位不降。
西域的人遇到这种喜怒无常的，也是毫无办法。
……
这个计谋，一下就过去了十七年。
十几年后，方丹再一次回到东南。
再一次站在自己父亲身边。
我有点急：“方大哥，先别叙旧。”
结果，方宗主直接怒了：“公主，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这是我儿子。”
好的。
你儿子。
只是，事情紧急。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方丹第一时间禀报，军情紧急。
西域魇魔与北岸暗中勾结，配合钳式战法。
海上，改造的军舰与战甲已经过了外岛海域。
大约午夜时分就会到这里，准备和龙组的人汇合一起，夹攻中原。
……
方宗主，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本来，应该是我直接闯到宗府来找你。
没有想到方大哥比我还急。
我们两个的目的一样。都是想知道真正的你，会是什么想法。
联合抗北？还是投靠北岸，夹攻中原。
……
方宗主环视四周，几个老一点的长老都在点头。
他的手按在椅背上：“我是大秦册封的东南王。你们这样问，是在侮辱我。”
好。
世传方烈山脾气虽然不好，但到底是铮铮铁汉。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西域那位和他本人差了太多。
不知道底下人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还是看出来却不敢说。
他问了一句：“唐麟既然能看出来，他会束手待毙？”
自然不会。
只是……
他看了下左右：“全都退下。”
看到很多人在犹豫，他补充了一句，所有人。
……
他办事十分稳妥。好像是觉得还不够隐秘，于是在身前划了一道。
大厅中间出现一道蓝紫色的时空门。
我和方丹点了一下头，跟着他走了进来。
……
现在，这里四周已经是蓝色的星空。
就是刚才那个异界空间，只是周围已不再有法阵。
他回身，问了一句：“公主，可以说了吗？”
嗯。
唐麟这次的计策是，直捣黄龙，擒贼擒王。
……
当前大势，北强南弱。
北岸能施行这个夹击的计策，就是因为他分兵三路，还能在正面战场上保持不败。
上苍与龙组的联合才勉强可以打成防御战。
在龙组背叛的情况下，他必须出奇兵。
放手一搏，才有可能生存下来。否则，钳式包围一成，上天难救。
……
这个奇兵就是，戴家。
北帝戴展翼也不是昏庸无能的人。
如果北岸罗兰皇家联合龙组一举统一江南，那么，他的作用已经没有了。
飞鸟尽，良弓藏。
平定以后就是削藩。
吴三桂那些人的下场，史书上记载得明明白白。
……
他不会坐以待毙。
其实，从苍蓝王戴展风过江，他就已经有联合的意思。
若天下平定，他还可以偏安一方。
唐家即使称帝，他也是王。
唐麟的脾气，恩怨分明。他很了解。
加上戴展风与逍遥酒圣本就偏向亲和，所以，他有了可以赌的资本。
计划商定。
一部分人在南岸以疑兵佯攻。主力沿松江北上到戴家，然后，直捣黄龙。
……
方宗主幻化出一个军事沙盘，看了很久，点了点头。
戴家云顶城在松江的中游，而松江发源地就是白岭。
方宗主问了下：“北岸大军左中右三面夹击，露个口子会不会是诱敌之计？”
是也不能犹豫。
否则会被肃正、天罚和东南的龙组夹死。
……
说到龙组，他的脸上有了点黯然之色。
那个，我并不是故意说到这个。
……
他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然后指着沙盘地形图：“云顶到燕京路程这么长，行军不会败露？”
果然是久经战场之人，和唐麟的看法几乎一样。
……
所以……
我们不到燕京。
他们的皇帝不在都城，而是这里，白岭。
这是逆羚的潜伏者提供的绝密情报。
阿蒙丁皇帝狡兔三窟，今天，是在白岭基地。子母舰的子舰上。
而且，母舰正在例行检测。
计划时长是，两天。
敌人计划，合围。
我们计划，关键点爆破。
白岭不止是阿蒙丁皇帝在，它同时还是机甲生产基地。北朝军事真正意义上的心脏。
……
方宗主在看着沙盘地形图，目光盯在那条横贯东西的马奇诺防线上。
他沉吟了一下：“中原主力北上，沿江防线守得住吗？需要我派多少人支援？”
不用。
方宗主，告诉你吧。
那个防线是，空的。超级空城计。
它离江边很远。
因为只是一条空壳堡垒，根本没有实质性的火力。
里面一些附近民兵在三班倒，日夜训练，装作很努力防守的样子。一旦开战，全线撤回。
就连防线的名字，也是一个明显的幌子。
……
很奇怪？
他在看着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晌，他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的声音持续了好久。
笑完之后，他还拍了一下沙盘：“一条空防线牵制北朝一半兵力，真有你的。”
对。
我也觉得太冒险。不过，他就是做了。
……
方宗主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打得过狮子？”
什么？
他在沉吟：“公主可还记得，我们当年多少人死守近一个月，最后耗到他退兵。白岭之狮，靠突击杀得掉吗？”
……
宗主，狮子死了。
他有点大喜过望：“死了？”
是，死了。
方宗主已经高兴到左拳击右掌好几下，啪啪地响：“复国有望。”
看来，那位白岭之狮罗兰皇帝，确实是个狠角色。
只是，儿子变成了狡兔。
……
关键时刻，就在今天。
估计不到晚上，就在这个下午。
那边已经到了戴家。
在这里。
松江水系正中的一个大城。
他一挑眉：“云顶？”
对。
正是戴家的首府，云顶城。
阿蒙丁皇帝熟读兵书，口若悬河。
他针对马奇诺防线，策划了阿登计划，分兵合围。
而我们，等的就是这个瞬间。
集中所有优势兵力于一点爆破。
今天，无论是对南北两朝都是生死抉择时刻。
胜，或者败。
在此一举。
……
这一仗决定整个大陆的命运。
一击定乾坤，世间不会再有民不聊生，流离失所。
方宗主好像是忽然惊醒：“唐家所有的计策，只是为了不像上次一样，用人命堆出胜利？”
对。
天下人的皇帝，为天下人。
我欣赏他。
13.13 皇后
方宗主，事情全盘讲完。
我的宿命是战死沙场，不能依约交给你。还请谅解。
这里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塑形成飞机模式直飞白岭。
还请不要阻拦。
……
我们对望了一会。
他开口：“公主，我不是为私仇。”
知道。
……
他为人洒脱，干脆和盘托出。
以国仇来讲，他曾经跟在我身后历经半个月拼杀。可以说是同生共死的战友。
以家恨来讲，方家祖训，杀掉嬴烈阳，为后人免去自相残杀之苦。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矛盾到极点。
晚上都睡不着。
……
我还笑了一下：“所以，着了摄心魔的道？”
这个就该说到方法问题。唐麟的办法就高明得多。
他把女儿放在我身边，日夜相处。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唐宁死去，或者是唐千山为她而死。
你需要跟唐麟学下心术。
他可以让人心甘情愿被他所用，为他而死。多么高明。
……
方丹终于忍不住，眉头皱起来了：“大宗主不是那样的人。”
方烈山略略一愣：“丹儿？”
其实，正常。
方丹从十几岁就跟在唐麟身边。从那以后，龙组对他的支援就只有钱物。
论感情，他和唐麟是比较亲的。
……
好了。交代完了。
我去北岸，方大哥，要不要一起？我可以载你去。
他已单膝跪下：“我想去前线杀敌。希望爹能成全。”
倒是孝心。
方宗主声音不高：“这次是九死一生。很有可能回不来。”
方丹点头：“知道。”
方烈山沉默良久，出了幻境。
下令，召集所有内家长老。到大殿议事。
其实，意之使徒到底已经是碎片。刚才那灭顶之雷又是几十个人一起承受。
长老们歇了一段时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还有不为人知道的底牌。
那就是空之法阵。
当年几大世家联合反叛，他们有最后的逃生秘境。
在他们居所的地下，每家都刻有传送的时空定位法阵。
一旦事情败露，他们还可以千里逃生。
……
好办法。
也就是说，从这里，南海王宗府可以直接传送到云顶宗府。
但，因为距离过远，最大限度是两个人。
两个……
那意思是，我也可以去了？
……
方烈山点头，是。
秘境是在宗府楼下，与巴别塔的监狱形式很像。
需要坐电梯垂直下去三十层。
这里是个很大的厅，和上面的大殿格式相同。
中间是黑色大理石铺满地面，周围是那种幽蓝的墙壁。
四周，浮着晃动的符印。
这里其实很科技的感觉，让人觉得和什么地方好像。
方丹在我身边说了下：“巴别塔也是这种格式。”
哦。
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
几大世家本就是同气连枝。只不过近些年内部不合，世家联盟破裂而已。
……
预备充能的时间，也不短。
看了下，能进来的都是心腹人，长老们有一半是进不来的。
法阵与时空传送架构同时启动。
四周的机械部分开始慢慢发蓝，从深蓝，到淡蓝。最后，亮到发光。
进入预热阶段。
我看到了那边在操作机器的方家大小姐。
她很坚强。
双眼已经没有泪光，这个时候，只是在盯着自己的哥哥。
她的名字是方彤。
彤为丹旁三撇。
她也只想陪在自己大哥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嘴角噙着笑。那种很暖心的笑。
让人感觉换了一个人。
而旁边那个，我笑了下。颜老师，你终于能出来了啊。可喜可贺。
他却故作深沉：“忙着呢。别打搅我。”
好。
话说，这个可以说是傲娇吗？
系统运转调试还需要一点时间。
几个人坐在一起说一会话。
我一直有个疑问。
如此宏大的超远距离时空传送系统，只能传送两个人。
让宗主和世子逃跑？
浪费了吧。
……
颜老师和方宗主对视一下，脸上都有微微的苦笑。
不逃跑难道等灭族不成。
秦皇嬴天，独孤求败，世上根本没有能与之一战的人。
方丹疑问：“一个都没有？”
颜老师回答：“倒是有一个。对撞不到十个回合，全身筋脉碎裂。”
世传，人皇与魔宗战于九重天。天地震动，山崩地裂。
两人都是当世之英雄。
当年，魔界之主格兰恩特战败。临死时提出，死一人而全三军。
全部的责任自己一人承担。他死，她女儿押在秦朝做为人质。
求对方饶过西域全国百姓。
有人质在朝廷，西域绝不敢叛乱。
秦皇答应了。
历时百年的乱世，终于平息。
……
嗯？
不是传说，形之使徒叛变，暗杀了魔皇格兰恩特一世吗？
还害我失落很久。
这个传说，还有版本不同？
……
颜老师摇头：“当年之战，我就在现场。”
哦？
请问老师您高龄？
他气不打一处来，最后白我一眼：“意之使徒说话，附身的。”
哦。
怪不得。还把我吓一跳。
……
魔界之主事败身死。他女儿作为唯一的战俘被秦皇押到首都。
大殿之上，忠勇不屈，舌战群儒。
力驳群臣的制裁和再出兵计划。
……
西域已为大秦土地，缘何制裁？
秦之君主已答应战争都为一人之责，为何还要再出兵镇压？
若要泄愤，我死即可。
西域之民已是大秦之民，现已安居乐业，为何再起战端？
难道秦皇是背信弃义，残害自己百姓的暴君不成？
……
思路清晰，井井有条。
群臣辩不过她，便想进谏让皇上杀了她以绝后患。
秦皇却大笑，告诉大家，不要为难我朝唯一的皇后。
人们大惊，问，在哪里？
这一身囚服，赤着双脚，戴着黑色的手铐脚镣。随时准备上刑场的人？
他只是笑笑地告诉所有人，就这个。
他很欣赏这个魔界公主，现在就加冕。
妄想拒绝？不行。
拒绝就杀了全西域百姓，一个不留。他说到做到。
这位公主在朝堂上大骂秦皇卑鄙，后来又控制不住伏地大哭。都无济于事。
于是，我们大秦有了一个皇后。
多年以后，多了一对双胞胎的公主。
这就是事实。
并非别人口耳相传，而是他就在公主发梢里藏的翠玉戒指里，亲眼所见。
是非曲直，看是谁去说。
现在的格兰恩特一族是当年魔宗的远亲，血统很淡。
而嬴家两位公主是魔主的外孙女，都是有魔影真身的。
可以说，魔族正统在大秦。
天罚教派要有发言权，就必须诋毁公主，扶起格兰二世。
这是常规操作。
……
春秋笔法人人都会，毕竟，形之使徒确实是做了大秦皇后。这是事实。
而大秦的世家自然也会到处宣扬这种叛变说法。
皇后和公主如果立场是叛贼，他们桃园世家的起兵也就合理许多。
是诛杀叛贼，师出有名。
只可惜自己内部勾心斗角，又有心无胆。
嬴烈阳就在肖家，日日夜夜守在点苍山凌云阁前。
几十年，世家就没一个人敢去挑战。
聚十三家之力，一起杀上点苍山也不敢。
……
颜先生，你这种说法，方宗主有点不大高兴啊。
方宗主神色凝重很久，终于说出一句：“确实不敢。”
几大世家多年所准备的，都是如何逃跑。从没有想过去挑战。
他还有点自嘲：“唐家的就算交出公主又如何。你人就在我眼前，我不敢动。”
客气了。
你是为了大义。
……
颜老师，多谢。
一切的往事都串起来了。都能解释通了。
多年心结一旦解除，轻松许多。
传送法阵已经准备结束。
准备出发。
时空隧道线圈与空间魔法同时发动。
蓝色的光和白色的光一直在闪烁。
我在和方丹对望着，感觉到互相的浮起。
定位传送，目标，云顶城正中秘境。
……
方宗主的声音传来：“保重。我和海上来客周旋一下。”
好。
两边的责任一样地重。
你也小心。
14.1 千里传送
长位移的传送让人有点眩晕感。
我有一种漂浮的感觉，感觉自己飞在空中。从空中往下落的感觉。
周围的景物以一种自己想不到的速度移动。
耳边嗡嗡地，全身在颤抖。
还好，没有过太久。
到了。
云顶城的传送点。
和那边一样。
这些传送装置好像是同一个组织设计制造的。
尘封的父亲戴展风正站在一侧，对于我们两个忽然出现在这里，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很多技术人员在有条不紊地操作着，让我感觉到，这是一个整体系统。
各家都是分支。
……
戴总，好久不见，身体好吗？
他站在这个蓝紫色的魔装机械边上，在迎接我们。
没事，我和方丹身体素质都还好。
稍微适应一下就行。
边走边说。
他点头：“好。”
这个浮空的小飞船还不错，比一般的跑车要小一点。而且，里面很空。
他没有一刻停留，载着我们就飞出来了。
这里是云顶城，世界上享有盛名的古迹之一。
它是建在两座柱状山峰的顶端。
从远处看去，一片云海中，两座山城并排站立，相对望着。
两山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河谷。
人们生活在山顶和高原，河谷也有渔民在河里捕鱼。
三层之城，每层的落差有几百米。
青色的悬崖断层是它最著名的景观。
下面河谷是渔船与运输，建筑物比较低。
中间高原上是农业与畜牧，房屋零零散散。
最上的山顶城是工业与文化，银色与白色的高楼大厦把城市感觉提升了一个时代，像是一个现代化的科技之都。
这里有世界上落差最大的公路，上旋之路。
银色的飘带，从最顶的城市一直旋转到最下的渡口。
远处看过去，整个城市充满了梦幻的感觉。
……
很多的游轮经过这个港口，从下游往上。
空中，那些立在飞剑上的侠士与大大小小的飞船形成了一股像是巨蛇一样的人流，从两山之间穿流而过。
唐家的计策，白衣渡江。
所有的人都不着军装，身穿便衣。
只是，这人流也太大了一点。
敌人不会怀疑吗？
……
戴总笑了下。
第一，戴家报告的说法是，云顶城正在举行科技展。这是赶集。
第二，怀疑也没用。
北岸的军队调动太大，一部分被抽调去了东南沿海，一部分正赶往西部青州红石城。
钳式攻击的准备时间太长。
需要各个包夹部队到位以后才能发动总攻势。
……
在北岸人眼里，唐家内斗不止，两帮人都打上了城墙。
我们就是要给人一种唐家现在疲惫不堪的错觉。
认为中原已经外强中干，不足为惧。
大家正在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是逃离。
我们三个人的小飞船很快。
在更高一层的地方看着沿河而上的人流。
这是最后的反攻。人流如逆转之河。
方丹问了一下：“大宗主在什么地方。”
戴总指着这次空中与河中行军的最前方：“一马当先。”
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王将冲锋在前。
我们过去？
方丹点了一下头。
大约休息得差不多了。
一蓝一白两道流星一样的光朝着最前飞射而去。
……
到了。
唐麟踩在一条龙头上，淡蓝色的衣服与青色的龙形在云海里显得如破浪之舟。
他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声：“回来了？”
方丹已飞在他的身侧，声音也不大：“回来了。”
无需过多语言，只是淡淡的对话，两声问候。
他与他之间，已经一心相通。
他好像是没有看到我，静了很久，对方丹说了句：“你带公主回南京。”
方丹愣了一下，回答：“我带不走。”
这个时候，带我回去？
那得看我同意不同意。
……
戴家以云顶科技交流会为由，大家从南岸以通商之名聚在一起。
大部队到了云顶城之后，忽然北指。
二十年之谋划，就在这一日。
我落在他身侧，感觉到下方的绵软。
这龙是斗气化成，离远了看像是龙，离近了像是船。
大宗主，你试验了多少年的机械魔龙，想浪费吗？
我很有用的。
你，需要我这种人。
而我的职责，就是站在所有战士之前。我应该这样。
他笑了下：“好。”
……
我们没有客气多久。他在最后鼓舞士气。
所有将士们，戴好内部通讯。
公主已经归来。
她会冲在最前。
我们是大秦勇士，计划了多年，就是为了不再重复二十年前的苦难。
我们死，百姓生。
这是第一战，也是最后一战。
……
我的爷爷，肖玉恒一声朗笑：“好。”
便装潜行，不方便喊口号。
但是大家的双眼中，都有光。
寒光。
……
整个剑宗的人们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是集合的剑阵，踩在飞剑上护在大部队的右侧。
下午的云海里，飞剑上的人们几百到上千。整个剑阵分成七截互相呼应。
银色的光，有点亮。
明晃晃地。
要隐蔽行军，飞剑反光问题需要怎么解决？
嘛，算了。
肖玉恒回了一句话：“我们只是商队保镖。”
那个，这么大阵仗，我们自己都不信。
整个队伍，呈锋矢之阵，一个箭头直指白岭。
现在，已经不是蛇形，而是箭头一般地直。
当先一人，黑衣银发，大家很熟。
就是我嘛。
唐麟和方丹立在我的侧后方。
……
两边是东西剑的直系门人。
剑宗门主肖玉恒带着数个剑阵护在右侧。
左边是神奈寺的人们。他们踩在像是机械鹰的飞行器上。
还有侧边的是云顶城的阵法，四海游龙。
各个宗门的战士们在正中跟随。
这已经南朝能集结的最大力量。
我们，已经是破釜沉舟。只可进，不能退。
……
整个队伍的主力是训练多年的宗门战士们。
不过，跟在我身后的却是巴别塔研究多年的格斗人偶。
也就是一般说的铜人。
我们已经把所有的人偶都投入了这次突袭。
所有的。
南朝一个都没剩，几万个全在这里。
那些商船的货舱里，全都是。
现在是最高级供魔，段位拉到最高。持续活动时间两个小时，够了。
我和它们没有生命，可以死。
为死而生。
人偶们技术经过多年的格斗场磨炼，已经十分成熟。
毕竟是以万亿计的数据锤炼，当然要用在刀刃上。
而我，是刀尖。
耳边的通讯仪器中传来声音：“敌人已经有防备。”
是。
无论再怎么隐秘的行动，人太多总会惊动对方。
守在最前的是魔兽的集团阵列，往那边一看，黑红的一片。
但，我们已经到了。
前方即是白岭。
即使在夏日里，仍旧白雪皑皑的山脉。
……
白岭之上，如火箭一般直立的萨丽尔城，你们的公主回来了。
欢呼庆祝吧。
14.2 鲜血燃烧的白岭
白岭，旧称恩斯塔尼亚。
这里离云顶城补给点已经到了界限距离。
巴别塔供魔已经到达极限。
我身侧，十几根供魔管道脱落。开始用飞船的备用能源。
我们有两个小时时间。
商用飞船已经着陆。
几十个。
它们有点方，层层叠叠，像是码头的集装箱。
前方闸门向两边打开。
蓝色的铜人斗士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如同蜂巢一般。
他们，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研究了二十年。
……
空中望去，蓝色枪头一点银，朝着对方阵地直插而去。
蓝色，即铜人的材质颜色。
银色，我。
我已落地，斗气展开。
后面，唐麟举手往前挥了一下。
各宗门的战士们压阵，让人员伤亡达到最低。
开始交火。
守在外侧的是天罚的魔兽部队。
……
成势，吉尔伽美什枪阵。
进化，火神密集阵。
最终进化，超火神密集阵。
我飞在空中。身侧，铜人斗士之前，一张银色的火力网已经张开。
上下六排。
每排近百个。
五百多门重火力已经排在最前。
空中，一个个蜂巢一般的晶格，每个中央都转出一个十一管银色的火神转管机炮。
十几架军用飞船供魔，威力够了。
……
开火！
银色的密集炮火撕裂着蓝色的天空。光弹如暴雨一般倾泻，银色的弹壳洒落如波浪。
形之使徒最大烈度爆发，什么魔兽能挡得住？
……
对面，轰出一片的血雾。
果然，属性相克与科技压制就是舒爽。对吧。
我就带着身侧的火力面在往前疾飞。
整个战场中部像是收割机一样。五百多门炮火在敌群中硬生生耕出一道几十米宽的血红色。
……
右侧，是点苍山的队伍。
远处看去，十几个剑阵在射着针一般的火力。插在对面巨蟒或者是黑犀身上，像是银色的绒毛。
低空与地面，深蓝色的人偶冲在最前，已经和魔兽群厮杀在一起。
唐家一个个的召唤阵展开，灵兽冲阵。
巨象，灵狮，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一股脑都从召唤阵中冲出。
魔兽的黑红与灵兽的淡蓝在冰原上展开了一场潮汐一般的对冲。
西域的魔兽果然凶猛。
像树一样的邪眼在射着惨白的光。
我已打透了迅猛龙的阵列，后面，迎接我的是蛇妖的弓箭和牛头巨兽扔来的巨石。
没事，我是液态金属。
砸我，射我有什么用？
……
打透！
几层楼高的野蛮泰坦巨棒已经砸下。啪地一声，被我的机械手抓住了。
我们不能再往前。
几十个泰坦护在那里，巨棒像是房梁一般大。
一棍子轮出去，我们地面上冲锋的铜人斗士就被敲飞了一片。
……
还有比蒙巨兽。
长爪就有十几米长，一爪拍来，我们受不了。
铜人们的损失太大了。
地面上已经碎了一片的蓝色。
……
还有巨蟒和触龙蜈蚣。
通红的钳虫，白色的野猪怪，黑色的巨猿……
……
清冷的冰原上漫天嘶吼，山谷震动。
两军进入拉锯。
……
一直在备战的不光是我们。
西域魔物阵容之整齐，应对之快速，就算是正面战场冲锋也丝毫不落下风。
第一阵线的魔兽防守，已经让我们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整个高原上，已经变成了烈焰的战场。
魔兽的黑红血光，机甲铜人的蓝色碎片在四处崩飞。
上苍院指令，机甲铜人就地防御。
远程炮火压制。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它们的近身肉搏，太强了。无论多么强壮的铜人，在那种压制的魔神之前，也只能破碎如沙。
……
但，它们远程不足。
我们的对策是，集团防御。
然后，以机甲和飞船的炮火，轰出一条血路。
我长出了一口气：“收到。”
来吧。
我已浮在空中，火力收缩减小到三排。
每排二十四个。
常规火力压制。
我不能把支援的飞船消耗到主炮发不出。
……
开火！
远程火力，在敌营中炸出一排排的烟云。
然后，各宗门冲锋！
义不理财，慈不带兵。现在，我们已经无法保留。
唐麟的威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个巨大的炎凤迎风嘶鸣，在魔兽之中冲出一道巨大的缺口。
他是幻兽世家的宗主。冲冠一怒，天地变色。
唐家，八门幻兽阵。
幻影的巨象踏得地面轰隆隆直响。跟着冲出的是如海潮一般的灵兽。
……
肖家，长空剑阵。
几十个剑阵在空中旋转，如同一个个的太极图。
然后，喷撒的银剑如暴雨一般扎下。
……
神奈寺，风舞落花千本樱。
地面的剑气如海潮一般奔涌。海潮之上，绯红的剑光如樱花飘舞。
一召双剑，岂是浪得虚名。
地面上，烟尘滚滚。
白象与巨犀跟着那个青色火焰的炎凤往前直冲。
大地在轰隆隆地颤抖。
……
我们在第一场较量中，已经尽了全力。
魔兽群的正中已经被冲得飞散。
方丹在我身后喊了句：“公主，小心。”
没事。
我飞在正中，就是为了吸引投石和对面的毒刺和腐蚀毒液。
我，就是干这个的。
盾。
……
魔兽们还奈何我不得。
而我火力开始有所保留，是因为要留后招。
……
苏特使在指挥特战队，直升飞船上是我们训练有素的狙击手。
长距离狙击，专门射杀敌人召唤使。
那个才是整个魔兽部队的阵眼所在。
很有效。
整个战场的胜利天平已经倒向我们一边。
……
但是，继续防守。
敌人有最后的底牌。
空中的血月已经形成，天色像是忽然黑了下来。
那边，横在半空的巨大血色召唤阵已经发动。
这是，魔兽召唤的绝杀。
以他们最大的魔力，召唤出最终的碧鳞魔龙。
门已开。
绿色的毒气让整个天地为之一窒。
它出来不分敌我，离得最近的魔兽瞬间被化成了一片枯骨。
……
没等其他人反应，戴展风已经开始震声：“所有人屏息。风之守护阵发动。”
我们必须占据上风向。
那是可以融化肉身的毒龙，毒属性，对生灵特攻。
包括魔兽。
如果完整招出，一次喷发，可以让场上的所有生命都化为白骨。
不分敌我。
只要是活物，全部都会被溶解。
所以，不是最后关头，不能招。
……
戴总在高喊：“代主！”
知道。
我直接往自己身体里压下十几颗三代脉冲能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来吧，银翼之魔龙将会现身在这天地间。
为了这一刻，我们准备很久。
后期试验就用了半年。
我们两条龙来玩一玩，怎么样？
14.3 破山之重炮
我已化形。
十几颗脉冲能源压进自己的侧胸。
涨。
那种膨胀感，让我感觉到，我要爆了。
银色的翼展开，我已延展到自己的极限。
巨大的机械龙身能有十几层楼高。
双脚落地，砸进地面好几米。山川都在颤抖。
顾不得了。
顾不得下面是我方的战斗人偶还是敌方的魔兽。
我已成型。
脚下踩得战斗人偶和魔兽们血肉模糊。
呜……
撕裂的喊声，从自己口中迸发。
外面听到的，已经是龙鸣。
银色的暴龙张着巨口屹立在高原上。
天地都在随着这一声高鸣而震动。
比蒙巨兽，蛮神泰坦？
在我身前，像是平时在看着一只只公鸡啊。
……
我身边，一排排的子机已经形成。
我顾不得太多。
只是在盯着身前这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召唤阵。
巨门已经打开。
黑绿色的瘴气遍布天地。
我没事。
我是机械的。
我知道你喷发的威力，所以，在你喷发前，我先一激光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先下手为强。
血红色的召唤阵已经完全打开。
我看到了……
和我差不多大的龙头。
绿色的，嘴上都是碧绿的烟雾。
来吧！
我的口已经张到最大，脉冲激光破城炮聚集，最大级数准备。
战舰供魔，能量最大级数展开。
许多各色的同心圆在身前汇聚，进入炽热状态。
身边，三排的子机都在半空闪着白热的光芒。
已经发现目标主体。
星光回路电子破城炮，放！
……
这是我的最大火力输出。宝具级。
无论是冈格尼尔巡洋舰还是银翼魔龙，这都是最后保留级的终极武器。
所有火力在一瞬间毫不保留地打出去。
一颗三代能源能击穿一个海神七重装机甲，现在是十三颗的全力！
额……
我，竟，然，打空了？
时空阵打开，那碧绿的毒龙刚探出半个头，发现情况不对，毫不犹豫地缩了回去。
不止。
整个法阵在空中颤抖着闪了几下，消失了？
这……
什么情况！
它骗了我的全力一炮？
……
我所有的威力，头部的破城炮和全部子机的激光全都穿过虚幻的法阵，打在后面的山头上。
整个山从半腰破开，然后爆碎。
一声轰鸣，整个山峰委顿摇坠，如沙堡一样崩塌。
整个冰原进入到一场灾难。
这是，山崩。
一切的建筑都被埋在这场巨大的崩塌与滑坡中。
像是刚刚经过核爆炸，升腾的蘑菇云让这一片地方都陷入一片烟雾。
……
看不到。
大地都在轰鸣。
巨大的塌方已经把大半的魔兽与前方的深蓝铜人全部埋住。
唐麟的白凤已经消失。
这时候，他与上苍长老已经开了一个楔形的时空守护阵，硬生生地把塌方的土石挤出一个尖角。
而他，就站在这尖角的尖端。
滚石泥土和白色的冰雪在他身前堆出几层楼高。被玻璃一样的时空结界挤压得十分平整。
方丹大喊：“宗主！”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先撤，准备第二次冲锋。”
……
凡大将者，临危不乱。
我方伤亡不重。
几个当家在指挥着战士们后退，重组阵营。
我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头脑中传来那毒龙的临走密语，低沉而又毫无表情：“魔族的传承人，我并不愿与你为敌。”
你知道我的身份？
那声音还在继续：“伪装的使徒刻印无法强迫我。拉克西斯的女儿，去吧。”
你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以命运女神为名的魔族后人……
……
不管怎样，谢谢。
……
天罚的魔神召唤只能一次，因为宝具级需要耗尽所有供魔。
伪装刻印……
果然，一个人无法继承两个传承。
他可以装作自己是炎之传承的同时还是兽之传承。
但，高阶的魔神级不会承认。
他们不愿为假的使徒卖命。
我们有不得不死战的觉悟。但它没有。
不情不愿之下，看到身前毁灭巨炮轰来，它缩回去了。
山崩已经将那边整个堡垒都压在下面。也压死了大片的魔兽。
魔兽们都在退，大约是因为，约束的天罚召唤师们已经沉寂。
他们在这种山崩的灭顶之灾下，很少有人能生还。
……
第一战，我们算是成功了？
魔兽们已经在四散溃逃。
只是，前方山谷道路已经崩塌，烟尘漫天。我们的战士也无法前冲。
算是……
还行。
唐麟在一瞬间已经制定出方案。
那就是，可以飞的战士们继续组队往前冲。
地面部队暂时在原地待命，前哨探路。
路不止一条。
他已踩在我的背脊：“烈阳，接下来交给我们。”
不用。
我还行。
他有点急促：“你的宝具放出去了。坚持不了几分钟就会碎。”
对啊。
破城炮是我保留宝具。
所有能源于一点聚合爆裂，威力可破山裂城。
现在，我整条龙已经空了，只能勉强维持外型。随时会碎成片。
又如何？
我的职责，就是冲在战士们身前。我应该，做一个盾牌。
不用说我。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苦笑一下：“君就在你头上。”
……
阿麟，让我和你在一起。
我们只能向前，没有办法后退。
我冲在最前，身后的人们就能少死很多。
这不是你一直的梦想吗？
梦想，用最少的牺牲再创造一次和平。
我们一起生，一起死，好吗？
……
他已经无可奈何：“好。”
……
白岭之上，一个银色的巨龙展翼起飞。身后带着重新成阵列的飞行战队，往北直冲。
像是北飞之大雁，阵容是个人字形。
而我，就在整个阵型的最顶尖。
……
这里十分好找。
松江发源地，白岭。
沿着河岸，前方就是白岭基地。
我有点熟悉。
巨大的银翼挥动，我飞在最前。
落地时候，差点散掉。
变形延展太大，供魔跟不上。持续时间已经在倒数秒。
30，29，28……
但我知道，我只能往前。
我的前方，是那个当时见过的城堡。
碎掉的一层楼玻璃已经被修补上，因为新旧批次的不同，颜色还感觉到有点差异。
是这里。
是这里！
我，回来了。带着身后的蜂拥的战士们。
这么熟悉的地方，我记起来了。
阿蒙丁叔叔，你可，还记得我？
这里是最后的防线。
所有山脉都是碉堡。
它们在一起喷射着火舌。
我尽力地掩护着身后的人们，浑身被打得一片银色的火花。
但是，我照顾不了那么多。
先头冲上来的是蓝紫色的人偶战士，已经大半碎在空中。
接着……
还好，还好唐麟他们已经进入集团防御。
巨大的蛋型结界上闪着火光，让他们还不至于伤亡太重。
阿麟，小心。
那边山体盖已经像是汽车后备箱一样打开，如蜂一样的机甲成群而出。
我们，已经到了北岸最后的防线。
成败，在此一举。
14.4 潜伏者
我现在，很高兴。
因为看到了传说中北岸的底牌。
我从各个途径都知道，北岸机甲分工明确。
海神，波塞冬机甲是白蓝涂装。战斗用。
现在，是到第七代。量产，九百多架。
……
而我身前冲到的，是金与白色涂装，圣堂配色。
宙斯级。
又叫，天神机甲。
这是北朝皇家护卫机甲。金色与白色显得雍容华贵，黄金矛，六道黄金光翼。
连浮游炮也是金色与白色相间，看起来十分漂亮。
整个的设计流线优雅古典，仿佛传说中盛装的白骑士。
它们在这里，那证明皇帝确实在这里。我们没有找错。
……
这已经是北岸最先进的近卫战甲。
没有量产，一共三艘。
两艘来自地下基地，一艘来自于空中圆形的悬空堡垒。
它们速度极快，一瞬间已经冲到我身前。
这是北方皇朝的最大王牌。
和机械魔龙一般高的白金机甲，比那古堡还高出去一倍。
三架。
都在这里。
我的屏幕上，危险程度在忽然拔升。那个，每一架都有瞬间灭杀我的实力。
更何况，我已断开供魔太久。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要撑不住了。
数秒还在进行，十，九，八，七……
开战。
完败。
我只剩下零散的光炮，火力输出几乎没有。刚才，是真的耗空了。
它的金色光矛，刺穿了我的身体。
一个巨大的洞。
光芒从身前刺入入，身后爆出。
银色的碎片散满天空。
……
耳边大约能听到唐麟的声音：“烈阳姐！”
错哦。
要叫我，肖银珑。
我现在，不能退！
无法聚形。
但，我已拼尽最后的意念力。化形，万剑。
周围的银色在这意念中化成一柄柄银色的剑，朝正中直插而去。
让它显得，也像是长了一束束的银色绒毛。
……
没有用。
我最后的意念力无法击穿它的装甲。
它还站立在这山谷。
下一刻，我整个爆了。
那些剑一起从它身前碎开，像是一朵银色的烟花。
唐麟的声音已经能听到真切：“不要。”
他像是一个小孩一样，在悲切地看着。
浮在空中，却无法来救。
……
光一个天神机甲就难成这样。
更不用说，它身后的天空，还飞着整个的二代机甲战队。
波塞冬七与六的混合战队。
几排，大约上百架。
……
那天神机甲站在那里，仿佛傲视天下，它的外置音源在播放着：“愚蠢的蝼蚁们，你们简直是自投罗网。”
是吗？
我都碎成一片片了，都能感觉到你那股骄傲劲。
不大好。
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太自满会被雷劈。
砰！
它的胸前，刺出了和他手上一样的金色光矛。
亮，而且闪烁。
那位置我知道，那是驾驶舱。
牧野之战的教训，还记得否？
你觉得我们能直接找到这里，是谁给的地形图？
又是谁参与策划了这整个的突击战？
是逆羚。
北岸的反抗军。
他们存在于任何地方。在这里忍辱负重几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奥丁飞船上几百人，到现在不过五六千的奥顿人。
掌控整个北岸，可以。
但掌握所有人的人心，不行。
……
逆羚的战士们，你们才是我的希望。
我最后的凭依。
我是强弩之末没问题。
即使是全状态，对战一架宙斯级也处于下风。
而且，我也只剩下最后几秒的塑形时间。
但，够了。
这位骄傲的敌人……
我跑过来站在你身前，你以为，是做什么的？
任务已经完成。
那就是，吸引最前那架机甲的全部注意力。
让自己的同伴能有机会下手。
……
在这一刻，反抗的斗士们已无法隐藏。无须隐藏。
利剑出鞘，一击即中。
这世界之局，并未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
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
南朝兵力，本无力北伐。
但我们所凭借的，是逆羚甚至是圣堂的强大情报网。
……
白狮莱因哈特确实是一代英豪。
连年攻城掠地，打下半壁江山。
……
只是，玄武门兵变，几位继承人自相残杀。各自培植亲信势力。
后来才有肃正与圣堂之争。
白狮仍在的时候，确实是圣堂的光辉时刻。
后来，小儿子阿蒙丁凭借肃正上位，称摄政皇子。
他拉起一套自己的人马，趁着白狮卧病在床，逐渐边缘化圣堂。
搞得整个奥顿贵族人人自危。
这些，我们都一清二楚地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才敢来。
……
动荡结束。
如果有一个安稳的像是贞观之治，倒也罢了。
但，没有。
对于这个，我只想说一句，笨蛋，关键在于民心。
人们被分为四阶。
分别是罗兰皇族，奥顿贵族，世家，以及平民。
竟然不通婚。
整个北朝身份层层壁垒，还想让人拼命。就有点想得太多。
平民驾驶员只能开最古旧的海神和猛虎机甲。
要开天神机甲，身份必须贵族以上。
三艘天神机甲中，一艘已经重创，正在进行紧急修复。
但它最重要的是，驾驶员已经死亡。无法再战。
……
另外两艘立刻拉开了一段距离，炮火已经接上。
它们的光壳领域结界很厚，火力对轰几次，并未有实质性损伤。
……
我这里能监听到他们的语音。
一个声音已经声嘶力竭：“你到底是谁？”
另外一个声音却很平淡：“我有很多身份，你问哪个？”
生死之恨，并非语言能解决。
巨大的火光在山谷爆起。
那是互相的拟态光矛对撞的闪光。
天空中，像是闪电在晃耀。
天神机甲是北岸最高战力机甲。两架配置相同，一时间无法决出胜负。
瞬间，在空中对撞了好几次。
音爆让山谷的冰都开始断裂，往下滑落。
它们速度和机动力都是顶尖。
几倍音速。
……
那驾驶员的声音，有点熟悉。温和而且礼貌。
他在边打边劝降。
还很淡然地介绍着自己的职位。
他是圣堂武士，桃园暗杀者。
还是逆羚的王牌潜伏者。
最重要的是……
他声音已经达到最大：“萨丽尔公主红衣卫队队长，齐云。”
哦，齐队长。
我隐隐约约能记得了。
碰撒水杯的那个。
……
加油。
对方已经要疯狂：“那只是一场游戏。你们不用当真吧？”
他回答：“我在主神面前发誓，永远效忠萨丽尔公主。你让我反悔？”
两架机甲在空中又对撞几次，金色的光焰与爆裂的声音在闪烁震裂。
他们已经后退，进入射击战。
子机浮游炮展开，白色与金色的火光把天空画出一道道流光。
四面，亮如正午。
机甲战斗中，掌握上空有空间压制。
所以，它们已经越斗越高，飞到了云海中。
从我这散了一山谷的探测点来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直到最后，已经彻底消失在人们视野中。
14.5 阻截援兵之人
城堡前的山谷，一片寂静。
上百个二代机甲都在沉寂着。戒备着。
因为，不知道自己身边的是不是敌人。
身后的更危险。
没人知道自己在往前冲之后，队友会不会在背后开枪。
……
战场的沉寂对我们来讲，不是好事。
因为我们没有时间。
我们量产的格斗人偶只有一个多小时续航。
……
一个人飞了出来。
淡青色的衣服，黑色的长发。
唐麟。
他永远是那么地懒散，他已经飞出军阵的防护罩，飞在两军正中。
他第一时间，介绍了自己一下：“我是南岸大宗主唐麟。都认识我吗？”
声音不高，只是字字如惊雷，震动着山谷里的人心。
大家都没有太多时间。
所以，你们想要立战功的，就向我开炮。
直接一点，能打死我的，就是英雄。
准备。
开始吧。
……
一瞬间，山谷里响起了轰鸣的炮火声。
一道道激光炮与实体炮都向着正中激烈扫射。
这是敌人皇帝，打死他。
打死他！
唐铮在他身后大喊着爹，想冲出来。只是，被方丹拉住了。
肖玉恒只是站在那里，笑了一声：“故技重施。”
哦对。
确实是。
当年唐麟吸引火力也是用的这个术式。
你们不是军队吗？
不是想打吗？
那我南朝皇帝就站在这里，给你打。
他身上有九重刻印，守护法术发动的时候，几乎相当于无敌金身。
那是他聚合自己一代的血脉才练就的守护大法。
时空术式，二元存在。
发动的时候，他自己判定在异世界，这里的影像随你们轰。他没事的。
你们炸的只是这个世界的残像，根本无法伤及他本人。
……
这个残像如果是别人，倒没什么太大影响。
但如果是对面皇帝，那对军心可是极大打击。
火力对他根本奈何不了。
而他右手一弹指，这边一台机甲直接爆裂，碎在空中。
那种心理上的冲击，太过于震撼。
……
第五架。
这边已经有好几架机甲爆在空中。
其实不是唐麟炸的。是方丹，以全队供魔发出的定向爆破。
但，这个时候没人顾得上想这些。只能看到唐麟一指一划之间，这边炸了一排。
空气已经陷入一种纷扰烦躁的气息之中。
大宗主相当于敌人皇帝，但什么火力都没用。
那皇帝打个响指，这边炸一排，这是啥呀？
军心一下子纷扰不安起来。
阵营都乱了。
空中的机甲战队不敢前进，反而在后退。
……
但，我们不是一帆风顺。
一道炫目的光，从边上河谷射出。
那是肃正的破阵之枪。
定国宫总管白鼎文第一时间护了过去，开。
那道光芒射入了一个眼瞳一样的异次元。然后，从另一边射出来。
……
世间之物，都有其命门。
肃正的人已经赶到。
温行云的破万法之枪也是宝具级。rulebreaker。
他可以用随意一把枪附魔，打出这种破魔之弹。
无论是手枪还是狙击步枪都可以。
他是枪手最高阶。
尊十，破法之温行云。
一发子弹打出，几乎可破任何罡气，守护罩，以及防御法式。专业称法为，无敌贯通。
北朝皇帝养人几十年，并非毫无建树。温家还是很棘手的。
对了，增强定型弹也是出自他的手。
破塑形。
……
我们低估了肃正的速度。
他们是北岸的军统，现在已经轻装回守。
速度快的已经到了河谷岔路。
有的东西，计划起来简单，但真正施行起来才知道，难。
……
我的老哥，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我的灵核在古堡正顶上。笨蛋老哥。
你把我从温婉型都气成发疯型了，知道不？
唐麟自己飞在空中当靶子，给战士们突击时间。只是，山谷大路堵死，他们绕过来太久。
老哥现在的第一任务，就是找到我的灵核，然后补充能源。
我还有用。
……
古堡前，慢慢走出一个人。
一身北朝的司机装扮，显得很普通。
但是，他的右手，握在左侧的一柄剑上。
空气中，仿佛凝结成一堵无形之壁。
他立在那里，只是淡淡地对着肃正回防的人说了一句：“此处禁止通行。”
我记得这声音。
神奈寺清正。
清正廉明的清正。樱流花的父亲。
从侧边山谷归来的肃正军统有几百人，而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仅一个人立在山谷之前。
……
秘剑，落樱花。
空中已经有绯红色飘起，这是神奈寺禁术，广域杀伤剑法。
雪山与冰谷之中，竟然飘起了淡红色的樱花。
像是已进入春季。
不过这春季不大好，因为，每朵樱花都是剑气。落地之前，能穿金破玉。
为什么他身边没人？
因为，怕误伤。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敌人主将身旁。
这时候无法保留。
一对一。
神奈寺最大绝技，岛国传承千年之剑法。剑之极限。
秘剑，燕归来。
……
这是剑之最大奥义。
单斩，杀一。
血花爆起。
皇家驻肃正最高联系官，罗将军，斩杀。
神奈寺位列上三家，而他又是宗主，剑术已趋化境。
他以一人，站在成百上千的敌军身前。右手剑已回鞘，又是拔刀式。
只是，他这次面对的，是枪。
很多排的枪。
……
温行云的声音响起：“清正老大哥，大家不用拼到两败俱伤吧？给唐家卖命，有什么好处？”
东剑宗主冷笑一声：“总比给这些黄毛鬼卖命强。”
现场，死一般的静。
大家都没有动。
东剑神奈寺拔刀术绝对能杀伤一片，但，若是漏过了哪怕是一个人，也是致命的。
温宗主也不敢妄动。
毕竟肃正军官们都是他的嫡系，自己宗门中人。
挨剑宗宗主一个拔刀，估计得死伤惨重。
……
这是凝住的时刻，但我们没有时间。知道吗？
东剑宗主笑了一下，说出一声：“是，公主。”
然后，他就消失了。隐匿了身形。
没错。
他是听我吩咐让开的。
刚才，老哥终于找到了我的灵核所在。
然后，他把能给的能源都给了。
没有保留。
要不，肃正的温行云，咱们两个玩一下？
看是你破法之枪厉害，还是我的黑魂言灵更厉害一点。
14.6 黑魂
枪炮声，一直在响。
人们，都在尽全力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唐麟在吸引火力。
现在，他依然是对面机甲炮火的焦点。
所有的炮火都在他身前几米处爆裂。
二元存在技法持续时间已经结束。
他现在是用自己的防护罩在硬抗。
而方丹，这个时候已经耗尽所有法力。无法再爆裂。
……
形势不容乐观。
其余几家宗主带着战士们在顶着炮火往前推进。
我们已经到了敌人腹地，不能放弃。
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成功，要么全部死在这里。
天神机甲这个最重要的坎已经迈过。我们，还有最后的希望。
……
既然老哥这么费事把我补充了能源，我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大家是吧。
有一句话我还记得。
那就是，我还有这灵魂。
魔族全身都是宝，要充分利用。
……
有一个言灵法术叫做，灵魂炸裂。
我想，你们应该见识一下。
嗯？
等等……
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爆炸来着？
我竟然忘了灵魂炸裂的术式。
哈哈哈哈……
不好笑。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的纯度是75%了。因为，有的东西，某人不想让我记起来。
他不愿我再一次使出这样的法术。
大宗主，你害我。
……
我是一团黑雾，堵在路口。
肃正的正在回防，第一梯队已经成阵列。
远方，还有源源不绝的高手在朝这里驰援。
我在急速地分析着信息。
肃正久在北岸经营，段位在钻级的不下十个。
尊级的就站在军队后方压阵。
但，特派的罗将军已被斩杀。
他们有点手足无措。
几百个人都在愣愣地看着身前的一幕。
嘛，我成型的过程，还挺美观大方。
……
形之使徒，专管吓人。
这是我的最大特长。
神奈寺宗主隐身消失后，我已经开始凝聚。
银色的丝线，从各个方向往正中聚集。
毕竟，我刚才散了嘛。
从各个山谷间，河流中，一缕缕抽起来在空中画成一条条银线。亮亮地，还挺好看。
最后，聚集在一点，然后成型。
头部，身躯。
假面朝左右和正下方打开，露出冷冷的脸。
长发披散。
……
同学们，你们的公主又回来了。
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大家欢迎我吧？
我站在刚才神奈寺家主的位置。山谷的路口正中。
身前，是肃正回防的人马。
你们有枪哦。
温宗主，你可以让他们开枪打我啊。
我不妨告诉你，我的任务，就是耽误点时间。
两边对峙，耳边，是轰隆隆的炮火声。
相对着说话估计都听不见。那我用下灵魂震动来直接联系。
温行云先生，你是第二代吧？
有没有见过真的烈阳公主？
……
他沉吟着，没有回答。
好。
我就让你见一下，大秦十三世家恨了几十年的东西。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地狱。
想想会有更多的人会恨我恨到要死，我就激动得不行。
当年桃园中人感觉到的，将会再来一次。
温先生，这场景一般人见不到。
你们，何其幸运。
……
地上，一个巨大的黑色法阵显现。
中间路上，周围山谷，甚至是山上都被映射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刻印。
像是从上往下的投影。
黑雾如同蒸汽机一般从地面撕裂的壕沟中喷射。
魔族直系血统的刻印，认得吧？
七阶的哦。
……
温统领不愧是肃正几大长老之一，一点就通。
他已经大喊：“快退，离开这里。从黑印中撤出去。”
哈哈哈哈……
我已经笑得需要身后的长发触地，才能保持站姿。
这个笑得不大温婉。不符合设定。
阿麟，所有人离远点。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他肃声：“是。”
然后，在空中指挥，我们的战士们全部离开施法范围。
那施法范围是烈阳公主周围的一个巨大的圆形，退。
……
小菲，开扇！
半空中一个清脆的声音：“是。”
……
他们在，后退。
所有人都在后退。因为知道这一招的威力。
温将军，不，温宗主。
你们就在古堡前，离我太近。
我有一个技能，六十年的冷却时间。一甲子。
对，刚刚冷却好，你们不要太幸运。那就是…………
言灵法大结界：绝境，必杀一半！
我的身后，忽然闪起十几层楼高的紫色虚幻扇形。那是天罚叛逆者奥兰菲儿的最大增幅技能。
西行寺之扇。
而我身前，这个漆黑色的几乎覆盖整个山谷的结界，是……
你们很喜欢的东西。
不用我介绍吧。
世家都知道。
不用抢，每人赠送一个血之言灵刻印。
见者有份。
杀人中奖，功力大增，延年益寿。
惠及子孙。
你们八辈以后的子孙都会感谢到睡不着觉。
……
我感觉自己这个广告做得挺有吸引力啊。朗朗上口，通俗易懂。
大家不要跑嘛。
机会难得，还在考虑什么？
互相厮杀吧。
祝君武运昌隆，幸福美满。
额……
我这四字成语看来是说上瘾了。
天空好像忽然暗了下来。
当然，我黑色雾气喷的。
一个山一般的虚幻黑色魔女，占据着整个山谷。在那里仰天嘶吼着。
长发如触手。
双角如月牙。
身影如风火般摇曳。
巨口张开，獠牙已经到达下巴。
双手朝上，十指尖若匕首，直插云际。
啊………………
一声尖利的嘶吼，令人撕心裂肺，血气喷涌。
山花凋零，飞鸟坠地。仿佛半个天空的云都被吹飞了。
……
巨大的影子身边，黑色的魔影触手如海葵一般舞动。
魔物与怨灵纠缠悲鸣。
一时间凄风血雨。
不光地面上的人都吓得转头跑出几百米，空中赶来的机甲部队都被吓停了。
……
嗯？
戴小菲你飞那么远做什么？
我在吓敌人，你哆嗦什么？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会。
那个什么必杀一半的法术，我是根本记不得。
不知道怎么用。
知道怎么用我早就去解了，还用等到现在？
现在用的是我最大魔力放出的灵魂震颤。广域心灵冲击魔法。
因为范围太大，只能让人心头一紧而已。
……
我在尽自己最大能力拖延时间，笨。
嗯。
太好笑了。
堂堂北岸肃正，被一个影子吓出去几百米。
何其英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已经突破了温婉的设定。我现在是，非常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