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好心(第二更求月票)
五阿哥走了。缤
他还要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就要回城了。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也回了各自的院子。
大夏天的,在外头折腾半天,还没有梳洗,都要馊了。
九阿哥回了正房,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舒舒望了过去,就见九阿哥满脸的幸灾乐祸。
“老三要倒大霉了!”见舒舒看他,九阿哥就美滋滋地给她讲了一遍膳桌上给三阿哥挖坑之事。缤
“这些日子做好吃的,就给老十四送一份……”
九阿哥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十三也给吧,别两样待了,真要爷跟老三对上,十三指定还是站咱们的……”
“好,正要叫人蒸酥酪,那就多蒸几碗……”舒舒道。
这个凉着吃很好,适合现在吃。
九阿哥摸着下巴,道:“有汗阿玛的口谕在,到时候老三不乐意也得叫御史去查,那些内务府的包衣估计要慌了,他们会怎么应对?”
舒舒想了想,道:“应该是找罪名攻讦三贝勒吧,将他挪走。”
九阿哥一下子精神了,挑眉道:“可不能那么轻易就如了他们的意,爷还是默默做做好事吧,叫曹顺跟桂元私下里盯着,看是哪家要搞老三,提前知会老三一声,省得他傻乎乎的没有一合之力!”缤
舒舒忍不住笑了。
这是怕三阿哥掉坑太浅,非要按他在坑里多打两个滚。
不过曹顺跟桂元……
“怎么不叫高典仪了?他行事不是更老成么?”舒舒道。
九阿哥摇头道:“老高以后还要回内务府当差的,根基也薄,事情露了,要防着人记恨,曹顺跟桂元以后跟在爷身边,家里根基也比老高强,旁人晓得了,爷也会护着……”
舒舒看着九阿哥,虽说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可待人实诚。
这次他停内务府总管,下头的人丝毫不乱,可见一斑。缤
现在他们搬到园子里,高衍中继续盯着小汤山那摊了。
福松留在府里值守。
张廷瓒则是暂时回翰林院去了。
他身上还有翰林院侍读学士,要回去给这一科的庶吉士上课。
九阿哥见舒舒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安了,迟疑了一下,道:“爷这样是不是不厚道?”
舒舒笑着摇头道:“还行,爷是好心。”
九阿哥笑道:“爷就是想让汗阿玛瞧瞧那些包衣的嚣张,连皇子阿哥都要顺他们心意才能立足,这样汗阿玛再想要容情,就要多思量思量了!”缤
*
这会儿功夫,三阿哥在贝勒府用了午饭,也去看了田格格。
这次王格格那边有动静,田格格这里却没有,她有些伤心,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竹子的缘故。
三阿哥向来怜弱,见不得这个,自是好好地抚慰了一番,才餍足地从贝勒府出来。
他没有去内务府,而是回畅春园了。
昨天大阿哥从永定河回京了,三阿哥还没跟他打照面。
不管如何,这给惠妃母族抬旗之事,他还是要去卖个好的。缤
到了海淀,他就直接奔南五所来了。
大阿哥就在头所,现下用了午饭,正在跟八阿哥说话。
八阿哥跟三阿哥想到一块儿去了,就是提前一步来“报喜”的。
大阿哥听到了外家抬旗,有些意外,道:“最近宫里有什么喜事么?”
八阿哥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
大阿哥想到了郭络罗家抬旗,是因为宜妃生母病故,宜妃生了一场大病,然后皇父给了恩典。
这回怎么就给了其他三家恩典?缤
“老九闯祸了?”
大阿哥觉得有些不对劲。
要知道御史弹劾的罪名的话,算不得什么过错。
内务府各司都有郎中、员外郎,各司其职,内务府总管就是总理,偶尔不坐衙算不得什么。
或者有些其他的罪名,不好对外说的。
八阿哥见了大阿哥的反应,迟疑了一下,道:“大哥是说,这是因九阿哥闯祸的缘故?”
大阿哥摇头道:“应该不是,要是那样,汗阿玛直接处置九阿哥了!”缤
三阿哥正好过来,道:“是为了圣寿节,不过估计也跟九格格大婚有关!佟家是国戚人家,鄂伦岱又是出了名的瞧不上庶出……”
一句话,听得大阿哥与八阿哥脸色都不好。
不过三阿哥也不是无的放矢。
佟家虽早年分到过汉军旗,却是老满洲。
老满洲人家,嫡庶更分明些。
就像法海,考中进士,进了翰林院,可是依旧不入嫡兄鄂伦岱的眼,依旧视他为户下人似的。
大阿哥带了嗤笑。缤
佟家人有脸提嫡庶?
那孝康章皇后当年入宫,还只是小福晋呢,皇父就是庶子,他们怎么不提嫡庶了?
简直是可笑之极。
八阿哥神色平缓,恢复了正常,却是忍不住握了拳头。
汗阿玛是为了给儿女抬身份,将四妃都抬出包衣?
那以后,是不是他跟其他皇子的尊卑差距更大了?
三阿哥说完,看到八阿哥道:“八弟不用着急,说不定下回就是两位嫔母了,老十三现下可是最受宠的小阿哥,这几年汗阿玛去哪儿都带着,到时候给敏嫔母恩典,应该也不会拉下良嫔母……”缤
八阿哥看了三阿哥一眼,没有接话。
最受宠的小阿哥……
他虽没有最受宠过,可是也当过受宠的小阿哥。
尤其是康熙三十五年圣驾亲征准噶尔的时候,他也是随扈皇子。
当时大阿哥率八旗前锋营、汉军火器营跟四旗察哈尔,是前锋大将。
三阿哥领镶红旗大营,四阿哥领正红旗大营,五阿哥领正黄旗大营,七阿哥领镶黄旗大营。
只有八阿哥才十六岁,留在御帐,早晚随侍御前,参赞军务。缤
三阿哥就是随口这一句,没在意八阿哥的反应,而是看着大阿哥道:“大哥,抬旗是恩典啊,不过按照规矩只抬本房,其他堂亲族人还是要留在内务府。”
大阿哥点头,他当然也晓得这个规矩。
在郭络罗家之前,内务府包衣抬旗都是军功抬旗,那也没有哪一家是阖族抬的。
而且多是抬到下五旗,直接跨过下五旗,抬入上三旗的还是从郭络罗家开始,眼下又多了几家。
三阿哥提及此事,是因为想到了孳生人口之事,要跟大阿哥卖个好,左右三十多个佐领,分惠妃族亲一个不算什么,随即想到太子处,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看了眼大阿哥,又看了眼八阿哥,似有所悟。
失了谨慎了。缤
忘了这一茬了!
他是皇父分派给太子的,怎么开始亲近老大了?!
这两年兄弟们面上过的去,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兄友弟恭”的,都忘了这皇长子跟太子之争了。
他忙道:“大哥您忙着,弟弟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说着,他火烧屁股似的,就转身往外走。
这来的匆匆的,去的匆匆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大阿哥看着八阿哥道:“听说三阿哥的内务府总管是他自己去御前讨的,那九阿哥那边就白看着了?”缤
那个弟弟可是性情中人,怎么没跟老三闹?
八阿哥想了想,道:“应该是顾不上旁的,孩子还小,九阿哥前阵子禁足没出来。”
大阿哥点点头,道:“那就好,要不然为了个总管兄弟叽咯起来叫人看笑话……”
八阿哥听了,压下去的后悔又生出来了。
他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自荐呢?
皇父要给九阿哥一个教训,肯定要抬其他人压一压他的。
可惜了,错过……缤
*
西花园里,三阿哥的脚步很轻快。
自己跟御前求了内务府总管,皇父就允了,是不是也有自己跟太子爷亲近的缘故?
自己跟太子爷的关系,实际上跟老大跟八阿哥异曲同工。
不是同胞兄弟,可也不是寻常异母兄弟。
赫舍里家的赫奕丢了内务府总管,老九又是个粗心的,皇父让自己来内务府,应该也是为了方便毓庆宫。
他这样想着,心里就踏实了。缤
刚到荷池四所边上,后头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三阿哥回头望去。
有人从西花园的门口飞驰而来,满脑门子都是汗。
三阿哥见状耷拉着脸,刚想要训斥,就认出是毓庆宫的头脸太监之一。
他忙改了口,看向那人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那人认出三阿哥,忙抄手道:“三爷,我们大阿哥起了高热,很是凶险……”
三阿哥一愣,随即道:“那赶紧禀告太子传太医过去吧,别耽搁了!”
等到那太监越过他,往讨源书屋飞奔而去,三阿哥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缤
今天不是迁园子么?
阿克墩没搬?!
是因为被皇父不喜,太子爷不叫搬?
关于东宫的几个皇孙,也都在大家眼中看着。
阿克墩养废了。
弘皙在上书房的表现不错,比堂弟们都强,有大两岁的缘故,可是也只有七岁,已经很出色了。
下面的小阿哥还没怎么在人前露过面,倒是不显。缤
三阿哥撇撇嘴,阿克墩十岁了,知晓好歹了,不会是装病吧?
他腹诽着,走到讨源书屋门口,脚步就有些迟疑。
要是阿克墩真的病重,估计太子爷也没心情说闲话。
那位可是爱酸脸子,三阿哥不想触霉头……
他正犹豫着,就见太子妃从讨源书屋出来,脚步匆忙的迎面走来……
第九百三十八章 求你出个主意(第三更求月票)
九皇子府,上房。
九阿哥正在跟舒舒说三阿哥掉坑之事,道:“这人还真是不能太坏,存了坏心,运气都坏了,你说老三这倒霉催的,回头汗阿玛心里还要记一笔!”
舒舒也是意外的不行,道:“这……三阿哥不是以文才闻名么?之前也是在礼部有差事啊?”
九阿哥轻哼道:“还能为什么?贪呗,在礼部是贪名,来内务府是贪财,跟名声相比,自然钱财更可他心……”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道:“真是作死,换个其他时候,汗阿玛不与他计较,这个时候正打算收拾人,说不得真要‘杀猴骇鸡’了。”
舒舒觉得三阿哥未必有那个胆子贪大的,或许就是小打小闹。
九阿哥看出她的不赞成,道:“他不贪,有人拉着他贪,马家的人之前都清退出去了,这回三阿哥出头,肯定要贴上去。”
舒舒道:“皇上既要清理内务府,应该心中有数,倒是十弟那里,这回被连累了,御史那边怕是要记一笔。”
九阿哥道:“回头要是真有人盯着老十咬,爷叫人打招呼。”
舒舒听了,就放下心来。
要是个汉御史,大义凌然,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未必会屈服皇子阿哥的权势,满御史还不同。
绕来绕去,都能找到关系,叫人过去说一声就行了……
*
乾清宫门口。
几个内务府御史陛见出来,一个个面色沉重。
落在护军跟侍卫眼中,就多有猜测。
这是告状来了?
怕是没有什么大用。
换了其他封爵的皇子阿哥还能停俸降爵,可是十阿哥还没有封爵,降无可降,停无可停。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略作思量,望向简亲王道:“皇十子鞭打御史,殊为无礼,宗人府议,因大过降一等封爵。”
简亲王愣住。
什么时候议的?
苏努那老小子,越过自己直接给御前上折子了?
康熙道:“宗人府就此奏上来。”
简亲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误会了,还没有议。
他忙躬身道:“嗻!”
等到从乾清宫出去,简亲王腰身笔直,丝毫没有背黑锅的怨愤。
为皇上背黑锅,那还叫背黑锅么?
至于十阿哥那里,简亲王并不担心得罪了。
十阿哥在宗人府也小三年了,是个省心的。
就算不省心,那也没有法子。
十阿哥的皇子府是按郡王修建,现在身上背了过,初封降一等就是贝勒。
即便到时候皇上多给“恩典”,依旧封郡王,也跟世袭罔替的亲王差了等……
*
毓庆宫里,书房。
太子听了外头的消息,心里有些阴郁。
三阿哥与九阿哥不同,序齿靠前,又是文武双全,是皇父最看重的儿子之一。
荣妃……
看似沦为四妃之末,可到底是后宫第一个嫔御,且宫中待年,与皇父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同。
三阿哥素来亲近他,可是太子并不稀罕这种亲近。
现在,他却要琢磨一下跟三阿哥的关系。
他叫了毓庆宫的总管太监,道:“端午节礼,三贝勒府送过来的是什么?”
那总管太监想了想,道“粽子、雄黄酒、茶叶、扇子这四样……”
“九皇子府呢?”太子又问道。
“也是四样,粽子、烧鸡、茶叶、香包……”那总管太监道。
都是四样,看着差不多。
扇子应景,可要是论起来,香料要更贵些。
“太子妃怎么回的礼?”太子道。
“宫外的皇子府,除了直郡王府,都是四样回礼,粽子、女儿茶、宫扇、香包;直郡王府另加了两样,泰西纱四匹、玛瑙十八子四串……”那总管太监说道。
太子听了,不由蹙眉。
虽说他明白,这多出的两样,是给几个失母的小格格的,可还是不自在。
谁不晓得这些年老大跟他针锋相对?
太子妃如此,倒像是毓庆宫怕了老大似的,先低头弯了腰。
偏偏落在宫里长辈眼中,都会觉得太子妃做的没错。
太子不由心堵。
他也盼着夫妻举桉齐眉,可是太子妃是个有主意的人,行事并不以他的喜好为先。
她只是看着温和。外圆内方,并不如长辈看到的那样贤惠……
*
要说当天只是消息灵通的人家得到消息,还半信不疑,到了次日,三阿哥众目睽睽之下去了内务府,大家就晓得这传言是真,三阿哥真的挂内务府总管了。
*
九皇子府,上房。
有客到。
七福晋来了。
“我家那位爷,是个闭嘴葫芦,我也问不出什么,实不放心,就自己过来了……”
七福晋快言快语道:“好好的,怎么就叫御史盯上了?谁家出来的子弟,这么不懂规矩?”
舒舒拉着她的手,迎进屋来,道:“没什么大事儿,皇上拿我们爷做筏子,给御史立威呢,正好天热了,我们爷巴不得歇着。”
见舒舒如此,七福晋才松了口气道:“外头说的热闹,连兄弟阋墙都说了,我还担心你不去园子了呢?”
七福晋也要跟着去的,道:“到时候,咱们跟太妃们打叶子牌去。”
舒舒想了想打牌时的烧脑,敬谢不敏,道:“我可坐不住,到时候您拉三嫂凑数……”
七福晋瞥了她一眼,纳罕道:“你倒是大度,也不记仇?”
舒舒笑道:“要是三爷抢了我们爷的爵位啊什么的,我还有个记恨的理由,这差事也不是说非是谁的就是谁的,哪有那样的道理?就是其他阿哥,也没说霸着什么缺儿,不是也六部轮着来么?”
七福晋轻哼一声,道:“可见日子过的顺当了,人都大方起来。”
舒舒笑着道:“我家那几个小的,可粘了,每天都要找人,现在我们爷在家,我真是巴不得……”
说到这里,她想到七福晋的三格格,去年四月二十六生的,今年四月二十六周岁,却没有摆酒。
“我这前后半年也没出门,侄女现在如何了?”她带了关切问道。
七福晋压低了音量道:“换了两个奶嬷嬷,都是捡刚生产的用的,不知是三格格大了,还是真有用,看着比过去好些,我想着先给她补补,至于学走路慢、学话慢,都不着急,只身体别亏了。”
舒舒对于这些育儿知识很生疏了,只道:“凡事多问太医,不好自专。”
七福晋点头道:“我省得,我们爷这一年京城的好大夫都请过了,连洋大夫也叫看过了……”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道:“有件事儿,我想厚着脸皮求你帮着出个主意……”
舒舒忙道:“有事儿您吩咐就是,打小姐妹似的长大,现在又成了妯里,说这些才是外道了。”
七福晋叹了口气,道:“三格格这样,以后还不知能到哪一步,总要留在身边才放心,我就想着多给她攒下嫁妆。”
她的嫁妆,在妯里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之前也从不在这上面上心,可是眼见着舒舒的银楼、酒楼、饽饽铺子生意兴隆,十福晋的洋货铺子也是收益不菲,她就跟着动心了。
“几个陪嫁铺子,之前图省心,除了绸缎庄跟米庄留着,其他都是赁出去直接收租,一年下来没有几个银钱……”
舒舒仔细思量了一下,想要细水长流的进账,投资小风险少的,就是吃穿用度这几样。
可是酒楼饽饽铺子这些也没有什么新意,跟自己买卖重了,以七福晋的脾气,就算自己提议,她也不会做的。
舒舒想起了旗人风气,爱体面,吃什么要应季,穿什么也要应时。
可是即便八旗是铁杆庄稼,也不是家家都是勋贵,大多数还是普通人。
舒舒就道:“七嫂闲着的铺子还有几个?”
七福晋道:“还有三处,京畿的地难买,我们家公中也不多,嫁妆产业这里,就陪了一处庄子、五间铺子还有两个小院子。”
舒舒也不着急说话,而是看向茶盘。
茶盘里的茶盅是六个一套的,现在妯里各用了一个,还剩下四个。
舒舒就拿出一个来,道:“旗人爱体面,可是应时应季的新衣裳也不容易上身,要买料子还要找针线上人,七嫂既有现成的绸缎庄,府中人口又多,可以直接添一个成衣铺,赶在换季之前上新,不用太好的料子,价格适中就好,只款式时兴,还可以承接定制……”
说到这里,她拿起了第二个茶杯,道:“有人不爱穿旧衣裳,或是过了季了,要换新衣裳手头银钱不足了,那七嫂您再拿个小铺子,开个沽衣铺,收售这些旧衣裳,也是一笔小收入……”
而后她拿起了第三个茶杯,道:“除了那些日用穿戴的衣裳,还有些礼服大衣裳,八百年不穿一回,价格也贵,寻常人家舍不得置办,可是婚丧嫁娶还有要穿的时候,您就将剩下的铺子改成百衣坊,做些贵衣裳放着,往外租用……”
“就是赚的细碎的钱,不过旗人家男女都爱个面子,这三个铺子开起来,生意不会差……”
“关键是布料有绸缎庄,人手有府中针线上人,也好上手……”
七福晋拉着舒舒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听着就是赚钱的法子。
舒舒自己不缺银子,想要做也能做起来。
七福晋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这样占你便宜,此事还是算了,你想的齐全,就自己张罗吧。”
舒舒摇头道:“真真是刚想的,才有些糙,想要赚钱还要好好完善,反正这主意是给七嫂想的,您不用我也不会用的,前阵子我跟九爷就说了,我们不再张罗新铺子了,铺陈太大,叫人看着不像,到底不是商贾,银钱够了就行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闻风而动(第二更求月票)
从后罩房出来,九阿哥又带两人去了宁安堂。滪
大格格正醒着,躺在悠车上,使劲地够上面挂着的七彩小葫芦。
只看着那肉乎乎的小手,藕节似的胳膊,就跟两个小阿哥截然不同的风格。
即便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见的孩子少,也能看出大格格的敦实来,快赶上大阿哥、二阿哥加起来大了。
外加上这长相……
十三阿哥忍不住笑了,道:“九哥小时候也这么胖么?”
大格格似乎听懂了十三阿哥的话似的,望向他,挥着小胳膊。
九阿哥见宝贝闺女不像要恼的样子,抱了起来,让她靠近十三阿哥。滪
大格格小手一够,精准地的拽住十三阿哥凉帽上的红缨子。
九阿哥见状,道:“撒手,东西脏,外头接了灰的……”
“哇……哇……”大格格小嘴一咧,干嚎起来,立时魔音灌耳。
十三阿哥吓了一跳,忙道:“九哥别拦了,拽就拽吧……”
说着,他将凉帽摘了,拿在手中,方便大格格扯红缨。
伯夫人也惊动了,从东屋过来,道:“好好的,怎么招她了?”
大格格已经止了哭声,扯着红缨咧着嘴笑,露出粉红色的牙床。滪
九阿哥无奈道:“小坏蛋,就晓得吓唬人,往后还是要教训。”
伯夫人伸手要接。
九阿哥不放心了,道:“太沉了,您别累着。”
伯夫人道:“没事儿,我还抱得动……”
说着,她伸手接了过去。
舒舒小时候也是个胖丫头,后来大些才抽条。
这大格格的相貌随九阿哥了,性子却跟舒舒小时候很像。滪
大格格依旧扯着红缨不撒手。
伯夫人早有准备,将一个五彩络子搁在大格格眼跟前晃晃,她就老实地放下红缨,去抓五彩络子了。
因时辰不早了,还要吃饭,九阿哥几个看过大格格,就离了宁安堂,回前院去了。
膳桌已经预备好了,主食是麻酱凉面,还有香辣排骨、干锅肥肠、熘肝尖、四喜丸子,水煮鱼、辣子鸡丁六道荤菜,卧鸡蛋、糖醋白菜两道素菜,凉拌海带丝儿、凉拌曲麻菜、糯米藕、皮蛋豆腐四样小菜。
两个小阿哥,一个十五、一个十六,正是“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的年岁。
除了九阿哥挑了几口海带丝儿、两牙皮蛋,剩下的菜让兄弟俩吃得七七八八。
十二阿哥原以为自己口味清淡,不习惯这种重口味的菜,可是被十三阿哥带的,也食欲大振,放不下筷子。滪
等到光盘的时候,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的脸色都有些泛白。
九阿哥见了,很是无奈了,忙吩咐何玉柱道:“去膳房要山楂水……”
这是吃顶了。
十二阿哥还罢了,五所膳房不齐全,十三阿哥是怎么回事?
“不是给你带路菜了么?不少荤菜,怎么还这么馋?”九阿哥看着十三阿哥道。
十三阿哥讪笑道:“不好吃独食,在永定河就分了大半出去……”
尤其是大阿哥,要带着宗室在那边监工,只能住帐子,看着很是狼狈。滪
十三阿哥跟四阿哥的路菜,就分了不少过去。
九阿哥又望向十二阿哥,道:“你平日里不吃这么重的口味,未必会习惯,回头说不得要拉肚子,不用担心,喝两天小米粥养养胃就好了。”
十二阿哥脸色有些泛红,点了点头。
少一时,何玉柱端了山楂水过来,九阿哥看着两人喝了,嘱咐道:“等到回阿哥所,别歇太早,多走几圈消消食儿。”
两人应了。
时间差不多了,九阿哥没有留他们,就吩咐额尔赫带了人,将两人送到宫门口,少不得又准备了些方便的吃食,大包小包地给两人带上。
现在天黑的晚,关宫门的时间也从冬天的酉初挪到了酉正。滪
兄弟俩差一刻钟关城门的时候,回了宫。
十四阿哥正在神武门内转圈圈,见了两人立时迎了上去,道:“九哥怎么样?”
十三阿哥道:“看着还好,没怎么生气……”
“咦?”
十四阿哥露出意外来,道:“怎么会?搁在之前,九哥不是得气个半死?”
十三阿哥想了想九阿哥抱孩子爱不释手的模样,道:“许是顾不上?我瞧着九哥眼下心思,都在几个孩子身上!”
十四阿哥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带了纠结,道:“可自古以来,不都是男主外、女主内么?就算要人带孩子,也当是九嫂啊?”滪
十三阿哥想起舒舒消瘦的模样,道:“九哥许是心疼九嫂吧,九嫂瞧着清减不少,应该还需要调理些日子才好。”
十四阿哥觉得别扭,道:“那就这么认了?白挨欺负了?就算不反过来捶老三一顿,不是也当闹一场?”
就跟二月里大闹乾清宫似的。
当时庄亲王跟信郡王没有直接挨呲哒,可是那便宜丈人跟小舅子都没有落好,正经让大家伙磨牙了一阵子。
十三阿哥道:“顾不上吧,九哥心中,肯定是九嫂跟孩子们更重要。”
十四阿哥忍不住吐槽,道:“这也太婆妈了,大男人不是当建功立业,以事业为重?”
十三阿哥道:“九嫂待九哥好,九哥这个时候本就该多体恤九嫂。”滪
十四阿哥不说话了,眼睛黏在太监手中的食盒上,兴奋道:“有好吃的,正好我晚上还没吃呢……”
*
正红旗地界,三贝勒府,正房。
三福晋看着几个帖子,觉得莫名其妙。
婆母娘家的人还好,那是姻亲,素来有往来的,逢年过节也来请安,怎么还有乌雅家、卫家、章家这些人家?
都是内务府包衣中的体面人家,出了主位娘娘的。
眼见着就是端午节,这个时候请安走礼也说得过去,可是也分人,这几家跟他们早先可没有什么往来。滪
偏偏今天下午一窝蜂地来了。
三福晋就叫了前头账房,道:“三爷之前打发人往这三家送过礼?”
那账房摇头道:“奴才不曾听闻。”
三福晋就猜不到了。
总觉得不像是好事,这些人家都有皇子外孙的,也没有什么求到三阿哥的地方。
她带了纠结,可是这些事情也不好自专,只能等三阿哥回来再说。
还好三阿哥回来的不是很晚,差不多酉正就回了。滪
“爷,这几家都递了帖子,女眷明天要过来请安,这请的着么?”
三福晋递了帖子过去,询问三阿哥。
三阿哥接了帖子,仔细看着,面上带了得意,道:“这不是到端午节了么?请安送礼不是应有之意……”
说着,他带了可惜道:“可惜爷的生辰是二月的,错过了……”
说到这里,他想了正月里新添的嫡女,道:“大格格什么时候‘百岁’?”
三福晋看了他一眼,道:“正日子过了……”
因大格格体弱,就没有办“百岁”。滪
自从探看完舒舒,听了头奶的好处,三福晋就叫人在旗下人口中打听着,还真有几家小媳妇是三、四月生产,就叫人抱了大格格过去奶了几回。
眼见着大格格看着硬实起来,她就在包衣人口中选了个小媳妇将大格格的奶嬷嬷给换了。
她可还记得,这个女儿让她受到非议跟质疑。
养的结结实实的,排除了早产的嫌疑,对孩子好,对她的名声也好。
三阿哥听了,不乐意了,看着三福晋道:“真不会生,晚几日多好!”
三福晋稀里糊涂的,气闷得不行,道:“这也能赖人?哪有这样的道理,瓜熟蒂落不许生,还要另择个好日子的?”
三阿哥道:“爷的生日在二月,可惜了了;你的生日在冬月,还好总算没有都错过。”滪
三福晋听得稀里糊涂的,道:“到底错过什么?”
三阿哥坐在炕边,不着急回答,端起茶吃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三节两寿啊,爷挂内务府总管了!”
三福晋看着三阿哥,先是惊喜,随后带了迟疑道:“内务府有什么大事么?有九阿哥不够,还拨了爷过去?”
三阿哥挑挑眉,带了得意道:“还不是老九不稳重,懒散的很,圣驾不在京,就不好好当差了,被御史拿来立威了,爷就捡了个漏!”
三福晋听了,亦是忍不住欢喜。
这出宫之后,才晓得人情走礼的学问。
差不多的人家不说了,那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滪
这旗属人家也是给他们送“三节两寿”之礼的,是只进不出的。
虽说银子没落到她手中,她却是看过账册,一年下来几千两银子。
那还只是旗属人家,几个佐领而已。
挂内务府总管,要收内务府下头各衙门的孝敬,牵扯的人多,孝敬的银钱也不会少了。
至于九阿哥方不方人的,三福晋撇到脑后了。
又没从九阿哥手中抢差事,这还有个先后顺序,怪也该怪御史去。
“爷可真聪明,这真是大肥缺,盯着这个缺的指定不是一个两个……”滪
三福晋忍不住笑眯眯地赞道。
三阿哥轻哼道:“那当然了,爷得了消息,片刻没耽搁,就往乾清宫去了,要是错过,说不得就便宜十二阿哥那个小兔崽子……”
第九百三十九章 表功(谢盟主“重点旅客候车区”加更)
七福晋也是个爽利的,见舒舒坚决,便也不啰嗦,承了她的好意。粕
今天已经是五月初一,等到端午节后,大家就要去海淀阿哥所,到时候挨着住着,且有的是说话的机会,七福晋就没有久留,告辞离开。
舒舒亲自送出府来,看着七福晋的马车离开。
这个时候,就见路口过来两骑,“哒哒”地往这边来。
两骑没有在四贝勒府停,也没有在八贝子府,而是直接往九皇子府这里来了。
舒舒就没有立时回府,而是望了过去。
那两骑上的人似乎说着一句什么,勒了缰绳,加快了速度。
小松眼见尖,常随舒舒出门的,道:“福晋,是桂丹桂大爷……”粕
舒舒也看出轮廓了,其中一匹枣红马上的人,眉眼是有些眼熟。
只是半年没见,桂丹成了桂枝了,瘦了大半个人,五官也清晰下来,鼻子、下巴那里居然有些像宜妃。
侄儿像姑,也是寻常,只是之前他有些痴肥,才不显。
桂丹旁边的人,看着又黑又瘦的,不过眉眼清俊,眸子黑亮。
这会儿功夫,两人已经在几丈外停下,翻身下马。
“奴才桂丹见过九福晋,请九福晋安……”
桂丹趋步上前,打千见礼。粕
舒舒颔首道:“桂大爷安,快起来吧,有阵子没见了,客气什么……”
桂丹老实起了,指着身边人道:“九福晋,这是奴才的从堂弟桂元,早先也是九爷的哈哈珠子……”
说着,他看着桂元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见过福晋主子?”
桂元有几分腼腆,也给舒舒打千见礼。
舒舒也叫起了,道:“九爷前几日还提起你,估算着差不多该到京了,也不是外人,快进来吧……”
桂元带了羞愧,道:“是奴才行事不谨,给九爷添麻烦了。”
事涉三官保,舒舒也不好说什么,就请两人进了。粕
两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怪不得桂丹除了侍卫就没了动静,这是去盛京去了?
九阿哥此刻,正在书房。
昨日他叫人找富庆,迟了一步,富庆已经带了作业回来。
那就是一本《劝忍百箴》。
抄书,还要写读书笔记。
因为晓得九阿哥是不爱读书的,马齐还给了限定,让他每旬交两遍抄书,外加两篇笔记。粕
去年九阿哥在海淀御马场砍马后,马齐也送了一本书,是《忍经》,让抄一百遍。
这回,又是故技重施。
九阿哥后悔了。
谁好好的日子不过,乐意抄书啊?
现在打发人去找十二阿哥是不是太惹眼了?
还是老实些。
正好七福晋过来做客,他就从正院避出来,到了前头书房翻书。粕
翻着翻着,九阿哥觉得还挺有道理,就比如这一句,“正家之道,始于夫妇,上承祭祀,下养父母,唯夫义而妇顺,乃起家而裕厚”。
谁家日子有他们家过的顺心?
福晋爱重他,他也爱重福晋,又是儿女双全。
别说没有庶子,就是枕边人也只这一个。
他跟福晋才是纳兰容若诗词中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可惜他不会写诗,要不然真想要给福晋写首诗,流传千古,也叫人晓得他们这样恩爱。
这样看来,这《劝忍百箴》倒是比《忍经》更有趣些。粕
不过九阿哥还是觉得看这个对自己长进不大,该发脾气还是要发脾气,真这样忍下去,自己都要憋坏了。
像老师那样的处事不惊,他做不到。
正想着,外头有了动静。
何玉柱进来道:“主子,桂大爷跟桂元来了,在院子里候着。”
九阿哥忽略“桂大爷”,听清楚“桂元”,立时站起身来,大踏步出来。
书房门口,桂丹跟桂元两人都带了忐忑。
见九阿哥出来,桂元立时跪了,“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哽咽道:“奴才桂元叩谢九爷大恩……”粕
要不是九阿哥出手,他已经被打成偷盗人参的主谋,给予重判,能不能保全性命都是两说。
九阿哥带了不自在,扯了桂元起来,道:“也不是外人,啰嗦什么?你是爷的人,爷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桂元羞愧道:“九爷待奴才宽和,奴才前年却弃九爷而去。”
九阿哥摆摆手,道:“过去就过去了,爷当时也愚蠢,被人糊弄着,想不到旁的,但凡多问你几句,也不会让你被骗回盛京……”
说到这里,他望向旁边的桂丹,诧异道:“嘿!大变活人了?怎么瘦成这样了?回头去五哥府上,也教教五哥……”
桂丹咧嘴笑着,却没有急切应答,而是道:“奴才有私密话,要单独禀告九爷……”
九阿哥的视线在桂丹脸上转了一圈,看出他眼中难得的认真,微微点头,吩咐何玉柱道:“带桂元去客房梳洗,好好歇歇,将爷没上身的衣裳拿两套给他先用着……”粕
“九爷,不用……”桂元忙道。
九阿哥轻哼道:“到家了,啰嗦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长大的缘故,九阿哥也想起小时候,对哈哈珠子小伙伴也真心亲近几分。
等到何玉柱带桂元去客院了,九阿哥就叫桂丹跟自己进了书房。
“总算长心眼了,这是想着接桂元回来,就是要将功赎罪?”
九阿哥书案后坐了,轻哼道。
去年送桂丹去慎刑司,就是吓唬人罢了。粕
反倒是桂丹之母金氏,因此记了仇,三月初的时候外头传舒舒产后不好的事情,就有金氏在后头嚼舌头,推波助澜。
九阿哥恼了,就将桂丹的侍卫给撸了。
桂丹苦笑道:“奴才确实想着将功赎罪,却不是接桂元之事,而是奴才这次去盛京,去了吉林乌拉,找到了玛法私下种植移山参跟园参的所在……”
九阿哥听了,神色郑重起来。
他当然晓得“移山参”跟“园参”是什么。
说起来也是人参,前者是将小的野生人参移植到更适宜的地方,使其生长更快;后者是收集人参种子,育苗播种。
市面上,这两样因药效不如野山参,被视为假人参,实际上除了专门的药材商人与制药的人,普通人压根就没有办法分辨两者不同。粕
想一想人参的价格,九阿哥倒吸一口冷气,望向了桂丹,道:“你玛法是用私下收购人参做幌子,目的是为了混淆那些假人参?”
桂丹点头道:“应该是如此了……”
九阿哥打量他两眼,不解道:“你怎么揭开这个?要知道这私种人参可是大罪,不是该‘亲亲相隐’?”
桂丹脸上带了闷气,道:“玛法嫌弃我们父子无能,保不住顶戴,将家里的两个佐领给奴才二叔跟三叔了,要是单此事,奴才没有什么怨的,可是玛法写信过来,说是在盛京分好家了,家产均分,也给我们留了五千两的分家银子,写信过来,说是会留二叔在身边养老,叫我们找宅子搬出去……”
桂丹打小自诩为长房长孙,也是娇养大的,如今被家族视如弃履,自然受不了。
“奴才寻思着,既然玛法舍不得分家私,那就谁也别得好了,不知这个能不能跟九爷将功赎罪?”桂丹闷声道。
他本是没心没肺的性子,这大半年经历不少世态炎凉,看着稳重了许多。粕
九阿哥冷哼道:“活该!分不清谁远谁近!”
道保是娘娘的胞弟,郭络罗家的长房本该是最有底气的一支,靠山最多,前程可期,硬是让他们一家作的骨肉疏离。
他们没有了靠山,被家族舍弃也是意料之中。
桂丹红了眼圈,道:“奴才额涅已经悔了,我阿玛纳了新妾……”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你阿玛心挺大啊,差事丢了,还有心情做新郎!”
桂丹苦笑道:“怕丢人,不敢去外头,整日里在家酗酒,然后就往小老婆屋里去,指望生出个小的给十八爷做哈哈珠子,眼见着都魔怔了。”
九阿哥并不同情。粕
道保是一家之主,不能约束妻子,自然是他的错。
还有之前在郭络罗家跟两个皇子外甥之间,他也首鼠两端,想要好处都得了,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不收拾他,难道要九阿哥与五阿哥自己跟金氏那个长舌妇掰扯?
道保夫妇活该,可桂丹这里,九阿哥之前就打算要用的……
就是为了在郭络罗家放一双眼睛、一双耳朵,省得那边私下里闹出大事来,使得他们没脸。
还有既是桂丹也跟他一块长大的,没有城府,是个能看透的。
他就嫌弃地看了桂丹两眼,道:“瞧你那出息,你玛法他们除了两个佐领,还有什么?看在你难得机灵一回的份上,回头爷给你补侍卫,熬几年资历够了再说其他。”粕
桂丹本也是冲这个来的。
毕竟郭络罗家本就是包衣抬旗,不是镶黄旗的老姓,想要补旗缺千难万难。
家里要是不支持,不出面斡旋,更是没有指望。
反倒是九皇子府这里,只要九阿哥点头,就能补个前程。
桂丹红了眼圈,双膝跪下道:“谢谢九爷还收留奴才,奴才一定尽忠职守。”
九阿哥告诫道:“爷这里不养闲人,也见不得人滥竽充数,你跟桂元也没有什么功劳,都从三等侍卫做起吧,有能耐了自己升二等,要是敢跟以前似的,打着爷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那爷不送你去慎刑司,直接送你去敬事房!”
桂丹忍不住夹了夹双腿,郑重道:“奴才不敢,当时奴才岁数小,混账不懂事,这两年在宫里当差,也学好规矩了……”粕
九阿哥扬着下巴道:“反正爷的脾气你见过,就不爱旁人跟爷讲旧情,你在爷这里也没有什么旧情可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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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一章 咬牙的九阿哥(第三更求月票)
太子妃神色凝重,脚步匆忙。掺
三阿哥退到边上见礼。
太子妃颔首回礼,就带了几个嬷嬷、宫女、太监匆匆而过,往园子门口去。
三阿哥看着太子妃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阿克墩不单单是庶子,还是庶长子,好好的长到十岁。
下头的两个小阿哥也是。
只看三个皇孙都立下,就晓得太子妃的贤良。
反倒是自家那边,庶出的三个小阿哥都没了,小二、小四都是当日殇,小五也只活了九天。掺
巧合么?
三阿哥想起这个,就觉得心梗。
一个是巧合,两个是巧合,三个还是巧合?!
可是他也不敢查,也不敢问。
真要查出来董鄂氏不妥当,那两个嫡子怎么办?
三阿哥怏怏的,没有了去太子面前讨巧的心思,也转身往门口去。
西花园门口,太子妃的乳母已经往畅春园方向去了。掺
太子妃带着宫女、太监正站在宫门口。
三阿哥见了,上前道:“您这是要回宫?马车叫了么?”
“打发人去叫了……”太子妃客气道。
叔嫂俩年岁相仿,也要避讳,三阿哥问了这一句,就往畅春园值房去了。
没等到畅春园,他就见有人赶了马车过来,后头还跟着几个牵马的侍卫……
*
北五所,正房。掺
九阿哥跟舒舒提及百望山庄子,道:“十四想要过去转转呢……”
舒舒道:“上书房什么时候能休假?”
她也许久不见小六了。
现下小六就在西花园的伴读所,要是有休假,可以接过来待半天。
九阿哥想了想,道:“下雨的时候吧,那样不好骑射,多半就休半天。”
不过下雨的话,道路不好走,也不适合出门,不适合进山。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算是小阿哥中大的了,门禁没有那么严了。掺
“让十四自己央求汗阿玛去……”
“按照这两年的情形看,汗阿玛今年北巡还会带十三跟十四,这才是真正受宠的儿子呢,爷跟老十可没这个待遇……”九阿哥酸溜溜地说道。
舒舒看了他一眼,道:“爷要是想要跟着去北巡也不难,将骑射练起来,回头跟蒙古王公会盟的时候亮一手,皇上就爱带爷随扈了!”
康熙是个儿控,还是个炫子狂魔。
舒舒觉得他爱带十三阿哥随扈,也是因十三阿哥在皇子之中确实出色些,长得不差,文武兼修,是个能拿得出手的儿子。
九阿哥听了,立时摇头道:“还是算了,爷性子谦虚,这种出风头的事儿还是留给十三跟十四吧!”
夫妻俩正逗闷子,外头有了动静。掺
是崔百岁来了,禀道:“主子,福晋,毓庆宫的周嬷嬷来了,有急事请见福晋!”
舒舒听了,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有些烦躁,嘀咕道:“就算有急事儿,也找不到咱们头上啊!”
不过太子妃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九阿哥望向舒舒,道:“那就见见吧……”
舒舒点头,对门口的核桃道:“代我迎进来吧。”
核桃应着,跟崔百岁下去了。掺
九阿哥猜测道:“难道是晓得咱们四处送鸡蛋,没给他们,觉得脸上抹不开?”
所以打发嬷嬷过来,私下里问问?
舒舒摇头道:“应该是真有什么难处。”
太子妃外柔内刚,是个要强的性子,轻易不会求人。
没几句话的功夫,核桃就带周嬷嬷进来。
周嬷嬷福了福,没有耽搁,直接道:“九福晋,我们大阿哥高热,很是凶险,娘娘记得前年十四爷有次高热是您给帮着退的热,当然外头说的也不真切,就打发老奴过来问问,当时用的什么法子……”
舒舒点头道:“确有此事,也不难,就是酒精兑水擦拭退烧……”掺
说罢,她吩咐核桃道:“去找小棠,要两瓶酒精。”
核桃应着,匆匆而去。
舒舒又对周嬷嬷道:“这是比酒更烈的东西,擦拭身上可以退高热,可是小孩子用着要精心……”
说到这里,她就蹙眉。
虽说她相信太子妃的人品,可是瓜田李下的,也要避嫌疑。
酒精降温,作用比白酒更快更好,可还是有弊端的。
容易皮肤过敏起疹子,也容易酒精中毒。掺
还因为降温过快,容易引起失温。
如此一来,要是阿克墩救过来还好,要是救不过来,这好心就要受非议。
舒舒就看着九阿哥道:“爷,我跟着走一趟吧,人命关天,怎么降温,到时候还是我交代太医……”
她不是怀疑太子妃的操守,可是也要防着毓庆宫旁人说嘴。
九阿哥脸上有些不好看。
换了毓庆宫的其他人,他都不会犹豫,可是阿克墩。
他脸上露出厌恶,可是看到炕上的拨浪鼓,神色怔住。掺
这是给三个孩子预备的百日礼物。
孩子……
九阿哥咬牙道:“爷跟你一起去,上回帮十四弟退烧,是爷亲自动的手……”
舒舒忙道:“我也亲见了,也给爷降过高热。”
瞧着九阿哥这样子,不像是去帮忙,倒像是寻仇的。
舒舒爱惜自己的羽毛,更爱惜九阿哥的,道:“爷还‘禁足’呢……”
九阿哥摆摆手,道:“走吧,别耽搁了,回头爷再跟汗阿玛请罪!”掺
马车就停在北五所北面的车马房里,何玉柱得了吩咐,匆匆往车马房叫车去了。
侍卫与护军的值房也在那边。
这会儿功夫,正好七阿哥从二所出来。
舒舒见了,心下一动,道:“七哥,我们爷‘禁足’中,本不该出去,可是有急事要入宫一趟,不知您现在得空不得空,要是方便,劳烦您跟着,做个见证。”
七阿哥神色木然,望向舒舒的目光就带了探究。
舒舒的目光不避不闪,带了几分恳求。
九阿哥在旁不赞成道:“好好的,劳烦七哥做什么?爷都说了,一会儿回来,爷去御前赔罪!”掺
七阿哥的视线扫了周嬷嬷一眼,对舒舒点了点头。
舒舒脸上带了感激。
要是没碰到七阿哥的话,她也打算拉个见证人的。
南五所那边的大阿哥或四阿哥,要不然就是进宫后当值的内大臣。
舒舒垂下眼。
她可以敬畏生命,在太子妃的求援下也乐意援手,可是前提是保全自己跟九阿哥,不让这好心带来麻烦。
否则的话,她宁愿选择不帮。掺
这会儿功夫,何玉柱已经带了马车与侍卫、护军们过来。
七阿哥出行,素来以马代步的时候多的,现下也骑着马,倒是不用再等马了。
一行人就顺着御道往南,上了官道,顺着官道一路疾行,将要到德胜门的时候,路上的人车多了,他们才放缓了速度。
从德胜门进城,直接走地安门,而后从东华门才下车。
九阿哥扶了舒舒上马,一行人直接到了撷芳殿。
周嬷嬷道:“大阿哥前几日就病了,娘娘昨天来看过,太医也下了方子,说让静养,不知怎么就起了高热,小儿最怕高热,娘娘担心,就想起十四爷前年高热的事儿……”
一路上,七阿哥都没有开口询问,现下听了周嬷嬷的话,才晓得了缘故。掺
他看了九阿哥一眼,也是无语。
什么都敢掺和……
别说九阿哥跟阿克墩本就是有嫌隙,就是没有嫌隙,这个时候也不该沾边。
九阿哥皱眉,看着神色沉重的样子。
实际上他是憋气,有些生自己的气。
哥哥们战场都经历过了,他却在心肠不该软的时候心软,这也让人沮丧。
阿克墩那混账,自己都想要捶他一顿。掺
这会儿功夫,太子妃正在阿克墩的卧房。
屋子里,太医值房的四个太医全都叫来了。
因圣驾移驻畅春园,宫里当值的太医也分了大半往园子里去。
剩下儿医、大方脉,都叫太子妃叫过来了。
阿克墩脸上紫红,嘴唇干裂,额头滚烫,牙关紧闭。
旁边是煎好的药,根本就灌不进去,洒了半碗,只剩下半碗。
阿克墩衣裳已经解了,保母正拿着毛巾裹着冰块擦拭他的腋窝,可是作用都不大。掺
太子妃看向两个太医道:“前年腊月十四爷高热过,退过烧,你们当时当值没有?”
两个太医都摇头。
其中一个年轻的太医道:“臣听其他太医提过,说是用的九福晋的法子,用烧酒兑水来擦……”
太子妃听了,忙吩咐旁边宫人道:“快去取烧酒……”
这会儿功夫,周嬷嬷进来道:“娘娘,九爷跟九福晋来了,拿了酒精,九爷说前年是他帮十四爷降温的,还有七爷……”
太子妃听得迷糊,却顾不得许多,忙走了出去,招呼道:“快进来……”
九阿哥进来,看到炕上要烧着了阿克墩,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看着太子妃道:“您跟弟弟福晋去外间等着吧,要去了衣裳,不方便……”掺
阿克墩已经十岁了,还不是太子妃的亲生子,这母子之间也需避讳。
太子妃看了阿克墩一眼,对九阿哥道:“那就劳烦九叔跟七叔了……”
说着,她牵了舒舒的手,去了外间。
舒舒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阿克墩现在情形跟十四阿哥还不同。
十四阿哥当时高热来的急,他们应对的也快,退了高热就活蹦乱跳了。
阿克墩这里,瞧这样子,却是高热了不短了,嘴唇都开裂了,不知道有用没用……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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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二章 不满(第一更求月票)
到了次间坐下,太子妃脸上才露出羞愧来,低声道:“是我御下不严,没有想到嬷嬷会去找你们……”賁
她不想跟舒舒生了嫌隙,说了实情。
舒舒没有说什么。
她确实被拉下浑水。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当周嬷嬷到了北五所,来与不来,帮与不帮,都是隐患。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说的就是这时候。
然后她自己也不厚道,将七阿哥也拉进来。賁
不过,那才是见证,是给康熙看的,防着人攻讦,跟他们夫妻这种成了局中人还不同。
周嬷嬷在旁,“噗通”跪了,对太子妃道:“是老奴自作主张,甘愿领罚……”
之前太子妃得了消息,晓得阿克墩病入沉疴,眼见着不好,就要回来,她就拦着,结果太子妃非要回来。
她没有法子,就说去畅春园请当值的儿医,实际上是去了北五所,并不是想要给舒舒添麻烦,是想要让她做个见证。
回头太子妃真因此事被人长辈责难的话,有个能帮着说话的人。
现在外头瞧着毓庆宫一切都好,周嬷嬷却是瞧着太子对太子妃不善。
怕阿克墩真有个闪失,太子借此发难。賁
太子妃脸色淡淡的,也不看周嬷嬷,只道:“嬷嬷出宫去吧,省得提心吊胆的,老是为我操心。”
“娘娘……”周嬷嬷看着太子妃,红了眼圈。
太子妃摆摆手。
周嬷嬷的精神气儿一下子萎了,佝偻着身子出去。
太子妃看着舒舒,苦笑道:“我会上折子,给御前详细禀告此事的。”
舒舒这才开口,道:“不着急,只盼着阿哥好起来……”
来的路上,舒舒已经跟九阿哥交代过。賁
要是阿克墩烧得太厉害,就直接一比一的兑水擦拭,要是退不下去,就换其他法子。
要是降下去了,立时停下。
屋子里九阿哥让保母去了阿克墩的衣裳,然后叫了那年轻太医近前道:“你来擦,五分酒精、五分水……”
那太医迟疑道:“九爷,臣听其他太医提过,是一碗烧酒三碗水……”
九阿哥皱眉道:“那是刚发烧的时候,阿克墩都要烧着了,那样能降下来么?”
太医就不啰嗦,兑好了,拿帕子擦拭阿克墩的脖颈、腋窝、股沟之处。
阿克墩浑身红彤彤的,人早就糊涂了。賁
九阿哥也没闲着,又指使旁人道:“打水送过来,热水冷水都要,再来个浴桶。”
撷芳殿的管事太监不敢耽搁,急匆匆地下去预备了。
等到浴桶跟冷水热水送过来,九阿哥就叫他们调水温,调成温水。
这会儿功夫,阿克墩已经擦了两遍,效果却不明显,浑身已经酒气扑鼻,皮肤上也有些小疹子。
九阿哥就叫停了,让太监将阿克墩抱着放入浴桶。
阿克墩烧得迷糊,之前的眉头也是皱着,露出不舒服来。
现在坐在浴桶中,他的眉头却渐渐舒展看来。賁
九阿哥看了两眼,吩咐保母嬷嬷道:“取干净毛巾跟厚被子来,阿哥泡两刻钟后应该能退热,到时候还要防着着凉。”
保母忙应声去了。
九阿哥又吩咐管事太监道:“拿霜糖泡凉白开,给阿哥灌下去,不用一次灌,能喝几口是几口。”
眼见着阿克墩脸色好些,那管事太监将九阿哥的话奉若宝典,立时下去预备了。
九阿哥看了那两个太医,道:“看看阿哥退热没有……”
那年轻太医是儿医,上前拭了拭阿克墩的额头,带了欣喜道:“确实退热了。”
九阿哥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道:“再泡一刻钟就行了,然后要防着阿哥着凉再烧起来。”賁
保母嬷嬷正好抱着厚被子进来,忙点头应着。
阿克墩脑门开始冒汗了,太医见状,松了一口气。
这小儿高热,不怕出汗,就怕不出汗。
出汗能散热,不出汗干烧就要灼伤五脏六腑。
总管太监也调好了糖水过来,九阿哥道:“喝不下也要灌,要不都烧干了,糖水跟温水轮着灌,这时候你们不敢动手,往后就不用动手了……”
阿克墩再如何,也是皇孙,真要这个时候殇了,身边的太监跟保母不至于陪葬,可是也落不下好。
管事太监跟保母嬷嬷也都晓得轻重,再动手的时候也少了几分顾忌。賁
阿克墩的嘴巴被捏开了,灌了半碗糖水、半碗温水下去。
内里如何还看不出来,可干裂的嘴唇看着温润一些。
这时候也泡了两刻钟,管事太监将阿克墩提溜出来,保母直接拿毛巾擦好,用厚被子裹了。
阿克墩被束缚着难受,还哼唧了两声,额头的汗也细细密密地出来了。
九阿哥见状,心里也松了口气。
太子妃在外间得了消息,晓得阿克墩已经躺下了,也起身过来看。
九阿哥看了眼保母嬷嬷,又看了眼管事太监,想的就多些。賁
他对包衣向来就有戒备之心,对太监印象略好些,但是也不多,谁叫太监都爱财呢。
既是爱财,就没有收买不了的时候。
他直接跟太子妃道:“好好的阿哥病得这么重,这边的奴才不经心,您安排两个信得着的盯着吧,别再节外生枝了!”
要是有人借阿克墩坑太子妃,他们也要受波及,还是防着些为好。
太子妃听了,神色凝重,却没有点头,带了迟疑。
九阿哥不乐意了,看着太子妃不免生疑。
怎么回事啊?賁
这点防心都没有?
自己的嫡子都被害了,还以为这宫里安生?
还是生了私心,想要顺水推舟?
不过想到太子妃身体有损的话,九阿哥觉得自己想多了。
嫡子都没戏了,犯不着害一个不讨喜的庶长子。
舒舒却晓得太子妃的难处,她们这些皇家儿媳妇,嫁入宫里最信任的还是陪嫁嬷嬷跟家下女子。
周嬷嬷本是太子妃信重之人,可今日自作主张,犯了太子妃的忌,被驱逐。賁
这会儿功夫,太子妃已经有了决断,道:“谢谢九叔提醒,撷芳殿上下疏忽,确实不利于阿哥养病,等阿哥高热退了,我叫人抬阿哥回毓庆宫养病……”
九阿哥这才满意。
太子妃掌了毓庆宫七、八年,那是她的地盘。
不管是不是撷芳殿真有人怠慢阿克墩,还是多些防备为好。
这会儿功夫,外头就有了动静。
急促的脚步声,是四阿哥来了。
原来七阿哥跟他们过来之前,已经吩咐了侍卫往御前禀告此事,当时他晓得的也不多,只说是东宫似有急事,太子妃乳母请九阿哥夫妇回宫。賁
等报到清溪书屋,康熙少不得叫人往西花园去,看到底有什么急事,就晓得了阿克墩生病,太子妃回宫之事。
正好四阿哥在御前,康熙就吩咐四阿哥带了园子里的两个儿医过来了。
这是怕九阿哥年轻,有处置不妥当的地方,落下埋怨。
四阿哥阴沉着脸,眉心拧着,进了屋子,见了九阿哥,就狠狠地瞪了一眼。
而后,他望向太子妃,就带了不满,硬邦邦道:“皇孙不舒坦,太子妃打发人叫当值太医就是,不知叫了九阿哥跟九福晋过来做什么?”
太子妃羞愧道:“是我关心则乱,失了分寸。”
她并没有说周嬷嬷自作主张之事。賁
那是她的人,说了也像是狡辩。
四阿哥听了这话,并不觉得满意,看着九阿哥呵斥道:“看了两本医书,你就能耐了是吧?不知道轻重,什么都敢掺和!”
说到这里,他对舒舒也生出几分不满来。
这个时候不劝着些,还跟着裹乱。
只是没有大伯子教训兄弟媳妇的道理,他就凉凉地看了舒舒一眼。
舒舒很是乖巧,既没有为太子妃解释,也没有将今天的事情揽到自己头上。
是她失了谨慎,真以为是太子妃打发人,念着太子妃的人情跟不容易,就跟着出来了,但凡多问两句,想想太子妃为人行事,都不会上这个当。賁
九阿哥晓得这是好话,可是见了四阿哥的神态,还是移动了两步,将舒舒拦在身后,带了讨好,道:“哎,这不是亲侄儿么,换了其他人,弟弟操这心做什么?折腾一场,只盼着好吧!”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看向带来的两位太医,道:“你们给皇孙诊看一下。”
其中一人,正是前年给十四阿哥退烧过的那位太医。
九阿哥还记得他,道:“方才用酒精擦拭了,还泡了两刻钟温水,你好好看看,还要做什么……”
那太医应声上前看了。
盛夏天气,阿克墩裹在厚棉被中,汗出如浆。
太医摸了摸阿克墩的手心跟脚心,看着九阿哥道:“九爷,阿哥止了寒颤,不宜再用厚被子,当换薄被子。”賁
九阿哥点头道:“那就换,刚才是因为泡了澡,怕他受凉……”
他又告诉太医灌水之事,太医伸出手去,在阿克墩的腹部摩挲了几下,道:“通便去火,也是对症……”
只是喝水的作用有限,还需要釜底抽薪,通腹泄热。
太医就下了方子,添上大黄与芒硝,用来釜底抽薪,而后叫人御药房抓药……
第九百六十三章 怂了(第二更求月票)
等到一副主泻的药下去,阿克墩很快就有了反应。灠
大家都到了外间,里面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人盯着。
九阿哥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都申正了。
他看了一下四阿哥,又看了一下太子妃,这个时候也不好直接走。
他已经琢磨过来了,今天这是麻烦,不该来的。
这生死由命,谁也拉扯不了,还容易落下嫌疑。
他又望向七阿哥。
舒舒素来不爱麻烦人的,今天却请托七哥……灠
七阿哥回望过来,似有询问。
九阿哥忙抱拳作揖,面上也带了感激。
七阿哥嘴角抽了抽,视线从九阿哥身上移开。
这后知后觉的也太晚了吧?!
要是不被呵斥一顿,现在应该还都转不过弯来!
所有的机灵就长在脸上了!
他的视线落在角落中的胆瓶上,里面插着一个鸡毛掸子。灠
咦?
鸡毛掸子!
这不就是老九么?
看着咋咋呼呼的,实际上里面就是细竹竿。
还有就是……尽招灰……
内务府那一摊才提起来,又陷入毓庆宫的内斗了。
旁人不知道,他这里消息可是灵通的很。灠
太子跟太子妃现下关系很紧张。
太子想要太子妃教养弘皙,被太子妃拒绝……
毓庆宫说不得真跟八贝子那样,要有体面的侧福晋了。
远远地传来钟声,酉初了。
里面太医终于出来,对太子妃禀告:“阿哥泄了三回,余热也渐消,未来三日,只用小米粥即可,净净胃,败败火……”
太子妃点头,看着众人道:“本该留饭,可是你们还要回园,不好耽搁了,叫人预备了饽饽,路上先垫垫!”
舒舒跟九阿哥都老实了,没有开口。灠
四阿哥颔首道:“劳烦您费心。”
刚才是憋着心火,他的口气有些不恭敬。
现在结果是好的,可他依旧有些堵心。
太子妃没说旁的,只拉着舒舒的手,道:“明日我上折子,跟皇上说清楚缘由。”
舒舒只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不用的话。
不能老想着方便旁人,那样自己就不方便了。
她本身也不是多热络的性子,经历这一遭,更是决定往后要长个记性。灠
太子妃见她反应,晓得她是恼了,心里也沉甸甸的……
除了太子妃留在宫里,其他人都出了宫,跟着的核桃、何玉柱提了食篮。
不过四阿哥与七阿哥都是骑马来的,也不方便吃东西。
九阿哥就热络道:“四哥,七哥,要不咱们吃了饭再回?地安门有弟弟福晋一个酒楼,席面可好了?”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想要拒绝,可是看到旁边的舒舒,就有些迟疑。
他们晚上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没什么,可是董鄂氏是女子,又是生产后正缺元气的时候,未必经得住。
现下天长,天黑的晚,关城门的时间从酉正改成了戌正一刻。灠
四阿哥就点点头,道:“挑些方便的,早吃早回。”
九阿哥扶着舒舒上了马车,道:“嗯,嗯,耽搁不了多少功夫,晓得您还要回御前复命呢!”
一行人就从皇城穿行,依旧是地安门出来,而后到了地安门外大街。
舒舒家的酒楼,就在把边的一处,位置很好找。
现下正是饭时,一楼大堂都坐满了,不过用的都是屏风做隔断的半包,彼此都看不到。
一行人进来,也没怎么惊动人,直接由掌柜的引着,去了二楼预留的包间。
九阿哥道:“弄几个快手菜,现成的饽饽,别耽搁了……”灠
那掌柜亲自奉了茶水,就下去传话去了。
九阿哥请四阿哥居中坐了,七阿哥左手,他自己带了舒舒右手。
而后,他就提了茶杯,站起身来,先敬七阿哥,道:“七哥真是对不住,刚才在五所的时候,太子妃的嬷嬷求援,福晋就拦着,不让弟弟出来,她说自己过来就行,弟弟当时没想旁的,就是寻思不管孩子熊不熊,那也是侄儿,也不能看着折了,想着能搭把手也是好的,结果还要您跟着跑一趟……”
舒舒在旁,也端了茶杯,羞愧道:“我们爷跟毓庆宫有过嫌隙,之前在外头又得罪不少人,我担心这瓜田李下的,他被人攻讦,就想着拉个人做见证,对不住您了。”
七阿哥直接端了茶杯喝了,道:“好了,过去了。”
一如既往的寡言。
九阿哥觉得,往后给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送吃的,也不能拉下这位七哥。灠
九阿哥伸手拿了茶壶,给七阿哥满上。
而后他示意舒舒坐了,自己望向四阿哥,赔不是道:“四哥,这……又让您操心了,往后弟弟指定长记性……”
四阿哥冷哼道:“你自己想不到这个,为什么还不听弟妹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其他的话,倒是不好明着说了,好像将毓庆宫说成是龙潭虎穴似的。
九阿哥立时道:“往后听,往后弟弟遇到拿不定主意的,都听弟弟福晋的!”
四阿哥:“……”
那也倒不必。灠
男主外,女主内,也要学着立起来。
他看着九阿哥,有些发愁。
是不是天真烂漫的有些过了?
这都十八了……
四阿哥扫了眼舒舒。
董鄂氏是挺贤惠的,里外都担起来了,九阿哥才这么不上进。
回头得让福晋给她好好说说,该撒手还是要撒手,也要让九阿哥自己立起来。灠
这会儿功夫,门口有了动静。
上菜了。
先是压桌的六个凉菜,蒜泥白肉、夫妻肺片、香辣无骨凤爪、麻辣萝卜干、酸辣海带丝、香辣凉粉。
小炒上的也快,清炒时蔬、虾仁粉丝煲、干煸肥肠、小酥肉、回锅肉、辣子鸡。
主食是鸡丝凉面跟红糖年糕。
配着凉丝丝的甜酒酿。
眼见着都是寻常食材,没有什么燕窝鱼翅的,四阿哥很是满意。灠
瞧着是正经馆子,不是那种菜价定的死贵的、专门招待内务府郎官的酒楼。
要是那样的话,就有索贿之嫌。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容易为人诟病。
七阿哥没想那么多。
他是真饿了。
早上搬家吃的少,中午就对付了一口,这会儿正饥肠辘辘。
这些菜式,很多都是初见。灠
不过瞧着这红彤彤的颜色,这霸道的香辣味儿,就应该错不了。
果然如此。
七阿哥都尝了一遍,就觉得很合口味。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菜配面有些不搭,他也没客气,吩咐门口侍立的何玉柱道:“添几碗饭……”
说到这里,他想起还没问四阿哥,就道:“四哥,您添饭么?”
四阿哥摇摇头,他吃着凉面正好,清爽可口。
七阿哥又望向九阿哥跟舒舒。灠
九阿哥看了舒舒一眼,他晓得妻子在外头不怎么爱吃饭的,左右就垫垫,吃不饱回家再吃就是了,就道:“我们够了。”
七阿哥点点头,对何玉柱道:“那就两碗吧!”
何玉柱应着,出去传话。
少一时,掌柜的亲自端了食盘过来,上面放着好几碗米饭。
方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请了一圈安,晓得是七阿哥要的饭,就道:“七爷,楼里的饭是蒸碗,装的少,一碗当不得半碗,这儿是今天的几样饭,有甜口的桂花芸豆饭、莲子红枣饭,还有咸口什锦香菇饭跟腊肉饭……”
每样装了两碗,就是八碗。
七阿哥点点头,道:“都撂下吧!”灠
掌柜的就都放下了。
九阿哥看着舒舒道:“你不是最爱吃芸豆么?那尝尝桂花芸豆饭吧?”
舒舒点了点头。
这里甜口的饭,也都是皇子府的膳房流出来的,用的不是纯大米,而是掺了三分之一的糯米,可以当甜点吃。
九阿哥殷勤地送过去一碗,而后才想起四阿哥来,端了一碗什锦香菇饭道:“一碗也没几筷子,四哥您也尝尝……”
四阿哥应了一声,接了饭,视线从莲子红枣饭上移开。
只听说过莲子红枣汤,还第一次听说莲子红枣饭,那米饭的光泽好像很油润。灠
今年的新米?
不对啊,今年的漕粮还没有进京……
九阿哥见大家都开始吃饭,有些眼馋了,也拿了一碗腊肉饭。
只是他方才吃了半块年糕,几口鸡丝凉面,还吃了几筷子菜,差不多了,吃小半碗就剩下了。
等到四阿哥吃完一碗饭,就看见九阿哥撂了筷子,开始喝茶。
可是九阿哥面前摆着半碗饭、半碗面,小碟子还有半块年糕。
这是什么规矩?!灠
弘晖四岁,都不这样剩饭了!
可是刚才在撷芳殿还罢,他训斥九阿哥的话,也有故意给太子妃听的意思。
现下他却不好当着兄弟媳妇的面训兄弟。
四阿哥忍不住磨牙,想到了宜妃头上。
还真是安心做宠妃,只管生不管教。
老五还罢了,有太后盯着,她大撒手就大撒手吧,九阿哥这里也不晓得好好管教?
还有十一阿哥……灠
四阿哥垂下眼,九阿哥今日亲自过来,多半也是想到十一阿哥了,就是十几岁才殇的。
一行人吃了饭,没有耽搁,就出城去了。
到了畅春园门口,眼见着九阿哥没有下车的意思,四阿哥就叫停了马车,道:“让弟妹先回去,你也去御前,省得汗阿玛还要再传。”
九阿哥挑开马车帘,有些胆怯,小声道:“四哥,这……弟弟还禁足呢?不用去吧?”
“别啰嗦……”
看着九阿哥怂哒哒的样子,四阿哥轻哼道:“现在想起‘禁足’了?晚了!”
九阿哥蹙眉,回头跟舒舒道:“那你先回,爷先去御前,早去晚去都要去一趟……”灠
舒舒点点头,道:“爷实话实说就是了,这是好心……”
九阿哥应着,道:“爷晓得,你别担心,没事儿的,要是汗阿玛骂爷,那爷以后就自扫门前雪,再不管这些闲事,还清闲呢……”
第九百六十四章 我还等着汗阿玛夸呢(第三更求月票)
四阿哥与七阿哥在旁,听着九阿哥的话,也是面面相觑。鷻
换了旁人说这话未必是真的,换了老九这就是实话了。
打小爱记仇。
他们等着舒舒的反应。
舒舒点头,语气温柔,道:“嗯,爷说的对,若是好心没好报,那就别委屈自己个儿了。”
四阿哥与七阿哥觉得舒舒好像很护短。
不是该劝着些?
这可是真是贤妻了,夫唱妇随。鷻
九阿哥立时支棱起来,翻身下了马车,招呼四阿哥与七阿哥道:“四哥,七哥,快走吧,别耽搁了,我还等着汗阿玛夸呢!”
四阿哥与七阿哥懒得搭理他,就翻身下马,准备进院子。
一行人是在小东门。
九阿哥走了两步,又回头催促舒舒,道:“快回吧,趁着天亮着,还能晒晒孩子。”
孩子……
舒舒不敢耽搁,忙道:“那我先回了,阿克丹要哭了!”
这么一说,九阿哥也不放心了,道:“快回快回,天热,别哭上火了!”鷻
舒舒撂下马车帘,马车就离了小东门,往阿哥所去了。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带了担心道:“是阿克丹不舒服么?”
真要那样,要赶紧传太医,不能耽搁。
九阿哥摇头道:“没有,就是开始认人了,每次醒了都要找额涅,找不着就哭,也就是看他小,但凡大些,一天揍两回,说什么也将这毛病改过来!”
四阿哥不赞成道:“到时候好好讲道理就是了,不兴打孩子。”
九阿哥看了四阿哥一眼,又看了七阿哥一眼,道:“您二位都当了几回阿玛了,都没打过?”
四阿哥道:“弘晖懂事……”鷻
七阿哥道:“弘曙老实……”
九阿哥皱眉道:“那这哭包子怎么就我摊上了?”
四阿哥横了他一眼,道:“小孩儿不会说话,不顺心了自然要哭,哪有不哭的?多些耐心,等到学说话时就好了。”
七阿哥懒得搭理九阿哥。
随根儿,他不摊上谁摊上?
兄弟几个进了畅春园,就往清溪书屋去。
还没等到跟前,就见旁边的值房里出来一人。鷻
是三阿哥。
三阿哥的视线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重点看了看九阿哥,眼见着没有焦躁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带了担忧,道:“阿克墩没事吧?自听了他病重,我就这悬着心,就想着过来打听打听消息……”
这是哥哥呢。
四阿哥就道:“太医开了通腑清热的药,高热退了,太子妃留在宫里照看。”
他虽晚到一步,可是也晓得九阿哥帮了忙,只是为了防麻烦,就淡化了此事。
三阿哥点头道:“如此就好,说起来,那不单单是太子爷长子,还是汗阿玛长孙,到底不一样……”
就如他那个可怜的胞兄似的,要是还在,就是真正的大阿哥,哪里轮得着老大牛气?鷻
九阿哥虽说今天援手了一回,可对阿克墩的嫌弃依旧分毫不少,听了这话撇撇嘴。
这样的皇长孙,成色太差了。
寒碜!
不能给毓庆宫添彩,说不得还拉后腿。
有这样的胞兄立着,那个“聪慧”压了堂兄弟一头的弘皙,也起不来。
这样想着,九阿哥心里舒坦不少,脸上也带了欢喜。
塞翁得马,焉知非祸?鷻
留着阿克墩给太子添堵挺好的。
这会儿功夫,四阿哥已经跟门口的传话太监说了请见之事。
那太监进去禀告了。
夏日天热,清溪书屋也开着窗户,虽说不能听到外头的动静,可也能看见兄弟几个驻留。
康熙就点头,道:“传四贝勒、七贝勒与九阿哥进来。”
那太监应声出去,传了康熙口谕。
四阿哥、七阿哥与九阿哥应着,进了清溪书屋。鷻
三阿哥有些尴尬。
怎么没传他?!
随即醒过神来,那三个是过来复命,方才让太监请上了。
自己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毓庆宫的消息,还没有说陛见之事。
现在说也晚了……
清溪书屋中,康熙横了九阿哥跟七阿哥一眼,对两人有些不满。
九阿哥不知避嫌,稀里糊涂的,七阿哥也是,不拦着还被缠磨去了……鷻
眼下不是训子的时候,康熙望向四阿哥。
四阿哥这回没瞒着,说了九阿哥过去帮着退热之事。
等到他带了太医过去时,阿克墩的高热已经退了大半。
太医直接下了去火的方子,顺利灌了药,剩下的热也退了,现在就清清肠胃,静养就行了。
康熙点点头,放下心来。
他不喜欢阿克墩,可阿克墩毕竟是太子的长子。
太子没有嫡子,在外人眼中,长子的意义就不同。鷻
如今太子看重次子,康熙并不赞成。
那是阿克墩的同母弟,这就不妥当了。
只是看太子的意思,毓庆宫三阿哥资质寻常。
所以康熙打算顺了太子妃所请,明年选秀时给毓庆宫添人。
可是九阿哥……
他还是忍不住训道:“你又不是大夫,既是问你们退热的法子,你说了就是了,去添什么乱,还带了你福晋?”
董鄂氏虽坐完了双月子,可是看着单薄,明显还要好好休养些日子。鷻
九阿哥道:“十四阿哥那回是高热刚起来,好退热,这次不一样,烧酒退热那个,大人不碍什么,对小孩来说也凶险,到底是酒,杀得慌,小孩肉嫩,起疹子;还有退热退快了,容易打摆子,着凉,回头烧起来更厉害,只是传话,太医不清不楚的再应对不明白,怕耽搁了……”
康熙晓得是这个道理,可还是觉得九阿哥有些缺心眼。
这是记仇么?
几个鸡蛋不给,这种容易惹上是非的时候,想不起前仇了……
四阿哥可还记得九阿哥在门口说的话,总不能真将他训毛了,往后冷心冷肺的。
兄弟之中,多一个这样赤子心肠的,不是坏事。
他就岔开话,道:“汗阿玛,这烧酒退热之法真是成效,可以叫太医院推广开来,高热凶险,不单单是对孩子,对成丁也是,每年换季的时候,常有时疫,引发高热……”鷻
这是关系到民生的正事,康熙听了,望向九阿哥道:“烧酒为什么能退烧?比温水强在何处?”
九阿哥想了想,望向梁九功,道:“劳烦谙达取瓶烧酒过来,直接说,说不明白。”
梁九功望向康熙,眼见着康熙点头,退了下去。
九阿哥道:“烧酒劲儿不够,真烧起来,不顶用,还得蒸了几次出来的酒精,那个退烧快,可是正如儿子方才说的,会杀得慌,起疹子;还有就是醉人,不往肚子里喝,闻多了也不行,要防着人醉死过去;第三条需要小心的,就是退热太快,容易伤了人,落下寒症,再烧的时候更凶险,就是因为这些琐碎,儿子才不敢大撒手……”
“酒精”这个词儿,康熙并不算陌生。
前年北巡的时候,大阿哥与五阿哥在围场遇熊,五阿哥伤了脸,董鄂氏就蒸了几遍酒,弄出了酒精。
康熙后头也叫人看了,就是极烈之酒,喝上半口肚子里冒火那种。鷻
这种烈酒,应该最合蒙古人的喜好。
本来粮食就不足,直隶颁了禁酒令,康熙担心上行下效,就没有叫人预备酒精,想着跟烈酒差不多。
现在听九阿哥这么说,他才发现酒精就是酒精,不能用烧酒代替。
他就看着魏珠道:“去阿哥所,找九福晋要一瓶酒精。”
魏珠应了,就要退下去。
九阿哥忙喊住魏珠道:“拿一瓶就行了,别拿多了。”
魏珠应道:“九爷放心,皇上吩咐的也是一瓶。”鷻
九阿哥这才放心,点头道:“去吧……”
而后,他跟康熙解释道:“汗阿玛,不是儿子小气,而是家里就预备了四瓶,防着丰生他们几个用的,今儿去毓庆宫,拿了两瓶……”
康熙点点头。
这也是难得了,不是寻常的东西,能分出两瓶给毓庆宫,九阿哥不错,董鄂氏也不错。
九阿哥嘴巴笨些,不会说好话,可是心软。
即便病重的是阿克墩,跟他有嫌隙,可是他也没有束手旁观。
这会儿功夫,梁九功已经端了一个托盘上来,上面两个酒壶,几个酒盅,道:“皇上,这是两样烧酒,一瓶是寻常烧酒,一瓶是南城‘源升号’的二锅头,比较烈……”鷻
康熙点点头,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就上前,将那二锅头倒了一盅。
这酒水看着清澈,可是味道很冲,比不得酒精,可是也看着也不俗了。
九阿哥就端着酒盅,看着四阿哥与七阿哥道:“劳烦您二位谁撸下袖子,亮亮胳膊,试试看……”
四阿哥道:“我来……”说着,卷了袖子,露出胳膊来。
他看着九阿哥,微微满意,总算没傻到家,直接往皇父身上验看。
九阿哥就倒了小半盅酒水上去,用手抹开。鷻
四阿哥立时就察觉不同,望向自己胳膊。
他们刚才骑马赶路,虽说是傍晚时分,可是依旧有些热。
他身上又穿了好几层,捂着够呛,身上都是滚烫的。
现在胳膊处却呼呼冒风似的,凉快不少。
胳膊上的酒水,肉眼可见的,也没了不少。
“酒飞了?”
四阿哥问道:“这退高热与这个有关系么?”鷻
九阿哥道:“弟弟觉得有关系,就是这个飞了退的热,您摸摸看,是不是比其他地方凉了?”
四阿哥摸了一下,沾到酒水的地方与没有沾到的地方,冷热差了不少。
康熙起身,走了过来,也伸手指摸了一下。
而后,他看向九阿哥手中的酒盅,道:“来,朕也试试。”
九阿哥没拦着,大人擦全身都没事儿,更别说这么一丢丢。
见康熙卷好袖口,九阿哥就将剩下的半盅酒倒上。
康熙也明白这退热的原理了。鷻
实际上,跟温水擦拭是一样的作用。
温水擦拭身体,也是降温,这个就是比那个速度要快,降温的力道要强的多。
怪不得老九说起这个退热法子,多有顾忌,不敢直接传话给太医使唤。
这么浓烈的酒气,真要擦拭全身,酒量浅的成丁都要熏醉了,更别说孩子。
还有这退热退得快的话,确实容易着凉,使得病情加重。
他看着九阿哥,心里赞了一句,也有心细的时候。
酒精确实可以列入御药房储备。鷻
可是酒精,也是名副其实的酒之精华。
是烧酒再蒸馏数次才得到的,更费粮食。
有什么替代之法呢?
这会儿功夫,魏珠也回来了,拿了一瓶酒精。
又简单的做了验看,这个降温的速度确实比二锅头更快了。
康熙看着九阿哥,道:“你正好禁足,有时间看闲书,找找前朝酿酒的书,看能不能找到不费粮食的酿酒法……”
九阿哥脸上立时带了得意,道:“这个儿子早琢磨好了……”鷻
说到这里,他看着四阿哥道:“四哥,土豆高产,可以用那个酿酒,不过到底不是正经粮食,未必好喝,弟弟之前寻思的是等土豆推广开来,内务府就开几处官烧锅,用土豆酿酒,然后直接销到蒙古去,跟他们换羊毛跟牛皮,他们就是驱寒用的,只要是烈酒都爱;剩下的就能蒸出酒精,备着军需跟御药房……”
皇庄里的土豆是三月初的时候栽种的,六月中下旬就能起了。
四阿哥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推广土豆的好方法。
只要能换上银钱,百姓也乐意种了。
康熙却听到“官烧锅”几个字。
多一个“官”字儿,也很直白了。
那跟羊绒织场一样,会成为内务府“开源”的产业之一。鷻
他看着九阿哥就多了慈爱。
这个儿子整日里将银钱挂在嘴上,实际上真不是小气人。
要不然以他皇子的身份,直接安排门下包衣去其他几个不禁烧锅的地方弄几个酒坊,那就是源源不断的银子。
可是他却是一片公心,想着的是内务府的进账。
之前康熙还犹豫着,等到会计司的事情完了,让不让九阿哥回内务府。
十八了,不小了,要是去前朝学差事,也可以先在小九卿衙门轮一回。
现下看来,还是当因材施教,留在内务府也好,能腾挪得开……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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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 活该(第一更求月票)
康熙看着九阿哥觉得顺眼不少,训斥的话就停了。磄
他又看了眼四阿哥,看着黑了一圈,跟着随扈的时候打理琐事,随扈之前也每日往城外各皇庄巡看,户部的差事也没有耽搁,一个人当成几个人使,看着都清减不少。
七阿哥呢?
还算懂事,晓得打发人来禀告一声。
康熙心情大好,就道:“饭时了,留下吃饭吧!”
四阿哥、七阿哥:“……”
方才在百味楼吃撑了,现在还有些顶。
这个恩典不想要。磄
九阿哥方才吃的少,立时欢喜道:“那多上两盘芸豆卷,儿子一会儿带回去给儿子福晋尝尝!”
康熙白了他一眼,道:“出息,还连吃带拿?”
九阿哥笑道:“又不是别处,那么外道做什么?”
康熙虽觉得九阿哥嬉皮笑脸的不稳重,可是对比着两个木讷的大儿子,还是觉得小儿子讨喜了。
外头值房,三阿哥已经等得饥肠辘辘。
他中午在贝勒府用的饭,而后辛苦一番,这一下晌也没消停。
不就是御前回禀差事么?磄
几个人怎么还不出来?
还有什么其他事儿吧?
三阿哥正胡思乱想,就察觉到不对。
园膳房的人来了,抬了膳桌,提了食盒。
三阿哥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
啊?
老四他们三个没出来!磄
留饭了!
多大的体面啊!
三阿哥后悔了。
方才就该请见的。
现在却不妥当了。
天色转暗了。
三阿哥耷拉着脑袋,没滋没味儿的,从小东门出来,回北头所了。磄
三福晋因产后有些丰腴,打算要轻身,没有传晚点,歪在炕上就有些犹豫。
饿。
夏日天长。
外加上中午就没吃好。
现在肚子里也是闹起来了。
这阿哥所的院子连着,他们这头所还是把边的,凡是去其他几所,都要从他们门前过。
太后与太妃来了一趟,皇上与宜妃来了一趟……磄
三福晋这心里冒了一天的酸泡泡。
然后就是九皇子府的太监送鸡蛋,除了他们这里,每个院子都送了!
一篓子鸡蛋不算什么,外头采买也就二、三钱银子,可这让人憋闷。
这是故意给他们没脸!
三福晋恨不得当时就过去跟舒舒掰扯掰扯,可是一寻思,这不是舒舒的做派。
舒舒有时候说话不恭敬,可是手头上散漫大方,不会这样不周全。
是老九那个小心眼,这是记仇了。磄
为了这个,三福晋中午都没吃几口,晚饭也没吃,现在就闹心扒拉的。
这会儿功夫,就见三阿哥嘴角耷拉着进来。
三福晋立时起了,娇嗔道:“爷怎么才回来?这都饿了……”
三阿哥见状,心里舒坦了一些,坐下喝了两口茶水,道:“爷忙着,出大事了,阿克墩病重,太子妃回宫去了。”
三福晋吓了一跳,道:“好好的,怎么就病重了?不是十来岁了么?”
三阿哥道:“这有什么稀罕的?恭亲王府堂兄不就是十六卒的么?”
三福晋好奇道:“那这会儿太子妃回去能做什么?是要挪到景山去?”磄
这也是宫里惯例,怕人死在紫禁城坏了风水,除了帝后,其他的人病重都要挪出来。
三阿哥摇头道:“那是皇长孙呢,怎么也要救一救的,汗阿玛打发人过去了,应该脱险了……”
说到这里,他口气有些酸,道:“老九可真能钻营,哪哪都有他,装模作样的,就显得他能是吧!”
三福晋轻哼道:“怎么不能呢?谁让人家是爱子呢,还‘禁足’呢,结果太后去了皇上去,这体面也是独一份,你们这一茬老哥几个眼看着就要被比下去了。”
三阿哥才听到这个消息,道:“什么太后、皇上的?去哪了?”
三福晋指了指东边道:“五所,看‘祥瑞’去了,早上是太后带了太妃跟九格格,中午就是皇上带了宜妃母,吃了饭才走了,还有五阿哥、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
说到这里,她嗤笑道:“平日里拿嘴巴哄着老十两口子,占便宜没够,这会儿怎么没想起老十跟他福晋?还是藏了私心了。”磄
三阿哥点头道:“那指定的,老十府邸直接就郡王规制,比老九的高一等,老九心里不计较才怪呢,就是嘴巴哄人罢了,老十才是真憨,御史是能随便打骂的,宗人府那边上了折子,要记上一笔的,往后初封郡王怕是悬了。”
三福晋听了,不免担心,道:“这也算是老九方的吧?不会方到爷身上吧?”
三阿哥想了想,道:“爷这阵子离他远点儿,你也别往老九福晋身边凑,先客客气气的,等爷在内务府扎根了再说。”
还有就是小汤山的地,银子是不是也回拢的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能还本金呢?
自己好像不方便提,回头还是找老大跟老四,打听打听……
*磄
清溪书屋里,晚点摆着。
几道小菜,蒜苗豆腐脑,干贝烩烂糊白菜、山药胡萝卜球,肉菜是一道红烧肘子、一道溜腰花、一道炸小丸子。
配着芝麻烧饼、四喜烧麦、芸豆卷、艾窝窝四道咸甜饽饽。
肉丁炒饭、老黄米饭两例饭。
还有一海碗肉丝海带汤。
这是因留了三个儿子,加了量的。
否则的话,晚点这顿,康熙素来用的少,多是两荤两素一点一饭。磄
九阿哥先在几道菜上看了一圈,就落到山药上了。
这个是药食两用,可以健中补虚,舒舒应该也能用,好像也是外头的贡品。
康熙察觉到他的视线,道:“不认识了,这是山药……”
九阿哥笑道:“儿子认出来了,就是这几年读《本草》想到这是药食同源的,有补脾养胃、补肺益肾之功效,回头可以叫人试着栽种,要是成了,御前跟哥哥们府邸里的山药,儿子都包了!”
康熙神色不变,心里有些小尴尬。
最近翻牌子有些多,每餐都有补肾的菜。
他并没有这样吩咐,可是园膳房的人知机。磄
太伶俐了些。
“好好吃饭!”
康熙一锤定音。
膳桌上安静下来。
九阿哥的胃口就在那里,夹了一筷子烂糊白菜、两个山药球、一筷子溜腰花,再磨磨蹭蹭地吃了一枚四喜烧麦,就差不多了。
四阿哥与七阿哥饱着,坐在椅子上都有些顶了,可既是赐饭,这是恩典跟体面,就只能埋头苦吃。
这些御前的菜式,都是御膳房的例菜,兄弟俩打小吃到大的。磄
早先也没有什么挑剔的,可是对比了百味楼的菜,浓香霸道,再吃这些例菜,就觉得寡淡。
四阿哥蹙眉,觉得自己“近墨者黑”了。
三餐果腹即可,太过挑剔了是不惜福。
七阿哥则是有些纳闷,怎么脑子里尽是百味楼的菜式,今天才吃了,又惦记上明天的。
怎么回事儿?
有些上瘾……
康熙看着兄弟俩的反应,觉得没有胃口了。磄
九阿哥还罢了,就是饭量浅的。
四阿哥与七阿哥怎么回事儿?
是因为与他这个汗阿玛的同席的缘故?
难得父子兄弟一起吃顿饭,这两人太拘谨了……
一顿饭吃了三刻钟。
四阿哥与七阿哥俩吃完,脸都白了。
康熙这才略满意些,拘谨是拘谨,要是跟他吃饭吃不饱,那他也不高兴。磄
九阿哥揉着肚子道:“汗阿玛,芸豆卷别忘了?”
康熙看着他,道:“别整日里吃饽饽,不正经吃饭,五谷为养、五畜为益、五果为助、五菜为充……”
九阿哥笑道:“您放心,现在一天五顿呢,上午、下午都要加一餐,儿子都胖了好几斤了。”
这会儿功夫,梁九功带了食盒进来,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康熙看着四阿哥跟七阿哥道:“你们也带两盘饽饽回去。”
两家都挪到阿哥所了,福晋带了孩子们。
留三个儿子吃饭,没有说赏一家,不赏另外两家的。磄
四阿哥与七阿哥就躬身谢恩。
眼见两人一眼一板的,康熙摆摆手道:“跪安吧!”
三人就提了食盒出来。
看着两人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九阿哥忍不住捂着嘴笑。
汗阿玛爱惜粮食,见不得浪费。
菜还能剩,四道饽饽跟两道饭,大部分都让四阿哥与七阿哥吃了。
天色已经黑了,已经是掌灯时分,才没有人看出两位皇子的异样。磄
出了小东门,九阿哥就“噗嗤”笑出声。
四阿哥瞪了他一眼,不顶用的东西,但凡他有个正常的饭量,也不至于将他跟老七撑成这样。
九阿哥立时止了笑,清了清嗓子,道:“要不四哥您先到弟弟那边坐坐,吃两丸山楂丸消消食儿再回!”
四阿哥懒得搭理他,黑着脸转身走了。
他的侍卫就在这边值房候着,见状牵马上前。
四阿哥却是没有立时动,犹豫了一下,借了侍卫的力才上了马。
“哈哈……”磄
九阿哥实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四阿哥的脸黑了,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九阿哥一眼,就勒马走了。
七阿哥也顶的难受,着急回家,大步流星地走了。
九阿哥忙跟上,道:“七哥没事儿,别担心,一会儿弟弟打发人给您送山楂丸,再来一饼生茶,都是消食儿的。”
七阿哥因今天的菜,想到了古怪,道:“《本草》上怎么说辣椒?辣椒的药效是什么?”
他并不是在意口腹之欲的性子的,可是对于今天的菜,还打算再去尝尝,这个就不大对了。
好像让人上瘾,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妥当的?磄
九阿哥想了想,道:“辣椒是外头传来的,《本草》上没有吧,上面说的是胡椒跟艾,不过弟弟叫太医看过,说是辣椒味辛性热,温中散寒、下气消食、除风发汗、去冷癖……”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阿克墩道:“这样说来,这高热不退的时候,可以试试辣椒水了,也能发汗啊……”
七阿哥忙道:“你别想一出是一出的,要是有这样的药用,太医早用上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九阿哥道:“瞧着你不爱吃辣椒?”
九阿哥点头道:“弟弟胃不好,吃了难受想吐,七哥是不是也胃疼了?以后还是少吃辣椒吧……”
*
清溪书屋里,膳桌已经撤下去。磄
康熙听了禀告,心里直运气,怪不得一个个吃饭跟吃药似的,混账东西,在外头下馆子,也不想着给他这汗阿玛送两道敬菜,撑了活该……
第九百六十六章 至亲至疏(第二更求月票)
一直到了五所,九阿哥都带了笑意。颶
舒舒见他这样,就晓得没有挨训,心里松了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需要经营,父子之间也不例外。
要是嫌隙多了,就不好了。
趁着现下离康熙年老多疑还差好些年,先将父子之情培养出来再说,到时候血厚好抗风险。
九阿哥见了舒舒,就忍不住大笑道:“太好笑了,你不晓得,方才四哥跟七哥多好玩儿,估计肚子都要炸了,走路都不敢扯大步,上马都要扶人!”
舒舒也跟着笑了,道:“皇上赐饭了?那爷呢?撑不撑?”
九阿哥抖着肩膀,笑道:“哈哈,爷饭量小,他们也没指望我……”颶
说着,他想起芸豆卷,从何玉柱手中接了过来,道:“爷特意给你要的芸豆卷,既是爱吃这个,让膳房的人也备着就是。”
核桃递了手巾,舒舒擦了手,吃了一块,道:“偶尔尝尝就行了,这饽饽也是隔锅香呢。”
皇子府膳房也能做芸豆卷,可是吃着口感不如御膳房的细腻。
那边的白案师傅都是一代代传承下来,自不是外头的新厨子比得上的。
九阿哥想到消食儿的事儿,吩咐核桃道:“去膳房将消食的东西装两份,一份送这边的二所,一份送南三所……”
核桃应了,下去准备。
九阿哥打发何玉柱下去了,这才跟舒舒说了方才陛见之事。颶
“汗阿玛松了口气,再不喜欢也是孙子呢……”
说到这里,他有些发酸,道:“主要也是舍不得太子遭受丧子之痛……”
他很想要嘀咕一句,好像谁没死过儿子似的,又觉得不吉利,赶紧憋了回去。
还别说,这么一寻思,好几家都夭过孩子。
东宫夭过两个小格格,三贝勒府夭过三个小阿哥,四贝勒府夭过一个小阿哥、一个小格格。
九阿哥坐不住了,道:“爷去瞧瞧丰生跟阿克丹……”
舒舒也跟着起身道:“我也再看一圈吧!”颶
夫妻俩就先往东厢房来。
丰生睡着,看着乖巧可爱。
等到从东厢房出来,九阿哥得意道:“比弘昱、弘晴他们都好看……”
舒舒可没有这个自信,道:“弘晴也挺好看……”
荣妃不大聪明的样子,还能十一年生了六次,除了宜子之外,相貌也不差。
在宜妃入宫之前,荣妃就是最受宠的嫔御了。
三阿哥就有些肖母,眉眼看着比兄弟们强些。颶
三福晋的相貌在皇子福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两人生出的弘晴,也是粉雕玉琢的可爱,比其他小阿哥更好看。
九阿哥摇头道:“随根儿了,不大聪明,在上书房的功课中是倒数的。”
舒舒眨眨眼,道:“是不是太小的缘故,上书房的皇孙中弘晴最小……”
现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孙是五个,除去毓庆宫的两位之外,外头的皇孙是三个。
大阿哥家的弘昱,三阿哥家的弘晴,五阿哥家的弘昇。
三个小阿哥同年,月份不同,弘昇最大,四月生的;弘昱次之,九月生的;弘晴最小,冬月生的。颶
今年入上书房时,弘晴说是五岁,实际上是三岁半,还是幼儿园小班的年岁。
九阿哥道:“三岁看老,这读书资质好不好,一上学就比出来了。”
舒舒听了,很是无语。
难道是随了三福晋?
三福晋好像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会不会太卷了?
才五岁不是么?颶
“三爷好像挺要强的,恼没恼?”
舒舒道。
后世的家长辅导作业都能抑郁了,这个时候的家长,估计就要棍棒教育了。
九阿哥挑眉道:“估摸他还不知道,他那小气吧啦的德行,进宫赏人也只赏空心的银锞子,这又不是好事儿,谁会巴巴的跟他说这个?”
夫妻俩又去西厢看了阿克丹,去后房看了大格格……
*
头所。颶
三阿哥吃完了晚饭,就到前院书房了。
三福晋媚眼如丝的,他看着有些腰酸,得缓缓。
都老夫老妻的,孩子都生了三个,还黏黏糊糊的,肚皮还松着,腰上也都是肥肉,三阿哥心里略有些嫌弃。
等到了书房,看到执笔小太监,三阿哥就生出不耐烦来,摆摆手打发人下去。
防贼呢?!
府里那么多女眷,一个都不带,前头的丫头都给留下了。
三阿哥有些闷气,觉得不能一直在海淀住,还要穿插来着,才能松散松散。颶
他想起几个弟弟被皇父留饭,又觉得憋屈了,将门口的小太监又喊回来,道:“去二所看看七爷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就说我有事儿请他过来;要是没回来,就算了……”
小太监应声下去,刚从头所出来,就跟送东西的周松碰上。
周松提着食盒,已经叫了门。
等到二所的门户太监来开门,周松就提了食盒道:“我们主子叫给七爷送的。”
那门户太监道:“劳驾稍候,这就去禀我们爷……”
说着,他又望向头所的太监。
那小太监道:“我们爷说看看七爷回没回来,有事儿请七爷过去……”颶
七阿哥站在前院书房,也听到门口有动静。
等到听了门口太监的禀告,他就道:“收了五所的东西,跟头所那边的人说一声,就说爷醉了,歇下了。”
门户太监听着,就往后传话去了。
少一时,门口恢复了清净,院门重新阖上……
等到三阿哥得了消息,晓得七阿哥“醉”了,有些意外,
居然还赐酒了?
汗阿玛心情不错啊,最近有什么喜事么?颶
*
南三所,正院。
四阿哥一边踱步,一边跟四福晋念叨着:“老九太混账了,欠收拾,董鄂氏是不是贤惠的过了?什么都依着老九,那能依靠得着么?”
四福晋听着这话刺耳,道:“这不是出嫁从夫么?现下都讲这个,要是不从了,爷怕是也看不惯!”
四阿哥道:“也分人,像爷这样的,能顶门立户,你省心也就省心了;像老九那样,过日子没个成算的,还是要董鄂氏多劝着些。”
四福晋想起中午的一篓子鸡蛋,道:“弟妹别的还好,就是手头太散漫,平日里没少送东西,咱们当兄嫂的,也不好老占便宜,下个月三个侄儿、侄女就百日了,叫人多预备些礼吧!”
四阿哥点头道:“理应如此,礼尚往来。”颶
四福晋看了四阿哥一眼,将话说在头里,省得他回头误会了舒舒,还得絮叨,就道:“不过弟妹行事,也确实都按九叔的意思来,今儿送鸡蛋,就只送了头所跟咱们,二所没送……”
“什么鸡蛋?”四阿哥道。
四福晋道:“弟妹庄子上养的鸡,每旬送好些鸡蛋,昨天好像送了许多,九叔跟弟妹就打发人往各处送了。”
四阿哥看了二所的方向,沉吟道:“郭络罗氏现在规矩学的如何了?”
虽说两家在京里挨着,出来也挨着,可是大伯子跟弟媳妇也打不上照面。
不过这送鸡蛋的小气劲儿,确实是老九的做派。
四福晋想着今日情景,道:“看着跟其他人不差什么了,说话也周全,可见是吃了苦头,晓得约束自己的脾气。”颶
四阿哥冷哼道:“那王府上下,哪个缺规矩了?打小在规矩里长大,还能糊涂?不过是借着骄横,故意无礼罢了。”
长幼有序的道理,郭络罗氏不是不懂,却是生怕吃亏似的,将自己身份抬起来,压着嫂子们。
“不过是看着老实,往后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四阿哥依旧不喜,提醒妻子道。
四福晋点点头,本也没有什么交情。
这会儿功夫,就有人进来禀告:“爷,福晋,九爷打发人送东西过来了。”
四阿哥想到了九阿哥方才的嘲笑声,不是很想要领情。
但是山楂丸还是山楂水的,眼下倒是正需要。颶
他就点点头,道:“接了吧,赏个包……”
那人去了,少一时提着食盒过来。
看着一尺半高的两层食盒,四阿哥嘴角抽了抽。
这是消食儿的?
等到打开来,上面是一匣子山楂大蜜丸,两饼普洱茶。
下面一层,是两个陶瓷罐子,一个里面是酸梅汤,一个里面是樱桃酱。
四福晋笑道:“正想喝点儿酸甜的,这樱桃酱刚好,爷要不要调一碗?”颶
四阿哥溜达好几圈肚子里舒坦些,闻言摆了摆手,一口都喝不下了,而后拿起一个大蜜丸嚼了起来……
*
西花园,讨源书屋。
太子望向京城方向,脸色有些阴沉。
阿克墩病重,太子妃得了消息就匆匆回京,现在又留在宫里看顾,倒是成慈母了。
自己这个阿玛呢?
一下午没露面,汗阿玛怎么看?颶
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慈?
太子有些焦躁,第一次对太子妃生出厌烦来。
总是这样,用她的周全,才衬着旁人不周全。
自己下午就在书房,是吩咐不叫人打扰,可是事情也有轻重缓急,她是太子妃,非要人通传,谁还敢不传么?
这里是西花园,不是毓庆宫。
他们夫妻俩的动静,说不得都落在旁人眼中。
太子额头的汗都出来了……颶
第九百六十七章 儿女债(第三更求月票)
次日一早,康熙用了早膳,见了一圈翻牌子的大臣,就得了消息,太子传了太医。澳
昨日阿克墩病重,只有太子妃露面,太子没有动静,原来是身子不舒坦么?
他不免担心起来,吩咐梁九功道:“去太医值房将太子的脉案取来。”
梁九功应声去了,过了半刻钟的功夫,就取了脉案过来。
康熙接过来,仔细翻看。
根据脉像显示,太子起了低热,鼻塞流鼻涕,头昏闷痛,这是热伤风的病症。
除此之外,还有些内火。
康熙见了,不由皱眉。澳
这是暑湿时邪,一看就是用冰过了,一冷一热激出来的。
夏天的时候生病,不是热伤风,就是肠胃不适,都是常见病。
多大的人了,还不晓得照顾自己?
康熙吩咐梁九功,道:“叫膳房熬绿豆汤,再炒个苦瓜,做个蓑衣黄瓜,太子爱吃那个。”
梁九功又出去,打发人往园膳房传话去了。
简亲王递牌子请见,正在值房候着,旁人不见,这个是要见的。
康熙看着简亲王道:“议定了么?”澳
简亲王躬身道:“宗人府议,贝子苏尔发,人甚庸劣,著降为公!”
康熙听了,不是很满意。
这个苏尔发,是正蓝旗宗室,是豫王系的旁支。
他阿玛是曾经过继给多尔衮的多尔博,是信宣和郡王多尼的同母兄弟。
因此苏尔发是信郡王鄂扎的堂弟。
幼年丧父,十岁袭了贝子,多得堂兄信郡王的照顾,两人虽是堂兄弟,可是跟亲兄弟差不多。
之前信郡王府跟九皇子府起了冲突,旁人还没有说什么,苏尔发就为堂兄不平起来。澳
他又是个好酒的,喝醉后就没少抱怨,话里话外挑剔九阿哥骄狂多事,不敬宗亲长辈。
康熙为人父,自己管教儿子可以,却轮不到旁人挑剔说嘴。
九阿哥因庄亲王府与信郡王府下人姻亲的无礼还病了一场,即便后来宗人府料理了大不敬的官司,可是发作的也是旁人,并没有牵扯到两家王府之上。
这般宽容,他们看不见,反而还要挑剔九阿哥?
康熙自然不会忍着,就命简亲王处理此事。
简亲王后槽牙都肿了。
上火。澳
他乐意帮着皇上背黑锅,收拾皇子们,却不乐意去收拾宗室诸王。
开了先河,宗室王公就成了面团,任由皇上磋磨,简亲王府也不例外。
苏尔发嘴欠些,人也懒散些,可要说有大罪名,还真没有。
那些醉后抱怨的话,也不好拿到桌面上讲。
康熙也晓得这个,点点头道:“就这样处置吧!”
简亲王应声下去。
康熙将手头的奏折批了,又看起江南曹寅的密折。澳
今年雨水适宜,夏粮预计是丰年。
康熙见了,心中稍安。
如此就好,粮价也能降一降,自从前几年,江南风潮不断,不少庄稼绝收减产,粮价也涨了好几成。
朝廷从两湖调了不少粮食过去,都没有将粮价降下来,只是控制着没有再涨罢了。
长此以往,百姓艰难,地方不定。
丰年就好了。
他想起了四阿哥现在试种的玉米跟土豆,给曹寅的批示里就加了一条,让他在江南与闽浙一代打听良种,看有没有其他可以推广的高产粮食……澳
等到将上午的政务处理完,康熙就起身,出了畅春园,往西花园去了。
梁九功跟在后头,手中提着膳盒,里面是熬好的绿豆汤跟小菜。
在后头是马武带了二十个内班侍卫。
讨源书屋里一片静寂。
太子妃不在,太子卧病,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
康熙到了后,就直接到了正殿,太子的寝室。
太子躺在床上,脸色泛红,眼睛有些迷离。澳
旁边是两个服侍茶水的宫女子。
“汗阿玛……”
太子看清楚门口来人,就要翻身下炕。
康熙快走几步,道:“好好躺着,逞什么强?”
太子苦笑道:“原以为没事儿,喝两天姜汤就好了,到底传了太医。”
康熙在炕边坐了,想起了太子脉案上心火那一条,只当他担心儿子,安慰道:“太子妃为人仔细周全,有她回去照顾阿克墩,最是妥当不过,你就安心养病,别再担心了!”
太子听了,越发气闷,哑着嗓子道:“是儿子不经事儿,有些吓到了,早年两个小格格都是落地没几日殇的……”澳
“小儿难养,朕生了二十八个儿子,序齿的只有十八人,现在只立下十六个……”
康熙说着,很是唏嘘,道:“这父子缘分,亦是有长有短,都是命数,不必强求……”
太子看着康熙,道:“汗阿玛一定很难过吧?”
所以现在才不分嫡庶,都当成了宝贝,乱了纲常。
太子心中吐槽,不是尊奉儒家么?
怎么尊卑不顾了?
对宗室王公子弟那里,要求嫡庶分明,将嫡子嫡女限定在嫡福晋所出范围之内,不像之前那样,侧福晋所出的也是嫡子、嫡女,如此一来,封爵就要跟着降了;可是对皇子阿哥们,又叫人看不透。澳
就说前年册封皇子,本就该分等的,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与五阿哥这几个妃之子一等,或是郡王、或是贝勒;八阿哥这个嫔之子减一等,七阿哥这个庶妃之子再减一等。
结果确实是分了两等了,按照长幼分的。
年长有军功的大阿哥与三阿哥直接郡王,剩下的四人居然都是贝勒。
有大学士等人上折子,奏请从裕亲王、恭亲王例,皇子一体封王,汗阿玛没有答应,可是也没有回绝。
太子心里不敢想,以后多出十几个亲王兄弟,会是什么情形。
到时候封爵开府,带牛录下旗,上三旗就要势力大减。
康熙叹了口气,脑子中浮起承祜的模样,觉得分外清晰。澳
当年承祜四岁,已经能看出聪慧不凡来,自己也颇为欣慰。
可是想到同样殇了的承瑞、承庆、赛音察浑、长华与长生,承祜的影子就浅淡了。
他摇摇头,道:“不提了,都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望向太子,心里就带了审视。
太子,身上不单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还流淌着赫舍里氏的血。
还有佟家……
佟家贪念外戚之尊位,恨不得永为后族,与皇家世代联姻,所以他们容不下嫡皇子。澳
赫舍里家更心狠……
这般虎狼心性……
太子察觉到不对劲,方才皇父还满心关切,现在好像一下子冷淡了。
是自己说错话,让他想起了早年丧子之痛?
康熙垂下眼,添了心事。
太子性子高傲,不算宽和,跟其他皇子关系都不亲近。
他想起了汉景帝之忧,竟是觉得能感同身受。澳
他望向太子,道:“当阿玛都不容易,孩子不懂事,也要多些耐心,阿克墩之前是有不讨喜的地方,可到底是你的长子,也要耐心教导。”
太子听了,眼中多了不耐烦。
阿克墩,已经是毓庆宫的羞耻。
因为去年接二连三的闯祸,早已经声名狼藉,被宫里宫外的人说成是“骄横无礼的阿克墩”。
三岁看老,这都十来岁了,还怎么改呢?
不过父子多年,太子晓得皇父想听的不是这个,点了点头,道:“儿臣晓得了,会给他找个老师,好好管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汗阿玛,张廷瓒曾在毓庆宫侍讲,书解得好,为人也稳重,能不能让他给阿克墩做个皇孙师?”澳
康熙想了想,摇头道:“旗汉有别,不妥当,就算要给阿克墩选汉师傅,也要先选满师傅,将满洲的规矩学齐全了,就阿灵阿吧!”
太子被拒绝,先是闷气,听到后头,却是带了惊讶,道:“汗阿玛,阿灵阿是一等公,还是内大臣,这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康熙看了太子一眼,道:“阿克墩是你的长子,当的……”
太子犹豫了一下,想要问问弘皙的满师傅,又觉得不是时候。
康熙揉了揉额头,道:“你好好养病,早些好起来,别让朕跟着担心。”
太子羞愧道:“儿臣不孝,一定好好养病……”
康熙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澳
等到出了讨源书屋,他就反应过来不对。
太子之前的起居都是太监在旁,怎么换成了宫女子?
难道是着急求子?
可是根据太子妃之前的折子看,太子嫌弃毓庆宫小阿哥出身低。
这会儿不嫌弃宫女子身份低了?
他不由皱眉,总觉得有些奇怪。
等到回了清溪书屋,康熙就召了赵昌道:“叫人私下问问,太子现下起居是谁在服侍……”澳
赵昌应了,下去安排人手去了。
梁九功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侍立在旁,想起了前几年处置的太子的哈哈珠子跟近侍,总觉得这回太子爷安排两宫女子,更像是欲盖弥彰……
*
毓庆宫,偏殿。
阿克墩是饿醒的。
他的烧已经退了,可是人也蔫蔫的,没有什么精神。
“阿哥醒了……”澳
见他醒来,有个老成的嬷嬷近前道。
“燕嬷嬷……”
阿克墩有些诧异。
随即,他发现了屋子里的不同,陌生还有些眼熟,不是自己的屋子了。
眼熟是因为,这里的布置跟弘皙在毓庆宫的布置差不多。
这个燕嬷嬷不是旁人,正是太子妃的另一个陪嫁嬷嬷,是太子妃的保母。
看着他小脸迷糊,燕嬷嬷道:“阿哥起了高热,撷芳殿的总管报到园子里,娘娘就回来了,将阿哥挪到毓庆宫了……”澳
阿克墩瞪大了眼睛,红了眼圈。
好一会儿,他小声道:“是阿玛让的么?”
燕嬷嬷没有回答……
*
北花园,太后宫。
几位阿哥所住着的皇子福晋都相伴着过来,给太后请安。
三福晋、四福晋、七福晋、八福晋、舒舒、十福晋,六个小妯娌,花团锦簇的。澳
太后正如昨日说的,今天中午专门留了饭。
主菜是手把肉,还预备了烧鸡跟烤鹌鹑,这是给不爱吃羊肉的三福晋与八福晋准备的。
还担心四福晋害口,结果四福晋吃的最欢实,专门挑了肥瘦相间的羊排吃,引得大家都侧目。
四福晋带了几分不好意思,道:“早先的口味被我们爷带的,习惯了清淡,这次怀上的,过了孕吐就开始贪嘴,就爱吃油腻的,昨儿还吃了红烧肉,一寸见方的肉块,吃了两块,之前从不沾的……”
太后慈爱道:“能吃是福,这是怀了个馋嘴的小小子。”
舒舒坐在七福晋下首,望向对面的四福晋。
现在看着身量还好,孩子还没有到猛长的时候,不过也不能这样敞开吃,要不然胃口撑大了,回头孩子养大了遭罪。澳
不过四福晋显然也晓得这个道理,用蒙古刀将羊排肉切得很小块,放缓了吃饭的速度。
三福晋见了,撇了撇嘴。
就会装模作样。
还口味被四阿哥带的清淡……
不过是嫁妆寒酸,在宫里的时候支应不开,才跟着吃大锅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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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八章 过敏(第一更求月票)
七福晋坐在舒舒上首,看了看三福晋的位置,心里就带了好奇。嗞
等到大家都跟四福晋说话,她就小声问舒舒道:“太子妃告病了?”
不是昨天才来海淀么?
以太子妃的心性,寻常不舒坦不会告病的。
真要病的厉害,那她们是不是要去探看?
舒舒小声道:“皇孙病了,太子妃回城去了。”
七福晋点点头,脸上笑容有些浅。
她也是当嫡母的,要是庶子病得厉害了,也要操心过问。嗞
寻常人家,嫡妻嫡母还能肆意些,娘家底气足的话,不用将这些庶子庶兄放在眼中。
可是皇家不行。
八福晋坐在四福晋下首,十福晋上首,吃着鸡胸脯肉,味如嚼蜡。
天热,她不想吃肉,可是当着大家的面也是从众了。
她晓得未必会有人留心她吃不吃,可是也受不得因人侧目。
就这样挺好的……
她作为皇子福晋之一,坐在人群中……嗞
之前她处处拔尖,就是怕旁人看不到她;现在,她是怕人看到……
十福晋大快朵颐,吃的正香,吃的不是羊肉,也不是鸡肉,而是烤鹌鹑。
烤的外皮都焦脆了,吃起来很香。
大家是分席,等到吃完自己这份,她的目光就落在隔壁的席面上。
八福晋没动烤鹌鹑。
十福晋虽是自来熟,可是也分人,忙移开眼,望向对面,看着舒舒道:“九嫂,庄子上还什么时候过来送吃的?”
舒舒道:“什么时候都行啊,离这儿近,你想吃什么,明后天再叫人送些。”嗞
十福晋忙不迭点头道:“那太好了,到时候九嫂给我留几只鹌鹑,我想炸着吃,就能连骨头一起嚼了。”
舒舒点头道:“好,叫人抓些给你。”
太后听了,道:“还有什么?”
舒舒道:“还有斑鸠跟野鸡,就是现在不肥,要入秋了才好,倒是野猪,一年四节都有,只是大猪没法吃,味道不好,想吃得抓小的。”
太后听了忙道:“野猪厉害,听说连老虎跟熊瞎子都不是对手,仔细伤了人,还是别叫人抓了。”
舒舒解释道:“也不是特意抓它们,就是山脚下都是庄稼,野猪爱下山觅食,山脚下挖了不少陷阱,不抓的话,庄稼都糟蹋了,成群结队的下来,一晚上能祸害几十亩地……”
太后就道:“那得赶紧抓。”嗞
舒舒主要想的是,野猪都是瘦肉,跟家猪配了,繁育二代野猪,就成了瘦肉型猪,也算多了一样选择。
三福晋看了舒舒一眼,道:“你们四下里送的鸡蛋,就是庄子上的?”
舒舒神色不变,笑着点点头。
三福晋见她不闪不避的,心里不痛快了,道:“那怎么旁人都有份,就我们院子没有?”
舒舒脸上带了无辜,道:“不知道,是我们爷安排的,许是晓得三哥、三嫂不缺吧!”
三福晋蹙眉道:“我们缺不缺是我们的,你们送不送是你们的,咱们还是堂姊妹,你就不想说些什么?”
舒舒思量了一下,道:“那我回去,好好劝劝我们爷?”嗞
三福晋不满意道:“明明是你庄子里的东西,你还当不得家?”
舒舒带了抱歉道:“我们府里的事儿,都是九爷说了算。”
三福晋恨铁不成钢,道:“那是你的嫁妆,又不是他的产业,他倒是手长?”
舒舒摸了下鬓角道:“我们爷也是好心,我这大半年什么都顾不得,就都撒手了。”
眼见着三福晋还要再说,七福晋岔开话道:“大兴的西瓜是不是要熟了?今年除了西瓜,还有其他的没有?”
舒舒道:“再有一旬就有好的了,还有一批早熟的香瓜。”
七福晋立时道:“说好了,还按照去年的算,我们到时候可派人去拉了,我们府孩子多,夏天不爱吃饭,每日里瓜果顶着。”嗞
舒舒笑道:“您也太客气了,总共才几个钱?”
七福晋摇头道:“就是因为没几个钱,才不占你这便宜,要不然显得小家子气,回头有了大便宜,好好占你一回!”
这话跟觉罗氏打小教导舒舒的差不多。
八旗人家的教养多是如此,很在乎脸面,生怕露了粗鄙,叫人看不起。
不单男人在外要脸,女子也讲究个体面。
三福晋在旁,脸上有些烫,总觉得七福晋话里有话似的。
她看向七福晋,心里纳罕。嗞
自己没得罪她吧?
偏着舒舒也没有这样偏的。
七福晋回望过去,笑吟吟道:“三嫂瞧我做什么?是看我这脸皮子更嫩了?”
三福晋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仔细看起来,还确实是,水嫩嫩的,红扑扑的,她顾不得旁的,马上问起七福晋保养之事了……
八福晋在座位上,连鸡胸脯肉都吃不下去了。
鸡蛋……
昨日就听人禀了,说是九皇子府的人给头所跟三所送东西,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嗞
这是都送了?
就没送三阿哥和他们这边?
长辈们会怎么看?
自己不是已经赔不是么?
八福晋心里有些难受。
等到从北花园出来,大家散了,她跟四福晋结伴往回走,就忍不住问四福晋道:“四嫂,九阿哥他们也没有给我们送鸡蛋……”
四福晋当然晓得这个,只是这个事儿八福晋其实也不好提起来,只当不知道就好了。嗞
可眼下提了,她只能道:“九叔是孩子心性,好了孬了的都记得,回头气消了就好了,不用放在心上。”
八福晋沉默了。
早年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最看不惯的就是九阿哥粘着八阿哥,大事小事的都要找八阿哥,跟小孩子似的黏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黏了?!
去年,还是前年……
*
北花园,九格格处。嗞
舒舒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带了关切。
九格格眼睛红肿,鼻头也红红的,咳嗽不断,看着像是花粉过敏的反应。
今日中午小宴,不单太子妃不在,九格格也不在。
因此等到大家散了的时候,舒舒就晚走一步,过来探看九格格。
“昨儿还好好的,怎么说咳就起来了?太医怎么说?”舒舒担心的。
身体过敏,本身就是免疫力低的表现。
九格格用帕子捂了嘴,又咳了两声,道:“前几日看闲书,歇的有些晚了,昨儿又早起,过来的时候,就有些乏,下晌在园子里走了几步,看了看玫瑰花儿,就开始咳嗽了,太医说是风疹……”嗞
虽说开了方子,吃了药,可还是咳嗽不断,她就没有往人前去。
四福晋过来的早,之前已经过来探看了一回。
舒舒就道:“虽脸上没有起癣,可这症状也跟‘桃花癣’差不多,往后妹妹离那些花远些,出去溜达的时候将口罩戴上。”
九格格诧异道:“是玫瑰花儿的缘故?”
舒舒道:“未必就是它,反正就是跟草木相关,从三月到五月,杨花柳絮轮流着来,其他的树木也多是这个时候开花,这些树花都有花粉,随风飘散,春癣就是这个来的;草木之花差不多,有的是风吹散的,有的是小虫子沾着的,也是将花粉带着四散,就容易叫人咳嗽……”
九格格听了,松了一口气,道:“有个原由就好,我心里还犯嘀咕呢,难道往后吹不得风了?”
舒舒抓了一下九格格的手腕,不能说皮包骨,也强不到哪里去。嗞
她摇头道:“等你好了,可要多动弹动弹,不能再这样窝着,晚上也不许再熬夜看书……”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自己,道:“瞧瞧我,之前是什么样子,现下是什么样子,补了两个多月,这还亏着呢……”
九格格看了舒舒的样子,生出畏惧来。
她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格格,跟后边的几个嫂子年岁也相仿。
她瞧着嫂子们都不错,各有各的长处,可是嫁入皇家,好像就剩下一个生儿子了。
连九嫂也不能免俗的求子。
像十福晋那样天真烂漫的性子,都欢快不了两年。嗞
她垂下眼,小声道:“九嫂,我怕这个,能不能晚几年生?”
舒舒:“……”
这实在不好从她嘴里说出来。
多子多福的时代,避孕可谓是大逆不道了。
她就叹了口气,道:“这男女成亲,怀孕生子是水到渠成之事……”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小声道:“外头的闲书上,多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你也别信,这个得问太医,说不得太医那边有法子……”
九格格红了脸,道:“我还是好好补身体吧……”嗞
这么羞人的话,小伙伴私下里说一句还罢了,太医那里却是要上脉案的,不敢想……
*
紫禁城,内务府本堂衙门。
三阿哥过来,就叫吩咐人去取官房册子。
他打算将九格格的嫁产选出来,下午踩着点过去畅春园请见。
嘿嘿……
到时候皇父也会赐饭的。嗞
笔帖式得了吩咐,过去会计司抱了册子过来。
三阿哥翻看着,心里也酸酸的。
到底是太后抚育的,不单单是公主里的独一份,还将他们兄弟给盖过去了。
他们去年初分产业,都没有皇城里收租铺子这一项。
好事成双,少说要挑两个铺子,然后还有好收租的内城官房小院子两套。
皇城里,最热闹的就是西华门内大街跟地安门内大街,三阿哥就先翻看这两处。
等到看到“老旧铺子五间,租金四十八两银”时,三阿哥就生出几分损人不利己的念头来。嗞
随即他摇摇头,这差事也是双刃剑,做好了一举好几得,卖好几家好;做不好了,就要得到好几处的埋怨。
这样文字一笔笔的记录,位置也模糊,他瞧着不真切,决定还是亲自过去走一圈,直接挑两个旺铺添在九格格的嫁妆单子上。
办差,他就是这样用心。
他站起身来,看到腰间的黄带子,唤了太监进来,要了一条腰带换上。
这样自在多了,省得让人侧目……
第九百六十九章 唾面(第二更求月票)
等到从衙门里出来,三阿哥看了看太监跟侍卫。
太监穿着青色衫子,一举一动都是宫里的规矩,外头眼尖的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反倒是两个侍卫,是旗属子弟里选的,跟长随差不多,穿着寻常的蓝色衫子,外头多是这个打扮,瞧不出什么。
他就对两个太监道:“你们先回府吧,告诉田氏一声,就说爷今儿不回去用饭了……”
这也是刚想起来,昨日安慰人出来,他本来答应今天中午回去的。
两个太监应声去了,一个侍卫牵了三阿哥的马过来。
三阿哥看了下,吩咐道:“先存这边吧,爷用你的马,就在皇城里转转。”
那侍卫就老实的将自己的马交给三阿哥,而后跟另一个同僚一起步行随侍在侧。
“皇城里最好的馆子是哪一家?”
因是饭时,三阿哥最先想到的就是酒楼。
民以食为天,这酒楼茶馆的买卖都错不了。
要是地方合适,正好可以给九格格添上。
那侍卫想了想,道:“最大的馆子就是裕丰楼了,也是老字号了,听说是世祖爷时就开的,这都五十来年了……”
三阿哥点点头,能开这么多年的买卖,那菜肯定不错,价格也不便宜。
不过没关系,回头找老四找补去。
他这也是“公差”了……
等到了裕丰楼下,三阿哥端坐马上,定睛一看,就发现了不得。
这是三岔口。
往西是西安门,往东是景山西门,往南就是西华门。
这一排十间的大门脸儿,看着气派,还是两层,挂着的幌子有七、八尺高。
还真是寻思什么来什么?
哪有比这个更好的铺子呢?
这一处官房,每年的租金少说估计得大几百两。
啧啧,九格格赚了……
三阿哥有了主意,就在楼前下了马。
有小二过来招呼:“这位爷,里面请……”
三阿哥就带了两个侍卫进来。
那小二眼尖,先在三阿哥身上扫了一圈,没有玉腰带,腰间活计也是寻常,不是镶宝嵌珠的,身上的蓝色常服虽是宁绸的,可是过了不知几水了,有点掉色儿的,袖口都抽丝了。
后头跟着的两个长随看着也寻常,呆头呆脑的,一副没见识的模样,也没有放赏的意思,不是外地旗营的土包子进城,就是落魄户。
小二就将要不要包间的话咽下,直接引他们往大堂去。
三阿哥很少下馆子,又是专门打听消息的,无所谓。
两个侍卫却觉得不妥当,这人太杂。
其中一人就道:“爷,外头人杂,还是包间吧?”
三阿哥一想,自己还要传掌柜的问话,确实包间更方便些,就点点头,道:“那就包间……”
那小二心中不由吐槽,就这三个破落户,还怕人看不成?
不过在皇城里讨生活,他也晓得规矩。
旗人老爷不能只看富裕不富裕,说不得身上就挂着正四品的左领,出去比知县老爷还高好几个等级。
就是没有官身的,也不是能轻慢的,谁晓得三大姑、八大姨的,出没出娘娘。
他就恭敬地将三位引到二楼,带到角落里的包间。
包间的两侧墙壁上,悬挂着菜牌。
三阿哥是真饿了,看了一圈,居然看到了牛肚锅。
这个食材可不常见。
三阿哥就道:“来个牛肚锅,其他一道摊黄菜、一个炒合菜、一个红烧豆腐……”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两个侍卫,又对小二道:“行了,四个菜,不要饽饽,多盛饭……”
那小二应着,下去了,忍不住腹诽。
还真没看错,就是个穷酸的,下馆子就要一个肉菜,也是没谁了。
三阿哥示意两个侍卫坐了,道:“你们常来么?这是谁家的买卖?居然菜单子上一直有牛肚锅……”
不说别处,就是他那贝勒府,想吃牛肉不难,总有淘换的地方,加上现在有冰箱,淘换一次可以吃几天,可要说每日都有牛肚,怕是不容易。
其中一个侍卫还真听过,道:“小时候来过一次,东家姓高,是南城老户,好像投到裕亲王府了……”
三阿哥听了,倒是不意外。
这么大的买卖,要是没有王公府邸罩着,也无法在皇城立足。
内务府那些大爷赊账,就能赊黄摊儿了。
裕亲王府……
三阿哥心里羡慕的不行。
什么是兄王
裕亲王就是兄王!
同样开府封亲王,康熙六年裕亲王开府时,分了满洲左领十、蒙古左领六、汉军左领四,另有内务府满洲左领一、旗鼓左领一、内管领一。
比后来的恭亲王与纯亲王多了八个左领。
即便康熙二十九年后因罪夺了三个左领,还有十七个。
这些年裕亲王府的体面不如早年了,可是也不是他一个侄儿能对上的。
不过晓得这酒楼的靠山是裕亲王,那之前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三阿哥有些失望。
他可不是九阿哥,那样毛毛躁躁,爱较真的,非要跟宗亲长辈对上。
眼见着两个侍卫还站着,三阿哥就道:“坐下一起吃,别浪费,他们家的东西应该不便宜……”
话音未落,门口就有了动静。
是小二去而复返。
他不是上菜来的,而是满脸堆着笑,看着三阿哥道:“这位爷,是小人湖涂,忘了有人定位儿了,这是旁人定的包间,您看您这是……”
三阿哥在外头素来和气,也没有为难小二的意思,起身道:“那换哪间去?”
小二为难道:“这包间都满了,要不在大堂给您找个临窗的坐儿?再给抹个零儿……”
三阿哥听了,又坐下来,脸色也耷拉下来。
小二见他变脸,也不怕,只道:“这是富察家的三爷,要宴请贵客……”
三阿哥挑眉道:“富察家老三?富庆?”
那小二还在琢磨“富庆”是哪个,外头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直接推门进来。
为首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男人,穿着簇新的亮蓝色实纱大褂,手上带了和田玉的扳指,腰上挂着一块金镶玉的花鸟牌。
时下规矩,到了四月中旬就不怎么戴金了,不过这位爷的金镶玉不是寻常的金镶玉,而是烧红金镶玉,内造办出来的,看着富贵吉祥。
他带了不耐烦看了三阿哥一眼,对那小二呵斥道:“怎么还不腾屋子,害得爷怠慢了贵客!”
那小二给了自己一嘴巴,道:“三爷,是小的不对,忘了您定了包间,领错客了……”
说到这里,他望向三阿哥带了请求,道:“这位爷,这总有个先来后到……”
三阿哥脸色发黑,他在兄弟们跟前有吃瘪的时候,在外头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就没好气道:“爷在里头坐着,他们在外头站着,这不就是先来后到么?”
那三爷脾气有些燥,上下打量了三阿哥两眼,道:“你是哪家出来的?今儿是第一次到皇城见世面?那可得小心点儿,别给家里招祸!”
这大喇喇的口气,三阿哥都气笑了,看着那人道:“你又是哪家的三爷啊?这么大排面?”
那人皱眉道:“我说你这小子听不懂人话是吧?别给脸不要脸啊!”
三阿哥还没说什么,两个侍卫已经听不下去,其中一人直接握了刀柄,呵斥道:“放肆!”
那人吓了一跳,打量那两个侍卫两眼,眼见着不高不大、寻常人才,像是凑数的,不像是军中出来的,就道:“怎么的,还是贵人下降不成……”
说着,他就回头招呼道:“多二爷,您赶紧进来,让这些乡下来的土包子好好瞧瞧什么才是贵人!”
后头也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容长脸,穿着富贵,手上是硕大的红宝石,摆摆手道:“要不然就算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那富察三爷立时瞪眼,道:“二爷瞧不起兄弟我是不是?这裕丰楼还有我们家的份子,我就不信了,今儿还要不得这包间……”
上菜的小厮这个时候上来,端着餐盘上来。
富察三爷看了一眼,又是豆芽、又是豆腐的,不由嗤笑道:“这位爷,您可能真要好好打听打听了,咱们这裕丰楼包间也不是寻常人坐的,最少二两银子起,不足的话,要补足这包间费……”
三阿哥想着方才上二楼,道路两侧一个挨着一个的包间,立时算了一笔账。
真要如此,这一顿饭就要二楼收入大几十两银子?!
那一天下来的流水得是多少……
三阿哥看着富察三爷,眼珠子有些发红。
狗屁的富察家,别说不是马齐家的,就是马齐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
眼见他“羞愤”,那富察三爷对那小二道:“请这位爷换地方,这顿饭爷请了!”
小二应着,看着三阿哥道:“这位爷,您看再耽搁,这饭菜都凉了!”
三阿哥看着富察二爷身后的“多二爷”,还有些迟疑,道:“你是裕亲王府的姻亲,还是门人?”
要不怎么在这儿充上“贵人”了?
“多二爷”扫了三阿哥一眼,扬着下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这个臭德行,看着有些眼熟,还有些碍眼……三阿哥心里正滴咕。
富察三爷已经轻哼一声,道:“这是宫里宜主子的兄弟,几位皇子爷的亲舅舅,郭络罗家的二爷!”
三阿哥听了,嘴角抽了抽。
还真是“贵人”……
换了寻常奴才,撵了就是了,这是郭络罗家的人,还要看着五阿哥跟九阿哥的体面。
那富察三爷看出他底气不足了,摆摆手道:“行了,别啰嗦吧,下去吧,往后机灵些,别没头没恼的乱撞……”
说着,他不搭理三阿哥了,吩咐那小二道:“挑好的上,燕窝、鱼翅、海参、鲍鱼都要,别抠抠搜搜的,跟宫里那个三爷似的,整日里抄经,不成个体统,叫人看了笑话……”
第九百七十章 刮目相看(第三更求月票)
三阿哥的脑子“嗡嗡”的,“宫里的那个三爷”,“抠抠搜搜”,“整日里抄经”。
多二爷已经轻笑道:“龙生九子么?难免良莠不齐!”
就跟宜妃生的两个皇子似的,五阿哥出了名的愚笨,连汉话都说不利索;九阿哥又是个不知孝道的酸脸猴子,没有什么人味儿。
那富察三爷道:“到底是外头养大的,寒碜,没个当爷的体面……”
话音未落,三阿哥的拳头已经捶到富察三爷的头上。
他眼睛要喷火,脑子里是五阿哥去年的那一巴掌。
是不是兄弟们怠慢排挤他,也因为这个缘故?
觉得他不是宫里长大的,没有旁人金贵?
这种羞耻感,几乎淹没了他。
从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难道宫里宫外的那些奴才,都是这样看他?
那富察三爷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捶个正着,身子往后一撞,摔倒多二爷身上。
多二爷立时生了戾气,看着三阿哥带了不善。
富察三爷已经醒过神来,怒道:“王八羔子,囊操的,敢对你三爷动手?”
说着,他双脚乱踹,就往三阿哥身上蹬。
三阿哥打了一拳,出了凶性,掐着富察三爷的脖颈,一下子掀翻在地,就骑了上去,拳拳到肉。
“你他娘的干什么?”
多二爷见状,就要上前拉人,被两个侍卫给拦住。
“砰砰砰!”
三阿哥眼睛通红,脑子里是太监的讥笑声“庶妃出的,哪里就金贵来着?都在搁在外头养的,放在过去都不许姓爱新觉罗”,而后还有绰尔济家的奶嬷嬷,拿了他的饽饽,“说是赏阿哥的,实际上是赏我们的,我们吃好了喝好了,这血化成了奶,才奶大了阿哥,阿哥得晓得好歹才行”。
门口“呼啦啦”来了一群人,这样大的酒楼,怎么会不豢养护院?
大家提着棍棒,就上来。
二楼周边的包间,也好几个开了门,看着这头的热闹。
眼见着这些护院棍棒就要过来了,两个侍卫忙将三阿哥拦住,呵道:“住手,这是三贝勒……”
可惜的是,乱糟糟的,这话也被喧嚣声盖住。
大棒子夹着风声就往三阿哥身上轮去。
三阿哥觉得汗毛耸立,忙闪身避开。
那棒子擦着三阿哥的肩膀,直接捶到富察三爷的头上,立时头破血流。
富察三爷脖子一歪,已经昏厥过去,生死不知。
那拿着棒子的护院眼见着打错人,已经傻眼。
三阿哥“腾”地起身,从侍卫手中抽了腰刀,直接往那护院那拿着棒子的胳膊上砍去。
“啊啊啊……”
伴随着凄厉的叫声,那人的半截手臂“啪嗒”落在地上。
门口的人都傻眼了!
平日里有偶尔有外地人过来或是醉汉闹事,可也没有几个闹到真正喊打喊杀的。
多二爷忙后退两步,吩咐门口的人道:“还站着做什么?出人命了,快喊护军营的人啊,有凶徒在皇城伤人!”
门口的护院“蹬蹬蹬蹬”地就跑去叫人去了。
走廊里的几个包间,之前有人探头探脑的看热闹,现下也都关了门。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三阿哥见了血,心里的暴躁才平复一下,看着腰刀上的血迹有些嫌弃。
他轻蔑地看了众人一眼,重新退回座位上,而后招呼护军后头的上菜伙计道:“还磨蹭什么?上菜,都要凉了!”
那伙计双腿发软,可是在三阿哥的注视下,还是哆嗦着上前,将餐盘里的饭菜摆了。
四道菜,一海碗的米饭。
三阿哥也饿了,将腰刀往桌子上一拍,就给自己盛了半碗饭,又倒了半碗牛肚汤,直接来个汤泡饭。
牛肚软烂,酱红色汤汁浓郁。
地上的人还在嚎叫着。
三阿哥置若罔闻,一口一口吃着汤泡饭。
酒楼里的人也有几分见识,眼见他如此镇定,都有些没底了,这是有所依仗,还是破罐子破摔?
倒是不敢再放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外头有了动静,上来了不少内务府护军。
“什么人儿在这儿闹事?”
为首的是个正六品的护军校,看着地上的血迹也是惊心。
地上两人,一人生死不知,脑袋上都是血;一人直接断了胳膊,还在哀嚎着的。
那半截断臂,还在地上,断处齐整。
三阿哥将口中的饭吞咽殆尽,指了地上那人跟多二爷,道:“这两人冒犯皇子,非议皇家,大不敬,抓起来,送宗人府!”
那护军校一愣,也是望向三阿哥的腰上,可是桌挡着,看不真切,只能惴惴道:“敢问,您是……”
三阿哥看着侍卫道:“告诉他,爷是谁!”
那侍卫道:“我们主子是皇三子,三贝勒!”
说着,他拿了腰牌,举到那小校眼前。
是块铜腰牌,上面写着三等侍卫,这是下五旗宗室护卫的腰牌。
这是皇城里,不会有人傻乎乎的假冒皇子,那护军校立时跪了,道:“奴才梁成见过三贝勒!”
三阿哥指了指地上那人道:“没听到爷的吩咐么?还要再吩咐你第二遍?”
那护军校忙道:“奴才不敢……”
说着,没敢耽搁,他吩咐手下护军去抓富察三爷跟多二爷。
多二爷,就是三官保的次子多普库,现在任正四品左领。
他忙道:“三爷,误会,都是误会……”
三阿哥越发觉得这眉眼可憎,冷笑道:“爷倒是要看看,老五跟老九怎么偏着你这个舅舅!”
多普库还要再说,三阿哥摆摆手,护军校已经拉着他下去。
掌柜的晓得不对,立时打发人去找东家。
等到大家从包间退出去,三阿哥将剩下的牛肚汤又喝了大半,裕丰楼的东家也匆匆赶来。
事情闹大了!
等到知晓三阿哥身份,他脸上也都是冷汗!
平日里狐假虎威还凑合,可哪里敢跟真正的天潢贵胃对上?
他没有往包间去,只吩咐掌柜道:“恭敬地送出去,就跟他说,回头我亲自去贝勒府赔罪,不知他什么时候有空!”
这位三爷可是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对于外头的孝敬来者不拒,吃相有些难看。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好事,可以大出血一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包房里,三阿哥吃了半碗的牛肚汤,将摊黄菜也吃光了,撂下快子,对那两个侍卫道:“还磨蹭什么?不许抛费,吃!”
那两人平日里见惯了三阿哥的和气,第一次见他的狠厉,也都吓到了,小猫似的老实,坐下半个凳子,分了米饭,就着豆腐跟炒合菜,狼吞虎咽起来。
三阿哥已经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向外眺望。
他耷拉着脸,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就老九会闹不成?
他胤祉,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个裕丰楼,他要定了!
正好府里产业没有什么进益多的,这里正好。
回头将这铺子还添在九格格的嫁妆单子上,但是这酒楼,就要作为冒犯他这个皇子的赔罪礼,由他笑纳。
他心里有了成算。
就算这东家是裕亲王府的门人又怎么样?
又不是裕亲王府的买卖……
就算是裕亲王府的买卖,他这个皇子受了委屈,还不能换个酒楼?
他娘的,嘴巴欠,不叫人将他们牙齿抽光了,他不叫胤祉!
少一时,那两个侍卫将饭菜都打扫光了。
三阿哥见了,比较满意,转身往后走,两人忙跟上。
对门跟挨着的包间都静悄悄的,里面的人见出了官司,怕沾上,都结账走了。
三阿哥也不在意,下了酒楼,直接到掌柜处道:“会账……”
那掌柜的忙出来,恭敬道:“不敢不敢……”
三阿哥轻哼了一声,从钱包里摸出个银角子出来,“啪”的一声,撂在柜台上,才往外走。
那掌柜的忙跟上,小声道:“三爷,不知您什么时候得空,小人这就去去禀告东家,上门赔罪……”
三阿哥蹙眉,白了那掌柜的一眼,扬长而去。
到底谁在说自己的坏话?
自家的贝勒府,门槛这么低了?
一个商贾人家,还有脸大喇喇往皇子府赔罪,不知所谓!
三阿哥寒着脸,就往西华门走去。
走了没几十步,他觉得不对劲,转过头来,看着马路对面的裕丰楼,问那两人道:“这是把边的铺子吧?西边数第一家?”
一个侍卫道:“是,奴才方才还看到楼下街牌了,甲一号……”
三阿哥又不是老湖涂,自然记得方才官铺册子上的记录。
甲一号铺子五间,房宅破败,按市价五成租给民人高三营业,年租金四十八两银……
“四十八两年租金……”
三阿哥真是气笑了。
狗奴才,怪不得跟自己摆阔,原来是贪了内务府的银子!
富察家……
三阿哥也晓得是哪个富察家了,会计司的富察家!
就是索额图的那个表弟家,靠山索额图都死了一年多了,还在这蹦跶!
这是又找了郭络罗家做靠山!
三阿哥的眼睛带了阴郁。
说话的功夫,到了西华门,三阿哥直接进宫去了内务府,将会计司的册子拿上就出了宫,直接往畅春园来了……
第九百七十一章 彻查(谢盟主“沙漠里的月光”加更)
畅春园,清溪书屋。缏
大学士张英跟大学士马齐两人在。
康熙拿着一个折子,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吏部的折子,就前日端午节祭地之疏漏做的议题。
吏部提,内阁学士钱齐保,署理太常寺卿事,系专管祭祀之人,今地坛所供设之物,歪斜粗率,凉棚内渗湿,所铺垫子又不端整,及皇上敕问,复不实陈,竟自妄奏,应将钱齐保革职,交刑部。
太常寺卿是小九卿。
吏部给拟的责罚重,是给康熙开恩的余地。
康熙却最是受不了旁人糊弄,这触了他的逆鳞。缏
他可不是垂拱而治的虚君,会被大臣蒙蔽。
他直接写了批示,“从之”。
而后,他望向张英与马齐道:“京察之年,御史也不当例外,一并查了,有庸劣者罢黜!”
早年怕挡了言路,他允许御史“风闻奏事”,结果现在督察院的风气就有些浮夸。
好像不盯着皇子阿哥,不盯着阁臣,就没有弹劾的人了。
邀名的厉害,疏忽了监察的本职。
张英与马齐应了。缏
康熙看着张英道:“爱卿次子不错,国语说的好,等到从翰林院出来,朕要用的。”
张英谦道:“比不得同榜贤才,幸好得了皇上恩典,授为庶吉士,得以在翰林院多学习,效仿前辈。”
康熙又想到张英的长子张廷瓒,书画双绝,只是不大通庶务,往后除了翰林院,就是礼部。
在翰林院侍读学士位上也十来年了,资历够了。
康熙就望向马齐道:“侍读学士张廷瓒升太常寺少卿,署太常寺卿事……”
张廷瓒的侍读学士原是正五品,兼的皇子府典仪是从五品,现在太常寺少卿是正四品。
这是直接升了两级。缏
马齐忙应了。
正常情况下,太常寺卿出缺,是由吏部拟了候补人选报上来,而后皇上圈定。
不过像这样直接提了人补缺的,之前也有过。
就像董鄂家的噶礼,一年三迁,现下在山西巡抚任上。
张英在旁,垂着双眼,没有吭声。
这是国事,本也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父为阁老,子为小九卿……缏
张英心中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再轮上半月差事,就又可以告病了。
但凡他再年长几岁,君臣之间都不用这样反复,直接告老就是了。
可是他年岁在这里,才六十三岁,上头还有好几个年长的大学士在。
这个时候告老,皇上也不会批。
君臣之间,还需善始善终,否则容易引得朝野侧目。
既是年纪不合适,就只能以“衰病”告退……
等到两位大学士退去,三阿哥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缏
他挺拔如松,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清溪书屋门口,并不像往常那样侯在值房里。
门口的职守太监嫌弃这位皇子爷小气,本来想晾着他,可是看着三阿哥周身的阴沉也不敢了,麻溜地到了里间门口禀告。
“总管,三贝勒来了,瞧着不对,身上乱着……”那太监小声对梁九功禀道。
梁九功听着糊涂,这“身上乱着”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素来谨慎,因有“瞧着不对”的话,就不敢耽搁,立时进去禀告道:“皇上,三贝勒求见,看着不大对……”
康熙皱眉道:“怎么就不对了?”
“身上乱着……”梁九功学舌道。缏
康熙神色不变,心里也没明白,颔首道:“传!”
梁九功应声下去,到了外间门口,看清楚三阿哥的模样,才晓得这“身上乱着”是什么意思。
衣服前襟两个脚印子,一个袖子还扯开半尺长的扣子……
等等,那前襟紫红色半个巴掌大的是什么……
等到近前,闻到味道,梁九功就晓得,这是血腥味儿。
天啊!
梁九功心里惊诧,面上恭敬道:“三贝勒,皇上传召!”缏
三阿哥面无表情,跟着梁九功进去。
等到进了清溪书屋,三阿哥就“噗通”一下跪了,道:“汗阿玛,儿子过来请罪,儿子伤人了!”
康熙原本盘腿在炕上坐着,听了这话,立时下了炕,近前道:“怎么回事?”
等到他看清楚三阿哥身上情形,眼中带了怒意,道:“有人对你动手?”
三阿哥想着富察老三那嗤笑的话,不由红了眼圈,看着康熙,哽咽道:“汗阿玛,您为什么要送儿子去宫外?为什么旁人没送,就大哥跟儿子送了?”
康熙皱眉道:“当时宫里人多,天花肆虐,皇子立不住,朕就从朕幼年旧例,送大阿哥与你去宫外抚养,为的是避痘。”
这样的话,早在康熙二十一年,三阿哥六岁回宫的时候,他就跟三阿哥讲过。缏
“有人说什么了?”
康熙冷着脸问道。
三阿哥悲愤道:“有奴才说儿子是庶妃所出,在外头养的,搁在过去不许姓爱新觉罗!”
康熙一下子就黑了脸!
当年他刚登基时,也私下里听人说过这些酸话。
他看着三阿哥道:“这样的人,对你不敬,伤了就伤了,还下什么跪、请什么罪?”
三阿哥耷拉着脑袋道:“儿子就是被骂到脸上,实是受不住,就伤了人……”缏
康熙蹙眉道:“还跪着做什么?起来说话。”
三阿哥起了,想起了正事儿,将刚才放在地上的账册拿起来,道:“汗阿玛,儿子发现内务府会计司郎中做假账,谋取私利,就是为了核查此事,儿子才摘了黄带子,亲自往裕丰楼探看一二,结果赶上富察家的人骄横无礼,背后诋毁皇子,枉议宫中事,就呵斥了两句,没想到他们敢动手,儿子就还手了……”
说到最后,他带了羞愧,道:“是儿子年轻,不稳重……”
“富察家?”
康熙沉吟道:“内务府富察家?”
三阿哥点头道:“就是他们家的老三,当时儿子还误会了,以为是九阿哥身边的富庆,结果进来人一看不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当时富察老三还有同伙,是宜妃母的二弟,儿子想着这是亲戚,原想要让着一二,可他跟富察老三狼狈为奸,冲儿子动手,儿子就叫护军校一并送宗人府了,不过他先头确实不知儿子身份……”缏
康熙退后两步,坐在炕边。
他想起了宜妃的话,郭络罗家偷种人参。
富察家跟郭络罗家本就是姻亲,不用太过避讳,可是之前的时候却没有这样明着勾连在一起。
自己给了郭络罗家恩典与体面,三官保父子却是一条道走到黑,自家的妃主跟皇子外甥不亲近,去抱太子的大腿,所为何来?
从龙之功!
康熙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三阿哥,心里十分复杂。缏
三阿哥继续道:“那个多普库还罢了,到底是戚属长辈,富察家那个奴才,儿子一定要教训……”
说到这里,他想起那个舞着棍子的护院,生出几分后怕来,摸了一下后脖颈,道:“还有那酒楼豢养的打手,有个用棒子抡儿子脑袋,儿子差点就要见不着汗阿玛了,儿子当时也是唬住了,失了态,就拔刀砍了那人的胳膊……”
康熙原以为三阿哥是跟富察家的人口角,伤了富察家的人,没想到还经历了凶险。
他立时打量了三阿哥两眼,见他脸色难看,立时吩咐梁九功,道:“传太医!”
梁九功忙下去了。
康熙看着三阿哥道:“你的侍卫呢?”
三阿哥讪讪道:“当时想着去裕丰楼探探底,只叫了两个刚当差的小子,其他侍卫都留在西华门外值房了……”缏
康熙指着三阿哥,气得不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都不懂么?”
出行只带两人,怎么敢?
三阿哥老实道:“儿子寻思是在皇城里,又不往外旁处去,谁想到他们胆大包天,也不问问底细,就敢对儿子动手……”
康熙满脸怒气,拍着桌子道:“该死的奴才,竟敢欺主!”
三阿哥点头附和道:“就是该死,他们胆大妄为,简直是无法无天,朝廷律禁止屠杀耕牛,他们酒楼的菜单上,大喇喇地写着牛肚汤,看着儿子咋舌!还有燕窝、鱼翅、海参、鲍鱼一应俱全,怕是只有宫里御膳房才能预备的这么齐全,就是儿子府上,也没有几样!”
关于裕丰楼跟御膳房的交易,七阿哥那边早就查清楚报上来。
裕丰楼的食材,全部都是出自御膳房的“边角料”。缏
之前掌着御膳房的乌雅家、章家跟卫家这三家的人,都是裕丰楼的座上宾。
想到这里,康熙怒极而笑。
枉他自以为将消息掌握手中,结果倒是被奴才欺上瞒下。
该死!
该死!
康熙看着三阿哥,沉着脸道:“你既查出贪腐,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三阿哥看着康熙,心里也是犯思量。缏
这要查到哪一步?
到底怎么查?
他想到了九阿哥身上,换做九阿哥会怎么查?
估计会直接上折子提起此事。
太笨了……
蚁多咬死象……
内务府的奴才身份不高,没有什么畏惧的,可是他们联络有亲。缏
三阿哥心里生出退缩,可是想到裕丰楼每日上百两银子的收益,就挺了挺胸脯道:“儿子请彻查这些蛀虫,问罪籍没,警示后人!”
如此一来,抄了几个蛀虫的家充盈内库,汗阿玛吃肉他喝汤,得个裕丰楼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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