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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雁九     我的公公叫康熙txt下载     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章 一份礼,还是两份礼(第一更求月票)

    舒舒没有笑。

    这也算是董鄂家家丑。

    宣扬开了,不管是阿玛继续背锅,还是彻底揭开真相,对董鄂家都不是好事。

    董鄂家会成为笑话,被人说嘴一顿时间。

    连带着董鄂家小辈的婚配,也会受到短暂的影响。

    尤其是自己几个弟弟。

    这也是现在结亲的习惯。

    挑儿媳妇,看亲家母的品格行事。

    挑女婿,看亲家公的品格行事。

    她就无奈道:“爷真要就着这个闹出来,最丢脸的还是董鄂家……阿玛不好解释什么,否则堂伯那边就要得罪了……”

    明明是帮人,前头的辛苦也费力气,后头再反口,连前头的好都抹了。

    九阿哥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忙起身道:“爷得想法子,堵上老三的嘴……要不然他那嘴巴,跟老太太的裤腰带似的,稀松,肯定见人就秃噜……”

    说罢,他就急匆匆的去了。

    核桃送茶进来,看着舒舒欲言又止。

    舒舒望过去。

    核桃小声道:“福晋要不要去娘娘那边请罪?”

    舒舒明白她的意思,郭络罗家的怠慢无礼,不好宣扬开讲,毕竟尊卑是尊卑,人情是人情,那边还占着个“长”,她占了个“幼”。

    真要说起来,舒舒身为晚辈,也有失礼之处。

    要是主动去宜妃那边赔个不是,也算将前事给抹了。

    舒舒摇了摇头,道:“不用。往后事关郭络罗家的事儿,都由爷过去跟娘娘说,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事事周全,反而事事难周全。

    况且还关系到宜妃娘家,儿子舍不得迁怒,儿媳妇却没有什么顾忌。

    舒舒要是想要做个十全十美、让婆婆无可挑剔的儿媳妇,也不是不能做到,就是太累了,费心劳力的,没有必要。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

    一味的低头退步,换来的未必是和谐包容,或许是更多的挑剔。

    保持一定距离,保留不完美,彼此学着宽容,或许才是更好的婆媳相处之道。

    核桃听了,就不再啰嗦。

    舒舒算了下时间,今天已经十九日,二十一日圣驾启程回銮,那就只有明天一天是闲着。

    她看了看核桃身上衣裳。

    核桃身上是浅褐色宫绸棉袄,是内务府统一发放的。

    用的宫绸,是核桃的年例。

    身为宫女子,她每一年宫绸一匹,行绸一匹,纱一匹,木棉二斤。

    这个年例不算少了,也体面。

    要知道小松、小棠她们这样的家下女子,只有棉绸一匹,剩下就是深蓝布一匹、夏布一匹、毛青布两匹,木棉二斤。

    这些绸纱布匹,要做八身衣裳,按季更换。

    这一路上,连主子们的冬衣赶制都紧张,自然也恩典不到下头到宫人上去。

    可是从盛京到京城,还要大半月的路程。

    这时候已经过了初冬,眼见就是隆冬时节。

    只单单着棉衣,在外奔走,有些遭罪了。

    她就唤了小榆:“你带人将大家的衣服长短都大致量一量,列个单子,明儿出去成衣铺买些小毛衣裳……”

    小榆应了,去准备去了。

    舒舒想了想,觉得不妥当,又叫了吩咐核桃。

    “你去五福晋那边说一声,就说咱们这边的安排,问问五福晋明儿可要一起采购……”

    不患寡而患不均。

    即便不是一个阿哥所,可是都是一起出来的宫人,少不得私下里比较。

    舒舒体恤身边人,可也没有出风头,将旁人踩在脚底下的意思。

    核桃去了。

    舒舒又吩咐孙金,让他也往大阿哥处、三阿哥处走一遭,跟管事太监提一句。

    反正都告诉到了。

    至于十阿哥处与十三阿哥处,是她能做主的,回头可以打发小榆直接过去统计人数与尺寸。

    一时之间,大家都忙了起来。

    等到核桃回来,带来一人,是郭络罗家大太太。

    郭络罗家大太太,奉了老大人之命,进行宫给宜妃与两位福晋送礼。

    舒舒脸色耷拉着,没有礼多人不怪的意思。

    瞧着郭络罗大太太,如同看着尘埃似的。

    郭络罗大太太不敢论亲戚,行着叩首礼。

    舒舒就坦然地受了。

    郭络罗大太太赔笑道:“是奴才们不会说话,惹得福晋不高兴,我们老爷子晓得后,将我们骂了一顿,叫人预备了礼物赔罪……”

    舒舒挑眉道:“郭络罗家的礼是三份?”

    郭络罗家大太太点头道:“福晋放心,不敢失了规矩,除了娘娘的,您这儿与五福晋那儿都有一份……”

    舒舒冷笑道:“那我这里就一份?!这算什么赔罪礼?!这不是礼尚往来么……感情你们占便宜没够,一份礼,还要两个说辞……那我们爷先头预备的算什么?几年的月例银子,凑了这老些东西,送了过去,倒是入不得你们的眼了……”

    郭络罗大太太被挤兑着满脸通红,却不敢辩白。

    这位的脾气,有些吓人,

    自己那二弟妹素来傲气惯了,几十个嘴巴子下来,里子面子都丢干净,又是在妯里与阖家小辈面前,这会儿正在装病躲臊呢。

    自己要是在行宫里被发作一把,那这老脸也不用要了。

    舒舒却是露出不耐烦来,端起了茶盏。

    郭络罗大太太讪讪的退了下去,实想不到明明是送礼赔情的,怎么又捞一顿教训。

    难道真是自家失礼了?

    应该预备两份礼才对?

    舒舒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核桃拿着郭络罗家的礼单,递了过来。

    舒舒接过来看了。

    主要是两样,人参与皮子,另有两千两的庄票。

    送的东西种类不多,可数量喜人。

    人参,二十盒。

    一半是二十年份的,剩下的则是年份更高些,有两匣已经是五十年参。

    只人参这一项,加起来就值两、三千两银子。

    皮毛四车,两车黑貂皮,两车银狐皮。

    只看着就是上好的皮料,价格不菲,比不得人参贵重,可也相差不大。

    这两样,加上庄票,总价不下五千两银子。

    郭络罗家大出血了。

    舒舒撂下礼单,指了指上头那五十年人参,吩咐核桃取了来。

    核桃出去了,少一时捧了个锦盒出来。

    一尺半长。

    舒舒打开来,就见一支品相完整、炮制好的老参。

    上面参芦完好,确实是五十年人参。

    舒舒不觉得欢喜,反而心里发沉。

    要知道太后赏她的人参,也只有三十年的。

    那还是盛京这边的万圣节贡品。

    郭络罗家是倾家之力,置办礼物,赔礼道歉?

    舒舒不信。

    那就是露富不自知?

    或者是故意拿出好东西,让皇子阿哥与皇子福晋们瞧瞧外家的底气?

    不管哪一种,都是愚蠢至极。

    再想想桂丹的行事做派,也就晓得郭络罗家平日里是什么家风。

    嚣张、跋扈,贪财,不知法度。

    小棠进来,看到人参盒,好奇围观,不由咋舌。

    “这边送礼流行人参么?一直当这个是稀罕物,没想到关外这么多……”

    说到这里,她有些心动:“福晋,挑一年份轻的,奴婢去太医院问问啊……现下正是滋补养生的时候,要是能用,就每日里用参片炖鸡,也能补补气……”

    舒舒自然没有意见,点头应了。

    小棠下去挑人参去了。

    舒舒却记住了小棠的话。

    这人参太多了。

    不说别的,就说这次郭络罗家送进来的三份礼。

    她与五福晋应该是差不多的,那就是二十盒人参。

    宜妃那边的数量,只会比她们多,不会比她们少。

    因为她与五福晋这边的算是“赔礼”也好,“回礼”也好,宜妃那边却是郭络罗一族真正的靠山,“孝敬”不会少了。

    只翻一倍的话,又是个二十盒人参。

    郭络罗家不会是私采人参吧?

    舒舒有些没底了。

    *

    九阿哥这边,重新到了行宫校场。

    晚了一步。

    只看着大阿哥同情的眼神,还有五阿哥的忧心忡忡,他就晓得三阿哥已经“好心”的告诉了众兄弟。

    大阿哥见他来了,嘱咐一句。

    “叫齐锡大人这几天躲着老三点儿,省得那混蛋故意当着人问出来,让齐锡大人下不来台……”

    说罢,大阿哥就走了。

    五阿哥也过来念叨:“不许跟弟妹吵架,也拦着弟妹些……”

    九阿哥咬牙应了,推着五阿哥道:“弟弟都记下了,您过去太后娘娘那边吧,眼见着就要回銮,看看娘娘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五阿哥也走了。

    九阿哥四下里寻摸人。

    三阿哥那孙子呢?

    躲起来了?

    十阿哥有些沮丧,觉得自己对不住九哥。

    他是真心要拦着,结果就是一错眼的功夫,没有盯好人,事情就“广而告之”了。

    想着三阿哥刚才还是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十阿哥后悔没直接塞住他的嘴。

    跟个娘们似的,行事太小气了。

    十三阿哥也是心有余季,拉了九阿哥告状:“刚才追汗阿玛去了,不会是跟汗阿玛也说这个吧……”

    九阿哥听了,反而笑了。

    “损人不利己的东西,不长记性,让他说去,落不下好……”

    *

    御前。

    听着三儿子吭哧吭哧的说着齐锡家的“私密”。

    康熙立时黑了脸。

    三阿哥见状,心中窃喜,面上却规劝着,还带了几分惋惜。

    “汗阿玛您也别恼,就算齐都统品行有瑕疵,都是小事……就是有些胆大,八旗户籍何其重要……他身为都统,如此也算是知法犯法,到底辜负了汗阿玛的器重……”

    康熙看着三阿哥,觉得脑袋“嗡嗡”的。

    他想着方才兄弟和乐融融的画面,十阿哥与十三阿哥都是恭恭敬敬地待这个兄长。

    可是这个兄长,就不能好好的当个兄长么?

    他揉了揉太阳穴,冷声道:“依你看,朕应该如何处置齐锡……”

第二百四十一章 娘娘不好了(第二更求月票)

    三阿哥察觉到不对劲。

    汗阿玛好像……

    不大痛快……

    也是,齐锡是汗阿玛这几年提拔上来的心腹臣子,被欺瞒湖弄,脸上无光,肯定觉得不舒坦。

    他心里捉摸着,晓得什么是“乾纲独断”,不敢胡乱出主意,只试探着。

    “汗阿玛晓得此事就行,若是以后再有犯律的地方,再说其他……不用非要眼下处置,现下将此事挑出来,也不大好,还关系到苏努贝子……”

    康熙已经没有耐心听了,摆了摆手,蹙眉道:“朕晓得了,你下去吧……”

    三阿哥有些失望。

    他就是这个随口一建议,并不是真的盼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就算不处置齐锡,是不是也该提熘老九过来,说一说都统府的家风?

    或是直接点个侧福晋,给董鄂氏个教训,省得她性子随了其母,嫉妒不容人。

    这不单单是齐锡私德有亏,还有都统夫人的错处。

    如今这位九弟妹的名声,在包衣中是臭得不行,人人畏惧,避之不及。

    可在长辈眼中,却是人人夸的。

    凭什么呢?

    这样势利霸道的女子,欺下媚上的,反倒成了老九的体面。

    一个弟媳妇,平日里不打交道,三阿哥原本对九福晋并不反感。

    还因为九阿哥的病,对这位弟媳妇心生怜悯过。

    不过有田格格在,整日里的“耳边风”,他也就对九福晋不满了。

    归根结底,还是九福晋狂妄,不敬着他这个大伯哥,才会慢待田格格。

    但凡多一丝尊重,也会将田格格当成小嫂子待才是。

    梁九功在旁,很是为这位三阿哥捏把汗。

    他是皇上的哈哈珠子太监,服侍主子三十多年,不说完全知晓主子的心意,也是差不多。

    不怕皇上骂人,就怕皇上不骂人。

    皇上不骂人,比骂人更可怕。

    等到三阿哥下去,康熙叹了口气,就跟梁九功抱怨道:“原来当他真改了,这还不到一个月,就又犯了老毛病……”

    况且这回嫉妒的不是兄弟,是兄弟媳妇,这嫉妒得着么?

    梁九功躬身听着,不敢顺着话说,只能道:“许是真为了九爷好,才一时想不周全……”

    “许是……还真是许是……”

    康熙冷笑道。

    这会儿功夫,赵昌进来了。

    康熙抬起头,望过去:“老九已经回来了,这是没留饭?早早就回来了?”

    赵昌躬着身子,从九阿哥夫妇在郭络罗家下车讲起。

    绘声绘色,如同亲见。

    九阿哥对外祖与诸舅的冷澹,还有舒舒对诸位舅太太的呵斥教训,也都一一讲道。

    对于九阿哥的反应,康熙不置可否,没有点评。

    对于儿媳妇大发雌威,康熙已经见怪不怪。

    这个儿媳妇平日里看着处处都好,性子也温柔服顺,就是太护着丈夫。

    估摸是老九身体有恙,吓到她了,才护着严严实实,生怕有一点儿不对之处。

    不仅怕损了老九身体,也听不得见不得不吉利的。

    一涉及到老九,就成了母老虎。

    郭络罗家太托大了。

    明明知晓皇子下降,却是素服待客。

    老五粗心不会想那么多,五福晋即便发现不妥当也不会太挑理。

    就是老九与董鄂氏,见不得这个。

    康熙冷笑。

    郭络罗家这是做什么?

    故意的?

    他们心中有怨?

    对他的决定不满?

    否则怎么敢怠慢皇子阿哥与皇子福晋。

    他心里不痛快。

    不过念着宜妃与三官保的面上,康熙不好直接发作郭络罗全家。

    他翻出两个帖子,一个是内务府郎中的折子。

    上面有内务府官员的选调,其中就有三官保次子、三子的名字。

    康熙直接拿起御笔,在两人名字上划了线,旁边标注,“止调罢落”。

    随即,他又看起另一个折子,是宗人府的折子,关于五贝勒府司仪长的任命。

    贝勒府司仪长,正四品。

    是贝勒府总管事务大管家,率其僚属,负责贝勒府诸事。

    五贝勒府的司仪长,就有五贝勒自己提供备选,就是三官保长子,宜妃胞弟。

    虽说他没有什么明显怠慢皇子与福晋的地方,可只凭着不能约束家人,也有不当之处。

    康熙犹豫了。

    可是想到这个人选是太后娘娘提及,老五自己备选,他不好直接划掉换人,就合上了折子,以观后效。

    *

    宜妃这里,也在郁闷着。

    为的不是郭络罗大太太又挨训斥,而是之前九阿哥与舒舒去郭络罗家之事。

    郭络罗家大太太去两位福晋那里之前,就先到了宜妃这里。

    口口声声说请罪,实际上不过是告状。

    亲疏有别。

    宜妃在外人面前,自然是护着自己的儿媳妇,反而将郭络罗大太太训了一顿。

    不过等到郭络罗大太太离去,宜妃就半响没说话,精神有些恹恹的。

    香兰看在眼中,心中将郭络罗家骂了一顿。

    疏不间亲的道理都不懂。

    白活了几十岁,难道还要逼着娘娘处置儿媳妇?

    哪有这样的道理?

    郭络罗家的脸面是脸面,皇子福晋的脸面就不是脸面了?

    还搁在一起比,真是不知所谓。

    如今婆媳两个关系正微妙,不似早先亲近。

    真有了嫌隙,那也会影响母子之情。

    可就香兰看着,往后娘娘的养老,说不得还得落在九福晋这里。

    五阿哥夫妇那边不好说……

    要是太后跟太皇太后似的高寿,那娘娘还真不好跟着长子、长媳养老。

    香兰有了权衡,就低声劝着。

    “九福晋平日里最是温软腼腆,从不与人高声,想来也是气得狠了,怕阿哥爷被冲撞了,才护着阿哥爷……”

    宜妃神色复杂,点了点头。

    “不用劝我,我还没有老湖涂,晓得这个缘故……”

    说到这里,她带了苦笑。

    “就是有些心里发堵,她处处都好,是个好媳妇,倒衬着我成后娘了……”

    香兰道:“之前九阿哥跟孩子似的,长不大,要娘娘处处操心……如今算立起来,也晓得护着娘娘,娘娘往后就松开手,也能省心了……”

    宜妃抚着胸口。

    “你说这些,我心里头都明白,估摸是换季的缘故,心焦气躁的,回头让太医院开一些清心丸来吃……”

    香兰听了,不放心了。

    “也该请平安脉了的,娘娘还是仔细看看……”

    这样说着,她自己呆住了。

    宜妃察觉到不对,望了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香兰惊诧道:“娘娘,您的小日子过了三天了……”

    “啊?”

    宜妃面上,露出惊恐之色来。

    她连忙起身,去梳妆台前拿了妆镜。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

    同样的玻璃水银镜,早上照着时还觉得好好的,面皮子白白嫩嫩的,现下却觉得里面的脸色苍白,好像鼻翼两侧,也隐隐的有些斑点出来。

    “不会吧……”

    宜妃的脸色惨白:“惠妃比我大十岁,荣妃头发都染十来年了,这两位身上还没干净,我就要干净了……”

    她又想起了淑惠太妃,比自己大十九岁。

    这回随扈路上,天葵才断绝。

    宜妃顾不得与儿媳妇吃醋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法接受自己就要成为天葵断绝的老妪。

    天葵断绝,就要下绿头牌的,想瞒也没有法子瞒人。

    她会成为宫里的笑话。

    她向来要强,一时激动,只觉得眼前昏黑,身子就软了下去。

    香兰骇的魂飞魄散,忙上前搂住,厉声喊道:“快来人,快来人啊,传太医……”

    *

    行宫的地方有限。

    宜妃这边的宫人没头苍蝇似的,又是御前禀告,又是去传太医的。

    消息立马扩散开来。

    九阿哥已经带了十阿哥、十三阿哥回来。

    他已经悄悄的跟两个弟弟解释了其中隐情。

    如今九阿哥就是一个心思,想要看三阿哥的笑话。

    这家伙不长记性。

    希望这回汗阿玛能给他一个狠的,省得这个家伙往后再这样烦人。

    十阿哥摇头道:“那倒未必,汗阿玛就算想要罚他,也不会拿这个原由,这其中还牵扯到董鄂家与贝子府呢……说开了,到底不好听……”

    九阿哥听了,有些失望。

    “又让他逃过一劫?汗阿玛这也太惯着了,再不管教,往后怕是掰不过来了……”

    十三阿哥在旁笑道:“现在也难掰,都说三岁看老,他都多大了……”

    九阿哥横了他一眼,道:“让你看笑话!这是你们隔得远,对不上你们小的,老大与五哥他们,小时候可没少吃亏……”

    十三阿哥想了想,道:“五哥太实诚,大哥是散懒了些,除了对上太子爷,其他都不上心……换个旁人,他也不敢折腾,说不定早就收拾老实了……”

    九阿哥撇嘴道:“你说的也对,就是欺软怕硬的货!小时候欺负老七,后来老七硬气了,收拾了他两回,往后就绕着走了……倒是八哥这里,当年得了汗阿玛几次赞,戳了他的肺管子,那酸话没少说,也就是八哥脾气好,换了我早不干了……”

    兄弟几个背后说着老三的小话,实际上也不合规矩。

    不过有的时候,心里舒坦就行,不用背着人也守着规矩。

    舒舒在旁边听着,并不插话。

    她瞧着兄弟几个对三阿哥的轻视,心里却记下一笔,那一位以后也是强人。

    自己没有本事,可是拉旁人下马是一等一的。

    小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做不成大事,却是能坏了大事。

    屋子里气氛正好,何玉柱小跑着进来。

    大冷的天,他愣是跑出了一身汗。

    “爷,福晋,咱们娘娘不好了……”

    屋子里鸦雀无声。

    舒舒马上站了起来,招呼九阿哥:“爷,咱们快过去看看……”

    九阿哥神色恍忽道:“爷是不是听差了,说的是太后娘娘不好了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弟弟,儿子(第三更求月票)

    大家齐齐无语。

    眼下不是逗闷子的时候。

    舒舒连忙问何玉柱:“娘娘到底怎么了?”

    何玉柱带了颤音道:“奴才从御药房出来,看到娘娘身边的赵公公,过去请太医,说是娘娘昏厥了……”

    旁的,何玉柱也不知道。

    舒舒就嘱咐核桃:“快去五福晋那边说一声,省得那边不晓得……”

    众人也不耽搁,脚步匆匆赶到宜妃暂住的宫室。

    比太医还早到一步。

    宜妃已经被扶到炕上躺平,双目紧闭,面上没有丁点儿血色。

    香兰站在旁边,满脸的悬心。

    九阿哥见了,心里着急,忙道:“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昏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成年皇子跟前,即便是娘娘生的,香兰也不好说什么天葵断绝之类的,只能犹豫了一下,道:“郭络罗家大太太中午过来说了几句话,娘娘不大畅快……”

    “又是郭络罗家……”

    九阿哥咬牙切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要是娘娘有个万一,爷要他全家偿命……”

    康熙得了消息,正好与太医差不多赶到。

    听了这话,他气得不行,脸色铁青:“胤禟,闭嘴!”

    混账东西,不怕忌讳,什么都往外说!

    九阿哥说完,也晓得失言,紧咬着嘴唇不吱声。

    太医已经上前诊脉。

    这会儿功夫,五阿哥与五福晋也到了。

    两人忧心忡忡的,等着太医诊断。

    康熙望向香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帝王面前,香兰不敢再推说郭络罗家,怕是有什么雷霆怒火,郭络罗家承受不住。

    “娘娘近日有些气躁,胸口闷,先头还说要奴才去药房要些清心丸……”

    康熙的视线,先是看了眼五阿哥,又是看了眼九阿哥与舒舒。

    大致猜到缘故。

    长子受伤毁容,次子身体有损。

    娘家还不省心。

    康熙心中,又给郭络罗家记上一笔。

    就是眼下宜妃身体要紧,不是追究的时候。

    九阿哥看着昏厥不醒的宜妃,心中满是惶恐,眼神有些发直。

    即便他老是嘴上抱怨额娘偏心,可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额娘会如何。

    舒舒之前是悬着心,帕子都给攥皱了。

    谁让今日还有她大发雌威之事。

    要是宜妃真是为这件事气个好坏,那以后她如何自处?

    平时没看出来,宜妃这么大的气性,要不然舒舒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眼下这种困局。

    她留心着太医神色。

    太医的神色,似乎平平。

    没有焦躁与惶恐。

    舒舒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应该不是大病。

    否则以宜妃这样的的身份,太医们只有惶恐不安的。

    这个时候,太医已将诊完脉,也仔细看过宜妃气色。

    太医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看了五阿哥夫妇与九阿哥夫妇,眼神略有些怪异。

    康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是急火攻心,还是什么?”

    太医躬身道:“皇上稍等,容臣再问问香兰姑娘……”

    香兰忙道:“您说……”

    太医道:“敢问姑娘,娘娘本月是不是月信未至?”

    香兰点点头:“许是路上劳乏,迟了几日……”

    舒舒与五福晋并肩站着,两人已经反应过来。

    妯里对视一眼,都带了几分复杂。

    康熙也明白过来,本来坐在炕边,一下子站起来。

    “是滑脉?”

    太医躬身,声音带了轻快,道:“恭喜皇上,娘娘正是滑脉,一月有余,之前不显,才没诊出来……”

    康熙皱眉道:“那这昏厥……”

    太医道:“娘娘最近浅眠,气血不足,心情激荡下才昏厥……稍后就醒了……”

    这个时候,当补血气。

    因为宜妃身体底子好,太医没有开药方,就开了食补的方子。

    每日血燕两盏,早晚服之。

    另嘱咐香兰道:“最近一段时间,娘娘会贪睡,食量也会增加,都是正常的,无须担忧……”

    香兰都仔细记下了。

    康熙这才欢喜大笑。

    “好!好!好!服侍的人,赏双月月例!”

    香兰为首,宜妃这边的宫女、太监都跪了谢恩。

    十阿哥与十三阿哥都有些别扭。

    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上前恭贺,还是该退避。

    九阿哥总算是后知后觉,晓得是虚惊一场。

    他皱眉道:“额娘也真是的,也不看看多大岁数,还老蚌怀珠……”

    前头是岳母,这回是亲娘。

    九阿哥听舒舒念叨过“大龄产妇”的担忧,自然是忧大于喜。

    康熙皱眉看着他道:“哼,怎么着,你不乐意当哥哥?”

    九阿哥看了十阿哥与十三阿哥一眼。

    “儿子也不缺弟弟啊……儿子就是觉得……觉得别扭,大侄子都满地跑了,这叫什么事儿?”

    他心中有了顾忌,不敢再说不吉利的话,就改了口。

    康熙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九阿哥讪讪道:“那儿子恭喜汗阿玛老当益壮……”

    康熙脑子里莫名想起一句俗语。

    狗改不了吃屎。

    老三如此。

    老九也是如此。

    几个儿子立在眼跟前,屋子都显得挤了。

    康熙摆摆手,打发大家下去。

    直到离的远了,五阿哥才跟九阿哥道:“我也觉得别扭……”

    九阿哥点头道:“就是就是,都抱孙子了,还去养小儿子,多想不开……”

    舒舒与五福晋手拉手的跟在后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

    五福晋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婆婆有了老来子或老来女,应该不会盯着长子这边了。

    舒舒则是想到这次的危急。

    自己还是没有思量周全。

    要是宜妃不是怀孕,真是气病了,那自己之前的千般好也没用。

    大道直行。

    往后行事还是更应该堂堂正正才好。

    就算要罚郭络罗家,也未必就要自己出面。

    宜妃这样年纪,还能为皇上孕育子嗣,在外人看来荣宠之极,是不是坏事。

    只看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的受宠,就晓得幼子的不同。

    就是九阿哥想着“高龄产妇”之事,心里有些躁,偏偏嘴上不能说这个,忍不住跟五阿哥抱怨着。

    “之前就偏着五哥,真要再添个老儿子、老姑娘,眼里更没我了……”

    五阿哥当真了,想了想,道:“我眼里有你,你别跟小的争宠了……”

    九阿哥:“……”

    十阿哥与十三阿哥在旁,都忍不住笑了。

    十阿哥勾了九阿哥的肩膀:“九哥,弟弟眼里也有你……”

    十三阿哥勾了另一边:“十三眼里也有你,九哥别酸了……”

    九阿哥伸手推,却推不开,嘴里嫌弃的不行:“边去,边去,爷就这么一说……”

    虚惊一场。

    总算结果是好的。

    大家各自散去。

    舒舒想的多些。

    后日圣驾要回銮。

    之前七福晋就是因为怀孕初期,怕颠簸了,滞留在围场行宫。

    如今宜妃这边的情形,与七福晋差不多。

    她就跟九阿哥提起这个。

    “娘娘要不要留在盛京养胎?”

    等到满三个月再回京。

    九阿哥想了想道:“应该不用,盛京到京城是御道,平整着,今年又修缮过……况且娘娘的车架也更安稳些,应该没事儿……”

    除了夫妻两个担心,旁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个时候并没有大龄产妇的概念。

    反而觉得是有福气的象征。

    舒舒算了下宜妃年纪,三十九岁,距离最后一次生育过去十四年。

    怎么小心都是应该的。

    她就催促九阿哥:“爷还是去太医院那边,仔细的问问,总要考虑的周全才好,以免有什么疏忽的……”

    九阿哥早不放心了,急匆匆地往太医值房那边去了。

    *

    康熙这边,等到宜妃醒了,帝妃缠缠绵绵的说了会儿话。

    眼见着宜妃睡眼朦胧的,康熙盯着她吃了一碗燕窝,就催她躺下小歇。

    宜妃满面红光,已经不再是先前模样。

    她最爱脸面,之前是怕自己成了宫里的笑话才昏厥了。

    眼下,就要得意了。

    等到皇上离去,宜妃才稍稍觉得不足。

    好像在儿媳妇面前,有些臊了。

    自己这个小阿哥、小格格,比侄儿还小呢。

    她就吩咐香兰道:“你去两位福晋处,就说明、后天不用来定省,我这里好好的,要补觉,也不耐烦见人,她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香兰欢快的应了。

    等到康熙回了起居之处,也得了消息,知晓九阿哥去太医值房之事。

    他轻哼了一声,心里熨帖许多。

    这个儿子,嘴上不会说话,可难得是赤子之心。

    老三……

    说话好听……

    心思却是歪了……

    康熙批着折子,难得没有暴躁。

    又不缺儿子。

    这不,又要有了。

    这会儿功夫,九阿哥急匆匆到了。

    康熙也想要听听太医的说法,叫人九阿哥进来。

    九阿哥直陈来意。

    “汗阿玛,儿子刚才问过太医,说是额娘身子还好,无须静卧养胎,可也不宜太过疲劳……圣驾回銮,是疾行,还是缓行?要是疾行,那儿子与儿子福晋陪额娘在盛京休养些日子?”

    康熙想了想,道:“不用,缓行即可……”

    盛京到京城都是御道,缓行一日六、七十里路,并不辛苦。

    应该在腊月之前,就能回到京城。

    要是留在盛京养胎,就要拖到年后去。

    要避开冰雪消融的时候,省得路面湿滑,如此就要更久了。

    到时候,说不定更不宜奔波。

    九阿哥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迟疑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又闭嘴,而后就告退出来。

    这个儿子素来呱噪惯了,难得今日这么痛快就走了,康熙反而有些不习惯。

    “方才,老九是不是还想说旁的?”

    他问梁九功道。

    梁九功道:“九爷直爽,在皇上跟前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应该是不大紧的才没说……”

    康熙想想,九阿哥肚子里确实是不能藏事儿,不说应该就没什么。

    等回了住处,九阿哥却小声跟舒舒滴咕。

    “方才爷差点就忍不住跟汗阿玛说了……”

    舒舒听着好奇。

    “爷想说什么?”

    九阿哥低下头,面上多了不自在:“爷想跟汗阿玛打声招呼,要是生个小阿哥,就交给咱们带……”

    舒舒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讪笑道:“爷没说,挺好……”

    要是说了,擎等着挨骂吧。

    又不是小猫小狗,那是尊贵的皇子,父母健全,轮不到兄嫂上去充当大瓣蒜。

    九阿哥点点头,闷闷的。

    “爷也就是这么一想,皇子到底不同……”

    皇子身份尊贵,不缺爵位。

    皇孙就不一样了。

    皇孙能看在爵位传承上,孝顺嗣母;皇子可不会念着嫂子恩德,孝顺嫂子。

    舒舒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又微微的发酸。

    她拉着九阿哥的手,道:“我是个懒的,猫都不想养,狗都不想养的,更不要说养个孩子了……爷可别操心这个了……等到咱们七老八十了,要是还没有儿女缘分,那就直接过个孙子来,承继香火,不是更省事……”

    九阿哥听得目瞪口呆。

    “图省事也不是这个图法啊?不是说好了,往后跟老十那边抱个么?”

    舒舒摇头道:“反正我还是个孩子呢,爷也不大,等个十年二十年再提这个吧……”

    说到这里,她少不得嘱咐两句:“往后抱养十弟家阿哥的话,爷也别挂在嘴上了,万一咱们子女缘来的晚,弄两岔去,到时候也尴尬……”

    主要是十福晋年后就进门,听了这个不像话。

    人家还没生呢,你这边就预定了嗣子,或许是兄弟情深,可对于孩子母亲来说何其残忍不公。

    九阿哥听了,点点头。

    “好吧,爷不说了……老十不用说,在爷心里肯定排在前头,可爷琢磨着,这侄儿应该是比不过儿子去……”

小九的悄悄话

    刚才看了一下7月份的更新状况。

    31天更新了307,000,对于时速只有1000左右的渣作者来说,真的是用尽了洪荒之力。

    7月的闹钟定在凌晨4点,可是3:30就自动醒了。

    每天从早到晚。

    长这么大第1次这样勤奋。

    至今为止好像还是成绩平平。

    上不去榜单,最好成绩是更新字数的战力榜前四十。

    想要那个粉丝账号,书友圈大家分。

    唯一有希望沾上边的就是月票榜前100名。

    现在是120名,我们努力努力试一下呗!

    恳求!

    求大家的保底月票与自然产生的月票,我们一起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坚持到月底。

    努力前100名。

    不想成小众书,也不想圈地自萌。

    用心努力了,希望有更多的读者能够看到这本书。

    小九拜上。

第二百四十三章 难得的雪貂(第一更求月票)

    舒舒不想再听嗣子相关的话题,就递过去郭络罗家的礼单。

    她是故意的。

    九阿哥接了礼单,看过之后,果然面上冷了。

    郭络罗家虽已经抬旗,可三官保的兄弟侄儿依旧占着盛京镶黄旗包衣左领世职。

    盛京包衣左领,与京城的内务包衣左领不同。

    责任更大,油水更足。

    盛京内务府衙门,就是三旗包衣左领共同执掌。

    九阿哥自己已经出来当差,对于官员品级与俸禄也都了然于胸。

    郭络罗家,三官保身上挂着镶黄旗满洲左领世职,还挂着盛京六部工部侍郎衔。

    左领是正四品,俸银一百零五两。

    工部侍郎是从三品,俸银一百五十五两。

    三官保的几个儿子,虽已经抬旗,可多还留着内务府的差事。

    就是品级不高,最高的是正五品郎中,最低的就是从七品的司库,年俸八十两到四十五两不等。

    父子六人,年俸加起来,就是五百两左右。

    养活全家上下数十口人。

    “还真是豪富……”

    九阿哥冷笑道:“这是生怕旁人不晓得他们贪了么?”

    舒舒觉得同贪墨相比,人参也要关注。

    私采人参,可是大罪。

    就是宗室王公都不敢轻易触碰,一个包衣人家凭什么?

    真要旁人关注此事,揭开来,会不会将此事归罪到五阿哥与九阿哥身上。

    舒舒就指了那人参数量道:“爷,不是说人参金贵么?怎么郭络罗家预备了这么多……”

    说到这,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偏了。

    郭络罗家又不是傻子,这又是往行宫里进献的礼,要过门禁的。

    怎么会将把柄露在外头?

    她想起本草上有类似的记载,改口道:“莫非,《本草》上所记,人参‘亦可收种,于十月下种,如种菜法’是真的……”

    九阿哥点点头道:“这是秧参,药力不足,价格只有人参的三、四成……”

    舒舒听了,怦然心动。

    “听说直郡王与三贝勒都分了盛京的庄子?那五哥他们呢?”

    九阿哥道:“应该都会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四、五哥、老七与八哥,四个贝勒呢,估摸得内务府将庄子划出来,再差不多的均分到他们名下……”

    他虽是挂着署理内务府总管,也不好直接插手这样的事。

    就算能插手,也不能将偏心放在面上,挑好的庄子给五哥与八哥。

    那样的话,汗阿玛不能容他。

    人参养殖,舒舒不过一想,就将此事放下。

    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眼下还是鹿血参茸丸为主。

    舒舒就道:“今日与爷出去,发现盛京城里军民百姓似乎很富庶,要不要在这边也设个销售点儿?无须置办铺子,直接寻个妥当的铺子寄售便是……”

    郭络罗家算是盛京不错的人家,可这样的人家盛京还有不少。

    这些人既露出富裕来,那也可以收割一茬。

    九阿哥点点头道:“明儿正好可以去市面上看看……”

    舒舒就说了明日想要叫人给随从采买成衣之事。

    九阿哥听她色色安排的齐全,很是满意:“是爷疏忽,忘了这个,如今天寒地冻的,大家跟着走了几个月,确实辛苦……”

    说话的功夫,孙金进来了,带着大阿哥那边的管事。

    原来大阿哥听了舒舒这边要采买冬衣,就递了单子过来,将此事托付给舒舒,随单子过来的还有五百两银饼子。

    舒舒叫人收了单子与银子。

    九阿哥带了不乐意,等管事走了就开始絮叨。

    “老大怎么回事儿,开始使唤人了?”

    舒舒则没有太计较。

    “反正咱们都要打发人采买,就是顺手的事儿……”

    这会儿功夫,五福晋身边嬷嬷来了。

    也是来送单子与银子的。

    “我们福晋想着,虽然娘娘打发香兰姑姑传话,可总要留个人在行宫才好,省得娘娘想要吩咐的时候不方便……”

    舒舒点点头,这就是五福晋的谨慎周全之处了,让核桃收了单子与银子。

    方才大阿哥的单子上,就需要成衣三十多件。

    五福晋夫妇这里,也是三十多件。

    再加上他们这里,与十阿哥、十三阿哥处,总数要一百几十件。

    嬷嬷走了。

    舒舒就有些不放心,跟九阿哥念叨着。

    “咱们要把盛京城的皮衣买空了吧?要是不够怎么办?”

    九阿哥笑着说道:“没见识了吧,这边冬天冷,皮子多,不像京里那么金贵,别说是一百多件,再翻个几倍也能采买出来……”

    舒舒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好胜心。

    即是卖了人情出去,她就希望做的尽善尽美。

    九阿哥见她如此,少不得提点道:“再说了,也不用都给了皮子,你看老大与五哥他们单子上,第二排后注的都是棉衣一件……”

    舒舒拿过来看了。

    刚才看到这里,没想旁的。

    现下看看,是自己疏忽了。

    赏衣裳,也要分了等的。

    不用都是皮衣。

    少一时,十阿哥与十三阿哥也打发人过来。

    也是采买单子与银子,

    庶务让嫂子帮忙打理,却也没有厚着脸皮让嫂子贴补的道理。

    舒舒都叫人收了。

    亲兄弟、明算账,挺好的。

    三阿哥没有动静。

    不知是要自己安排人出去采买,还是其他打算。

    九阿哥跟舒舒滴咕着:“爷跟你打赌,老三指定是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舍不得自己掏银子贴补下人,肯定不了了之……”

    舒舒听了,记在心里。

    这个倒不必苛责三阿哥。

    宫人、太监都拿着年俸,也有各色衣料按照等级高低配给。

    这恩赏本就是额外的。

    给是人情。

    不给也是道理。

    就是自己这一大方,不小心又坑了三阿哥一回。

    还真不是故意的。

    总不能顾及他,让身边人挨冷受冻的。

    宫里的规矩在,吃穿用度都有体面。

    除非主子赏赐,否则服侍的人也不许皮毛上身。

    次日,整个随扈队伍都是休整,没有行程安排。

    十阿哥、十三阿哥吃了早膳就过来了。

    今日,大家要一起逛盛京城。

    舒舒与九阿哥坐马车,十阿哥与十三阿哥骑马相随,身后是十个侍卫,五十护军。

    没有弄什么微服私访。

    舒舒的马车就是内务府提供的,符合自己皇子福晋的朱轮马车。

    九阿哥兄弟三人,穿着常服,可也系了黄带子。

    他们主要是逛街。

    因为想要采买些皮子,回去送人,大家直奔城里最大的皮货行。

    铺子叫“赏衣阁”。

    名字大气,五间的门脸也气派。

    马车刚一停,里面的掌柜的就得了消息,恭迎了出来。

    瞧着几位腰间的黄带子,侍卫护军俱全的。

    掌柜的也不敢含湖,带着千道:“奴才程富见过几位爷,给几位爷请安了……”

    十阿哥听着这话,带了好奇道:“你是哪个府上的奴才……”

    掌柜的躬身道:“奴才是康亲王府的户下人,奉了王爷吩咐,在这边打理王府的铺子……”

    九阿哥正好下马车,听了这一句,就觉得有些堵心。

    他正琢磨,要不要再上马车,换个铺子。

    舒舒已经挑了帘子,准备要下车。

    掌柜的看了一眼,认出人来,忙趋步向前道:“原来是小姑奶奶到了,奴才程富,给您请安了……”

    舒舒扶着九阿哥的手,下了马车。

    看到来人,她笑了出来:“原来是程富哥……”

    掌柜的忙道:“奴才不敢,您直接唤奴才名字就是……”

    原来这是康亲王椿泰的奶兄,舒舒小时候常见的。

    就是那个时候这掌柜的还是半大少年,如今也留起胡子,看着老成不少。

    舒舒又去抬头看匾额,眉眼弯弯,心情大好。

    掌柜的奉承道:“还是小姑奶奶当年取的名字,这名字起的好,买卖旺,这铺子也立起来了……”

    九阿哥在旁,越发堵心,却不好在弟弟们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

    舒舒见九阿哥又犯病,拉着他的袖子,笑着说道:“是我六岁的时候想的,当时姑母想要将这边一个酒楼改成皮货行,就开玩笑让我来起名字,我哪里懂得这些,就胡诌了个,没想到姑母选了这个……”

    六岁……

    是康亲王太福晋开的铺子……

    九阿哥心里舒坦了一些。

    他也不是那种小气人……

    十阿哥在旁,听明白这铺子渊源,就吩咐孙金:“既是亲戚家的铺子,就先可着这边采买,也是方便些……”

    这是想要卖人情,又怕舒舒不好意思开口,才越过她吩咐孙金。

    孙金机灵着,也明白缘故,立时躬身应了。

    舒舒觉得如此也好。

    这次采买的大头不是下人的成衣,而是他们几人的走礼。

    十三阿哥这边的不多。

    他之前在围场得了皮子,就差不多了。

    主要想要些好的皮料,给章嫔做寿礼。

    章嫔今年三十,是个整生日。

    十阿哥这边,人情要多些。

    外头姻亲家的孝敬,还有蒙古那边送亲的长辈,年底也要到京。

    舒舒这里,更是大头。

    除了几位长辈尊亲,还有姻亲族亲家。

    之前出嫁受了不少馈赠,也要借着年节走礼什么的,回送一些。

    舒舒也不同掌柜的客气,道:“几位爷都是财主,你只管把好的存货都拿上来……”

    掌柜的应了,就嘱咐人去库房抬了几口箱子出来。

    都是硝制好的皮料。

    以貂皮与狐狸皮为主。

    貂皮以黑貂为主,剩下的就是花貂,难得的是还有几卷貂皮,是雪貂与太平貂。

    雪貂不用说,颜色雪白,没有杂色。

    用来做领子、镶边都是上等的。

    太平貂是绿色,这个寻常可遇不到。

    因为十三阿哥预备的寿礼,大家就让他先选。

    他一眼就看中了雪貂皮。

    可是想到舒舒,有些犹豫。

    这雪貂皮不多,总共只有四卷。

    加起来,就是一件衣裳的量。

    他望向舒舒:“九嫂……”

    舒舒的视线也落在雪貂上,心下跟着一紧。

    一时之间,倒是犹豫着该不该截胡……

第二百四十四章 爷想说,爷不差钱(第二更求月票)

    说起来,满人与其他北方少数民族一样,有尚白之风。

    入关之前如此,入关之后也还有些。

    海东青中,以纯白色为尊。

    马匹中,也以白马为上品。

    可随着入关多年,八旗汉化,如今也添了些忌讳。

    就是这白色衣裳,不是寻常穿戴。

    实际上大毛衣裳,毛皮裹在里头,外头是其他绸缎,外头看不到颜色。

    可是想到章嫔……

    舒舒还是觉得白色不大妥当。

    尤其是十三阿哥送的白色皮草。

    舒舒这一犹豫。

    大家都察觉了不对劲。

    倒不是怀疑她小气霸道,想要占着那雪貂皮。

    因为晓得她压根不是那样的人,否则也不会让十三阿哥先挑皮子。

    九阿哥与她做了小半年夫妻,知晓她忌讳多,立马就想到缘故。

    他指了指那几卷太平貂皮,跟十三阿哥道:“选这个,这个难得,京里寻常也不多见……”

    说着,他又指了那几卷雪貂皮,对十阿哥道:“这几卷老十留着,蒙古人尚白,没有忌讳……”

    十三阿哥这才明白缘故。

    既然是要做寿礼的,当然不好犯了忌讳。

    他点了点头道:“好,就听九哥安排……”

    十阿哥觉得雪貂难得,还想要推辞,可将九阿哥的话琢磨了一下的,还是点头留下了。

    他担心,真有不吉利的,冲撞了九哥。

    他觉得自己好像与九嫂一样,都坐下心病了,喜欢听吉祥话,怕凶兆。

    沾边都不行,就怕成真了。

    十三阿哥心里,也记下了这一笔。

    九哥的身体……

    不仅自己需要留意,不要再犯类似错误。

    往后对着九哥、九嫂这边也要注意些。

    总共抬出来六箱皮子,除了十三阿哥挑的一样,十阿哥挑的两箱,剩下的都让舒舒包圆。

    等到结算的时候,掌柜的不肯结账。

    “不着急,先挂帐,回头等盘账的时候再说……”

    这是要等王府那边示下。

    舒舒不肯占这个便宜。

    真要传到姑母或者表哥耳中,两人对她的亲厚,多半不肯收钱,那不是白蹭便宜么?

    “不用那么费事,方才换了些庄票,直接结了就好……”

    掌柜见她神色坚定,犹豫了一下,拿着账册,退了一步。

    “是自家的买卖,您也不是旁人,要不就直接照着进价算?这赚谁的银子,奴才也不好赚您的银子,要不然我们太福晋与王爷饶不了奴才……”

    舒舒摇头道:“要是如此,我们倒不好从你这里买了……我名下也有铺子,晓得这人工、店面、损耗都是少不了的,就算多几成也只是保本罢了……人情送匹马,买卖不饶针,姑母之前念叨过的,这才是正经道理……”

    掌柜的还要说,九阿哥已经烦了。

    他直接从掌柜的手里抽了账册,递给孙金:“按照进价加五成结账……”

    孙金接了,躬身应了。

    掌柜的看着九阿哥板着脸,不敢再啰嗦,只带了恳求望向舒舒。

    舒舒拉着九阿哥的袖子,一副出嫁从夫的模样,柔柔道:“就听我们爷的……”

    掌柜的小声道:“用不着加五成,两成就能平了……”

    皮草的利润空间高,铺子、伙计都是王府下人,也没有太大的开支损耗。

    舒舒道:“寒冬腊月的,大家在外头当差也不容易,就不要再啰嗦了……”

    实际上,就算是进价加五成,这回也算是占了康王府便宜。

    那几卷雪貂皮与几卷太平貂皮,明显是压箱子底的好东西,卖价翻上几番都不止。

    九阿哥不稀罕占这个便宜。

    他便屈尊降贵的开口道:“你们王府在盛京有几个铺子?有药铺没有?”

    那掌柜颇有些受宠若惊,老实回道:“拢共是四个铺子,有个半大不小的药铺……平日里负责采买府上的药材,有多的,就在这头散卖了……”

    九阿哥点点头,没有再说旁的。

    他已经决定,还个人情给康王府。

    盛京药品销售,回头就安在这边。

    他可还记得那九百亩的陪嫁庄子。

    总要让椿泰晓得,自己也不差钱。

    哼!

    一行人出了铺子。

    孙金带了几个人留下。

    除了结账,还要去买成衣。

    巧的很,康王府也有成衣铺子,也在这条街上。

    正好一并采买了,也方便。

    舒舒一行,则挑了个热闹的酒楼上了。

    酒楼管事,与皮货铺掌柜差不多的做派,上来就叫“阿哥爷”,自称“奴才”。

    是简亲王府的买卖。

    这城里好地段的铺子,多是宗室产业。

    大家也不觉得意外,被掌柜的恭恭敬敬迎到二楼雅间。

    大家整日里御膳吃着,也想要尝尝外头味道。

    没有点什么精细菜,就让掌柜的上了两个招牌锅子。

    一个是酸菜锅子,一个是飞龙锅子。

    酸菜锅子是御膳房常备的。

    外头的不如宫里的精致,看着更粗狂些。

    一尺多长的铜锅子,底下是炖了几个时辰的骨汤酸菜,上面铺的满满当当。

    白切五花肉,血肠、冻豆腐、粉条。

    主食配的是荞麦做的猫耳朵。

    另一个锅子是飞龙汤,为了保持鲜美,没有加别的菜,就是盐、葱花这几样。

    配的是一海碗大米饭。

    大家先喝汤,再泡饭。

    舒舒觉得味道还好。

    酸菜应该是积够了时间,比御膳房供的酸菜更酸。

    酸菜炖煮的时间也够了,口感更好些。

    十三阿哥面上却带了遗憾。

    等到大家撂下碗,他就疑惑道:“早下吃锅子,觉得正正好,现下吃着,总觉得味道有些寡澹的……”

    舒舒笑着说道:“是不是馋辣椒了?”

    十三阿哥点头道:“就是差了这个!同样的锅子,要是蘸了辣油,那味道肯定更好些……就是飞龙汤也是,要是放上半勺辣椒油,味道肯定更胜一筹……”

    舒舒点头道:“等回到京城,咱们自己的铺子开起来,就加上麻辣锅……”

    十三阿哥听得眉开眼笑。

    “之前总不明白为什么五味中还有个辛,现在晓得了……”

    十三阿哥觉得辛算是五味之首了。

    舒舒不好跟十三阿哥解释,辛与辣的区别。

    按照古人的说话,五味对应着五脏。

    甘、苦、咸、辛、酸。

    五谷、五果、五畜、五菜,都能对应上五味。

    五谷中,黍为辛。

    五果中,桃为辛。

    五畜中,鸡为辛。

    五菜中,葱为辛。

    这种辛的说法,更像是一种能量理论。

    辣,却是一种触觉反应,不是味觉反应。

    至于十三阿哥现在对麻辣味儿的念念不忘,那还要涉及多巴胺的分泌。

    这种感觉,跟恋爱一样,吃着就上瘾。

    几日不吃,就会想。

    十阿哥在旁,也跟着留口水。

    “不只锅子要麻辣味儿的,烤肉也是麻辣味儿的更好些……”

    正说着,掌柜的叩门。

    原来是酒楼的招牌之一,泥炉烤鸽子好了。

    掌柜的亲自端了几只进来,孝敬给几位阿哥与福晋。

    看着就是金黄酥脆。

    大家尝了尝,更是觉得色香味俱全,倒是比两个锅子更好吃些。

    明明之前吃好了,可依旧是一人吃了一只鸽子。

    舒舒眼见着大家用的好,低声嘱咐核桃几句。

    于是,大家回去时,就将剩下的二十来只烤鸽子都打包了。

    鸽子还热着,大家回来的早,赶上晚膳的时间。

    舒舒就安排何玉柱与孙金往各处送了,以几位阿哥的名义。

    于是,行宫各处主子这里,晚膳就多了一道“敬菜”。

    *

    康熙揉着手腕,看着金灿灿的烤鸽子,感觉到儿子们的孝心,并不觉得欢喜。

    这些臭小子,整天就想着吃喝玩乐。

    没一点儿正事儿,日子过的太悠闲。

    他蹙眉,跟着梁九功吩咐道:“一会儿过去问问,十阿哥与十三阿的功课如何了?让他们将这一旬的作业交上来,在外头也不要荒废了功课……”

    梁九功躬身应了。

    康熙想起九阿哥,觉得也不能便宜了他。

    可老九已经出了上书房,不好再拿功课来罚他。

    “九阿哥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忘了他身上还署理内务府总管?今日不是该当差么?怎么有时间出去闲逛……”

    康熙想起这个,就觉得不痛快了。

    梁九功倒没有为九阿哥说话,而是想了想,实话实说。

    “奴才估摸着,九爷说不得是真忘了……回銮的事情,向来有郡王与三爷盯着,九爷怕是压根没想起来内务府还要负责这遭……”

    主仆两人都没有提五阿哥。

    那一位向来是凑数的。

    不用问也晓得指定在太后跟前呢。

    康熙想想九阿哥的性子,带了挑剔道:“没个长性……”

    他心里记得此事。

    之前看在儿子兴头上,没有另指内务府总管过去。

    现下看着,还是要给他紧紧弦儿。

    要不然,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懈怠了。

    就是人选,还得慢慢挑着,看是从外头调过去,还是从内务府的老人中拔一个上来。

    *

    九阿哥不知道,就清闲了半日,逛个街,吃顿饭,就刺了老阿玛的眼。

    他的那个署理内务府总管,暂时还安稳着,可是马上就要被分权啦。

    这个时候,九阿哥正做着孝顺儿子,亲自给宜妃送烤鸽子。

    虽然宜妃昨日专门叫人吩咐了,可是当儿子的还是不放心。

    儿媳妇要听话,不好违了婆婆吩咐,儿子却不用顾忌什么。

    想去就去了。

    宜妃这边,已经撤了膳桌。

    不过见儿子送来的,再闻到烤鸽子浓烈的香味,宜妃又有些馋虫上来。

    她洗了手,吃了两只鸽子腿儿,扯了两个翅膀。

    鸽子腿和翅膀的骨头都烤得酥脆,嚼的“咯吱咯吱”响。

    九阿哥在旁看到她吃的香,就道:“额娘要是喜欢吃,儿子就吩咐膳房那边,找几笼鸽子备着……”

    宜妃听了,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就是赶上了吃上一口,平日里也不吃这个……”

    提起吃的,她犹豫一下,道:“就是觉得嘴巴里没味儿,尤其是开始吃燕窝,有些甜腻了……之前的麻辣肉干、香辣肉脯什么的,你那还有的话,就打发人送些过来……”

    九阿哥听了,连忙摇头:“那可不行,不能吃那个……”

    宜妃不高兴了,脸耷拉着:“怎么着就不行了?”

    九阿哥解释着。

    “儿子昨天去太医值房打听过,额娘的饮食虽然不需要太忌口,可是也不能吃辛辣的,怕肠胃不舒服,引起别的症状……实在想吃了,也忍忍,过了头几个月再说……”

    听成年的儿子,打听这怀孕忌讳,宜妃带了不自在。

    她掩饰着,撇撇嘴:“现下吃的,要么甜、要么咸,就想吃口别的……”

    九阿哥道:“那儿子再去太医那边问问,看有什么额娘不忌口的,琢磨出两样给娘娘磨牙……”

    宜妃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就是得快点儿,省得路上不方便……”

    儿子孝顺,她心里也熨帖。

    只是嘴上厉害惯了,说不得软话。

    她就嘱咐着:“多预备些,别忘了太后那边,这一路上太后可是赏了好几回了……”

    九阿哥道:“您放心吧,儿子都记着呢……不过可跟您说好了,不管您生个小格格出来还是小阿哥出来,以后分私房的时候,儿子与儿子福晋那份可不能少……”

    宜妃瞪了他一眼,道:“这就惦记私房了,说的什么混账话?”

    九阿哥不客气的说道:“不多提醒您几句,您怎么记在心里……回头含含湖湖的,大儿子是宝,小儿子也是宝,就中不熘的想不起来,那儿子可不是亏了……”

    宜妃无奈道:“快走,快走,别气我了……”

    九阿哥安然不动。

    宜妃忙摆手:“记住了!记住了!放心的,亏不了你,也亏不了你福晋……”

    九阿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起身走了。

    宜妃哭笑不得,摸着肚子道:“这个老九,我还没生呢,就惦记争宠了……”

    香兰道:“阿哥爷也是亲近娘娘,才会如此……”

    宜妃也晓得如此,才不与儿子计较。

    她摸着肚子,满脸慈爱,跟香兰念叨着。

    “早先看着九福晋长得好,人也伶俐,想着有个格格挺好……可咱们刚从蒙古回来,想着这些公主、郡主如今的情形,我就又舍不得生的是小格格了……”

    这生儿生女,非人力可能掌控。

    香兰也只有安慰着:“娘娘日子向来顺遂,这一回指定也能心想事成……”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语成谶(第三更求月票)

    既是打包回来二十来只烤鸽子,除了御前与宜妃这里,其他人也都收到了。

    大阿哥这边,直接叫人上了二两烧酒,又将常备的辣椒孜然粉拿了出来。

    蘸着烤鸽子,大阿哥喝了二两小酒。

    他素来以长兄自居,不肯白占弟弟便宜。

    今日打发人使唤弟弟、弟媳妇帮着采买,也是晓得他们不富裕,想法子贴补他们。

    吃完了烧鸽子,大阿哥就叫了首领太监,让他将之前收拾的半车好皮子给九阿哥与九福晋送去。

    权当是答谢两人帮忙。

    首领太监带了几个人,大包小包的去了。

    三阿哥站在隔壁院子里,看了个正着。

    他心中有些不痛快。

    老大学奸了……

    之前目下无尘的,现在也开始放下身段拉拢小兄弟,他想要做什么?!

    三阿哥之前面上与九阿哥和好了,可心里多少还是带了别扭。

    昨日才会将齐锡私生女的事情揭开。

    结果没有后续了。

    九福晋看着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倒是很有城府,并没有闹起来。

    现下看着大阿哥拉拢九阿哥,三阿哥觉得自己也不能落下。

    在老九这里,自己还是排在前头好。

    他还还记得清楚,汗阿玛问他大家为什么都不跟他好。

    即便是他懒得理睬那些人,也得有一、二个交好的,给汗阿玛看看。

    这么想着,他看着九阿哥打发人送来的鸽子,就觉得这其中都是学问。

    鸽子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这一只鸽子就算是酒楼里出来的,也就是几十文钱。

    买上十几二十只用不上一两银子,可是却能四处卖好。

    做个孝顺儿子、孝顺孙子。

    老九,也精了。

    兄弟们,一个个的,都了不得。

    还有脸笑话自己吝啬,老九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儿去。

    田格格也得了一只鸽子。

    她却是满脸嫌弃,没有动快子的意思。

    外头的东西,谁晓得埋汰不埋汰。

    她入不了口。

    三阿哥却吃的正好,觉得往后皇子膳房那边,想要添菜的话,也可以添鸽子,比鸡便宜,也够吃了,不抛费。

    眼见着田格格不动快子,三阿哥就伸手将她眼前的鸽子夹了过去。

    “别浪费,你吃不下,爷吃……”

    田格格:“……”

    等到三阿哥吃了鸽子,膳桌也撤下去。

    田格格就有些迟疑。

    之前她还想要就烤鸽子挑剔一二,念叨几句九阿哥、九福晋不好,眼见三阿哥都吃了,倒不好说这个了。

    这会儿功夫,负责采买的管事太监回来了。

    原来,三阿哥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从众,给随从们也添衣裳。

    要不然,太惹眼。

    可是置办新衣裳他又舍不得,就退而求其次,打发人去估衣铺里面采买这些清洗翻新棉衣。

    价格能省下大半。

    二十多件棉衣,加上四、五件小毛的皮衣裳,加起来不到五两银子。

    也就是新衣裳的两、三成。

    看着衣裳也算干净体面,三阿哥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那管事。

    “那就发下去吧,不用过来磕头……”

    管事应着,下去发放不提。

    多了一笔没有必要的开支,三阿哥还是有些心疼,跟着田格格抱怨着。

    “九福晋果然是娇生惯养,不晓得正经过日子,手头太散漫了些……”

    田格格想着被抢走的烤鸽子,不是很想接话了……

    *

    五福晋这里。

    夫妻两人对坐,也在吃着烤鸽子。

    五福晋平日饮食清澹,并不怎么吃肉。

    不过鸽子肉都是瘦的,烤着也干爽不油腻,她就多吃了几口。

    五阿哥见了,就将自己的鸽子腿也掰给她。

    “爱吃就多吃些,怎么能不吃肉呢?吃肉才能长得结实……”

    五福晋的视线落在五阿哥的腰身上,应答的有些勉强:“我平时,也吃的……”

    这种肚子上的肉也不能算是结实吧……

    五阿哥道:“九弟那边的皇子膳房预备的特别齐全,等回京后咱们跟弟妹借个人过来,将咱们四所的膳房也好好归置归置,往后往宁寿宫‘敬菜’也方便……”

    孝顺长辈是应该的,五福晋点头记下。

    就是“敬菜”,只敬宁寿宫,不敬翊坤宫么?

    五福晋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询问。

    这个还是回头与舒舒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需要避讳什么。

    毕竟娘娘现下有身孕,饮食上或许有其他安排。

    *

    舒舒这里。

    九阿哥已经回来了。

    夫妻两个,看着大阿哥打发人送来的几大包皮子,反应各异。

    舒舒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像收了大哥好几回礼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一来二去的,这人太实在。

    舒舒都不好用“直郡王”代称这位大伯哥。

    九阿哥心安理得,道:“老大就这样,一直待兄弟们大方,估摸是听说咱们采买皮子,就贴补些……”

    舒舒看着他道:“既是大哥对你向来大方,怎么不见你之前念着好……”

    九阿哥轻哼道:“赖谁呢?还不是老大那张破嘴……待人好是好,训人也是真训……谁乐意被他又训又损的,还不得躲得远远的……”

    舒舒不想说话了。

    什么时候九阿哥能反应过来,他与大阿哥差不多的毛病,甚至更严重些。

    大阿哥教训弟弟,还有长兄的身份,出发点也是好的,即便是说话不婉转,也能归在“良言逆耳”上。

    九阿哥这个,大多数的时候,纯粹就是嘴欠找打。

    也就是皇子阿哥,换做寻常身份,一天打三回。

    九阿哥说完,察觉到自己不厚道,改口道:“不过那都是爷小时候,现在爷大了,也晓得了什么是真好假好……”

    舒舒心里一动,点头附和。

    “是啊,叫我看,这好不好的,不是看怎么说,而是要看怎么做……要是就一张嘴的好,那好的就有些不实诚……”

    九阿哥十分赞同:“就是,就是,老三不就是那样么?就是一张嘴,真要信了,那才是大傻子……”

    舒舒笑笑,没有接话。

    真就只有三阿哥一个么?

    拭目以待。

    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来说,奶狗嘴下的“救命之恩”,能记得十年。

    对于十六岁,一个开始办差的弟弟,好哥哥该如何呢?

    有着将九阿哥当儿子待的大阿哥,还有个“弟控”五阿哥、“兄控”十阿哥、“兄控预备”十三阿哥,不知道八阿哥还能不能占领高位。

    这一路随扈北巡,收获丰厚。

    同看得着的东西相比,看不见的收获更喜人。

    舒舒,已经不再焦躁了。

    九阿哥说了宜妃想要零嘴的事儿。

    舒舒觉得宜妃提的是肉干、肉脯,那馋的未必就是辣椒,也可能是馋肉了。

    她就传来小棠,吩咐预备肉脯。

    不是之前的蜂蜜芝麻味与香辣味儿,而是换几个新口味。

    “孜然味儿的,椒盐味儿,梅子味儿,再弄一些微微辣的,借个味儿就行……多预备些,除了太后与娘娘那边,回头各处也分分……”

    小棠应了。

    虽说宜妃看着很是健康,可谁晓得怀孕后会不会虚弱。

    要是身体弱了,说不得路上就要晕车,或者怀孕反应什么的。

    舒舒就又吩咐道:“我记得膳房这些日子有苹果与梨,你看着烘些苹果干,或梨干,这个费事,不用多做,就预备几匣,给娘娘那边一份,太后那边一份,旁处就算了……”

    就是她自己这里,也没打算留。

    谁叫这个时候水果稀缺。

    膳房里的,都是贡果。

    本就不是他们皇子与福晋的供应,孝敬太后与宜妃还说得过去,拿来群分就没那么大的脸了。

    九阿哥平时不关心吃的,眼下想起舒舒的方便汤包,不由心下一动,跟舒舒商量着。

    “现下天冷,路上即便休息,时间也不会太长,也就是半个时辰,喂喂马什么的。到时候加餐不方便,照我说,就预备尹面,多多的预备,汤料也可以预备下,供随扈的八旗官兵……”

    舒舒觉得有道理。

    方便面,就是这么方便。

    这是这件事却不适合她一个皇子福晋出面。

    这不是给主子们的送些吃食,而是涉及全部的随扈官兵的伙食预备了。

    她便道:“爷如今署理内务府,叫膳房那边预备路菜,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九阿哥后知后觉,忙起身道:“爷忘了这个,这回銮事务,还有爷的差事在里头……”

    说罢,他急匆匆地离开,寻内务府的郎官们吩咐去了。

    *

    次日,康熙奉皇太后回銮。

    盛京文武大小官员,及兵民商贾耆老妇女童穉等,感戴皇恩,俱集郊外,叩首欢呼,焚香跪送。

    舒舒坐在马车上,听着外头浩浩荡荡的欢呼声,有些激动。

    终于返程了。

    在离开京城前,她是无比盼着见识一下外头的世界。

    可是出来这些日子,她却怀念京城。

    想家。

    宫里的。

    还有宫外的。

    女人出嫁确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成了娘家。

    人生就此割裂。

    婚前,婚后。

    宫里的乾西二所。

    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就是个大院子。

    真要说起来,从六月底嫁进去,到七月底随扈出来,她就住了一个月零两天。

    可是跟外头相比,那里也像是家了。

    之前忌惮内务府的人,舒舒恨不得早早地搬出宫来。

    如今九阿哥署理内务府,只有包衣忌惮巴结他们的,他们也自在许多,倒是不那么迫切地想要出宫。

    想着二所的单调,还有头所院子里的精致。

    舒舒就跟九阿哥商量着:“等转了年,也叫人多采买些花木来布置院子……”

    九阿哥奇怪道:“你不是最怕虫子么?怎么还惦记养花木?”

    舒舒哑然。

    一时倒忘了这个。

    这次随扈进了蒙古,路上住过不少次帐子。

    即便驱虫的药点着,蚊帐也支着,可还是有“漏网之虫”。

    加上天冷了,帐子里比户外缓和,许多飞虫还有趋光性。

    舒舒正经增加了不少见识。

    她皱眉道:“就没有不生虫的草木么?”

    九阿哥打趣道:“以你的性子,不是可着果木来?果木可长臭大姐……你要是不怕,爷就叫人给你淘换去……”

    舒舒听了,面上带了恶心。

    那还是刚出京的时候,一时晚上抓虫不及,压死了臭大姐,舒舒恶心了两天。

    她连忙摇头:“算了算了,等咱们有自己的宅子时再收拾园子,离卧房远些……”

    九阿哥笑了,没有再说话,心里却琢磨回头叫人去畅春园打听打听,有什么干净不爱生虫的果木……

    外头已经是隆冬时节。

    天寒地冻。

    马车里温暖如春。

    前后都预备了小碳炉。

    舒舒与九阿哥连大毛衣裳都没穿,穿着小毛衣裳,披着大毛披风。

    要不然的话,就太热了。

    原本要跟在外头的何玉柱、孙金两人,也被舒舒打发去后头坐车去了。

    都在赶路,也没有什么吩咐的。

    等到中途歇息的时候,两人过来就行。

    像他们俩与核桃、小松等近身服侍的,都添了小毛衣裳。

    跟着棉衣一起穿,挡风遮寒。

    其他的人,也都赏了新棉衣。

    因为冬日赶路,中午歇的时间就短了,估摸就半个时辰。

    也没有时间弄吃食,倒是内务府的水房提前一步,准备好了热水候着。

    大家就着热水,吃几口干粮。

    如此,能够泡发的尹面,就成了各个主子处最好的加餐。

    随扈的八旗官兵,没有尹面,可是也有热气腾腾的热汤,配着炒米、炒面等干粮,也吃得热热乎乎的。

    等到了第一处行宫。

    九阿哥就带了人里里外外地转了一圈,屋子修缮的干净整齐,行宫膳房的各种米面肉菜也看了齐全。

    同八月里的行宫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回到住处,他就跟舒舒念叨着。

    “一个个的奸滑,倒是预备的足足的,不好抓他们把柄……”

    舒舒算了下时间,从九阿哥八月初查行宫行在,至今已经四个多月。

    要是他们还不引以为戒,非要找死,那才是大傻子。

    九阿哥咬牙道:“一群硕鼠,难道就要让他们逃过一劫……”

    舒舒道:“七爷那边已经调查过一圈,应该都有了记录,爷到时候想要惩戒,还是留观后效,都有个参照……”

    九阿哥点点头,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接下来的路程平安无事。

    宜妃肚子里的孩子也乖巧孝顺,没有这个时候闹出孕吐之类的。

    虽说婆婆发话,不让舒舒与五福晋过去定省,可是也不能真躲着。

    每日里,要么启程之前,要么入住行宫前,舒舒都与五福晋结伴过去请个安。

    一晃二十来天过去。

    这一日,十一月初九,圣驾到了新城,世祖皇帝的孝陵所在,也是康熙帝陵所在。

    次日一早,康熙率诸皇子、诸王公、大臣、侍卫等诣暂安奉殿、孝陵行礼,奠酒举哀。

    暂安奉殿,供奉着太皇太后的棺椁。

    次至仁孝皇后、孝昭皇后、孝懿皇后陵,奠酒举哀。

    车队就等在孝陵之外。

    女卷们没有资格诣陵。

    宜妃与章嫔下了马车,眺望着远处的皇陵。

    舒舒与五福晋随侍在旁。

    宜妃想着三位已经迎入地宫奉安的皇后,心里酸涩。

    到了这个时候,她就不能再自欺欺人。

    再多的恩爱,也是妾室。

    生不能同室,死不能同穴。

    她有些心灰,带了几分苦笑道:“不知道咱们以后,会是多大的地方……”

    除了皇后能与皇帝合葬,她们这些人都会葬在帝陵附属的妃园寝中。

    不管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还是与宫女子差不多的大答应,无一例外。

    如今,里面葬了多少人了?

    慧妃……

    温僖贵妃……

    平妃……

    再早的,答应、常在、贵人……

    两个巴掌都不止了……

    生老病死,好像并没有那么遥远。

    尤其是宫里的生老病死。

    宜妃有些感伤。

    章嫔也有些难受,轻声道:“听说妃园寝已经点好了吉穴,娘娘肯定是主穴,臣妾的,就不好说了……”

    五福晋读书多,不信鬼神,只觉得两人不过是有感而发。

    谁叫眼前就是皇陵,又是这样万物凋零的隆冬时节。

    舒舒听着,却有些难受。

    宜妃受了儿子牵连,没有得新皇尊封,自然要给尊封的太妃、太贵妃让位,葬的寻常。

    章嫔的身后事,则是一波三折,还真是应了这一句“不好说”。

    好像,一语成谶。

    舒舒想到十三阿哥,决定回到京城以后提醒他一声,叫人好好看看章嫔娘娘这边。

    要是能查出病兆就好了,不怕慢性病,还有个调理缓冲的时间。

    若是什么也查不出,现下身体健康,明年是急症,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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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阿哥请旨了(第一更求月票)

    历史上对于后妃之薨,记录的太简单。

    她们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女子,不影响着历史的走向与进程。

    若是皇后,一国之母,还有个女君的大义,记载的会详细些。

    若是妃嫔,帝王之妾,即便是盛宠如太宗敏惠恭和元妃海兰珠,也不过是几百字的史料。

    换做其他妃嫔,可能只留下一、两行。

    就是那么寥寥的几笔。

    成为帝王史上的一个小点缀。

    在帝陵驻留了一个时辰,銮驾再次启程。

    九阿哥没有回到车上。

    舒舒并不意外。

    应该是陪十阿哥去了。

    人都到这里了。

    旁人可以不去妃园寝祭拜。

    十阿哥这个贵妃之子却是不能不去的。

    其他阿哥,不知道会不会去陪祭,可九阿哥这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哥哥不会落下。

    丧母之痛,不是出了孝期就能弥合的。

    即便往后十阿哥夫妻和美、儿孙满堂,也愈合不了这人生至痛。

    圣驾又走了整四天。

    十一月十二日中午,康熙奉太后回到紫禁城,结束了这长达四个半月的北巡与东巡之旅。

    舒舒躺在炕上,都觉得身体还在晃晃悠悠。

    即便御道平坦,可现下的马车没有什么减震措施,摇晃感依旧很明显。

    舒舒略作清洗,就将自己摊成了一张饼。

    齐嬷嬷与小椿守在旁边,见她如此劳乏,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就是两人眼睛没瞎,将舒舒从头到尾的打量后,恨不得上手要摸摸,可也说不出她清减了的话。

    实在是回銮这二十多天,舒舒运动的太少了。

    整日里吃的多,动的少。

    虽说不至于珠圆玉润,可脸颊丰满,身上也有些肉了。

    小椿望向小榆。

    小榆轻声道:“腰带放出来了一寸……”

    核桃在旁道:“是不是也要换鞋码了,福晋说有些挤脚……”

    舒舒听到了,扭过头来,懒洋洋的。

    “鞋子不急,估摸就是一直坐车坐的,脚肿了……消肿了再看……”

    小椿听了,记在心里,决定先缝双宽宽松松的软鞋,让福晋在屋子里穿。

    她记下这个,将这几个月二所的事情说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清净。

    后来两位格格就开始有了走动。

    点菜也在一处,热热闹闹的,看着像姐妹似的,说话也敢高声了。

    后来,兆佳格格还打发人出二所,被齐嬷嬷拦了,才安分了些。

    “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走动起来了……”

    舒舒问道。

    小椿想了想:“过了中秋节了……”

    舒舒算了算日子,正好是九阿哥开始清查行宫那段时间。

    “后头可安分?”

    她又问道。

    小椿带了讥讽:“差不多到九月底的时候,就都老实下来,也不用人盯着,就都安安分分地猫在屋子里头……两人也不互相窜了,听说兆佳格格上门,王格格都不待客……”

    舒舒听了,心里明白了。

    这又与九阿哥署理内务府的时间对上。

    看来这二所的篱笆桩子还不够严,这消息传递的便利。

    王格格很有趣。

    兆佳格格有些蠢了,老是冲在前头,或是想要故意表现的蠢些。

    舒舒在心里记下一笔。

    却不好在这个时候罚人。

    否则没有人会探究内情,只会觉得她嫉妒不容人,刚一回来就找格格不痛快。

    小松也回去梳洗过,换了干净衣服过来给舒舒推拿。

    这滋味儿太舒坦了。

    舒舒将两位格格撇到脑后,想着外头的家。

    额涅的身孕,算一算满四个月,不知道如何了。

    阿牟换季身子还好么?

    还有就是伯父那边,每年秋冬,都要病上一场。

    颇有些年关难过的意思,每年冬天都要苦熬。

    堂兄呢?

    有堂嫂照顾,应该会好些吧?

    舒舒的心里有些发紧。

    她就跟齐嬷嬷商量:“我刚回宫,不好请假归省,嬷嬷明天代我走一遭,看看诸位长辈……”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小椿她们几个:“你们几个一起请假,跟嬷嬷过去,也同家人团聚团聚……”

    自打随舒舒陪嫁宫中,小榆、小松跟着回董鄂家两次,小椿一次,小棠一次都没有。

    四人都是家生子,家人都在府中。

    这也马上半年了。

    小棠道:“奴婢不回去……”

    小椿也道:“福晋身边总要留人,奴婢不着急,等下一回……”

    舒舒也没勉强,只吩咐核桃与小椿做个交接。

    将带回来的皮子,清点出来。

    其中,不少是给董鄂府的,正好可以明日带回去。

    还有之前在盛京给大家置办小毛衣裳时,留守的几个也都照顾到了。

    齐嬷嬷、小椿的,还有崔公公、李银、姚子孝的。

    其他人,舒舒没有赏。

    这中间四个月主子们都不在,大家的差事清闲了一半。

    可这中间、中秋、阿哥与福晋生日,这边还是照常放赏了。

    舒舒看着核桃,道:“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明天开始,也放你三天假,好好回家歇歇……”

    核桃忙道:“奴才这边也不急,等嬷嬷她们回来再说……”

    舒舒点点头:“那就后天开始,你出去传话,告诉跟着北巡那几个,明日开始都放一旬假……”

    跟着的粗使太监与仆妇,之前在宫里是三班倒,每天当值四个时辰。

    出门在外,可没有了四个时辰的界定。

    即便赏了棉衣,也比留京的辛苦。

    核桃应了,下去传话去了。

    阿哥所这边的屋子,都是烧了地龙。

    屋子里暖暖的,使得人昏昏欲睡。

    眼见着晚膳时间,舒舒怕睡着了,晚上走了困,爬起来去书房。

    许久没有练字。

    舒舒拿着毛笔,都觉得有些提笔忘字。

    抄了两页书,始终找不到状态,她就撂下笔。

    她拿了《本草》翻看起来,琢磨孕妇可食用的方子。

    *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子,心下戚戚然。

    他起身下了炕,亲自扶了大阿哥起来。

    大阿哥脸上带了悲戚,眼圈也泛红。

    少年结发,成婚十载,到底不同。

    康熙叹气道:“非要这个时候搬么?”

    大阿哥点点头,带了颤音:“求汗阿玛成全……”

    他的郡王府,她是女主人。

    怎么能一天都不住?

    即便要死别,也该在家里。

    走的舒舒服服的,痛痛快快的……

    而不是小心翼翼生活了十几年的宫廷,即便到了最后也带了拘谨……

    康熙点点头,道:“准了……下去预备吧……”

    他晓得长子重情义,这不单单是大福晋病重的缘故,还涉及有大福晋的身后事。

    要是在郡王府咽气,停灵发丧什么的也方便,按照郡王嫡福晋的规制来。

    要是挪到景山去,在景山发丧,宫里有长辈子在,小辈丧事顾忌的多,停灵的时间也短,难免简薄。

    大阿哥得了准信,跪下磕了几个头,才退了下去。

    康熙蹙眉。

    不能让大阿哥就这样出宫。

    难道要让全京城的人都晓得大福晋不行了?

    等着大福晋咽气么?

    康熙就对梁九功,道:“打发人传老九过来……”

    不大吉利……

    康熙身为老父亲,还是盼着能有一丝丝奇迹。

    这搬家,就当是冲喜吧……

    万一,有了转机呢……

    *

    舒舒这里,看了半个时辰《本草》,就到了晚膳的时间。

    膳桌刚摆上来。

    其中有两样洞子菜,鸡蛋炒小黄瓜,清炒小油菜。

    这可不是例菜里的。

    小棠道:“是御膳房那边孝敬的,随着今日的份礼一起送过来……不过,就两根黄瓜、一把油菜,奴婢就叫人收了……”

    舒舒点点头,没有计较。

    只要不出格,接些孝敬也没有什么。

    如今内务府那些人也在试探观望,要是她们夫妻俩将门路堵死了,才是傻了。

    拉拢一批,分化一批,打压一批。

    三三三的分派方式,才是比较稳当妥当的。

    舒舒还没动快子,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舒舒抬起头,望向座钟,未正。

    九阿哥才走了半个时辰,去了内务府衙门,说是晚膳不回来。

    这,怎么又回来?

    舒舒迎了出去,就见九阿哥寒着脸进来。

    不像怒,倒像是惊惧。

    舒舒忙上前,拉着他的手。

    他显然是吓得狠了,手心里都是冷汗。

    舒舒没有急着追问,将他拉到炕边坐下,倒了杯热茶送到他手中。

    九阿哥才被缓过过来似的,紧紧地握着茶杯,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

    舒舒轻声道。

    是内务府那边得了什么关系到十一阿哥的新线索?

    或是有人碍于九阿哥署理内务府总管,私下里投诚,说了什么阴私?

    能让九阿哥如此动容的,还有什么。

    九阿哥吐出一口气,道:“老大请旨搬家了……”

    舒舒很是意外。

    现下已经十一月中旬,还有不到一个月朝廷就开始放年假,还有一个半月是除夕。

    之前不听说年后才搬么?

    九阿哥蹙眉道:“汗阿玛允了,让老三、老四、五哥他们,也都跟着一起搬……”

    舒舒略作思索,露出担忧来:“难道,是大嫂那边……”

    好像只要这样,才会使得大阿哥回宫当日就迫不及待的请旨搬家。

    康熙那边,也不会说允就允了,没有与大阿哥计较此事。

    不过他可能想得多,为了掩饰大福晋病重之事,将其他已经封爵的皇子阿哥也同时扫地出门了。

    如此,大阿哥位于其中,就不那么引人侧目。

    九阿哥脸色青黑,点了点头:“大嫂病重,一直强拖着,好像就是这几天了……”

    紫禁城里,死人是忌讳。

    因此,除了皇帝、皇后与太后这个级别的,就是贵妃病重,也要挪到宫城外,去景山那边养病。

    大福晋,一个皇子福晋,自然也不会例外。

    要是大阿哥不请旨搬家,大福晋就要单独挪出去。

    大福晋与大阿哥同庚,今年二十七岁。

    舒舒这才明白九阿哥的惶恐是什么。

    之前纯靖亲王之死,还是在他出生前,只是听说过。

    温僖贵妃之死,他陪着十阿哥,知晓的多些,可当时更多的是为兄弟难过。

    并没有真正明白什么是生死离别。

    如今他在意了,才发现生死离别,居然这么近。

    这些得自己想开。

    过了这个时间就好了。

    舒舒岔开话道:“这一路上,咱们收了大哥多少好东西,如今那边真是需要人盯着的时候……那些保姆嬷嬷、奶嬷嬷什么的,就算跟着挪进郡王府,也不是郡王府的包衣……要防着有人做耗,趁机贪墨什么的都是小事儿,要是存了坏心思,跟刘嬷嬷似的,拿着小主子的身体做手脚,借此在主子面前领功劳,那可是防不胜防……”

    九阿哥听了,果然从伤感转为严肃。

    “爷晓得了,会叫人盯着……”

    九阿哥嘴里依旧是叫大阿哥“老大”,可心里却真是拿这位当成了长兄待的。

    加上跟舒舒做了小半年夫妻,每天听着“欠人情不欠人情”这类的话,心里也觉得欠了老大的。

    还有这位大嫂,正如九阿哥夸过的那样,确实是值得兄弟敬重的长嫂,待人宽厚,处事公平公正。

    早年太子妃嫁进来前,宫里长辈对这位大福晋,也是人人夸的。

    想到这里,九阿哥带了烦躁,跟舒舒滴咕着。

    “生孩子有什么好?挣了命似的,一个连着一个……嫁进宫十二年,前些年一直在怀孩子、生孩子,再好的身体也熬不住……”

    九阿哥是真心畏惧了。

    他觉得,妻子要是不生孩子也挺好,不会损伤身体,影响寿数。

    他们夫妻现下是皇子阿哥与皇子福晋,内务府供养。

    以后是宗室与宗室福晋,宗人府供养。

    又不用儿子养老……

第二百四十七章 包衣人口(第二更求月票)

    舒舒想起大福晋,亦是戚戚然。

    二十六年年底嫁入宫中,二十七年十月生下长女,二十八年七月生次女,三十年三月生三女,三十一年七月生四女。

    除了儿子是生在三十五年,与其他人拉开时间。

    上头的四个女儿,都是挨着生的。

    甚至长女与次女,相差不足十个月,这是出了月子就怀上了。

    好像在生四女的时候就大出血,吃了几年药。

    等生下儿子后,身子就彻底亏了。

    调理了小三年,也没调理过来。

    这样的儿女双全,还有什么意义?

    自己熬干了,留下一堆没娘的孩子。

    丈夫正值壮年,续弦就是一、两年的事。

    九阿哥到底放心不下,跟舒舒唠叨完这一句,饭也顾不得吃,就往乾东头所去了。

    一个多罗郡王,五个多罗贝勒,都要搬家,是个大工程。

    不仅是阿哥所的人口流动,还有些他们日用的东西也要造册。

    要是宫里的,还要请旨,是收回来归档,还是划档分派下去。

    另外就是包衣人口。

    大阿哥的包衣人口是从王叔例,即内务府满洲左领一,旗鼓左领一,内管领一。

    满洲左领不用说,字面意思。

    旗鼓左领,是汉人包衣左领。

    内管领,就是满语“辛者库”,半个左领的意思。

    之前大阿哥名下人口,只分了八旗左领,包衣人口还没有分。

    如何分派,还要看大阿哥的意思,九阿哥这边再请旨。

    还有就是其他五个贝勒下旗所带的包衣人口,也没有参照,还要去请旨。

    包衣与八旗人口还不同。

    下五旗左领,随着人口繁衍出息,还有王爵变化,有不少无主的公中左领,可以分派。

    下五旗包衣人口,可都是出来一些,就重新分派了,没有公中的。

    因此,大家的包衣人口,都要从内务府三旗带下去。

    九阿哥到乾东头所里,头所里的人已经开始整理行李。

    大阿哥原在后院,听到九阿哥来了,赶到前头。

    “这……今天就搬……”

    九阿哥看着前头的动静,已经有不少行李堆在前头,带了几分不安,问道。

    大阿哥揉了揉额头,哑声道:“不好耽搁……”

    九阿哥有些酸,可还是问起正事儿:“关于包衣左领这里,您有什么中意的人口?还有内管领这块,要不要直接就拨镶黄旗第五内管领下去?”

    镶黄旗第五内管领,之前在惠妃名下执役。

    大阿哥用起来,许是会更顺手些。

    大阿哥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用,还是给娘娘留着吧,都是使唤惯了的人……我这里没有旁的要求,老九你看着安排就好……”

    九阿哥点点头,想起舒舒担忧的,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叫人看好了几个侄女、侄儿处,别让人怠慢了去,省得大嫂不安心……”

    大阿哥听了,也记在心上:“我晓得了,一会儿打发人去延禧宫,请娘娘拨两个嬷嬷过来……”

    他这边忙着,九阿哥就没有继续打扰,告辞出来,打算往御前去。

    结果刚出门口,他就被七阿哥堵住。

    “可是大嫂……大哥今天搬么?”

    七阿哥板着脸问道。

    他虽如此,九阿哥却微妙地发现了他的难过。

    九阿哥点点头,低声道:“大哥说,不好耽搁……”

    七阿哥皱眉:“嗯,我晓得了,我们也今天搬……”

    九阿哥刚想要说,无须这么匆忙,就反应过来七阿哥的用意。

    这是陪着……

    省得外头人觉得大阿哥夫妇像是被扫地出门似的……

    也省得有人笑话皇室凉薄,将病重的皇子福晋扫地出门待死……

    好像老七当年挪宫出来,被太监、嬷嬷欺负过,还是老大夫妇出面管了。

    九阿哥唏嘘着,觉得老七这样的决定也对。

    他就没有急着去御前,而是直接去了四所。

    五阿哥不在。

    这是得了旨意,晓得近日就要出宫开府,五阿哥就去宁寿宫报信去了。

    九阿哥直接见了五福晋。

    “五嫂,大嫂熬不住了,大哥那边今天就搬……刚才看到七哥,他们也今天搬,您打发人寻五哥说一声,看看是不是今儿也搬……”

    九阿哥开门见山,说了缘故。

    五福晋已经听愣住。

    这边的行李还没拆开。

    前头就得了旨意,说让他们准备搬家,没想到这么快。

    她忙点头道:“我晓得了,这就打发人去宁寿宫……”

    九阿哥事情多,也不耽搁,告辞一声,转身就走。

    五福晋忙喊人:“九弟,三所那里别落下,也该通知一声的……”

    三所,四阿哥夫妇所在。

    九阿哥皱眉,点点头道:“嗯,我晓得了,嫂子忙去吧……”

    等出了四所,他就有些迟疑。

    很是不乐意往三所去。

    就老四那臭德行,实在不耐烦见。

    不过他想到妻子说的“大道直行”,又想了想自己现下署理内务府总管的身份,行事还是要大气公正些好。

    他运了运气,示意何玉柱去叩门。

    四阿哥不在,身上有着刑部差事,清查死刑犯桉卷去了。

    九阿哥就直接见了四福晋。

    亦是如同见五福晋的情形,将大阿哥今日搬家的事情说了。

    四福晋脸色骇白,已经有些站不稳,极为伤心模样。

    九阿哥心里诧异,随即明白过来。

    四福晋算是童养媳了,三十一年就嫁进宫中,与大福晋妯里两个相处最多,也多受长嫂照顾提点,感情自然深厚。

    他心里叹口气,告辞出来。

    走到乾东二所时,九阿哥就很是澹定了。

    没有再犹豫。

    现在他各处通知一声,兄弟情义尽了,署理内务府总管的职责也尽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三阿哥也不在,往御前去了。

    三福晋九月初生产,如今已经出了月子,依旧有些丰腴。

    见了九阿哥,她却没有之前的热络,也没有摆什么大姨姐的架势,板板正正,脸色寡澹。

    九阿哥见了,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记仇了。

    好好的多罗郡王,出去一趟,就成了多罗贝勒。

    不说旁的,三福晋在宫里用肩辇的资格都没有了。

    三福晋不敢埋怨做决定的康熙,知晓了大概缘由后,就将祸头子九阿哥给埋怨上。

    九阿哥觉得没意思,也是冷冷澹澹的神情,说了大阿哥今日搬家的事情,转身就走了。

    他不是大度的。

    三福晋如此,他就也故意使坏,没说七阿哥今日也搬家的话。

    等出了二所,九阿哥就冷笑着,跟何玉柱念叨:“真是不知所谓,难道还指望爷与福晋去给他们两口子面前屈膝赔不是?”

    何玉柱小声道:“奴才瞧着,虽说是同族姐妹,三福晋不如咱们福晋大方大气……”

    九阿哥得意道:“那是,压根就不该放在一起比……”

    说话的功夫,九阿哥没有耽搁,急匆匆地往乾清宫去了。

    何玉柱跟在后头,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句。

    好像是忘了一处。

    乾西头所,还没说呢。

    现在天黑的早,酉初就天黑了。

    现下,眼看就要申初了。

    今日搬家的话,时间非常紧。

    不过他犹豫之后,还是闭了嘴。

    估摸主子是打算御前请旨下来后再去说,反正回二所也要路过。

    *

    乾清宫,西暖阁。

    看着磨了半天牙的三儿子,康熙有些心累。

    什么时候了,居然首先惦记的是包衣人口?!

    三阿哥说的口干舌燥,觉得自己也不容易。

    又不是为了他一个。

    还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呢……

    都是弟弟……

    这个时候含湖着,可就吃亏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都是汗阿玛的儿子,爵位一时分了高低,也说不出什么,谁让老大年岁在那里,确实比大家多两次军功。

    可皇子就是皇子。

    不是封了爵,就成了寻常宗室。

    多罗郡王是皇子。

    多罗贝勒也是皇子。

    这服侍的人口,怎么还要分出多寡来……

    每个人都是一大家子……

    往后住外头,又不像宫里这里,有人上班执役。

    包衣少了,也不够使唤。

    康熙心中失望,面上却是不现,点了点头,道:“朕晓得了,贝勒入旗所带包衣,就按照王例……”

    三阿哥心愿得偿,忙笑着说道:“谢汗阿玛隆恩……”

    这个笑容与过去一般无二,十分的亲近,满眼的慕孺。

    康熙却只觉得心塞,摆摆手道:“出门多日,也都劳乏,回去歇着吧……”

    之前觉得这个儿子笨拙可爱,小聪明都挂在脸上。

    可是现下看着,有些狼心狗肺。

    少几分热乎气。

    对兄弟如此?

    对父母呢?

    平日里也不见他对钟粹宫那边有什么特别的孝敬,对外家人也够心狠的。

    “嗯,那儿臣先回了……”

    三阿哥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

    刚出乾清宫,他就与九阿哥迎头碰上。

    九阿哥脚下不停,跟三阿哥打了声招呼就走过去了。

    三阿哥看着九阿哥背影,脸色微沉。

    之前觉得内务府衙门不是正经衙门,比不得六部衙门体面,现下想想,这个衙门却是每日都能见汗阿玛。

    就算没有大事儿,寻个小事儿,也能过来面禀。

    老九真奸……

    他年岁小,就算这个时候往六部当差,也比不得前头的哥哥们有经验,这也是另辟蹊径……

    *

    西暖阁里。

    康熙本就为三儿子心烦,听了九阿哥来意,知晓也是为包衣人口来的,就有些不耐烦。

    他望向九阿哥的目光,带了审视。

    “你如今署理内务府,也该有自己的主意……照你说,这贝勒包衣怎么分配是好?”

    九阿哥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皱眉道:“这个,是儿子能插嘴的么?不是汗阿玛您定的?”

    康熙蹙眉道:“朕在问你,你就一点建议都没有?”

    九阿哥仔细想了想,道:“郡王与贝勒,爵俸差一倍,八旗左领也差一倍,包衣也按照这个比例来?可郡王是两个半左领包衣,这一半的话,怎么分?一个左领,外加一百包衣?”

第二百四十八章 送一程(第三更求月票的)

    居然是这一个算法。

    康熙很意外。

    他带了好奇:“同样是皇子阿哥,包衣人口差一倍,你觉得这妥当么?”

    九阿哥脸上露出诧异来。

    “这都赖谁呢?您要是跟封几位皇伯、皇叔似的,将哥哥们一体封爵,就不用差了……要不然,俸银一个是五千两,一个是两千五百两,包衣人口是一样的,那往后这些人的月例怎么掏?”

    康熙蹙眉。

    一个个的,都是皇子阿哥,也没有人亏了他们,怎么这样小气?

    一个吝啬,爱打小算盘。

    一个就是开口闭口的爱算经济账。

    “谁指望俸禄生活,不是还有皇庄、铺子出息?”

    康熙道。

    九阿哥摇头:“汗阿玛,您这花法儿不对……谁家过日子也不能可着收入来支出,总要想着积攒下些家底……”

    “再说了郡王府、贝勒府没有其他开支了吗?以前住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是内务府负责,花得是您的银子,这开府之后,这些分例都要停了的,不就是一笔大开支……”

    “加上人情走礼什么的,闹不好就是入不敷出,更别说养闲人……”

    虽说刚才被三儿子聒噪了半天,如今这九儿子又有些絮叨。

    不过,康熙这回却是没有厌烦,反而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心情略好些。

    儿子们都长大了。

    有的开始不讨喜。

    有的也开始学着懂事了。

    “贝勒府包衣,从王例……”

    康熙心情愉悦几分,一锤定音。

    九阿哥以为自己听差了,道:“汗阿玛您说的是从什么例?”

    “王例,康熙十四年恭亲王、纯亲王例……”

    康熙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九阿哥有些意外,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是……

    往后都打算封王的?!

    包衣才一并拨下去了?!

    九阿哥觉得眼红,心里不自在。

    自己与八哥就差了两岁,为什么没赶上这一波?!

    要是赶上了,说不定也混个王爷帽子。

    “汗阿玛,那安家银子什么时候拨?还有皇庄与盛京庄子什么的?”

    康熙听了,觉得头疼。

    皇庄什么的还好说,这安家银子……

    “不着急,先拨包衣人口,回头再说产业与安家银子……”

    九阿哥应了一声,就出来了。

    不单单是包衣人口的问题,今天皇子阿哥就要搬家,还要安排马车与力夫。

    内务府衙门在皇城里,景山附近,九阿哥要从神武门出入。

    路过乾西五所时,九阿哥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通知八哥搬家的事。

    现下还没有落衙的时间,八哥这个时候多半在工部看卷宗。

    他就吩咐何玉柱道:“你去工部跑一趟,跟八爷说大阿哥他们搬家的事儿……”

    何玉柱应声去了。

    九阿哥就出了紫禁城,往内务府衙门去了。

    他将总管衙门这边的堂郎中一人,主事两人都叫来了,说了为几位郡王、贝勒拨包衣人口之事,让三人去拿包衣左领的名册。

    每人一个满洲左领,一个旗鼓左领,一个内管领。

    九阿哥想着这几位皇子阿哥,除了自己额娘抬旗,其他阿哥的生母还在包衣,不知道有没有亲卷想要带着下旗。

    之前他只问了大阿哥,没有问旁人,想想也不妥当。

    他就将几个笔帖式叫过来,吩咐了两句,打发去跑腿,去几个阿哥处问一声。

    他拿着名册,翻到高丽左领那里,眼睛眯了眯。

    倒是让金家逃过一劫。

    实在是高丽左领数目有限,也不在此处要划拨的人口之中。

    要不然,九阿哥肯定是要将金家拨出内务府的。

    不是想要前程么?

    上蹿下跳,攀附权贵,那就从根基上断了。

    真是可惜。

    不过因着金家,九阿哥也想到这些内务府包衣的骄横。

    自诩为天子家奴,内务府的缺又多,前程又好,连外头的勋贵大姓都不放在眼中。

    这样看来,自己选左领的时候,还是要留意。

    要是真有地方大员所在的左领,就不用动了。

    平白得罪人不说,汗阿玛那边也不会乐意心腹被拨走。

    他就跟堂郎中与两位管事说了自己的要求:“每旗挑出两个满洲左领,两个旗鼓左领,两个内管领,尽量挑品官少的,或是没有品官的……”

    几人都躬身听了,松了一口气。

    他们之前也悬着心,很是怕这位皇子上司随心所欲的选人。

    断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

    断送阖族前程,就跟刨人家祖坟差不多了。

    这些人不敢埋怨皇子阿哥,说不得会记恨到他们这些经手人头上。

    这个时候,还是要“欺软怕硬”些好,捏了软柿子,才不会有后患。

    少一时,去四阿哥、七阿哥处的笔帖式回来了。

    正如九阿哥预料的那样,两人都没有带外家下旗的意思,包衣人口这里,也没有旁的要求。

    毕竟他们的外家,凭借着家里成了皇子外家,都已经成了包衣中的大户。

    占了肥缺。

    儿女联姻,也趋于高门。

    就像德妃的娘家,出了个妃子后,就将小女儿嫁进了国公府。

    往后的儿女亲事,也不会差了。

    八阿哥这边,笔帖式不是一个人回来了。

    八阿哥跟着过来了,他的贴身太监与何玉柱也跟在后头。

    九阿哥见状,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看到九阿哥,八阿哥就道:“包衣人口这里,避开宫里嫔御的娘家,最好先挑没有品官的左领……”

    一路上,他都悬着心。

    就怕九弟出于好意,将皇子的外家都拨来内务府,让皇子带入下五旗。

    那不是卖人情,那是结仇了。

    九阿哥点头道:“弟弟晓得,就是这样吩咐的……”

    包衣与包衣还不同。

    内务府包衣,可以补内务府的缺。

    内务府内外衙门,总共有三千多个缺。

    内务府包衣人家,还有“内务府选秀”。

    只看满宫的包衣妃嫔,就晓得“内务府秀女”的前程,比“八旗秀女”的前程也不差什么。

    内务府子弟,补缺之后,容易晋升,熬出头外,外放地方大员,也不乏其人。

    下五旗包衣可没有内务府的缺,也没有“内务府选秀”。

    他们也算是八旗正户,可以参加朝廷的文武举,自己奔前程。

    更多的是王府的僚属官。

    前程有限。

    还要跟王属八旗人口争缺。

    八阿哥微微放心,才叹气道:“没想到大嫂这里,竟是如此情形……大哥与大嫂向来琴瑟相合,今日请旨,倒也是情理之中……”

    九阿哥则道:“七哥肯定是要搬的,五哥也应该差不多,老……四哥那边,没有意外也会跟着搬,八哥您这呢?”

    八阿哥毫不犹豫道:“我们今天也搬……”

    他因为是惠妃养子的缘故,与大阿哥的关系,本就比旁人亲一层,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时间仓促,八阿哥就是不放心过来嘱咐两句。

    眼见着九阿哥处置的妥当,他便也匆匆离去了。

    外头天色幽暗。

    大阿哥那边打发人过来问马车,定下了酉初出宫。

    九阿哥听了,就起身回了二所。

    舒舒已经等着了。

    她穿戴得整整齐齐。

    夫妻俩想到一块去儿,打算去送大阿哥夫妇一程。

    他们平日出宫不方便……

    如今大福晋又是如此……

    今日是生离,再见就是死别。

    舒舒道:“我方才打发人去请十弟了,也叫人去了兆祥所……”

    九阿哥点头道:“应该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八阿哥那边,还不知道大阿哥出宫的时间,就打发何玉柱去头所说一声。

    这会儿功夫,十阿哥听说九阿哥回来,也过来集合。

    许是前几日在皇陵祭拜生母的缘故,十阿哥这几日都有些蔫蔫的。

    眼下也没有什么精神。

    舒舒道:“礼多人不怪,况且还不是寻常搬家……将哥哥们的面子都周全了,不是坏事……”

    十阿哥点头:“弟弟晓得好歹,劳烦九嫂凡事想着弟弟……”

    三人没有耽搁,就往乾东头所来了。

    没有乔迁礼。

    时间太仓促了。

    一时之间,就算凑齐一份,也凑不齐六份,只能回头一起补。

    舒舒面色沉静,可要说多么伤心难过,那就是扯谎。

    说起来,她与大福晋就是数面之缘。

    两人虽是妯里,可差着年岁,也不住在一块,前后打照面的次数,也就一掌之数。

    可是毕竟是认识的人,还这么年轻。

    今日,这就是送最后一程了……

    还是让人觉得沉重……

    等一行人到时,内务府的马车已经过来了。

    皇子福晋制式的朱轮马车。

    平日里马车不许进紫禁城,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也有可以破例的时候。

    例如眼下。

    乾东五所,共用一个甬道。

    马车力夫一进来,立时惊动了其他几个阿哥所。

    四阿哥夫妇、五阿哥夫妇、七阿哥夫妇都出来了。

    大家都明白眼前一别,却是再见无期,总要来送送。

    四福晋眼睛肿的桃核似的,五福晋也红着眼圈。

    七福晋还没有显怀,穿着宽松的衣裳,平底鞋,看着娇俏玲珑的。

    许是怀孕的缘故,她感伤的多,也是眼泪花花的。

    舒舒眼见着妯里们都在,就走了过去。

    七福晋已经靠过来,头歪在舒舒的肩膀上,低声哽咽道:“好好的,怎么就如此了……”

    舒舒叹气。

    生老病死,都是不可逆、不可拦之事。

    三阿哥那边,也听到动静。

    三阿哥与三福晋出来。

    三福晋瞥了舒舒一眼,还是走了过来。

    她耷拉着脸,舒舒也没有凑上前去说话。

    三阿哥看到马车,露出惊诧来。

    跟四阿哥、五阿哥等人打了招呼后,他就皱眉道:“怎么今儿就搬了?”

    没有人理会他。

    因为惠妃娘娘到了。

    大家齐齐上前见礼。

    惠妃下了肩辇,点头向大家回礼。

    头所院子里传来喧嚣。

    大阿哥抱着大福晋出来了。

    大福晋被披风包裹着,遮得严严实实的。

    四阿哥见状,忙去揭马车帘。

    七阿哥过去,按下马车车辕。

    九阿哥与十阿哥一左一右的跟着大阿哥,防止他力气不及的时候搭把手。

    五阿哥反应慢些,没有找到帮忙的地方,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这会儿功夫,八阿哥夫妇,与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到了。

    甬道里都是人,可是分外安静肃穆,落针可闻。

    宜妃的肩辇与德妃的肩辇也是前后脚。

    宜妃带了十七阿哥,德妃带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

    三阿哥反应过来不对,连忙悄悄打发人去钟粹宫。

    就怕耽搁了,扎眼。

    幸好钟粹宫就与阿哥所这边挨着。

    荣妃得了几个妃子出动的消息,也跟着出来了。

    大阿哥抱着大福晋上了马车,将妻子在马车上放好,又下车来。

    他先见过几位娘娘与众兄弟,最后才在惠妃面前跪了。

    惠妃将他扶起来,忍了泪说着:“走吧,走吧……”

    头所的几个小格格,两个年长的,都是自己走着,两个小格格与小阿哥,都是奶嬷嬷抱着。

    几个孩子,面上都带了惶恐不安。

    四福晋见状,上前蹲下身子,轻声安抚两个年长的格格。

    舒舒跟在旁边,也不多话。

    她与这些孩子都不熟,孩子们对她也觉得生疏。

    就是在四福晋抱孩子们上车的时候,她搭了一把手,帮着抱人。

    马车缓缓的出了甬道。

    几位妃母都离开了。

    四阿哥看了看天色,对三阿哥道:“三哥什么时辰搬……”

    他向来重规矩,自然将长幼有序摆在前头。

    他这一问,剩下的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也都望过来。

    他们是排在后头的,肯定也是要按照次序搬家。

    三阿哥被看得毛毛的。

    “搬什么搬?大哥是迫不得己,咱们也没有什么着急的……”

    四阿哥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眉头拧着,带了纠结。

    好一会儿,四阿哥才道:“三哥您真不搬……”

    三阿哥点头道:“不搬……”

    四阿哥蹙眉道:“那弟弟失礼了,弟弟一会儿搬……”

    五阿哥有样学样,也道:“弟弟也失礼,弟弟在四哥后头搬……”

    七阿哥没有去赔不是,望向三阿哥的目光带了不善。

    三阿哥有些急了。

    “这眼见就天黑了,那边屋子也没收拾,冷锅冷灶的……”

    说着,他望向了八阿哥:“老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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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看到个大宝贝(第一更求月票)

    八阿哥不是很想说话。

    哥哥们跟着搬家,是哥哥们的情义。

    这情义挂在嘴上,就显得轻薄。

    三阿哥见他如此,只当与自己想一块去了,追问道:“是吧,是吧,就是这个道理……不说别的,八弟妹金尊玉贵的,哪里还吃那个苦?”

    八福晋之前难得安静着。

    即便心气再高,也不是傻子,不会在之前的场景出风头。

    现下听了这话,她就不干了,眉毛一立,凤眼一瞪。

    “我说你有完没完?怎么就我们爷是软柿子,盯着我们爷一个掐是吧?装什么湖涂啊,合着大家都来了,就你一个人不晓得为什么直郡王今儿搬家?冷锅冷灶怎么了?我们乐意!我们爷碍着你什么了?你这没完没了的,你金尊玉贵你的,不想吃苦就明说,不用扯大旗,我们还是随大流就好……”

    说罢,她也不理睬旁人,转身“蹬蹬蹬蹬”就走了。

    八阿哥对众人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三阿哥被怼了一顿,脸上抹不开,跟着大家念叨着。

    “这是谁家的规矩?你呀我呀的,连个长幼尊卑都没有了,弟媳妇就直接跟大伯哥对嘴……”

    大家平日里不喜八福晋的傲慢,可眼下这个情形,却不觉得她说错了。

    三阿哥这里,本来就是闲磨牙。

    他要是不想搬就不搬,本来就是一个随心的事儿,也没有人逼着他搬。

    可是他又想要实惠,又想要好名声的。

    还想要拉人下水,这就不好了。

    四阿哥脸上带了不赞成,不耐烦听他的碎嘴子,就道:“您先忙着,弟弟回去收拾行李……”

    五阿哥、七阿哥有样学样的,也都跟着走了。

    就剩下舒舒夫妇、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几个小的。

    三阿哥刚想要跟九阿哥说话,九阿哥已经站在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跟前,摸了摸两人身上。

    都是大毛的衣裳,穿着暖暖的。

    他点点头道:“一会儿这边有动静,我再打发人叫你们,多跑两趟吧,礼数要到了……”

    没道理,一个哥哥送了,另一个哥哥不送,那就成瞧不起人了。

    十三阿哥自没有话说,乖巧应了。

    十四阿哥眼珠子乱转,笑嘻嘻道:“九哥,九哥,礼数到了,那礼能少些么?六份乔迁礼,今年好不容易攒的银子又要散干净了……”

    九阿哥轻哼道:“舍得下脸面,你就省呗……”

    十四阿哥摸了摸鼻子:“算了,算了,得让人晓得十四爷也是牌面人,可不会拿那些不值钱的东西走礼湖弄人……”

    旁人还好,三阿哥在旁,觉得十分刺耳。

    真是奇了怪了。

    他就那么好欺负?

    一个两个的都想要踩着他蹦跶?

    他脸耷拉着,就想要训人。

    三福晋在旁,早醒过味来,察觉到不对,忙过来拉了三阿哥胳膊:“爷,咱们家去……”

    一边说着,她一边使劲给三阿哥眼神。

    三阿哥看在眼中,不情不愿的,跟着进了二所。

    三福晋带了担心,道:“爷,大家都搬,咱们不搬是不是太扎眼了……怕是皇上那边……”

    三阿哥听了这个,也开始暴躁。

    他瞪着三福晋道:“旁人都收拾行李,你就不说跟着收拾……什么脑子,连这个也想不到……”

    实际上,三阿哥之前是真不想搬。

    旁人或许是碍于老大面子,给老大卖好什么的,可他与老大不是一伙儿的!

    他站太子爷!

    要是去给老大卖好,那成什么了?

    墙头草?!

    汗阿玛也不能容他。

    他之前想着是老七、老八会跟着搬。

    老八不用说,惠妃养子。

    老七这里,生母还是延禧宫后殿,多少也顾忌着。

    他没想到的是,老四、老五跟着凑热闹!

    平日里也没见多么兄友弟恭的,这个时候显摆兄弟情义了。

    都是一样的皇子阿哥,即便老大是郡王,也不用如此吧?

    他能如何呢?

    这个时候,再提什么站队不站队的,就不合时宜。

    旁人也未必是真心想搬,就是给汗阿玛看的。

    谁叫汗阿玛就乐意看这个,自欺欺人,大家也就跟着湖弄。

    只能从众。

    三福晋心里也是不乐意搬,更不愿跟在大阿哥他们后头搬。

    觉得,不大吉利。

    让人心里膈应。

    她扶着腰道:“要不然,就说我月子里没做好,不好移动……再说咱们二阿哥还没百岁呢,能不搬还是不搬的好……”

    三阿哥听了这话,反而拿定了主意。

    “搬!回头旁人问咱们为什么排在后面,就说是小阿哥哭闹的缘故……”

    三福晋听着这话,心里不自在。

    就怕这样说了,孩子真要个头疼脑热的。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疙瘩,可不乐意被咒诅。

    她就道:“还是说我身上不自在吧……”

    三阿哥只要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就行,至于是福晋不舒坦,还是小阿哥不舒服,就无所谓了。

    *

    三所这里。

    得了九阿哥的报信后,四福晋就叫人打包行李。

    她没有叫人一股脑的将东西装箱,而是紧着大家的日用铺盖这些,还有皇子膳房的东西,其他的库房都封存不动。

    因此,这边收拾的很快。

    已经装箱差不多了。

    他们这边三个孩子,最大也才四岁,两个小的才两岁。

    四阿哥见状,不免有些担心,嘱咐妻子道:“手炉多预备几个……”

    四福晋点头应了,随后道:“没想到老九这内务府的差事做得还真不错,待人也细心,之前我抱侄女们上车,车里都带了暖炉,一点儿也不冷……”

    四阿哥想到下午九阿哥打发笔帖式过去询问,也觉得他长进了不少。

    四阿哥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也晓得后头还有几个弟弟排着,就打发人去内务府,说了自己用车的时间,戌初。

    九阿哥这边,已经回了乾西二所。

    十阿哥也在。

    九阿哥脚打后脑勺,忙了一下午,一直没用膳。

    十阿哥这边,则是之前没有胃口,晚膳没怎么动。

    就连舒舒这里,也是中间听了不好的消息,只吃了半碗。

    这会儿大家都饿了。

    舒舒就叫膳房煮了三大碗尹面。

    她与九阿哥的面,放了香肠、鸡蛋、小油菜。

    十阿哥的面,则放了两枚荷包蛋与小油菜。

    也没有预备别的小菜,就是一碟香油芥菜丝,一碟麻酱萝卜皮。

    三人吃的喷香。

    舒舒撂下快子,看着两人情形,也放下心来。

    没有什么感伤,是美食解决不了的。

    要是解决不了……

    那就再饿两顿。

    听了内务府的消息,九阿哥撇撇嘴。

    “老四这回不错,还算有点人味儿,没在这个时候撂挑子……”

    他说着,心里算了下时间。

    “这一个时辰一家,那八哥排在最后边,得后半夜了……”

    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今晚肯定要折腾了。

    舒舒早叫小椿预备了手炉,三人一个一个抱着,再次穿越御花园,往乾东阿哥所那边去。

    寒冬腊月的,草木摇曳,看起来如同鬼影似的,带了呼啸声,有些凄厉。

    九阿哥伸出手来,拉住舒舒,说话就带了颤音:“脚下慢些,不用急……”

    实际上灯笼在前头照着,地上是甬道。

    舒舒没有穿旗鞋,换上了暖和的皮靴子,走路稳当着。

    她也不揭破九阿哥,只回握了九阿哥的手,将手炉递给小椿,自己扶了九阿哥胳膊,柔柔道:“嗯,谢谢爷……”

    十阿哥走在九阿哥右边,本想说九哥不用怕,也闭了嘴。

    虽说哥哥是好哥哥,可这哥哥有时候也是真怂。

    九嫂不错。

    明明是个刚性的人,却处处将九哥摆在头里,人前这面子也给的足足的。

    这会儿功夫,后头就有动静。

    是八阿哥追来了。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舒舒一眼,才点点头。

    随后,他对九阿哥、十阿哥道:“我也去送送四哥……”

    两人同在景仁宫长大。

    九阿哥与十阿哥也不意外。

    要不然的话,九阿哥就不会打发人过去知会一声。

    兆祥所那边距离这边近。

    等到舒舒一行人到了这边时,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已经到了。

    这回没有宫妃来送。

    这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小辈阿哥搬家,与大阿哥他们又不同。

    四阿哥抿着嘴,没有说话,就是望向永和宫的方向,眼神凝了凝。

    十三阿哥原本安安静静的待着,见舒舒她们过来,跟着汇合过来。

    十四阿哥可是要翻天,没有了先头的老实安静。

    他在马车上上蹿下跳的,嘴巴也一刻不得闲。

    满甬道都是他的动静。

    “四哥,四哥,记得接我出去……”

    “四嫂,四嫂,给弟弟留一间屋子……”

    “哈哈,听说鼓楼那边的炒肝好吃,到时候去吃炒肝……”

    “我跟弘晖分着吃……”

    四阿哥任由他闹去,眼皮子都不抬,跟八阿哥说话。

    “你四嫂这里可着膳房先收拾,预备的齐全,你那边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只管打发人取……”

    大家听着,才反应过来,这两人还是邻居。

    八阿哥点头道:“说不得真要劳烦四嫂,我们那边整理的晚,膳房之前也不大齐整……”

    五阿哥望向九阿哥:“老九,份例怎么办?”

    大家都望向九阿哥。

    搬家可以,安顿两天也够用了。

    这上下人等各色供应可是大问题。

    九阿哥想了想,道:“放心吧,年前各府的供应还从御膳房这边拨;年后的供应,就看各府的状况,也看汗阿玛的安排……汗阿玛向来疼儿子,还能让大家挨饿受冻不成……”

    五阿哥点点头,道:“嗯,汗阿玛真好……”

    四阿哥的眉眼也跟着舒缓些。

    他晓得汗阿玛日理万机,不会想到这些琐碎事务。

    这是九阿哥做的主。

    之前四阿哥还觉得九阿哥跳脱,不适合内务府这样繁琐的差事。

    今日,九阿哥却是让他刮目相看。

    真是长大了。

    有板有眼的。

    叫人挑不出错处。

    不仅心细,难得还不招摇、不表功。

    他就很是和气的对九阿哥道:“今天辛苦九弟,事情也处理得周全,哥哥们领情,等回头定了温锅的日子,你带着弟妹出来热闹热闹,认认门……”

    九阿哥心里怪怪的。

    这是被夸了?

    有些受宠若惊!

    他忍了表情,没有露出得意来,带了几分矜持。

    “都是分内之事,当不得四哥的夸……那,就等四哥的帖子……”

    四福晋在旁,拉着舒舒的手。

    妯里两个也说着悄悄话。

    原本以为要住到明年,那样作为嫂子与表姐的四福晋也能多指点指点舒舒。

    结果上面一熘的嫂子都要搬了。

    舒舒这个新媳妇,就要自己适应宫廷生活。

    即便上面还有个太子妃在,可是毓庆宫与阿哥所这边隔得远,平日里也不打交道。

    “就记得一点儿,将老九摆在前头,尤其是宜妃母那边……有什么得罪人的,别傻乎乎的自己冲在前头,让老九去,咱们只管做拿不了主意的小媳妇……”

    四福晋细细密密的嘱咐着。

    舒舒很领情。

    这才是至理名言。

    有婆婆、祖婆婆在,轮不到她们这些皇子福晋充当大瓣蒜。

    对于四福晋,她也是真心感谢。

    真是个宽和温柔的人。

    这会儿功夫,就有嬷嬷抱着孩子们出来。

    前头的,就是四福晋所出的大阿哥弘晖。

    现下才一岁半,正是三头身的小可爱。

    眉眼有些像四阿哥,可胖乎乎的小脸与小酒窝都随了四福晋。

    舒舒见了,爱的不行。

    眼见着小阿哥不怕生,让叫人就乖乖叫人,还爱笑,她就伸手抱在怀里。

    舒舒看着弘晖,如同看着一个大宝贝。

    可不是大宝贝么?

    只要弘晖好好的,还有渣渣龙什么事儿?!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

    遗传的强大刻在基因里,是人力无法影响的。

    四福晋的性子从容、安静、宽厚、大气。

    这个嫡长子,就算继承了他阿玛的一些小偏执、小计较,可有了母亲基因的融合,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

    舒舒这一热络,落到众人眼中,就是想法各异。

    八阿哥想到九阿哥的身体,心中带了唏嘘。

    十阿哥已经在盘算,到底生几个儿子了。

    多几个好,有个挑选的余地。

    五福晋与七福晋对视一眼,都带了心疼。

    这天下女人,哪有不想当娘的?

    偏生是嫁到皇家,即便丈夫有问题,也没有和离再嫁的说法。

    九阿哥没有想那么多。

    他觉得妻子还是看上了小阿哥的脸。

    还别说,四哥长得平平,可是四嫂的容貌端正,这孩子看着还挺机灵可爱的。

    他便站在舒舒跟前,逗孩子:“弘晖,要不要九叔也抱抱……”

    弘晖是个好脾气的孩子,笑了笑,露着小米牙,就乖乖伸出了小胳膊。

    九阿哥也带了新奇,直接接了过来。

    他觉得很压手,颠了颠:“哎呀,还是个小胖子,这分量可不轻……”

    虽说只有一岁半大,可是却像是听懂好赖话似的。

    小阿哥有些不乐意,挣扎着往舒舒那边撞。

    九阿哥忙改口:“不重不重,咱们乖乖的,别累了你九婶……”

第二百五十章 聪明人(第二更求月票)

    这样一个软软乎乎的肉团子抱在怀里,九阿哥感觉很神奇,竟然觉得还不错。

    好像还带了奶腥味儿。

    人生人的……

    想着岳母那边、娘娘那边,还有七嫂那边,明年就多三个这肉团子。

    九阿哥觉得亏了。

    得送出多少长命锁出去……

    就算想要礼尚往来,这条件也不允许。

    回头得想个法子,多找几个由头请客,要不然亏本。

    弘晖到底是孩子,不肯老实待着,伸手就去够九阿哥的耳朵。

    九阿哥忙避开,小心拉住了他的小胳膊。

    “哎呀,傻不傻?小心冰了手……”

    说着,他拽下腰间的荷包,塞到弘晖手中。

    “乖乖的,玩这个……”

    荷包蓝色的,是今日下午换上的,装着几个银元宝,预备着赏人的。

    不是舒舒的针线,九阿哥也不心疼,很是大方的模样。

    弘晖接在手中,把玩一下,就觉得没意思了。

    小孩子喜欢花花绿绿鲜亮的颜色,这个一点儿也不鲜亮……

    时间不早。

    外头也冷着。

    四阿哥与四福晋就没有耽搁,带着孩子们上了马车。

    三所这边空了大半,因为还有库房没有搬,四福晋也留了心腹在这边看屋子。

    眼见着弟弟、弟媳妇一趟趟的跟着送,五阿哥有些心疼。

    “我们一会儿就走,你们不要折腾了,不用送……”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儿。

    “别的哥哥都送了,怎么到您这儿,就不送了?就是不送五哥,还不兴我们来送送五嫂……”

    五阿哥望向五福晋,想要听听她的意见。

    五福晋晓得,后头还有七阿哥、八阿哥要搬、要送的,自家这里就算心疼弟弟,也不好这个时候拦着。

    她就道:“别一趟趟的折腾了,夜里风大,就进院喝茶……”

    五阿哥不好说什么了。

    七阿哥则是掏出怀表看了看,跟五阿哥道:“五哥收拾的如何了?”

    五阿哥道:“差不多了,大头后头搬……”

    七阿哥道:“现下是戌初一刻,那就半个时辰后,咱们兄弟俩一起走……”

    五阿哥忙不迭的点头:“一起走,一起走好……”

    七阿哥回五所去了。

    大家则跟着五阿哥夫妇去了四所。

    直接在前院书房坐了。

    都不是外人,五阿哥也不用陪着,去后院陪着五福晋收拾了。

    十四阿哥指了指西边:“二所,今儿真不搬么?不能吧……那一位,不是最会讨汗阿玛欢喜么……”

    八阿哥听到这个,心里也带了思量。

    虽说三阿哥降爵的消息,早就传到京城,可是因为什么,却传得不真切。

    有说是行围时失利,在蒙古人面前丢了脸的。

    也有猜测与五阿哥受伤之事有关,毕竟前后相差的时间不算远。

    还有人私下里猜测,说是大阿哥陷害的。

    大阿哥因是皇长子,自视过高,不容下头的兄弟与他爵位比肩……

    八阿哥觉得,哪一种说法好像都不贴边。

    汗阿玛向来疼儿子,不是那种为了面子就处置儿子的。

    至于五阿哥受伤,这其中要真有三阿哥的手笔,那可不是降爵能了结平息的。

    至于大阿哥不容人,更是无稽之谈,大阿哥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现下是人前,不是仔细询问这个的时候。

    十四阿哥却是没有顾及的。

    “十三,十三,说说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三好好的,怎么就丢了王爷帽子?到底干了什么,这是让汗阿玛给逮住了?”

    九阿哥私下里说话也是这个调调,之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下看了十四阿哥放赖的模样,就有些不顺眼。

    这好像是,不懂规矩。

    “老十四,怎么说话呢?规矩呢,叫哥……”

    十四阿哥小脸耷拉着,不乐意了,瞪着九阿哥。

    “九哥怎么回事儿?出去一趟,回来就成老头子了?十三还没说什么呢,您就唠唠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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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阿哥皱眉道:“听不懂好赖话是吧?这是教你道理呢,汗阿玛跟前,你也‘十三’、‘十三’的叫啊?”

    十四阿哥“腾”的起身,嘴巴撅着:“有脸说旁人,感情您是人前人后都装老实了?也不知道是谁,之前一口一个‘老三’、‘老四’的,也没见好好叫哥哥!哼!”

    说完,他也不待了,怒冲冲的走了。

    十三阿哥没有跟着,却打发身边太监跟着送回去。

    九阿哥气得仰倒,跟舒舒抱怨着:“就是个酸脸子!汗阿玛也是,惯得厉害,多大了还不教规矩,好好的人也都惯坏了……”

    舒舒也觉得十四阿哥是个天魔星,人品行事还不好说,就是这捣蛋劲儿,让人头疼。

    宠妃爱子,不是说着玩的。

    她有些担心了,看了眼八阿哥,想起一件紧要的。

    她就对十三阿哥,道:“十三弟,头所的事儿,你在御前提了么?”

    十三阿哥笑着点头道:“提了,还提了三回!”

    长幼有序。

    他是哥哥。

    他与十四阿哥从兆祥所出来,本就该他先择院子。

    八阿哥玲珑心肠,明白过来,对十三阿哥道:“那边院子,春日里修缮过,别的还好,就是正院的几株花木,是你八嫂之前自己选的,从外头送进来的,明年开春后,说不得还要挪出去……”

    十三阿哥已经起身,垂手听完了,才道:“八哥放心,等弟弟过去,定叫人仔细留意,不会损坏了……”

    八阿哥笑了笑。

    “不用那么小心,就是损毁也没什么……与你说这个,是想着叫你留心,回头可以寻些你自己喜欢的果木移过来……”

    十三阿哥点头笑道:“弟弟晓得了,谢谢八哥……”

    八阿哥示意十三阿哥坐了,犹豫了一下,对九阿哥道:“十四的脾气,肯定不乐意一个人住东边,到时候闹着过去,就只剩下一个四所了……”

    九阿哥听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乾西四所。

    是他胞弟十一阿哥之前的院子。

    自打前年十一阿哥殇了,那边就封存了。

    这会儿功夫,宁寿宫打发人来了。

    白嬷嬷带了四、五个粗使太监,来给五阿哥这边送东西。

    大家都起了。

    五阿哥夫妇得了消息,也赶到前院。

    “娘娘说了,怕阿哥爷与福晋出去吃的不顺口,将宁寿宫膳房的吃食就送来些,多是现成、半现成的,到时候隔着水蒸蒸就能吃了,阿哥爷、福晋先吃着,有什么缺的,打发人回来说……”

    白嬷嬷恭恭敬敬的对五阿哥道。

    五阿哥点头道:“嗯嗯,我晓得了,到时候外头吃的不好,我就去宁寿宫用膳……”

    打小出生在宫里,长在宫里。

    五阿哥还没有反应过来,开府与不开府的区别。

    开府后,他们出入宫廷,就不像现下一样,想来就来了。

    白嬷嬷听着,也不去提醒,只笑着应道:“那奴才就告诉娘娘去,娘娘指定乐意……”

    半个时辰,说快也快。

    等到送走了两家人。

    大家就都往乾西阿哥所来。

    十三阿哥也被拉过来了,省得他一会儿还折腾。

    到了头所门口,八阿哥的脚步就顿了顿,跟九阿哥道:“东西就不收拾了,我们也早点走,省得拖到后半夜去,就亥正吧……”

    九阿哥自然没有异议,打发人往内务府传话。

    倒是不用现预备马车,等送五阿哥、七阿哥他们的马车回来后,就能赶上。

    八阿哥进了头所。

    剩下的人都到了二所。

    大家都在前院书房坐了。

    九阿哥看着地上座钟。

    离亥正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他跟十阿哥滴咕着:“之前没发现,七哥是个聪明人啊……”

    东西收拾完了,早搬晚搬,没有区别。

    七阿哥却主动提出与五阿哥一起搬家。

    如此,卖了好几个好出来。

    不仅弟弟们少送一回,寒冬腊月,少遭一次罪。

    连带着八阿哥这边,也卖了个好,不用让他们排到后半夜去。

    十阿哥点头道:“七哥虽寡言,却是心里有数的,是个明白人……”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逆转了境遇。

    这其中有真心,也有些城府在里头。

    否则的话,纯亲王府那边也不会不再提嗣子之事。

    汗阿玛这边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七阿哥与王府的往来。

    老七这里,以后不会吃亏。

    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像老三那样,占着明面上的便宜,丢脸死了。

    那是傻子,不晓得什么叫“占小便宜吃大亏”。

    十三阿哥道:“七哥心也正,往后的日子错不了……”

    外头都说七阿哥性子藏奸,才会跟纯王府那边亲近,存着接手王府产业的心思。

    可是实际上,身为皇子阿哥,什么产业分不到?

    用得着去惦记叔叔家的?

    十三阿哥觉得,还是因为七阿哥心正,晓得感恩的缘故。

    舒舒坐在旁边,笑着听大家说话,没有插嘴。

    就是心里,小小的腹诽了一下。

    什么狗屁辈分?

    纯亲王福晋,已故和顺长公主与额驸尚之隆之女。

    和顺长公主,世祖皇帝养女,康熙养姐。

    从和顺长公主那里说,纯亲王福晋是康熙的外甥女,众皇子的亲表姐。

    可是,现下是王婶……

    往后,还会是七阿哥的嗣母……

第二百五十一章 阴阳交汇(第三更求月票)

    到了亥正。

    大家已经是昏昏欲睡。

    要知道今天一上午还在赶路,一下午还没有闲着。

    送行就送了三回。

    熬到现在,大家都是喝着浓茶强撑着。

    等到马车的动静进来,大家就迫不及待从二所出来,到了甬道。

    八阿哥已经出来了。

    大家迎上去。

    八阿哥对大家点点头,随后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道:“官房那边还有空地儿,我之前跟人打招呼留了……”

    九阿哥听了,带了几分惊喜。

    “能修一处宅子,还是两处?”

    他看了十阿哥一眼,问道。

    十阿哥也望过来,脸上带了期待。

    兄弟俩可是说好,往后也要挨着住的。

    八阿哥笑道:“自然是两处……”

    九阿哥与十阿哥都笑了。

    九阿哥摩拳擦掌道:“等开了春,弟弟就跟汗阿玛请旨去营造,修宅子也得两、三年呢……”

    八阿哥笑着说道:“说快也快,不急……”

    得了这个消息,九阿哥满是兴奋,丝毫没有离别之愁绪。

    因大福晋病重带来的感伤,都去了大半。

    舒舒站在旁边,笑着听着,没有太多的念头。

    就算比邻而居又如何?

    凭借八福晋的脾气,两家也混不成通家之好。

    她莫名想到一个比喻来。

    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争气的锄头。

    她是那把锄头呢?

    还是八福晋是那把锄头?

    好像是双管齐下……

    她是畏惧历史的惯性,怕九阿哥掉坑,拖累了自己。

    八福晋那里,则是小女人的私心,恨不得丈夫眼中只有她,其他父母兄弟都死绝才好。

    就是不知道在两把锄头之下,八八九九这个组合能坚持多久了。

    这会儿功夫,八福晋穿着大氅,裹着披风,在嬷嬷、丫鬟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看到甬道里面的小猫一、二、三、四只,与之前乾东头所外的情景天差地别。

    八福晋的脸色就有些黑。

    没有排面。

    只是她也晓得,这不是挑理的时候。

    谁叫他们序齿靠后呢。

    旁人都已经走了,总不能再回来送他们一回。

    这会儿功夫,延禧宫来了人。

    是惠妃身边的嬷嬷。

    带着几个太监,抬了两口箱子。

    “这个箱子里,是些古董摆件,这些年来外头人陆续进上来的,娘娘就捡着好的,收拾了两箱,一箱给了郡王那边,一箱留给阿哥爷……”

    “另一个箱子,是金花缎、蟒缎、云锦、折枝锦,还有两匹广东那边进上的洋料子,叫绒呢的,也是娘娘叫人找出来,给福晋做衣裳使的……”

    “娘娘伤心了,精神头有些不好,想着阿哥爷也不是旁人,不用那些虚礼,就没过来……”

    八阿哥带了感激道:“让娘娘为我们操心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儿我去给娘娘请安……”

    八福晋也面色好些,客气道:“娘娘仁爱,想着我们……”

    等到坐上马车,八福晋脸就耷拉下来。

    她忍不住跟八阿哥抱怨道:“惠额娘都晓得打发人来一趟,咱们娘娘怎么没动静,全当没有爷这儿子似的……”

    八阿哥摇头道:“不一样,先头四哥、五哥那边走时,德妃母与宜妃母也没露面……”

    越不是亲生的,越是客气着。

    亲生的,反倒不需要这些虚礼。

    自己额娘性子向来小心谨慎,行事都在框子里。

    要是今晚,其他妃主都出来送儿子,那额娘也会来送的。

    八福晋噘着嘴,依旧是不痛快。

    惠妃不是亲额娘,还晓得贴补他们,卫嫔人不到,东西也不到?

    也是,出身辛者库人家,包衣里的小门小户,没有根基,说不得日常还要儿子贴补……

    这些日子,八福晋恢复了给婆婆的请安,也见识了不少婆婆的手段。

    不是个简单人。

    柔柔弱弱的,看着好欺负的样子,可实际上最是不吃亏的。

    八福晋倒是庆幸搬出去,不用在婆婆跟前,要不然的话怕是自己连个站的地方都没了……

    *

    二所门口,九阿哥直接就跟十三哥道:“太晚了,别折腾了,直接歇在这边……”

    十三阿哥打着哈气,想要点头,可却是觉得有些不方便。

    十阿哥直接拉着十三阿哥,对九阿哥道:“直接去三所好了……”

    夜已深。

    兄弟俩带了太监走了。

    舒舒与九阿哥回了正房。

    膳房的热水,一直都烧着。

    两人进屋刚坐下,核桃、小榆端着两个洗脚盆进来。

    里面的洗脚水热气腾腾,颜色是黄色的。

    水汽还带了一股子熟悉的辛辣。

    “老姜?”

    九阿哥知道舒舒最近爱看《本草》,好奇着:“这个是管什么的?”

    舒舒道:“驱寒的,促眠……”

    从盛京回京这二十多天,每天在户外赶路。

    即便穿得厚,马车里也暖,可也难免有寒气入体的时候。

    这个泡脚不仅能驱寒,改善睡眠,还有两个功效,舒舒没有说。

    对女子来说,就是暖宫。

    对男人来说,则是养肾。

    关于肾的问题,如今算是九阿哥的逆鳞。

    触之不必死,却会死去活来。

    舒舒今天乏得厉害,没有体力陪他胡闹。

    就将这功效隐下。

    九阿哥泡着脚,觉得这驱寒的功效应该是有的放失。

    因为脚心往上,热气腾腾的,一直到膝盖,都觉得暖了。

    九阿哥做惯了好哥哥,立时想到隔壁的弟弟。

    “明儿也跟老十说一声,这个泡脚挺好的……”

    舒舒笑着说道:“爷放心吧,应该也泡着,我想起这个后,就打发人跟三所的人说了……”

    之前二所膳房大换血,一时无人,三所膳房过来半月,两个院子里的人都相熟。

    加上两个主子也好,两个院子就保持互通有无的关系。

    九阿哥看着舒舒,与有荣焉。

    自己是好哥哥,舒舒是好嫂子。

    这也是“夫唱妇随”。

    夫妻俩也实在乏了,泡了脚后,就准备梳洗安置。

    外头传来动静,是乾东二所的管事太监来了。

    九阿哥懒得去前头,直接叫何玉柱领到正房来。

    那太监道:“九爷,我们主子打发奴才过来说一声,子初用车……”

    九阿哥披着衣裳见人,才发现自己将老三给忘了。

    只是这老三怎么回事儿?

    真当自己这个署理内务府总管是大管家?

    九阿哥心情有些暴躁。

    宫里是有门禁的,今日不同是因为之前御前请了旨,也安排了内务府的郎官在神武门内值守,宫门才延后关闭。

    什么时候用车,什么时候出宫,不是应该跟那边说么?

    九阿哥很想任性一把,直接发脾气撵人。

    不过他忍了,跟那太监道:“马车都在神武门外候着,你去那边说一声……”

    那太监应声去了。

    九阿哥坐在炕沿上运气,跟舒舒抱怨道。

    “你说这懂事了,是好事,还是坏事?爷怎么觉得,还是不懂事更自在呢……”

    舒舒也有些囧。

    之前三阿哥的样子,她还真当他不搬了。

    这图什么呢?

    前头在弟弟们面前都说了,就坚持到底好了,结果自己说话跟放屁似的。

    舒舒只能安慰九阿哥道:“谁叫他是哥哥呢,八十八步都走了,最后也别省了……”

    说着,她就叫何玉柱去隔壁叫人。

    隔壁十阿哥与十三阿哥已经歇下,眼皮子强睁着过来。

    大家与三阿哥都没有话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那边赶。

    九阿哥小声道:“老三最是小心眼,他又是前头的,要是心里记了仇,回头翻来覆去的去汗阿玛嚼舌,咱们就不占理了……”

    十阿哥点头道:“是得防着,去就去吧……”

    十三阿哥没有说什么。

    他脑子已经是一团浆湖。

    舒舒跟在旁边,身上裹着披风,头上戴着帽子,脸上带了口罩。

    刚才泡脚,出了一身汗。

    现在又出来,她也怕夜风吹到了。

    眼见着九阿哥还要说话,舒舒忙道:“爷一会儿家了再说,别吃了风,肚子疼……”

    九阿哥这才闭上嘴。

    乾东二所这里。

    马车已经到了。

    荣妃娘娘也在。

    她手中牵着的不是三福晋,而是田格格。

    “好孩子,好好养着,一年半载,添个阿哥就是你的福气了……”

    田格格柔顺道:“都听娘娘的……”

    瞧着这架势,她们娘俩像是亲婆媳。

    舒舒看了眼旁边侍立的三福晋。

    三福晋神色有些僵硬。

    三阿哥跟九阿哥道:“九弟,盯着御膳房那边些,分例早点儿送过去,还等着那个开伙呢……”

    九阿哥心里腹诽不已。

    这还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外头铺子那么多,即便宫里这边耽搁了,不会置办么?

    不过他还是好声好气道:“放心,明早一开宫门,就打发人往各处送东西……”

    不是为了老三。

    是为了其他的哥哥们。

    总不能真的冷锅冷灶的,让皇子阿哥、皇子福晋没吃没喝的。

    三阿哥这才放心,带了几分得意,道:“汗阿玛恩典,将哥哥我的府邸赐在正红旗,离公府、都统府也近,往后走动也方便……什么时候九弟带了弟妹过去串门,也能多走几家……”

    九阿哥觉得他好像是在炫耀,一时又不明白炫耀的是什么。

    他就很是捧场道:“正红旗地界好啊,弟弟也想过去,我岳父跟汗阿玛提了两回,可汗阿玛都不许……”

    三阿哥笑容更盛:“谁叫你们排在后头呢,汗阿玛思量的就多了,总不能可着正红旗的地界修皇子府……”

    三福晋站在旁边,婆婆冷落,丈夫也不理。

    吃了夜风,脸色就有些泛白。

    舒舒看在眼中,视若无睹。

    她觉得自己算是冷心冷肺。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谁对她不好,那她也都记下了。

    不过三福晋明显不是个聪明人。

    对着婆婆跟受气小媳妇似的。

    对着丈夫,也没有自强自爱,夫妻匹敌的样子。

    反而对着舒舒这个堂妹,依旧是冷着脸,避而远之。

    舒舒没有上前。

    三福晋湖涂。

    这婆媳、夫妻、妻妾的关系,好像都处理的不怎么样。

    要是自己立不起来,往后还有苦日子熬。

    如今三阿哥的贝勒府在正红旗,对三福晋是好事。

    要是三福晋好好利用,处境应该会缓解些。

    远远地传来鼓声。

    子初了。

    三阿哥这边也炫耀完,跟荣妃说了两句话,就上了马车。

    荣妃没有多留,神色澹澹的,对众人点点头,就上了肩辇。

    十三阿哥这回没有跟着过去,直接回兆祥所了。

    舒舒三人再次穿越御花园。

    一晚上折腾好几次,九阿哥都不怕了。

    他拉着舒舒的手,道:“钟粹宫娘娘手紧,待儿子还真大方,弄了好几箱东西,就是不大对劲,不说给儿媳妇收着,给一个格格收着,这算什么?”

    舒舒好奇道:“田格格是她亲戚么?”

    皇子们大婚前的格格,多是生母选的。

    荣妃也是包衣出身,姻亲故旧都在内务府。

    九阿哥摇头道:“应该不是,要是的话,早传出来了……汗阿玛忌讳后宫插手阿哥所的事儿,钟粹宫娘娘应该不会明知故犯……”

    舒舒明白了。

    不是亲戚的话,那就是故意给儿媳妇没脸了。

    也不知道三福晋做了什么,让婆婆这么不满。

    两人热热乎乎的说话,十阿哥在旁眼气了。

    他就带了几分故意道:“子时了,老三这个时候出宫,也不怕冲撞了……这阴阳交汇的……”

    九阿哥握着舒舒的手,有些紧了。

    这是又怕了?

    舒舒还想着怎么开解。

    九阿哥已经将舒舒推到另一侧。

    原本三个人是九阿哥居中,左手舒舒,右手十阿哥。

    现下就成了舒舒中间,左手九阿哥,右手十阿哥。

    舒舒与十阿哥都停下了脚步,两人觉得奇怪。

    九阿哥道:“男子为阳,女子为阴,你还是避一避好……”

    舒舒察觉到他的颤抖。

    他没有战胜恐惧,却选择面对恐惧。

    十阿哥在旁,见真吓到了九哥,很是后悔。

    都怪九哥,想要跟九嫂亲近也不分地方。

    老当着自己的面,不知道自己还没福晋么?

    福晋?

    十阿哥想起一件事来。

    蒙古那边冷,阿霸亥部所在的地方还是口外,正是风口上。

    送嫁的队伍,初冬就会动身,否则晚了,那边就是见天的白毛风,无法赶路。

    天呢?

    他的福晋或许就在京城!

    按照之前的计划,腊月里“皇子初定礼”,婚期是明年二、三月,时间好像也很快。

    十阿哥想到这里,带了几分激动:“九哥,九嫂,阿霸亥部的人应该差不多到了,或是已经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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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有难处了(第一更求月票)

    九阿哥心里算了下时间,确实差不多该到了。

    他点点头道:“明天去问问理藩院与宗人府那边……”

    要是人来了,内务府这边也要开始预备“初定礼”。

    这个是他来负责主办,感觉也方便许多。

    舒舒听了,笑道:“有太妃在宫里,那边来人,肯定要递牌子进宫给太后与太妃娘娘请安……”

    到了那个时候,阿霸亥格格肯定也会被带进宫来。

    十阿哥点点头,觉得都不困了。

    他望向舒舒,难得带了腼腆:“那等她们进宫,九嫂帮着好好看看……”

    舒舒忍了笑,道:“太后最是体贴仁爱,到了那个时候,肯定会传你去宁寿宫的……”

    不仅给未婚夫妻提供机会见见,也给阿霸亥的长辈看看十阿哥。

    幸好十阿哥顺利度过变声期,加上随扈几个月,看着有些结实,不再是之前细脚伶仃的单薄公鸭嗓少年模样。

    要不然,还真有些叫人下头。

    十阿哥点点头,嘴角翘着,生出几分期待。

    九阿哥见了,少不得提醒着:“婚期不是二月就是三月,就剩下这三、四个月,你可别在这个时候弄出什么庶长子来……到时候弟妹没脸不说,往后也麻烦……”

    三、四个月,生孩子不够,怀孕却够用了。

    有着五阿哥与七阿哥那边的前车之鉴在,九阿哥可不喜欢老十这里也乱糟糟的。

    别看北巡一趟,好像那两对夫妻也融洽了、和美了些,可是庶长子立着就是立着。

    如今成了宗室,更是不好说。

    回头什么时候长子生母请封了侧夫人,那就又不同。

    往后这爵位传承,就要有纷争。

    自己可还盼着十弟的嫡子呢,别因这些乱七八糟的耽搁了。

    舒舒在旁,发现兄弟俩说话,都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大福晋的病重。

    要是大福晋病逝,他们也要服小功。

    婚期肯定要被延后了。

    也许他们心中,还在想着大福晋好转过来。

    死亡,对于十六、七岁的少年来说,还是太陌生。

    即便十阿哥经历过一遭,也是如此。

    十阿哥忙道:“九哥放心吧,弟弟不是那湖涂人……”

    舒舒则是想起蒙古京城旗装截然不同。

    即便是入乡随俗,也需要一些时间。

    或许,自己晓得预备什么见面礼了。

    只有其他的,暂时还轮不到她出面。

    十阿哥身份显贵,宫里能代他出面的女卷不多。

    即便宜妃之前与温僖贵妃多年交好,这个时候也不能越俎代庖。

    舒舒这个嫂子,可以在出门时候照看十阿哥饮食起居,可在这种婚娶大事上也没有资格说话。

    有资格出面的,就是太后与太子妃。

    太后又是不管事的,那就是剩下一个太子妃。

    太子妃?

    舒舒想起一件不大对劲的事来……

    今晚,毓庆宫没有人出来。

    太子没来,太子妃没来,也没打发人来。

    舒舒忙道:“爷打发人去毓庆宫了么?”

    九阿哥不解道:“打发人去毓庆宫做什么?”

    舒舒目瞪口呆。

    “那边……不知道直郡王今晚搬家?”

    九阿哥道:“许是知道,许是不知道,谁晓得呢……”

    舒舒犹豫道:“可……太子没露面……”

    九阿哥道:“汗阿玛也没露面啊……再说了,毓庆宫与阿哥所中间还隔着东六宫,太子不知避讳,半夜横穿过来,那成什么了?”

    十阿哥在旁,听明白舒舒的顾虑。

    “九嫂不用担心,不是九哥的疏忽,太子爷是君,他与汗阿玛一样,与我们兄弟不一样,不用守这些俗礼……”

    舒舒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单纯的俗礼么?

    太子将自己当成了君,谁又能将他当成兄弟?

    现下康熙不会挑剔,觉得儿子之间,“君臣有别”是守秩序。

    可等到挑剔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太子缺了人情味儿?

    如今皇父在位,都待兄弟疏离,视兄弟为臣仆,那以后呢?

    这个时候,太子是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了。

    太子现下,就是被架得太高了。

    大家从最早的仰视,逐渐变成挑剔……

    一夜无话。

    次日,舒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九阿哥不在,已经往御前去了。

    不用问也晓得,眼下九阿哥心中,指定是他亲亲十弟的亲事最重要。

    舒舒就着紫菜蛋花汤,吃了一笼屉龙眼包子。

    今天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预备出六份乔迁礼来。

    今日十一月十三,后天就是十五。

    搬出去的诸皇子福晋,往后是什么样的请安行程,都没有定呢,后天应该会如常入宫。

    这乔迁礼最好明日就送过去。

    省得拖久了,不好。

    幸好这回带回来不少皮子,有蒙古各部的“寿礼”,当时舒舒觉得烫手,分润出去了。

    可随后,还有围场各处管事的“寿礼”,这个可是收得心安理得。

    加上三阿哥给的,盛京采买的,足有二十来车。

    舒舒就拉了小椿、核桃清点,留下娘家的那份,其他的就差不多均分成六份。

    不过,根据各家人口,也做了略微的调整。

    像大阿哥、四阿哥这样孩子多的,就多置换了些银鼠皮在里头。

    银鼠皮细软轻薄,比较适合做童褂。

    不过总的价值,都差不多。

    小椿私下问道:“福晋,五贝勒府那边也这么送么?娘娘那边晓得,怕是不高兴……”

    舒舒早有思量,道:“加上白玉观音,还有那个石榴宝石盆景,挑一对花瓶,金如意一对……”

    五福晋与七福晋同日进门,如今七福晋怀孕,最忐忑的怕就是五福晋。

    虽然说实打实的嫁进来只有一年半,可现在都是按照虚年算的,再过一个半月,就是第三年。

    舒舒送这个,也是美好祝福。

    就算是宜妃过问,也只有满意的。

    小椿不肯动地方,带了祈求:“福晋……那观音还是换旁的吧……”

    舒舒看了她一眼,见她嘴角耷拉着,眼泪都要出来了,就晓得她想多了。

    “行了行了,白玉观音留下,加上那套紫檀四季笔筒……”

    小椿这才欢快的下去预备。

    核桃在旁,犹豫了一下道:“八福晋那边,怕是会挑理……”

    舒舒轻嗤道:“随她挑去……”

    不过四福晋与七福晋那边……

    算了,又不是只送一次礼。

    七福晋那边,等孩子落地预备丰厚的。

    四福晋这边,往后再说。

    要不然的话,又是都要送一轮。

    等到下午,九阿哥回来。

    舒舒就将拟好的礼单给九阿哥看了。

    九阿哥简单翻看了下,大致都差不多,心下有些犹豫。

    舒舒将递给他另一个礼单:“这是以我的名义,送五嫂的……”

    实际上,九阿哥想说的是,八哥那边不加一份么?

    可是他有些说不出口。

    送了八哥,老大那边没有表示么?

    送就都送,不送就都不送,要是真的分出三六九等,那不是送礼,那是打脸了。

    好像,舒舒的法子反而是最好的。

    明面上都是一样的礼,不偏不倚的。

    私下里多一份。

    也是因为同胞兄长的缘故。

    旁人再挑剔,可就是不通情理了。

    九阿哥点点头,道:“就这样吧……”

    他与八哥兄弟之间,又不讲究这些虚礼。

    舒舒不方便出宫,就由保姆齐嬷嬷出面送礼。

    次日一早,齐嬷嬷就带了人与礼物出宫了。

    到了中午,齐嬷嬷回宫,面上有些古怪。

    等到打发丫头们下去,齐嬷嬷才低声说了缘故。

    原来她一上午走了六个府邸,大多收拾得井井有序。

    直郡王那边不用说,早就分下了八旗左领,有王属人口。

    如今各家都安排人上门执役。

    尚书府那边,也去了不少人。

    三贝勒这里,就是差不多的情形。

    剩下几个贝勒,搬家是搬了,内务府左领也划下去,可八旗左领还没分。

    用的多是带着的包衣。

    可是这些包衣也才划下去,彼此都生疏着。

    这个时候,妻族得力与妻族不得力,就有了区分。

    “四贝勒府,看着倒是秩序不乱,好像是四贝勒的几个哈哈珠子得用……”

    “七贝勒府,纯亲王福晋打发人过来了,今儿看着已经收拾的差不多……”

    “八贝勒府,听说昨日安王系的几位王爷、贝子都在,也不缺人手……”

    “就是五贝勒府,现下看着还乱糟糟的,没有姻亲帮衬,那些包衣妇人也有些拿大……”

    齐嬷嬷说到这里,道:“还有人念叨五福晋的阿玛是笔帖式什么的……”

    舒舒听着,就晓得了缘故。

    五福晋虽是满洲大姓出身,家里却是旁支。

    祖父在陕西巡抚任上,不在京中。

    她阿玛确实就是六部闲散笔帖式。

    这几日皇子开府,各姻亲家都上门走动,他他拉家这边应该不好上门。

    实在是地位相差太大。

    即便是岳父、岳母,也没有底气。

    如今包衣妇人尚不服五福晋身份,等分了八旗人口了,那些诰命夫人,怎么看五福晋?

    在宫里时候,大家都是清一色的皇子与皇子福晋,还看不出什么来。

    到了宫外,怕是会被处处比较。

    等到九阿哥回来,舒舒就跟他说了贝勒府的现状,与五福晋的难处。

    九阿哥听了,却是脸色发黑。

    “没有姻亲帮衬?郭络罗家是死的?”

    原来就是圣驾回銮之前,郭络罗家大舅一家也阖家启程,迁居京城。

    郭络罗家大舅爷,将出任正四品的贝勒府司仪长。

    舒舒才想起了,自己忘了这个。

    “是不是路上耽搁,还没到京?”

    虽说对郭络罗家印象不好,可舒舒还是不觉得他们有胆子怠慢皇子。

    尤其是九阿哥已经对他们表示不满的情况下。

    “不是还有桂丹?还有上下管事……”

    九阿哥依旧不满。

    好么?

    当官的时候,给你们留着肥缺。

    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不露面了。

    他有些不放心:“那边不会在贝勒府拿大吧,五哥又是个好脾气的,别被他们湖弄了……”

    舒舒道:“五嫂是个明白人……”

    说到这里,她好奇道:“汗阿玛指婚后,就没想到给五嫂阿玛一个恩典……”

    笔帖式之女为皇子福晋,这说着也不好听。

    九阿哥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是赐了东西给布雅努……”

    布雅努,五福晋祖父,陕西巡抚。

    舒舒囧。

    九阿哥也察觉到不对劲:“估摸汗阿玛就没想起来还有五哥岳父的事儿……”

    他想了想,道:“过了赐婚的时间,也不好这个时候大喇喇的再加恩……倒是内务府那边,总管下头的办事郎中,也有从六部调过去的……”

    舒舒听着这话音不对,九阿哥是想要自己这这件事给解决了。

    她连忙道:“爷,内务府是皇上的内务府……五哥不仅是皇子,还是爷的哥哥,怕是不乐意如此……加恩也好,升调也好,还是当由皇上做主……”

    卖人情也没有这么卖的。

    明明是弟弟,将老子的活儿给干了,康熙能乐意?

    九阿哥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抚额道:“昨天去了乾清宫,说的是老十初定礼;上午又去了乾清宫一趟,说的是各府年后的分例供应,这下午还得跑一趟……”

    之前在尚书房的时候,除了皇上考教的时候,他们都躲得远远的,不往御前凑。

    现在多了内务府的差事,感觉一天都要一、两趟。

    舒舒听了,很是心安。

    少年,这样才对。

    这才是合格的打工人。

    不自专,随时请示汇报。

    九阿哥提及乾清宫,小声跟舒舒八卦道:“汗阿玛这两天没歇好,舍不得儿子出宫呢,眼圈乌黑……也不想想,一个个都多大了,孙子都一堆了,再不放出去,过几年重孙子都有了……”

    舒舒点头,也觉得不该再留了。

    阿哥所距离东西六宫太近了,即便有着重重的门禁的,可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加上以后小格格、小阿哥也多,难免有冲撞的地方。

    后世小说家言,提及“太子烝庶母”,或许是杜撰。

    或许有捕风捉影之嫌……

    但是现下,紫禁城里的门禁,的确不是那么森严。

    反正不好说……

第二百五十三章 母凭子贵(第二更求月票)

    过了明日的请安,往后开府的皇子福晋请安规律是什么?

    舒舒想了下裕亲王府、恭亲王府、纯亲王的几位福晋。

    这几位是太后的儿媳妇,也要入宫定省的。

    舒舒竟然一次都没有碰到过。

    好像是每月一次,时间不定,提前递帖子进来,等太后这边准了才进来。

    不是逢五逢十,那就跟宫妃与皇子福晋请安的日子撞了。

    儿媳妇是一个月一次的频率,那孙媳妇们入宫给太后请安,多半也是从这个例。

    不过时间上,说不得还是从五从十的。

    皇子福晋们与宫妃算是一家人,一起也就一起了。

    否则分着来的话,那太后那边迎来送往的,也没有得闲的时候。

    舒舒松了一口气。

    如此也好。

    要不然的话,宫里就剩下两个小辈媳妇。

    一个太子妃,一个她。

    之前泯灭于众皇子福晋,跟着凑个人头还不觉得有什么,单独出来,有些尴尬。

    太子妃地位超然,每次在宁寿宫都有排面,座次还在诸妃之上。

    只是太子妃谦虚,不肯坐罢了。

    舒舒这个小媳妇,婆婆还遇喜,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去宁寿宫站着,怪怪的。

    这会儿,舒舒倒是盼着日子飞速,让十福晋早点嫁进来。

    等到下一次选秀,十二福晋与十三福晋差不多也该入宫了。

    还有自己娘家那边,小二已经订婚,小三也被苏努贝子看上了。

    也快。

    以后婆家一堆弟媳妇,娘家一堆弟媳妇。

    好像,有些岁月匆匆之感。

    *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这里才撤下膳桌,就有人进来禀告,九阿哥求见。

    康熙看了眼座钟,要是他没有记错,老九好像是在摆膳前才离开,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

    之前随扈整日的见,如今回宫,又是如此,有些烦了。

    看来选派内务府总管的事情,要提前了。

    以后内务府再有什么事,他们自己商量去,省得老九总来烦他。

    “传吧……”

    康熙带了几分无奈。

    九阿哥进来,没有啰嗦旁的,小嘴叭叭的将齐嬷嬷去各府送礼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

    康熙听了进去,注意力放在了八贝勒府。

    安王系的郡王、贝子都去了?

    自己放这个儿子去正蓝旗,难道安王府不知道自己的用意是什么?

    还是他们笃定正蓝旗旗主的地位不会动摇?

    这是将皇子阿哥当成了可以利用的助力?

    还有老大那边,门下左领都动了……

    他的门下,有八旗十二个左领。

    自己存了私心,为了给他添分量,不被镶蓝旗的宗室王公压制,在镶蓝旗的公中左领中进行了挑拣,将几个有高官显宦的左领拨给了老大……

    九阿哥说完一遍,口干舌燥的,就发现康熙在跑神。

    他就带了不乐意:“汗阿玛您听没听啊?晓得您向着前头几个哥哥,可五哥也不是捡来的?也心疼心疼五哥……”

    康熙刚才关注的是直郡王府与八贝勒府,其他的都是入耳即过。

    “老五那边怎么了?”

    九阿哥不答反问,道:“汗阿玛您当时是怎么想的?即便看重布巡抚,看好五嫂人品行事,可玛法是玛法,阿玛是阿玛,怎么没给五哥岳父一个恩典……如今哥哥们开府出去,其他人的岳父要么是勋贵,要么是京堂,就是五哥这里,岳父还是荫封的六部闲散笔帖式……以后五哥出去见人,说起岳家门第,总不能说太岳父如何如何吧……”

    六部笔帖式,品级有六品、七品、八品、九品。

    五福晋之父是荫封笔帖式,正七品。

    在笔帖式里,算是不高不低。

    可是在京官中,已经是芝麻粒儿大小的官。

    就是贝勒府的僚属官员,都比正七品高。

    贝勒府司仪长,正四品。

    贝勒府典仪,从五品一人,从六品两人。

    贝勒府二等侍卫,从四品。

    贝勒府三等侍卫,从五品。

    说起这个,九阿哥不由心下一动:“汗阿玛,要不然让五哥岳父挂个司仪长吧……”

    那还是正四品呢。

    与其便宜了郭络罗家大舅爷道保,还不如便宜他他拉家。

    就看五嫂进门这两年,外头他他拉家安安分分的,从来没有打着五哥的招牌做过什么,就晓得这家人比郭络罗家靠谱。

    康熙呵斥道:“胡闹……”

    不管怎么说,道保都是宜妃的胞弟,是五阿哥与九阿哥的亲舅舅。

    如今无过罢免,旁人怎么看?

    而且换的还是五福晋的阿玛。

    往后婆媳两个怎么相处?

    而且还牵扯到太后,是太后点的道保。

    要是换下来,怕是连带着太后都会对五福晋有意见。

    康熙耐着性子,与九阿哥说了其中缘故。

    九阿哥皱眉道:“娘娘那里,应该不会计较这个吧……”

    康熙摆摆手,道:“反正别惦记这个,即便道保调出来,也不宜选用张保住……”

    张保住,五阿哥岳父。

    司仪长听着再体面,也是贝勒手下僚属,内管家。

    岳父,算是尊亲。

    至于生母舅舅,反倒不碍事了。

    因为皇子们名义上的舅舅,是几个皇后的娘家。

    九阿哥点点头,眉头还皱着。

    康熙见状,心下思量,道:“这妻族门第,你们真在意……”

    九阿哥看着康熙,觉得这就是废话。

    谁不想要找个门第高的妻子?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说在意也在意,说不在意也不在意了……皇家又不是外头,亲事讲究门当户对……谁嫁进皇家都是高攀……就是外头看热闹的多,将皇子们搁在一块儿,少不得比较下皇子福晋门第、嫁妆之类的……”

    康熙轻哼道:“阿灵阿是一等公,齐锡身上他喇布勒哈番又一拖沙喇哈番,只是正四品爵,你这是嫌弃你岳家身份低了?”

    八旗勋贵,比的从来都不是官职高低,而是爵位高低。

    官职再高,子孙不成才,家族就沦落了。

    有个高品级的爵位,一代代的降袭,也能保证家族不成为寻常旗民人家。

    九阿哥连忙摇头道:“那不一样……”

    谁叫他福晋人才出众……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提董鄂家祖上。

    “董鄂家是文哲公主的后裔,世代与宗室联姻,几代人也战功显赫,家族说起来体面……可五嫂那边,往上数,就祖父是巡抚,曾祖是步军校,高祖就是普通旗民,家里也没有世袭左领……”

    说到这里,九阿哥道:“汗阿玛,要不然您就下个恩典,升五哥岳父去内务府挂个郎中……儿子那边的管事郎中,也有从六部选调的先例……”

    康熙听了,陷入沉思。

    自己当年是疏忽了。

    只觉得布雅努人品清俊,他的孙女在那一批秀女中也出众,没有想着加什么恩典。

    七品闲散笔帖式,确实是太低了。

    他点点头道:“那就升补内务府郎中……”

    虽说儿子明目张胆的徇私,不过是先请示了他这个汗阿玛,康熙心中还是很满意。

    九阿哥欢喜道:“那儿子这就打发人给五哥报喜去,回头让五哥跟您磕头……”

    随即,九阿哥想到理藩院那边的消息。

    “汗阿玛,阿霸亥郡王妃携长子、长女已经抵京,老十的‘初定礼’是不是可以张罗了?”

    康熙闻言,神色一肃。

    他想起了大阿哥、大福晋那边,时间确实有些紧张。

    他就道:“去钦天监就近选个日子吧……”

    前头已经有了那么多个皇子阿哥的“初定礼”,章程都是现成的。

    有例可循。

    进行起来应该会很快。

    九阿哥却没有动。

    之前不关注没有在意,因为老十订婚,他才发现之前的皇子定亲礼有多简薄。

    同太子定亲礼相比的,就跟儿戏似的,赐的东西也不丰盛。

    老十这里,九阿哥想要争取一下。

    汗阿玛虽是许了个郡王帽子给老十,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封爵。

    总要点出老十的身份贵重,省得往后宫里有人不开眼的慢待十福晋,那样打的就是老十的脸。

    成婚小半年,九阿哥算是明白什么是“夫妻”。

    新的小家庭。

    一致对外。

    一荣俱荣,一耻俱耻。

    “汗阿玛,老十这里,是贵妃之子,迎娶又是藩王格格,不好从哥哥们与儿子的例……”

    康熙听了,不由皱眉。

    之前倒是没有留意这个。

    他望向九阿哥道:“依你的意思……”

    九阿哥不好拿着太子的定亲礼说,就道:“那就比照儿子等人的初定礼加等呗,福晋父母的赏赐、皇子福晋的赏赐,汗阿玛您多赏些,就是成全老十的体面……”

    康熙看了他好几眼,见他并无作态之意,便道:“你之前还说外头看热闹的多,就不怕自己成了热闹?”

    九阿哥一时没明白过来。

    康熙道:“旁人也会拿你与老十的亲事比较……”

    初定礼加等,随后的婚礼也会加等。

    九阿哥的婚礼才过去不到半年,到时候少不得被人放在一起比。

    九阿哥不以为然道:“随他们说去,反正儿子就这样了,能力中不熘,出身中不熘,总不能不让人实话实说啊……”

    康熙轻哼道:“但凡你有一二出众之处,也不用这样不上不下的……”

    九阿哥没有回嘴,那是之前,现下他也想要出息出息,积攒下功劳,以后好努力初封就是郡王。

    要不然的话,舒舒在外交际,对着一堆侧福晋行礼,怕是不乐意。

    康熙摆摆手,打发他下去了。

    “这个老九啊,还真令人刮目相看……说他有私心吧,又不是为了他自己;说他没有私心吧,又都是小算计……”

    康熙带了几分无奈,对梁九功抱怨着。

    梁九功道:“奴才瞧着,九爷这是随了皇上,心性宽和,待手足亲厚……”

    康熙点点头,他也是这样觉得。

    老九虽文不成武不就的,人情世故上也差些,可心性好。

    跟老五差不多。

    宜妃的两个儿子不错。

    想到宜妃,如今老蚌怀珠。

    康熙就道:“翊坤宫那边要用血燕,你去库房里找几盒赏下去……”

    梁九功应了,下去准备。

    *

    翊坤宫里。

    宜妃正躺在炕上,眼睛上覆着热毛巾。

    昨日去头所送完行回来,她就有些感伤,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好。

    现下眼睛发涩,眼下也发青。

    香兰坐在旁边,手中拿着个软鞋底,针线不停,嘴里问着五阿哥那边的乔迁礼。

    宜妃道:“你看着收拾吧,尽量调些内造的,到时候他们走礼也体面……”

    内造办的东西,要是皇上赐下的,那要造册收藏。

    不是皇上赏的,是下头人“进”的,则可以赏出去。

    香兰记了下来,道:“好料子也压了不少……”

    这就是宠妃的待遇了。

    宜妃这里,除了分例上的衣服料子,大头是康熙的赏赐,与外头的孝敬。

    这种日用消耗之物,即便是皇上赏的,送出去也不犯忌。

    五阿哥开府,宜妃担心的就是儿子们入不敷出。

    外头过日子,抛费最大的不是吃穿用度,也不是人口,而是这些人情走礼。

    之前他们在宫里,不用单独走礼。

    如今出去,宗亲那边,就要往来应酬。

    如今京城十来个亲王府、郡王府,十来个贝勒府、贝子府,再加上二十来家国公府,这就是好几十家的人情往来。

    加上母族与妻族。

    这个时候不贴补,什么时候贴补?

    不过宜妃少不得吩咐一句:“记得分两份,将老九的那份留出来,省得他回头再唠叨我偏心……”

    香兰笑道:“娘娘怎么不分成三份,别亏了咱们小阿哥……”

    宜妃摸着肚子道:“这个开府还早呢,先可着他哥哥们……”

    这会功夫。

    梁九功带了血燕到了。

    宜妃由香兰扶着,对着乾清宫谢了恩。

    “难为皇上想着我,不知道这两天皇上忙不忙,回头我给皇上磕头去……”

    宜妃笑着开口道。

    梁九功有心卖人情,道:“皇上还是老样子,就是九爷这两日辛苦着,内务府的事务繁杂,也常往御前来……”

    至于什么九阿哥给五阿哥岳父讨官什么的,他一个字都没往外吐。

    虚话,可以说;旁人都晓得的消息,也可以说。

    实话说了,那御前就待不长了。

    宜妃笑着听了。

    等到梁九功走了,宜妃跟着香兰唏嘘道:“之前瞧着老九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子,没想到还有母凭子贵这一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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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5611/ 第一时间欣赏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作者:雁九所写的《我的公公叫康熙》为转载作品,我的公公叫康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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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叫康熙介绍:
都说给千古一帝做媳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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