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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雁九     我的公公叫康熙txt下载     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 想要建言(求双倍月票)

    等到回府,九阿哥就跟舒舒提了行围改规矩之事。

    “汗阿玛是不是故意的?这是看爷得了两回第一不乐意了?”

    九阿哥跟舒舒道:“哎,这规矩一改,不管再奖什么,都跟爷没关系了。”

    舒舒听着,竟是无言以对。

    这当老子的考量儿子的骑射成绩,自然是看个人成绩才是最真实的。

    这些阿哥中,年岁最小的十三阿哥都十七岁,正是从少年到青年的时候。

    康熙对儿子们骑射的成绩,应该心里有数。

    皇子们大了以后,康熙每次出巡都带儿子,每次带儿子,途径路上旗营或绿营的时候就要演射。

    或许,他想要看看,哪个儿子想要争。

    这其中,肯定是不包括九阿哥。

    九阿哥这是得了两回第一飘了。

    不过舒舒没有打击九阿哥,只道:“爷不是要练两天么?说不定后个儿有好成绩呢!”

    所谓行围,就是将鹿群都驱赶到一处。

    那么多的目标,射不中这一头,还有另一头。

    这种个人赛,靠着运气想要夺第一,那是梦想,可万一运气不错呢?

    夫妻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九阿哥仔细想了想,道:“四哥不用说了,比爷还废呢,剩下的人中,爷再赢一个,就保全体面。”

    舒舒将剩下的人想了一圈,觉得还是凭运气好了。

    看哪一位皇子运气不好。

    要不然的话,除非十阿哥故意相让,否则九阿哥很难往前挪一位。

    大阿哥、三阿哥不必说,这两人用得都是强弓。

    八阿哥与十三阿哥不说百射百中也差不多,否则不会每次御前演射,都有这两位。

    七阿哥是通过自己努力,可以与其他哥哥比肩的强者;十阿哥是隐藏的强者。

    五阿哥只是看着不太聪明,读书不好,可是骑射从没有成绩差过。

    这除非哪位倒霉到家了,否则谁也不可能落在九阿哥后头。

    九阿哥则是想到五阿哥身上。

    “五哥那份量,骑马快不起来,到时候人受得住,马也累啊,爷好好练练准头,剩下就看五哥了。”

    舒舒想到了河套马,负重比蒙古马重,双人骑行也不耽搁行进。

    五阿哥就算份量比其他皇子要重些,可也没有胖若两人的地步,九阿哥的想法很缥缈。

    等到吃完晚饭,九阿哥就准备去校场临阵磨枪。

    校场里,灯火通明。

    贝勒府众侍卫都到了。

    明日大家都要随着九阿哥去南苑。

    九贝勒府上下,都换了新弓。

    九阿哥看了眼七力弓,拿了起来,打算试一试。

    不过拉开还罢了,这准头就保不齐,也就是没有脱靶罢了。

    众侍卫已经晓得后日行围换了规矩。

    额尔赫见九阿哥想要换弓,就道:“九爷,用强弓到时候射的箭就少,最后统计缴获,指定是按照九爷的箭统计的。”

    九阿哥听着,眼睛一亮,道:“还真是,爷忘了这个。”

    到时候其他哥哥们或是七力、或是十力的,说不得两、三筒箭下来就力竭。

    自己的五力弓,反而更能持久。

    九阿哥重新换回五力弓。

    “嗖!”

    正中靶心。

    只要将这场围猎的时间拉长,自己前三指望不上,却也有希望再进一名。

    九阿哥打算明日去海淀一趟,这圈名字的事情,也可以挪到前头来,顺带着就行围时间的问题再建言一二。

    省得回头自己成绩不好,一时半会儿该不好跟皇父开口。

    今天就是找找准头罢了,既是准头不错,九阿哥射了一筒就回正房了。

    “爷想到法子了……”

    九阿哥带了几分兴奋。

    都是年轻人,谁会乐意试都不试就认输?

    九阿哥就说了自己的发现,很是欢喜,道:“哈哈,爷用五力弓,也能成优势!”

    舒舒没想到九阿哥还挺好胜,还真有些不放心。

    这时间拉长了,在户外的时间就长,到时候好人也容易感冒。

    舒舒就道:“上次都设了赏罚,这次不会再设了吧?”

    九阿哥想想也是,点头道:“那爷再看看,要是没有赏罚,就不费那个劲,在四哥前头就行……”

    次日,九阿哥就将给几位长辈预备的年礼带了。

    十阿哥已经在候着。

    九阿哥就道:“爷去趟海淀,给汗阿玛送年礼,户部那边,你帮爷跟四哥说一声,爷中午就应该能回来了。”

    十阿哥跟他交好,晓得这几年九阿哥往御前孝敬的勤。

    “明早送不行么?明早也要过去,不用专门折腾一趟吧?”

    十阿哥有些不放心。

    早上冷,这往返一趟海淀,也是好几十里地。

    九阿哥就将自己对明日行围的打算说了。

    十阿哥听了,不是很赞成,道:“九哥,您要是想在行围上中不溜,还有我跟五哥呢。”

    九阿哥摇头道:“那怎么行?那样旁人都晓得你们俩让爷,寒碜不寒碜,汗阿玛看了也不会乐意,还不若爷老实拿倒数第二。”

    说着,他将想要趁机请旨丰生兄弟圈名字之事说了。

    “他们都成了熟身,今年过年就能带着各处拜年,总不能还叫小名,不尊重,也该圈大名……”

    九阿哥道。

    十阿哥这才没有再劝,只道:“九哥也别着急中午前回来,年底陛见的人多,要是您在清溪书屋外耽搁,就去给皇祖母请安,直接在皇祖母那边用了午膳再回来。”

    “嗯,嗯……”

    九阿哥应着:“本也要去给皇祖母她老人家请安的。”

    兄弟作别,一个出城,一个往宗人府去。

    等九阿哥的马车到小东门时,已经将近巳初。

    九阿哥有宫牌,直接进了园子。

    清溪书屋外的值房,坐了半屋子人。

    九阿哥叫何玉柱过去看了一眼,知晓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自己,就出了小东门,先往北花园去了。

    太后这里有客。

    是科尔沁送年礼的人到了,是端敏公主的长子。

    本该早就到京的,因京城痘疫的缘故,生身人口折返,换了其他人进京,日子才耽搁。

    太后三十七年回了一趟科尔沁,也算是全了心事,外加上夏天在热河见了不少亲人,对于科尔沁的人与事都寻常心了。

    热河行宫就在那里摆着,说不得以后能常去了,还有什么好想科尔沁的?

    听说九阿哥来了,太后忙吩咐白嬷嬷道:“快迎进来,外头怪冷的……”

    而后,她就笑着对那台吉道:“你远道而来,也辛苦了,好好歇几日,过几日得了空再过来说话,时间还长着,不在这一时……”

    那台吉恭敬道:“那外孙先回了,回头再来给您请安。”

    等到台吉出了太后宫,就见白嬷嬷领了九阿哥过来。

    九阿哥看他眼熟,还寻思是哪个,这台吉已经上前请安。

    九阿哥这才想起了是端敏公主与达尔罕亲王的长子,只是当年还没有留胡子,如今蓄须,胡子拉碴的,看着像是三、四十岁的人。

    九阿哥不喜端敏公主的无礼,连带着她的丈夫跟儿子也没有好感,胡乱点了点头,脚步没停。

    他跟白嬷嬷在前,后头何玉柱跟春林两个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太后宫。

    “请皇祖母安,孙儿给皇祖母送年礼来了,孙儿福晋催了好几回……”

    等到进了屋子,看到皇太后,九阿哥就打了个千儿请安。

    太后笑着叫起,招呼九阿哥到自己跟前坐了,说道:“如今不缺洞子菜了,可老觉得嘴里没滋味儿,正想着你们府上的好吃食。”

    九阿哥点头道:“都有都有,还有好几样稀罕吃食,在京城也是独一份,保准您喜欢。”

    太后听了,带了期待。

    九阿哥让何玉柱跟春林将东西放下,一一指给太后。

    “这一坛子是西瓜酱,用这个做的包饭更好吃;另一坛子是腌萝卜,跟咱们平时吃的萝卜干小咸菜不一样,是用整根儿的新鲜小萝卜腌的,吃着可脆了,孙儿一顿能吃半盘子;另一坛子是糟鱼,也是外地的做法,跟京城的酥鱼不是一个味儿,吃的时候拿出来装盘,用香油一拌就行;还有一坛子是油炸肉,用这个炖锅子,跟鲜肉不是一个味儿,是西北那边的做法。”

    太后听着,都觉得稀罕,道:“还是头一回听说用西瓜做酱的。”

    九阿哥道:“谁叫家里大兴的西瓜地丰收了呢,结果这几年种西瓜的人家多了,孙儿福晋寻思不能与民争利,就没有叫往外卖,除了府里吃的与往各处送的,剩下的就做成了几样吃食,除了西瓜酱,还有两样。”

    那用匣子装着,一样是西瓜翠衣,当茶饮的,冬日可以止咳化痰;一样是西瓜糖条,当零嘴的,也是差不多的功效。

    太后看着,道:“这……往御前送了么?”

    九阿哥摇头道:“汗阿玛又不爱吃这些……”

    关键是作为年礼预备的,总不能跟平时往宫里孝敬吃食那样人人都孝敬到了。

    那样的话,就不能算是年礼了。

    太后不赞成道:“听我的,这两份一会儿你带着去御前,下回再给我送来……”

    随着太子一年年长大,皇上也越发焦躁,对儿子们也开始苛刻。

    趁着如今被苛责的都是上头年长的儿子,还没有挑剔到后头的皇子身上,让九阿哥多显显孝心,对九阿哥来说,不是坏事……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 儿子僭越(打滚求月票)

    九阿哥也是听劝的,也能感觉到太后的善意。他就点头道:“那孙儿听您的,也是孙儿粗心,让皇祖母操心了。”太后笑着说道:“不嫌我啰嗦就行。”九阿哥道:“您这是疼孙儿呢,换了其他人,您才不稀罕跟他啰嗦。”太后听着直乐,道:“你是我的孙儿,我不疼你,还去疼旁人去不成?”只看这两口子的孝顺劲儿,也没让她白疼一场。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真正想着给自己预备这些东西的是谁。

    “舒舒最近如何,太医怎么说,大概什么时候发动?”太后问道。虽不是头一次生产,可是也不能轻忽。

    对女子来说,每次产育都是生死关。就算当时没事,也容易坐下病,影响寿数。

    九阿哥道:“一切都好,太医也说保养的好,不必太担心,产期在元宵节后,早的话正月底,迟些就是二月初。”太后点头道:“都是好时候,坐月子也不遭罪。”陪着太后闲话了一会儿,混了一碗油炒面,九阿哥才从太后宫告辞出来,出了北花园,重新回了清溪书屋。

    值房里候见的官员就剩下两个,见九阿哥进来,他们都起身。九阿哥穿着端罩,可鲜少跟臣子见面,这两人并不知道是哪一位,只是看见了他穿着端罩,里面隐隐地露出金黄色,这是皇子装扮。

    这边当差的中书认识九阿哥,给那几位大人介绍道:“这是九爷……”两位忙请安,只看着行礼方式跟称呼不同,就晓得一个是满官,一个是汉官。

    九阿哥不爱记人,更不爱与不认识的人寒暄,随口叫起,就挑了帘子出去。

    他正要往里通传,里面出来一个人。是八阿哥。

    “八哥……”九阿哥颇为意外,还有些狐疑。八阿哥怎么来御前了?明天行围改规矩,不会是与八阿哥相干吧?

    九阿哥这就是以己度人了。

    “九弟,汗阿玛传你进去……”八阿哥看着九阿哥,心情也颇为复杂。他今日过来,是为了南苑围场宫苑修缮事宜来请旨。

    如今圣驾每年都幸南苑,可是那边的宫室还是在康熙二十五年大修的,至今已经过去十几年。

    而且那边还腾出了屋子,关了犯错的女眷,地方更紧张了。他才想着开春修缮,增加几个宫室。

    结果皇父听了,毫不犹豫给驳了。八阿哥正尴尬,就听到梁九功禀告,说是九阿哥来了。

    皇父就打发八阿哥跪安,顺带着传九阿哥进去。九阿哥可不想跟八阿哥寒暄,转身从何玉柱手中接了大大小小几个盒子,就进了清溪书屋。

    八阿哥看着九阿哥的背影,又看了眼何玉柱。九阿哥带了东西去御前?

    好像是三、四个盒子,大大小小的。大的一尺见方,小的半尺见方,那是什么?

    可惜的是,八阿哥没有透视眼,也拉不下脸来问何玉柱。毕竟何玉柱这会儿跟鹌鹑似的,恨不得缩成一团,没有与人搭话的意思。

    八阿哥就移开眼,往小东门去了。清溪书屋里,九阿哥正在献宝。

    “今年的年礼,儿子也不知该预备什么,就预备了这两样,取的就是‘重金辟邪’之意,汗阿玛是圣天子,诸邪不侵,用不着这些,汗阿玛赏人也好,压箱子也好,左右是儿子的一点孝心……”九阿哥将手中盒子放在旁边的小几上,而后挑着两只锦盒打开。

    一手拿出金朝珠,一手拿出金十八子。这沉甸甸的份量,固然比不得每年的黄金摆件,可是也没有糊弄。

    康熙本以为他有什么正经事,没想到是送年礼。还是跟往年差不多的年礼,并不因卸了内务府的差事,就免了这边的孝敬。

    康熙让梁九功接了,对九阿哥道:“往后就算了,到这一回为止,朕不差你这点儿孝敬,只要你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让朕再操心,就是对朕的孝顺。”儿子开府,花销的地方大,进账却是有限。

    这样大手大脚的,要不就是继续占他福晋便宜,要么就要寅吃卯粮。九阿哥立时摇头。

    “那怎么行,儿子又不是单孝顺汗阿玛,您这里免了,那皇祖母与娘娘那里呢?儿子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孝顺父母长辈本是应该的,您受着就是。”康熙听着前头别扭,好像自己这汗阿玛成了顺带的,听到后头,他又有些感触。

    百善孝为先。九阿哥比不得其他皇子成才,可胜在赤子之心。总算自己早年没少为这些儿子操心,也得了儿子的孝敬。

    九阿哥说完,想起了西瓜翠衣跟西瓜甜条。他指了剩下的两个锦盒,就跟梁九功道:“谙达,这两样也是我拿来孝敬给汗阿玛的,一样当茶饮,可以止咳润喉;一样是配浓茶吃的,也是润喉的。”梁九功看了康熙一眼,眼见着没有其他吩咐,就过去将两个锦盒抱着,去茶水间了。

    康熙叫九阿哥坐了,道:“去给太后请过安了?”他之前得的消息,就是九阿哥去而复返。

    九阿哥点头道:“嗯,本想求见汗阿玛,可外头候见的官员多,一时也轮不上儿子,就先去给皇祖母请安了,还蹭了碗油炒面。”康熙道:“太后见了你过来,肯定很欢喜。”九阿哥得意道:“那当然了,谁叫汗阿玛给儿子指了个好福晋,太后疼儿子福晋,对儿子这个孙子也是爱屋及乌。”康熙轻哼一声,总算还有自知之明。

    九阿哥想起正事,收敛了脸上的笑,站起身来。

    “汗阿玛,儿子今天过来,是来求恩典的,丰生跟阿克丹转年就四岁了,还没有圈大名……”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大胖丫头,生出不忍之心,道:“还有您那孙女,跟她两个哥哥同胞而生,您看这大名是一起圈了,还是儿子跟儿子福晋单给她起。”康熙听着前头,有些恍然。

    三胞胎已经要四岁了?!上次见的时候多大?不是襁褓之中,是去年冬天还是今年初的时候,孩子们都会坐冰车了。

    听到后头,康熙横了九阿哥一眼,道:“丰生跟阿克丹的名字,朕会让礼部尽快选了呈上来;尼固珠这里,不许再提,没有给皇孙女圈名的例!”说到最后,他带了几分威严。

    九阿哥立时老实了,道:“是儿子僭越……”他就是察觉到皇父心情不错,想要试试。

    结果并不让人意外。如今皇父的孙子多,孙女也不少,也十来个了。连毓庆宫的嫡格格都没有这个待遇,自然也轮不得尼固珠。

    康熙见他懂事,神色稍缓,怕他心里不舒坦,道:“尼固珠是格格,即便同胞而生,到底跟丰生与阿克丹不同,不好惹人侧目。”三个孩子身上有着

    “祥瑞”之名,现下年岁小还罢了,等到年岁大了,容易被人借题发挥。

    九阿哥道:“是儿子想简单了。”就比如上面的哥哥们,在上书房时比功课好坏,当差了也暗搓搓比。

    有时候自己不比,可也被旁人比较。等到了皇孙、皇孙女们长大,少不得也要比一比的。

    到时候尼固珠太抢风头,不是好事。蒙古各部再跟朝廷求娶时,就要被盯上了。

    说完了正事儿,九阿哥想起了明日围场之事,可是却不想动小心思了。

    爱谁赢谁赢。反正不是他。他不计较输赢,倒是可以怡然自得地看着哥哥们的热闹。

    这样想想,还真不错。这样想着,他就欢喜了,还不忘提醒康熙,道:“汗阿玛,您可别忘了,再有几日礼部就要封笔了。”康熙道:“还有十多天,急什么?”九阿哥不用他催,主动告辞道:“您记得就好,那儿子先回了,这两日抓紧时间练习射箭呢!”康熙摆摆手。

    才夸完他有自知之明,结果就开始骄傲。等到明天比完,看他还骄傲不骄傲。

    这会儿工夫,梁九功端着茶盘进来,除了西瓜翠衣茶,还有一盘西瓜甜条。

    这一进来,就带了西瓜的清香。康熙望过去。梁九功道:“这茶又香又清爽,奴才闻着都馋西瓜了。”康熙没有说话,接过茶盅喝了两口,果然清口。

    想着明日行围,到时候虽不是搏虎杀熊,可也能松散松散筋骨,他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 懂得取舍(打滚)

    九阿哥回到户部时,正好跟过来送膳的周松遇上。

    九阿哥因一碗油炒面的缘故,并不饿,对付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四阿哥也在,看着九阿哥不好好吃饭,道:“这是挨训了?”

    九阿哥自不好说关于行围的小算计,就没有瞒着其他的。

    “丰生他们兄妹转年就四岁,我想着求恩典让汗阿玛圈名字,结果被汗阿玛给训了,说是皇孙女圈名字没有先例,叫我不许再提!”

    四阿哥无语之极,道:“你开口之前没有寻思寻思?谁家的格格不是及笄取字?”

    九阿哥看了四阿哥一眼。

    “您也说那是字,又不是名,我就是想着除了小名,得有大名,同胞兄妹,总不能她哥哥们有,只她没有。”

    四阿哥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李氏行事不着调,二格格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可是如今也没有给格格起大名的规矩,都是乳名叫着。

    他们家的二格格也是如此。

    他就道:“汗阿玛不圈,这名字你们自己起?”

    九阿哥想了想,道:“也问问县主的意思吧,我们大格格还是县主带的多,规矩也是县主教着。”

    四阿哥垂下眼,这乱七八糟的辈分。

    不过顺承郡王父子虽不着调,与县主却不相干。

    九阿哥想起了四贝勒府的两位小阿哥也种过痘的。

    “四哥,您是不是也该给侄子们请旨圈名字,赶早不敢晚,皇孙这么多,早圈名字早好,还能挑好的,后头好字儿该都占了。”

    因痘疫的缘故,这一批种痘的皇孙还真不少。

    除了四贝勒府与五贝勒府同年出生的几位阿哥,还有更小些的敦郡王府跟七贝勒府的几个。

    四阿哥嫌弃的不行,道:“你当礼部是摆设?皇孙如何圈名字,都有章程,不是随便挑几个字承上,要补五行,放心,撞不上名字。”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九阿哥觉得学会了,打算下午回家,就用这个法子给尼固珠挑名字。

    等到下午,九阿哥从户部出来,就见十三阿哥过来找四阿哥。

    九阿哥就停下脚步,道:“行李收拾完了,弓带了几把?都是几力的?”

    十三阿哥挺了挺胸,压了得意,道:“三把弓,一把七力,一把十力,还有一把九力的备用。”

    九阿哥见十三阿哥小公鸡似的,就有些不顺眼。

    “居然没有十二力,那你指定是比不过大哥跟三哥啊!”

    十三阿哥:“……”

    九阿哥接着说到:“还有七哥跟八哥在前头,那你这回前三有些悬了。”

    十三阿哥:“……”

    九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过比不过哥哥们也寻常,你还小呢,力气也不足,晚上得闲过来跟春林他们练练手……”

    说罢,他催促十三阿哥道:“快进去吧!”

    十三阿哥还在怔忪,九阿哥已经欢快地离开。

    十三阿哥看着九阿哥的背影,哭笑不得。

    九哥学坏了,会扎心了。

    等到了户部,十三阿哥进了值房。

    四阿哥手边还有几份文书没有看完,就道:“你坐着吃茶,等我一刻钟。”

    这几年圣驾巡河,每次都有四阿哥与十三阿哥。

    兄弟两个亲密无间,跟同胞兄弟不差什么。

    十三阿哥也不跟四阿哥客气,自己坐了,倒茶,将果盘里的橘子拿了一个吃了。

    “方才遇到九哥了,连着损了我好几句,这是认输了?本还以为九哥还要想法子争胜呢……”

    四阿哥道:“他本就不爱这些,前两回赢了,归根结底还是大家轻敌疏忽的缘故。”

    十三阿哥点头道:“都吃了两回亏,这回不管是比咱们单人的,还是比整个队伍的,哥哥们都会郑重,不会像上回似的。”

    尤其是三阿哥与八阿哥,一个贪财,一个爱名,好胜心强,明日怕是要全力以赴了。

    十三阿哥说着,觉得自家九哥还挺聪明,懂得取舍。

    可惜的是,他做不到如此。

    即便他晓得九哥说的都是实在话,自己想要争前三,确实不容易,可是他还是不会放弃。

    因上一次行围,他表现的寻常,外头也有些闲话。

    说他名不符实,并不比哥哥们优秀,之所以被皇父看重,每次出行都带着,不过是“子凭母贵”罢了。

    十三阿哥这个年纪,血气方刚,还做不到唾面自干,自然就想要好好表现一把,推翻外头的闲话。

    四阿哥低头看着手中文书,心有些乱了。

    九阿哥放松了,不争输赢,这个时候要是还赢了自己,那自己面上也下不来。

    怎么办呢?

    上回自己取巧,置身事外,这回怕是不能了。

    四阿哥有了不好的预感。

    怕是明日过后,宗室勋贵都晓得自己有短处了……

    九阿哥跟十阿哥汇合,上了马车,就望向十阿哥。

    “汗阿玛说了让礼部选名字,侄子虽比丰生他们小一岁半,可也种痘了,你什么时候请旨?”

    十阿哥道:“不着急,等四哥跟五哥那边请了名字再说。”

    几府的孩子中,敦郡王府的阿哥最小,并不着急。

    九阿哥就放下此事,道:“明儿你别收着,好好让十三瞧瞧厉害,尾巴都翘起来了,得捶打捶打。”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道:“九哥不想着赢了?”

    “嗯,还是看热闹吧!”

    九阿哥道:“上回都赏了,这回不会再重赏,即便有彩头,也就是一张弓、一匹马之类,费劲巴力也没有什么意思。”

    十阿哥听了,也放心了。

    要是自家九哥真想要争胜,那他就要帮着想下个法子。

    九贝勒府,书房,上面摆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字。

    都是日字旁,适合女孩的名字。

    有暖、晶、晨、昕、晚、映、音、智、暄等。

    等到九阿哥回来,舒舒就将这个递给他,道:“爷瞧瞧,有没有要添的?”

    等到九阿哥添完,再问问伯夫人那边。

    最后三人商量着来,要朗朗上口,还要寓意好。

    要是候选的名字超过两个,那就尼固珠自己抓阄。

    九阿哥看着舒舒,道:“不能单挑字儿,要配着生辰八字来,补五行……”

    几个孩子的八字,早在夫妻两个心里。

    生肖龙,金命。

    只是五行相生相克,这个就不是他们看一本《易经》能明白的。

    那样一知半解的,容易拐沟里去、

    九阿哥就道:“等到从南苑回来,爷去趟钦天监。”

    礼部那边准备皇孙候选名字,也是要通过钦天监的。

    三兄妹的八字大部分都相同,只要晓得了丰生跟阿克丹的起名禁忌,就能知晓尼固珠的,夫妻两人再想名字,也能有个择选范围。

    舒舒点头道:“好,也未必就要从这些字里挑。”

    九阿哥说了今天陛见之事。

    “汗阿玛虽说往后不用送了,可是被爷给拒绝了,谁不乐意收礼呢?咱们也不差这点钱,就是费些心思罢了,往后还是接着送吧!”

    舒舒当然没有意见。

    不管这孝顺到底有几分真心,都会成为九阿哥的护身符,也会成为九贝勒府的护身符。

    九阿哥又提及八阿哥,道:“最近碰到好几回,不过倒是没听说内务府那边有什么大动……”

    等到晚饭后,十三阿哥真的过来了。

    九阿哥听了直乐,跟舒舒道:“还不服气呢,啧啧,爷这就去校场,让春林给他上一课!”

    对于当哥哥的来说,不管什么时候,教训弟弟都上瘾。

    九阿哥在哥哥们跟前学着不回嘴后,在弟弟们跟前就越发爱开口了。

    他被“兄友弟恭”这个词儿,恶心了好几年,终于领会了其中真味。

    这兄友,是可以传递的。

    如今他上面是六位哥哥,下头却是十个弟弟!

    以后哥哥们不会增加,弟弟们的数目却没有定数。

    吃亏的不是他……

    *

    直郡王府,前院。

    大阿哥正在王府的兵器库,看着墙上挂着的各色强弓。

    “主子,那边的消息……”

    这会儿工夫,一个侍卫进来,随着禀告,递上了一份信。

    大阿哥接了过来,看了眼完整无损的漆封,打开了信件。

    明珠只写了两句话。

    王爷若安弱守雌,恐在八旗上下眼中,成名不符实、德薄望轻之人。

    大阿哥一怔,之前他有些想不明白皇父这两年每次行围都叫儿子们比试的用意。

    明珠这一句话,如拨云见日似的,让他明白了这背后的用意。

    竟是靠着这种小事,一次次削减他这个皇长子的威望么?

    毕竟他跟弟弟们相比,多的除了年岁,就是所谓的勇武善战……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学习规矩(打滚求月票)

    九贝勒府,校场。

    十三阿哥提着十力弓过来,算是长了见识。

    春林、额尔赫就罢了,剩下那几个脸生的侍卫跟护军什长是怎么回事?

    看着都是寻常人,并不是自家九哥身边得脸的,怎么也是十力弓?!

    十三阿哥望向九阿哥,道:“九哥,您府上怎么挑的人?”

    这些护军,不就是贝勒府的旗属佐领跟包衣佐领人口么?

    有这样的本事,之前挑甲的时候做什么去了?

    九阿哥得意洋洋,道:“我这府里,不允许滥竽充数,就没有吃白饭的,行就上,不行就下,护军也好、侍卫也好,每月有月考,一次不合格,记档;两次不合格,半俸;三次不合格,直接清退,补了新人上来……”

    “有罚就有赏,一次一等,双俸;两次一等,升什长;三次一等,直接升侍卫班做候补……”

    因这个规矩,这府里的侍卫也好,护军也好,没有一个敢懈怠的。

    这丢了差事丢人,可是大家并不抱怨,反而很喜欢这个规矩。

    只要肯努力,前程可期。

    十三阿哥心中诧异,看着九阿哥道:“还以为头两回南苑行围九哥您得第一是运气,有这些人在,那两次夺魁可不单单是运气!”

    九阿哥得意道:“那当然了,这是人练的好,拿出来不丢份,不是爷吹牛,满京城的宗室府里,像我们府侍卫、护军这样出色的,绝对是头一份!”

    十三阿哥赞道:“九哥厉害!”

    宗室府里的侍卫跟护军,都是兵部出俸。

    九贝勒府这里另外单赏的,就要自己掏银子了。

    这些人,都是用银子养出来的。

    舍得掏这份银子,估计也就只有自家九哥了。

    毕竟如今没有战事,宗室也不用出征,谁会这样养人?

    九阿哥看着十三阿哥道:“你跟十二阿哥没两年也要出宫,好好跟九哥我学,这管家里面学问大着呢!”

    十三阿哥点头,想起了自己的乳母。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可是十三阿哥每次想起来,都是后脊背发凉。

    那是他最信任的嬷嬷,要是存了其他心思,只要在他脸上划上一刀,或是在随扈途中在马匹上动手脚,那直接就会废了自己。

    因明日要行围,十三阿哥射了半筒箭试试手感,九阿哥就不让再射。

    “别将力气都练没了,明儿输了该赖爷了……”

    十三阿哥也觉得应该养精蓄锐,从谏如流,回了四贝勒府。

    四阿哥还在书房,也在留心时间。

    若是十三阿哥宵禁之前不回来,他就要打发人去催了。

    还好,随着入更的梆子声,十三阿哥回来了。

    “四哥,四哥,您晓得九哥府上的侍卫跟护军每月都考核么?”

    十三阿哥问道:“这规矩挺好啊,等我出宫,就按这个来。”

    这侍卫跟护军,贵精不贵多。

    他没有九哥富裕,不过等到出宫时,会分下产业,每年抽出千八百两银子调教人,还是能承担的。

    他的志向,可是大将军王。

    “那个春林看着寻常,可是能开十六力弓,这样人才,在八旗也是显眼的,做个侍卫可惜了……”

    十三阿哥算是将人记下了,真要有一日,他真能当上大将军王,一定跟九哥借人出来。

    四阿哥跟春林也熟,道:“你别惦记了,他是独丁,不会披甲上战场的。”

    十三阿哥听了,有些遗憾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提及九阿哥府这样培养人才的规矩,四阿哥也想要学学,不过是拉不下脸来。

    “不单侍卫跟护军考核,其他入府当差人口也都有考核,也有相应的赏罚……”

    四阿哥道。

    十三阿哥好奇道:“看不出九哥是这样爱费心的人,难道是九嫂定的规矩?”

    那样的话,怎么几年下来,没听人提及过?

    四阿哥摇头道:“你九哥自己定的,见不得人吃空饷,也见不得人清闲。”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十三阿哥听了大笑,道:“九哥肯定是内务府总管当的,见多了内务府的老油子,才不给他们机会贪墨跟混日子。”

    四阿哥作为先出宫的哥哥,管家自有章程,也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

    所以他这府里人口,用着还算顺手。

    四阿哥也想到了十三阿哥的奶嬷嬷,道:“你年轻,待身边素来宽厚,如今人少还罢了,以后人多也容易出事端,那边府里的规矩齐全严谨,你倒是可以多学学。”

    十三阿哥点头道:“嗯,嗯,到时候我就跟九哥学。”

    今年开始营造司那边就在几处空地上,开始修建新的皇子府。

    按照贝子规制修建,就是给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修建的。

    等到明年皇子府就能修好了。

    兄弟两个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时间不早,明天还要早起,四阿哥就吩咐人带了十三阿哥往客房去了。

    四阿哥自己在书房站了站,迟疑了一下,还是去正院去了。

    四福晋梳洗完毕,正准备歇下,见四阿哥过来,有些意外。

    本以为有十三阿哥在,四哥这个好哥哥要在前头陪着。

    四阿哥简单梳洗,夫妻两个安置。

    “趁着过年,也将内宅人口清理清理,侧院有不服顺的,直接找个由子清退……”

    四阿哥道。

    他想到了自己府里的弊端。

    那就是之前他插手内宅事,让福晋掣肘,让李格格多了倚仗。

    府里的下人,也隐隐地分了派系。

    早先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跟弟弟提及府里规矩,他就晓得自家这规矩,有些不好为外人道。

    四福晋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李格格身边的人,也清退?”

    四阿哥道:“清退吧,是爷之前疏忽了,纵着她心大,这内宅的事,本就应该按照你的规矩来。”

    四福晋:“……”

    还真有些不敢想。

    这位爷总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难道她还能在府里一手遮天,欺负他的妾室跟庶子?

    一时之间,夫妻两个都沉默了。

    *

    九贝勒府,正房。

    夫妻两人也安置了。

    九阿哥带了兴奋道:“十三阿哥在校场都惊住了,估计他原本以为咱们府里只有春林跟额尔赫能拿得出手,结果站了一排,哈哈……”

    舒舒道:“这份银子花的值,有他们跟着,爷出门我才能放心。”

    也是几年时间坚持赏罚制度,才有这样的成色。

    九阿哥道:“爷真是生不逢时,这练兵爷也会,使兵爷也会,就是大将军王的苗子!”

    舒舒:“……”

    只要开心就好,可以发挥想象力。

    一夜无话,次日就要出城,夫妻两人早早就醒了。

    因九阿哥要折腾到海淀,再从海淀折腾到大兴,舒舒就叫小棠预备了两膳盒的吃食。

    一盒子里装的是牛肉干、虾干、猪肉脯跟鱼片,一盒子里装的是各色甜咸饽饽与蜜饯。

    起了太早了,九阿哥吃了一碗小馄饨,就没有吃其他。

    等到了马车上,除了十阿哥在,十三阿哥也拉了四阿哥过来。

    幸好马车宽敞,否则都坐不下。

    九阿哥纳闷道:“这大冷天的,又是早上出发,四哥怎么不预备马车?”

    十三阿哥道:“预备了,是我拉着四哥过来的,寻思着九嫂指定给您预备零嘴了!”

    这是奔着吃来的。

    九阿哥就将车厢旁边的抽屉拉开,道:“挑着吃吧!”

    十三阿哥也不客气,问过四阿哥与十阿哥,见他们两个都不吃,自己就拿了一把虾干吃了。

    一行人到了城门口,还没有到开城门的时间,就在这里等了等。

    马蹄声由远及近。

    是八阿哥来了。

    九阿哥看了四阿哥一眼,又看了一眼十三阿哥。

    怪不得之前觉得好像忘点什么,原来是忘了八阿哥。

    换做以往,自己跟十阿哥同行,八阿哥那边就会粘着四哥。

    十三阿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会儿工夫,八阿哥的马车已经到了跟前。

    他并没有上前来。

    反倒是四阿哥,这会儿也想起八阿哥来,有些不好意思。

    十三阿哥吃完虾干,开始吃鱼片了,拐带着十阿哥都拿了猪肉脯开吃。

    四阿哥看了十三阿哥一眼,道:“你在这坐着,还是跟我去八阿哥那边看看?”

    十三阿哥忙道:“我跟九哥、十哥坐……”

    四阿哥点头,下了马车。

    九阿哥看着十三阿哥道:“八哥得罪你了?”

    十三阿哥摇头道:“没啊,就是……不大熟……”

    *

    下一更,今天中午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猎虎(打滚求月票)

    九阿哥问过一句,就放下此事。

    兄弟这么多,哪里能都投契呢?

    又不是人人都像他这样人缘好。

    他早就发现了,上面的哥哥们,成帮结队的少,都是耍单帮的。

    就算有些人早年在宫里时亲近,下旗开府后也不好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

    像他跟十阿哥这样关系始终亲密的,在兄弟之中也是独一份。

    十阿哥吃着猪肉脯,想着这两月外头关于十三阿哥的闲话。

    刚开始有捧杀之嫌;等到上月围猎后,又有贬低之意。

    空穴来风,必定有因。

    十三阿哥这是疑上八阿哥了?

    十阿哥想想也放下此事,左右不与他相干。

    等到城门开了,马车就往海淀去。

    差一刻辰初,众人已经在畅春园大宫门外候着。

    等到御辂出来,大家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浩浩荡荡地往南苑去了。

    九阿哥的马车上,只剩下他跟十阿哥。

    四阿哥与十三阿哥都换马了。

    九阿哥挑着车帘,探头看了两眼。

    十三阿哥正在七阿哥并骑,兄弟两个不知说着什么。

    四阿哥身边,则是跟着八阿哥。

    大阿哥与三阿哥的马匹则是挨着御辂,随侍御前。

    “五哥坐车了……”

    九阿哥转过头,跟十阿哥道:“养精蓄锐啊,难得五哥也生出好胜心。”

    十阿哥道:“五哥骑射素来不怵旁人!”

    九阿哥点头。

    自己盼着五哥跑不动马的期望要落空了。

    不过没有什么,只要自己坚持,倒数第二就第二好了。

    畅春园距离南苑围场五十多里。

    正午时分,一行人就到了围场。

    九阿哥下马车时,腿都要麻了。

    围场占地大,上次行围他们用了四分之一的地方,这回就该往南边去了。

    那边有个南海子,占地辽阔,如今冰面都冻实了。

    在南海子东南方向,就是行宫鹿苑,豢养着不少母鹿。

    九阿哥跟十阿哥道:“一会儿去鹿苑转转,爷还惦记着挑几只母鹿呢!”

    十阿哥自然没有意见。

    这会儿工夫,就有御前侍卫过来传话:“九爷,十爷,皇上口谕,命诸位爷未正到放鹰台见驾。”

    九阿哥与十阿哥垂手听了。

    九阿哥问道:“行围不是明天么?这是改时间了?”

    那侍卫摇头道:“奴才也不知。”

    他是过来给皇子们传话的,后头还有十三阿哥,就告罪一声,往十三阿哥那边去了。

    九阿哥有些担心,看着十阿哥道:“不会是汗阿玛闲着没事,考大家的立射吧?”

    真要那样,自己的短处可无法遮掩,要丢人了。

    十阿哥也猜不到,道:“九哥放心,到时候就算要演射,也不会都叫上场的,还有侍卫在。”

    皇父也爱脸面,不会叫九哥上场的。

    九阿哥忙吩咐何玉柱道:“快去提膳,别的还罢,锅子要一个。”

    大家午正到行宫,又安置下来,这就将近未初,距离未正,就剩下半个时辰。

    何玉柱应声去了。

    少一时,膳盒提过来,有一道鹿筋炖萝卜是锅子,其他不过是红烧鹿肉、清炒鹿肉那些。

    兄弟两个就着汤锅,吃了午饭,时间就差不多。

    两人就穿戴得暖和,骑马往放鹰台去了。

    十三阿哥已经到了,正满脸兴奋地跟一个年轻侍卫说话。

    他是没有出宫的皇子,这几年又常随扈,跟内班侍卫都相熟。

    见九阿哥跟十阿哥到了,十三阿哥迎了上来。

    “九哥,十哥,汗阿玛传咱们过来,是要看猎虎!”

    九阿哥翻身下马,道:“南苑有老虎?上回怎么没听说?”

    十三阿哥道:“从木兰围场运过来的,单独豢养着,今天要放出来两头!”

    九阿哥听了心动,道:“猎虎好,猎虎好!”

    上回看到活老虎,还是在三十九年在热河的时候,侍卫、护军们清缴行宫附近的野兽。

    不知道能不能蹭些虎骨……

    家里的虎骨酒方子好,用过的都说好,正好可以再制些备着。

    这会儿功夫,五阿哥与七阿哥也到了。

    五阿哥看着高高的放鹰台,道:“冬天也没有野鸭子,在这里狩猎什么?”

    既是放鹰台,对应的就是南边的一个大泡子,那边春秋时节,常有成群的禽鸟。

    在这里放出海东青,就能目睹海东青狩猎禽鸟的情景。

    如今天寒地冻,大泡子都冻实了,禽鸟也稀少。

    十三阿哥就说了猎虎之事。

    五阿哥听了,眼睛发亮,道:“这是虎枪营猎虎?不知道会不会让咱们下场……”

    搏击虎豹,哪个男人没想过?

    九阿哥打量五阿哥两眼,道:“五哥,您就别下场跟着添乱了,到时候帮不上忙不说,还得拖后腿,耽搁好几个战力护着您。”

    明明九月里看着都有些瘦了,结果入冬以后,又给催肥似的,肚子都大了一圈。

    五阿哥瞪着九阿哥道:“小瞧人了不是?既是要猎虎,躲什么躲……”

    说到这里,他望向其他兄弟,道“除了大哥跟我,你们谁耍过虎枪?”

    虎枪是长兵器,八尺四寸,一般人还真是耍不惯。

    皇子们在上书房,除了弓箭,兵器还学刀剑,其他就没有了。

    眼见着无人反驳,五阿哥对九阿哥道:“哼,等哥哥下场,就让你见识见识哥哥的厉害。”

    九阿哥道:“今儿您就别想了,汗阿玛才不会让您下场呢,大过年的,那不是给皇祖母找不自在么?”

    五阿哥正摩拳擦掌,听了想想也是,就有些失望。

    九阿哥见了,倒是不忍心了,道:“您要是想猎虎,那回头咱们带些人去密云,那边山里有老虎……”

    五阿哥摇头道:“太远了……”

    朝廷有规矩,没有上谕,宗室不能出京。

    这要是去京郊转转,还不违规矩,过了百里,就得请旨。

    随着马蹄声响起,一行人由远及近。

    是圣驾来了。

    还没有露面的几位皇子,都骑马随侍康熙左右。

    众皇子忙上前迎候。

    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早已先一步翻身下马,退到一旁。

    康熙心情大好,翻身下马,摆手叫起,率领皇子侍卫上了放鹰台。

    台上,已经设了御座。

    “嗷呜……”

    远远地,传来两声虎啸。

    众人齐齐望过去。

    护军们拖着两辆板车,上面放着铸铁笼子。

    九阿哥看了,都有些激动。

    老虎来了。

    之所以是人力拖着,不用马拉,是因为马拉不了活老虎,虎啸声会惊马。

    这老虎笼子从木兰围场运过来,用的都是牛车。

    十三阿哥站在九阿哥下首,也很亢奋,仔细眺望着道:“笼子一样大,老虎个头一大一小,是一对老虎!”

    九阿哥听着,莫名想到了自家百望山的猪场。

    这一对老虎的话,可以留着生小老虎啊,这直接杀了有些可惜。

    虎枪营将士总共六百人,今日三百人随扈到南苑,都在眼前了。

    说是观看猎虎,实际上预留出来的猎虎场地距离放鹰台足足有一里地。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别说天子。

    从狩猎场到御前这一里地,也没有空着,布防了好几层人手。

    御前挨着的,就是乾清宫侍卫。

    乾清宫侍卫后,是外班侍卫。

    外班侍卫后,是御鸟枪营跟善扑营官兵。

    既是要猎虎,看的是虎威,自然不会放出两头病恹恹的老虎。

    等到装老虎的铸铁笼子放下,众人都屏气凝神。

    九阿哥看着,都手心冒汗。

    这怎么放出来?

    若是放出来的那一刻,老虎奔着人来了,哪里抵抗之力?

    怕是火枪救援,都来不及。

    看着老虎木栏周围几丈远的虎枪兵,九阿哥只有敬佩的。

    这跟在马上猎虎还不一样。

    这是跟老虎面对搏击,稍有不慎,非死即伤。

    康熙高坐,也在看着那笼中老虎。

    即便是百兽之王,成了困兽,也只剩下可怜与狼狈。

    他转过头,看了看大阿哥,又去看其他儿子。

    大阿哥见状,想起了明珠的话。

    明珠说得清楚,韬光养晦可以,可也要适当的亮一亮羽毛,否则就要被人看轻。

    有威望的皇长子,与没有威望的皇长子是两个份量。

    份量太轻太重都不好。

    即便不跟太子硬碰硬,也不能真的沦为寻常皇子。

    那样的话,想要讨好太子的人,就要冲着他来了。

    大阿哥就出列,道:“汗阿玛,儿子请旨,下场猎虎!”

    五阿哥本跃跃欲试,眼见着大阿哥出列,就跟在后头道:“汗阿玛,儿子也请旨!”

    眼见着康熙没有立时拒绝,三阿哥与十三阿哥也先后站了出来。

    康熙看着几人,又看了看远处的笼中老虎,神色不明。

    “你们好大胆子,当这猎老虎是儿戏!”

    大阿哥道:“有汗阿玛的虎枪营在,儿子不怕!”

    三阿哥道:“愿效仿汗阿玛,猎虎搏熊,以壮皇家威势。”

    五阿哥则道:“一百人,猎两虎,儿子不怕老虎,就怕抢不到老虎前头的位儿。”

    三百虎枪营官兵,一百在猎虎场上,二百在场外备用。

    五阿哥的担心,还真不是杞人忧天。

    十三阿哥道:“儿子虽猎过虎,可用的是火枪,也想要试试虎枪……”

    各人都有各人的底气和想法。

    康熙又望向其他儿子……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 困虎(打滚求月票)

    四阿哥面无表情。

    七阿哥魂游天际。

    八阿哥面带不忍。

    十阿哥漫不经心。

    等到九阿哥这里,风格就不同了。

    九阿哥则是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两个铸铁笼子,两眼冒贼光。

    康熙嫌弃地移开眼,想到了“龙生九子”。

    眼前这九个儿子,各人有各人的秉性。

    各人也有各人的野心……

    康熙望向出列的几人,呵斥道:“胡闹!除了十三阿哥,你们三个大的也当了阿玛,若是你们的儿子在跟前,你们能眼睁睁让他猎虎搏熊?不孝子,还不快退下!都多大了,还要让朕操心!”

    大阿哥讪讪,道:“是儿子任性了。”

    三阿哥也道:“也就是在汗阿玛跟前,晓得有汗阿玛护着,儿子才胆子大了。”

    五阿哥本抱着一丝丝可能出列的,眼下倒不是很失望。

    十三阿哥则是有些遗憾。

    这老虎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撞上的。

    就算不能亲自上场,是不是也应该站的近些?

    皇子们回到列队中。

    一等侍卫鄂伦岱上前请旨。

    他原是领侍卫内大臣,九月里革了领侍卫内大臣,在一等侍卫上行走,兼着虎枪营统领。

    “皇上,现下开始么?”

    康熙点头,道:“开始吧!”

    鄂伦岱下了放鹰台,旁边早有两个侍卫抬了鼓架,上面放着一面鼓。

    鄂伦岱不假于人,自己拿了鼓棒击鼓。

    “咚……咚……咚……”

    随着三点鼓声,预备猎虎的一百官兵已经开始准备。

    九阿哥最关心的,就是谁去开老虎笼子。

    这种围场放猛兽早有章程,并不需要人近身。

    有人在铁笼子前系了两根绳子,延长到两个方向。

    两只笼子都是如此。

    随着绳子的拖动,两个老虎笼子的门也拉开了。

    两头老虎看到笼子门开了,并没有马上出来。

    直到有侍卫赶到场上两头马鹿,老虎才慢悠悠地出了笼子。

    九阿哥瞧着不对劲,跟十三阿哥小声道:“这是什么意思?给老虎安排一顿断头饭?”

    十三阿哥想了想,道:“许是为了激发老虎的凶性,虎口夺食……”

    九阿哥觉得长见识了,也替这些猎虎的将士捏了一把冷汗。

    这虎口夺食,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要是被老虎扑一下,不死也残。

    场上,一头老虎应该是饿得狠了,几个腾跃,已经扑倒马鹿,撕咬起来。

    另外一头老虎,则是在这老虎前头,来回转悠,盯着周遭的将士。

    眼见着将士们站着没动,那老虎才退后在马鹿旁边卧下,扯了一条鹿腿大嚼。

    眼见着一头鹿吃了一小半,鼓声再次响起。

    两头老虎速度起身,两虎也交叉仰头长啸,显得有些暴躁。

    随着鼓声阵阵,虎枪营的将士缩小了包围圈。

    两头老虎也从戒备转为焦躁,转得更快了。

    看到这里,九阿哥反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这么多把长枪,一人一枪,老虎就成老虎串串了。

    还有什么可怕的?

    唯一可惜的是,这老虎皮要糟蹋了。

    围猎场上,队伍已经动了。

    那里是洼地,放鹰台又是高台,大家看着两只斑斓老虎,就像两条虫子,速度游移。

    九阿哥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这样看老虎,还真像两条大虫子。

    他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上。

    七阿哥站在他前头,被他带的,也跟着抬头。

    天上什么都没有。

    九阿哥看见七阿哥的动作,低声解释道:“我就是有些不明白,谁给老虎起名叫‘大虫’,这从高往低看,还真是如此。”

    可是老虎在山林中,怎么俯视老虎?

    四阿哥站在七阿哥另一侧,见九阿哥又嘀嘀咕咕,转头低声道:“噤声!”

    九阿哥这才老实了,继续望向场上。

    虎枪营每年都随扈北巡,狩猎猛兽狩猎惯了的,更不要说眼下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

    相对之下,两头老虎即便被放出了笼子,也依旧是困兽。

    虎啸悲壮沧桑。

    九阿哥看着,都生出几分不忍。

    这样的猎杀,有些欺负老虎了。

    随着将士们近前,老虎也没有束手待毙。

    一头老虎腾身而起,主动扑向人群。

    另一只老虎则是趁着前头的人出了一道口子,想要逃窜。

    不过包围圈外,还有两层包围圈。

    只是因这头老虎的逃窜,猎场上的将士跟着一分为二。

    将士们跟老虎也挨的更近了,远远看着,就是触手可及的位置。

    高台上的众人,就看到两头斑斓猛虎在人群里游移逃窜。

    随着欢呼声,两头老虎放慢了速度。

    包围圈更小了。

    前后不过半刻钟,就结束了这一场猎虎。

    远远看着,就是两条棕黄色大虫子一动不动,被围在人群之中。

    早有夺了首“枪”的两个将士,到御前来禀告狩猎情形。

    其中一人袖子上都是血,另外一人肩膀上的衣服都撕烂了,也是半身血。

    前者应该是老虎血,后者应该是被老虎伤到了。

    两人身量高大,眼瞳颜色异于常人。

    这应该就是黑龙江将军送进京的新满洲人。

    听说在黑龙江的选拔标准,就是真的猎杀过老虎,才会优中择优,送到京城,充虎枪营。

    两人身后,又有将士数十人,抬了两头老虎到放鹰台下。

    鄂伦岱请旨,康熙传两人上前。

    两人跟着鄂伦岱上台。

    康熙询问了两人名字,赞道:“不错,真猛士也,赏!”

    早有马武在旁,拿了两根新虎枪,虎枪枪杆上鎏金刻字,红缨上也系了金黄络子。

    两人得了新虎枪,再次叩头谢恩,退了下去。

    一场猎虎,看得皇家父子心思各异。

    众人不说话,都盯着台下那两头老虎。

    康熙就起身,带着众人下了放鹰台,围观那两头老虎。

    远处看着不觉得有什么,这到了跟前,即便是死老虎,看着也骇人。

    那体型大的雄虎,有八尺半长;身量小的雌老虎,也有七尺长。

    老虎爪子,快有人脑袋那样大。

    十三阿哥忍不住蹲下来,伸出拳头跟老虎爪子比了比。

    这才是成年老虎,他之前猎杀的那只应该是半大老虎。

    九阿哥看着全是伤处的老虎皮,很是可惜。

    眼见着没有人询问怎么处理两头老虎,九阿哥就近御前。

    “汗阿玛,儿子想要讨个赏,这虎骨能不能赏儿子些,儿子回去泡酒,外头药铺里也有虎骨,只是都是陈的,药力指定不如这新的好!”

    九阿哥这一开口,三阿哥就跟着说道:“儿子也讨些,收在王府药房备用。”

    这围场上,可不单单有虎骨,还有鹿茸跟鹿血膏子。

    三阿哥想着自家并不丰盈的药房,狠狠地心动了。

    康熙看着九阿哥,想起了前年他孝敬的老虎皮,又看了三阿哥一眼。

    诚王府的药房贫瘠,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三福晋长女夭折之后,拿了不少私房银子,添置药物。

    康熙就点点头,道:“雄虎虎骨收归御药房,雌虎虎骨叫人清理出来,你们兄弟分了吧!”

    众人齐声谢恩。

    除非随扈到塞外,平日里大家也没有机会分虎骨。

    看完猎虎,康熙翻身上马,叫了大阿哥随行,就在侍卫的簇拥下,回行宫去了。

    众人目送着圣驾远去,也各自上马。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道:“九哥,去鹿苑么?”

    九阿哥点头道:“去转转,看看今年产育的母鹿多不多……”

    三阿哥在旁没听清,道:“你们是不是去看鹿茸?现在可不是割鹿茸的时候,都老了!”

    九阿哥摆手道:“不要鹿茸,就是看看产崽的母鹿多不多,有富裕的,跟汗阿玛求两头带回去。”

    三阿哥想着九贝勒府的胖丫头,道:“尼固珠他们兄妹打小喝鹿奶?”

    九阿哥点头道:“是啊,从断奶开始,就给他们吃鹿奶膏子,比牛奶膏子细,喝了不拉肚子。”

    五阿哥给九阿哥送过母鹿,之前还以为是舒舒用,如今才晓得是孩子们用。

    他不赞成,道:“鹿奶哪有人奶好?你们给孩子断奶断得太早了!”

    九阿哥道:“五哥您才是人云亦云,宫里养孩子的规矩,吃奶吃到六岁,外头两岁到头了,您瞧着是宫里的孩子结实,还是外头的孩子结实?”

    五阿哥:“……”

    不得不承认,九贝勒府的孩子,用他们夫妻两个的方式喂养,确实比其他府里的小阿哥、小格格更结实,已经完全看不出是早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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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 八旗

    不单单五阿哥这样想,三阿哥、四阿哥与七阿哥也想到此处。

    三阿哥道:“那鹿奶是好东西啊,咱们快去鹿苑看看!”

    他倒是反客为主了。

    不过旁人也没有说什么,都各自上马。

    八阿哥尴尬,他府上没有孩子,并不需要鹿奶,也不是很想要跟着过去。

    可是大家都去,未免有些不合群。

    十三阿哥这里住在宫里,也不方便带活物回去。

    “老十三你还傻站什么呢?”

    九阿哥骑在马上,就十三阿哥还站着,催促着。

    四阿哥也望向了八阿哥。

    “哎,来了!”

    十三阿哥应着,从侍卫手中接了缰绳。

    八阿哥也冲四阿哥点点头,翻身上马。

    “蹬蹬蹬……”

    皇子们就策马过了南海子,到了鹿苑。

    大家是冲着母鹿来的,母鹿多半跟的小鹿同栏。

    生的早的,是五、六月生的,六个月大的幼鹿,看着个头不小了。

    生的晚的,则是在中秋后到重阳节这一段时间,现在才三个月大。

    这么大的鹿崽子,看着跟一条大狗大小,不过睁着大眼睛,看着怯生生的,十分招人稀罕。

    九阿哥见了,想起自己的宝贝闺女,就是爱活物的。

    这小鹿要是带回家,倒是可以陪着大格格,省得冬日无聊。

    九阿哥想起了那对老虎。

    跟小鹿相比,小老虎肯定更可人。

    自己老想着恩典,来南苑围场求鹿,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外头花银子找猎户,直接买几对鹿,在百望山弄个小鹿苑,以后想要鹿崽子也好,母鹿也好,都是源源不断。

    到时候不说豢养虎豹,也可以多养几样。

    如此,等到再在海淀阿哥所住时,就能带着孩子们过去庄子上玩耍。

    有了这个打算,对于眼前这些母鹿,他立时没了兴趣。

    虽说眼下是冬天,可是鹿苑的味道也不好闻,九阿哥就拉着十阿哥退后。

    十阿哥纳闷道:“九哥不挑了。”

    九阿哥摇头道:“不挑了,花不了几个银子的事儿,没有必要跟汗阿玛求恩典。”

    十阿哥素来是听九阿哥。

    前头三阿哥已经挑了两头高壮的母鹿。

    五阿哥也指了其中两头更肥硕的,叫人做了记号。

    几位皇子到了鹿苑,鹿苑管事自是小跑着过来请安。

    他只当是八阿哥这个上官带皇子们来的,给众人请安后,就跟在八阿哥身边听吩咐。

    不过是几头母鹿罢了,往年皇子们过来行围,也曾经挑过。

    那管事就没有当回事,叫人将皇子们挑好的母鹿分栏出来,好方便大家明天带走。

    九阿哥见状,看了看八阿哥。

    八阿哥并没有拦着的意思。

    九阿哥就到了五阿哥跟前,小声问道:“五哥,您打算直接带走,不跟汗阿玛求恩典么?”

    五阿哥好奇道:“为什么跟汗阿玛求恩典?这是鹿啊,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围场散养的鹿群百十来群,上万头!”

    “可这是南苑围场,是汗阿玛的围场……”九阿哥道。

    五阿哥摇头道:“这是皇家围场,咱们是皇家人,拿几头鹿还要跟汗阿玛说,才小题大做。”

    九阿哥还是劝道:“我打算找围场外的猎户买几对鹿,五哥您这次就别挑了,回头我给您送两对……”

    五阿哥看着九阿哥道:“那猎户卖的也是围场的鹿,绕这么大圈子做什么?”

    “啊?”

    九阿哥讶然:“这围场不是有围墙么?他们怎么敢?”

    五阿哥道:“偷偷的,没人发现,为什么不敢?”

    围场周遭的鹿群,能发现的都驱赶进围场里了,外头去哪里找鹿去?

    九阿哥皱眉。

    没想到圣驾驻跸的围场,竟然也有漏洞。

    他随即眉头舒展开,扫了一眼八阿哥。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轮不到自己操心……

    等到次日,就是行围之日。

    众皇子都穿戴整齐,齐聚御前。

    康熙也换上骑装,意气风发,看着儿子们道:“大阿哥领镶蓝旗、三阿哥领正黄旗、四阿哥领镶白旗、五阿哥领正白旗、七阿哥领镶红旗、八阿哥领正蓝旗……”

    看到九阿哥的时候,他顿了顿,略过了九阿哥,望向十阿哥。

    “十阿哥领正红旗,十三阿哥领镶黄旗……”

    九阿哥看看左边,看看右边。

    之前忘了,这皇子来了九人!

    康熙又望向九阿哥,有些沉吟。

    九阿哥忙道:“谢汗阿玛恩典,这回轮到儿子为令官了!”

    这个位置他喜欢!

    四阿哥看了眼九阿哥,输赢好像没有悬念,这感觉并不好。

    康熙对九阿哥点点头,没有为难九阿哥的意思。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他望向众人道:“今日让朕看看你们的身手,有没有荒废了骑射,得头名者,赏御弓一张;第二名,赏御马一匹;第三名,赏内造荷包十对,倒数第一,朕会安排侍卫每日过去,督促骑射!”

    大家听着,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都带了激动。

    只四阿哥面无表情,可是却握紧了拳头,出了上书房小十年,二十好几的年纪,要是被侍卫盯着练习骑射,这也忒丢人了。

    他望向康熙,就带了几分期盼。

    皇父这装扮,不像是要观望围猎的。

    果然,康熙的目光在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之间游移了一下,道:“朕给四阿哥为副手,你们其他人不可懈怠!”

    众人齐声应诺。

    四阿哥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羞耻。

    这明显被皇父小瞧了。

    不过应该不会倒数第一,被盯着练箭了。

    九阿哥旁观者清,明白皇父在“扶弱”。

    给四哥补齐了短板。

    这倒数第一是谁,还真说不好了。

    哈哈……

    反正不是自己。

    要行围的八旗将士早已待命。

    各旗行围的位置,就按照京城八旗的方位分派。

    九阿哥这个令官,则是带了侍卫、从人前往观望亭。

    等到了观望亭,九阿哥才发现鄂伦岱也在。

    “奴才见过九爷……”

    鄂伦岱行礼道。

    九阿哥道:“您怎么闲了,不用随侍汗阿玛左右么?”

    鄂伦岱道:“今儿随皇上行围的是内班侍卫,不是虎枪营。”

    今日行围,以鹿群为主,并不需要虎枪营近战。

    九阿哥看着旁边的鼓,明白了鄂伦岱跟昨天一样,是来敲鼓的。

    自己这个令官是虚的,鄂伦岱是实的。

    观望亭本四面透风,不过九阿哥过来的时候,御前就让人给他找了屏风,一起抬过来。

    如此,屏风立起来,就挡住了北风,好上许多。

    鄂伦岱看在眼中,晓得九阿哥这“爱子”之名不是虚的。

    九阿哥坐了,掏出怀表看了看,离订好的行围时间还有两刻钟。

    今日行围,从辰正开始,午正结束,总共两个时辰。

    九阿哥就坐了,也招呼鄂伦岱坐。

    这位是孝康章皇后的侄儿,孝懿皇后的堂弟,是皇子们的表叔兼舅舅。

    鄂伦岱在御前都素来随意的,更别说皇子跟前,就大喇喇地坐了。

    九阿哥道:“这虎枪营的将士,都是黑龙江那边送来的人么?不从京旗择选?”

    不说别的,只看个头,就比寻常将士高半头。

    鄂伦岱摇头道:“当年第一批虎枪营的将士进京,就入了京旗,后头增补名额,都是从前锋校、护军校、骁骑校中择优选拔。”

    九阿哥又道:“都是有顶戴的?”

    “嗯,最低是从八品!”鄂伦岱道。

    九阿哥听了心动,又无可奈何。

    这是上三旗的缺,不会从下五旗择人。

    他是想到了都统府的小五。

    小五再有两年成丁,说快也快。

    可惜的是,董鄂家不能将好处都占了,正红旗的公缺不好补了。

    鄂伦岱见九阿哥打听这个,就道:“这缺品级太低了些,倒是侍卫处那边,听说有几个三等侍卫出缺,九爷要是想提拔人,可以找福善打听打听。”

    九阿哥好奇道:“三等侍卫不是素来抢手么?这出缺了,居然没有人候补?”

    上三旗的侍卫缺,不说被上三旗勋贵直接瓜分了名额,也是差不多。

    就如佟家,舜安颜被家里连累,革了一等侍卫,这一等侍卫就转到五额驸身上,依旧是佟家人的饭碗。

    鄂伦岱道:“反正是皇上卡着没有让补,总共涉及好几家。”

    那几家多是赫舍里家的姻亲,在心裕案子出来后,陆续被转出侍卫处,也没有让各家子弟补缺。

    这些,就不必对九阿哥细说了,否则倒像是他在搬弄口舌是非。

    九阿哥心动。

    可惜的是,是三等侍卫的缺。

    若是二等侍卫的缺,他就代额尔赫好好打听打听。

    他本就是上三旗人口,有资格补上三旗的缺。

    补了侍卫班,比在贝勒府做下五旗侍卫更有前程……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 仁义

    少一时,辰正到了。

    “咚……咚……咚……”

    鼓声一响,行围正式开始。

    九阿哥手边放着千里目。

    他站起来,举起千里目,望向各旗所在。

    随着骑兵驰骋,惊起无数烟尘跟飞鸟。

    九阿哥首先望向十阿哥所在的正红旗方向,还看不出什么。

    十阿哥北边挨着三阿哥,南边是七阿哥。

    这两人都是强敌。

    虽说行围画了大概范围,可是鹿群是移动的。

    七阿哥不会抢猎物,三阿哥就不保准了。

    九阿哥有些担心。

    这规矩没有不许抢鹿群,三阿哥说不得会钻漏子。

    他又望正东方向,就是五阿哥领的正白旗所在。

    这个位置也不好,上边是十三阿哥的镶黄旗,下边是四阿哥的镶白旗。

    镶黄旗的侍卫、护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兵强马壮,战力为八旗之首;镶白旗这里四阿哥只有一半战力,可还有个兴致勃勃下场的皇父。

    九阿哥又望向南边。

    西南方向是大阿哥率领的镶蓝旗,东南方向是八阿哥率领的正蓝旗。

    咦?

    九阿哥发现了两支队伍的不同。

    镶蓝旗的行围队伍速度极快,飞奔四方,在其他队伍还在驱赶猎物的时候,他们已经快进行第一次合围。

    果然是带过两次兵的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正蓝旗则是有意思了。

    他们像一柄利剑似的,集中一个方向,并没有像其他队伍那样将五百将士散开。

    九阿哥嗤笑了一声,这是有人拍马屁。

    围场鹿群的活动地,其他人不晓得,围场的人却是晓得的。

    自己上回就占过这个便宜,找的是熟悉围场的老兵为侦查,八阿哥这回算不算“东施效颦”?

    鄂伦岱在旁眺望,少了千里目,看不真切,就站在九阿哥旁边,欲言又止。

    九阿哥看了一圈,心里大概有数。

    大阿哥一个,八阿哥一个,要占前三的两位了。

    就是不知道第三名是谁。

    剩下的人看不出差距来,谁都有可能倒数第一。

    自己等着看热闹就行了。

    他察觉到鄂伦岱炙热的视线,将千里目递了过去。

    “谢九爷……”

    鄂伦岱接了,随口道谢,就迫不及待地眺望起来。

    九阿哥站在他旁边,本以为他会往东边看,那边的镶白旗有四阿哥与皇父,或者是北边的镶黄旗,结果发现他眺望的方向在东南。

    九阿哥忍不住顺着他的方向眺望过去。

    东南,正蓝旗,八阿哥……

    正蓝旗地界。

    八阿哥率正蓝旗的官兵,已经赶到了几个鹿群所在地。

    只是这鹿群,是不是距离太近了?

    一个鹿群,挨着一个鹿群。

    八阿哥先是欢喜,随即发现不对。

    地上有散落的牧草。

    如今天寒地冻,围场枯草多,可是经过一冬天的啃咬,也都差不多了。

    这散落的牧草,应该是鹿群滞留的原因。

    八阿哥往北看过去,立时冷汗都出来了。

    北边接壤镶白旗地界。

    镶白旗地界,是四阿哥掌旗,皇父为副手。

    眼见着手下的侍卫跟护军要往前去将新发现的鹿群也往队伍中驱赶,八阿哥忙开口。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鹿群里的鹿羔子多,先围其他的!”

    跟着的正蓝旗护军参领跟护军校并不大赞成八阿哥的话。

    今天是围猎来了,不是拜佛。

    不过谁叫八阿哥是主子,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听了吩咐,放过了眼前的鹿群。

    只有八贝勒府的侍卫,察觉到不对,跟在八阿哥身后没动。

    八阿哥低声吩咐了富成两句,才调转马头,往行围队伍方向去了。

    富成带了几位侍卫没动。

    等到行围的队伍看不见了,几个人才动,往北驱赶鹿群。

    有人不大明白,道:“富爷,这是大鹿群,少说也有上百头了,八爷什么意思?”

    富成道:“八爷素来敬着四爷,那边是镶白旗的地界。”

    “八爷仁义……”

    侍卫们都齐声赞着,继续驱赶鹿群往北……

    ……

    镶白旗地界。

    四阿哥作为掌旗主帅,也放出了人马,五百人分了五队,四面包抄。

    这种法子保守,可是却管用,不至于惊走了鹿群,能最大范围的将鹿群驱赶过来。

    至于没动的一百人,则是分了几队,有专门的人拿了鹿哨,吹着鹿哨,引诱鹿群往固定的地方集中。

    等到第一次包抄回来,四阿哥与康熙就发现南边的队伍只驱赶了一个规模小的鹿群,跟其他方向相比,缺少一大块,很是显眼。

    只是眼下顾不上这些,随着鹿群合围,众人也都拉弓。

    康熙早就想松散筋骨,手里拿着七力弓。

    “嗖……嗖……”

    或是射鹿眼、或是鹿脖,箭不虚发。

    看着倒毙的鹿,康熙怡然自得。

    他这身手,依旧如往常。

    四阿哥提着自己的弓,在旁就有些迟疑。

    像皇父这样的精准,他真的做不到。

    不过他晓得能力是能力,态度是态度,已经是搭弓射箭,只是转了方向,瞄准的对象也都是近前的大鹿。

    那么大的目标,自然也都中箭,落点都是鹿身上。

    只是他力气不足,这箭射得就浅。

    不过还有几百侍卫跟护军在。

    在康熙跟四阿哥开射后,其他人也跟着轮射。

    没有一头包围圈中的野兽能幸免。

    满场都是鹿鸣……

    观望亭上,鄂伦岱既拿着千里目,就将正蓝旗的动静看了个齐全。

    他蹙眉,似有些想不明白。

    九阿哥正等着千里目使,见状就伸手过去讨了来。

    不过他没有看到鄂伦岱的神色变化,也没有望向正蓝旗,还是望向了正红旗方向。

    十阿哥也要完成第一次合围,就是不知道成绩会如何。

    除了康熙提及的皇子们的单人成绩,肯定也要核算各旗的总缴获的。

    后者就有运气在里头。

    虽说十阿哥对于名次不会上心,可是九阿哥也不想他真的倒数第一,成为八旗口中的“草包王爷”。

    看完十阿哥,他依旧是看五阿哥。

    人都有远近亲疏,他想看笑话,可不想看十阿哥跟五阿哥的笑话。

    随后,他又看将镶白旗跟镶蓝旗两个方向看了。

    镶白旗合围也好快,这也是奔着第三去的。

    啧啧,前三很激烈。

    他带了几分幸灾乐祸,望向北边。

    三阿哥与十三阿哥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两人所在的围场北部,正好是上月上三旗行围的地方。

    这边活动的鹿群,当时都猎杀的七七八八。

    就算这一个月下来,有新的鹿群填充过来,肯定也比不上围场其他的地方鹿群多。

    要是没有意外,这两旗的总成绩,就是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了。

    就看个人成绩,两人能不能争气些。

    九阿哥看完,也就放下千里目,重新坐了。

    不必看了,剩下等着结果出来就是。

    鄂伦岱也不看了。

    各旗人马陆续合围后,剩下的就是猎杀,这样眺望,也看不清楚什么。

    九阿哥待着无聊,看着鄂伦岱道:“鄂大人方才看正蓝旗方向,您这是看好正蓝旗的行围?”

    鄂伦岱道:“八阿哥在上书房时,奴才在侍卫处,奉命教授八阿哥箭术。”

    “哈?”

    九阿哥没想到鄂伦岱跟八阿哥还有这渊源。

    怪不得在皇子之中,鄂伦岱更关注八阿哥。

    八阿哥今日骑射成绩好,鄂伦岱面上有光彩;成绩不好的话,说不得皇父想起来,还要训他两句。

    九阿哥忍不住想起了曹寅。

    那也是自己的箭术师傅。

    可惜的是,自己不能给曹寅长脸。

    九阿哥讪讪,不想跟鄂伦岱说话了。

    两个时辰,过的飞快。

    九阿哥这个“令”官,拿着怀表,掐着时间。

    等到时辰到了,鄂伦岱就吩咐人下去鸣螺。

    是个身高将近六尺的高壮汉子,正是昨天猎虎时被褒奖的两位勇士之一。

    那个海螺有一尺半长,这吹响起来,那人就憋的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都跳出来。

    九阿哥在旁看了,嘴角直抽抽。

    看出这人力气大,一般人还真吹不响这螺号。

    “呜……呜……呜……”

    海螺声幽远,在围场上传开。

    行围正式结束。

    各旗都开始收兵。

    早有侍卫处的侍卫,往各旗行围所在过去,清点成绩。

    九阿哥跟鄂伦岱也下了观望亭,骑马返回行宫候驾……

    以后0点前没有就次日,不熬夜了,先保证双更,第三更不定时掉落。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 褒奖

    两人在行宫前刚下马,就见十三阿哥骑马过来。

    九阿哥看了过去,就见十三阿哥神色郁闷。

    “九哥,鄂大人……”

    十三阿哥翻身下马,走了过来,声音有些暗哑。

    九阿哥见他这样没精神,劝慰道:“非战之罪,你这是运气不好,猎物比旁人少了一大半,看开就好了!”

    鄂伦岱也道:“是啊,以后行围少不了,下次到了木兰围场再看,地方比这边还宽敞,不会空围。”

    十三阿哥点头道:“我没事儿,就是先头没想起这一茬来,一时有些憋闷。”

    数百人马放出去,总共也没有驱赶出来几个鹿群,这成绩能好了才怪。

    就是他自己这里,也没脸吩咐大家都别射,等着自己一头一头射。

    那样的话,将士们听话,鹿群也不会听话,只会四处逃窜。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回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提及此次行围,都意犹未尽。

    五阿哥道:“爽快了,射了两筒箭,还射了一头鹿王,身量有五尺来高,许久没有这样松散筋骨了!”

    七阿哥摸着自己的弓,也有几分恋恋不舍。

    十阿哥带了兴奋跟九阿哥道:“九哥,我射了红毛狐狸,应该跟上回九哥挑拣的那个是一家子。”

    九阿哥立时不客气道:“那挺好,两张狐狸皮,能给大格格做小褂子了!”

    之前一张红狐狸皮的时候,做小褂子不够用,只能做围脖或衣裳掐边。

    “嗯,嗯……”

    十阿哥应着,道:“我还叫人留下些小鹿皮,到时候给侄儿们做靴子。”

    这回行围没有九阿哥份,那分缴获的时候自然也没有。

    十阿哥这是心疼哥哥,从自己的缴获中给九阿哥留出一半。

    九阿哥摆手道:“这个我不缺,你自己留着,上个月留了不少,足够他们使。”

    五阿哥在旁,也想到弟弟这回没有缴获,道:“我留了几头活鹿,下午分你两头,拿回去做鹿血豆腐跟烤肉,活杀的比死的好吃。”

    九阿哥道:“这个好,我爱吃红烧鹿血,吃着鲜嫩。”

    实际上是舒舒爱吃,九阿哥被带着的,也觉得鹿血豆腐好吃了。

    可以红烧,还可以跟白豆腐一起做麻辣双色豆腐。

    三阿哥所在之地贫乏,前三无望不说,个人成绩也不大好,也有可能轮到末位。

    他本来还郁闷着,见旁人欢快就难受。

    听了九阿哥的话,他“噗嗤”笑出声来。

    “九弟,这鹿血你可要少吃,小身板熬不住,仔细流鼻血,大冬天正是燥的时候……”

    九阿哥望向三阿哥道:“三哥别操心我,还是想想要是汗阿玛派了侍卫去盯着您射箭可怎么好吧?”

    三阿哥:“……”

    九阿哥见他露出心虚来,这情形不大对。

    心虚大过担忧。

    九阿哥打量他两眼,道:“或许您是‘不小心’过了边界,撵了正红旗地界的鹿群?”

    “我没有!”

    三阿哥立时理直气壮道:“我才没有撵正红旗的鹿群!”

    九阿哥点点头。

    他也觉得没有。

    上半场的时候,他始终留意着正红旗地界的动静,要是三阿哥安排人跨界,那不会逃过他的眼睛。

    那心虚什么?

    他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您没往南跨界,那就是往东跨界了,抢了镶黄旗的鹿群!”

    三阿哥:“……”

    十三阿哥听明白,望了过来,道:“三哥,您真的跨界了?”

    三阿哥讪笑道:“呵呵,许是下头人不小心,这放出去的速度快,一时拉不住马也是有的……”

    十三阿哥不忿:“您这也太不厚道了!”

    三阿哥看九阿哥煽风点火后幸灾乐祸,立时指了九阿哥道:“始作俑者在那里,谁叫他上回也这样来了!”

    这时,康熙到了。

    大阿哥、四阿哥、八阿哥随侍在旁。

    康熙听到了三阿哥的话,翻身下马,望向九阿哥,道:“你又做什么了?怎么成了始作俑者?”

    九阿哥忙道:“儿子冤枉,儿子什么也没干,就在观望亭上吹了两个时辰的风……”

    说到这里,他看到旁边的鄂伦岱,道:“鄂大人可以给儿子作证!”

    康熙望向鄂伦岱。

    鄂伦岱附和着点头。

    确实如此,他也全程陪着吹风来着。

    康熙又望向三阿哥道:“怎么回事儿?”

    三阿哥不敢撒谎,老实道:“是儿子的队伍,不小心跨界到镶黄旗地界了。”

    康熙看着他,想明白了究竟,简直是无语。

    这是不是欺软怕硬?!

    真要因正黄旗地界鹿群少,想要取巧,不是该往正红旗地界抢?

    抢掠都不会抢,这是脑子笨,还是胆子怂?

    三阿哥耷拉着着脑袋,已经后悔了。

    众人随着康熙进了行宫。

    大家在外半天早就又饿又渴。

    康熙就让大家坐了,叫人上了饽饽跟茶水。

    九阿哥看着干巴巴的饽饽,晓得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拿了块萨其马。

    平日里嫌弃这个又甜又油,如今配着浓茶倒是刚刚好。

    其他人也都动手,吃了起来。

    八阿哥忍不住悄悄望向九阿哥。

    之前忘了九阿哥在观望亭。

    那……

    九阿哥是不是看到了各处的动静……

    八阿哥生出不安。

    九阿哥有些察觉,抬头望了过去,就看着哥哥们都低头吃东西,只有十阿哥望向八阿哥的目光有些不善。

    九阿哥一时想不明白原因。

    这两人行围的地界不挨着,能有什么冲突?

    等到大家吃完一轮饽饽,清点成绩的侍卫已经回来。

    个人前三是大阿哥、八阿哥与十阿哥,个人倒数第一是十三阿哥、倒数第二是四阿哥。

    旗色前三是正蓝旗、镶蓝旗跟镶红旗,旗色倒数第一是镶黄旗、倒数第二是正黄旗。

    被三阿哥插了一刀的十三阿哥得了个双倒数。

    这个结果,还真是出乎人意外。

    不少人忍不住望向四阿哥。

    四阿哥那边怎么选的猎物?

    皇父的猎物也算在四阿哥头上了?

    应该不是,那样的话,二打一不会连前三名都没有混上。

    四阿哥昂首挺胸,毫不心虚。

    他射满了四筒箭!

    他们这些皇子,每个人的箭都有标识。

    猎物身上只要有箭,这猎物就不好算是其他人的。

    弓力越大,耗费力气越大,就容易后劲不足。

    四阿哥到了场上,就发现了这一点优势,放箭的速度飞快。

    十三阿哥则是跟霜打的小白菜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了。

    本想要亮出实力,化解外头的流言,却是更证实了似的,显得他是个虚有其名的皇子。

    这算下来,都输了几回了?

    兄弟们比试三次,两次倒数,这个成绩实在拿不出手。

    康熙望向十三阿哥,见他如此,就不大满意,道:“输就是输,不过是一次行围罢了!”

    十三阿哥起身,满脸羞惭,认错很快。

    “是儿子得失心太重,日后定勤练骑射,不会再在围场上失利。”

    康熙又望向三阿哥,道:“尽会弄这些小巧,读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别在太常寺白熬了,去礼部学学规矩!”

    三阿哥起身听着,心情忐忑,可听到后头,竟不知算罚还是算赏。

    他抬起头,寻思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康熙见他不接话,道:“怎么?你的规矩齐全了,不需要去礼部?”

    三阿哥忙道:“不齐全,不齐全,需要,需要!”

    康熙又望向大阿哥,赞道:“疾如风,徐如林,掠如火,很是不错,没有纸上谈兵!”

    大阿哥起身道:“儿子这脑袋,旁的功课也记不住,就几本兵书学个七七八八,至今也没有忘,只盼着日后能领兵征伐,效仿开国诸王,为大清开疆辟土。”

    康熙点头道:“好志向,朕记得,你也需记得。”

    看着大阿哥这个高大威猛的长子,他心中也有遗憾。

    生不逢时。

    要不然的话,又是一个肃武亲王。

    康熙是皇帝,可也不单单是皇帝。

    他虽想要用大阿哥磨炼太子,可也想过如何保全这个长子。

    那就是铁帽子王。

    如肃武亲王一样。

    肃武亲王当年也争过皇位,后头虽被攻讦陷害而死,可那是多尔衮的罪孽,不是皇家的罪孽。

    要是大阿哥能有更显赫的军功傍身,那就是一个新的铁帽子王,不用担心他下场不好。

    至于今天的第二名八阿哥……

    对这个成绩,康熙也不算意外。

    他是素来知晓这个儿子能力不比其他儿子差,面上谦卑,可骨子里最是要强。

    他也赞了一句,道:“八阿哥也不错,差一点就是双魁首!”

    眼下这成绩也亮眼,个人第二,旗色第一。

    八阿哥站起来,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

    康熙见他惴惴的样子,有些纳闷。

    难道这是在家里禁足一年的缘故,瞧着好像不大自信,不是那种胸有成竹的谦卑。

    康熙倒是有些不忍,态度和缓,道:“朕晓得朕的八阿哥,素来不比其他人差,前事莫提,往后好好当当差!”

    八阿哥听了,心情激荡,道:“嗯,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当差,为国尽忠,为汗阿玛尽孝!”

    康熙点头道:“好,朕拭目以待!”

    等到看到十阿哥的时候,康熙也赞了一句:“十阿哥的骑射,倒是比在上书房的时候出色了,不可懈怠!”

    十阿哥也起身应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塞翁得马

    下午圣驾还要回畅春园,没有再耽搁,叫人将前三的赏赐分下去,就打发儿子们离开。

    十阿哥这个第三名,得的是内造荷包十对。

    这荷包自然不是空的,每个里面装着刻着吉祥话的金钱,一个荷包里是四枚,每一枚都有一两重,这就是四两金子。

    十对荷包,就是八十两金子。

    九阿哥看着这荷包,与有荣焉,道:“不比御弓跟御马差,留着过年赏人使正好。”

    这不是入档的赏赐,不需要供着,可以自用。

    十阿哥点头,只有九哥会这样想。

    其他哥哥们要的,本也不是御弓跟御马。

    等到兄弟回了住处,何玉柱与王长寿早提了膳盒候着。

    兄弟两个简单吃了。

    圣驾到了返程的时候。

    只是在御辂之上,康熙看着手中的题本,周身都是愤怒。

    梁九功随侍在旁,屏气凝神。

    这题本是侍卫处那边递上来的,是各旗皇子行围的各种动静,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是大阿哥跟镶蓝旗将领往来过密?

    还是八阿哥跟着正蓝旗的人如何如何了?

    总不会是五阿哥的镶白旗,或是十阿哥的正红旗有什么事情吧?

    梁九功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指定有皇子犯了皇上的忌。

    今天难得皇上心情好,将儿子夸了一遍,这还真是不经夸……

    九阿哥的马车上,兄弟两个也在闲话。

    九阿哥想起了方才在御前的情形,道:“对了,你瞅老八做什么?他招你了?”

    十阿哥道:“他不大对劲,老偷着瞅九哥。”

    九阿哥想起了当时的感觉,点头道:“是瞅爷了,爷发现了,不过没抓到现行,他这是吃错药了?”

    十阿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九哥还是要防着些。”

    九阿哥回忆今日情形,恍然大悟,道:“爷晓得了,他这是做贼心虚,他占着管着内务府的便利,今日行围占便宜了!”

    说着,他讲了正蓝旗行围队伍不对劲之处。

    “他们应该是得了鹿群分布图,比旁人省了不少时间,估计是围了两场,旗色才得了第一……”

    十阿哥听了,反而放下心,道:“不用理会他,塞翁得马焉知是福,这围场上发生的事情,哪里能瞒过御前呢!”

    九阿哥听了,幸灾乐祸道:“汗阿玛之前还夸了他,等到晓得围场动静,估计要恼,哈哈,老八这运气也不怎么样,都是下头人拍马屁,将他给顶前头了。”

    要说八阿哥自己安排,那不大可能。

    这不是什么好招式,也瞒不过人去。

    十阿哥也跟着笑了,道:“内务府那些人,嘴比裤腰带都松,这事情一出,谁都晓得八阿哥胜之不武,允文允武这一条,就要被人质疑了。”

    十三阿哥被“捧杀”跟诋毁有没有八阿哥的“功劳”不得而知,反正八阿哥要自己体会一遍被人说嘴的滋味了。

    先是被质疑人品,再是被质疑能力,八阿哥苦心经营多年的好人缘,还能维持多久?

    九阿哥摇头道:“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十三阿哥他就是太在意了,压根就无须理会那些人的胡言乱语……”

    他也曾被人非议,他在意了么?

    当他们放屁就是。

    左右也说不了几日,等到有新的新闻出来,或是翻来覆去说厌了,那些人就会转了话题……

    *

    等到队伍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日暮。

    眼见着就要关城门。

    康熙就打发侍卫传话,命皇子们不必跟着去畅春园,就此散去。

    圣驾队伍没有进城,绕路继续往北。

    皇子们则是进京,回宫的回宫,回府的回府。

    九贝勒府正房。

    知晓九阿哥今天回来,舒舒就没有着急用晚饭。

    九阿哥风尘仆仆的回来,跟舒舒道:“幸好没往远走,这坐车坐的人好累。”

    或许哥哥们都骑马,不单单是上行下效,也是因为坐马车难受?

    舒舒道:“现下骑马也难受,顶着风走,要是不冷不热的时候,倒是骑马更好些。”

    九阿哥简单梳洗了。

    舒舒叫人摆了膳桌。

    夫妻两个对坐,跟自己吃饭还不一样,好像屋子里都多了生气。

    想着这两天九阿哥在围场吃的都是肉,舒舒叫人预备饭菜就清爽,小菜是白菜什锦卷跟蓑衣黄瓜,碟菜是滑溜虾仁跟八宝豆腐,另有一道酸菜白肉锅子。

    九阿哥吃得心满意足,道:“还是家里好,爷都不爱出门了,吃不好,睡不好的。”

    等到膳桌下去,九阿哥喝着山楂茶消食儿,就说了昨日跟今日的围场见闻。

    “上百人猎虎,老虎就显得半点也不可怕,反而有些可怜,爷跟汗阿玛求了虎骨,汗阿玛叫人收拾出一副老虎的骨头给我们分了,九个人平均分的,爷分了四斤,不过其中有块髌骨,还是前腿的,入药最好……”

    “今天八旗行围,多了一个人,爷就当令官了,看了两个时辰围猎,老十得了第三,五哥没捞着赏,也没有捞着罚……”

    “鄂伦岱看着傲慢,说话还凑合,还挺热心的……”

    舒舒听得津津有味儿。

    被肚子里的孩子牵连的,她也窝在家里小半年,听着外头的事情都觉得亲切。

    大阿哥的成绩还罢了,没想到八阿哥的成绩如此亮眼。

    九阿哥眼见着舒舒露出敬佩,轻哼道:“爷都不稀罕揭开他的面皮,不过是兄弟小试还作弊,真是寒碜!”

    他想到了八阿哥在御前的迟疑,道:“不过那个情形,他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自己否了自己的成绩。”

    等听到鄂伦岱的时候,舒舒颇为留意。

    这一位,也是“八爷党”。

    佟家现下的格局变了,尚主的那不再是佟国维那一房,而是鄂伦岱的长子。

    佟家还会有人押四阿哥么?

    舒舒也猜不出。

    鄂伦岱跟八阿哥多这一重师生关系,眼下明显是更亲近八阿哥。

    等到安置的时候,九阿哥道:“爷明天去趟钦天监,看看丰生他们的五行……”

    舒舒也盼着早点敲定孩子们的名字,道:“那爷记得问清楚了,哪些字眼宜男,哪些宜女……”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九阿哥就往衙门里点卯去了。

    舒舒这里,则是整九阿哥昨晚带回来的东西。

    两头活鹿,一张狐狸皮,两只小兔子。

    鹿是五阿哥给的,狐狸皮是十阿哥给的,小兔子是十三阿哥给的。

    十三阿哥那边猎物少,富裕的时间多,就活抓了几只小兔子,送给四阿哥两只,剩下两只给九阿哥了。

    如今兔笼里放了白菜叶子,两只小兔子吃得正香。

    一只灰兔,一只黄兔,不过是巴掌大小。

    舒舒就吩咐白果道:“去库房找找笼子,给它们分笼。”

    正好可以送一只去宁安堂,一只去后罩楼。

    如今舒舒满八个月,伯夫人不许她再去宁安堂,就是怕路滑抻到。

    换成了伯夫人每天午饭后带着尼固珠过来探看舒舒,顺带着给尼固珠放风。

    少一时,白果提了笼子进来,将两只兔子分笼。

    舒舒想着今日要新鲜鹿肉,就吩咐白果道:“你送兔子过去宁安堂的时候跟阿牟说,请她们午膳前过来,在这边吃饭,有鹿血豆腐。”

    白果应了,看着两只兔子道:“福晋,哪一只给大格格?”

    舒舒看了眼兔子,黄兔子个头更大,就道:“大的那只。”

    尼固珠嗓门大,也爱动手动脚,希望这大些的兔子应激反应不要那样厉害。

    白果应着,提了兔笼去了宁安堂。

    尼固珠小孩子觉多,刚起来,保母正给她擦脸。

    看到白果手中的兔子,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兔子,兔子……”

    她有一套瓷的十二生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伯夫人在旁,道:“摸可以,不许摸兔脑袋,仔细它咬手。”

    “嗯,嗯……”

    尼固珠应着,就伸着胖手指,去摸小兔子的屁股。

    小兔子吓得瑟瑟发抖,躲在笼子一侧。

    白果又跟伯夫人传达了舒舒的邀请。

    伯夫人点头,道:“那我们中午前过去,正好外头也暖和。”

    白果记下,回去复命。

    尼固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小兔子吸引,已经开始跟伯夫人求助,要给小兔子起什么名字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 升龙之命

    舒舒听了白果的话,本以为伯夫人跟尼固珠会午初后过来,又让人去后罩房传话。

    打算到时候将丰生兄弟也接过来,大家一起吃午饭。

    结果到了巳正,外头就有了动静。

    “额涅……额涅……”

    尼固珠人未至,就扯着小嗓门开始叫人。

    舒舒正在看西跨院新送来的金镯子。

    兆佳格格做的首饰越发精致了。

    其中有舒舒的功劳。

    舒舒给西跨院送了不少前朝笔记,还将库房里的古董首饰送过去给她做样品。

    兆佳格格年轻,喜欢推陈出新。

    舒舒也不白让她辛苦,跟她说好了,但凡她做出的新式首饰,被银楼采用了,就给她分红。

    几年下来,兆佳格格还没有做腻金饰,也有这个缘故。

    不过舒舒不是那种黑心的,跟兆佳格格说清楚金粉伤身,让她少动手。

    反正她身边的丫头也调教的差不多,可以让丫头动手。

    舒舒放下金镯子,起身相迎。

    伯夫人进来,面上带了无奈,道:“听说中午要过来吃饭,尼固珠就待不住了,连加餐都不吃,就等着中午这一顿。”

    舒舒哭笑不得,道:“鹿血性燥,他们几个就算要吃,也就是尝尝味道,我是想着您吃着补补。”

    鹿血补血气,可是对孩子来说太燥热,孕妇也不宜吃。

    娘俩坐下说话,尼固珠则是被保母脱了外头厚衣裳跟小靴子,爬到炕上。

    一盘金灿灿的金镯子,看着都十分精巧。

    尼固珠移不开眼,眼见着没有人拦着,就在首饰盒子旁边坐了,看着里面金灿灿的首饰。

    除了金手镯之外,还有两根金扁方,镶嵌了蓝宝石,这个就有些偏暗了。

    伯夫人道:“给她煎虾饼或做虾肉烧麦。”

    尼固珠在旁听了,转过头来,小脸上立时就带了期待。

    舒舒点头道:“倒是难得,吃了好些天了,还没有吃腻……”

    伯夫人道:“爱吃劲道的,炖牛肉也不爱吃肉,只爱吃滑溜溜的筋头巴脑。”

    对于孩子来说,劲道的东西不爱克化,所以伯夫人都控制着数量。

    许是因这个,尼固珠更爱吃这些了。

    舒舒道:“三个孩子,还真是一人一样,丰生不挑嘴,什么都吃;阿克丹这里,味道重些,就不吃了。”

    伯夫人看了舒舒一眼,道:“比你小时候强,你小时候,只吃肉,不肯吃菜,除了馅饼跟饺子里的馅,什么菜都不肯吃,到了四、五岁才改过来。”

    舒舒有些恍惚,道:“我怎么不记得这些?”

    那样挑食的话,自己还能长这么高还真是难得。

    伯夫人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忘了就忘了,难得你额涅为你费心,怕你只吃肉肠胃不好,每日里不是饺子就是馄饨,天天吃带馅的,就是想要你多吃两口菜。”

    舒舒看着尼固珠。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

    还真是如此。

    只有自己当了额涅,才能体味这其中滋味儿。

    舒舒想起了要给尼固珠起名字之事,起身去书房,取了一页纸出来。

    上面是她上回想到的几个带日字旁的名字。

    伯夫人接过来看了。

    她本以为拟的丰生跟阿克丹的名字,还奇怪怎么会这样多。

    等到看清楚内容,好几个都是适合女孩儿的,就明白过来。

    当着尼固珠的面,她没有说什么,面上却带了不赞成。

    “你也只有小名儿,碍着什么了?非要起几个名字混着叫?谁家的女孩如此?”

    就是乳名,也只有家里人叫。

    在外人眼中,舒舒出嫁之前,是董鄂家大格格、大姑娘;出嫁之后,是九福晋,是董鄂氏。

    舒舒讪笑,也不想在尼固珠跟前说她跟丰生兄弟两个的不同。

    伯夫人若有深意道:“人的福气都有定数,不可太过。”

    或许伯夫人是对的。

    他们夫妻这样宠溺尼固珠,生怕她比她的两个哥哥少什么,可实际上还是不一样。

    将尼固珠教养的特立独行,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公主尚且不得自由,更不要说其他宗女。

    除了父母,能对她宠溺,不加约束,可外头还有这皇权与夫权,各种规矩都会束缚尼固珠。

    他们夫妻能护着尼固珠半辈子,还有半辈子需要尼固珠自己走……

    户部值房。

    九阿哥一大早过来,点了个卯后,就往钦天监去了。

    之前给孩子们择种痘日子的时候,他来过这里。

    除了教堂,这里是京城洋人最多的地方。

    九阿哥还挺喜欢钦天监的,不过今儿有正事儿,没有时间找洋人寒暄去,就去找了道士。

    平日里给皇家择吉日的,就是这位张真人。

    九阿哥读过《周易》,不过只是一知半解。

    因此,他听了大半个时辰五行,听得迷迷糊糊的。

    大概的意思二月龙男命格好,一生顺遂,财源广进,是名利双全的有福之人。

    丰生跟阿克丹这里不用担心了。

    两人是皇孙,丰生落地就有爵位等着,阿克丹这里也有九阿哥想着给攒功劳换爵位,说是有福也说得过去。

    二月龙女正好相反,容易遇到挫折,经济上容易破财,婚姻上容易不顺。

    九阿哥听着,心都跟着悬起来。

    换成他自己这个命格,他不会当回事儿,可是到了女儿身上,却不能不担心。

    “张真人,那怎么办?是不是五行有缺,能不能用名字找补找补?”

    不知道张真人怎么算的,算出三个孩子是“怒性之龙”,是升龙,也是金龙。

    辰作为十二地支,对应着是土。

    庚辰生人,不缺土,又是金龙,不缺金。

    二月生人,生机勃发,不缺木,却缺水。

    “若是要给皇孙格格在名字上补五行,可以用水字部的字,只是宜小不宜大。”

    张真人给了建议。

    九阿哥想了想,道:“这大指的是江河湖海?小则是溪、潭、池什么的?”

    这做名字也太难听了。

    要是阿哥还罢,谁家格格叫这样的名字?

    张真人点头道:“寓意也要小,名字要平,才能中和金龙之怒。”

    九阿哥都仔细记下了,可还是不放心,道:“那回头我拟好了名字,还请真人帮忙再掌掌眼。”

    张真人道:“您太客气了,到时候下官帮贝勒爷参详参详就是。”

    九阿哥再次谢过,存着心事出了钦天监。

    经济破财、婚姻不顺?

    看来自己还要好好保重自己,要是自己长寿,给闺女做靠山,那什么都能给她兜底。

    要是自己走的早,两个哥哥结婚生子,再照顾妹妹,也比不得父母用心。

    九阿哥兴致勃勃离开,耷拉着脑袋回来。

    苏培盛见了,就悄悄跟四阿哥禀告了。

    “九爷瞧着不大欢喜,不知道是不是钦天监那里测出什么了……”

    方才九阿哥去钦天监前,过来给四阿哥打过招呼,因此主仆都晓得他的去向。

    四阿哥听了,看了眼书案上的文书,还有些没有看完。

    他点点头,没有立时过去找九阿哥,而是继续看文书。

    命数之说,虚无缥缈。

    四阿哥看似礼佛,心里对于僧道都不大信。

    对于九阿哥小小年纪,就信这些命数什么的,他心里并不赞成,因此也没有着急过去宽慰。

    等到处理完文书,也到了午膳时候,四阿哥才起身去了西屋。

    九阿哥坐在书案后,提着毛笔,正绞尽脑汁想着又小又平的字有哪些……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 圈定

    “四哥……”

    看到四阿哥进来,九阿哥如获救星,忙站了起来。

    “您快来帮我想想,有什么水字部的字,又小又平的……”

    四阿哥稍加思量,道:“尼固珠五行缺水?”

    九阿哥点头道:“听着我闹心扒拉的,说是二月龙女多有不顺,我就想着着能不能用名字补补,张真人就说名字宜小不宜大,还要平,中和金龙之怒……”

    四阿哥对于佛道书籍,看得多且杂。

    怒性之龙么?

    他低头去看九阿哥写的字。

    溪、泉、润、波、涟。

    “这哪里是能做女孩儿名字的?”

    四阿哥带了嫌弃。

    九阿哥拧着眉头道:“我也晓得不好听,可眼前也没有《说文解字》,一时也想不齐全。”

    四阿哥想了想,道:“事缓则圆,倒不必急于一时。”

    九阿哥点头。

    反正有了方向,总比没头没脑的强。

    四阿哥说着事缓,可随后却提了毛笔,写了几个字,雪、霜、露、霏、霖、霑。

    “咦?”

    九阿哥拍了额头,道:“我只想到水部,忘了雨部,雨也是水啊,且是小水……”

    如此一来,选择的余地更多了。

    四阿哥已经继续另起一行,接着写着,泽、澄、沁、澜、汀……

    九阿哥看着,立时笑了,道:“这几个字更好些……”

    这会儿工夫,周松送膳盒过来。

    兄弟两个就坐了,将两人的膳盒摆在一处。

    锅子里是虾滑小白菜,还有一道用暖炉温着的菜是鹿肠双拼,一半是鹿血肠、一半是鹿肉肠。

    因鹿肉性热,还配了苦瓜鸡蛋跟芹菜花生两道小菜。

    四贝勒府这里送的也是四道菜,除了一道滑溜鸡片,剩下三道都是素菜。

    不过其中只有一道是素烧茄子用的是洞子菜,剩下白菜卷跟萝卜丸子都是冬储菜。

    九阿哥看了一眼,道:“四哥家的暖房还没拾掇好?我们家的暖房有富裕的,回头叫他们给您送半车。”

    四阿哥摇头道:“已经都好了,只是这到底不是应时之物,不好多用。”

    九阿哥:“……”

    那大白菜、大萝卜也不是应季的。

    秋菜储存到冬天吃,跟秋菜冬天种出来吃,那个算“不时”?

    还有对京城人来说,这些菜是不时,可是两广气候温暖,那是不是就是“时”了?

    就是瞎讲究。

    九阿哥不与他辩论,只夹了一块苦瓜吃了。

    用的是嫩苦瓜,还焯过水,一点也不苦。

    四阿哥迟疑了一下,也奔着苦瓜来了。

    九阿哥看在眼中,心中腹诽。

    这位哥哥,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实际上也就那回事儿。

    等到从户部出来,九阿哥荷包里放了好几张纸。

    越是选择多了,越是容易不足。

    这就是人心了。

    九阿哥也跟十阿哥说了今日钦天监之事,道:“你也好好想想,看有没有更好的字。”

    十阿哥听了,有些迟疑,道:“非要起这个名字么?又小又平的,那肯定不如尼固珠大气,况且尼固珠这个名字还是汗阿玛亲口起的……”

    九阿哥:“……”

    他往马车上一靠,道:“当时想着的是丰生跟阿克丹有大名了,咱们大格格也该有。”

    十阿哥道:“尼固珠是九哥长女,以后要高封的,到时候请汗阿玛给了恩典,选个封号就是。”

    宗女册封,按照父亲爵位来。

    九哥如今是贝勒,嫡长女封郡君。

    不过尼固珠不单单是贝勒之女,还是皇孙女,多半会顶格封到郡主。

    九阿哥:“……”

    他觉得自己最近有些犯蠢,那今儿纠结一天在纠结什么?

    眼见着十阿哥无法感同身受,九阿哥道:“等你有了嫡次子,就晓得了……”

    十阿哥道:“嫡次子还没有影儿,次子要落地了。”

    十阿哥的格格有身孕了,是最早跟着他的那个郭络罗格格,产期也临近。

    九阿哥想了想,摇头道:“那不一样,子以母贵,差着身份。”

    只要不是糊涂虫,没有人会将庶子抬举到跟嫡长子比肩。

    等到了贝勒府,九阿哥就将几张纸递给舒舒,讲了今日之事,还有十阿哥最后的建议。

    舒舒抚额。

    都说一孕傻三年,还真是了。

    伯夫人也好,十阿哥也好,两人都是聪明人。

    两人都不赞成给尼固珠另选名字。

    舒舒就想了想,道:“那就先放放?等到尼固珠知晓事情了,再说?”

    宗女按例没有封号。

    不过成亲之前正式起大名的也有。

    她康王府的表姐,就是成亲之前才有大名。

    九阿哥沉吟道:“估计要等到开蒙了,那样也行,不知道汗阿玛给丰生他们圈了什么字……”

    清溪书屋,康熙正在看礼部送上的题本,上面就是皇孙圈名之备选。

    晸、昭、景、晧、曜、晥。

    康熙想了一下几个字的用意,在“晸”字跟“昭”字两个上面画了圈。

    等到撂下笔,康熙想起了如今的皇孙人数,总共有多少了?

    毓庆宫两人,直郡王王府一人,诚郡王府三人,四贝勒府三人,五贝勒府三人,七贝勒府四人,九贝勒府两人,敦郡王府一人。

    这都是站住的皇孙,夭折的没有计入。

    十四阿哥明年就要成丁,十三阿哥眼看着就要当阿玛。

    如今时间过得好快,一晃就过去一年。

    这一茬茬的皇孙,只会多,不会少。

    跟下头的弟弟们相比,太子跟大阿哥的子嗣就太单薄。

    偏偏这两人妻妾成群,后院的格格不少了,只是都在女色不大上心。

    这格格赏了一茬又一茬,也没有其他解决的法子。

    康熙望向了梁九功,道:“明早叫个侍卫拿着这个去讨赏,估计九阿哥都等急了,给九阿哥看过,再送宗人府归档。”

    梁九功双手接了题本,恭敬应了……

    次日一早,九阿哥一到值房,就见到了乾清宫一等侍卫胡毕图。

    他由四阿哥陪着,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正坐在堂屋喝茶。

    见九阿哥进来,他忙起身。

    “奴才请九爷安,这是皇上让奴才给九爷看的,等九爷看过,奴才还要送宗人府归档……”

    九阿哥接了题本,满心期待地打开。

    这六个字都不错,被圈的是前两个。

    那应该是这两个名字最合适。

    晸……

    读起来寻常,可是写出来好看,一看就是个顶门立户的名字。

    昭……

    不错,读起来写起来都朗朗上口。

    “哈哈哈哈……好名字……”

    九阿哥不胜欣喜。

    尼固珠的名字虽搁置了,可是丰生兄弟的名字圈定了,他们夫妻也不用再惦记。

    “大冷天的,辛苦老胡了……”

    九阿哥很是大方,吩咐何玉柱道:“给胡大人双份茶封。”

    胡毕图拱手谢过,就在旁边垂手等着。

    九阿哥剩下的几个字也看了,记在心里,将题本还给胡毕图。

    胡毕图还要去宗人府,就跟四阿哥与九阿哥告罪,出了值房。

    九阿哥迫不及待地跟四阿哥分享道:“丰生叫弘晸,日政晸,阿克丹叫弘昭,日月昭昭的昭……”

    四阿哥想着两个字的用意,点头道:“好名字。”

    九阿哥笑道:“就是转年才四岁,要是直接六岁就好了,就能送宫里读书,也不用我们操心。”

    四阿哥也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一个是嫡次子,一个是庶子。

    都送到上书房读书的可能性很少……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 恭喜

    御前的动静瞒不过人,外加上宗人府那边还要记档。

    当日,各处就都得了消息,晓得九贝勒府的两位阿哥圈名字。

    中午的时候,十阿哥就过来了。

    “九哥,恭喜恭喜……”

    “哈哈,同喜同喜……”

    九阿哥带了几分激动,问道:“下次修玉牒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自己的福晋跟几个孩子就能上玉牒。

    这种了痘,还圈了大名的孩子,基本就是立住了。

    自己这一支的谱牒上,会添上他们母子几个,等到十几二十年后,还会有孙辈的名字。

    十阿哥想了想,道:“上一回是三十六年,那下一回就是四十五年。”

    九阿哥点头道:“也好,到时候丰生他们都读书了。”

    虽说看起来九阿哥的子嗣最顺利,旁人显得艰难了些,可真要说起来,他们家的孩子生在年初,四贝勒府跟五贝勒府的阿哥生在秋天,十阿哥府的阿哥生在次年年尾。

    这四个阿哥都是挨着生的。

    到时候上学的时候,也都是小伙伴。

    这样想着,九阿哥看着十阿哥道:“小阿哥的哈哈珠子怎么选,你有了章程没有?要从钮祜禄家挑人么?”

    十阿哥道:“到时候再看,未必有合适的,应该是旗属人家子弟里选。”

    九阿哥道:“这身边人可要挑好了,打小养出来的情分更好些,用着也放心。”

    就像他这里,桂元到底跟其他人不一样。

    舒舒那里也是,几个陪嫁丫头用起来更顺手。

    人既过来,中午就跟着吃了一顿饭才离开。

    十阿哥看着两人的相处方式,也略微放心。

    看来自家这位四哥也不单单爱说教,不训人的时候还挺有哥哥的样子。

    到了下午,三阿哥就来了。

    “侄儿们有大名了,是不是要开蒙了?”

    三阿哥也是来寻九阿哥的。

    九阿哥点头道:“我安排桂元教他们国语,另有嬷嬷教他们蒙语,省得以后上学时候费劲。”

    三阿哥道:“不是这个开蒙,是上书房的开蒙!”

    九阿哥看了三阿哥一眼,道:“那着急什么?明年才四岁,不是六岁入上书房么?”

    三阿哥道:“怎么是六岁呢?那是皇子入学的年纪,皇孙们不是五岁就送进宫了么?”

    九阿哥想了想,还确实如此。

    第一波送进上书房的皇孙,是三十九年入上书房的,是三个三十五年出生的皇孙。

    第二波是四十年入上书房,是三十六年出生的两位皇孙。

    九阿哥讪笑两声,当时他的建议真的是好心。

    可是五岁开始读书?

    还是虚岁……

    怪不得成绩都不大好,原来是因这个缘故。

    之前听说皇孙们功课不好,他还想着怎么都不肖父。

    他那些哥哥里,除了五哥之外,其他人在上书房的功课都是个顶个的好。

    五岁的年纪,哪里能坐得住?

    偏偏上书房的先生都是翰林里选任,一个个也不是有耐心给孩子们开蒙的人。

    这会儿工夫,四阿哥从尚书中堂回来。

    听说三阿哥来了,也过来西屋。

    三阿哥眼见着九阿哥不接话,就跟四阿哥道:“我是想着你们几家的侄儿明年四岁,后年就五岁了,也能送上书房,那我们家的弘晟是不是迟一年送过来,省得到时候一个人单蹦。”

    四阿哥想了想弘晟的年纪,比其他人大两岁,摇头道:“不合适,别耽搁了弘晟。”

    他们兄弟当年读书的时候,也没说一个等一个。

    对小孩子来说,正是该学习的时候,耽搁两年,时间太长了,没有必要。

    没有堂兄弟作伴,到时候从宗室里择伴读就是。

    九阿哥在旁听着不对劲,道:“弘昇不是五哥家的大阿哥么?怎么三哥家的二阿哥也叫弘昇?”

    四阿哥道:“同音不同字。”

    九阿哥听了,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的阿哥在皇孙中算是大的,这名字圈来圈去,后头肯定有重音的。

    汗阿玛圈名字不大行。

    就比如大阿哥与十四阿哥,两人的名字听起来一样。

    幸好平时没有谁能直接叫他们名字,否则两人一起应答,想想也好笑。

    三阿哥这会儿成了慈父,道:“明年要是送弘晟读书,真就成上下不靠,比哥哥、叔叔们晚,比弟弟们又早了两年。”

    四阿哥看着他道:“有弘晴在,也不用担心没有人照应。”

    三阿哥摆手道:“弘晴是个胆子小的,自己照顾自己还费劲,哪里能照顾弟弟?”

    四阿哥不好说什么了。

    他想起了三阿哥当年刚回宫的时候,也是个哭包。

    这子肖父,也是寻常。

    可惜的是,三阿哥显然不大记得这些了,带了嫌弃道:“都是你三嫂太惯孩子,娇惯的不成样子。”

    如今又催着他求恩典,就是担心嫡次子没有资格入宫读书。

    三阿哥想着要去御前,就有些犯怵。

    他怕皇父给否了,没有个回转的余地。

    也担心自己僭越,被皇父责骂。

    哎……

    自己也曾经是受宠的皇幼子,可是岁数大了,就被皇父嫌弃了。

    九阿哥想起正事来,道:“三哥,这都月中了,到底什么时候封笔?礼部告示怎么还没有贴出来?”

    往年腊八过后,就要贴告示了,今年延迟了好几天。

    三阿哥道:“今天刚从钦天监拿回来日子,明天贴,腊月二十封笔。”

    九阿哥听了,很是高兴。

    虽说最迟也是在小年之前就封笔,前后最多差两三天,可能提前两天还是挺好的。

    三阿哥被四阿哥说的,也有些迟疑。

    如果准备送弘晟明年入宫读书,那年前就要求恩典。

    毕竟这皇孙入宫读书,宫里也要安排住处与服侍的人。

    自家福晋那边一天三遍的催,他也不好再拖延。

    看来,还是要硬着头皮往畅春园走一趟。

    这样想着,三阿哥瞥了九阿哥一眼,隐隐地有些羡慕。

    其他人家的阿哥都没有求名字,九阿哥就去求了,还求了下来。

    四阿哥垂下眼。

    兄弟两个一起长大,谁不知道谁。

    三阿哥这样怂,不像是疼儿子,倒像是不敢往御前去。

    九阿哥则是觉得自己聪明了。

    明年就安排人给丰生兄弟开蒙,这样的话等到上书房的时候也不用两眼一抹黑。

    到时候读书,也不用被人当着不大聪明的皇孙了。

    兄弟三个心思各异。

    三阿哥怀着心事而来,又揣着心事离开。

    九阿哥依旧是心情大好,回了贝勒府,就跟舒舒道:“丰生跟阿克丹有大名了,后罩房的人都赏双月俸!”

    舒舒听了,也是欢喜,道:“哪两个字?”

    “晸跟昭……”

    舒舒听着并不是熟悉的名字,松了一口气,笑容也越发真切。

    她记得的皇孙名字,都是各府的嫡长子或庶长子,而且结果不大好的。

    要是她再多知道一点点,怕就要感慨了。

    既是儿子们的喜事,夫妻两个就去了后罩房,看了丰生跟阿克丹,也跟齐嬷嬷说了此事。

    齐嬷嬷双手合十,很是激动。

    舒舒看着,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照顾孩子,最是辛苦,齐嬷嬷这两年都露了老相。

    偏偏齐嬷嬷甘之若饴,并不觉得辛苦。

    等到夫妻两人回房,都心情愉悦。

    旁边服侍的白果跟冬月都带了笑。

    舒舒看到,想起了白果的话,还一直没有跟九阿哥提。

    九阿哥看到舒舒的动作,顺着她望过去,也看到了白果。

    桂元去盛京了。

    九阿哥也想起自己还没有跟舒舒提那件事。

    他摆摆手,打发白果跟冬月下去。

    舒舒望向九阿哥。

    这是有什么话说?

    九阿哥道:“白果是不是也要放出去了?她家里有什么安排?”

    舒舒点头,道:“我想着明年下半年放她出去,她父母没有什么安排,只听她自己做主,她还想回来当差,不想嫁到外头去。”

    九阿哥就道:“那你瞧着桂元可合适?前几日我跟他说等到明年让他相亲,结果他让爷做媒,想要跟你求娶那丫头。”

    舒舒:“……”

    本以为桂元会有其他选择,没想到他能保持初心。

    舒舒道:“爷是不是没有跟他提想要让他常驻江南之事?”

    九阿哥点点头,道:“爷寻思着,到时候让曹顺过去半年,比桂元更合适。”

    曹顺伯父是江宁织造,岳父是杭州织造,去了江南也算是半个地头蛇。

    舒舒道:“可曹顺这个司仪长不好常离京,这养珠的事情,前后要几年工夫。”

    九阿哥有些为难,道:“那让邢江夫妻过去?身份有些压不住。”

    舒舒道:“那就还是桂元好了,咱们看白果是寻常包衣,可是爷忘了白果还有个身份……”

    “什么身份?”

    九阿哥道。

    舒舒道:“白果是宫女子,见过太后与后宫嫔妃的……”

    九阿哥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宰相门前七品官。

    这是扯虎皮的意思。

    江南那些士绅再富庶,可是离皇家的距离也遥远。

    白果又是在宫里当了几年差才跟着他们夫妻分府的,宫里的规矩学全了的。

    到时候再让桂元给她请封赦命,端起身份来,也挺能唬人。

    九阿哥就点头道:“听着不错,倒是不露怯……”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失之交臂

    等到次日,九阿哥去衙门了。

    舒舒就打发冬月跟腊月下去,只留了白果在。

    白果看着镇定,屏气凝神的,捏着帕子的手很是僵硬,还是透着几分紧张。

    “给姑娘道喜了……”

    舒舒见她如此,忍不住打趣了一声。

    白果的脸“刷”的红了,有些无措。

    之前在舒舒跟前提及婚姻大事,落落大方的,如今有了结果,还是害羞了。

    “福晋……”

    “桂元请爷做媒,要跟你提亲,爷让我问你……”

    舒舒没有磨叽,笑着说道。

    桂元在时下人眼中,并不是好的婚配对象,两代单传,上无长辈,下无兄弟,最近的堂亲都是隔了房的。

    不过人口简单也省心,而且桂元的相貌在这里,往后生的孩子差不了。

    舒舒笑吟吟地打量着白果。

    白果容长脸,杏核眼,身量高挑,是正宗的满人长相。

    这两人凑到一起,随便生,孩子的相貌都差不了。

    舒舒忍不住道:“等到成亲了,就快点生孩子,回头给小阿哥当伴读。”

    “福晋……”

    白果知晓了结果,满脸通红,转身就要出去。

    舒舒忙道:“别急着出去,桂元去盛京圆坟去了,回头你歇了回家一趟,问问你阿玛、额涅的意思,要是不反对,那等桂元回来,让他去给你阿玛、额涅拜年……”

    “嗯……”

    白果应着,屈膝,正色道:“奴才谢福晋恩典……”

    舒舒摆手道:“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眼光好……”

    棋盘街,九阿哥下了马车,就发现桂丹骑马跟在旁边。

    “怎么轮到你跟着出门?”

    九阿哥有些纳闷。

    方才出门的时候,直接跟十阿哥说话,没留心身边跟着的人。

    桂丹带了讨好道:“奴才也是侍卫班的,总不能老偷懒,轮值也是应当的。”

    虽说桂丹挂着侍卫,可更多的是补个前程,平时还是处理内务为主。

    九阿哥挑挑眉,道:“爷怎么觉得你这是心怀不轨呢?”

    桂丹忙道:“奴才冤枉。”

    他不着急说,九阿哥也就不着急问,跟十阿哥别过,进了户部衙门。

    他已经看完正蓝旗的卷宗,又看镶蓝旗的。

    福松家祖上的产业,也就查出来个七七八八。

    九阿哥抄录下来,很是心动。

    到底是阿敏贝勒的嫡支,虽说在阿敏问罪的时候抄没了一回,可后头给恩典都发回了。

    几代主母都出身当时富裕强大的乌拉部族长一脉,陪嫁也丰厚。

    可惜的是,到现在十不存一。

    一半在郭络罗家,一半在镶蓝旗的几家堂亲国公府与将军府。

    九阿哥都记了下来。

    郭络罗家这一代人没有出仕,只有一个佐领。

    下一代嫡子早亡,没有庶子,只有庶出侄儿。

    现下是家道中落。

    等到下一代起不来,就是彻底败落了。

    福松那几家堂亲,随着老辈子凋零,子孙大半也沦为闲散宗室。

    九阿哥觉得,自己会很有耐心。

    到时候,陆续买回来,就给孩子们攒着。

    他还不知道,自己要被“截胡”了。

    当天下午,就有八贝勒府的司仪长到了户部衙门,办的就是产业过户之事。

    郭络罗家两处庄子、两个铺子,转到八福晋名下。

    八福晋已经出嫁四、五年,娘家还补嫁妆,这少不得引人瞩目。

    那司仪长就道:“郭络罗大人跟太太要过继嗣子,心疼我们福晋,分了些产业在我们福晋名下。”

    不管信不信,反正对外就是这样说辞。

    九阿哥最近看那边的卷宗,他名下的几个拜唐阿也是跟着跑腿。

    听到八旗司的动静,伊都立打听清楚,就过来禀告九阿哥。

    九阿哥看了那几处产业皱眉。

    那不是郭络罗家的祖产,正是八福晋祖父侵吞的福松家的几处产业。

    九阿哥看着伊都立道:“来的是八贝勒府的人,不是郭络罗家的人?”

    伊都立点头道:“嗯,是贝勒府的司仪长,因拿着地契、房契,还有明登补送嫁妆的手书,就直接过户了。”

    九阿哥心情很不好。

    这产业在郭络罗家还有回来的一天,可到了八福晋名下,就不用再惦记了。

    那是孩子们曾外祖家的产业!

    九阿哥郁闷,却也没有旁的法子。

    伊都立眼圈乌黑,脸色也不大对,看着精神有些不足。

    九阿哥失笑道:“你这也太不爱惜身体,爷那边刚炮制了些鹿血膏子,回头给你一匣子,你好好补补。”

    伊都立去年成亲,娶的是十三阿哥的姨姐。

    真要说起来,他比十三阿哥还小一岁,今年才十六。

    伊都立摇头,笑容有些僵,道:“是奴才阿玛身子不大好,奴才不放心,最近在阿玛屋里值夜。”

    九阿哥想起了三十八年致仕的大学士伊桑阿。

    那是伊都立的阿玛。

    伊都立是老来子,父子相差五十来岁,伊桑阿已经年近古稀。

    九阿哥收起了调笑,道:“明儿给你带些高丽参,那个炖汤补气,又不像人参那样燥,可以给老大人用些。”

    “谢九爷……”

    伊都立面带感激,忙道谢。

    他阿玛是大学士,额涅陪嫁也丰厚,家里自然不缺银子。

    高丽参毕竟是外来的,每年朝鲜使臣进京的次数有固定的,在京城贩卖的高丽参也有数,一等的直接王公勋贵收了,流不到外头来。

    九阿哥摆手道:“客气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伊都立看着小可怜似的,十三岁中举的八旗神童,如今只是拜唐阿,连个有品级的笔帖式都没有混上,不过也只是看着罢了。

    他还有个兵部尚书的岳父在。

    如今在户部当差,悄无声息的,估计也是家里的安排,不让他扎眼。

    等到伊都立出去,九阿哥依旧有些愤愤。

    等到中午,四阿哥过来一起用午膳时,九阿哥就忍不住说起来这个。

    “哪有大婚四、五年后还补嫁妆的?要是八嫂跟娘家关系好还罢,可当时都打官司了,那边也没有松口将产业吐出来,这好好的,怎么就给了……”

    说到这里,九阿哥顿了顿,道:“这……不会是八哥对郭络罗家下手了吧?卡着他们家,不让他们家过嗣子,或是不让子弟补旗缺?”

    要不然,好好的,明登夫妇怎么这样大方?

    八福晋不仅是他们的侄女,也算是他们的杀子仇人。

    他们的独子不是八福晋直接害死的,却也是间接害死的。

    四阿哥没有回答九阿哥的问题,而是沉思了一下,道:“你这阵子留心八旗司卷宗,就是查这些?郭络罗家的产业?”

    他面上带了不赞成,看着九阿哥道:“好好的,他们家也没有得罪你,你盯着他们家做什么?”

    那到底是郭络罗家嫡支嫡房,明登是沾河公主之孙,是他们的表叔。

    九阿哥轻哼道:“我这不是知晓一件不平事么?”

    说着,他就讲了郭络罗家老爷子在世时,联合福松的几个堂亲,侵吞福松家产业之事。

    四阿哥听了蹙眉,道:“都好几十年之前的事了,有牵扯是真,可未必就是侵吞。”

    家道中落,产业转让是寻常事。

    福松的堂亲不用说,产业买卖,首问亲族。

    至于郭络罗家,则是跟阿敏那一支是世姻。

    沾河公主的长媳,就是阿敏之女。

    她的孙媳,也就是明登之妻,是阿敏孙女。

    九阿哥道:“是内铎心黑,设计了福松的祖父,十几岁年纪,就被拐着嗜赌,这产业才陆续散了,不过善恶终有报,内铎用赌害人,他的儿子也死在赌上。”

    只是这报应只报应了一半。

    钱财还都好好的在郭络罗家。

    四阿哥这才听明白郭络罗家跟九阿哥还有这渊源,是他岳母的堂姑家,也是他岳母破家的仇人。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道:“不管当年恩怨如何,八贝勒府接手郭络罗家的产业,师出有名,你却不合适,又不缺这些,别坏了名声。”

    九阿哥道:“您真是高看我,我还敢抢夺人产业不成?我就是想着郭络罗家要是败落了,就找机会将这些产业买回来。”

    就算是做坏事,谁还傻乎乎地在京城做?

    八旗亲戚连着亲戚。

    保不齐谁就告到御前去。

    九阿哥自己是个爱告状的,就不爱自己被人告状……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顿悟

    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

    这就是闲的。

    没有正经差事,才有闲心琢磨这些。

    这产业就算当年交易真有不公之处,也轮不到九阿哥出面。

    从觉罗家到贝勒府,这都转了几重关系了。

    说得再好听,还是贪财。

    年前没有其他差事了,等到年后要给九阿哥找点儿事情盯着。

    总不能一天天的这样混日子。

    四阿哥有些不理解,道:“你们又不差钱,开支也小,怎么还缺产业?”

    九阿哥伸出巴掌,合上拇指。

    “这不是想着四个小的分家银子么?咱们分家,是朝廷拿银子,到了小一辈分家,自己各家管各家了……”

    四阿哥摇头,并不赞成。

    这才哪儿到哪儿。

    皇父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已经生了五十多个儿女。

    他们即便比不上皇父,可也还有好几十年好生。

    真要像九阿哥这样操心,那没有人敢生孩子。

    九阿哥道:“丰生今年三岁,等到他成丁,也就十几年的功夫,早安排了早省心。”

    四阿哥想着如今宗室考封。

    他们都能赶上。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四阿哥只能盼着皇父高寿。

    如果等到皇孙们封爵时,是皇父在位,那会恩典高封。

    如果皇父大行,那他们就都沦为寻常宗室,没有这份恩典。

    自古以来,就不缺高寿的帝王。

    皇父博览群书,极重养生。

    旁人都盼着皇父长寿,太子能等得及么?

    四阿哥压下激动。

    或许,可以再有耐心一些。

    九阿哥接着说道:“不指望他们孝顺,可也得立起来,千万别再让我为他们操心。”

    四阿哥想到了毓庆宫、直郡王府、诚郡王府,都有让皇父操心的地方。

    家务事尚且处理不明白,如何能担当大事?

    尤其是太子跟三阿哥。

    连儿女都照顾得不齐全,如何能照顾兄弟子侄?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醍醐灌顶。

    九阿哥之前猫嫌狗厌,皇父也不待见,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态度的?

    是大婚之后,圣驾北巡,九阿哥夫妇上孝顺太后,下照顾十三阿哥。

    等到北巡回来,董鄂氏跟太后就亲近起来,他们小两口每次往宫里送东西,除了御前也有太后一份。

    自从他们兄弟大了,皇父将“兄友弟恭”挂在嘴上,也要求他们如此。

    实际上没有挂在嘴上的期盼,是“父慈子孝”……

    九阿哥察觉到不对劲,望向四阿哥道:“四哥,我这话不对?”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眼神都柔和许多,摇头道:“说得对,能想这样长远,懂事了!”

    这态度换的好快,不再是方才那样嫌弃的模样。

    “呵呵……”

    九阿哥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四阿哥轻咳了一声,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这个年纪,就做到了两条,很是难得。”

    九阿哥本应该笑的,可是想想四阿哥年纪,只比自己大五岁,可口气却跟大了十五二十五岁似的。

    他就轻哼道:“既是顶门立户的爷们,这点儿担当不是应该的?四哥您这是夸我呢,还是自夸呢?”

    四阿哥嘴角挑了挑,起身回自己的屋子忙正事去了。

    眼见着还有几日就要封印,每日里都忙着。

    九阿哥挑眉,这一位也是爱听好话的。

    啧啧……

    就是装得严肃,其实还挺好哄……

    等到从衙门回家,九阿哥就跟舒舒提及郭络罗家产业转移之事。

    “老八主动伸手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谁晓得他会不会暗示旁人……”

    八阿哥可没有什么进账,开府时的分家银子还被贪墨了几万两。

    这几年下来,也是坐吃山空。

    舒舒听着,并不觉得如此。

    京城哪里有秘密?

    做过就有痕迹。

    八阿哥或许有虚伪之处,可不至于如此鼠目寸光。

    九阿哥这纯粹是小人之心。

    舒舒没有火上浇油,而是道:“郭络罗家想要跟八福晋恢复走动?那是不是八福晋也要出来了?”

    九阿哥听了,点头道:“怪不得爷觉得别扭,郭络罗家是正蓝旗老姓,给嗣子求缺也求不到八阿哥头上,估计是想要缓和跟安郡王府的关系……”

    既是通过八贝勒府,那就没有撇开八福晋的意思。

    明登跟安郡王是表姑兄弟,并不需要八福晋为纽带。

    只是人都有远近亲疏。

    八福晋是安郡王抚养大的,跟亲生女无异。

    郭络罗家要是继续跟八福晋僵持,那王府那边也不会给郭络罗家好脸色。

    舒舒想起了记忆中的八福晋。

    明媚骄纵。

    像是能挺着脖子被两代帝王训斥的八旗贵女。

    从三十八年开始,沉寂了三年的八福晋,不知道又是什么行事……

    八贝勒府,西跨院。

    八阿哥将几张契纸递给八福晋。

    八福晋接了。

    八阿哥在她对面坐着,有些疑惑。

    “你既是想着跟那边恢复往来,年后找机会归宁一次就是,何苦还开口要东西?”

    八福晋垂下眼,道:“伯母出嫁之前是国公府独女,出嫁之时,我祖母已经谢世,在郭络罗家她唯我独尊惯了,她既恨上我,就不会原谅我,大伯惧内,与其到时候还要出事端,让人看笑话,还不若直接讲条件,她反而不敢再闹腾,外头看着两家关系也缓和了。”

    八阿哥并不赞成这样的方式。

    不过八福晋担心的也对,中间隔着一条人命,还是郭络罗太太的独子,这恩怨还真是不好化解。

    能够保持两家的面子情,就可以了。

    八阿哥沉吟着,道:“过几日,就要大朝,请上尊号,估计汗阿玛不会允,不过五十万寿到底不一样,咱们好好预备万寿节礼,等到万寿节后,我去给太后请安。”

    八福晋听了,心中有些失望。

    尼固珠的生日在二月末,看来是赶不上了。

    随即,她心中自嘲。

    自己关傻了?

    小孩子会办“抓周宴”,却不会做散生日。

    以后日子还长着,自己等得起。

    这样想着,八福晋脸上带了愧疚,看着八阿哥道:“不着急,让爷费心了……”

    八阿哥见她没有了戾气,懂事知理,也是唏嘘。

    如果两人大婚的时候,八福晋就这样懂事,也就没有了这几年的波折。

    如今两人也是老夫老妻。

    子嗣……

    他的视线落到八福晋的腹部,想起了太医的诊断。

    八福晋小产伤了胞宫,又是小产后着凉,宫寒得厉害。

    八阿哥生出几分急切。

    九阿哥那样的身体,被太医诊断出子嗣艰难,如今已经两子一女,还有一个马上就要落地。

    两个嫡子站住了,都圈了名字。

    再看看上书房里皇孙们,都是一茬一茬挨着,堂兄弟处得跟亲兄弟似的。

    自己不仅需要阿哥,还需要早生下一个阿哥。

    要不然跟其他皇子府的皇孙岁数差的太远,以后的前程就会跟着落后一步。

    “你也别太难过,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两个舅兄那里,咱们多照顾些……”

    八阿哥安慰了两句,就起身离开了。

    八福晋亲自送出来,目送着八阿哥离开。

    八阿哥没有回前院书房,而是去了东跨院。

    他需要一个阿哥,一个出身体面的阿哥。

    富察氏这里,膳桌都摆上了,正要吃晚饭。

    听到外头动静,富察氏站起来,吐了口气,换上恭顺的表情。

    八阿哥进来,看了膳桌一眼,道:“爷来的不巧,扰了你吃饭了。”

    富察氏摇头道:“下午垫了两块饽饽,还不饿呢……”

    说到这里,她就道:“爷用膳了么,要不要直接在这边用?要是在的话,就叫膳房加两道菜。”

    八阿哥点头,揭开端罩脱了下来,在炕边坐下。

    “爷今儿在这里歇,不折腾了,跟着吃几口,不必添菜……”

    富察氏的膳桌上,碗菜碟菜俱全,两个人吃也足够了。

    富察氏听了,就拿了帕子,给八阿哥擦手,又吩咐人拿了备用碗筷摆上。

    两人安静地用了晚饭。

    等到膳桌撤下去,又有丫头端了热水上来。

    两人简单梳洗了,就安置下。

    等到叫了水,两人再次躺下,八阿哥就摸着富察氏的后背,道:“你入府,已经三年半了……”

    富察氏倚靠着八阿哥,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八福晋要出来了,所以八阿哥还想要将自己抬起来?

    如今已经不是国朝初始时并嫡的时候。

    自己即便是皇上指婚的,也没有资格与八福晋抗衡。

    除非,自己这边加重份量……

    前院书房有好几个丫头,有人遇喜了?

    富察氏并不想养孩子。

    八阿哥见她沉默,叹了口气,道:“是爷不好,疏忽了,早当请人给你调理身体,你也别讳疾忌医……”

    富察氏抬起头。

    屋子中幽暗,看不清八阿哥的脸。

    富察氏呼吸有些沉。

    她想要给八阿哥一个耳光!

    八阿哥才有病!

    妻妾通房十来人,都没有动静,到底谁还病?!

    只是这是主子,不单单是她的主子,还是富察家的主子……

    富察氏眼泪都出来了……

    她闭上眼睛,想起了表哥。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虽没有逾越之处,可是也情投意合。

    长大以后,她也憧憬过两人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如果没有指婚,自己不说儿女双全,也不至于连开怀都开不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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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叫康熙介绍:
都说给千古一帝做媳妇难,
其实,
给千古一帝当儿媳妇也不容易,
尤其是正值盛年的千古一帝!
带着我的冤种老公,沉浸式见证“九龙夺嫡”,绝对绝对不要被休归娘家!我的公公叫康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公公叫康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