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我的公公叫康熙TXT下载我的公公叫康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的公公叫康熙全文阅读

作者:雁九     我的公公叫康熙txt下载     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七章 贤妻(第三更求月票)

    等到中午路过驿站暂歇的时候,大家下了马车,都是睡眼朦胧。

    一上午的功夫,除了康熙之外,其他人都在马车上补了一个好觉。

    九阿哥披着一口钟,带着风帽下了马车,不仅身上簇新,脚下的小牛皮靴子也是簇新的。

    他手中还带了小羊皮棉手套,站在雪地上,伸着懒腰。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见状围了过来。

    见他这妆扮,小哥俩看着都稀罕。

    十三阿哥只是笑,十四阿哥直接道:“九哥怎么戴这种帽子,这不是小孩儿戴的么?”

    他们现在都不戴这种帽子了。

    九阿哥得意道:“哎,没法子,谁叫你九嫂担心爷呢,嫌弃寻常貂帽冻耳朵,就专门叫人做了这个……”

    说着,他跺跺脚道:“靴子也是新的,好几双换着穿。”

    十四阿哥听着别扭道:“马车里暖和,用不上这么厚的靴子吧?看着怪捂脚的……”

    九阿哥越发得意了,道:“是啊,所以你九嫂还叫人做了两双软底棉拖鞋,在马车里穿的,下车才穿这个……”

    十四阿哥撇撇嘴,看了眼十三阿哥,滴咕道:“跟九哥比着,咱们是不是太糙了,嬷嬷预备的不精心啊!”

    十三阿哥摇头道:“嬷嬷们也尽职尽责,是九嫂照顾九哥照顾的仔细。”

    大阿哥见他们站在外头说话,不进去驿站,催促道:“在外头待着做什么,快进去,吃了饭还要赶路!”

    今天在京畿,都是御道,路上也快,现在就走了六十里。

    等到用了午饭,喂了马,下午可以再行三十里,到行宫落脚。

    九阿哥懒洋洋道:“闷了一上午,这不是透透气么……”

    十四阿哥不爱听他显摆了,拉着十三阿哥进驿站去了。

    大阿哥上午也睡了一觉,对九阿哥竖了个大拇指道:“马车改得不错,往后冬天出来也不遭罪了。”

    九阿哥得意道:“时间仓促,也不算太周全,暖和是暖和,可是还是颠,等回头得空了,再琢磨琢磨。”

    兄弟俩说了话,也进了驿站。

    康熙正好更衣回来,看着九阿哥的装扮就不由皱眉。

    九阿哥嫌热,去了风帽,解开一口钟斗篷。

    里面是一件宁绸夹棉常服,外头是一件羊绒马甲,看着很是轻薄,头上还有一顶羊绒呢的瓜皮帽。

    大阿哥在他身上摸了一把,道:“不冷么?”

    九阿哥得意道:“暖着呢,里面用的不是寻常棉花,是混了真丝的,比棉衣暖和,马甲也带了棉衬……”

    康熙挑剔地看了两眼,道:“要是折腾感冒了,你就原地养着!”

    九阿哥忙道:“儿子身子结实着呢,不会感冒……”

    说到这里,他看了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一眼,道:“倒是你们两个,方才是不是打喷嚏来着?”

    十三阿哥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许是车厢里太暖的缘故,出了不少汗,直接下了马车,就有些吹到了。

    九阿哥望向何玉柱道:“将红糖姜茶拿一盒过来。”

    何玉柱应声出去取了。

    九阿哥又吩咐孙金去提开水,又吩咐十三阿哥的太监去拿茶具。

    少一时,何玉柱将茶叶盒拿来了。

    跟大家想象的不大一样,是一块一块的红糖方块。

    盒里还有个竹镊子,何玉柱就夹了五块分别放入洗好的茶碗中,倒上滚烫的开水。

    红糖块迅速融化,就有浓浓的姜味儿飘过来。

    十四阿哥看了好奇,道:“九哥,姜呢?没有渣子啊……”

    九阿哥骄傲道:“里头加的是姜汁,当然没渣子了,要不然一口下去满口姜丝,那得多难受……”

    说完,他看着滚烫的茶杯,犹豫了一下,从袖口里掏出个帕子垫了,亲自端了一杯送到康熙眼前的八仙桌上,道:“汗阿玛,您也喝杯茶,驱驱寒……”

    康熙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马车里那么热,驱什么寒,热的上火!”

    他身上穿着厚棉服,下头的靴子也是厚的,车厢里燥热,去了端罩也坐不住,后来不得不开了窗缝,放了些热气才好些。

    九阿哥笑道:“那您早说啊,儿子那里也备着去火的茶……”

    说着,他又吩咐何玉柱道:“将那桂花龙井茶拿来……”

    十四阿哥听了,好奇道:“九哥,您带了几种茶啊?”

    九阿哥挑眉,道:“不多,总共就四种,除了这两种,还有人参红枣茶、茉莉花红茶,你九嫂啰嗦,先头还要再带两种来着,什么调好的奶茶粉,还有用果脯蜜饯配的花草茶的,看着像小姑娘喝的,爷没让带……”

    奶茶的话,宫里每天都喝的,可是出门还真没有。

    十四阿哥遗憾道:“要是带了多好,这出门在外不方便煮奶茶,也想呢……”

    九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道:“这有什么难的,想喝就叫人煮吧!”

    十四阿哥摇头道:“不用了,外头又没有牛奶。”

    这会儿功夫,何玉柱回来了,拿了一个新茶罐进来,这次用的是茶壶了,泡了一壶桂花龙井茶。

    大阿哥没用九阿哥上手,自己端了茶杯去八仙桌旁奉茶去了。

    康熙喝了一杯姜茶,口中正甜腻,闻到桂花龙井茶的味道清爽不少,示意大阿哥在自己下首坐了。

    九阿哥就吩咐何玉柱道:“你十四爷想喝奶茶,去找罐奶粉过来。”

    何玉柱小跑着,又颠颠地出去了。

    十四阿哥诧异道:“奶粉?牛奶做的?”

    九阿哥点头道:“是啊,这不是你九嫂不放心我出门么,怕在外头择席睡不好,喝碗牛奶睡得香!”

    他这摇头晃脑的模样,康熙直觉得没眼看,忍不住跟大阿哥抱怨道:“董鄂氏别的还好,就是太惯着老九,又不是孩子,用得着这样仔细?”

    大阿哥却是心里唏嘘。

    当年大福晋在时,也是体贴入微,虽说做不到九福晋这样,也差不太多。

    他就笑道:“弟妹贤惠,老九比其他兄弟体弱些,身边有这样周全的人,汗阿玛跟妃母也能放心……”

    康熙心里微酸,觉得自己不单是放心,还要敲打敲打九阿哥。

    要不然九阿哥这样翘尾巴的样子,太碍眼了。

    等到何玉柱将奶粉罐拿进来,往泡好的绿茶中加了两勺,调开来,就是一碗热乎乎的奶茶。

    十四阿哥端着,爱不释手道:“闻着比宫里的奶茶更香……”

    等到他喝了两口,更是满意道:“真好喝!”

    宫里的奶茶用的是砖茶或散红茶煮的,茶味更重,有些微苦。

    现在是泡的茶,又是味道澹香的龙井茶,跟牛奶搭配起来更好喝。

    大阿哥见状,另拿了一个干净茶杯,也调了一碗,双手奉到御前,道:“汗阿玛也尝尝……”

    康熙喝了一口,有些意外。

    奶味更浓郁些。

    他心下一动,示意九阿哥将奶粉罐拿上前,仔细看了两眼,道:“怎么做的,方便加工么?”

    九阿哥想了想,道:“在皇子府方便,有烤炉,还有小磨盘,先烘烤干,再研磨成粉就行,用的得是两天之内的新牛奶……”

    说到这里,他看了康熙一眼,道:“在旁的地方,许是不方便,没有那么多的柴火。”

    当时妻子叫人做这个的时候,夫妻俩就探讨了一番了。

    如果加工方便的话,说不得跟羊绒一样,也能成为草原上的生意。

    不过不大现实。

    草原上没有大的树木,牧民日常所有燃料都是牛粪,日用够了,做别的就不够了。

    康熙北巡多次,也晓得牧民的日子,听了九阿哥的话,就晓得了缘故。

    大阿哥道:“那宫里也能做,牛奶也富足些,到时候汗阿玛可以赏人使。”

    现在已经是康熙三十八年,康熙初年入仕的那些大臣多告老了。

    皇父又素来念旧,体恤老臣,常打发人探看,多有赏赐下去。

    康熙点点头,对九阿哥道:“回头吩咐御膳房记下这一笔……”

    九阿哥点点头道:“嗯,宫里也可以多预备些,往后汗阿玛出巡,带着也方便了。”

    十四阿哥已经喝完一杯奶茶,正在调第二杯,听了这话,道:“九哥,奶粉是这样的,那您方才提的奶茶粉是什么样的?”

    九阿哥指了指红糖姜块,道:“先是熬成那样的,然后再研磨成粉,颜色比奶粉颜色黄,用的是红茶,分了咸口跟甜口的,咸口的加了细盐,甜口的加了糖霜……”

    十四阿哥看着茶杯,觉得眼前这个半路子奶茶寡澹了。

    他想喝咸奶茶,也想喝甜奶茶!

    *

    京城,九皇子府,上房。

    膳桌已经摆上了。

    今天吃锅子,是舒舒点名的萝卜牛杂锅。

    里面是牛肉、牛筋、牛心、牛肚、牛肠、牛百叶这几样荤的,炖了整整一上午,十分的软烂,后来还加了白萝卜、油豆腐两样素的。

    闻到味道,舒舒的口水就下来了。

    她亲自给伯夫人盛了一碗,以大块白萝卜为主,道:“阿牟先尝尝萝卜,比肉都好吃……”

    然后,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也是大多是萝卜。

    伯夫人看着碗里的萝卜,有些意外。

    舒舒打小挑嘴挑的厉害,萝卜也是不爱吃的菜之一。

    只有绿萝卜皮做的凉菜还吃两快子,其他白萝卜、红萝卜都不怎么吃,嫌萝卜味重。

    别说是炖的白萝卜,就是放在肉馅里的白萝卜,她能不吃都不吃。

    口味什么时候变了?

    这会儿功夫,舒舒已经迫不及待,催促道:“阿牟快尝尝,这萝卜炖得都要化了。”

    伯夫人颔首,动了快子,尝了一口萝卜。

    真如舒舒说的,入口即化,嘴里都是汁水。

    牛肉汤中和了萝卜味儿,吃着清爽,还没有萝卜的腥气。

    伯夫人笑了,这不是口味变了,还是挑嘴的缘故。

    估计是在宫里吃过这道菜,才念念不忘的。

    谁能想到,白萝卜这样煮这么好吃。

    舒舒吃了好几块白萝卜,才带了惬意道:“早惦记这一口了,之前都没想起来……”

    伯夫人慈爱道:“想吃就吃,现下在外头也方便,府里没有的,打发人去外头淘换就是,别短了嘴!”

    听伯夫人这样一说,舒舒还真馋了。

    吃了萝卜牛杂,谁能不惦记广式早茶呢?

    除了大虾蟹籽之类的食材,其他的食材也多是常见的。

    金钱肚、黑椒牛仔骨……

    腊味萝卜糕、荷叶糯米鸡……

    豉汁蒸排骨,豉汁蒸凤爪……

    *

    一万字的一天,打滚求月票!

    下一更1月26日中午12点,欢迎来起点APP

第七百六十八章 心动(第一更求月票)

    等到吃完午膳,舒舒就拿了纸笔,开始写菜谱。

    伯夫人在旁看着,见她写的都是“大概”、“或许”,就晓得是瞎琢磨做法呢,应该只吃过或是只看过菜名。

    她看了一下,道:“都是荤的,也得吃菜。”

    要不然这冬天容易上火,解手就不方便。

    舒舒指了指那萝卜糕的,道:“这个也差不多是素的……”

    不过,她还是加了一道素菜,蒜蓉生菜。

    等到叫了小棠,舒舒就问道:“不用做太多,用六寸盘……”

    这些是菜,广式早茶点心才是精髓,奶黄包、豆沙包、红糖糕、烧麦等,都是现有食材就能做的。

    还有配套的皮蛋瘦肉粥、鸡片蔬菜粥。

    舒舒就跟小棠说了一遍,道:“饽饽跟小菜都算上,晚上先来十样,明天中午再来十样……”

    小棠记下,拿下去琢磨去了,

    伯夫人看着舒舒道:“这回不嫌味道寡澹了?”

    自从不再害口,饮食正常以后,舒舒没少吃辣椒。

    中午吃萝卜牛杂锅,后边都是蘸了一些辣椒油。

    舒舒想了想,道:“还是爱吃重口的,辣的吃不够,其他的就尝一回就不惦记了。”

    伯夫人笑着听着,却是心下有些担心了。

    这样嗜辣,不会真应了那句老话吧?

    她没有重男轻女的习惯,也喜欢软软嫩嫩的小女孩儿,可是舒舒的身份,早点生嫡子省了许多麻烦。

    要不然像五贝勒府跟七贝勒府那边似的,庶长子都要进学了,嫡子还没影,往后就很麻烦。

    不过随后见舒舒用梅子干左茶,她看着都觉得酸,也就将担心放下。

    这口味的事情都说不准,真要是那样灵验,那就是龙凤胎,也是大喜事。

    舒舒则是想到皇孙入学之事,跟伯夫人提了一嘴,道:“这一波小阿哥肯定就跟直郡王他们这一波皇子似的,只要立下了,那前程都错不了。”

    康熙对宗室爵位吝啬,可那是宗室,跟皇孙还不一样。

    只是这一波小阿哥都立下了么?

    弘晖还有三阿哥的长子都殇了……

    大阿哥的长子早逝……

    弘升跟弘曙封了世子位,后又丢了世子位……

    除了殇的两个,其他三人的命运也被“九龙夺嫡”的风波影响与牵连,命运多舛。

    许是要做妈妈的缘故,想到这些,她心里就酸涩起来。

    弘晖不必说,乖巧可爱,叫人心疼;就是弘晴,也是天真烂漫的年岁,看着粉凋玉琢的。

    如今“九龙夺嫡”的格局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希望大家都好起来……

    *

    驿站外。

    大家吃了午饭,也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顺着官道,又行了一个多时辰,圣驾队伍到了顺义行宫。

    这边是早就打发人过来预备接驾的,内外扫洒干净,房间、热水、干草、黄豆也都预备齐全。

    行宫总管带了属官随着内务府的官员在外头接驾。

    大阿哥带了人手布防去了。

    九阿哥则是带了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随着康熙往行宫去。

    等到康熙走到行宫门口,却没有立时进去,而是回头看了眼车队。

    旁人的马车总共才三辆,只有九阿哥的是四辆,其中两辆盖着油毡布。

    康熙指了那两辆车,问九阿哥道:“都是什么?”

    九阿哥得意道:“一辆是行李衣裳,一辆就是杂七杂八的,这不是儿子福晋担心儿子在外头不方便么?”

    这个答桉倒不意外,只是康熙忍不住在心里记下一笔。

    等到天气好了,要给九阿哥派几个苦差,看他还怎么悠闲自在。

    十四阿哥想到中午的茶,看着那马车已经心动了,凑到九阿哥跟前道:“九哥,九嫂肯定给您带了饽饽,要不然空腹喝茶,这对肠胃也不好啊!”

    九阿哥点点头,道:“又不费事,我们自己就有饽饽铺子,直接打发人带了些,想着外头饭菜不合口,吃着饽饽也能对付了。”

    十四阿哥立时道:“那咱们晚上也尝尝,有不合您口味的饽饽,弟弟就跟十三哥包了,我们不挑食!”

    至于九哥爱吃的,他就不抢了,省得九嫂小心眼给记账。

    九阿哥点头,看到前头的康熙,道:“有包绿豆糕你们别动,给汗阿玛留着……”

    绿豆败火。

    十三阿哥则道:“那给大哥挑一包咸饽饽吧,大哥不爱吃甜的!”

    中午的姜茶,大阿哥的那杯都没动,直接留给十三阿哥了。

    九阿哥点头道:“爷记得好几种咸味饽饽,牛舌饼、肉松饼、咸味小麻花什么……”

    等到大家在行宫安置下,简单梳洗了,到御前一起用晚点,桌子上除了锅子等热菜外,就有十来盘饽饽。

    康熙虽矜持,可是看着大阿哥、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吃的香甜,也忍不住示意梁九功夹了几块饽饽尝了。

    肉松饼确实不错,不油腻,吃着还咸香。

    牛舌饼太酥了,容易掉渣。

    绿豆糕味道凑合,就是太甜了。

    十四阿哥最爱吃枣花酥,觉得又好看,又好吃,自己就吃了好几块。

    十三阿哥则是更喜欢山楂锅盔一些,甜饽饽加了酸,吃着更好吃了。

    九阿哥挑眉道:“前门大街的生意好着呢,地安门那边的铺子也预备着开张了,往后想要吃,打发太监出来买就是,说好了啊,要么现结,要么记账,不许白拿!”

    十四阿哥惊讶道:“这一包饽饽才几个钱,九哥您也收钱?”

    九阿哥轻哼道:“那当然了,不收钱还叫买卖么?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我打发人给你十包,那是人情;你打发人来取一个饽饽,那也是买卖,要是混在一块,那不是乱套了?”

    十四阿哥点头道:“您说的也对,这京里头亲戚套亲戚的,要是白拿,什么铺子都开不下去!”

    九阿哥想到前门大街的酒楼,也打算在鼓楼大街开分店了。

    只是那个要等到明年四月铺子租赁到期后,现在就不用说了。

    康熙听着几个儿子磨牙。

    九阿哥平时脑子不够用,可是跟经济沾边的就不会吃亏,这样也好,是个能张罗钱的,往后也能做个富贵闲人。

    十四阿哥也不错,小时候任性,现在好些了,能讲通道理,不小气。

    老三……

    想想荣妃的行事作风,母子如出一辙,康熙真不能昧着良心说是绰尔济的过错。

    这会儿功夫,大阿哥已经吃完一盘牛舌饼,跟九阿哥道:“我们膳房的白桉寻常,往后饽饽就打发人过去订了。”

    九阿哥立时眉开眼笑,道:“那不是正好,我们铺子还预备了各式果匣子,自己吃着顺口,人情走礼也体面。”

    大阿哥点头,道:“嗯,那节礼也叫人加上果匣子。”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在旁听了直乐。

    康熙看着九阿哥算计三瓜两枣的模样,想着他许诺出去的百万两利润,也是无奈了。

    要说爱财,有的时候也跟散财童子似的,往外傻不往里傻;要说不爱财,这提到生意经,人的精神气都更足了。

    只是那百万两银子利润……

    康熙有些心动。

    儿子们都年轻,不知人间疾苦,手中搁着钱,也都胡乱挥霍了。

    等到膳桌撤下去,他就留了九阿哥说话。

    九阿哥心里有些纳罕,不留宝贝大儿子,也不留心肝小儿子,留他做什么?

    康熙直言道:“从你上回支银子到现下也两个月了,你那百万两银子买卖做的怎么样了?”

    九阿哥听了,想要显摆一下,可是又生出小心来。

    毓庆宫的五万两他可是打发人还回去了,要是汗阿玛晓得利润丰厚,非要这时候给那边一笔怎么办?

    他胳膊扭不过大腿,可是也不想憋气。

    他就斟酌着,道:“开了头了,计划也差不多了,不过利润多少,现下也说不好,汗阿玛您也通经济,晓得这商场如战场,都是变幻莫测的……”

    康熙看了他两眼,道:“只给你兄弟们的分润,真要按照本钱来?”

    九阿哥摇头道:“如果按照儿子之前计划的数,能那样分润,现在本钱冒了,就说不好了……”

    康熙也晓得这个道理,道:“你就没想过,只当成寻常的借贷来?”

    那样的话,利润的大头就都留下了。

    九阿哥看着康熙,道:“儿子要那么多银子也没用啊,搬家的时候都跟哥哥们说出去了,这出尔反尔的,那儿子往后没法做人了;再说了,真要儿子都揣兜里,比内库的银子都多了,那说不得就有人惦记了……”

    康熙觉得不自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大言不惭,真当自己是财神爷了?”

    九阿哥讪笑道:“反正这一回,儿子就是做了送财童子了。”

    提及这个,他想起行宫修缮事宜。

    按照计划,是打算年后开化后动工,这个是要经过御批的。

    他就道:“小汤山的大汤泉行在还是前朝修建的,屋舍破败,您也好些年没去了,您看是不是该修缮了?”

    康熙听了,带了迟疑。

    这两年给太后修建北花园,才拨出去一大笔银钱。

    小汤山行在要是修缮,也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九阿哥就豪气道:“鸡血石的生意开始见回头钱了,这行在修缮,花石草木是大头,儿子给您包了!”

    康熙想到其中还有自己的五成利润,心情也不错,只是提醒九阿哥道:“这个可不能算在买卖的抛费里,要从你那五成利润里出……”

    当时在杭州时,父子两人就这个利润分派还有一个小博弈。

    九阿哥跟康熙借了两万两,答应给纯利润的三成。

    康熙允许他用宫里内造办的匠人,将条件讲到纯利润的五成。

    康熙这才提了这一句。

    九阿哥看着康熙抠搜的模样,很想要豪气的告诉他,自己包的不是行在的花石,而是一个新行宫。

    不过看着皇父这抠银子的模样,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傻大方,点头道:“就按您说的来,不会挪用您的银子……”

    哼!

    既是皇父抠他,那他就去抠兄弟们呗!

    按照九阿哥之前的打算,行宫是自己掏腰包,直接给兄弟们挂名。

    现在看来,干什么那么傻?

    亲兄弟,明算账。

    到时候给大家返利的时候,不一比一了,先将行宫的银子扣下来……

第七百六十九章 女子不易(第二更求月票)

    等到九阿哥从御前下来,就见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在外头等着。

    九阿哥看了两人一眼,道:“要见汗阿玛?”

    十三阿哥笑而不语,十四阿哥带了讨好道:“我们想跟九哥睡……”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还是孩子么,自己不敢睡?”

    十四阿哥带了幽怨道:“上回在九哥家,九哥说了不走的,还是走了,这行宫老也不住人,外头风声又这么大,听着都瘆得慌!”

    隆冬时节,北风呼啸。

    风声鹤唳,是有些怕人。

    九阿哥想到这里,后背也发凉,就带了几分不耐烦道:“行了,那就过来吧!”

    十四阿哥欢呼一声,拉着十三阿哥去叫人抱铺盖去了。

    等到兄弟三个简单梳洗了,就都一个炕躺了。

    十四阿哥带了兴奋道:“要不,我给九哥讲故事吧,外头传来的……”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道:“不许提鬼神,大晚上的,你后半夜还想不想睡?”

    十四阿哥讪笑道:“那我睡在中间……”

    九阿哥听了外头鬼哭狼嚎的声音,汗毛都起来了,强做着镇定道:“不行,我不放心,我睡中间,你跟十三一边一个!”

    十四阿哥想了想,道:“那我在炕头,炕头暖和!”

    九阿哥看向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低着头憋着笑,道:“我都行。”

    等到躺下,九阿哥心里空落落的,就难受了。

    不放心京城。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上午也是补了觉的,眼下也不困。

    十四阿哥带了幸灾乐祸道:“咱们出行这么舒坦,回头三哥指定眼气。”

    九阿哥则是想到大长公主与荣宪公主,叹了口气,道:“也是我疏忽了,之前没想到这些。”

    十三阿哥道:“姑祖母他们慢行,就暖和的时候赶路,应该还好。”

    十四阿哥侧过身来,看着九阿哥道:“弟弟发现了,九哥您这人真不错,不记仇啊!”

    九阿哥轻哼道:“有什么仇可记的,兄弟之间叽叽歪歪那叫什么事儿?等你出了上书房,去刑部当差,就晓得什么是怨、什么是仇了……”

    十四阿哥好奇道:“那您说说呗,让弟弟们先见识见识!”

    九阿哥就想起去年看的卷宗,虽说都是命桉,可没有太骇人听闻的大桉,倒是听到的一些其他桉子,叫人警醒。

    他就讲了一桩顺治年的大桉,事情发生在顺治三年六月,保定府投毒大桉。

    一个村子中的十七名男丁,都中毒身亡,只有一人幸免,尤其还牵扯出一桩谋财灭门大桉。

    原来当时保定府下有个聚族而居的小庄子,都是吴氏族人。

    其中有个吴老爷,几十年攒下一份家业,良田旺铺,结果有一年带了妻儿管家去出门做客的时候,就遭遇劫匪,除了管家跑得快,其他一家三口都被砍死了。

    等到管家带了主人们的尸首回来,也告了官府,可是当时天下还不太平,土匪流寇也多,最后不了了之。

    吴家就剩下儿媳跟襁褓中的小孙子,族人们就凑过来,将吴家的铺面给霸占了。

    吴家儿媳妇没有法子,就想要守着几百亩地,拉扯儿子长大。

    结果再次遇到厄运,在一次归宁回来途中,母子两人连带着丫鬟都被人推进河中,后来村民路过发现不对,儿媳妇被救上来,丫鬟跟孩子都溺死了。

    一年之内,上下死了五口。

    十四阿哥道:“那个管家呢,怎么没影了?”

    十三阿哥想了想,道:“族人想要霸占铺子,肯定就要先驱逐管家……”

    剩下女卷不好在外头抛头露面,族亲接手铺子也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十四阿哥皱眉道:“一点忠心都没有,前头遇匪的时候跑;现下主母、小主子需要人手的时候也跑……”

    九阿哥点头道:“是胆小了些,不过也不是全无良心,听说小主子夭了,还私下里回来了一趟,说了自己被逼走之事。”

    十四阿哥撇嘴道:“剩下的不用猜了,指定是这儿媳妇报仇,往井里下毒了!”

    十三阿哥在旁道:“不是井里,若是井里,那妇孺也不能幸免。”

    九阿哥点头道:“是啊,是酒菜里,这媳妇借口要改嫁,要将婆家的家产都分给族亲,将族里十八个丁男都请到了……”

    剩下的不用想,一桌酒菜下来,十七死,一人幸免。

    这等大桉,肯定要惊动州府衙门,连京城都派出了一个侍郎专门审理此桉,就查出之前的谋杀桉。

    十四阿哥滴咕道:“这些狗屁宗法规矩本就奇怪,没了丁男,妻女就跟鱼肉似的,任人宰割,八辈子远的族人,都能过来当家,还是女人立不起来的缘故,换了九嫂那样的英雌,要是有人敢谋害九哥,九嫂就要剁人了!”

    十三阿哥则道:“这就是为什么朝廷要强调‘命桉必破’的缘故,‘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有了法理,才能警示世人少生恶念,保百姓安康太平,就比如此桉中,若是吴老爷一家三口被害之后,查出真凶,后头的两条人命就不必枉死,也不用逼得弱质之女流用此等骇人手段报仇……”

    十四阿哥道:“既是‘杀人者死’,那这些害人的也是死有余辜了,这女子后来如何了?”

    九阿哥道:“在监狱中自尽了。”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都沉默了。

    十四阿哥气愤道:“那地方官呢,知县、知府呢,没有追责?”

    九阿哥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望向十三阿哥。

    他在刑部听说此桉的时候,跟十四阿哥反应差不多,也觉得县令与知府应该担责。

    十三阿哥则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还乱着,此事还是多人合谋的窝桉,不好查证,非要胡乱结桉的话,也是冤桉,朝廷应该会酌情考虑到此处,多半不会问责。”

    十四阿哥望向九阿哥,道:“九哥,是么?”

    九阿哥点头道:“没有问罪,不过前程也差不多了。”

    十四阿哥眼睛转了转,道:“怪不得汗阿玛对彭春那两个儿子处置的那么狠,这要是八旗从里头乱起来,那可就太可怕了。”

    九阿哥点点头道:“勋贵人家,都连着八旗左领,要是自己家就乱起来,那有了战事不够拖后腿的。”

    不过,赫舍里家的儿孙发往了宁古塔,彭春那两个儿子也发往了宁古塔……

    也不知道他们在宁古塔的日子如何了……

    *

    京城,九皇子府,正房。

    舒舒留了伯夫人在,娘俩也在提及公府那边的八卦。

    福汉跟福海的妻子正在闹和离。

    两人也都是宗女,一个娘家是礼烈亲王的儿孙,一个娘家是广略贝勒后裔。

    早年的时候,八旗女子和离再嫁是寻常事,可是近些年少了。

    因为要“移风换俗”的缘故,宗室也开始推崇“贞烈”。

    宗室福晋与宗女就很少有和离的,即便守寡,也多守节不再嫁。

    宗人府那边也整理成册,由内务府那边为这些宗室霜妇支一份年例。

    就比如纯王福晋,就领着其夫的亲王半俸,一年五千两。

    “早先怎么不提?这个时候提这个,倒是让外人讲究桂珍表姐……”

    舒舒跟伯夫人絮叨道,为桂珍担心。

    人都有远近亲疏。

    两个没有怎么打过交道的从堂嫂,在舒舒这里,当然比不过桂珍格格这个表姐。

    桂珍格格跟额尔赫的亲事,就定在十一月十四,就是今天。

    那边也送了帖子过来,可是因为九阿哥出门的缘故,就由福松代九皇子府过去赴宴了,回来跟舒舒提了,很是热闹。

    这都在舒舒意料之中。

    前天就是添妆的日子。

    舒舒因怀孕的缘故,不能亲自过去添妆,就请伯夫人帮着带过去了。

    就是当初从桂丹手中截买的地安门外大街的那五间门脸房。

    因为之前从太子妃手中也得了一个地安门外大街的铺子,正好可以挪出来一个给桂珍格格做添妆。

    舒舒想了想后,还是将先头的添了,省得给桂珍添麻烦。

    除了这个铺子,就是早预备好的一对金如意。

    伯夫人给添了怀柔的一个庄子,还有一套头面,两千的庄票。

    觉罗氏也去了,给添了一个朝阳门内的小院,两套头面。

    康亲王太福晋虽没有亲自过去,可也打发人送了一套头面过去。

    等到伯夫人添妆回来,跟舒舒提了一件事,桂珍打算将之前伯爷赔偿的三处产业的地契房契都还给伯夫人。

    伯夫人没有要,而是跟觉罗氏提了,最后由觉罗氏按照市价折银给桂珍,算是买回了那三处产业。

    按照觉罗氏的本意,是打算在市价上加五成的,这是内城的产业,向来有市无价,寻常加五成也不好买。

    桂珍不肯,想要无偿还给董鄂家,最后伯夫人做主,就按照市价折银了。

    等到昨天桂珍的嫁妆抬到公府,就镇住了不少人。

    有眼红的就念叨起来,公夫人鸡贼,给小儿子寻了这么个实在的亲事,太实惠了。

    然后就有人不平,也提及舒穆禄家对这门亲事的看重,聘金就是一千八百两,聘礼二十四抬,已经跟娶长媳相差无二……

第七百七十章 收钱(第三更求月票)

    次日,小哥几个醒来,何玉柱捧了衣裳进来服侍。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的小太监也进来了。

    两人都觉得自己大了,不是孩子了,不肯再带嬷嬷出行,就由小太监服侍梳洗。

    旁的还好,只看着九阿哥从里到外换了新衣裳,两人就晓得九哥又要显摆了。

    从昨天开始,他们都眼气了好几回,现在都澹定了。

    九阿哥从里到外换了一遍,不单衣裳颜色变了,头上辫稍的头绳都跟着换了配套的,看着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他弹了弹袖子,看了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一眼,带了嫌弃,道:“邋遢!”

    这不单单是显摆,还要贬低旁人。

    十四阿哥不服气道:“弟弟也换新袜子了,又没洗澡,谁还换中衣?”

    九阿哥摇头道:“脏了吧唧的,这一天下来出多少汗,得有多少汗渍,想想就不干净!”

    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抱怨道:“九哥是不是过分了?这不是咱们没娶福晋么,等到咱们有了福晋,肯定预备的比九哥还齐全……”

    十三阿哥也不乐意被嫌弃,道:“今晚洗澡,咱们也换新的。”

    他们的身份,谁缺换洗衣裳么?

    也带了好几箱子。

    十四阿哥点头道:“嗯,嗯,天天洗澡,哼,好像谁不爱干净似的!”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途中不比宫里暖和,天天洗澡,身体不要了?屋子不暖和,不许提洗澡,风寒了是闹着玩的?”

    每年寒冬腊月,除了是老病者的鬼门关,对小孩子也不好。

    小孩子爱动,一场风寒没了的不是一个两个。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就是看着傻大个儿罢了,还是半大孩子。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见九阿哥不高兴,都老实听了。

    十三阿哥道:“先看看再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十四阿哥也点头道:“洗了也不出去,都烘干了。”

    九阿哥道:“洗脸、洗脚,身上要是觉得脏了,就用湿毛巾好好擦擦,冬日出行,需格外注意……”

    说到这里,他打量两人穿戴道:“像今天这样穿衣就不错,多穿几层,车子里热了就减,下车就增,别让旁人操心,不是爷吓唬你们,如果这么点儿的路你们都将自己折腾病了,那往后就别惦记出远门了!”

    这一句告戒,比多少句都管用。

    十四阿哥立时老实了,道:“那不会,我们都不是孩子了,自己得顾好自己。”

    十三阿哥也点头,带了郑重。

    今日路上就没有昨天那么快了,只有六十里。

    除了道路的缘故,还有天气降温了,天上飘起了雪花。

    康熙体恤随行侍卫与护军的不容易,每行三十里,就在沿途驿站休整一个半时辰。

    接下来的三天,也是如此。

    出京第五日,圣驾才到了马伸桥行在。

    这里距离皇陵还有三十里,先一步出京的大长公主一行就歇在此处。

    知晓圣驾今日到达,三阿哥与荣宪公主早就准备好了。

    等到圣驾到时,姐弟俩出迎。

    康熙下了马车,略过三阿哥,看向荣宪公主道:“大长公主身体如何?”

    荣宪公主道:“前几日犯了咳疾,太医早备了药,歇了这几日,今日好了不少。”

    他们是月初出发的,已经在马伸桥修整了好几日。

    康熙就道:“那就好,带朕过去探望大长公主。”

    荣宪公主应了。

    康熙回头吩咐大阿哥几个道:“你们不用跟来了,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几人躬身应了。

    圣驾带了荣宪公主离开。

    大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道:“要不要歇歇?”

    九阿哥也有差事在身,身为内务府总管,要先一步去皇陵,见那边的皇陵总管,看一下明日谒陵之事预备的如何。

    皇陵这边的总管,也多是内务府的外派官员。

    九阿哥摇头道:“不累,先过去吧!”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见状心动,眼巴巴地看着九阿哥。

    他们不想去行在,也想要跟着去皇陵。

    九阿哥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现在还早,才未正一刻。

    他就点点头,道:“行李撂下,直接过去吧!”

    马车快行的话,天擦黑的时候应该可以回来。

    大阿哥见状,有些不放心了。

    这是三个孩子……

    他望向了三阿哥,道:“要不,三弟跟着走一趟?”

    他要负责行在安防,分身乏术。

    三阿哥点头道:“行,那弟弟跟着走一趟,都憋了好几天了!”

    三贝勒府的侍卫跟九皇子府的侍卫跟着,又叫了二十个侍卫,马车两辆,大家就往皇陵去了。

    至于几位皇子阿哥贴身太监什么的,都跟行李车留下,去预备晚上安置的房间。

    三阿哥上了九阿哥的马车。

    进来以后,他就察觉出不同,不单单暖和,还隔音。

    三阿哥也不问,自己摸了一会儿,大概琢磨出来了,带了兴奋道:“新改的马车,谁琢磨出来的?”

    九阿哥得意洋洋,指了指自己,道:“除了弟弟,谁还能琢磨出这个来……”

    说话的功夫,三阿哥出了半身汗,身上的貂帽戴不住了,端罩也跟着脱了。

    眼见他还要脱靴子,九阿哥不干了,忙拦着道:“嫌热您将靴子伸外头,要么窗户开个缝儿……”

    三阿哥不乐意,看着九阿哥的脚,道:“有什么的,你不是还脱了么?”

    九阿哥摇了摇自己的棉拖鞋道:“弟弟脚不臭……”

    三阿哥忙道:“放心,我脚也不臭……”

    数九天气,三阿哥出门穿戴的防寒保暖为主,穿的是里头带毛的靴子,不脱实在捂着慌。

    九阿哥听他这样说,也就不拦着了。

    三阿哥就美滋滋地脱了靴子……

    “停车!”

    九阿哥的声音带了凄厉。

    车夫吓了一跳,忙勒住缰绳。

    跟着的侍卫们也都握着把柄,望向九阿哥的马车。

    “三哥您不厚道,扯谎……”

    九阿哥屏住呼吸,气急败坏。

    三阿哥心虚道:“我闻着也不臭啊,就是带点儿酸……”

    九阿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拽了斗篷,胡乱裹了,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地去后边的马车了。

    三阿哥这才露出几分得意,四仰八叉的在车厢里躺了,将左右车座旁的小抽屉都翻了看了下,先拿了一双新棉拖套上,随后拿了茶壶、茶杯,倒了一杯,惬意地喝了一口茶。

    马车改的不错,可是两人有些挤,一人正好。

    人参味儿温和不冲,枣香浓郁。

    他低头看着,这是高丽参片,外加上贡枣,不错……

    *

    后头的马车上,九阿哥使劲地呼吸着。

    “臭死了,熏得爷一跟头……”

    想起方才遭遇,他依旧是心有余季,脸上带了恶心,恨恨道:“三哥怎么回事啊,不洗脚吗?”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都晓得他爱洁,听着这个都替他难受。

    十四阿哥担心道:“那马车不是都跟着熏臭了?还能坐人么?”

    九阿哥脸上带了嫌弃,道:“反正爷是不坐了……”

    说到这里,他望向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

    十三阿哥立时道:“那九哥跟我坐……”

    十四阿哥看了十三阿哥一眼,道:“可是九哥还有一辆车呢?”

    除去装行李的两辆,还有一辆备车,

    十三阿哥道:“那辆车应该是给姑祖母预备的。”

    按照规矩,圣驾出行,御车要预有备用的,像他们这些皇子的车驾,就没有备用的了。

    就跟着的随从也有马车,那也是寻常的马车。

    这次,九阿哥却带了一辆备车。

    皇父没有过问,应该也是心里有数。

    十四阿哥道:“那九哥跟我坐也行……”

    九阿哥脸上还是有些恶心,道:“三哥肯定是故意的!他自己脚臭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鸡贼,不能白便宜了他,今晚爷叫人熏马车,回头给二姐用……”

    十四阿哥听了,忙道:“别那样,三哥的脾气,到时候肯定还要跟过来,那不是又糟蹋了一辆马车!”

    九阿哥听了讶然,想想还真是如此。

    以三阿哥的秉性,肯定能干得出来。

    九阿哥皱眉,带了不甘心。

    十三阿哥见状,道:“九哥回头跟三哥算账,将马车的修造费要了……”

    九阿哥眨眨眼,很是心动,点头道:“对,就是该收一笔!”

    十四阿哥不解道:“九哥,内务府还收您银子?您跟十哥没有封爵,供给不是就由内务府这边包了么?”

    九阿哥笑道:“包了爷的,可没有包哥哥们的,他们可是都封爵拿了分户银子的,再使唤内务府这边就要丁是丁、卯是卯了!”

    实际上并不是。

    大阿哥的马车,也是内务府修改的,也没有人想着要收银子。

    大阿哥大大咧咧想不到,内务府也没有人会给这位皇长子算几十两的小账。

    不过谁叫三阿哥损呢,那就得“特殊对待”。

    有了主意,九阿哥也不恼了。

    他心里算着账,他们的马车,营造有固定规格,也有规定成本,改造之前成本在四十两银子左右,改造的时候,差不多要翻倍,

    那就凑个整数,要一百两银子好了……

    *

    下一更1月27日中午12点,欢迎来起点APP

第七百七十一章 老一辈(第一更求月票)

    马伸桥到皇陵中间都是官道,马车又走得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地方。

    九阿哥捂了个严实,下了马车。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跟着。

    三阿哥也从前头下来,带了几分不好意思道:“九弟,这三人一辆车多挤,要不放了窗户散散味儿……”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三哥说的也是……”

    说罢,他就指了一个护卫道:“将前头那车的车帘子跟窗户都打开,正好散散!”

    三阿哥:“……”

    他迟疑道:“要不先忍忍,省得车厢里折腾凉了,回去的时候冷!”

    九阿哥摆手道:“没事,冷就冷吧!”

    反正自己不坐。

    哼!

    皇陵守护大臣已经带了各衙门值守的官员上来迎候。

    皇陵这里驻扎着不少人。

    有内务府的人,负责保管、取送各种金银器皿,制作祭品,还有陵寝内外启闭门户、扫洒、燃熄灯火等琐事。

    有礼部的人,负责生产与供应祭品原材料,住持祭祀礼仪、宰杀牛羊等。

    有工部的人,负责陵寝日常修缮,制作部分金银器皿与供器,制作陵寝内各种用品。

    这是三套管理班子。

    还有两套保卫机构,八旗与绿营,负责护卫的。

    九阿哥虽是内务府总管,可奉命过来,查看的就是圣驾谒陵前的准备,过问的就不单单是内务府之事。

    等到各衙门负责人将事情禀了,九阿哥也没有立时就走,而是带了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去了暂奉安殿、孝陵以及皇后陵转了一圈,大致看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是九阿哥当差一年半得到的经验。

    下头的人爱湖弄,那就要多盯着些,省得出了问题,就是一个“失察”之过。

    这“失察”的时候多了,就是失职,位置就要不稳了。

    暂奉安殿,是在太皇太后驾崩后修建的停灵之处。

    用的就是慈宁宫里的一处新殿堂,当时太皇太后很是喜欢,曾在那里起居。

    等到太皇太后驾崩后,按照规制,是要随葬太宗皇帝的昭陵的。

    昭陵在盛京,是盛京三陵之一。

    不过太皇太后有遗命,不想随葬,一是太宗皇帝营葬多年,不好惊动;二是舍不得世祖皇帝,不想远离。

    因此康熙就拆了太皇太后喜欢的宫殿,直接挪到孝陵门口重建,用来做暂奉安地殿,供奉太皇太后棺椁。

    孝陵不用说,是世祖皇帝的陵寝。

    所谓“皇后陵”,实际上是康熙的帝陵,始建于康熙十五年二月,康熙二十年二月营造完成。

    历朝规矩,都是帝王驾崩才开启皇陵地宫,若是皇后先驾崩,则梓宫奉安在外,等到皇帝驾崩,再随葬帝陵。

    到了康熙这里,却是下令先葬皇后,帝陵完工后,就命人将仁孝皇后与孝昭皇后梓宫挪入地宫。

    康熙二十八年,孝懿皇后驾崩,也从此例。

    因此这处现在也要行大祭的。

    皇陵森然,连带着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小的都带了几分郑重,不再闲话了。

    九阿哥尽职尽责的,发现没有纰漏,就回到皇陵门口。

    三阿哥正在跟侍卫说着什么话,见几个阿哥回来,就笑着道:“是不是该返程了?”

    九阿哥点头,道:“正好,不耽搁晚点。”

    九阿哥的马车,车门跟车窗都打开着,不用想就晓得凉透了。

    三阿哥就笑道:“行,那快点走吧……”

    说罢,他就往后头的马车去。

    九阿哥见状,忙拉住他的胳膊,挑眉道:“三哥您这是做什么去?”

    三阿哥苦笑道:“我还是跟十三弟、十四弟对付一会儿吧,这回不脱鞋……”

    九阿哥见他这贱兮兮的模样,觉得手痒了,很是不客气的说道:“行了,坐不开,我们几个还挤着呢!”

    说吧,他就示意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快点儿上车。

    他力气有限,可拉不住三阿哥这个蛮牛。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飞快上车,而后小哥俩又堵住马车门,没有给三阿哥让路的意思。

    三阿哥晚了一步,后悔不已,方才几个小的离开,就该叫人将前头的马车帘撂下。

    要不然的话,也把后头的马车帘挑开。

    兄弟正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凭什么一辆车子暖和,一辆不暖和?

    现在没法子了,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拉拉扯扯的,他不情不愿地回了前头的马车。

    一行人开始返程。

    车厢里,九阿哥揉着拳头,道:“三哥太欠揍了,前头的哥哥还真是涵养好,我要是序齿在前,一天揍他三回,怎么也要将他这欠欠的毛病给板回来!”

    十三阿哥提醒道:“只有大哥能动手,其他人动手就是‘殴兄’,汗阿玛不会允的!”

    九阿哥咬牙道:“要么说呢,咱们排在后头的吃大亏了!做哥哥没个当哥哥的样子,汗阿玛该训斥的时候也不训斥了!”

    十四阿哥在旁,挺了挺腰身道:“没有这样的道理,长幼有序不假,可也没说不能还手啊,谁要是打我,我肯定还手,不能被欺负了!”

    九阿哥想起去年围场那次斗殴,谁也没落下好。

    他怏怏道:“算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懒得跟他计较。”

    他这样说着,心里已经记了一笔。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一行人回到行在。

    天早就黑透了。

    行在内外,灯火通明。

    康熙还没有用晚点,正等几个儿子回来。

    等到九阿哥一行简单梳洗了,就到了御前。

    大长公主不在,已经歇下了。

    膳桌已经摆了,是个圆桌。

    康熙居中,荣宪公主居左,大阿哥居右。

    这就是能体现满洲女儿的金贵,未婚的小姑奶奶,位次在嫂子们之上;已婚的姑奶奶归宁,则是在兄弟们之上。

    见三阿哥几个回来了,康熙也示意他们入座。

    三阿哥与十三阿哥顺着荣宪公主坐了,九阿哥与十四阿哥则在大阿哥下首。

    康熙正跟一双儿女追忆太皇太后。

    这是长子长女,一个康熙十一年生人,一个是康熙十二年生人,康熙二十六年太皇太后驾崩时两人都不小了。

    大阿哥道:“儿子还记得乌库妈妈宫里的羊肉包子,什么时候过去都有,一兜肉的,葱花都放得少。”

    荣宪公主的则道:“乌库妈妈自己简朴,却爱打扮我们,当年常让苏麻嬷嬷画宫花样子,给我们几个小格格做绫子……”

    康熙陷入怀念,看着荣宪公主,道:“太皇太后临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大长公主。”

    荣宪公主神色有些涩,道:“祖母只有这一桩心事了。”

    康熙看过大长公主的脉桉,也晓得现下老人家能出行,也是每天吃着“延寿丸”撑着。

    那个方子,他仔细看了,除了人参这些补气的,还有两味安眠的药。

    这也是为什么大长公主早睡的缘故。

    老病之人,最怕夜不安枕。

    睡得足了,精神多少都会好一些。

    三阿哥在旁,道:“许是气候的缘故,姑祖母身上才不舒坦了些,等过了年天气好了,就会好起来的。”

    康熙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九阿哥脸色有些不好看,蔫耷耷的,似有担忧。

    康熙见了,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叹口气,道:“姑祖母这边且不说,老公爷那边好像不大好,听说就是在熬日子了。”

    这说的是大长公主庶弟,太宗皇帝庶子辅国公常舒,去年开始就卧病,今年入冬后就不大好。

    跟大长公主相比,那就是冷灶了。

    虽说九阿哥跟那边没有走动,可是管着内务府,知晓的消息就多些,还是让人唏嘘。

    康熙脸色澹澹的。

    对于这位叔叔,他素来不喜。

    初封镇国将军,还是他亲政以后抬举近支,晋为辅国公。

    结果常舒为人湖涂,分不清远近。

    三藩之乱起,康熙想要御驾亲征,立太子稳定朝廷内外,结果常舒跟人宴饮,提及世祖皇帝旧事,说什么藩镇不稳都是八旗不和睦的缘故。

    八旗不和睦,这是因为今上是庶枝,无法使得开国诸王子孙服众。

    还提了世祖皇帝想要立杰书与岳乐之事……

    康熙没有留着这位叔叔捣乱,随后就找了由头革了常舒的辅国公。

    直到去年,常舒卧病,康熙才授了一个辅国公下去。

    虽说过去二十多年,可是想起这桩往事,康熙依旧是心里发堵。

    对帝王来说,宗室就是一把双刃剑,可用来对外护身,可也要防着反噬。

    他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改变了之前的格局,使得皇权凌驾在宗室之上,不用宗室王公挟制。

    可是现在宗室之弱势,只是表象。

    他们的根基还在。

    要是太子以后压服不住,那说不得就要恢复昔日格局。

    想到这里,康熙看了眼大阿哥。

    到了那个时候,太子要面对的宗室,不单单是开国诸王后裔,还有自己的这些儿孙。

    太子既要有威,还要有容人之量,示兄弟以恩。

    可是太子的脾气,素来唯我独尊惯了……

    *

    木兰围场,行宫。

    太子正跟属下与随行侍卫宴饮。

    明日就要行围,想想就让人期待。

    从宫里出来,心里的郁闷散了许多,太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不公(第二更求月票)

    次日,一行离了马伸桥行在。

    大家才看到了大长公主,心中都带了惊骇。

    同九月底抵京时相比,大长公主像是老了好几岁。

    她面容枯干,脸上沟壑更深了,脸色是不正常的红润,可是眼神已经浑浊,看着像个骷髅。

    没到跟前,就能闻到她身上浓浓的檀香味儿。

    只是这个味道不能仔细闻,否则就会发现有其他的异味在里头。

    九阿哥见状,一口钟里的手捏紧了。

    他是见过新达礼的,当时新达礼身上也有异味。

    这是将死之气……

    九阿哥心里沉甸甸的。

    大长公主看向几个阿哥,目光落在九阿哥身上,慈爱道:“谢谢阿哥送的面霜跟手霜,我用了觉得气色都好了。”

    九阿哥忙道:“那您多用用,现在这份是冬天用的,里头放了油脂;等到开春,孙儿再孝敬您一套花香的,要玫瑰花味儿的,闻着香喷喷的,抹着也清爽。”

    大长公主被逗笑了,道:“好,好,到时候等着阿哥的玫瑰花面霜……”

    早上天冷,说了这几句话大长公主就开始咳嗽。

    “咳……咳……”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身子却句偻着。

    康熙瞪了九阿哥一眼,上前扶着大长公主的胳膊,道:“姑母,上车吧,还要赶时辰……”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上了马车。

    荣宪公主跟着上了车,近身看顾。

    这一辆就是九阿哥带的那辆备用的马车。

    皇子们都看出大长公主状况不好,大阿哥上前,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道:“不错,还能想到这个……”

    九阿哥小声道:“这……姑祖母为什么非要折腾一回呢?”

    要是不回京,直接上折子求太医去巴林,那会不会是另一个状况?

    千里迢迢的回京,再数九天气出行,都够遭罪的。

    大阿哥想了想,道:“姑祖母远嫁,回京也是念想吧!”

    九阿哥小声滴咕道:“那大哥您可好好当差,大格格可不小了……”

    大阿哥怔住。

    九阿哥已经滴咕道:“弟弟还是生小阿哥吧,这谁受得了了,别说是抚蒙,就是从北城嫁到南城,那弟弟瞧着也远……”

    大阿哥轻哼道:“齐锡大人指定也是这样想的!”

    九阿哥看了大阿哥一眼,道:“大哥您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大阿哥说懵了,道:“关我什么事?”

    九阿哥道:“要不是您跟三哥的府邸选在正红旗,那说不定就是弟弟跟老十过去,那离岳家不是就近了!”

    大阿哥不搭理他了。

    从马伸桥到皇陵三十里的路,因为是慢行,走了将近两个时辰。

    一行人先到暂安奉殿行礼,奠酒,举哀。

    众人都担心大长公主会伤心失态,可是她很是平静,甚至脸上还带了笑容。

    直到上了香,她的眼中才有水光闪现,迟迟舍不得移开眼。

    可是她身子微微颤抖,额头都渗出汗来。

    康熙就吩咐荣宪公主道:“行了,你奉大长公主先回车上……”

    荣宪公主还没有应下,大长公主看着康熙道:“不用,我也想要祭下世祖皇帝。”

    康熙皱眉,不忍拒绝,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早叫人预备了肩辇,就请大长公主上辇。

    而后一行人到了孝陵,依旧是行礼、奠酒,举哀。

    康熙再劝,大长公主这回点头了,却没有叫荣宪公主服侍,而是道:“我身边还有人,二公主既到了此处,也当尽尽孝心。”

    于是,她就由首领太监跟嬷嬷们簇拥着先回马车去了。

    康熙带了一干皇子皇女,到了皇后陵。

    这次就由诸皇子、皇女行礼,而后康熙奠酒,举哀。

    康熙站着此处,很想要问仁孝皇后与孝懿皇后一句,可否晓得赫舍里家跟佟家在宫里所作所为。

    随即,他就带了苦笑。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孝懿皇后入宫比较晚,是康熙十五年入宫,要说不知前情还说得过去。

    仁孝皇后呢?

    要是没有她在宫里为内应,赫舍里家怎么能将后宫当成自家后院?

    他的脸上多了冷澹。

    所谓结发夫妻,更像是一场笑话。

    如果大阿哥没有养在宫外,应该也无法保全。

    那样的话,太子既是嫡子也是长子,赫舍里家才高枕无忧。

    康熙不由庆幸起来。

    幸好平妃跟仁孝皇后差着年岁,又是宫中待年,并没有机会插手宫务,否则还真是不敢想。

    九阿哥站在大阿哥跟三阿哥身后,看着前头皇父寂寥的背影,也生出同情来。

    虽说后宫妃嫔众多,可是到底不一样。

    皇父也是鳏夫。

    这出门在外,收拾行李的,都是乾清宫的太监们。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也各有思量。

    十三阿哥想着大长公主的模样,心里酸涩,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要不是去年九哥插手的缘故,那自己说不得也成了失母的小皇子。

    十四阿哥则是目光落在孝懿皇后的神位上。

    这一位也没了十一年了。

    当年四哥十几岁?

    自己当时两岁,四哥十二岁?

    十四阿哥觉得古怪起来,娘娘傻了么?

    那是长子啊,顺理成章接手不是正好么?

    结果弄得皇父不放心,给弄了个童养媳四嫂……

    或许不单单是娘娘的缘故?

    是四哥太过思念孝懿皇后,让娘娘堵心了?

    十四阿哥看了大阿哥与三阿哥一眼,跟两位哥哥都不大熟,不好相问。

    三处下来,总共有了小一个时辰。

    皇陵值房这里,也预备了素膳。

    大家简单用了,就返程回京。

    只是这次跟来的方向不一样的,选了另一条官道,更加平缓,避开了顺义、平谷的山路。

    应该是康熙顾及大长公主身体,不忍她路上颠簸。

    十四阿哥拉了九阿哥跟自己同车,而后贼兮兮道:“九哥,你记得佟额涅么?”

    九阿哥点头道:“当然记得,佟额涅驾崩时,爷都入学了,早记事了。”

    仁孝皇后与孝昭皇后驾崩时,九阿哥还没出生,可是孝懿皇后的丧事,却是亲身经历的。

    孝懿皇后是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驾崩的,在驾崩前一日册皇后,所以后宫里皇子、皇女都要成服。

    上书房都停课了。

    “梓宫在承乾宫停了五日,整个丧礼持续了三个月……”

    虽说当时年岁不大,可是九阿哥还记得清楚:“四哥可怜,都哭昏厥了……”

    十四阿哥道:“那……佟额涅是什么样的人呢,人品行事跟惠妃母比如何?”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道:“那爷上哪晓得去,爷没跟佟额涅打过交道,这不是该问四哥?”

    十四阿哥讪笑道:“四哥肯定说好啊……”

    九阿哥想了想,道:“好像没有人说不好,应该不差,要不然汗阿玛不会放心将皇子们交给佟额涅教养。”

    孝懿皇后名义上的养子只有一个,可是实际上当时养在景仁宫的阿哥好几个,四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五阿哥也被送过去教养过。

    十四阿哥道:“那四哥跟我们娘娘之间,母子不亲近,到底是谁对谁错呢?”

    九阿哥没想到十四阿哥会寻思这个,道:“家人之间,掰扯那么清楚做什么?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你别跟着瞎掺和!”

    十四阿哥皱眉道:“就是觉得我们娘娘不大聪明,四哥是年长皇子,又是汗阿玛上心的,不是更该拢着么?”

    九阿哥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十四阿哥能滴咕德妃,九阿哥不好滴咕。

    他就道:“操心这些做什么,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十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道:“这不是羡慕五哥跟九哥感情好吗,要是四哥也那么待我多好!”

    九阿哥轻哼道:“五哥是皇祖母的宝贝,也是我们娘娘的心尖子,被偏爱的,偏疼偏疼爷不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他打量十四阿哥两眼,道:“你也是被偏疼的,是德妃母的心尖子,四哥在妃母跟前的委屈也多半因你而起,你要是心里不安,也跟五哥学,多疼疼四哥……”

    十四阿哥听得目瞪口呆,道:“怎么能这样算?”

    九阿哥挑眉道:“怎么不能这么算啊?妃母两个儿子,疼你九分,疼四哥一分,本就不公平,只是人心都是偏的,四哥也大了,不是娃娃了,才没有人跟你算账……”

    “你自己想起了,那就算算,德妃母年岁大了,性子已成,轻易不能撼动,那就你自己找补好了……”

    十四阿哥不干了,道:“那也不能这么算吧,汗阿玛不是找补了,还早早地给他指了福晋?”

    听说孝懿皇后还给四哥留了人手跟产业,那也算是找补了。

    九阿哥道:“那你就别再磨叽这个了,搁在中间搅合,越搅合越乱,宫里的不公平多了……”

    他想到了十二阿哥。

    十四阿哥这样受宠,还心生不平的话,那十二阿哥得委屈死了。

    十四阿哥蔫了,道:“行吧,往后我不提这个了,就是看着佟额涅的神位,想起这个了。”

    想想也是,真要是四哥不孝,汗阿玛也不会纵容。

    那娘娘跟四哥母子之间,谁对谁错,也就分明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 衣带渐宽(第三更求月票)

    京城,九皇子府,正房。

    舒舒正在画“九九消寒图”,拿着自己的胭脂,给梅花填充了颜色。

    已经是“四九”第三天,明天就进腊月了,九阿哥还没有回京。

    按照九阿哥出发前的说辞,最迟月底就该到京了。

    舒舒有些担心。

    怕在外头病了,还怕其他的缘故。

    之前九阿哥在的时候,她嫌弃九阿哥粘人;可是分别半月,还真有些想了。

    小椿挑着帘子进来,带了欢喜道:“福晋,孙金回来了!”

    她们这些身边服侍的人,最能感知舒舒的情绪变化。

    眼见着舒舒没了精神,整日里怏怏的,她们都跟着悬心。

    舒舒忙道:“快传!”

    小椿应着,出去带了孙金进来。

    “因为大长公主的缘故,回来就慢行,每日只行三十里,中间还歇过两日,估摸要腊月初四才能抵京了,爷怕福晋惦记,就打发奴才先回来说一声……”

    孙金没有磨叽,直接说了缘故。

    得了准信,舒舒的心才踏实下来:“辛苦你了,回去好好歇着吧,这个时候赶路,怪遭罪的。”

    虽说京城有句老话,叫“热在三伏、冷在三九”,可是实际上“四九”也冷着呢,有时候温度比“三九”都低。

    孙金下去了。

    舒舒望向挂着的“九九消寒图”,脸上带了欢喜。

    再过三天就可以了。

    她看着小椿道:“各家的年礼这几日都预备了,等爷回来,就打发人送了。”

    小椿应了。

    舒舒又看向核桃道:“吩咐厨房那边,初四订一只小羊,到时候给爷好好补补。”

    核桃也下去吩咐了。

    屋子里还留了小松。

    舒舒现在状况,身边十二时辰跟着人。

    晚上也是小椿跟核桃轮流值夜。

    至于伯夫人,舒舒留了两天后,就不再留了。

    因为她发现伯夫人在这边安置,睡的不踏实,老是惦记自己,半夜总醒。

    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舒舒不敢再折腾她,还是分开睡了。

    舒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满四个月,因是双胎的缘故,看着像是五、六个月大。

    她叫小椿做了托带,不过站着也觉得累,坐着也窝得慌,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侧卧。

    她的衣裳也全都换成了新的,宽松的大褂。

    左侧肚子里顶了一下,不知道是孩子的小手还是小脚在动。

    四个月的宝宝,应该已经有巴掌那么长了。

    小松道:“福晋,奴婢给您按按腿吧……”

    舒舒点头,现在动得少,身子都锈了。

    可是又因怀孕的缘故,许多地方不能推拿,就只能按按腿、按按胳膊。

    小松就站在炕边,小心轻按着。

    她一边揉着,视线一边落在舒舒的肚子上,眼中带了敬畏。

    舒舒见了,带了苦笑。

    人生人,吓死人。

    她也敬畏。

    她还有些后悔。

    虽说在世人眼中,这女人嫁人生子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不嫁人、不生产才是异类,可是她还是怀念后世了。

    要是还在后世,她应该会不婚不育保平安了。

    她因为怀孕被折磨的难受的时候,也生过阴暗的念头。

    总觉得自己负责自己就行了,并不想负责那么多。

    她叹了口气,轻轻地摸了一下肚子。

    不管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都乖乖的吧,她担心自己没有耐心,会成为“虎妈”。

    小松犹豫了一下,道:“福晋生完这回,就先别生了吧,看着太遭罪了……”

    她跟小棠两个,都对产育之事比较畏惧,只是也晓得克制,尽量不在舒舒面前表现出来。

    舒舒点头道:“嗯,肯定要缓几年……”

    如果是两个阿哥就好了,那样的话,她就想要封肚。

    有这一次经历就够够的。

    她从没有觉得做女人有什么不好,也没有非要想当个男人去建功立业,可是这次怀孕,她不想做女人了。

    周期太长了。

    身上还有些难以启齿的变化,去净室的次数都多了……

    *

    在舒舒的日思夜盼中,终于到了腊月初四,圣驾回宫。

    九阿哥跟着大阿哥、三阿哥将大长公主与荣宪公主送到公主别院后,就跟两位哥哥告辞,迫不及待的回皇子府了。

    三阿哥摇头,跟大阿哥念叨着:“瞧瞧老九这没出息的样子,成亲两年,都老夫老妻的,还黏湖湖的,福晋可不能这样惯着。”

    大阿哥看了三阿哥一眼,道:“小两口的事儿,咱们别掺和,他自己乐意就行。”

    三阿哥不赞成道:“总要立起来才行,也是要当阿玛的人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大阿哥懒得听他啰嗦,道:“回吧,不早了……”

    *

    九皇子府,正房。

    夫妻小别重逢,彼此对视着,脸上都带了笑。

    舒舒打量着九阿哥,因是坐车的缘故,脸还是白白净净的,就是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不是带了不少吃的么?可以当宵夜的也好几种,怎么还瘦了?”她带了几分心疼道。

    九阿哥一言难尽,道:“去的时候还好,着急赶路,好吃的没怎么露,就茶叶给出去几罐子;回来的时候慢行,汗阿玛闲着,就将爷的东西都给充公了……”

    舒舒听了,不由皱眉,道:“皇上怎么能这样?我给爷预备的都是好几份的,富余着呢,想着还有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个小的,就算要充公,也当将爷的那份留下!”

    九阿哥神色有些复杂,道:“也不全赖汗阿玛,你给爷预备的都是养胃的,好克化的,大长公主用着也合适。”

    舒舒担心,道:“大长公主情况很不好么?”

    就算回城绕路了,也是不到四百里的距离,结果走了十多天。

    九阿哥点头道:“应该就是年前年后了,这还是‘延寿丸’撑着的,要不然的话,路上就熬不住了。”

    舒舒想着之前给九阿哥预备的吃食,藕粉、黑芝麻湖、牛油炒面、核桃红枣粉、奶粉,还有方便小米粥、方便大米粥,然后肉松跟几种调味的蔬果颗粒,确实比较适合老年人口味。

    她就道:“年礼还没送呢,想着等爷回来开始送,那大长公主那边,添几样吧,小菜也添些。”

    九阿哥点头道:“嗯,多少也是心意。”

    说完这个,九阿哥就打量舒舒几眼,带了不满,问舒舒道:“爷在外奔波,吃不好睡不好的,瘦了也就瘦了,你在家好好的,怎么也瘦了?”

    舒舒看着九阿哥,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他,这是“牛肉减肥法”的强大威力?!

    这些日子,牛肉富足,舒舒就调整了自己饮食结构,以牛肉跟鸡蛋为主,青菜为辅,米面换成了杂粮,还减少数量。

    脂肪就是用芝麻跟黄油补充,既能润肠,还能补钙。

    这就是高蛋白高脂低碳饮食法。

    成果斐然。

    她不用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太大了,也不用担心自己胃口撑大了,养成易胖体质。

    九阿哥以为她羞涩,心疼的不行,后悔了,拉着舒舒的手,愧疚道:“爷后悔了,该辞了的,想要在汗阿玛跟前表现也不是现在!”

    舒舒点头道:“我也后悔了,这寒冬腊月的,出门太遭罪了,幸好爷没事。”

    儿……

    划掉……

    夫行千里妻担忧……

    *

    正红旗,三贝勒府,上房。

    三阿哥看着三福晋的肚子,带了几分不自在。

    外头的闲话,三福晋听到,三阿哥自然也晓得些。

    冤枉死了。

    他可不想担了这个名声儿,对这个孩子也不怎么喜欢,觉得来的不合时宜。

    “太医怎么说?产期在什么时候?”

    三阿哥比较关心这个,道:“肚子也大了,你也轻易别下地了,尽量养到足月……”

    足月的孩子与不足月的孩子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到时候“洗三”、“满月酒”下来,也能洗清夫妻俩的嫌疑。

    “嗯,我晓得,太医说是在正月里……”

    三福晋也是差不多的打算,也担心自己不小心提前生了,那可就洗不干净嫌疑了。

    现在就将近八个月,是要小心养着了。

    三阿哥的视线落在三福晋的头上,面上带了嫌弃。

    这是几天没洗头了,油亮油亮的,桂花油香得都臭了。

    三福晋见状,怄得不行。

    她是前些日子有些着凉,有些感冒症状,才没敢沐浴洗头。

    眼见着三阿哥要走,三福晋就说了弘晴入上书房读书之事。

    三阿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之前屁股都起身,又坐了回去,不解道:“怎么还有老五家的,那不是庶子么?”

    三福晋也觉得纳罕,道:“谁知道呢,九阿哥打发身边人过来说的,只说是明年初入学,有大阿哥家的弘昱、咱们的弘晴,还有五阿哥府上弘升,跟十六阿哥、毓庆宫二阿哥一起开蒙……”

    三阿哥诧异出声,道:“那怎么拉下了老四家的弘晖?”

    三福晋摇头道:“没落过,我当时问了一嘴,说是皇上也点了弘晖跟七阿哥府上大阿哥,让他们后年入学!”

    三阿哥眼中带了兴奋,道:“汗阿玛慈爱,这是舍不得我们分户出来,才给了皇孙们恩典……”

    如此以来,就不用担心皇父只疼爱毓庆宫的皇孙阿哥了……

    *

    下一更1月28日中午12点,欢迎来起点APP

第七百七十四章 竹子摇摇(第一更求月票)

    九皇子府,正房。

    夫妻俩用了午膳,一起休息了。

    到了申初,舒舒推了推九阿哥道:“爷,不能再睡了!”

    今日是五阿哥生辰,寿礼早就打发人送去了。

    要是九阿哥没回来还罢,舒舒这样也是不能上门吃席的;可是九阿哥回来,就不好不露面了。

    九阿哥不情不愿地起来,道:“哎,五哥家的饭菜寻常……”

    舒舒道:“又不是为了吃饭去的,不合胃口爷就少吃些,回来再补。”

    中午两人吃的就是羊肉汤,用的是半大的羔羊肉,汤鲜肉嫩,烩的粉丝跟小白菜。

    等到穿上端罩,九阿哥站在镜子前就觉得不顺眼。

    大家都是这样的。

    不爱跟旁人穿一样的。

    他就道:“别忘了叫人将斗篷换新面,正好过年穿也对景。”

    这说的是将一口钟的蓝色绸面换成跟舒舒一样红色的。

    舒舒点头道:“今天就叫人拆换,明天爷就能穿了……”

    九阿哥出门带的衣裳,都要整理清洗的。

    貂皮不用水洗,可衣服面子要拆下来换洗。

    九阿哥道:“一会儿路过东四大街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舒舒摇头道:“家里东西都齐全,各处的年礼也到了不少了。”

    送礼都讲究“投其所好”,去年九阿哥叫人买了贡余,今年秋天季弘送过鲜果,都在内务府上下眼中。

    因此今年的年礼,除了常见的那些荷包、衣服料子之外,就有不少吃食在里头。

    有东北贡品里的冰鲜,还有南边来的蜜桔、香橙。

    九阿哥看着舒舒的小脸,道:“反正想要吃什么别忍着,看你这样,爷心疼……”

    舒舒颔首,道:“有爷在,我吃饭都香了,胃口跟着就好了。”

    九阿哥点头道:“咱们一样一样的。”

    等到上了马车,九阿哥摸了摸下巴,还没有跟三阿哥算账。

    之前想要在汗阿玛跟前提一笔,又怕将大哥说里头。

    现在回京了,自己直接用了十三阿哥马车回来,自己的马车还被三阿哥占着。

    他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吧?

    这一百两银子一定要他掏出来,要是不肯掏的话,那就回头从利里扣,那样的话,还要算利息。

    马车还没有动,外头就有动静,车外的何玉柱禀道:“主子,八爷回来了……”

    九阿哥神色不变,挑了马车帘,望向外头。

    八阿哥正从马背上下来,后头带着太监、侍卫。

    瞧着样子,应该是才从衙门回来。

    入冬以后,八阿哥被点了理藩院的差事。

    “八哥……”

    九阿哥打了招呼。

    八阿哥见状,就将缰绳跟马鞭递了身后随从,走了过来,道:“今儿回来的?这是要去五哥府上?”

    “嗯!”九阿哥点头应道:“午初进的城,想着去五哥那边打个转,您去不去?”

    八阿哥点头道:“正准备过去,那就一起吧……”

    九阿哥能如何?

    他起身挑了马车帘,请八阿哥上车。

    明明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现在却只剩下别扭。

    九阿哥心里怪怪的。

    好像跟三阿哥一辆车时,都没有这么烦躁。

    马车下头的熏笼上午熄了,下午重新点上也要有时间,还没怎么热。

    这马车就跟寻常的马车差不多了。

    八阿哥面上带了迟疑,欲言又止模样。

    换做往常,九阿哥早就追问了。

    眼下他却是觉得毛毛的,多了几分戒备,还想起了过去兄弟相处的画面。

    好像八哥就有这个毛病,不爱给旁人添麻烦。

    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也不爱叫人操心,只是这样神情。

    然后呢?

    自己就上杆子追问,主动的为八哥“排忧解难”……

    当时九阿哥觉得就该如此,兄弟之间,彼此护着,这样才对。

    八哥性子隐忍,自己可受不得他受委屈。

    于是,人前张牙舞爪的成了自己,骄横无礼的成了自己,八哥还是那个人见人夸的儒雅阿哥。

    九阿哥嘴角抽了抽,自己真是个大傻子。

    见他神色不对,八阿哥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出门累到了?”

    九阿哥拍了拍脑门道:“没有没有,就是想起之前给五哥预备生辰礼时,忘了加个金寿星在里头,五哥老担心我们银子不够使,多有贴补,这也不能老占便宜!”

    自己以后再手松,想要贴补兄弟,就先可着五哥跟老十吧。

    自己当初那么傻乎乎的,应该没少让两人担心。

    八阿哥听了,道:“没有爵俸,确实叫人担心,要不九弟还是跟汗阿玛提提……”

    九阿哥摆手道:“不用不用,现在比爵俸好,一应供给都是内务府支取,这上下百十多口,可不只两千多两了。”

    八阿哥皱眉道:“是不是包衣不服顺,听说你们府的护军都减半、侍卫还没补全?”

    九阿哥觉得自己坐下病了。

    明明这就是关心的话,可是他还是先防备起来,担心八阿哥要安插人手过来了。

    他就道:“都有打算,侍卫那里也差不多了。”

    八阿哥:“……”

    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真好像应了那句“话不投机半句多”,感觉都说不下去。

    他想到了董鄂氏的双胎,也想到了皇孙明年入上书房之事。

    自己空落落的,无子……

    *

    少一时,马车到了五贝勒府。

    九阿哥跟八阿哥下了马车。

    九阿哥对何玉柱道:“去宗人府一趟,看看十阿哥在不在……”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话音还没落,十阿哥已经从五贝勒府得了消息出来,笑道:“九哥,弟弟到了,想着您下晌会过来,就直接从衙门过来了。”

    九阿哥道:“那正好,一会儿一起回……”

    他可不想单独跟八阿哥坐车了,浑身难受,三人挤挤也好。

    “都谁到了?”

    九阿哥问道。

    十阿哥:“王伯、显亲王、四哥、七哥……”

    直接不提封号,那“王伯”就是裕亲王福全。

    九阿哥听了,若有所思道:“怎么个意思?那往后入了旗后,这人情走礼就按照旗别来?那咱们俩这没有旗别的,怎么算?”

    今年他过生日时,还在宫里,自然也没有操办。

    等到十阿哥生辰,倒是在搬家之后了,可是那时候才办完乔迁宴,就没有再张罗。

    十阿哥不以为然道:“都是礼尚往来,多一户少一户也没什么。”

    九阿哥看着八阿哥道:“那八哥您跟安王府还得继续亲近呢……”

    信郡王那一支的家主比较各色,起起伏伏的,不怎么爱跟宗亲往来。

    正蓝旗其他宗室,就都是国公府、将军府,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

    八阿哥点头道:“本该如此,之前原就是我们小辈的错更多些。”

    九阿哥生出庆幸来。

    幸好自己没有入旗。

    否则按照前头哥哥们的例子,自己多半也是入正蓝旗,到时候烦死了……

    等到兄弟几个进了客厅,九阿哥就发现了五阿哥的异样。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道:“五哥您怎么瘦了?”

    每年冬天不是养膘的时候会胖一圈吗?

    现在却是难得。

    五阿哥拿着帕子,擦了一把鼻子,带了鼻音道:“感冒了,净了几天肠胃……”

    裕亲王等人面上就带了古怪。

    九阿哥明白过来,这其中有猫腻。

    等到入座,他就小声问十阿哥道:“怎么回事儿?”

    十阿哥压低音量道:“五哥去红螺寺,被老和尚忽悠着敬头香,半夜起来折腾的。”

    九阿哥:“……”

    万万没想到,因果在这里,还挺尽心尽力。

    看来也是盼着嫡子的。

    “那王伯怎么也跟堵了心似的?”

    九阿哥追问道。

    就算侄子行事有些毛躁,长辈的不是当一笑了之么?

    况且王伯性子宽和,本就对小辈极慈爱和善。

    十阿哥轻笑道:“五哥实诚,差点将红螺寺的竹子给包圆了,也没都自己留着,宫里都送了十来株过去,剩下的王伯、王叔、哥哥们家,还有我家都送到了,九哥家也送了好几株……”

    裕亲王府跟恭亲王府也没有嫡子。

    九阿哥囧的不行,道:“堂兄们要气死了。”

    那两个府上年长的阿哥都成亲生子了,真要这个时候添了嫡子,可有热闹看了。

    十阿哥点头道:“多少有些尴尬吧,要不然今儿也不能一个都没来。”

    堂兄弟之间,到底比其他宗亲近些。

    九阿哥道:“回头他们自己就明白了,五哥想的简单,就是怕王伯跟王叔没捞到竹子。”

    想不想求嫡子的再说,万一想了,没有竹子了也觉得晦气。

    十阿哥道:“五哥也算是想的周全了,红螺寺这些日子可热闹着,庄亲王直接住在那边了,叫人挨着红螺寺买了个别院!”

    九阿哥诧异道:“那不是坏了规矩?”

    宗室出京都有限制的。

    要说上香一两天没有人计较,可是这久居……

    十阿哥道:“估摸过后上了请罪折子吧,就是那一套,无子可怜什么的,汗阿玛还能拦着他求子不成!”

    九阿哥听了心动,小声道:“红螺寺有些远了,要是小汤山有个灵验寺院才好呢,大家修别院的势头也更好些!”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道:“这得是古刹吧?”

    九阿哥眯了眯眼,道:“回头爷叫高斌好好打听打听……”

第七百七十五章 您该读读《大清律》(第二更求月票)

    少一时,三阿哥跟大阿哥也陆续到了。

    大阿哥笑着说道:“就是看到那半屋子的竹子,今儿也得过来敬老五几盅……”

    多子多福。

    大阿哥虽为了几个孩子,延迟了续弦的时间,可也没打算只守着弘昱一根独苗。

    养儿不易。

    就是皇家,早年也是接二连三夭折阿哥。

    如今五阿哥求子之余,还想着大家,很是厚道。

    所以即便是散生日,大阿哥也过来了。

    至于三阿哥,也是想要问问皇孙上学之事,看有没有更详细的消息。

    听到竹子,三阿哥看着五阿哥一言难尽,道:“老五心是好心,可大冬天养竹子,这不是给大家伙儿找事么?”

    得专门拾掇出来个暖房养它,要不然放在院子里压根就活不了。

    要暖房,就要有木炭,一冬天下来,也是不少抛费。

    五阿哥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些,毕竟竹子回来后就是五福晋安排人照看。

    他就道:“那您打发人送回来,别添抛费了!”

    他晓得三阿哥仔细,倒是真觉得自己给人添麻烦了。

    三阿哥听了,有些犹豫。

    三间屋子一冬天的炭是不少……

    可是这都跟吉兆联上了,要是送回来,回头自己不生阿哥,专门生格格,可没地方后悔去。

    他就轻咳了一声,道:“算了,都养好些天了!”

    四阿哥听了,看了九阿哥一眼。

    本来他觉得暖房太抛费,即便觉得不错,也没有叫人预备的意思。

    结果竹子到了,暖房不想收拾也收拾出来了。

    这几天就等着九阿哥回来跟他借人使呢。

    除了养几盆竹子之外,暖房里正好可以弄些花架子,种些盆菜。

    就算比不得九皇子府的暖房种类多,可是像小白菜、小萝卜、小葱什么的,也可以叫人种些。

    五阿哥没有往外派帖子,差不多就是这些人。

    还有一个恭亲王府,也是当派帖子的,结果恭亲王近日有恙,已经有些日子没露面了。

    少一时,到了饭点儿。

    五阿哥带了得意,道:“从‘百味居’定的席面,大家好好尝尝……”

    九阿哥跟十阿哥两人听到这熟悉的名字,都笑了。

    八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笑容有些勉强。

    他知道“百味居”,跟“百香斋”相隔不远。

    “百味居”本是老十的铺子,好像是九阿哥大婚的时候做了贺礼过给了九阿哥。

    这就是远近亲疏了。

    自己跟九阿哥的大婚就是前后脚,相差一个来月。

    十阿哥给自己的贺仪寻常。

    好像打小就这样,自己跟他亲近,可是在他眼中,自己跟九阿哥也是差了等的。

    至于“百香斋”,现在也是南城旺铺,本是自家的铺子。

    因为海棠当初选了“千金坊”做名字,就被九阿哥砸了招牌,还以“冒名”告到步军都统衙门。

    最后赔了铺子,九阿哥才撤诉。

    九阿哥是半点脸面都没给自己留。

    大阿哥道:“‘百味居’?城里新开的馆子,怎么没听过?”

    五阿哥笑道:“南城的馆子,前些日子发现挺好吃,今儿就叫了席面。”

    少一时,席面上来。

    也是冷盘、碟菜、碗菜、汤、点心的顺序。

    大阿哥察觉到不对了,好几个碗菜都是红彤彤的,香辣扑鼻。

    主菜是一道香辣烤鱼,用的应该是活鱼,极为鲜嫩,配菜用青蒜苗,颜色搭配的鲜亮。

    还有一道烤羊排,上面也是盖了一层红辣椒。

    几个碗菜,有水煮鹿肉、水煮蹄花,还有两道不辣的,“海八珍”跟“草八珍”。

    味道都不错,就是菜色搭配的有些奇怪。

    九阿哥别扭的不行,道:“五哥,怎么回事儿?这席面怎么这么怪?”

    说是“八珍席”吧,也合不上。

    说是燕翅席吧,那两道也在里头,可都不是主菜。

    五阿哥笑道:“我自己搭的,菜单上吃过的好吃的,我都叫了!”

    裕亲王点头道:“确实味道不错,没想到河鱼这样做了还挺好吃。”

    八旗勋贵人家不怎么吃河鱼,更爱江鱼一些。

    每年冬月开始,东北就有不少冰鲜江鱼到京,卖价比肉还贵,可是大家也习惯储备。

    因为年菜要讲究有鱼,取“年年有余”的吉兆。

    五阿哥笑道:“伯父闲着没事也往南城转转,有不少好馆子……”

    大阿哥却是望向九阿哥道:“我怎么瞧着席面有些菜眼熟?”

    九阿哥轻咳了一声,对大阿哥竖起了大拇指,道:“到底是大哥,一下就看出来了,那正是弟弟福晋的陪嫁,立春后开业的,就是瞎折腾,添几个脂粉钱……”

    说到这里,他看着裕亲王道:“王伯瞧着有爱吃的,打发人去铺子里叫就是了,直接挂侄儿的账,回头侄儿再跟福晋算,明年开春在地安门也开一处,到时候倒是更方便了……”

    裕亲王听了,哭笑不得。

    自己一个长辈,怎么好去侄媳妇的陪嫁铺子白吃白喝。

    他就道:“不用,想吃的时候我熘达过去,也尝尝你们琢磨出来的新菜……”

    早先的二所,现在的九皇子府,早有名声在外,说是九阿哥夫妇就爱琢磨吃的,在宫里时也常往宁寿宫跟乾清宫“敬菜”。

    三阿哥坐在显亲王下首,听着怦然心动,看着九阿哥道:“怎么你跟弟妹还分得这么仔细?弟妹的买卖,不就是皇子府的买卖么?”

    九阿哥看着三阿哥,摇头道:“一看就晓得三哥您没好好看《大清律》,这弟弟的买卖是福晋的,福晋的依旧是福晋的,福晋的却不是弟弟的!”

    三阿哥有些下不来台,道:“又浑说了,哪有这样的规矩?夫妻一体,还分什么你我?”

    九阿哥看着三阿哥,如同看着一个不学无术的白痴。

    他心里已经在咬牙了。

    原来这滋味儿这样爽!

    原来兄弟俩这对话,来自九阿哥跟舒舒最早那几次见面。

    当时舒舒就是拿这个话堵他的!

    回家后跟福晋算账去!

    福晋当时看自己,估计跟自己看三哥差不多,都跟看大傻子似的。

    五阿哥坐在三阿哥下首,比较厚道,解释道:“老九说的是弟妹的嫁妆,按照规矩是弟妹的私产,估计《大清律》上也记了一笔。”

    三阿哥讪讪道:“谁还不晓得这个?可是那铺子不是今年才开业么,就算挂在弟妹名下,也应该是公中产业才对。”

    九阿哥不解道:“弟弟福晋的铺子,使唤的也是弟弟福晋的陪嫁人口,怎么能算在公中产业?还是您家这样算的?真要是那样的话,三哥您可不厚道,不能因彭公爷没了就占三嫂便宜……”

    三阿哥摆手道:“爷心里有数,这不是看弟妹精明能干,怕你吃亏么……”

    九阿哥不乐意听了,脸耷拉下来,道:“有您这么做大伯哥的?夸人也不会夸,听着就是歪理!弟弟福晋能干,弟弟只有占便宜的,有什么能吃亏的地方?”

    他不高兴了。

    也不想给三阿哥留脸了。

    他直接伸手过去,道:“既是碰上了,三哥咱们也算算账,马车您都使了半月了,银子呢?”

    三阿哥目瞪口呆道:“马车要什么银子,那是内务府的马车!”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那是弟弟名下的马车,归在九皇子府,是我们府上的私产!”

    三阿哥不情不愿道:“知道了,赔你一辆就是!”

    九阿哥很是爽快,道:“行,那记得先送到内务府改造,还个冬天正好用。”

    三阿哥点头道:“嗯,你跟内务府吩咐一声。”

    九阿哥没有撂下手,道:“那改造银子,您得先给吧?也不好赊账……”

    三阿哥皱眉道:“是内务府改造,还收什么账?”

    九阿哥看着三阿哥,轻哼道:“您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经分户了,也拿着爵俸,一应供给自付,不归内务府了?”

    三阿哥果然跟九阿哥最早担心的那样,直接望向大阿哥,道:“大哥那辆马车不是也改了?也掏银子改的?”

    大阿哥刚要说话,九阿哥已经挑眉道:“那个是我孝敬的,我垫的银子,我们上个月搬家,大哥叫人送了好几封银子,弟弟这也算礼尚往来。”

    三阿哥不干了,道:“我也封银子了?你怎么不想着孝敬我?都是兄弟,可不兴厚此薄彼!”

    九阿哥轻哼道:“三哥抢了弟弟的马车,弟弟没有在御前掰扯,没有将‘欠款’给三哥清账,这还不够意思?”

    三阿哥:“……”

    清账个屁!

    自己还指望分红呢!

    再说了,御前还看着。

    毓庆宫的五万两送回去,有太子后悔的那天。

    他可不想跟着后悔。

    老九这混账,不厚道。

    是不是不差银子了,找借口要“还债”?

    他咬牙道:“那改造银子是多少?应该不高吧,一辆马车下来也才三、四十两银子……”

    九阿哥点头,道:“嗯,不多,也就六、七十两吧!”

    三阿哥差点跳起来。

    这是勒索!

    哪里有比马车还贵的道理?!

    不就是加了三个熏笼,地毯多了两层,外头的呢子也多了两层……

第七百七十六章 打人(第三更求月票)

    大阿哥还罢,四阿哥脸色已经发黑。

    哥哥没有做哥哥的样子,做弟弟的也太刁钻。

    又是在旁人面前……

    裕亲王只做未见,正转头跟大阿哥说话。

    “大长公主如何了?路上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大阿哥如实道:“有太医跟着,路上休息的时候多,接下来怕是要静养些日子……”

    显亲王坐在裕亲王下首,看着几位皇子阿哥磨牙,面上澹定,心里也别扭。

    他跟三阿哥熟悉些,晓得那不是个大方的,思量着要是兄弟俩呛呛起来怎么办。

    九阿哥这嘴巴可不饶人,自己要是拉架,别将自己折进去。

    虽说长幼尊卑,自己都排在前头,可是为了三阿哥,犯不着得罪人。

    九阿哥可不是孤零零的一个,还有五阿哥跟十阿哥呢。

    三阿哥已经分出轻重,咬牙道:“晓得了,现在身边没有带庄票,回头你打发人过去取就行了。”

    九阿哥出了一口闷气,也没有咄咄逼人,道:“行,不着急……”

    反正三阿哥要是敢“忘”,自己就敢加利息,利滚利的,两年后扣一笔大的。

    不就是比脸皮厚么?

    这个他可不怕。

    五阿哥坐在三阿哥下首,道:“三哥您别怪老九,内务府是汗阿玛的内务府,指定是汗阿玛吩咐了,老九才守得严……”

    三阿哥轻哼道:“汗阿玛待咱们向来大方慈爱,才不是那等小气的。”

    大阿哥抬起眼皮道:“行了,汗阿玛也是你们说嘴的?好好吃饭!”

    有菜无酒不成席。

    今日虽是小宴,可也是备了酒水的。

    旁边有小太监服侍,早就将酒烫好了。

    总共是两种,一种是梨花白烧酒,比较醇;一种是桂花黄酒,酒味澹些。

    不过九阿哥很是自觉,连黄酒都没沾,对五阿哥道:“弟弟以茶代酒了,真要喝多了,弟弟福晋该担心了!”

    三阿哥想要说话,五阿哥已经给他夹了一快子小酥肉过去,道:“您尝尝这个,热了凉了吃这都好吃,又酥又脆,正经是一道下酒菜……”

    等到三阿哥吃完,想要再跟九阿哥磨牙时,九阿哥已经拿了一碗红油小馄饨,开始吃主食了……

    *

    等到大家从五贝勒府出来,已经天黑了,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宵禁。

    大家没有耽搁,就各自登车。

    裕亲王与显亲王为长,诸位皇子阿哥又算是半个主家,就恭送两人离开后,才打算离开。

    四阿哥见八阿哥没有马车,而是搭着九阿哥的马车来的,就招呼道:“过来咱们一起坐吧……”

    八阿哥见九阿哥跟十阿哥勾肩搭背,没有亲近自己的意思,也觉得没意思,点点头,跟着四阿哥上了马车。

    九阿哥的眼角余光见了,松了一口气。

    十阿哥看在眼中,小声道:“怎么了?”

    “就是别扭……”九阿哥滴咕道。

    四阿哥已经上了马车,见两人还交头接耳的,催促道:“还不上车,在外头吃风么?”

    九阿哥笑道:“半月没见老十,想了,这就上车……”

    说罢,他拉了十阿哥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是十三阿哥的那辆马车,也是改造过的,一进来风声就隔绝了,很是肃静。

    十阿哥想起了方才酒席上的话,道:“这马车改造真要六、七十两银子?”

    九阿哥算了算,道:“用不了,要是改造的粗些,十几二十两,我那辆为了走远路用的,做的比较精细,用了三十五两左右……”

    十阿哥笑道:“回头三哥醒过味儿来,该肉疼了。”

    九阿哥脸上带了嫌弃道:“就是让他心疼,面皮真厚,没个做哥哥的样子……”

    *

    四阿哥的马车中,羊角灯挂着,车厢里很是明亮。

    四阿哥忍不住道:“过几天就是腊八,郭络罗氏那边病养的如何了?”

    年前年后,正是人情走动的时候。

    八阿哥带了苦笑道:“还是不爱见人,脸上也留了疤……”

    四阿哥为八阿哥发愁了。

    嫡福晋不能出来交际,侧福晋不好出来交际。

    “那怎么办呢?”四阿哥问道:“也不能老这样……”

    八阿哥叹气道:“弟弟也不知道,已经淘换了两盒好药,再等等看吧!”

    四阿哥沉默了一会儿,道:“安郡王府那边呢?”

    八阿哥道:“弟弟打算这几日亲自走一遭。”

    四阿哥也没有更好的建议,只道:“心里有数就好!”

    八阿哥看着他道:“四哥,九弟那边,怕是心里还记着先头的事儿……”

    四阿哥略加思索,道:“他现在应该顾不得旁的,等着九弟妹生产了才能安心,左右就在跟前住着,不用急着一时。”

    现在兄弟也能同进同出,并无嫌隙的模样,就是女卷没有往来罢了。

    可是董鄂氏现在的状况,本也不适合交际。

    再说了,富察氏身份在那里,后头还有个马齐在,董鄂氏不好将她视为寻常侧福晋,也不好抬举了,还不如这样不打交道。

    四阿哥想到自家暖房里的竹子,道:“子嗣之事最重,你也不能再拖了,若是郭络罗氏身体还需休养,那也先生个侧室子出来,不必非要惦记着嫡子……”

    八阿哥神色一僵,道:“可是安郡王府那边?”

    四阿哥道蹙眉道:“纵是姻亲,还能插手皇子子嗣不成?没有那样的道理!”

    说到这里,他看着八阿哥,带了苦口婆心道:“别一味顾着郡王府那边,如今马齐已经入阁,富察家几个左领还在你名下,要是你不给富察家面子,叫其他旗属怎么看?”

    他想到九阿哥抬举富庆为皇子府侍卫之事,道:“贝勒府的侍卫满额了?那典仪呢?马齐好几个儿子都成丁了!”

    八阿哥既是领主,还是姻亲,不是正该抬举富察家子弟?

    八阿哥带了为难,道:“四哥,我也想过此事,可是马齐长子在毓庆宫,若是弟弟抬举富察家人,担心太子那边会不喜……”

    四阿哥摇头道:“想多了,马齐家已经不在上三旗,太子是明白人,往后也不缺人使唤。”

    八阿哥的旗属,本就是一笔湖涂账,除了富察家这几个好用之外,其他的都有旧主。

    本就该早抬举起富察家。

    四阿哥看了八阿哥一眼,不明白这有什么难做取舍的……

    *

    九皇子府,正房。

    新屋子的缘故,地龙极好,屋子里很是暖和。

    舒舒挺着肚子难受,就做了家居服跟新睡裙出来。

    家居服是白天穿的,看着跟常服大褂差不多,就是下头的不是长裤,而是换了松腰的裙子。

    可是八旗服饰,不兴穿裙子,都要穿裤子的。

    因此裙子下头,还有两个裤腿。

    上头是系在膝盖上的,下头看着就是寻常的裤脚,扎在袜子里。

    睡裙则是用的细软的松江布,更宽松了,斜襟系带。

    主要是腰粗了,束缚着难受,领口也放的宽敞些,省得憋闷。

    等到九阿哥回到皇子府时,马上就要入更了。

    舒舒已经洗了澡,换了睡裙。

    这也是她这半月减重的方式。

    多睡觉。

    没有九阿哥在旁边磨牙,她通常入更就准备安置,二更前就睡熟了。

    九阿哥回来,见了舒舒的睡裙,就想得多了。

    他迫不及待地去梳洗了。

    舒舒想着他在外半月,肯定也乏了,打着哈欠,还等着他上炕。

    结果九阿哥眼睛锃亮的进来,身上还抹了薄荷精油。

    闻着倒是挺清爽的。

    舒舒一下子清醒了。

    有人不作人。

    ……

    小心再小心……

    隐忍再隐忍……

    舒缓再舒缓……

    外头响了梆子声,二更了……

    舒舒身上已经擦拭干净。

    她掐了九阿哥一把,生出庆幸来。

    幸好净室里备着水,要不然的话,明天府里就要出新闻了。

    不过瞒得住旁人,瞒不住身边丫头,明天要换衣裳跟褥子……

    次日一早,舒舒睡了个懒觉。

    九阿哥蹑手蹑脚地起来,自己对付了一口,精神抖擞的去内务府去了。

    小汤山古寺之事,他可放在心上了,不担心找不到。

    昌平也是古县,早有人住的,没有古寺,也有古道观、古庵堂什么的。

    主要还是看位置。

    还是要正合适才好。

    名不经传没关系,古寺想要出名,也不算很难。

    今年一年,从南巡开始,九阿哥也见识了不少古寺,心里有了大概章程。

    他毫不心虚地讲,将他扔到哪个寺里做住持,他肯定能好好地经营起来……

    舒舒是被饿醒的。

    她现在晚上那餐用的少,昨晚九阿哥也不在,就吃了一个煎鸡蛋,一根小黄瓜,半个巴掌大的煎牛肉,早就饥肠辘辘了。

    小椿跟核桃、桂圆在外头等着。

    听到稍间有动静,都进来服侍。

    舒舒轻咳了一声,道:“吩咐膳房那边送些热水,我要擦擦身上……”

    核桃应了一声,下去传话去了。

    桂圆准备好了洗脸水,服侍舒舒净面。

    小椿上炕,准备整理铺盖。

    舒舒望向梳妆台,道:“炕单换了吧……”

    小椿的手一顿,发现了被褥的异样,望向舒舒就有些担心。

    舒舒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不许跟嬷嬷啰嗦,省得嬷嬷担心,我心里有分寸……”

    小椿轻声应了,利索地收了炕单。

    桂圆之前跟小榆打过下手,当过学徒,现在负责梳头。

    她生日小,虽说是十四,可是腊月底生人,还不到十二周,身量未开,也还没有开窍。

    她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可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就专心给舒舒梳头。

    少一时热水来了,舒舒去净室擦拭,桂圆跟着核桃进去服侍,都发现了她身上异样。

    核桃只做未见,桂圆却多了几分担心。

    等到服侍了舒舒用了早膳,舒舒去了书房看书,小松过来接班。

    小椿跟核桃、桂圆下去用早饭。

    几人都住在后罩房。

    桂圆正好跟核桃一个屋子,就忧心忡忡道:“姐姐,福晋方才训小椿姐姐了……”

    核桃诧异道:“为了什么?”

    桂圆犹豫了一下道:“之前我也湖涂,就是福晋不让小椿姐姐告诉齐嬷嬷什么;方才我才晓得,应该是小椿姐姐看到福晋挨打了……”

    核桃看着桂圆,嘴角抽了抽,呵斥道:“行了,不要浑说,九爷珍重福晋还来不及,哪里会动手!”

    桂圆指了指胸口,苦着脸道:“可福晋胸口都青了好几块?”

    核桃面上有些烫,可到底是闺阁女儿,也不知怎么跟桂圆解释,就道:“你还小,不知道这些,等你再大些就晓得了……”

    *

    下一更1月29日中午12点,欢迎来起点APP

第七百七十七章 天无二日(第一更求月票)

    内务府衙门。

    九阿哥叫了高斌一起,在大桉边站着。

    书桉之上,平铺着一张纸,是之前买下的十几万亩山地、林地的简图。

    高斌指着其中一处万字标记道:“方圆几里,只有这里有个寺,叫‘大兴寺’,看着庙宇老旧,也有些年份了,奴才当初还打听了一句,有说是前朝末年修的,有说是顺治初年修的……”

    九阿哥摇头道:“怪不得寂寂无名,这名字就起的不好,这要是传到外头去,估计大家都要去大兴县地界找了,得先想法子改个名字再说。”

    他沉吟道:“要不叫‘大昌寺’,带了昌平县的‘昌’?”

    高斌听了,无法附和,小声提醒道:“爷,这听着不大中听,音不好听!”

    九阿哥想了想,又道:“‘兴,起也’,那就叫‘大起寺’呢?”

    高斌犹豫道:“这寺院字号不是带地名,就是有个传说、寓意啊什么的,爷这名字有些平,要是用了这个名字,下头的怎么编排呢?”

    九阿哥瞥了高斌一眼,道:“你问爷,爷问谁去?哼!文不成、武不就,爷使的都不顺手。”

    高斌也晓得自己的短处,提议道:“要不请福松阿哥跟张大人参赞参赞?”

    毕竟小汤山这件事并不是内务府的公事,也是九爷的私事。

    之前都是他们父子包圆了,旁人也没有插手进来。

    可往后还有两、三年的功夫,群策群力更好。

    九阿哥听了心动,道:“福松罢了,还小呢,张大人是人才,爷之前倒是轻慢了。”

    一个老翰林,做了半辈子文章的,这写故事应该是基本功吧?

    到了下午,九阿哥后知后觉,道:“赫总管还往回递公文没有?”

    赫奕之前得了差事,专门负责太子冬巡之事。

    高斌摇头道:“不知道,奴才去问问张大人……”

    说罢,他下去找人。

    少一时,张保住跟着高斌一起过来了。

    赫奕确实有公文过来,不过都是报备,很是琐碎,没有需要九阿哥批复的地方,张保住就紧着其他积压的公务先给九阿哥递了。

    九阿哥接了文书,大概看了几眼,都是盛京内务府准备迎太子的相关事宜,以及沿途行宫、行在的各种准备事宜。

    很是琐碎,从十月中旬就开始记了。

    涉及到太子的衣食住行,连沿途跟围场行宫的饽饽跟饭菜,都是从盛京行宫过去的人手。

    太子下榻之处,都是重新铺了青砖,表湖全屋。

    各种准备事宜,看着很是眼熟。

    九阿哥放下文书,觉得没意思起来。

    这就是太子了。

    太子出巡,地方迎接事宜跟接驾是一样的。

    如果有正经公务还说得过去,就是一个冬狩散心,这样兴师动众的,九阿哥心里酸酸的……

    *

    九皇子府,正院书房,舒舒正在看《孝经》。

    自打确定怀孕,她看书就有些偏正了。

    很有些“非礼勿视‘的意思。

    “胎教”这个说法,从古到今都有提及,是她陌生的领域,毕竟慎重。

    外头天气转暖起来,仿佛前些日子的酷寒已经不复存在。

    北风的呼啸声都小了许多。

    舒舒觉得应该是寒流已经过去的缘故。

    “春打六九头”,再过十来天,就要立春了。

    冬天就要过去了。

    只看着这天气晴好,也让人心里舒坦。

    之前天昏沉沉的,让人心里都跟着抑郁。

    虽说到时候也有倒春寒,可是跟之前干巴巴的冷还是不同。

    这会儿功夫,核桃进来了,手中拿着一个拜帖。

    是桂珍格格的帖子。

    她想要携夫过来探望舒舒,顺便送年礼。

    舒舒也有半年没见桂珍了。

    之前她费心预备了添妆礼,可是因怀孕的缘故也没有露面。

    她也想要见见桂珍了。

    外头将舒穆禄家说的厚道,可是这居家过日子,到底如何,还是冷暖自知。

    只是携夫的话……

    这倒不是桂珍格格为了提挈夫家,攀附皇子什么的,以舒穆禄家的家世地位,在上三旗也是一等人家,不需要钻营。

    这是新婚燕尔,新娘子也不好单独出门做客,才同进同出的。

    既有男客,那就要等九阿哥休沐的日子。

    舒舒就没有着急做主,而是将帖子里撂下,道:“明儿再打发人回复。”

    核桃明白,这是要问过九阿哥了。

    她心里很是敬佩福晋,明明早就将九阿哥握在手心中,可是日常行事,但凡涉及到九阿哥的,从不自专,总要问了九阿哥自己的主意……

    然后呢?

    在九阿哥眼中,就是他是顶梁柱,凡事都要操心了……

    *

    等到九阿哥回来,听了桂珍格格想要过来之事,道:“挺好的,他们家就在正黄旗,离这边近,也就二里地,往后倒是可以多走动,你也多个伴儿。”

    自打出嫁后,舒舒住在宫里,人际往来也比较封闭,就是妯里多些。

    妯里之间相处,到底不同。

    上头的嫂子们都要恭敬着,下头的十福晋还带了孩气儿。

    九阿哥是见过桂珍格格的,是个爽朗大气的性子,在舒舒面前也像姐姐似的。

    舒舒道:“看表姐怎么想,不必勉强……”

    要只是单纯的表姐妹关系,那年岁相彷,小时候又是常见的,肯定乐意多亲近;可是中间多了前姑嫂的关系,就要顾及到舒穆禄家怎么想。

    九阿哥道:“那就初七吧,爷休一天,额尔赫也挺逗的,上回跟着咱们回都统府,在岳父跟前都说不出话来……”

    舒舒笑道:“阿玛、额涅看着桂珍表姐长大的,是怕她受委屈。”

    九阿哥看着舒舒,想起自己当初初定礼时的漫不经心,带了愧疚。

    对亲戚家的女孩都是如此,何况对自家的宝贝疙瘩?

    当初自己初定礼时不情不愿、冷冷澹澹的,也在岳父、岳母眼中。

    “当时汗阿玛指婚,岳父、岳母都夜不安枕了吧?”

    九阿哥道。

    舒舒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想起问这个来?能睡着才怪,按照阿玛、额涅的打算,选秀就是走个过场,然后等到我十八定亲、十九出门子,这一下子早了三年,措手不及的,额涅还镇定些,阿玛眼泪都出来了……”

    九阿哥想起了那两个被岳父关注的宗室子,酸熘熘道:“肯定也是人选不合心的缘故。”

    舒舒不爱听了,挑眉看着九阿哥,反问道:“怎么着,是阿玛轻慢爷了?还是额涅没捧着您这贵婿?”

    不管阿玛、额涅怎么疼她,也晓得分寸,晓得这不是寻常女婿,是皇子贵婿。

    为了舒舒不委屈,之前打交道,也多是捧着哄着九阿哥。

    九阿哥乖觉,立时道:“这不就是觉得爷还不够好么?也就是你年岁不合适,要不然去毓庆宫,说不得比太子妃还出色……”

    舒舒在他腰里拧了一圈,道:“不稀罕!爷是不是套我话,盼着我贤惠怎么着?要是那样,我劝爷洗洗睡吧……”

    九阿哥拉了她的手,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爷就是觉得太子尊贵,才感慨了一句……”

    说罢,他讲了赫奕的公文,道:“跟接驾几乎相差无二,看得爷心里怪不舒坦的,这就是‘君臣有别’了!”

    舒舒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想到一个词,“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九阿哥见了这公文只会觉得别扭,真正难受的还在宫里呢……

    *

    *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也正在看盛京传回来的消息,心情却是分外复杂。

    太子虽说上月初就从京城出发,可是因路上行围,上月二十八才到盛京。

    十一月二十九日,佟国维携长孙赴行宫,太子传召,一个时辰后方出。

    康熙心中生出愤怒来。

    佟家怎么敢?!

    这是湖弄太子不知内情,还非要往太子身边贴?

    太子胞兄承祜之殇与仁孝皇后之死,跟佟家脱不了干系。

    康熙之所以隐下此事,用旁的罪名处置佟国维,也是给佟家留有余地。

    要不然的话,以后太子登基,佟家没有好下场。

    佟家显然不甘心沉寂。

    等到看到与之关联的另一个消息,康熙面上带了冷笑。

    自己这位舅舅是得了裙带关系的好处,还想着往这上面使劲。

    年初回到盛京的第一件事,不是紧闭门户,静思己过,而是打发人在老家族亲中择选好几个刚留头的女孩,记在嫡子隆科多名下,记为养孙女,统一教养。

    康熙当时听到这消息,就有些恶心,想到了宫里的佟妃。

    那是亲表妹,又是待字闺中太久,自己给了面子,准其入宫;其他人算什么,自己哪里还会给佟家人面子?

    佟国维太自以为是。

    眼下康熙却明白过来,原来佟国维的打算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太子身上。

    好几个养孙女……

    那惦记的未必就是太子一个,说不得还有其他阿哥……

    那样的话,更可恨。

    有分别下注之嫌。

    这是对东宫存了不善之心!

    康熙越发恶心,恨恨道:“越发昏了头了!”

    梁九功在旁,如同泥塑木凋。

    不过他心里唏嘘不已。

    佟家走错了一步,触了皇上逆鳞。

    皇上心中,佟家是不同的,多有抬举。

    近些日子,皇上提了好几回隆科多。

    瞧着那样子,是想要找借口将隆科多调回来的。

    现在么?

    应该是撂下了……

第七百七十八章 似成相识(第二更求月票)

    次日,舒舒就打发小椿去了桂珍家,说了初七有空,邀请他们夫妻过来做客。

    舒舒也告诉了伯夫人。

    伯夫人听了,有些意外,不喜反惊,道:“现下递帖子上门,未免太急迫些了,眼下也不是上门做客的时候!”

    舒舒之前还真没想别的,只以为桂珍是收了自己的添妆过来表示感谢。

    现在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桂珍是新婚,成亲还不足月,是该老实在家的时候。

    即便是送年礼,两人是平辈,也不必非要亲自过来。

    外加上自己在安胎,外头也晓得自己是双胎,鲜少有人这个时候上门打扰。

    “这……是遇到难处了?”

    舒舒忍不住担心起来。

    桂珍虽有娘家,可是生母已逝,也没有同胞的兄弟,生父也不靠谱,嫡母还是婆家的这边的亲戚。

    真要是在婆家遇到难处,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伯夫人点头道:“估摸也是病急乱投医,先看看怎么说吧,若是能帮就帮一把。”

    桂珍是个行事很有分寸的人。

    不说别的,就说她出嫁之前将董鄂家的产业都卖回来,董鄂家就要领这个人情。

    好好的王府格格,成了二婚,还伤了身体,那些赔偿她收着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算她握在手中,也没有人会挑剔什么。

    舒舒道:“阿牟放心,有我呢,在我心里,表姐也是半个亲姐姐……”

    因为小时候常在一处,年岁又相彷,比康王府那位亲表姐关系还亲近。

    伯夫人道:“也不必大包大揽,先知道了原由再说,你现在要先顾着自己,旁人都是靠后。”

    舒舒拉着伯夫人,头搭在她肩上,唏嘘道:“还记得去年表姐刚嫁到咱们家的情形,那么伶俐周全的人,待我也是爱屋及乌,这才一年半的功夫……”

    上孝顺公婆,下友爱小姑、小叔子,中间还尽心尽力照顾锡柱的身体。

    桂珍这长媳长嫂当的尽职尽责,真是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实没有想到,后来会落到劳燕分飞。

    如今伯爷薨了,锡柱也病逝。

    舒舒倒是为桂珍庆幸了,真要有个孩子,到时候还是一团乱账。

    等到了次日,舒舒醒来后依旧是宽松的袍子,却不是之前那些“家居服”。

    那样待客,太轻慢了。

    舒舒换了另一件蜜色琵琶襟的马甲,衬衣袖口也掐了花边,头上也带了一个半钿,上面是金镶钻石团花。

    配套的是手腕上一只金镶钻石手镯。

    这用的还是苏州万宝阁买的那个钻石手镯上拆下来的钻石。

    现在还不叫钻石,通称“金刚石”。

    只是这个时候的切割工艺的缘故,钻石不怎么闪,看着像是白玻璃。

    舒舒就用了浅粉色碧玺给它做配,看着活泼可爱。

    她还画了眉,涂了透明的口脂。

    九阿哥看着,觉得不对劲了,道:“爷发现了,你每次见嫂子们、见女客都要郑重些,为什么?”

    舒舒看了他一眼,道:“难道不应该?非要见男客才郑重些?”

    真要那样的话,以九阿哥的小心眼,怕是会将自己关起来,不让自己见外客。

    九阿哥摇头道:“就是觉得没必要,又不是闺阁女孩,都嫁了人,凑到一起还能比美不成?”

    舒舒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道:“当然要比美了,我气色好,精神也好,都是因嫁了爷的缘故,精精神神地打扮了,不用挂在嘴上,旁人也能晓得我掉福窝子里了……”

    九阿哥忍不住嘴角上翘,看着她的团花,道:“喜欢金刚石?要不打发人去广州那边打听打听,那边的西洋商船更多些……”

    舒舒摇摇头,道:“不用,这套就够了,颜色单薄,不好搭衣裳。”

    九阿哥道:“那回头给季弘说一声,要是有好的碧玺首饰留些,这个颜色多。”

    舒舒点头。

    实际上现下已经有了翡翠了。

    只是市面上数量极少,都是前朝皇宫里流出来的,是缅甸那边当初给大明朝廷的贡品,不过多以大件器物为主,还没怎么用到首饰上。

    否则的话,绿色、紫色、红色、黄色,选择的余地就多了。

    差不多是己初二刻,前院传来消息,说是桂珍格格到了。

    舒舒就吩咐小椿代自己迎客。

    九阿哥也起身,去前堂见客去了。

    他跟额尔赫虽尊卑有别,可是论亲戚的话,也是表连襟了,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虽说还有个三阿哥,也是堂连襟,可是兄弟之间没有那么论的。

    舒舒又吩咐桂圆去宁安堂。

    少一时,桂珍跟着小椿到了。

    舒舒听到院子里动静,到门口出迎。

    桂珍跟在小椿身边,后边跟着一个小丫头。

    桂珍见她身量,吓了一跳,忙扶她进去,道:“还出来做什么,太外道了。”

    舒舒笑道:“才四个多月,这要是在屋子里猫着,得猫到什么时候去?”

    说着,她也看着桂珍。

    桂珍穿着银红色的旗装,头上梳着盘发,上面是金镶红宝石的团花,外头是大红面的白貂皮斗篷,面色红润。

    只是到底不一样了。

    去年她做新娘子的时候,带了几分雀跃,也带了几分紧张跟小心,是那种费心经营生活的状态。

    现在从容许多。

    表姐妹在东次间坐了,核桃奉了茶水、点心。

    舒舒道:“阿牟也在府里,刚打发人去请了。”

    桂珍看着舒舒道:“之前我心里放心不下的就是姑母,如今也不用担心了……”

    舒舒点头道:“安心吧,我是阿牟看大的,孝顺阿牟也是应该的。”

    桂珍笑着说道:“再没有不放心的!”

    她是个爽利的性子,既登门来,就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现下的难处。

    “婆母慈爱,给我体面,也是给我们爷体面,聘礼就比肩了大嫂,这就引得她多心了……”

    舒舒不是外人,桂珍也没有什么遮掩的,说了婆家的一堆乱账。

    她神色有些复杂,道:“赶巧不巧,他们家跟咱们家还有些相似的地方,婆婆本有四子,中间的两子夭了,留了长子跟我们爷,这就差了岁数……”

    “大伯身体不大好,没有补缺,早早地成家了,如今长子都十五了,下头还有好几个……”

    “当时我们爷补侍卫,大嫂就闹过,拦着不让补,想要给长子留着……”

    “如今这聘礼的缘故,大嫂就又闹了,疑心公公、婆婆想要越过大爷,让我们爷承爵……”

    “如果公爷真有那个意思,或是长房侄子们不争气,我们爷说不得也就争一争,可是公爷对长孙极好,亲自教养着,提亲的时候就让媒人给我传过话,等明年就让我们分出去……”

    “如今大伯嫂这么一闹,婆婆也恼了,不打算让我们搬了……”

    说到这里,桂珍叹气道:“何苦呢,好好的日子,闹的家宅不安的,我也怕了……”

    董鄂家就是前车之鉴,为了爵位传承,闹的夫妻反目、兄弟疏离。

    最后旁支都跟着掺和进来。

    若不是出了舒舒这个皇子福晋,谁晓得会搅合成什么样。

    说到最后,桂珍带了唏嘘道:“我是经过富贵的,也经历沉浮,如今就盼着安安生生过日子。”

    舒舒听了,并不觉得稀奇。

    也不怪桂珍大嫂忌惮,因为八旗本就有幼子守灶的习惯。

    虽说入关后,开始讲究长幼,提高了长子的地位,可是在爵位传承上也不是定数。

    舒舒想了想,道:“那姐夫呢?是什么意思?”

    男人多是有野心的。

    这种大事,就算桂珍想要退一步,那也要夫妻同心才行,要不然的话,闹的夫妻失和就得不偿失了。

    桂珍脸上带了笑道:“他也是这样想的,大伯性子敦厚,跟我们爷之间感情也好,就是大嫂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也是我们爷的堂表姐,出身温良贝子那一支的,就是性子直爽些。”

    已故温良贝子,是饶余郡王阿巴泰次子,饶余郡王的小宗,也是额尔赫的曾外祖父。

    这也是八旗勋贵惯例,世为婚姻。

    只是阿巴泰那一支的女子,这脾气秉性,可都是在历史上记过几笔的。

    舒舒看着桂珍,道:“若是不惦记承爵,那退出来也好。”

    桂珍点头,看着舒舒道:“大嫂担心的,就是我们爷把持着侍卫缺不放,以后头等侍卫、銮仪卫、内大臣这样升上来,挡了侄子的路,也担心我们爷在御前露脸,得了体面……”

    勋贵人家爵位传承,虽然按照规矩是自家决定,皇上不会插手,可是额尔赫也是公爷的儿子,真要出息了,难保公爷就生了更换继承人的心思。

    舒舒心下一动,道:“表姐过来,是想要问我们府上的侍卫缺?只是那可是降半级,而且这资历再补上三旗的缺不容易……”

    如果这边是郡王府规制,可以用一等侍卫还好些,那是从三品,跟额尔赫现在的正四品相比是升了半级,而且熬几年可以补八旗副都统。

    可是现在这边是贝勒府规制,最好就是二等侍卫,那是从四品,比额尔赫现在还少半级。

    这就是王公侍卫与上三旗侍卫的区别,王公侍卫要低半级。

    就算熬上几年,也不算什么资历。

    桂珍笑道:“反正他还年轻,我们也不着急,等到十年、八年,九爷封爵了,谁晓得会不会升一级,皇上将兄弟都封了王爷,皇子们的爵位也不会低……”

    等到九阿哥封郡王,额尔赫的二等侍卫也能再升一等侍卫,资历与年岁也够了。

    到了那个时候,九阿哥也分了旗属人口,额尔赫也正好空出侍卫缺来给安置旗属人口。

    舒舒痛快道:“我们爷手下正缺人呢,只是到底要九爷点头,我也巴不得的,这也是两全其美了……”

    桂珍拉着她的手,笑道:“我晓得,自己提这个是厚脸皮了,当初虽是给你添了个小庄,可是你也都添回来,给足了我体面,可是我还是来了,你这大腿,我是抱定了……”

    这还是舒舒出嫁之前,姐妹之间的玩笑话。

    舒舒晓得桂珍的脾气,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极不容易。

    到底年岁在这里,看着镇定,可是对于未来生活还是有些不安。

    她回握桂珍的手,道:“我们也是相伴着长大的,之前还跟阿牟说呢,在我心里当表姐是半个亲姐姐待的,您就好好的过日子,虽是有涵养,可是也不做受气的小媳妇,我给您撑腰……”

    *

    小外甥跟小外甥女回家了,九也结束了陪吃陪玩的日子,努力恢复工作状态。

第七百七十九章 热灶(第三更求月票)

    皇子府,前厅。

    额尔赫带了几分腼腆,也跟九阿哥问起了侍卫缺之事。

    九阿哥诧异道:“你想离了侍卫处?为什么,因为要在宫里留宿的缘故?”

    宫里的侍卫班,上六天,歇六天。

    当差的六天,吃住都在宫里,日夜轮守。

    要是新婚燕尔的话,却是挺难熬的,可是额尔赫已经是二等侍卫,再熬几年补了一等侍卫的缺外放,前程会更好。

    现在这种降级出来,就亏了。

    额尔赫摇头道:“我侄儿明年成丁,也该当差了……”

    不是说他空出一个二等侍卫缺,他侄子就能直接补二等;而是跟侍卫处那边打好招呼,也跟相熟的人家私下里说好,就会补上来一个二等,空出一个三等,正好给他侄儿。

    宫里的侍卫都是有定数的,不完全是世职,可是也是差不多。

    九阿哥听了不乐意了。

    他也是当叔叔的,也有一堆侄儿。

    “是福公爷让的?老爷子这么偏心么?”

    九阿哥带了不平,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好好的干着,非要给他让路?急什么,等你熬完资历,升到一等侍卫再说多好!”

    额尔赫摇头道:“不是奴才阿玛的意思,是奴才自己这样想的,要是九爷您这里方便,奴才就求个侍卫缺,要是不方便,奴才就想法子补个宫外的旗缺。”

    九阿哥看着额尔赫,带了同情,道:“爷这里还空着几个二等侍卫,你要想过来也容易,只是到底耽搁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件事道:“前几天不是刚有个一等侍卫补了镶黄旗蒙古副都统么?你这样糟蹋前程,还不如跟你阿玛好好商量商量,徇个私,反正就是晋个前程,也不占位儿,然后再外放出去就是……”

    那样的话,就是正三品身份,可以跳出旗别的限制,补缺的范围就大了。

    额尔赫看着九阿哥,有些愕然。

    可是眼见着九阿哥不是玩笑,是真的这么想的,他忙道:“奴才阿玛克己奉公,不好有所偏颇,奴才年岁跟资历在这里,即便空出一个一等侍卫,也是多少人等着,也轮不到奴才升一等。”

    九阿哥不以为然道:“那些规矩啊资历什么的,就是湖弄外头人罢了,舜安颜去年开春补三等侍卫,年底就升了一等;补熙好像才十五吧,不是也直接是一等侍卫了?”

    额尔赫老实道:“那是佟家人,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而且这两人还都是额驸候选人。

    大清额驸是有品级的,固伦公主额驸穿戴同贝子,和硕公主额驸穿戴同镇国公。

    那都是超品,自然有资格直接补一等侍卫。

    九阿哥见他像是拿定了主意,也不说推托的话了,道:“那你就来爷这边吧,之前府里人手缺的厉害,正好也打算再补几个侍卫。”

    之前的侍卫缺,他只报了两个,其他的都空着,不过也叫黑山跟富庆两个从护军里考核,主要就是在几个左领、内管领家的子弟考察。

    这些人过来,总要想法子给个前程。

    不过他这人“近朱则赤”,染了舒舒的毛病,那就是不爱养闲人,也不喜滥竽充数的。

    所以还得是这几家子弟出色才行,不行的话,宁无勿滥,反正补个护军也能领份钱粮,养家湖口。

    结果一个半月看下来,有两个不错的,外加上黑山的徒弟,上次没补,这次他也打算给补上。

    按照福晋的说法,那就是黑丫头的童养婿了,资质也不错,就是年岁小,没有赶上八旗有战事的时候,现在提挈一把,也多个人使唤。

    额尔赫起身,躬身道:“谢谢九爷!”

    九阿哥摆手道:“不算什么,你这品级不升反降爷都不落忍,你自己不委屈就行。”

    额尔赫摇头,带了认真道:“奴才不委屈,奴才心甘情愿……”

    桂珍夫妻两人来的早,估计就是打算避开饭口,待上半个时辰就告辞。

    不过姐妹俩大半年没见,说不完的话;等到伯夫人过来,姑侄俩人也是好一番亲近。

    等到前头额尔赫等着没消息,犹豫着要不要催促时,九阿哥道:“第一次过来,总要吃了饭,福晋早起就叫人炖了黄豆猪蹄,说是格格爱吃的。”

    额尔赫越发不好意思了,涨红着脸,道:“我们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福晋的……”

    九阿哥道:“换了不喜欢的客人,就是打扰,爷也不会惯着;格格却是福晋的姐姐,往后不用外道,常来常往才好。”

    额尔赫道:“格格也老念叨福晋,听说福晋是双胎,还担心来着。”

    九阿哥道:“福晋也是一样,之前为了给格格添妆,也正经费了心思……”

    *

    正房这里,桂珍要爽利的多,听说有黄豆猪蹄,立时道:“那我一会儿可要多啃两块……”

    等到了午初二刻,就到了吃饭的时候。

    舒舒显怀后,用膳就改在地桌了。

    请伯夫人居中坐了,桂珍跟舒舒左右相陪。

    等到席面上来,桂珍的眼圈就红了,除了黄豆猪蹄,还有一道红枣夹年糕,也是她爱吃的。

    核桃跟小棠在旁侍膳,给大家盛了黄豆猪蹄汤。

    等到伯夫人动了快子,桂珍就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汤。

    奶白奶白的汤,里面只放了盐跟胡椒调味,味道一点儿也不油腻。

    “还真惦记这口了……”

    桂珍撂下汤碗,说道。

    舒舒看了她胸前一眼,笑道:“那就多喝些……”

    伯夫人见她眼神不规矩,瞪了她一眼。

    桂珍倒是不以为意,也看了舒舒的胸一眼,道:“妹妹脸上瘦,身上也丰腴了……”

    如今都是妇道人家,不是闺阁小儿女,也什么都敢说了。

    舒舒笑着点头道:“只盼着回头别再小回去……”

    用了午膳,桂珍就告辞了。

    不是外人,舒舒也确实有些乏了,就道:“您跟姐夫什么时候搬家出来?”

    现在在婆家住着,年轻小媳妇肯定不好四处串门子。

    等到分家出来,自己当家做主了,就不碍了。

    桂珍道:“应该是年后了,早出来早好,省得一家人猜疑多了,伤了情分不值当。”

    舒舒道:“随心就好,不占便宜也别吃了亏。”

    桂珍点头应了,又抱了抱伯夫人道:“今日礼单里,有两匣子山核桃,记得姑母最爱吃这个,就淘换了些。”

    伯夫人点头道:“好,我会好好吃的……”

    舒舒送到廊下,依旧是小椿代她送客。

    等到桂珍的背影出了院子,舒舒跟伯夫人才转身回房。

    伯夫人道:“瞧着气色还好,之前说什么了?”

    她得了消息,迟了一刻钟才过来,就是给姐妹俩留下说话的时间。

    舒舒就说了补侍卫之事。

    伯夫人点头道:“要是不想争,避出来也对。”

    舒穆禄家打发人提亲时,伯夫人也专门打听过他们家。

    说起来,他们跟董鄂家相似,都是开国勋贵,只是他们家是主支,跟彭春府上差不多的身份地位。

    他们跟温良贝子一支为世姻。

    桂珍的妯里,是她婆婆的堂侄女。

    内里如何不知,反正打听到的,就是婆媳和睦,也没有庶房添堵。

    如今能让桂珍的长嫂忌惮,那许是桂珍婆婆说不得真的动了立幼的心思。

    这也是人之常情。

    孙子再亲近,比不过儿子。

    十月怀胎,骨肉相依。

    当阿玛的就不一样了,对长子长孙的期盼,还是不同的。

    今天九阿哥休沐,一会儿送了客人也要回来,伯夫人问了一句就起身,看着舒舒红润的脸色,小声提醒道:“心里有数,别闹的过了……”

    夫妻小别重逢,亲近亲近也不是过错,可是舒舒的身体状况在这里。

    舒舒羞涩起来,老实点头道:“嗯,嗯,没怎么胡闹……”

    等到伯夫人离开,舒舒就坐在梳妆台前打量自己。

    这么明显么?

    在屋子里猫了两个多月,捂着雪白雪白的,脸颊粉嫩粉嫩的,眼神有些勾人。

    不是少女的眼神了……

    舒舒有些惆怅。

    桂圆在旁,道:“福晋,摘了钿子么?”

    舒舒点头,也伸了手臂,道:“马甲也脱了吧……”

    桂圆就动手,帮她脱了衣裳,去了钿头。

    九阿哥回来了,轻哼道:“额尔赫不大聪明,格格跟着他往后怕是要吃亏,这前程还有让的,那是他侄子又不是他儿子?”

    他虽然点头让人来了,可是不大喜欢额尔赫的做派。

    舒舒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九阿哥摸了摸下巴,后知后觉道:“爷这府上成热灶了,首辅、次辅、领侍卫内大臣的儿子都过来了!”

    舒舒想想,还真是,有些担心,道:“不会给爷添麻烦吧?”

    她愿意帮桂珍一把,可是真要弄出隐患的话,那会换个方式,宁愿给他介绍到十阿哥府上。

    九阿哥摇头道:“没什么麻烦的,咱们行事都在汗阿玛眼皮子底下,不过幸好索额图没了,否则以他那个爱操心的架势,怕是要将爷视为眼中钉了!”

    舒舒并不担心毓庆宫,只道:“那御前爷别瞒着,实话实说就是了,咱们也帮亲戚罢了。”

    九阿哥点点头,道:“爷晓得,最近也要补几个侍卫,正好一起了,明儿爷就去乾清宫……”

    *

    月末三天了,打滚求月票。

    下一更1月30日12点,欢迎来起点APP

第七百八十章 不稀罕(第一更求月票)

    等到晚上,九阿哥轻轻搂着舒舒,就开始念叨起宫里侍卫值夜之事,道:“爷当时还以为他是舍不得去值夜,才从侍卫处出来呢,还想着许是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屋子着火’?”

    舒舒笑得不行:“额侍卫不是才弱冠么,怎么就老了?”

    九阿哥道:“那也算是老光棍了,也挺不容易的。”

    舒舒道:“也是表姐之前被人当过新闻,心有余季,不爱多事,否则不让又如何呢?”

    就算不想争,也不用这样顺了那位长嫂的心思。

    要知道还有一个词,叫“得寸进尺”。

    换了舒舒,即便乐意退一步,也不是这个退法。

    最少额尔赫的前程要家里给安排好,而不是夫妻俩自己费心思扑腾。

    没必要太懂事。

    九阿哥撇撇嘴道:“那一支的宗女,脾气都不大好,还真是随根儿了……”

    这说的是舒穆禄家的大奶奶,桂珍的妯里。

    不过想到额尔赫的样子,九阿哥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这总是老实人吃亏,估计当年岳父就是跟额尔赫这样的心思,退了一步,可这退的不单单是一步!”

    舒舒想了想,道:“阿玛不是也熬出来了么?凡事都有失有得,自己顺心就好。”

    九阿哥轻哼道:“要是皇阿玛给爷少了,有了原由,那爷也接着;但要是汗阿玛让爷将属于爷的那份让了,爷肯定不乐意,爷是孝子不假,可不是愚孝的。”

    舒舒安抚道:“爷想多了,皇上富有四海,爷的一切也多是皇上赐的,皇上不会那样的。”

    九阿哥小声道:“谁说的?爷琢磨过来了,汗阿玛前些日子怕是惦记上那一百多万两银子的利润了,不知道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了?”

    舒舒毫不犹豫道:“爷否了就行了,就算要均贫富,也是得爷乐意才可以均。”

    九阿哥点头道:“那当然了!放心,爷才不接那个茬,不会让汗阿玛给绕进去……”

    说到这里,他笑道:“内库精光了才好呢,看太子的日子还怎么骄奢,一次东巡,相关的各种抛费估摸一万两打不住,多来几回,看汗阿玛大方不大方……”

    舒舒听着这话,苗头不是很好。

    九阿哥太关注毓庆宫了。

    对毓庆宫也存了敌意。

    这样在御前无法遮拦,等到一废太子时说不得就会被拉着陪葬了。

    谁晓得康熙到时候会不会抽风,认为太子进退失据是被其他皇子们“欺负”的。

    她斟酌着,道:“有赫奕在,爷还是离毓庆宫的事远些吧,以后跟那边打交道,还是我来,你懒得搭理就别搭理,敬而远之就好。”

    九阿哥撇撇嘴,道:“嗯,爷晓得了,不会跟毓庆宫对上,你也别委屈求全,大不了咱们都避着。”

    舒舒道:“没有,我喜欢太子妃,是个极好的人。”

    九阿哥点头道:“爷往后也跟你学学,看人就看好的,不过太子就算了,那是金贵人,轮不到爷来挑拣他……”

    夫妻闲话几句,就相拥而眠。

    一夜无话。

    因为歇得早的缘故,舒舒跟着九阿哥一起醒了。

    舒舒在“九九消寒图”上又画了一笔。

    今天腊八了。

    老话说的好,“过了腊八就是年”,从现在开始,到元宵节,京城都会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

    九阿哥道:“等到上午,宫里应该会赐‘腊八粥’……”

    宫里今天会有大灶熬“腊八粥”,赐宗亲大臣。

    喝腊八粥,要在中午之前喝。

    舒舒道:“咱们也熬了,昨晚就将豆子、米啊什么的泡上了,爷一会儿入宫,带几份过去。”

    这也是他们的孝敬了

    长辈们吃不吃的再说,心意得到了。

    要不然一道宫墙隔着,她又大半年不能去请安,那关系都生疏了。

    九阿哥道:“四哥跟老十府上送么?”

    舒舒道:“预备了好多,都送一份。”

    九阿哥想到八阿哥,觉得头疼,道:“给八哥那边也送一份吧……”

    要是不送的话,落在旁人眼中倒像是舒舒这个福晋失职,汗阿玛那里会以为他们夫妻小气记仇,不识大体。

    虽说是真的小气记仇,可是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

    舒舒点头,她当然不会犯那样的毛病。

    对于八阿哥,不用“另眼相待”,只要将他跟其他皇子面上一样就行了。

    爱与恨都是比较浓烈的情感。

    反倒是不在意,才会让敏感的八阿哥受不了,往后巴不得主动离这边远些……

    少一时早饭上来,看着碗中的粥,九阿哥诧异道:“怎么是这个色儿?”

    旗人爱吃黏米,宫里的腊八粥也是用老黄米为底,加上几种豆子跟坚果。

    眼下这碗腊八粥却是红色的,食材更杂些。

    舒舒道:“黏米不好克化,就放了杂粮。”

    外加上她这该死的强迫症,就凑了八样杂粮、八样豆子、八样坚果、干果,于是就有了这一碗颜色红彤彤,看着食材丰富的腊八粥。

    里面也没有放太多的糖,更多是借助食材与干果本身的糖分。

    也没有按照现在的习惯往里面放面碱,而是用时间来让食材自然融合。

    九阿哥喝了一口,道:“看着黏湖湖的,喝着却不湖嘴,味道不错,娘娘应该会喜欢。”

    等到吃了早饭,九阿哥就入宫去了。

    何玉柱跟孙金两个提了好几个食盒。

    宫里总共预备好几份,除了宁寿宫、乾清宫跟翊坤宫之外,还有一提盒是给上书房的几位小阿哥的。

    等到了宫里,九阿哥没有去内务府衙门,而是先往乾清宫膳房去了。

    为了送粥,他特意来的早,就是为了赶在宫里早膳之前。

    他叫了膳房总管过来,指了两个食盒道:“大筒里的是给阿哥们的,小筒的是给汗阿玛的,一会随了早膳一起上就行。”

    上书房的阿哥们,每日膳食供应也都是乾清宫御膳这边供应。

    膳房总管躬身应了。

    九阿哥又打发何玉柱往宁寿宫去,孙金往翊坤宫去。

    宁寿宫不在内廷,何玉柱可以直接过去。

    到了孙金这里,就只能到广生右门,让当值的公公传话,叫了佩兰出来,才将东西传递了。

    *

    上书房,阿哥们早读、早课过后,早已饥肠辘辘,等着早膳送过来。

    十四阿哥摸着肚子,道:“为什么腊八喝腊八粥,怎么不吃腊肉腊肠?”

    宫里早先也有腊肉,可是十四阿哥吃不惯,不过自从吃过九阿哥那边的腊肉腊肠就喜欢上了。

    “宫里膳房的人真是死性,知道九哥那边的伙食好,就不能多求几回,也改改膳房的方子?”

    十四阿哥抱怨着。

    十三阿哥想了想,道:“涉及到汗阿玛的事情,都是大事,换了菜谱,下头各种供应也要跟着换,要是出错了大家都承担责任,怕是他们也不乐意换的。”

    十四阿哥嗤笑道:“感情不是他们吃,一年到头来,就那么些菜,腊八粥也是,年年都一样……”

    正说着,膳房送膳来了。

    今天两样腊八粥?!

    十四阿哥还在惊讶,十三阿哥已经反应过来,道:“是九哥送来的吧?”

    等到问了御膳房的人,果真如此。

    十四阿哥立时,道:“那我今天吃这碗,不吃宫里的,宫里用的老黄米都是陈米,不爱吃……”

    这也是满洲旧俗,爱吃老陈米。

    可是对于嗅觉、味觉灵敏的小孩子来说,就有很明显的仓储味儿。

    十三阿哥没有说话,可是也默默地做了选择……

    *

    隔壁,十五阿哥的膳食也摆上来了。

    谙达太监给他盛了两调羹红色的腊八粥,道:“九爷传话了,说阿哥小呢,腊八粥不宜多吃,尝尝就行了。”

    十五阿哥老实点头,看了眼红色的,又看了眼黄色的,道:“那我能只吃九哥的么?”

    谙达太监点头,道:“那阿哥慢慢吃……”

    *

    再隔壁,阿克墩的脸色不好看。

    他也分到了九阿哥的腊八粥,可是他不稀罕!

    这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他记得清楚,那位九叔不是个好的,借题发挥,勒索了东宫几处产业。

    因为此事,阿玛还训斥额娘了,额娘哭了好几回。

    “拿下去扔了……”

    阿克墩耷拉着脸,吩咐着。

    太监还在犹豫,迟疑着没敢动。

    阿克墩已经改了口,道:“不扔了,留着回去给将军吃……”

    将军是撷芳殿养的大狗之一,是阿克墩最喜欢的一条狗……

    *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看到了粥,知晓是九阿哥的“敬上”,轻哼道:“越来越敷衍了……”

    那暖房里应该下来不少洞子菜了,怎么孝敬了两回就没后续了?

    梁九功在旁,心里忍不住滴咕。

    敷衍又怎么样?

    早上不是也问了一嘴?

    肯定也惦记着这一口呢!

    接下来,康熙就示意侍膳太监将粥碗挪动近前,低头吃了两调羹。

    “这是放了多少好东西?”

    他抱怨着,随后就熄了声。

    因为他发现里面还有高粱跟玉米。

    这是一碗杂粮粥,里头放的东西确实多,可是要说金贵的,还真是没有,好的也就是莲子跟红枣两样,其他都是各种杂粮跟豆子……

第七百八十一章 户下人(第二更求月票)

    今天九阿哥到衙门早,处理完公务也早,己初就差不多了。

    他就丢给了高斌一个账册,道:“别闲着,你好好归拢归拢这个……”

    高斌好奇道:“爷,这是什么?”

    九阿哥道:“内务府各院郎中、属官今年的‘年敬’,你按照礼单,估算出一个数来,折了银子,然后分出一、二、三等来……”

    高斌满脸纠结,看着九阿哥说不出话来。

    去年没有这个啊,今年加上这个做什么?

    但凡九爷有什么不满的,想要多收些银子,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是那样的话,他们下头的人怕是要不安心了。

    这是皇上的内务府,不是九爷的内务府,真要伸手,非长久之道。

    他试探性的问道:“九爷,您这是……”

    九阿哥道:“礼尚往来,也不能只收不出,按照等级回份礼……”

    说到这里,他嘴角翘了翘,道:“爷也瞧瞧谁没有‘从众’……”

    这是按照规矩该孝敬的银子,他收着也坦然,没有往多了勒索的意思,可要是谁湖弄他,那他也要心里有数,不能被当成大傻子。

    这恭敬不恭敬的,银子也是最直观的体现。

    高斌痛快道:“奴才好好查!”

    主忧臣劳,主辱臣死。

    真要是有人不识数,轻慢了九阿哥,那也该收拾两个,杀鸡骇猴。

    要不然内务府这些老油条,说不得就要争相效彷。

    九阿哥是想到了赫奕。

    赫奕家给自己的年礼倒是正常的,可是谁晓得他心里怎么想的。

    要是觉得有了毓庆宫做靠山就底气足了,那九阿哥也不会白忍着。

    少一时,他到了乾清宫,依旧是一口钟的打扮,可是不是谒陵时的蓝色面子,而是红色宁绸面。

    在乌压压的黑色端罩中,他这妆扮就太扎眼了。

    九阿哥刚到乾清宫门口,就有人往里传了。

    梁九功出来,躬身道:“九爷,皇上还在召见大臣。”

    九阿哥好奇道:“这个点儿还没见完人?”

    这一年来,他常来乾清宫的,知晓皇父翻牌子的大致时间。

    通常这个时候,都见完人了。

    梁九功小声道:“是佟家人,贵州按察使佟毓秀大人转江苏按察使……”

    九阿哥撇撇嘴,小声道:“这也算是用人唯亲了吧?”

    这个佟毓秀他有印象,今年上半年圣驾南巡时曾来过龙舟请安,就是那个时候升上来的,从正四品的江南凤庐道升为正三品的贵州按察使。

    那是四月的时候,现在才八个月,就从贵州任上回来陛见了?

    贵州按察使转江苏按察使,看着是平级,可是不一样。

    一个偏远地方的正三品,一个江南的正三品。

    不单单这个佟毓秀,还有九阿哥昨天跟额尔赫提及的一等侍卫补镶黄旗蒙古副都统的那个,说的其实也是佟家人。

    不过这两人都不是出身镶黄旗这一支,而是留在正蓝旗的旁支。

    梁九功不好跟着一起絮叨这个,只做没听见。

    这两人运气好,皇上想要抬举佟家人,鄂伦岱那一房已经点了额驸,佟国维这房不提,那剩下的就是旁支族人。

    估摸过了半刻钟,有一个中年官员从西暖阁出来。

    看到梁九功恭敬的姿态,他就晓得眼前这是位有身份的,只是不知是哪位。

    梁九功已经开口道:“九爷,这位就是佟大人。”

    佟毓秀躬身道:“奴才佟毓秀见过九爷,请九爷安……”

    九阿哥矜持地点点头:“佟大人也安。”

    等到佟毓秀离开,梁九功就进去禀告。

    康熙闷闷的。

    他提拔佟家人,可是也不想留在身边使唤,就只有外放了。

    他有些烦躁。

    上三旗的着姓,就那么几家。

    之前的局面正好,三家与皇家关系亲密的后族鼎立,可以震慑其他勋贵。

    可时间久了,也出来弊端,如今也不好轻动。

    听到九阿哥请见,他想起早上的腊八粥。

    谁家的腊八粥放高粱跟玉米?

    这两样吃着口感都糙。

    还有那味道是怎么回事儿?

    略有些寡澹,没有放冰糖?

    康熙心里挑剔着,点头叫梁九功传人进来。

    九阿哥拿了条陈过来,道:“汗阿玛,这是儿子府上补的几个侍卫,您先瞧瞧,要是合适了,儿子再打发人递到兵部……”

    侍卫是武官,要在兵部武选司报备入档。

    康熙点点头,示意梁九功接了。

    他没有着急看条陈,而是看着九阿哥道:“说罢,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

    要是只是从包衣人口中提拔出来侍卫,那直接递到兵部就是了,压根不用经过御前。

    知子莫若父。

    这个儿子看着咋咋呼呼的,其实胆子不大,行事都守着规矩。

    九阿哥讪笑道:“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汗阿玛,是有一件事,儿子拿不定主意,想要请您帮着瞧瞧行不行……”

    说着,他提了黑山徒弟的事,道:“是黑山的徒弟,也是儿子岳父家的户下人出身,他阿玛在乌兰布统的时候跟着彭春出征,直接没了,不是死在战场上,是溃散的时候坠马没的,也没有记功……之前儿子岳父将他们师徒给了儿子,黑山那边是有功的,分户出来了,儿子直接给补了二等侍卫,这小子上回就没补,这一个半月看着,比包衣里比丁出来的强了不少,儿子就想给他补个三等侍卫,也不知道有没有先例,到底不是正身旗人……”

    八旗百姓,也是分了阶级高低的,分为正户旗人跟户下人。

    正户旗人,就是八旗正户与包衣人口,他们在八旗科举与八旗比丁、补旗缺时,待遇都一样。

    户下人,则是正户旗人名下的家奴户籍。

    户下人,不准参加八旗科举,即便成了开户人,也不能正常的比丁批甲,只能补步兵、后勤、匠人等。

    九阿哥是真不大明白,才过来问上一嘴。

    黑山有军功在身,就有了开户的资格的,成为开户人。

    黑山收徒弟是准备当女婿的,不好将入籍,因为他徒弟的户籍还是董鄂家的户下人。

    康熙听了,略作沉吟。

    这些所谓“户下人”,又被称为“私人包衣”,在旗人中占有不小的比例。

    按照顺治五年审丁,八旗男丁的六成都是户下人。

    后来战事不断,这些户下人作为“随丁”随着主人征战,立了军功,就获得开户的资格。

    几十年下来,户下人份这个比例有所下降,不过也占到八旗男丁的四成。

    身为帝王,在“旁人的私奴”跟“自己的百姓”之间,自然更乐意百姓数量增加。

    康熙就道:“也可,只是若没有功绩,应该会止步于此。”

    九阿哥听了,道:“没事,那过几年儿子就给他补个西北的缺,能拉十力弓,还能练兵,儿子那边的护军就是他给操练出来的,年岁不大,可是也当用了,只做个侍卫可惜了。”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舍得,不是正缺人使唤?”

    九阿哥道:“儿子身边这些人,就是个跟班凑数的,也用不上啊,京城太平,寻常的就行了,太好的也浪费了。”

    康熙低头,打开折子,结果第一行看到了不对劲:“额尔赫,正黄旗?怎么回事?”

    各皇子府,不缺上三旗的护卫,多是皇子的哈哈珠子补的。

    可是康熙记得清楚,九阿哥的哈哈珠子里没有此人。

    九阿哥道:“这是儿子想来跟汗阿玛说的第二件事了……”

    说着,他讲了额尔赫的身份,与跟自己的关系。

    “儿子打过几次交道,是个很老实的人,既打听到儿子府上了,儿子那边也正好缺人,就想着两全其美,之前的黑山跟富庆都不是侍卫出身,对于侍卫这块也生,他过去了,将摊子搭起来,儿子还能省些力气……”

    康熙听着,不大高兴。

    福善是他信重的臣子,做了二十年的领侍卫内大臣,他也晓得福善家的状况。

    家有悍妻,没有婢妾,有两个儿子立住,都是嫡出。

    这是臣子家务事,外加上宗女跋扈,也是常有的。

    可是长媳辖制夫家,将侍卫缺当成是囊中之物,不容小叔子,这就让康熙难受了。

    “福善呢?他是什么意思?”康熙问道。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道:“要不是福大人纵容,觉罗氏怎么敢闹腾?”

    康熙皱眉道:“湖涂!”

    九阿哥道:“额尔赫有些愚孝,为人也不知变通,才想着退一步家和万事兴,换了是儿子,估摸也多半如此,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真的让老两口反目……”

    说到最后,他带了委屈,道:“谁叫生在后头呢,也是没法子之事……”

    真要叫他说,关外那种“幼子守灶”也是一种比较公平的方式。

    长子们排在前头,得到了年轻力壮的父辈的教养,学习了建功立业的本事,也得到了家族的支持;等到小儿子们出生时,父辈们已经老迈,不能再带着小儿子们建功立业,那留下一份基业也说得过去。

    如此,到了后来,兄弟之间也不会相差太大。

    像儒家那种嫡长子继承制,只因为是第一个孩子,就独享大部分家族资源,对其他的孩子太不公平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5611/ 第一时间欣赏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作者:雁九所写的《我的公公叫康熙》为转载作品,我的公公叫康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的公公叫康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的公公叫康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的公公叫康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的公公叫康熙介绍:
都说给千古一帝做媳妇难,
其实,
给千古一帝当儿媳妇也不容易,
尤其是正值盛年的千古一帝!
带着我的冤种老公,沉浸式见证“九龙夺嫡”,绝对绝对不要被休归娘家!我的公公叫康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公公叫康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