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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叫康熙全文阅读

作者:雁九     我的公公叫康熙txt下载     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 为儿女计

    “哼!”

    康熙想起九阿哥前日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轻哼了一声,道:“不夸都摇尾巴了,再夸就要成窜天猴了,夸不得!”

    宜妃:“……”

    不赏东西,好话也没有,这也就是亲阿玛,要不然九阿哥肯定要记一笔。

    这么丁点儿的孩子,康熙也跟他们没有话说,吩咐魏珠道:“给敏嫔与王贵人送过去吧!”

    魏珠应着,带了人下去。

    康熙跟宜妃道:“回头你挑几样好东西,赏董鄂氏。”

    宜妃起身,笑着道:“臣妾领命。”

    康熙摆手,叫她坐了,道:“今年广东巡抚贡了几面西洋镜,你多留两面。”

    宜妃重新坐了,摸了摸脸,道:“早年最爱镜子,现在有些不敢看。”

    康熙仔细看了宜妃两眼,道:“就说瞎话,朕瞧着你跟前些年没什么差别,看着跟敏嫔差不多大……”

    说到这里,他有些感慨,道:“倒是惠妃跟德妃,这几年老相……”

    因僖嫔之薨,康熙对老牌子妃嫔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这几个月,格外体恤了些。

    宜妃苦笑,她们这些老人年纪在这里,再年轻能怎么年轻呢?

    就是敏嫔,如今都做了婆婆,眼见着要当祖母的人,在和嫔那样年轻的美人跟前,也要退后一步。

    等到再过几年,去太后宫里请安,就要坐着一圈老太太,那画面真是叫人不敢想。

    康熙看着宜妃道:“浙江巡抚贡了珍珠上来,你拿两匣子去磨粉。”

    宜妃欢喜道:“那我可等着了,平时可舍不得这样抛费。”

    帝妃闲话几句,康熙才想起了外头还有人候见,吩咐梁九功去传人。

    宜妃听了,道:“皇上,要不我先回去?”

    康熙摇头道:“不必,也不是旁人,一个是曹寅的侄儿,一个是福善的儿子,正好你也看看老九的人。”

    这会儿功夫,梁九功带了曹顺跟额尔赫进来。

    “奴才曹顺(额尔赫)给皇上请安……”

    两人低眉顺眼进来,不敢抬头,对着炕上御座的位置大礼参拜。

    不过进了那一瞬间,除了炕上的人影,他们还看到一旗装女眷坐在一旁,更是不敢逾越,只低着头,看着眼下的青砖。

    “起喀!”

    康熙叫起,望向曹顺。

    作为曹寅的侄儿,早在将曹顺给九阿哥使前,康熙就见过他,这几年也陆续见过几回。

    眼见着他看着老实内敛,有些曹寅的做派,康熙也觉得亲切,道:“你升了司仪长,本当在吏部排班陛见,今日倒是提前了。”

    曹顺再次跪了,道:“奴才不才之身,庸碌无用,蒙皇上恩典,得了前程,不胜惶恐,早当来给皇上主子叩头谢恩。”

    康熙摆手道:“朕不缺你的磕头,只取你的忠心,你大伯就是极好的臣子,朕使唤了多年,君臣相得,只希望你好好辅佐九贝勒,多加劝勉,让九贝勒勤快些,不说做皇家典范,也别让人说嘴。”

    曹顺:“……”

    这回是真惶恐了。

    实在做不到啊!

    他没有掩饰,露出自己的无措。

    康熙见了,轻哼道:“都是你们这些人不知道劝勉主子,任由他懈怠,还陪着他胡闹,这身体才没有锻炼好。”

    这是想起前日围场上九阿哥的“神来之笔”了。

    对曹顺来说,还真是冤枉,因为他就没有去南苑。

    不过既是皇上训了,曹顺老实认错,道:“奴才愚钝。”

    可是曹顺有自知之明,九爷实在是也轮不到他们劝诫。

    皇上这亲阿玛都不能让九爷勤快起来,更别说他们这些奴才。

    康熙看出他性子老实,望向额尔赫道:“听说你如今都开十力弓,比在宫里时强出不少?”

    额尔赫点头道:“奴才自在贝勒府当差,就改练了新弓,也得了黑山大人的指点,每日练箭时长翻倍,三年下来,总算不会再给皇上跟九爷丢脸。”

    康熙听着,很是满意,道:“晓得自己的短处,学习旁人的长处,还能勤勉坚持,不错不错。”

    他想到了额尔赫的阿玛领侍卫内大臣福善。

    福善长子病弱,长孙人才寻常,比不得额尔赫这个次子。

    偏偏额尔赫分家出来,只因为朝廷尊崇儒家,自己重视太子,八旗宗室与勋贵也都改了旧俗,不再是择子或幼子继承爵位家业,而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只传承给嫡子。

    康熙陷入沉思。

    八旗的爵位,都是因军功封出来的。

    像福善长子那样的人,就算继承了一等公,也没有办法补缺。

    这勋贵袭爵,要不要再定下其他规则?

    例如像福善家这样,长子补不了缺,不能随旗行走,就应该不准补缺。

    可以由其他人代袭,如福善的嫡次子额尔赫。

    不过为了不跟儒家嫡长子继承的礼法相违背,在额尔赫百年后,这“代袭”结束,爵位可以重新回到长子一脉。

    对于勋贵大家来说,这种承爵制度有隐患,可是对于朝廷来说,却是利大于弊……

    *

    敏嫔看到十七格格被送过来,心中无语至极。

    这叫什么事儿?

    这次圣驾移驻畅春园,带的宫妃不多,十七格格之母并不在其中。

    不过她面上依旧是欢欢喜喜的,拉了十七格格的手,跟魏珠道:“你去接的人?大冷天辛苦了,十七格格养的真好,真是让九贝勒跟九福晋受累。”

    魏珠道:“是奴才去接的,皇上吩咐奴才给娘娘送过来。”

    敏嫔点头,示意人赏了魏珠荷包。

    等到安置十七格格,敏嫔松了一口气,幸好带了好几车东西过来海淀的,要不然真要叫人麻爪。

    不过想着十七格格生母刘氏敏感多思,敏嫔还是打算明日打发人回宫,让刘氏收拾些十七格格的东西过来,也将十七格格的消息告诉她,安了她的心。

    王贵人这里,是十九阿哥的生母,就不用想的那样多。

    她搂着十九阿哥,撒不开手。

    等到十九阿哥打着哈欠睡下,他的保母嬷嬷就到了王贵人处,仔细说了这一个半月的生活起居。

    王贵人眼下品级不高,可是谁也不敢轻慢。

    人人都晓得,启祥宫在修缮,就是给王贵人预备的。

    内务府这些包衣嬷嬷,都是人精子,自然也乐意烧热灶。

    王贵人听着,对舒舒感激不尽。

    即便这差事是皇上硬派的,可是能够这样尽心尽力,也值得她感激。

    等到保母下去,王贵人就跟身边宫人道:“等到回宫记得提醒我,到时候从库房里找些好东西备着,等到转年九福晋生产,用十九阿哥的名义多送一份礼。”

    那宫人记了,对王贵人道:“小主,十九爷既开始吃辅食,那要不要打发人园膳房说一声?”

    宫里的食材,都是固定的。

    什么级别的主子,每日分派什么食材。

    下头的太监跟宫人,也分了等级。

    十九阿哥虽是主子,可之前用着乳母,没有开始吃饭,并没有日常伙食分例。

    王贵人想了想,摇头道:“不必大张旗鼓,先跟着我吃,回头我问了宜妃娘娘再说。”

    别说她现在只是贵人,就是真正谕封为嫔,也不好越过宜妃,直接去吩咐内务府的人。

    王贵人如今是贵人,可自打怀了十九阿哥开始,就按照嫔例供应。

    别说只养着一个小孩子,就是再供几个大人吃都够用……

    *

    九贝勒府,正房。

    舒舒跟九阿哥正在说起离开的十七格格跟十九阿哥。

    舒舒道:“尼固珠方才送人回来,都蔫耷耷的,回头跟曹顺说一声,将下头旗属人家跟包衣人家差不多的女孩都打听打听,给她择两个玩伴,再挑几个小丫头。”

    九阿哥道:“额尔赫家的大格格呢?比尼固珠小一岁……”

    额尔赫家的大格格跟十九阿哥差不多大,今年虚岁两岁。

    九阿哥说完,想到十九阿哥那口水哒哒的样子,自己就否了,道:“算了,太小了,还要人照顾。”

    舒舒也觉得不大合适。

    一是年纪,二是身份。

    若只是僚属的女儿,还不用顾及什么,可还有桂珍格格在。

    到时候半主半仆的,怕是桂珍格格心里会不舒服。

    舒舒就道:“等到尼固珠读书的时候再看,到时候要是表姐那边没有其他打算,可以作伴读书,现在尼固珠身边,还是大些的孩子好……”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九阿哥。

    偏偏这府里的男主人年轻,也不好挑年纪太大的,省得回头生出其他念头了,让人操心。

    舒舒就道:“算了,还是都在包衣人家里找吧,挑八岁到十岁的孩子,家里父母忠厚的,本人也质朴的,等学好了规矩,就直接给尼固珠使了。”

    下五旗包衣,本就需要备着择选,入府执役。

    旗属人家,却是另外一种侍奉法。

    日常需要请安,等到贝勒府这里婚丧嫁娶大事,旗属人家里的职官与诰命、敕命等,就需要入府帮忙。

    九阿哥有些嫌弃道:“也不能只跟奴才一起玩儿,还是要有身份差不多的小伙伴儿,跟爷与老十似的,打小一起长大,这情分也深厚,旁人比不了。”

    舒舒就将尼固珠的堂姊妹想了一圈,道:“那回头再去七嫂家,我带着尼固珠,看看能不能跟三格格玩到一起去。”

    四贝勒府的格格跟尼固珠差着岁数,只有五贝勒府与七贝勒府有年岁相仿的小格格。

    不过五贝勒府的是庶女,舒舒真要是带了尼固珠去跟那边交好,就成了不速之客,到时候五福晋要不自在。

    反倒是七福晋这里,跟舒舒亲密无间,彼此相处也自在。

    九阿哥点头道:“嗯,到时候一个十七格格,一个七哥家的小格格,咱们尼固珠也能多两个好朋友。”

    至于丰生跟阿克丹,舒舒跟九阿哥不担心。

    等到他们以后出去读书了,认识小伙伴的机会多着。

    次日,宁安堂清扫了一遍,家具陈设也都换了新的,伯夫人就带了尼固珠搬了回去。

    不过如今的尼固珠已经关不住,不肯再老实地在宁安堂活动,每天都张罗着找哥哥。

    伯夫人也晓得她一个人冷清,乐意纵容,就顺着她的心意,每日里送她去正院后罩楼。

    一时之间,兄妹三个亲密无间起来。

    伯夫人见状,想着宁安堂后面的屋子都空着,就跟舒舒提及,道:“要不要将丰生跟阿克丹也挪过去?”

    舒舒晓得小孩子的难带,忙摇头道:“不用,不用,别折腾了,九爷说了,明年天暖和了叫人收拾院子,后年将他们挪到前院去。”

    伯夫人道:“那你这小的,你打算给安置在哪里?”

    舒舒想了想,道:“那安置在西厢房好了……”

    伯夫人就道:“要是阿哥就这样安置,要是小格格,就安置在宁安堂,那边闲着那些屋子做什么……”

    这是娘俩第一次提及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舒舒低头看了眼肚子一眼,道:“阿牟,旁人都说我这怀相是阿哥,我也盼着如此了,若是格格,到时候怕是不能留在京城。”

    伯夫人听了,知晓她的担心。

    就比如伯夫人的姊妹,只有她一个人嫁到京城,其他都抚蒙了,如今凋零殆尽。

    同样是抚蒙,若是公主还能开府;若是封郡主,那是娘家是亲王府邸,可郡王府的庶女多是低封,到了蒙古,骨肉离散,日子艰难……

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 不匹配的亲事

    瓜熟蒂落之前,谁也不晓得到底是阿哥还是格格。

    舒舒素来会开解自己,忧心了一下下,就放下此事。

    倒是顺承王府有喜事,已革郡王之女、现任郡王之妹,下个月出阁,请帖送到了九贝勒府。

    过来送帖子的是顺承王府的长史,这边就是曹顺出面招待。

    曹顺心中纳闷。

    因为痘疫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缘故,这两个月京城原本要嫁娶的人家都延迟了的婚期,白事也都简办。

    没想到顺承王府却反着来,之前没听说宗女议亲,这就直接确定婚期,有些不合时宜。

    曹顺就斟酌着问道:“腊月初六,听着日子挺好,这是钦天监那边择的日子?”

    那长史面上也是一言难尽,道:“是我们老主子选的日子,说是连着几个月不舒坦,要冲冲,就赶着办酒。”

    曹顺:“……”

    记得今年刚入冬的时候,那位已革郡王就病危了一次,结果这都过去小两月,还能张罗儿女亲事。

    这病危得有些不实。

    他接了帖子,却是面带为难道:“我们福晋待产,不方便出门。”

    至于九阿哥的,曹顺没有提。

    谁晓得九阿哥什么时候“痊愈”,若是人还在家养病,那自然也就不用上门吃席。

    那长史也晓得九阿哥近日抱恙,跟曹顺说了几句新姻亲是谁家,吃了半盏茶,就离开了。

    曹顺神色古怪,亲自将这帖子送到正院。

    这也是亲上加亲了吧?

    那回头九爷到底去哪家吃酒?

    他跟了九阿哥好几年,也瞧出来,但凡跟福晋娘家沾边的,九阿哥都会给几分体面。

    至于宗亲之类的,在九阿哥眼中,说不得要排在姻亲后头。

    九阿哥叫曹顺进屋说话,舒舒也在。

    听说顺承王府要嫁女,舒舒问道:“许了谁家?王府的旗属人口,还是外头的人?”

    既是王府操办亲事,那就是嫁到八旗,要是抚蒙的话,是宗人府预备嫁妆,操办亲事。

    曹顺方才已经听明白了,道:“是正红旗的,没有嫁给旁人,是亲上加亲,许给了福晋的族兄,山西巡抚噶礼的胞弟色勒奇。”

    舒舒听了,脸上没了笑模样。

    九阿哥见状,问道:“爷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个人?是有什么不妥当么?”

    董鄂家族人不少,九阿哥记得清楚的就是彭春父子跟大二房的当家人噶礼。

    舒舒道:“大婚的时候来了,跟着其他族人坐的,爷估计没印象,等到回门宴时,精简了人数,没有请他。”

    说完这些,她才讲了自己不高兴的缘故。

    “色勒齐文不成武不就,平日里跟在噶礼身边打杂,关键是他今年三十多岁,长女参加了去年八旗选秀,不过不是毓庆宫那位,是留宫后被送出宫的那位……”

    四十年八旗选秀,董鄂家有两个女孩留到最后一轮,入宫留宿。

    结果其中一个出了丑,被送出宫了。

    三十多岁的老纨绔,求娶王府宗女为继室,何其托大?

    这仗的不过是噶礼的势。

    可是外头说起来,都是正红旗的董鄂氏,也知晓都是堂亲。

    等到曹顺出去,舒舒才跟九阿哥道:“指定是那位老郡王收了银子卖女儿,噶礼如今巡抚山西,那是北方最富裕的地方。”

    虽说没有见过那位宗女,可那是九阿哥的族侄女,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九阿哥听着这新郎人选,也觉得寒碜,道:“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都革王爷二三十年了,怎么还不死?”

    关键是这敛财的劲儿,让人犯怵。

    顺承王府是正红旗小旗主,始王也是开国功王,不缺王府产业。

    那位老王爷被革后,接连几个儿子都是幼王,王府权力还在他手中。

    哪里就到了卖女儿的地步了?

    提及这个,九阿哥想到一个可能,觉得毛骨悚然,道:“那前头几位小王爷的薨,不会有那位老王爷的手笔吧?”

    连着三、四个,没有一个活到成亲的。

    舒舒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至于,真要那样,也瞒不过御前去。”

    九阿哥摇头道:“未必,这几年宗人府那边翻出来好几个案子,都是苦主出头才开始彻查,顺承王府,没有苦主……”

    再说这父父子子的,别说换着法子杀,就是直接打杀了,也不用偿命。

    舒舒:“……”

    她想要疑罪从无,不想将人想的那么坏,可实在太过巧合。

    只能说即便老王爷没有安排人杀子,可是也没有给儿子安排妥当人照顾,否则也不会承爵一个夭折一个。

    舒舒就跟九阿哥道:“爷打算什么时候去衙门?要是想多歇些日子,就不必勉强自己过去郡王府吃酒,就让曹顺代爷去好了。”

    九阿哥摇头道:“不好歇到那个时候,最多歇到月底,要不然不像话。”

    小小伤风,休养半个月已经够多了。

    再说眼见着过年,各地督抚衙门打发人进京跑部,他也想见识见识。

    既是顺承王府的喜事,那得告诉伯夫人。

    那边惦记着伯夫人的嫁妆让人不喜,可是伯夫人是亲姑姑,真要不闻不问的,外人就要说伯夫人绝情,连带着董鄂家,也要被人说嘴。

    舒舒就拿了帖子,过去宁安堂。

    难得,尼固珠安安静静的。

    见舒舒进来,她也没有跟往常一样奔过来,而是看着舒舒,小嘴动了动,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这小委屈的样子……

    舒舒移开眼,并没有觉得心疼,反而很是不厚道的想笑。

    不是她不顾及母女之情,而是晓得伯夫人不会让尼固珠受委屈,若是尼固珠挨伯夫人教训了,那指定是她自己淘气。

    尼固珠本还等着舒舒过来安慰自己,结果等半天没等人近前,脸上就有些受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舒舒看了伯夫人一眼,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

    她每次管教尼固珠的时候,伯夫人都不插手;如今换成伯夫人管教尼固珠,舒舒也不想插手。

    伯夫人脸上多了无奈,看着尼固珠道:“你二哥都说了不让你捞金鱼,你也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还背着人非要捞它出来?金鱼死了,你二哥还没哭,你就先哭了,回来我说你不对,说错你了么?”

    尼固珠眼见着无人撑腰,止了哭声,哽咽道:“没说错,可我不想将柿子赔给二哥。”

    伯夫人不为所动,道:“可是你二哥也不想你捞金鱼,你也捞了,你弄死了他心爱的东西,将你心爱的东西赔给他,很公平,不能因为你先哭了,就你占理了。”

    尼固珠的眼泪又出来了,用小胖手擦了一把眼睛,哽咽道:“我没想到金鱼会死……就喂了一丢丢沙琪玛……”

    舒舒在炕边坐了,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果然,在讲道理的长辈跟前,没有一个熊孩子的委屈是真正的委屈。

    舒舒也晓得那几条金鱼是阿克丹的心爱的,不免有些担心,道:“阿牟,阿克丹哭了吗?”

    伯夫人道:“眼圈都红了,要不是尼固珠先哭,估计就要哭了。”

    舒舒看着尼固珠,也想要训孩子。

    不过伯夫人该讲的道理已经都讲了,也没有重复的必要。

    只能让她自己长记性了。

    所以她那最近最心爱的大红色玛瑙小柿子,必须赔出去。

    眼见着舒舒手中拿了帖子,伯夫人道:“谁家的帖子,怎么这个时候办酒?”

    要知道,这两个月因痘疫没了的,不单单是孩子,还有些生身的老人。

    舒舒就说了顺承郡王要嫁妹之事。

    伯夫人脸色也难看,道:“既不是郡王福晋送过来的帖子,就不必理会。”

    顺承郡王与九阿哥就是寻常宗亲,没有什么人情往来,是因为她在这边,才多了一重关系。

    郡王夫妇是小辈,真要请人,当亲自过来。

    尤其是伯夫人这位姑爸爸住在这里,即便这帖子不是派给伯夫人的,也不当如此。

    舒舒道:“方才九爷还说呢,这酒席应该是老王爷张罗的,王爷不乐意,才不肯叫郡王福晋出面张罗,这亲事……有些寒碜……”

    等到正日子,大家都晓得新郎人选,那被质疑的就是顺承郡王夫妇。

    说着,她说了宗女要嫁给色勒齐为继室之事。

    伯夫人的脸都气白了。

    “这是得了甜头,卖女儿上瘾了,连体面都不要了……”

    舒舒点头道:“就是不像话,不说往勋贵人家里嫁,这旗属人家里找个年龄合适的人选,又有什么难的?”

    要是给公、侯、伯等为继室还罢了,不管内里如何,起码面上光,听着亲事也体面,结果选了这样的人选。

    色勒齐不是白身,身上有佐领,也只是佐领罢了。

    尼固珠虽不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却看出伯夫人生气,过来趴在伯夫人的膝盖上,扬着头,奶声奶气道:“玛嬷,别生气,尼固珠乖乖的……”

    伯夫人低头看着这小胖丫头,心都要化了。

    什么顺承王府的名声不名声,她都丢到脑后,慈爱道:“好,好,尼固珠乖乖的,玛嬷就不生气了。”

    尼固珠破涕为笑,带了几分羞涩道:“那我将小柿子给二哥,二哥也能不气么?”

    伯夫人想了想,道:“下午你过去,自己看你二哥气不气,要是他还气,你就好好地赔不是,让他不气了。”

    “嗯,嗯……”

    尼固珠乖乖点头,道:“大家都别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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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九十九章 李家消息(求保底月票)

    等到舒舒从宁安堂出来,后头就跟着抱着尼固珠的保母,旁边跟着伯夫人。

    舒舒对伯夫人嗔怪道:“本想着我带她过去,一会儿叫爷送过来,您还非要跟着。”

    本就是怕伯夫人累着,她才主动提及领尼固珠过来,结果伯夫人还是不放心。

    伯夫人道:“我也正好出来透口气。”

    关键是九阿哥是“养病”,就不要折腾他。

    至于将尼固珠交给保母,单独离了她们眼前,伯夫人跟舒舒都不放心。

    一行人到了正院,直接去了后罩楼。

    舒舒对失了爱宠的阿克丹有些心疼,不过心里也告诫自己,最好别掺和进兄妹之间的恩怨去。

    自己不想做裁判。

    那样再是公平公正,可是对于孩子来说,没有被偏爱那个就是被委屈的一个。

    毕竟额涅不是旁人,是他们最依赖亲近的人。

    “二哥,二哥,这个给你,顶小金鱼,你别不高兴……”

    等到进了屋子,尼固珠就又活蹦乱跳,小胖手举到阿克丹跟前。

    阿克丹看着那个紫色绳子上系着的小柿子,道:“这不是你爱的么?”

    尼固珠艰难的移开眼睛,将玛瑙柿子塞到阿克丹手中,道:“赔你了,赔你了。”

    阿克丹望向舒舒。

    舒舒点头道:“妹妹赔你,你就收着,下一回她要是再弄坏你的东西,那就让她赔两件。”

    阿克丹听懂了,握着玛瑙柿子的手收了回来,握成一个小拳头。

    尼固珠见状,就笑了,转头看着伯夫人道:“二哥不气了……”

    说完,她又转过头对舒舒说了一遍。

    伯夫人道:“那是你二哥性子好,不跟你计较,不过这回尼固珠也好,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尼固珠带了不舍地看了眼阿克丹的小拳头,道:“我以后离鱼缸远远的……”

    阿克丹听到鱼缸,小脑袋瓜子就耷拉下来,可见心里还难受。

    舒舒见状,就道:“叫人再给你买两条金鱼,也是要这样的。”

    阿克丹抬起头,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是小红跟二红……”

    舒舒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小红跟二红,可以有的小金跟二金,小黑与二黑。

    不过她也算明白为什么尼固珠霍霍阿克丹的金鱼,只看着色儿,她能忍住不下手才怪。

    舒舒望向旁边安静的丰生。

    平日里丰生也是个爱笑的孩子,虽说不像尼固珠那样爱笑爱闹,可是看着也开朗活泼,眼下却有些没精神。

    舒舒关切道:“丰生怎么了?是身上不舒服么?”

    丰生看着舒舒,脸上有些迷糊,道:“我也有错,不该给妹妹留沙琪玛,撑死了弟弟的金鱼,那我要不要也赔东西给弟弟?”

    尼固珠爱吃甜的,舒舒就不叫人给她预备太甜的饽饽。

    之前只想着金鱼之死,忘了其中还有沙琪玛的事儿。

    舒舒仔细想了想,道:“那你下回就别给妹妹留沙琪玛了,妹妹吃了牙疼,这回要不要赔东西给弟弟,你自己问你弟弟。”

    丰生有了答案,脸上的迷糊就少了些,望向阿克丹。

    阿克丹摇头道:“不用赔偿,二红我之前送大哥了,是大哥的二红。”

    说着,他将拳头展开,露出里面的玛瑙柿子,道:“这个分大哥一只。”

    原来玛瑙柿子是一对,编在一起,平日可以做押襟。

    丰生摇头,道:“金鱼养在一块,柿子也在一块,不用分给我……”

    “分……”阿克丹依旧是没有放手,坚持自己的意见。

    丰生望向舒舒。

    舒舒就从阿克丹手中拿了玛瑙柿子,将它拆分了,而后给两个儿子一人分了一个,道:“好好收着吧,下回妹妹再淘气,还要她的东西。”

    兄妹两个的第一次小冲突,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尼固珠不肯走了,要跟哥哥们玩搭房子的游戏。

    这满屋子,就是尼固珠的笑声。

    伯夫人见舒舒面露乏色,就道:“我陪尼固珠在这里待着,你先回去歇着。”

    舒舒往返一趟宁安堂,确实有些腰酸,就回正院去了。

    九阿哥正在书房看信,是孙金从苏州寄来的信。

    早在九阿哥五月底随扈之前,就安排孙金去了苏州。

    那边有季弘这个地头蛇照应,不用九阿哥太操心。

    孙金的信中,提及的就是已经订购了河蚌,也在季家的帮忙下,买了不少人口备用。

    另外他还专门用一张纸写了织造府李家的消息。

    九阿哥是个记仇的,被李煦给插了一刀,自然记得要捅回去,就吩咐孙金除了筹备珠场之外,就是盯着李家,悄悄打听李家的消息。

    孙金这是打听着了,在信中仔细写了。

    九阿哥看了内容,脸上更是露出厌恶。

    舒舒进来时候,他脸上就没有好模样。

    舒舒在炕上坐了,道:“不是说是孙金的信么?是珠场筹建的不顺利?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河蚌?”

    九阿哥摇头,吐了一口气,走了过来,道:“是打听到了李家的消息,李煦在苏州,买了不少十来岁的女孩,还从扬州请了人过去教琴棋书画……”

    舒舒听了,也觉得恶心。

    扬州请的教习,琴棋书画怕是幌子,真正要教的学问是见不得人的。

    扬州瘦马,天下闻名。

    “这是占了便宜没够,以为还能送进来第二个王贵人?”

    舒舒道:“还是给旁人预备的?”

    她想起了李家的结局,抄家流放。

    原因就是因李家占队站错了。

    李家是太子党。

    九阿哥想了想,道:“应该都有,主要还是备着宫里,王贵人入宫十多年,和嫔娘娘受宠又是众所周知。”

    论相貌,和嫔自然比不上王贵人。

    可是和嫔年轻,王贵人已经是半老徐娘,三子之母。

    舒舒道:“小人难缠,皇上又素来信重老臣,爷先别揭开此事,省得皇上不高兴。”

    九阿哥点头道:“爷晓得轻重,这件事并不光彩,好像是指责汗阿玛好色荒唐似的,咱们晓得有这件事就行,等到能收拾李煦的时候再说。”

    夫妻两个说着李煦,舒舒就望向了东边。

    李煦万寿节回京给康熙贺寿,怎么就想起了说到九阿哥身上,而且搬弄口舌,并无善意。

    舒舒将八阿哥给疑上了。

    李煦不单单是太子党,也是八爷党。

    雍正朝的抄家流放,除了是腾出江南三大织造的地方,主要也是他是八爷党。

    隔壁八贝勒府,书房。

    八阿哥正在看请帖,却觉得鼻子发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八福晋在旁,忙取了鼻烟壶递过来,道:“爷嗅嗅?要不爷再休养几日,差事要紧,爷的身体更要紧。”

    八阿哥接过来,嗅了嗅,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才觉得舒坦了。

    “都休养一旬了,不好再拖……”

    八阿哥说着,看着那请帖。

    顺承王府既要办酒,各位皇子府都没有落下。

    八阿哥犹豫的并不是自己去不去吃席,肯定是要去的。

    顺承王府再是沉寂,顺承郡王也轻浮浅薄,那是正红旗的小旗主,名下的佐领数是八阿哥的数倍。

    他犹豫的是,让不让八福晋趁着这喜宴的机会重新出门。

    他生出忐忑来,想到畅春园里的皇父,竟是生出深深地敬畏,不敢“先斩后奏”。

    他决定,明日去内务府后,找机会去畅春园请安,到时候请了上意,再让八福晋出门。

    八福晋也就是面上关心罢了,心中巴不得八阿哥早日去衙门,她也不用整日里猫在前院书房,对着八阿哥这张脸当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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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快的小九给大大们磕头了

    再也不敢偷懒了。

    今天开始,努力做个勤快小九。

    还有就是跟大家说一声,小九发现了,故事节奏加速,写出来的东西就干巴巴的。

    九写着不对,大家也看了也跟没看一样。

    以后还是细水长流,看着舒舒跟九阿哥的成长吧。

    另外给大家推荐一本书,《重生于康熙末年》。

    九没事就重刷,然后看到九阿哥谢幕时眼泪就止不住。

    当时最遗憾的就是二代没展开些,这回丰生三兄妹的故事会善始善终。

    最后,打滚求保底月票,求双倍月票……

    晚安,希望睡个踏实觉,下一更要明天下午了……

第一千八百章 八旗司(求保底月票)

    进了腊月,各家的年礼就陆续送过来。

    贝勒府这里,也是将各府的年礼送过去。

    这些都是曹顺盯着。

    他之前就是给福松打下手,如今接过来有条不紊。

    只有舒舒,对照着往年的年礼单子,心里算了一下,居然不能保持收支平衡。

    前几年有内务府各部郎中的年礼,这年礼只有富裕的。

    今年那边都停了,这支出就比收入要多两千多两银子。

    这就是九阿哥一年的俸。

    这还只是一个年礼。

    舒舒之前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子们得了这些产业,还有二十三万两分家银子,结果十年过去,就要从户部借银子度日。

    看着这年礼账册,舒舒有些明白了。

    需要往上孝敬好几份,御前、太后、太子、娘娘,这四处是只有孝敬,没有回来的。

    年礼的亏空,也就亏在这里。

    至于跟其他皇子府与宗亲,礼尚往来的,收支平衡。

    偏偏这个是没有法子之事,侍上要敬的,侍亲要孝,没有办法抹去这一笔。

    九阿哥已经“痊愈”,去户部当差去了。

    半个月没来,整个户部的气氛都不一样。

    笔帖式跟拜唐阿们脚下不停,很是繁忙的样子。

    九阿哥到了值房,都有些不习惯。

    值房东屋,四阿哥坐在书案后,眼前是一尺高的盛京晴雨表。

    原来是盛京有几处有官田报灾,盛京户部衙门给驳回,因为盛京今年报的是雨水调和。

    如今争议闹到朝廷来,康熙就让户部部议。

    四阿哥就接了这个差事,正在查盛京各地晴雨表。

    四阿哥从头看到尾,七、八月确实雨水调和,可是八月后连绵阴雨,持续半月,正是秋收之前。

    尤其是官田所在,更是大半月都没有放晴。

    四阿哥放下,想起了九阿哥今天来了,听着对面没有动静,问苏培盛道:“九阿哥在做什么?叫人过来没有?”

    苏培盛摇头道:“没见人过来,奴才也不知九爷在做什么,没听到动静。”

    冬日天冷,屋子都挂了棉帘子,隔绝了声音。

    四阿哥不放心,就挑了帘子出去,到了西屋。

    刚一进来,就是扑鼻而来的香气。

    九阿哥盘腿坐在炕上,面前是个小炉子,上面放着两个橘子,还有一把栗子、一把花生。

    见四阿哥过来,九阿哥忙下炕,道:“您这是忙完了?”

    四阿哥看着那炭盆,跟九阿哥道:“这么小的屋子,你敢直接用炭盆,就不怕中炭毒?”

    自平郡王薨,大家都晓得炭毒的可怕,除非没有地龙,否则轻易不在屋子里用炭盆。

    九阿哥指了指地上的一个箱子,道:“没有用衙门的炭,是从府里带的红罗炭。”

    四阿哥点点头,望向地上的大案,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九阿哥,道:“这一上午,你什么都没做?”

    九阿哥讪笑道:“那官仓的差事,不是都差不多了么?那还有什么事儿?我瞧着大家都挺忙的,就别给大家找事了。”

    他还以为能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炭敬”,今日正好有广西巡抚衙门的人来户部。

    可惜的是,没有他的份!

    四阿哥在炕边坐了,捡起来一个花生吃了。

    户部上下各司其职,九阿哥说的也没错。

    九阿哥过来户部行走,就接了督造新仓、修缮的旧仓的差事,要不然的话应该去下头的各司轮一圈,熟悉户部政务。

    只是这些不好由四阿哥安排,只能建议。

    四阿哥就道:“你之前不是对钱法堂跟宝泉局有兴趣么?要是手头没有差事,可以过去转转。”

    九阿哥听着,面上有些纠结。

    四阿哥道:“怎么了?又没兴趣了?”

    九阿哥道:“有兴趣,我是怕兴趣太大,到时候收不住,自己也惦记着造钱!”

    四阿哥蹙眉道:“什么都敢说?”

    九阿哥讪笑道:“这不是刚到户部的时候,看了一圈那边的账册么,如今铜贵铁贱,大有可为。”

    “想的简单,不过是纸上谈兵!哪里能淘换那些铁去?民间有胆子敢印钱的,都是穷山恶水有私矿的地头蛇。”四阿哥摇头道。

    九阿哥有些遗憾,道:“说得也是,这在京城也没地方淘换铁去。”

    四阿哥哭笑不得,道:“你还想要试试不成?”

    九阿哥忙摇头道:“不试,就是想想罢了。”

    四阿哥白了他一眼,道:“晓得轻重就好,咱们这样的身份,更是要谨言慎行。”

    九阿哥重新在炕上坐了,带了几分遗憾道:“本以为还能见识见识‘炭敬’,我才早早地来衙门,结果好像与咱们没关系。”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没有人敢送,就算有人敢送,你敢收么?”

    九阿哥:“……”

    四阿哥接着说道:“督抚衙门的人进京,除了年贡,只会往毓庆宫递礼单。”

    九阿哥:“……”

    差距好大。

    九阿哥撇撇嘴道:“那要是收了呢?”

    四阿哥脸上多了认真,道:“那就要小心被御史弹劾,罪名是勒索地方大员。”

    九阿哥:“……”

    他也大概明白其中意思。

    这官场上送礼,都是在固定范围。

    在那个范围之内,就是官场惯例,大家也都默认可以存在;超过那个范围,就给御史找活了。

    九阿哥望向炭盆,也捡了一个花生。

    早先在内务府时还不觉得,如今到了前朝,才发现皇子好像不怎么被待见。

    当面遇到了,是恭敬奉承,可实际上大家都敬而远之。

    地方大员不许结交皇子,这京官也没有几个敢跟皇子走的近的。

    就比如他,在户部也小半年,跟两位尚书、四位侍郎打照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这让人有些堵心。

    九阿哥看了四阿哥一眼,这些哥哥们也不容易,当差十来年,活干着,还不被人待见。

    今天得熬一天,又是想念内务府的一天……

    内务府衙门。

    十二阿哥低着头,看着案上铺开的文书,浑身不自在。

    又是想念九哥的一天。

    他眼下日子也清闲了。

    内务府上头有马斯喀这个总管,下头还多了几个管院大臣,并不需要十二阿哥每日处理政务。

    至于他分管的营造司,还有郎中、主事在,并不需要他事必躬亲。

    只是十二阿哥住在宫里,也没有理由不过来坐衙,就只能干熬着。

    原本九阿哥的位置上,如今换成了八阿哥。

    早先九阿哥在时,十二阿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方便;这换成八阿哥,还真是不习惯。

    十二阿哥的眼神往窗口方向瞄了瞄,想个什么法子,换屋子呢?

    八阿哥跟前铺着的,正是小汤山行宫的卷宗。

    小汤山行宫,三十九年开始营造,四十年修缮完毕,今年端午节前正式验收。

    这不是该开始启用了么?

    这寒冬腊月的,海淀又临水阴寒,哪里有小汤山行宫住着舒服?

    八阿哥有些不解,抬头望向十二阿哥道:“小汤山行宫上半年就验收了,怎么没往御前递折子?”

    十二阿哥看了八阿哥一眼,道:“那处是为贺皇父五旬万寿修建的。”

    那会在万寿节前,作为儿子们的孝敬献上,而后恭请圣驾移驻。

    那行宫虽是营造司负责修建,可是花的不是内库的银子,而是太子跟皇子们单出的一份银子。

    当然这个银子,都是九哥垫付的,并没有真正从太子跟皇子口袋里要银子。

    真要说起来,内务府总管也没有资格先给御前提这行宫。

    八阿哥笑容有些勉强。

    他想起了三十八年的那次“借银”。

    想到当年兄弟之间的冲突,还有自己的狼藉,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失误。

    自己收了九阿哥还回来的“借款”。

    那小汤山行宫,是九阿哥扣了众兄弟“借款”后的分红孝敬的,没有自己的份!

    八阿哥额头的冷汗都要下来。

    等到明年皇子们恭贺万寿,献上这个寿礼,从太子到十四阿哥都有份,就他没有份,那自己就要成了笑话。

    这样想着,八阿哥就有些坐不住,道:“你先忙着,我去趟户部衙门,想起来有件事要找四哥……”

    十二阿哥起身,目送着八阿哥离开,才重新坐下。

    他心思通透,想着八阿哥的失态,立时就想到了缘故,脸上多了幸灾乐祸。

    想要摘桃子,直接拿小汤山行宫攒功绩?

    还真是忘了自己当年做什么了。

    这回应该想明白了,怕是再也不想提起小汤山。

    等到小汤山行宫做寿礼献出来,八阿哥的名声,除了“佛口蛇心”,还要多一条不孝……

    *

    八阿哥进了户部,就直接往四阿哥所在的值房。

    四阿哥还在跟九阿哥说话,说的就是户部下头各衙门。

    既是钱法堂跟宝泉局不想去,那也不能每日里在这里混日子吃茶。

    九阿哥听着,来了精神道:“那就去八旗司,明天开始就去!”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有些不放心道:“为什么想去八旗司?”

    九阿哥倒是没有瞒着,实话实说道:“就是想要看看老牌子王府名下,都有多少产业。”

    四阿哥有些糊涂道:“他们有多少产业,关你什么事儿,好好的查这个做什么?”

    这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也惦记不着。

    别说是他们这些皇子,就是皇父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夺王产、王田。

    九阿哥摸着下巴。

    “我就是觉得顺承王府那位老王爷不大对劲,敛财敛了一辈子,那到底是换成了产业,还是换成了银子?要是换成了产业,怎么悄无声息的,旁人都不晓得;要是没有置办成产业,那银子哪里去了?”

    当然查顺承王府只是顺带的,真正要查的还是各旗那些破落户名下产业。

    例如,八福晋的伯父伯母家。

    如此一来,回头叫人盯着,等到他们变卖产业的时候,就能提前一步。

    九阿哥早年就吃过消息不灵通的亏,今天想到八旗司,正好可以公私兼顾……

    *

    谢谢大大们的月票,小九鞠躬拜谢。

第一千八百零一章 简直不能忍(打滚求月票)

    四阿哥听九阿哥提及顺承王府,想起了府里收到的请帖,脸也耷拉下来。

    即便是无爵宗女,也是宗女。

    卖婚!

    这丢的不单单是顺承王府的人。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道:“齐锡家的儿子,还有没有说亲的,怎么没想着跟顺承王府亲上加亲?”

    因这“买家”是董鄂家的人,四阿哥不由有些迁怒。

    九阿哥耳濡目染,如今也晓得了近亲成亲,血脉不繁的道理。

    不过都统府跟顺承王府却不存在这个,隔了好几代。

    董鄂家没有跟那边再亲上加亲,纯粹是找猪看圈,不爱牵扯进去顺承王府的麻烦。

    “四哥,顺承王府散养孩子,谁敢跟他们家结亲?不单老郡王贪财,小的也稀里糊涂,之前还打县主嫁妆的主意,您说这叫什么事儿?若是县主自己乐意还罢了,可是县主出嫁三十多年,以后也要葬在董鄂家福地里,享董鄂家香火……”

    九阿哥说道。

    人都有远近亲疏,在四阿哥眼中,自然是九阿哥夫妇更亲近些,也觉得和顺承王府可憎。

    伯夫人虽是董鄂家之妇,可是瞧着她能跟侄女生活,就晓得她没有择嗣子,除了爵位之外,还应该为了将嫁妆留给侄女。

    四阿哥也觉得惦记着出嫁女嫁妆的顺承王府可恶了。

    都统府跟顺承王府中间不仅隔着一个伯夫人,还隔着郡王的长姐,确实不适合再次结亲。

    “奴才见过八爷,请八爷安……”

    门口有了动静,堂屋里何玉柱高声给八阿哥请安。

    四阿哥与九阿哥对视一眼,都熄了声。

    堂屋里,八阿哥脚步迟疑。

    他心中懊恼,忘了九阿哥也在户部行走。

    屋子里,九阿哥再次下炕,望向门口。

    门帘动了,八阿哥从外头进来。

    “四哥,九弟……”

    “八哥……”

    九阿哥规规矩矩的,像个正常的弟弟。

    四阿哥坐在炕上,看着八阿哥道:“是来找我的?”

    八阿哥点点头,道:“想起一件事,来寻您问问。”

    四阿哥就起身,道:“那咱们过去说话。”

    八阿哥点点头,随着四阿哥出去。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在屋子里坐不住,就将端罩穿了,带着何玉柱从户部衙门出来,往内务府衙门来了。

    好像谁没有兄弟陪着说话似的。

    值房东屋,苏培盛端了茶盘进来,给四阿哥与八阿哥倒茶,而后出去门外候着。

    “怎么了?”

    四阿哥问道。

    八阿哥脸上带了不安,道:“四哥,小汤山明年就要启用,到时候会有翰林立碑……”

    四阿哥听着,道:“有什么不对么?”

    那是九阿哥的孝心,虽说九阿哥厚道,拉上了太子与他们这些皇子,可这其中劳心费力的是谁,众所周知。

    大家都欠九阿哥一个人情。

    加上那一笔丰厚的收益,就是两个人情。

    八阿哥带了惶惶道:“可是我的银子五哥还回来了,到时候大家都在上面,只没有我……”

    四阿哥听了,不由愕然,道:“怎么会没有你?五阿哥不是扣了一万两银子么?”

    八阿哥:“……”

    四阿哥见八阿哥茫然,倒是有些拿不准,难道是五阿哥改了主意?

    这样这样,那八阿哥确实要不安了。

    八阿哥带了尴尬,想起了这件事,道:“是我关心则乱,一时忘了这个。”

    四阿哥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八阿哥一眼。

    关心则乱?

    是防备过盛吧?

    提及小汤山的行宫,就以为自己被九阿哥跟五阿哥坑了。

    四阿哥不愿意将八阿哥想得不堪,可八阿哥今日这慌乱,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

    八阿哥看出四阿哥不高兴,叹了口气,道:“不过三、四年的时间,竟像是过去半辈子似的,我浑浑噩噩的,许多事情都记得不真切了。”

    四阿哥也晓得八阿哥前几年日子不好过,道:“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的。”

    八阿哥点头道:“我早后悔了,怪不得都说修身齐家,我当时要着不该要的强,只想着差事做得好好的,没有将家务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好好约束郭络罗氏……”

    四阿哥听到“郭络罗氏”,就想要蹙眉,不过还是强忍着。

    他晓得八阿哥容易多思多想。

    八阿哥接着说道:“如今不单我改了,郭络罗氏也改了性子,前些日子我生病,都是她衣不解带的照顾我……”

    四阿哥听得有些烦躁。

    明明该“禁足”的人,若是没有八阿哥的点头,能跑过来照顾人?

    八阿哥这样自欺欺人,想要做什么?

    对于郭络罗氏,四阿哥极为厌恶。

    他早晓得八旗贵女骄纵,可是郭络罗氏当年行为,不是骄纵,是没有规矩。

    八阿哥顿了顿,道:“如今八旗不少地方从汉俗,嫡庶分明,侧福晋也不再是妻,富察氏在外行走,多有不便……”

    八阿哥如实说了自己的难处,没有将四阿哥当外人,四阿哥的烦躁去了许多。

    确实如此,如今侧室子不是庶子,可是也不再是嫡子,而有了新的身份,“侧出”。

    源头并不是八旗从汉俗,而是皇父为了限制宗室爵位,先改的规矩,侧室子女与嫡子女不再一体封爵,而是要降两级封爵。

    因这个缘故,各王府的侧福晋,也不再像过去那样跟正经女主人一样在外行走。

    实际上,即便她们是侧室,也是超品诰命,身份尊贵,不过在其他王府福晋面前,就低了一头。

    八阿哥不爱富察氏在外行走,归根结底也是好强,不想八贝勒府的女眷在皇家妯娌面前,永远居于末座。

    四阿哥看着八阿哥道:“你太心急,即便真有这个想法,想要让郭络罗氏出来,也当先问过汗阿玛才是。”

    八阿哥这几日惶惶,就是因这个缘故,后悔“先斩后奏”。

    四阿哥看着八阿哥,想着两人打小的情分,还是劝诫道:“你并不是急性子的人,怎么如今爱着急了?事缓则圆,而且你专门去御前为郭络罗氏求情,汗阿玛会不高兴,还不若让嫔母找机会跟皇父问一句。”

    八阿哥听了,醍醐灌顶。

    他确实着急了。

    要是因这个缘故,让皇父再次不喜,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就道:“我之前是心急了,只想着过年人情往来……”

    *

    内务府值房。

    十二阿哥正说着宫里洞子菜供应之事:“今年又多了好几样,供应的人也更多了,我跟我福晋每人每天有二斤洞子菜。”

    去年洞子菜数量少,十二阿哥夫妇这里数量减半,后宫也只供应到主位。

    十二阿哥这里,既要念着苏麻嬷嬷的养恩,也念着贵人的生恩。

    苏麻嬷嬷那里还好,早在太皇太后薨后,就按照嫔位供应日用;贵人这里,就不行了。

    十二阿哥即便是内务府行走,可是也没有资格插手御膳房供给之事。

    今年洞子菜供应的多了,宫里的供应也做了调整,贵人位份每日也有。

    九阿哥没想那么多,只当他们冬日不爱吃鸡鸭,就想吃口素的,道:“你也真是的,忘了九哥家的暖房了?想要多少洞子菜没有,宫里才几样?”

    十二阿哥笑着说道:“等我以后出宫,少不得要讨九哥家的菜,现下不用,往宫里运东西麻烦。”

    九阿哥想起了全部分派完的阿哥所,又想了想诚郡王府二阿哥,好像是三十七年生的,四贝勒府嫡次子跟五贝勒府的嫡子是三十九年生的。

    这三个小阿哥,会跟自家的丰生与阿克丹、老十的大阿哥,前后脚入学,到时候也需要留宿宫中。

    在那个之前,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这两个成了亲的皇子就要给皇孙们腾地方。这想想也快,最迟四十三年年底也该搬出来了。

    九阿哥道:“等你出来住就晓得了,还是住在外头好。”

    十二阿哥面上,也多了期待。

    兄弟闲话完,九阿哥才想起正事。

    “我听说李煦张罗着要想要在苏州增设一个羊绒呢场,到底怎么回事?”

    九阿哥问道。

    这是孙金信中提及的另一件事,就是李煦打发人去江宁织造府,还见了几个苏州织造大姓,提及的就是羊绒呢场之事。

    九阿哥现在过来,除了探看十二阿哥,也是要问问此事。

    十二阿哥道:“我听人提了一嘴,好像是今年江宁织造府的羊绒呢供不应求,没等送到海关,就被盐商抢购一空,还有就是从通州回去江宁的织工,原本就有些是曹织造从苏州织造府借的人手。”

    九阿哥听了,先是得意。

    “那边跟北方不同,四季不分明,这大冬天的,他们那边也不用穿棉衣裳,可是绫罗绸缎也不御寒,之前富户就专门穿西洋呢料子,如今咱们自己也能织羊绒呢,这料子比西洋呢子更细软,买的人指定不少。”

    不过得意过后,九阿哥就剩下不忿。

    李煦这个狗东西,还有脸开羊绒呢场,忘了在御前给下舌头的时候了?

    但凡九阿哥还在内务府,就直接想法子拦了。

    偏偏,如今他不在内务府。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想到李煦几个吩咐下去,在苏州筹建第一个羊绒呢场,还因为立功敛财,九阿哥简直不能忍……

第一千八百零二章 两全其美(打滚求月票)

    走在宫门口,九阿哥与八阿哥迎面遇上。

    “八哥……”

    “九弟……”

    兄弟两个面对面站着,笑容都有些客气。

    都不想跟对方打照面,结果偏偏又撞上。

    八阿哥看着九阿哥,等到明年小汤山启用,大家都会想起来那是九阿哥牵头修建。

    还有……

    那些借款……

    所有的皇子都欠九阿哥一个大人情,包括自己。

    八阿哥看着九阿哥,带了几分探究。

    若是九阿哥有其他念头,或者偏着那位哥哥,当年那些小汤山的人情,说不得就能起大作用。

    除非九阿哥一直跟现在似的,什么都不掺和,否则会成为哥哥们拉拢的对象。

    九阿哥却不想跟他大眼对小眼,侧过身让路,拱手道:“您忙着。”

    八阿哥欠欠身,往内务府去了。

    他总觉得不该是如今这样子,他应该跟九阿哥亲密无间,九阿哥当是成为他的助力才对。

    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九阿哥回到户部值房,就在书案后坐了。

    至于八阿哥找四阿哥到底为什么,他也没有兴趣打听。

    他迟疑了一下,要不要给曹寅去信,问问新羊绒呢场之事,随即否了此事。

    曹寅跟李煦平级,做不得李煦的主,他是拦不住的。

    再说九阿哥晓得自己已经出了内务府,再插手这个也不合适。

    可是什么也不做,他更难受。

    等到落衙,跟十阿哥一起上了马车,十阿哥就看出他心里不痛快。

    “怎么了?是衙门里有人不开眼怠慢九哥?”

    九阿哥就说了李煦要增加新织场之事。

    十阿哥想了想,道:“九哥确实不适合再插手江南事,可是江南还有旁人,跟苏州相比,杭州更适合建新织场,那边有海关,可以将羊绒呢外销。”

    九阿哥听了,立时笑了。

    “对,对,对,李煦是曹寅的姻亲,孙文成却是他亲表兄,两人要是都增加新织场,曹寅也不能帮着一个、不帮另一个,到时候就看汗阿玛这里,汗阿玛通经济,自然也晓得杭州更适合设呢场。”

    十阿哥眼见着九阿哥不喜李煦。

    “汗阿玛这几年越发念旧,李家不单是汗阿玛心腹,还跟王贵人有关系,除非是大过,否则皇阿玛不会收拾李煦的。”

    李家是皇父为制衡曹家安排过去的。

    江南重要,需要曹家、李家这样能被江南士林接受的人家打入内部,更详细地掌握江南动态。

    曹寅是江南望族顾家的外甥,李煦祖上是山东儒家大族。

    两人没有参加科举,可是家学渊源,并不比科举官的学问差。

    内务府那些酒囊饭袋,压根就找不出可以替代曹家跟李家的人。

    还有王贵人,如今有了三个皇子,皇父怜弱,也会留着李煦给她们母子做外援。

    九阿哥晓得十阿哥的担心,道:“打狗还要看主人,那是汗阿玛的奴才,爷又不傻,不会越过汗阿玛对上李煦的。”

    那样的话,到了御前,他也不占理。

    他总不能说怀疑李煦说了自己坏话,就要收拾对方。

    等回到府里,九阿哥就直接去前院值房见曹顺。

    “通州织场那些大师傅,是运河上冻之前回去的,应该快到江宁,你给你丈人去信问问,杭州织造府要不要也设呢场,要的话赶紧找曹寅借人,省得被苏州织造府那边抢了。”

    曹顺的继室孙氏,就是杭州织造孙文成长女。

    曹顺立时晓得九阿哥的用意,点头道:“奴才马上就写。”

    九阿哥道:“江南官绅都在抢买羊绒,杭州的织场可以规模大些,除了供应宫里与江南之外,还能直接走海关。”

    曹顺记下。

    九阿哥安排完,心里的郁气才散了,回主院去了。

    舒舒这里,坐在东次间炕边,小几上正摊着人口册子。

    九阿哥近前看了,道:“给尼固珠看人呢?”

    舒舒点头道:“先看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再叫人仔细打听着。”

    说是幼仆,可是更多的是给尼固珠做玩伴,性子人品都要挑好了。

    年后她要临产,而后做月子,几个月抽不开手,也没有精力陪着孩子们。

    丰生跟阿克丹彼此还能作伴,尼固珠身边有了小伙伴陪着,伯夫人也能松口气。

    九阿哥想到方才见着的曹顺,道:“曹顺长女多大了?”

    舒舒想了想,道:“还没有留头,不过应该也快了,中秋节前跟着孙氏进来请安,看着有八、九岁了。”

    曹家虽是汉军,可在旗多年,已经满化。

    满洲旧俗,小儿不分男女,都是短发,等到十来岁的的时候开始留头发。

    九阿哥道:“这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可以给尼固珠做个伴当,比不知根底的人家要妥当,你只当打听到了老实,就是真老实了?之前挑乳母的时候,不就是有后头张狂的,有时候这老实人老实,不是真老实,而是身份在那里,只有听话的份,也没有机会不老实……”

    曹顺的女儿乳名叫慧姐儿,是个娴静的小姑娘。

    她生母是侯府之女,出身无瑕。

    舒舒有些心动,道:“年纪身份都是正合适,也没有娇骄之气。”

    九阿哥道:“曹顺继妻年轻,母女相差不了几岁,跟着尼固珠,在县主身边耳濡目染的,也能多学些规矩。”

    舒舒看着九阿哥道:“那爷问问曹顺,不要勉强,否则好事也成坏事了。”

    这是曹顺原配发妻所遗之女,父女相依为命好几年,曹顺未必乐意女儿入府给大格格做伴当。

    说的再好听,这皇孙女伴读,也是半仆。

    这也是舒舒觉得桂珍之女不合适的原因。

    桂珍跟舒舒一起长大,即便是无爵宗女,身份也比舒舒这个臣女金贵,等到嫁人后,两人尊卑逆转。

    到了两人女儿这里,身份差距进一步拉大。

    要是桂珍格格心生不忿,这都是疙瘩,也伤了彼此情分。

    曹顺这里也是,他们夫妻瞧着是两全其美,可也要曹顺这样觉得才好。

    九阿哥点头道:“放心,咱们是给大格格找玩伴,这是体面,不乐意就找旁人好了。”

    两全其美……

    舒舒想起了白果的心事。

    之前想着跟九阿哥说,一直还没有开口。

    她就道:“桂丹比爷还大,爷之前说要给桂丹做主,才挡了舅爷那边,是不是该打听起来了?”

    九阿哥看了眼舒舒的肚子,道:“也不差这半年了,等你出了月子再说,要找个厉害能当家的。”

    舒舒道:“那桂元呢?爷有什么打算没有?”

    九阿哥想了想,道:“孙金身份不够,爷想着让桂元成亲后去苏州看珠场,这亲事就要找个能拿得出手的人家,要不回头爷问问桂元,他要是没有相中的,咱们就帮他在红带子人家里打听吧。”

    桂元是包衣,要不然九阿哥觉得闲散宗室更合适,在京城不算什么,到了江南宗女身份能够蒙人。

    舒舒听了,就没有提白果。

    既是九阿哥要先问桂元,那桂元若是对白果有意,会跟九阿哥说的,若是无意,也不必勉强。

    九阿哥提及觉罗,就想起了顺承郡王府被“卖婚”的宗女。

    无爵宗女难嫁,众所周知。

    因为如今奢婚,八旗贵女都是厚嫁。

    无爵宗女没有嫁妆,还要皇上恩典,让宗人府给预备嫁妆后,行情才好些。

    “桂丹那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宗女,桂丹家抬到上三旗,他身上还有佐领世职,说个寻常将军府与闲散宗室家的格格,也不算高攀了。”九阿哥道。

    舒舒点头记下。

    桂丹家里还有个觉罗女继母,找个身份更好的福晋,以后也能不被那边压着。

    没几日,就到了腊月初四,眼见着就是顺承王府嫁女的日子。

    伯夫人再是不喜,还是预备了几样添箱礼,让桂珍格格捎带过去。

    女子不易,尤其是摊上个坏阿玛的女子更不容易。

    伯夫人就给预备了一套金头面、一套镶宝石头面,还有八匹好料子,四对荷包。

    这些也能拿出来充当两台嫁妆,也是她对侄女的一点心意。

    舒舒这里,不好越过伯夫人去,就是一套金头面,一对镶宝手镯、四匹好料子、两对荷包。

    她的这份,也是桂珍格格捎带过去的。

    转眼,就到了腊月初六,顺承王府嫁女的日子……

第一千八百零三章 从心(求保底月票)

    每年年底,嫁娶的人家多。

    今年是例外。

    等到众人到了顺承王府的客厅,看着满堂宗亲,都觉得亲近不少。

    “给您请安……”

    “同安、同安……”

    客厅门口,就是各种打招呼声。

    大厅上,座位差不多要满了。

    这种时候,位次不能错。

    都是宗亲,除了尊卑,还有长幼。

    除了在朝廷之上,私下里宗室讲家礼。

    可再是讲家礼,也不能将老国公、老将军的位置排在诸王前头。

    还有皇子,那除了宗室,还是小主子,也不能按照辈分安排位次。

    于是,就是恭亲王坐了东首位,安郡王坐了西首位。

    康亲王坐在恭亲王下首,简亲王坐在安郡王下首。

    再下头,就都是皇子们了。

    不过主人还在外头没进来,大家也就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说话。

    九阿哥下首,本是十三阿哥的座位。

    不过十三阿哥往旁边找四阿哥说话去了,十阿哥就过来跟九阿哥说话。

    九阿哥好久没出来吃席,看着满堂热闹。

    “是不是能来的都来了?”

    九阿哥看着不少人眼生,不过晓得十阿哥这几年在宗人府,跟宗亲更熟悉些,就问十阿哥。

    十阿哥看了一圈,道:“嗯,有资格收帖子的人家,只剩下庄亲王府、显亲王府两家没来……”

    其他王公府邸,差不多都是本人来的,除了裕亲王府跟苏努贝子府。

    裕亲王府来的是保泰世子。

    裕亲王又告病休养了。

    “没见苏努贝子啊?”

    那是个熟人,算是九阿哥见的比较多的宗亲了。

    十阿哥道:“两府有嫌隙,素来没有人情往来。”

    九阿哥回头望向正跟四阿哥说话的十三阿哥。

    已经大婚的成丁皇子,收到帖子,不算稀奇,可是十二阿哥呢?

    同样是领了差事的成年皇子,怎么十三阿哥来了,十二阿哥没来?

    之前没想起来,兄弟们排座位,自己下边应该是十二阿哥。

    九阿哥看热闹的心思就淡了几分,跟十阿哥道:“不会是顺承王府没有给十二阿哥递帖子吧?”

    要是递了帖子,十二阿哥没有道理不来。

    那样太失礼了。

    十阿哥想了想,道:“应该是十二阿哥在宫里的缘故,鲜少出宫走动,王府那边才没有派帖子。”

    这人情册子,都是固定的,派请帖的时候,轻易不会增减。

    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不一样,没有入朝,许多人估计压根就想不起这个皇子。

    九阿哥不喜道:“长史是做什么的?这么大的疏忽也能忘了。”

    十阿哥道:“要是个精明能干的,也入不得这边父子的眼。”

    这会儿工夫,七阿哥不在座位上,十三阿哥就在他座位上坐了,跟四阿哥说话。

    “这几日正在部议湖北的一个案子,几位尚书跟侍郎就僵持住了,两位尚书就私下里问了我,我听着都有道理……”

    十三阿哥如今在刑部行走,这是遇到难处,来跟四阿哥求援来了。

    平日里大家各衙门当差,也不好乱窜,今日碰上,正好可以请教一二。

    四阿哥前些年已经轮过刑部,知晓刑部诸位的风格跟其他衙门不一样。

    换了其他衙门,部议鲜少有争议,就算刚开始意见不一样,过后也多半和稀泥。

    刑部却不是如此。

    能上部议的,都是涉及人命的重案。

    四阿哥道:“什么案子?没有旧例参详么?”

    案子五花八门,等到判案跟审核的时候,除了参照《大清律》跟《八旗疏例》,就是各种旧案的判决。

    十三阿哥道:“九龄童杀人案,是村里牧童,看到路过的两个小儿手中拿着果子,讨一回吃了再要,对方不给,就挥拳相向,以一敌二,打伤一人后,又打倒一人,又用石头砸头致死……”

    “县令判故杀,绞监候,到了省里复核,因犯人年幼,给的是‘可矜’,建议改绞为流,又因有律例,‘十岁以下犯杀人罪者,应议拟奏闻,取自上意’,还需呈送御前,结果到了部里就有了争议……”

    眼下并不是秋审的时间,这案宗递上来,也是因没有先例的缘故。

    要是换了犯人是成丁,杀人者死,这个毫无异议。

    可是年岁在这里,正是不晓得轻重的时候,也有可悯之处。

    省里应该是考虑到这一点,给了“可矜”,建议改斩监侯为流。

    四阿哥听着,道:“杀人者死,这一点不可违,既查实了故杀,可见其心性暴戾,不当姑息。”

    十三阿哥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王士祯觉得判罚太重,到了御前,也会被驳回来;安布禄则是认为县令判的得当,无须改判。”

    王士祯是刑部汉尚书,三十八年从左都御史任上升上来的;安布禄是刑部满尚书,四十年从左都御史任上升上来。

    这两位,在督察院就是同僚。

    四阿哥:“……”

    王士祯担心的也没错。

    换做是以前,这样案子到了御前,皇父也多会批示保持原判;现下说不好了。

    四阿哥看着十三阿哥道:“下头侍郎不同意按照省里的复核?”

    十三阿哥点头,又摇头道:“两位不同意,两位同意。”

    这也是为什么部议搁置的原因。

    四阿哥寻思了一下,看着十三阿哥道:“你既是过去学习,还是少说话,随他们去。”

    十三阿哥沉默了一下,道:“四哥,我也觉得不应该改判。”

    他晓得四阿哥是好意。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尤其是衙门之中,既有汉缺,还有满缺,从上到下,自然而然地成了两个阵营。

    这回他要是支持满尚书与两位满侍郎,会让汉尚书与两位汉侍郎不满,可是能开口的不开口,过后他就没有了开口的资格。

    四阿哥看了眼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的眼神比较坚定。

    四阿哥想着十三阿哥的岁数,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就道:“那你就随心,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表达了意见,也不用后悔懊恼。”

    十三阿哥道:“我是担心开了改判先河,日后这个案子成了旧例。”

    那样的话,死者的冤屈就无处可诉,也会让恶人钻空子,指使幼童害人。

    看过刑部的案宗,就会让人晓得“人性本恶”说的并不偏颇。

    四阿哥见他如此,点头道:“确实有这个忧患,两位尚书争执不下,估计也是正担心此处。”

    倒是十三阿哥,今年才十七岁,明知晓御前可能会不喜,仍坚持自己的选择,很是难能可贵。

    见他的目光里都是鼓励,十三阿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我之前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重新说起这案子,才拿定了主意,凶犯先动手,打伤两人后没有住手,这样的凶性,要是不偿命,以后说不得还会继续杀人。”

    熙熙攘攘中,兄弟两个头碰头的说话,就颇为引人侧目。

    尤其其中一个还是十三阿哥,如今正炙手可热的受宠皇子。

    十三阿哥说完想说的,被看的不自在,就从四阿哥身边离开,见十阿哥旁边有空位,就在十阿哥下首坐了。

    九阿哥看着他道:“顺承郡王府将请帖送到刑部衙门了?”

    十三阿哥点头道:“嗯,王府长史送过来的,还是上个月月底的时候。”

    九阿哥听了,不置可否。

    十三阿哥反应过来。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说什么。

    还真是没有想到。

    原本他见十二阿哥的迟迟没有露面,还以为有事情耽搁,才没有出宫。

    十三阿哥面上多了几分不自在。

    同样是宫里的光头皇子,十二哥序齿还在自己前头,自己是不是太招摇了?

    九阿哥横了他一眼,道:“你别扭什么?与你有什么相干,是王府这里失礼。”

    十三阿哥讪讪道:“我当时收了帖子,应该问一句的。”

    九阿哥道:“给他们脸了,谁还稀罕来吃席不成?”

    就算晓得那位老郡王借此敛财,可是大家看的是顺承郡王府跟康亲王府的面子,能来的都来了。

    只看这满堂宾客,就晓得今日这份子银子收下来,没有几千两银子打不住。

    不过九阿哥觉得,来一次就够了,下一回直接礼到人不到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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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零四章 自戕(打滚求月票)

    九阿哥本以为等到开席,对付一会儿,就能离开。

    结果没等到开席,大厅里就吵了起来。

    “给你脸了,什么体面的亲事,要诸王之首的康亲王送嫁?”

    原来是顺承郡王见时间差不多,前头花轿到了,过来请康亲王移步,作为送亲老爷,过去董鄂家。

    恭亲王与安郡王觉得不合适,不过没有说什么。

    顺承王府与康亲王府,对内是两家,对外却是一家。

    开口拦人的是简亲王。

    同辈兄弟,简亲王年纪更大,也是功王后裔,可即便是叙家礼,位次也在年纪更小的康亲王后。

    康亲王地位尊崇。

    这不是皇上给的恩典,是从太宗皇帝开始就有的恩典。

    礼亲王与其后裔王,在诸王之中,地位最尊,不受辈分排序限制。

    就比如今天这样的座次,若是康亲王不礼让恭亲王与安郡王的话,座次本在两人之前。

    可以这样说,别看眼下坐着十来个皇子,还有个皇长子,可是论起身份,也是比不得康亲王尊贵。

    让这样身份的宗亲送嫁,是顺承王府的体面,却是整个宗室的耻辱。

    简亲王心中恼,开口拦人,不过也没有责怪康亲王,也是冲着顺承郡王去的。

    顺承郡王没想到简亲王会插手此事,带了祈求道:“简王叔……”

    简亲王寒着脸道:“这是你大婚后第一场宴席,大家不将你当孩子看,都给你体面,可这么丢人的亲事,鸟悄地接了人走,就算完了,还要康亲王送嫁,你这是多大的脸?”

    简亲王态度不好,可话是正理。

    恭亲王作为长辈,不好干看着,也跟着开口,对康亲王道:“简亲王说得没错,确实不妥当,卑不动尊。”

    康亲王今年二十,如今在礼部观政。

    他少年承爵,素来温和可亲。

    他面上带了无奈,道:“堂兄打发了身边太监过去我们府上请我给侄女撑脸面……”

    要是在位的郡王,康亲王还能严词拒绝,这革了的郡王,堂兄弟岁数差着的太大,康亲王就给他留几分体面。

    董鄂家这一房,虽不是三阿哥与九阿哥的岳家那两房,却还有皇上跟太子的关系。

    若不是如此,只勒尔锦请帮忙,康亲王也不会答应。

    安郡王在旁道:“那是糊涂人,自己不要尊重,就当旁人也不要尊重了,你若再抬举他,往后这样的事情少不了。”

    像九贝勒府这样,跟顺承王府牵扯的多,问得也仔细,知晓老郡王卖女,其他宗亲,只当是寻常亲事,一直到上门吃酒,打听新亲是哪一家,才晓得居然是这样一门亲事,也都是恶心的不行。

    顺承郡王涨红着脸。

    花轿等着,总不能女方没人送亲。

    眼见着康亲王被劝下,没有站起来的意思,顺承郡王鬼使神差地望向了九阿哥。

    那是董鄂家的女婿,总会给董鄂家些面子吧?

    “九爷……”

    顺承郡王的声音带了期盼。

    众人都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差点跳起来,带了恼怒道:“叫爷做什么?康亲王丢不起这个脸,爷就丢得?”

    顺承郡王没想到九阿哥这样不留情面,越发无措。

    大家早就晓得他婢生子,却没有想到他这样提不起不个儿来。

    大阿哥呵斥道:“亲伯父、亲堂兄送不得了?对付过去就是,不许再拉扯旁人!”

    顺承王府也是宗室里的奇葩。

    传承至今,已经是第六位王,可实际上才是第三代。

    第一位王是始王,第二位就是海淀那位,第三、第四位是顺承郡王的哥哥,第五位是他的弟弟,都是殇亡。

    因这个缘故,王府近支堂亲,只有两家,长辈更是只有一位伯父。

    顺承郡王辈分在这里,是诸位皇子的侄儿,接二连三被呲哒,不敢再啰嗦,老实下去找他伯父去了。

    九阿哥依旧是难掩愤愤,跟康亲王道:“您也是当叔叔的,就不能管教管教布穆巴?他是郡王,是这王府真正的当家人,就这样任由着他阿玛胡闹?”

    康亲王知晓布穆巴出身卑贱,底气不足。

    顺承王府虽出自礼烈亲王一脉,可自成一支,这一门嗣王人选,还是勒尔锦择定。

    布穆巴要是敢忤逆,勒尔锦一道折子上去,他这个郡王就得换人。

    勒尔锦在海淀别院住了多年,可没有耽搁生孩子,就算前头死了三个郡王儿子,后头还有牙牙学语的,也有襁褓之中的。

    不过这些话,不好诉之于口。

    康亲王就顾着顺承郡王的体面,道:“父在子前头,堂兄无爵,可是婚丧嫁娶是家事,不是国事,这当阿玛的要做主,当儿子的也不好拦着。”

    九阿哥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总要有人管,康亲王是门长,还是正红旗旗主,想要管的话,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是爱惜羽毛罢了。

    他转过头,不再看康亲王。

    康亲王望向其他人,除了事不关己的,剩下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顺承王府今日此举,犯了众怒。

    这样的气氛,等到开席,也是寡淡无味。

    席面不是如今京城流行的燕翅席,都是肥鸡肥鸭这些,不少菜上面的油都凝固了,叫人没有办法下筷子。

    九阿哥喝了一口茶,嫌弃得不行。

    不过长辈们没有离席,他也只能忍耐。

    这个时候,门口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着急忙慌进来的,是个眼熟的侍卫,之前在顺承郡王跟前跑腿传话的。

    他直接奔着顺承郡王去了,跪下禀道:“王爷,二格格自戕了,将军让奴才请王爷过去做主!”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顺承郡王带了几分茫然,道:“自戕?”

    二格格就是今日的新娘子。

    这从花轿出门还不到半个时辰。

    康亲王见顺承郡王不说话,开口问道:“二格格怎么自戕,眼下如何了?”

    那侍卫回没敢抬头,回道:“回王爷话,二格格撞墙寻死,直接薨了……”

    大家这才发现,这侍卫已经摘了红缨。

    九阿哥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顺承王府的爷们不讨喜,可格格倒是一个比一个刚性。

    顺承郡王已经傻了。

    康亲王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道:“今日宴席,就散了吧……”

    说着,他望向安郡王道:“劳烦安王叔留步,跟侄儿过去董鄂家看看。”

    安郡王起身,面色冷肃,跟着起身,道:“这就过去吧!”

    好好的新娘子,算一下时间,也就是刚下花轿没多久。

    要是真不想出嫁,不上花轿就行了,这下了花轿还自戕,那就是要问罪董鄂家了。

    喜事变丧事。

    大家也都从王府出来。

    等到上了马车,九阿哥才道:“这回勒尔锦应该逃不过去了吧?”

    十阿哥点点头道:“出了人命,必要报到御前的。”

    之前勒尔锦做什么是家事,可是逼死亲女,就不是家务事。

    这不是能幸灾乐祸的时候。

    九阿哥吐了一口气,道:“这二格格也是,有这刚性早做什么去了?”

    自戕算什么本事?

    既是打算死了,或是直接宰了卖女的阿玛,或是宰了敢高攀王府贵女的鳏夫,总比这样孤零零一个人去了好。

    十阿哥没有女儿,只是心中唏嘘罢了。

    九阿哥是有女儿的,越想越气,道:“若是尼固珠长大后,有这样不要脸人来求亲,爷直接宰了他!”

    十阿哥道:“九哥放心,尼固珠不止是您的嫡长女,还是皇孙女,到时候会高封,歪瓜裂枣也凑不上来。”

    九阿哥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不过真没有想到顺承王府这乱七八糟的教养,格格还有这样的风骨。

    当年桂珍格格和离,令人侧目了一回,没想到二格格也是这样品格。

    九阿哥想起了去年顺承郡王福晋上门给县主请安,话里话外想要县主帮忙给小姑子预备嫁妆之事,应该就是这位二格格。

    九阿哥估计伯夫人要后悔,当时没有帮衬二格格一回。

    就是九阿哥这里,都有些懊恼。

    早知道这位族侄女这样品格,王府这里嫁女又是如此的不择门第,就该给桂丹求娶。

    哎……

    错过就是错过了。

    等到九阿哥回府,舒舒正在地上转圈圈。

    她开始控制体重了,吃完饭溜达两刻钟消食儿。

    见九阿哥这个时候就回来,舒舒有些意外。

    “怎么散席这样早?这还没入更呢……”

    九阿哥空着肚子,有些饿了,眼见着炕几上果盘上有秋梨,拿起来咬了两口,才道:“出大事了,新娘子在董鄂家自戕,直接薨了!”

    舒舒吓了一跳,道:“因什么缘故自戕?”

    九阿哥摇头道:“不知道缘故,王府送嫁的侍卫回来报信,没仔细说,就是人撞墙求死,直接薨了,诺罗布去送的嫁,打发人回来请顺承郡王过去做主。”

    舒舒抚摸着胸口,好一会儿才道:“是不是老郡王扣下了二格格的嫁妆?”

    二格格虽是无爵宗女,也是宗女,轮不到婆家欺凌慢待。

    可是新娘子在新房坐床,见到的不单单是婆家人,还有族亲姻亲中的女眷。

    什么样的冲突,会逼得二格格自戕?

    女子的力量有限,撞墙头破血流容易,可直接撞死难。

    除非拼尽力气,一心求死……

第一千八百零五章 长舌妇(求双倍月票)

    九阿哥想起了自己大婚的时候。

    前一日晒妆,因舒舒的嫁妆体面,还让人对比起八福晋的嫁妆。

    因这个缘故,八福晋在自己大婚当日,就对舒舒不大友好。

    “你跟县主给那边添的,都有金头面,荷包里还有金锞子,亲朋添妆,怕是多半如此……”

    九阿哥觉得,还真有可能是这个缘故。

    他也是见证过几位嫂子跟下头弟妹的晒妆,这嫁妆就是出嫁女的底气。

    舒舒看着外头,忧心担心,道:“阿玛、额涅应该在那边,不知道如何……”

    九阿哥拍了拍脑门道:“爷忘了这个了,刚才应该过去看一眼。”

    婚娶大事,董鄂家各房都会过去色勒奇家。

    眼下,齐锡夫妻确实在色勒奇家。

    所谓族人,就是如此,内里或有纷争,可对外却是一体。

    尤其是如今噶礼不在京城,大二房没有其他能撑得起门面的人,齐锡也好,公府也好,看在噶礼的面子上,都要过去给董鄂家撑脸面。

    觉罗氏在女眷这里,恨不得转身就走,可是二老太太昏厥不醒。

    这位是老嫂子,觉罗氏也不好撒手就走,只能等着大夫过来。

    公夫人在旁,脸色也难看,看着噶礼太太道:“嫂子这回满意了?”

    噶礼太太看着公夫人忍不住委屈:“这亲事不是我定的,怎么能怪在我身上?”

    长嫂如母,可要分什么时候。

    上面婆婆还活得好好的,她从山西回来,费着辛苦,帮小叔子操持婚事,还成了错处不成?

    公夫人道:“不怪嫂子怪谁,那去怪哪个?”

    她丈夫增寿是董鄂一族的族长,今年刚补了缺,在御前露脸,结果董鄂家就出了这样的事。

    要是噶礼在京还罢了,有他顶着;可是噶礼不在,那御前要追究此事,问责的就是增寿这个族长。

    噶礼太太还要再说,觉罗氏道:“都消停些,该是谁的过,就是谁的过,谁也跑不了。”

    公夫人点头,对着噶礼太太冷笑,道:“婶子说的对,谁逼死的宗女,谁偿命就是!”

    噶礼太太神色勉强,道:“不过是话赶话罢了,谁还是故意的不成?”

    公夫人道:“逼死了人,一个不是故意的就过去了?这话你对康亲王跟安郡王说去!”

    女眷虽在内宅,可是前头的消息也传过来。

    她们都晓得,康亲王跟安郡王来了。

    两人一个人礼烈亲王这一门宗室的门长,一人是宗人府宗令。

    两人过来探查二格格自戕之事,什么事情查不出来?

    就噶礼太太这个心虚的劲儿,要是其中没有她的错处才怪。

    前头客厅,康亲王与安郡王坐在上座,增寿与齐锡这两个相陪。

    下头跪着的几个,有二格格的陪嫁,还有董鄂家的仆妇。

    二格格的奶嬷嬷跪着,讲述着当时情景。

    “我们格格坐福,董鄂太太领了女亲进来,看着屋子里的铺陈,那位太太就嫌弃家具颜色款式老,漆味儿重,屋子里跟雪洞似的,就问董鄂太太是不是聘礼没给足,王府才没有给预备好嫁妆,董鄂太太说聘金给了八千八百两银子,满京城这样的聘金都是头一份……”

    “那位太太就上下打量我们格格,说同样是宗女,同样嫁到董鄂家,当年大格格的嫁妆很是体面,怎么二格格的嫁妆如此……”

    “我们格格没有说话,那太太就对噶礼太太说听说我们老主子养了不少人在海淀,什么身份都有……”

    “我们格格就抬起头,看着董鄂太太问,这亲事是董鄂家问到王府的,还是王府问到董鄂家的……董鄂太太说不清楚,是二老爷自己定的亲事,我们格格就又问八千八百两银子聘金是真的么,噶礼太太说是真的,银子还是她从山西带回来,二老爷送到海淀的……”

    “那位太太就问董鄂太太,陪嫁的家具这样寒酸,那剩下的是不是更是没法看,董鄂太太就说,嫁妆也有六十四抬,除了屋子里的家具,剩下多是衣裳料子,就是颜色有些沉了……”

    “那太太诧异着,问头面跟压箱银子,还说庄子、铺子不给预备,这头面跟压箱银子应该不缺,董鄂太太说有两套鎏金头面,其他的没有见着,那太太就说这亲事亏了,八千八百两的聘银,换回来的嫁妆估计连八百两都没有,我们格格听着,脸色就白了,起身下了炕,去看那些家具……”

    “那位太太又说二格格果然没有规矩,谁家新娘子坐福时下地,我们格格脸色刷白,没有说什么,摘下了旗头,那位太太还要再说话,董鄂太太就推了她出去,结果我们格格就……就撞墙了……”

    说到最后,那奶嬷嬷已经泣不成声。

    事情很简单,就是有人到新房挤兑新娘子。

    只是这客人无礼,还是主人家安排的下马威,还不能确定

    康亲王望向增寿,道:“那位太太是谁家的?人扣下没有?”

    增寿起身,面带纠结,回道:“那位是赫舍里家的,是原承恩公夫人,方才乱糟糟的,等到想起来时,人已经离开了。”

    康亲王与安郡王对视一眼,明白棘手的地方。

    换了寻常妇人,就算走了,直接拘押回来就是,可那是太子的亲舅母,是赫舍里家的人。

    赫舍里家是国戚,要拿她们家的人,需要请上命。

    这会儿工夫,顺承郡王姗姗来迟。

    他本想要在王府装死,可还是被他伯父回去给推了出来。

    今天这件事,本就是顺承王府的事,旁人都能躲,顺承郡王不能躲,也躲不过去。

    等到皇上过问此事后,知晓他躲的,只会惩罚加倍。

    安郡王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心头火起,道:“二格格的嫁妆是怎么回事?你承爵也好几年,当家的哥哥,为妹妹预备一份嫁妆都不能?”

    顺承郡王苦着脸道:“安叔祖,这孙儿做不得主,王府的库房账册跟钥匙不在孙儿手里。”

    康亲王晓得自家福晋前天过去添妆,还带了自己额涅的添妆礼,都是金玉器物,就问道:“预备的不齐全也就罢了,前天的添妆呢?怎么没有搁在嫁妆里?”

    顺承郡王点头,小声道:“当天晚上就拉到海淀去了。”

    齐锡坐在旁边,也是无语。

    因伯夫人的缘故,他们家觉罗氏也带了张氏过去王府添了妆。

    没有想到勒尔锦丧心病狂,连这点体面也不给女儿留。

    增寿眼见着康亲王与安郡王脸色越来越难看,就暗搓搓地看齐锡。

    康亲王是齐锡的亲外甥,齐锡这个时候是不是帮董鄂家说说情?

    这婚事确实不匹配,可是董鄂家也出了聘金,这逼死宗女的罪名不当扣在董鄂家头上。

    齐锡移开眼,不接增寿的示意。

    这不是董鄂家跟顺承王府的事。

    到底如何处置,真正能做主的也不是康亲王与安郡王。

    康亲王没有再搭理顺承郡王,让那奶嬷嬷在一张供述上签字画押,又不厌其烦地问询了当时在新房门里门外的嬷嬷、丫头,得了口供若干份。

    相应对照,验证那奶嬷嬷说的就是当时新房里的实情。

    等到这些奴婢下人带出去,色勒奇被带了上来,他眼睛乌黑,嘴角也破了,神色惶惶。

    康亲王就聘金、嫁妆事宜,重新问了一遍,而后让色勒奇签字画押。

    色勒奇拿着毛笔,望向增寿跟齐锡,很是挣扎:“公爷,齐二叔……”

    增寿已经明白过味儿来,这董鄂家不是罪人,而是苦主。

    他就催促道:“签字吧,总不能让二格格枉死。”

    两人都拜堂成礼,二格格已经是董鄂家的人,葬也要葬在董鄂家福地。

    色勒奇身体僵硬着,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还有一人的供述没有拿到。

    不管旁人如何,噶礼太太并不无辜。

    那是女眷,还是二品诰命夫人,可康亲王与安郡王身份这里,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康亲王就对色勒奇吩咐道:“去请董鄂太太过来……”

    色勒奇应着,起身出去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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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零六章 并不无辜

    少一时,噶礼太太跟着色勒奇进来。

    她已经是二品诰命,可是董鄂家除了齐锡家后分出的那个佐领是公中佐领,其他佐领都在康亲王府下。

    康亲王不单单是正红旗旗主,还是董鄂家的主子。

    “奴才请主子安……”

    噶礼太太低着头,对康亲王行蹲安礼。

    康亲王叫起,没有啰嗦什么,开门见山问道:“常泰之妻是否在新房对二格格不敬,点评二格格嫁妆寒薄、出身有瑕?”

    噶礼太太脸色涨红,却不敢反驳,点了点头道:“确实言语有不恭敬之处。”

    康亲王接着问道:“那是你的姊妹,这些言语,是不是你指使?”

    噶礼太太额头都是汗,忙摇头道:“奴才不敢,不干奴才的事!”

    这出了人命,眼见着官司就要递到御前,噶礼太太知晓自己的分量,可承担不了这么大的罪名。

    早些年因宗女、觉罗女难嫁,确实出现过婆家磋磨无爵宗女与觉罗女媳妇的事情,可是这两年皇上加恩宗室,大家都老实了。

    康亲王道:“无缘无故的,常泰之妻一个外客,跟二格格说这些做什么?”

    噶礼太太犹豫了一下,权衡了利弊,还是说了缘故,

    “因赫舍里家这几年老惹官非的缘故,赫舍里家的格格这两年日子不好过,奴才姐姐有个守寡的堂小姑,本来说好的人家,年底改嫁,可夏天出了赫舍里家的案子,对方退了亲事,就想要跟奴才家亲上加亲,奴才小叔子嫌对方年纪大,不乐意……”

    旁人有人拿了纸笔,将两人的对答都记录下来。

    康亲王也没有为难噶礼太太,让她签字画押后离开。

    康亲王望向增寿跟齐锡,最后目光落在增寿身上,道:“此事,只能请上裁。”

    增寿忙点头道:“那是应该的,奴才听王爷吩咐,只是二格格如今还在新房,是不是先叫人装殓?”

    棺椁倒是现成的,这边有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寿材都都预备了好几年。

    康亲王犹豫了一下,道:“先等等,如何治丧,还不一定。”

    这门亲事只走了大半,可以算成了,也可以算没成。

    按照康亲王的意思,都折了人命在里头,这亲事应该做罢。

    可是没有婆家就薨了的女子,安葬成问题,日后也无人供奉香火。

    具体如何,康亲王也不好越过顺承郡王做主。

    增寿不敢啰嗦,心里却沉甸甸的。

    在他的立场,自然希望二格格在董鄂家治丧。

    如此,回头皇上追究起来,董鄂家也能少几分责任。

    齐锡始终不发一言。

    有增寿这个族长在,他才不出来讨嫌。

    事情很好查。

    虽还没有常泰太太的口供,可是其他人也都证明她确实说了那些话。

    康亲王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是戌初初刻,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宵禁。

    他就道:“先这样吧,明早去御前……”

    后头这一句,是对着顺承郡王跟增寿说的。

    顺承郡王点头,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有康亲王出头,那皇上要是训斥,是不是也能有人顶在前头?

    增寿很是忐忑,对陛见有些畏惧。

    他承爵三年才补上差事,就是傻子也晓得皇上不待见自己。

    可是他也晓得,身为董鄂家的族长,肯定要出面的,就点头道:“那我听主子吩咐。”

    女眷还在内堂。

    大夫已经请来,给二老太太下了几针。

    二老太太已经醒了,正对着噶礼太太破口大骂。

    “我早说了这门亲事不成,门不当、户不对,乱了尊卑,结果色勒奇猖獗,你也纵着,还得意与王府成了姻亲,结果回头又挑剔新妇嫁妆简薄……”

    噶礼太太正难受,听着这话,立时顶嘴道:“您是当额涅的,您都拦不住,我这嫂子怎么拦?”

    要是初婚还罢,家里给议亲还正常,这是续弦,还是三十多岁小叔子续弦,亲额涅不出面,年岁相仿的嫂子出面,那才是笑话。

    二老太太懊恼道:“这几年,我话少说了么?可是谁听我一句半句的,都把我当成老不死的糊弄着。”

    噶礼太太道:“谁家的老太太不是荣养?让您当家,将亲戚族人都得罪遍,您就满意了?您跟媳妇说不着,这都是老爷吩咐的,老爷再三说了,不让媳妇愚孝。”

    觉罗氏跟公夫人两人听着婆媳斗口,对视一眼,都有些听不下去。

    老的只会马后炮,小的也太不恭敬。

    这大二房的规矩有些乱。

    正好有人来传话,是齐锡跟增寿要走了,请觉罗氏跟公夫人离开。

    两人就起身。

    二老太太已经忍不住老泪纵横,看着觉罗氏,道:“色勒奇糊涂,可是他也是你跟齐锡的侄儿,还请看在咱们两房血脉同源的份上,在康亲王跟前帮衬着说两句好话。”

    觉罗氏可不敢接这话,只道:“冤枉不了他,您就先保重您自己个儿吧!”

    公夫人在旁耷拉着脸,没有了好态度。

    怪不得外头都说这二老太太不会说话,还真是如此。

    就算董鄂家要在康亲王跟前保色勒奇,也当是自家公爷出面说话。

    越过自己公爷,将齐锡抬举在前头,这是不是故意挑拨两家关系?

    二老太太浑然未觉,还在跟觉罗氏絮叨,道:“都是那拉氏造了口孽,才逼死了人,合该她偿命,回头我就递状子,董鄂家是苦主。”

    那拉氏就是噶礼太太的姐姐,娘家跟明珠是同族。

    一句话,听得噶礼太太也恼了,道:“怎么就单告我姐姐,额涅您自己个儿呢,昨儿谁看了嫁妆说着寒碜不体面来着?比不得大格格嫁妆那话,不也是从您嘴里先说出来的吗?这要是有罪,您这身上也担着干系呢!”

    二老太太:“……”

    她瞪着儿媳妇,羞恼道:“我上了年岁爱啰嗦,随口说了两句,也没去新娘子跟前说去,肯定是你担心二格格宗女身份尊贵,压下你这个嫂子,才指使你姐姐去新房逼逼叨叨。”

    婆媳两人互相指责,场面越发难看。

    觉罗氏立时往外走,公夫人也马上跟上。

    再不走,就要被搅合进去说理了。

    这婆媳两人,都不无辜。

    到了前头,安郡王已经先一步离开。

    安王府距离这边远,其他的人都住着附近,时间还富裕。

    康亲王就跟觉罗氏这个舅母打了招呼,见了礼,才骑马带着顺承郡王离开。

    剩下齐锡夫妇与增寿夫妇没有耽搁,也都各自上车。

    一更三点宵禁。

    每更分五点,一更三点就是在戌正初刻之前。

    这时间也不算富裕,也没有给大家闲话的时间。

    马车里,觉罗氏跟齐锡道:“事情报到御前,会牵连到噶礼身上么?”

    大二房这几年行事越发不着调,归根结底在噶礼身上。

    噶礼得了重用,几年时间就成为一方大员。

    齐锡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多半不会,噶礼是皇上亲自提拔的人,很是信重……”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音量,道:“堂兄早年功劳大,威望高,董鄂家在正红旗的地位一时也无人可以取代,皇上正在整顿旗权,巴不得董鄂家由武转文,也乐意提起来噶礼,压着增寿。”

    没有噶礼在前头,那到时候跟公府那边对上的就是自己。

    可是自己有个皇子女婿,皇上不会让自己掌实权。

    觉罗氏吐了一口气,道:“二格格一条人命就这样白死了?”

    齐锡道:“会有责罚,可是罚不到噶礼身上。”

    次日一早,康亲王就跟顺承郡王、增寿汇合,一起往畅春园递牌子。

    清溪书屋中,康熙正在听报上来的消息。

    昨日顺承王府办喜,他早得了消息。

    虽说婚丧嫁娶,都是寻常事,可顺承王府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顺承郡王小时候没有人教导规矩,行事有些不着调,长史也不知劝诫。

    康熙已经记上一笔,等到下次京察,可以换掉顺承王府的长史,安排个妥当人过去。

    结果他听到了什么?

    顺承郡王卖婚,董鄂家逼死了宗女?

    宗女被人欺负,这打的是宗室的脸。

    开国这些年,传承了几代人,勋贵大姓还这样骄奢,不将皇家放在眼中么?

第一千八百零七章 处置(打滚求月票)

    “亲事做不得主,嫁妆也做不得主,偏偏开席你能做主,你也是顺承王府的当家人?”

    康熙正憋火,过来禀告此事的几个人,就晓得了什么是皇威赫赫。

    顺承郡王本还存了侥幸,以为就算要训斥,也会先冲着康亲王。

    康熙也不糊涂,自然晓得两府系出同源。

    真要是康亲王直接插手顺承王府内务,他反而要容不得。

    等看到此事的内情题本,还有众人的供述,康熙看着顺承郡王说不出话来。

    这爵位都承了好几年,顺承郡王也大婚了,依旧只是挂名。

    勒尔锦早年还有所收敛,近些年行事越发没有顾忌。

    明明是已革郡王,过的却比寻常郡王还自在。

    康熙很是失望。

    他不希望顺承郡王太能干,可是也不希望他这样无能。

    这样的话,正红旗分了大小旗主,就失了意义。

    顺承郡王惶惶,早已经跪了。

    康熙起身,走到他跟前,打量两眼,似是不明白他堂堂郡王,为什么会这样窝囊。

    “这郡王你实当不得,朕就另选人来当!”

    若是十几岁还罢了,可顺承郡王已经年满二十。

    真有这么孝顺的儿子,名正言顺可以掌权后,只因为孝顺,就将权力让给旁人?

    顺承郡王不敢再当鹌鹑,双膝跪了,道:“奴才再不敢愚孝,也会好好劝诫奴才阿玛。”

    康熙讥诮道:“这会儿能做主?你劝诫,他就听了?等到下一回他捅了篓子,你这孝子是不是还无辜可怜?”

    顺承郡王额头冷汗都下来,硬着头皮,叩首道:“奴才阿玛病了,奴才会让他老人家安心养病。”

    屋子里安静下来。

    康熙看着顺承郡王的脑门,脸上看不出喜怒。

    康亲王与增寿站在旁边,都觉得眼前此情此景,有些不对劲。

    顺承郡王是子,老王爷是父,这是要子囚父?

    这样的处置方法,对勒尔锦并不无辜,可是会引人非议。

    康熙转身,脸上愤怒一闪而过。

    他是帝王,乐意下头臣民各司其职,大家都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可是他也是阿玛。

    勒尔锦这回看走了眼。

    顺承郡王不是看起来这样怯懦。

    这是狼崽子。

    这脱口而出的选择,不知道权衡多久。

    康熙心情颇为复杂,重新在炕上坐了,道:“这回丢的不单单是你们顺承郡王府的脸,也叫宗室成了笑话,朕当如何罚你?”

    顺承郡王没敢抬头,再次叩首,道:“奴才错了,听凭主子责罚。”

    康熙吐了口气,沉吟道:“顺承郡王年轻糊涂,处理家务不当,停俸三年,以作惩戒。”

    顺承郡王提着的心放下,再次道:“谢主子宽容,奴才再不敢了。”

    康熙没有叫起,望向康亲王,道:“去告诉勒尔锦,朕对他的宽容到头了,他‘病’得连面皮都没了,那也没有必要再露面,除了上遗折,朕不想再听到他的消息!”

    康亲王躬身应了。

    有康熙这句话,就能圈了勒尔锦,不用让顺承郡王子囚父,避免了的宗室的新丑闻。

    康熙又望向增寿,脸色更加难看,喝问道:“是不是朕对董鄂家太过恩典,让你们忘了尊卑?”

    董鄂家跟礼烈亲王一脉为世姻,嫁娶寻常,可这回太过了。

    一个不学无术的老鳏夫,续娶王府出身的宗女为继室,逆了尊卑。

    那个色勒奇真有这个胆子?

    增寿也站不住了,跪下请罪,道:“是奴才无能,没能好好约束族人。”

    康熙冷冷地道:“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既是你无能,管不好族务,朕就让能管的人管!齐锡年长稳重,日后正红旗董鄂家这一门再生事端,朕就寻齐锡说话!”

    增寿脸色苍白。

    虽说族长只是一个名头,并不涉及爵位传承,可皇上金口玉言,一句话免了他的族长,这叫族人怎么看他?

    “怎么?朕说了不算?”

    康熙喝问道。

    增寿不敢再沉默,叩首道:“奴才不敢……奴才领命……”

    康熙移开眼,望向康亲王道:“二格格自戕,不孝至极,除宗籍。”

    康亲王听了,犹豫了一下,道:“皇上,那这治丧事……”

    康熙瞥了增寿一眼,道:“交由董鄂家治丧。”

    这是依旧承认两家的婚事有效,保全了二格格身后祭祀……

    等到三人跪安,康熙传了赵昌,道:“去给朕打听,勒尔锦怎么跟董鄂家勾搭上的?这门亲事真的只是卖婚,还是有人在其中牵线?”

    按照噶礼太太的陈述,若不是求娶宗女,赫舍里家那边就想要将守寡的姑奶奶嫁给色勒奇为继室。

    色勒奇一个老纨绔,继室位置有什么可让人惦记的?

    惦记的,不过是他的胞兄噶礼……

    *

    户部值房。

    九阿哥正看着八旗司的卷宗,先看到的就是正蓝旗的。

    郭络罗家。

    自从知晓郭络罗家不少家产都是从舒舒外家骗买的,九阿哥就惦记着“物归原主”。

    不过这回的自然不是舒舒舅舅家,而是自家。

    正好可以给贝勒府增加新产业。

    一上午的时间,九阿哥看得头晕眼花,还真看到几处合心意的,其中一个庄子,就在海淀。

    只是八福晋的大伯父没有补缺,如今就是一个正四品佐领,这家里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理由变卖产业。

    九阿哥想起了郭络罗家当年的手段,设赌局么?

    九阿哥随即否了这个念头。

    八福晋的祖父用赌局害人,最后儿子死在赌局上。

    可见老天有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报应就下来了,还是当积阴德。

    “九哥……”

    十阿哥挑了帘子进来。

    九阿哥纳罕道:“你怎么过来了?有事情找爷?”

    早上兄弟两个一起出来的,这才分开小半天。

    十阿哥道:“方才康亲王来宗人府,提起顺承王府之事的后续,我想着九哥肯定惦记着,就过来跟九哥说一声。”

    “快说,快说,罚了噶礼没有?”

    九阿哥来了兴致,忙催促道。

    十阿哥面上带了复杂,道:“没罚噶礼,也没有罚那个色勒奇,罚增寿了。”

    “这罚得着么?”

    九阿哥有些想不明白。

    十阿哥道:“增寿是董鄂一族族长,婚丧嫁娶都要报备到他这里的。”

    九阿哥道:“就是那么一说罢了,按照八旗旧俗,儿子成家就分户出去,就成了两家人,这当阿玛的都管不着儿子的家务事,更别说隔房的族兄弟……”

    十阿哥道:“您也说那是八旗旧俗,如今尊崇礼道,日后族长的份量会越来越重的。”

    九阿哥跟增寿不熟,只晓得能力平常,好几年才补了差事。

    十阿哥接着说道:“汗阿玛发话,免了增寿的族长,让齐大人当了。”

    “啊?”

    九阿哥讶然出声,道:“这是罚增寿呢,还是罚我岳父呢?”

    这管家三年,都是猫嫌狗厌,更别说管着族务了。

    十阿哥没有点评董鄂家的事,接着说道:“汗阿玛圈了勒尔锦,顺承郡王罚俸三年,二格格除宗籍……”

    九阿哥听着,觉得不对劲儿,道:“不对呀,这都罚了,董鄂家大二房的人半点儿没罚?”

    十阿哥低声讲了此事的内情。

    噶礼太太没有直接挤兑二格格,可确实有搬弄口舌是非之嫌,只是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那位就不罚了?”

    这叫什么事?

    一个恶客,逼死了新娘子,婆家娘家两家都没落好,罪魁祸首毫发无伤。

    就因为她是太子的亲舅母,要顾着太子体面?

    十阿哥道:“时间不对,赫舍里家的不好再明着罚了。”

    一个爵位都没有了。

    老一辈死的死,流的流。

    小一辈也都从侍卫处与护军营清退出去。

    九阿哥轻哼道:“这样攒着过,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到时候就会罚个大的。”

    十阿哥点头道:“九哥说的对,汗阿玛最厌恶女子不贤良,日后就算常泰的爵位还回去,那拉氏的诰命也别想了。”

    九阿哥道:“那算什么惩罚,常泰也没有什么功劳,爵位停就停了,怎么会给他还回去……”

第一千八百零八章 项庄舞剑(求双倍月票)

    十阿哥这个时候过来,正赶上饭时。

    周松过来送膳盒。

    九阿哥就去东屋,请了四阿哥过来。

    寒冬腊月,不过因膳盒里面加了棉层,饭菜都热着,还有两道汤菜,直接配了炭炉。

    并不是什么金贵的食材,汤菜是虾滑炖冬瓜,其他的碗菜也是素的多,荤的少,好几样都是洞子菜,冬天吃着正清爽。

    兄弟三个坐在一起,简单用了午膳。

    等到放下碗,九阿哥心满意足,道:“顺承王府怎么回事儿,昨儿那也叫席?怎么连锅子都没有?”

    冬日宴席,不是多上锅子么?

    顺承王府的宴,硬是给弄成了看席。

    不只是九阿哥这种嘴刁的没法下筷子,其他人也只是捡饽饽就茶。

    十阿哥道:“都是下头的奴才糊弄主子,二、三十年都是幼主,下头的奴才难免心大。”

    支出来预备喜宴的银子,估计大头都在奴才口袋中。

    就是膳房的人,也应该有其他心思,否则不会不提醒主子这天冷需要上锅子。

    九阿哥想着二格格,还是不忿。

    “都不是好东西,但凡有个有良心的,提前跟二格格说一声嫁妆不对,也不用那样没有防备,说不定还有个缓和的余地。”

    人能自戕,就是羞愤,一时想不开,若是提前做个铺陈,说不得就不用到这个地步。

    四阿哥在旁听着,看着十阿哥道:“二格格的事情有了章程了?”

    十阿哥点头,说了康亲王去宗人府之事,还有御前对这件事的处置方式。

    九阿哥听着,忍不住跟着絮叨。

    “四哥您听听,罪魁祸首提也没提,噶礼那混蛋兄弟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增寿免了族长,也没有罚俸,倒是我岳父,最是不爱操心的人,结果天上掉下个族长来!”

    四阿哥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后背发凉。

    皇父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是在处置增寿,还是在削减三阿哥的势力?

    三阿哥这两年入值南书房,名声倒是比之前盛了不少。

    眼见着九阿哥浑然未觉,四阿哥望向十阿哥。

    十阿哥跟四阿哥对视一眼,就垂下眼,捡起一个橘子,剥开给两位哥哥一人分了几瓣清口。

    四阿哥接过来吃了。

    都是聪明人,四阿哥晓得,十阿哥应该也有看出什么了。

    九阿哥吃完橘子,想起一件事道:“四哥,礼部那边择定了没有,今年什么时候衙门封笔?”

    四阿哥摇头道:“要腊八后才出告示。”

    九阿哥带了几分期待,道:“今儿都初七了,最多也就半个月。”

    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才养了半个月的病,总共来衙门也没有几天。

    又闲话了几句,十阿哥就回宗人府去了。

    四阿哥没有立时就走,看着九阿哥的书案上不再光秃秃的,铺了不少卷宗,也知晓他去过八旗司了,心下略微满意。

    虽说性子惫懒,可是能听得进去劝诫,已经很不错。

    况且九阿哥比看上去的稳当,并不给旁人添麻烦,很是难得。

    九阿哥不晓得在自己四哥眼中,自己都成了乖弟弟了。

    他已经决定明日就叫人拿正红旗的卷宗,好好看看顺承王府的产业,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

    等到申正,九阿哥准备走了。

    这会儿工夫,大阿哥过来了。

    原来他从御前过来,是给四阿哥与九阿哥传话的,圣驾初十幸南苑,命他们两人随扈。

    大阿哥告诉完他们,又对九阿哥道:“老十那里,九弟直接说一声,也有他,我就不找他去了……”

    九阿哥点头道:“嗯,嗯,知道了。”

    对于再次行围,他倒是还挺期待的,上次回来的仓促,没有顾得上带母鹿回来。

    至于冷不冷,应该还好,到时候已经是“五九”,比上次去的时候还要暖和些。

    大阿哥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九阿哥跟四阿哥兴致勃勃道:“这回应该是八旗行围了,四哥要不要咱们比一比?”

    上回胜了一回,他也算明白了有时候拼的不是弓力,还有脑子。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道:“你想要争第一?”

    九阿哥清了清嗓子,道:“第一就算了,也不能次次第一,那多不好意思,前三就行!”

    不算不知道,这一算好像赢了两回了。

    “哈哈……”

    九阿哥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四阿哥道:“可见力气大也没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还得用脑子。”

    四阿哥听不下去了,挑了帘子出去。

    这要是聪明人,那其他兄弟都成智者……

    九阿哥没有耽搁,也没有陪着四阿哥苦熬的意思,直接出了户部衙门跟十阿哥汇合。

    十阿哥听说南苑行围,有些纳闷,道:“怎么这样早?还以为会在封笔后……”

    之前圣驾腊月里行围,就是那个时候,正好大家都闲着。

    九阿哥随口道:“是不是汗阿玛想咱们了?”

    十阿哥:“……”

    或许,大概,还真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不是想儿子,而是想要将儿子们都拢在一起。

    至于为什么拢在一起?

    有各种可能。

    这顺承王府跟董鄂家的官司就是引子。

    等到了家里,九阿哥就跟舒舒说了御前顺承王府跟董鄂家的处置。

    勒尔锦早就该圈了,顺承郡王罚俸也不冤枉,只是董鄂家这里是怎么回事儿?

    九阿哥看着舒舒神色,就晓得她跟自己差不多,并不觉得董鄂家族长转房是好事。

    九阿哥道:“哎,汗阿玛是信重岳父,以为是恩典,可岳父自己这么多儿子还操心不过来,哪里有空操心旁人?”

    舒舒蹙眉道:“董鄂家在正红旗,分了五房,家里是老五房,总共就一家人,没有旁支庶房,其他几房却是人口繁茂,尤其是公府所在的老四房,这回族长转房,他们不敢埋怨皇上,怕是要怨上阿玛。”

    九阿哥不屑道:“那又如何?谁还敢当面炸翅儿不成?岳父辈分在这里摆着,爵位也是仅次于增寿,还有咱们在后头,他们只有巴结的。”

    舒舒点点头,没有再说其他。

    只是她心里晓得,以后董鄂家各房人口更是要面和心不和。

    噶礼之前念念不忘的,就是压过其他房头,接替彭春成为董鄂家的当家人。

    结果他正春风得意,可族长也确实转房,却没有转到老二房。

    提及二格格治丧之事,夫妻两人沉默了。

    昨日惊变,二格格薨了,舒舒知晓的时候已经是日暮,也没有特意去宁安堂告诉伯夫人。

    这要开始治丧的话,卑不动尊,倒是不用伯夫人亲往吊唁,可那毕竟是她的亲侄女,还会要告之。

    既是董鄂家治丧,明日“接三”,就要过去送白封。

    舒舒叹了口气,道:“我过去一趟,明早就要安排人过去了。”

    九阿哥起身道:“爷陪你一起过去。”

    舒舒点点头,夫妻两人一起出了正院,提了灯笼,往宁安堂来了。

    宁安堂里,也已经掌灯。

    榛子带了人提着膳盒,正要摆饭。

    见舒舒跟九阿哥来了,她忙退到一旁。

    有九阿哥在,舒舒没有直接进去,吩咐榛子道:“你先进去,代我通传。”

    榛子应了,挑了门帘进去。

    屋子里,伯夫人跟尼固珠在西次间,娘俩已经等着晚膳。

    “玛嬷,我想吃两个虾饼……”

    尼固珠仰着头道。

    原来曹顺打发人去天津买了一车海虾海鱼。

    这几日贝勒府就是各种虾丸、虾滑、虾饼,尼固珠很爱吃。

    伯夫人道:“那说好了,最多就是两个,吃完咱们在屋子里多溜达溜达,可不能明儿再说想吃三个。”

    尼固珠心满意足,乖巧道:“不说三个,两个够吃了。”

    眼见着小榛进来,尼固珠更高兴了。

    “小榛姐姐……”

    小榛对尼固珠屈屈膝,而后对伯夫人道:“县主,九爷跟福晋来了,让奴才通传。”

    伯夫人惊讶,忙吩咐身边嬷嬷道:“快请进来,正是冷的时候。”

    那嬷嬷应着,出去请了人进来。

    尼固珠听了,带了兴奋,已经翻身下炕,跟着迎了出去。

    舒舒与九阿哥进了堂屋,就见小家伙冲过来。

    “阿玛……阿玛……额涅……额涅……”

    九阿哥因二格格的缘故,这两日正是慈父心肠,见状半蹲,抱起了大胖闺女。

    尼固珠搂着九阿哥的脖子,笑得更欢快了。

    伯夫人因夫妻两个同来,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从勒尔锦想到康亲王太福晋。

    年关难过,勒尔锦年年告病,康亲王太福晋这两年身子也不如前两年结实。

    不过看到夫妻两个进来的时候,伯夫人提着的心放下。

    两人没有换衣裳。

    自己应该想多了。

    舒舒跟九阿哥看着膳桌,都有些迟疑。

    这要不然等到伯夫人用了晚膳后再说?

    这要是先说了,估计也吃不下去了。

    “阿玛,额涅,是来吃饭么?”

    尼固珠看着两人都看着膳桌,就开口问道:“今晚有虾饼,可好吃了,我有两个,分一个给阿玛、额涅吃。”

    这还是个爱分享的小姑娘。

    九阿哥看着闺女更可人了,赞道:“咱们大格格真孝顺,这是随了阿玛。”

    尼固珠最喜欢听夸奖,立时笑了,道:“也随额涅,玛嬷说了,我是阿玛跟额涅的心肝小宝贝儿,随了额涅,也随了阿玛……”

    舒舒就道:“阿牟您先吃饭,等到饭后咱们再说话……”

第一千八百零九章 生疑(求双倍月票)

    伯夫人看了舒舒一眼,又看了眼满脸期待的尼固珠,对九阿哥道:“你们没吃晚饭就过来了?那一起吃些?”

    九阿哥看了眼怀中的闺女,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尝尝您这儿的饭。”

    这样说着,不过瞧着榛子手中的膳盒,夫妻两个就晓得这祖孙两个晚上的饭菜不多。

    白果机灵,早出去往膳房提膳去了。

    舒舒跟九阿哥晚饭也素来用的少,只有四道菜一个锅子、一道烧麦。

    等到都摆出来,尼固珠就乖乖挨着伯夫人坐了。

    九阿哥与舒舒左右陪坐。

    尼固珠吃着虾饼,心满意足。

    她倒是还记得自己说的话,将一个虾饼递到舒舒碗里。

    舒舒没有再递回去,分了一半给九阿哥,又给尼固珠夹了一个虾肉烧麦。

    吃到里头的虾肉,尼固珠脸上多了惊喜,眼神就黏在小蒸笼上。

    舒舒却没有给她夹。

    方才她吃了不少了。

    尼固珠知晓规矩,眼见着长辈们不给自己,也就换了注意力,去吃其他的。

    一顿饭,只有尼固珠吃得欢喜,其他人都安安静静的。

    等到尼固珠吃完,见着伯夫人不起来,她就牵了伯夫人的手道:“玛嬷,要遛弯儿……”

    伯夫人望向舒舒。

    九阿哥看了舒舒一眼,就对尼固珠道:“阿玛带你遛弯,让你额涅跟玛嬷说话。”

    尼固珠看着伯夫人,又看看舒舒,眼见着两人都不说话,就对九阿哥点点头,放下伯夫人的手,牵了九阿哥的手。

    伯夫人这才起身,对舒舒道:“去东屋吧!”

    娘俩走到了东次间坐下,伯夫人看着舒舒,等她说话。

    舒舒没有啰嗦,三言两语说了昨晚婚礼的变故。

    伯夫人听完,脸上的愤怒倒是比哀伤更多。

    “真是作死,皇上宽仁,罚的太轻了!”

    这说的是勒尔锦。

    对于二格格,伯夫人一句也没有点评。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见识过了。

    舒舒晓得,这个时候言语安慰都是虚的,只道:“大二房治丧,明天让曹顺去吊唁,您这边……”

    伯夫人道:“你们代我添一份就是了。”

    舒舒点头应了。

    伯夫人看着舒舒道:“卖婚这样丢人的事情,再一再二没有再三,不过布穆巴两口子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我打算拿出五千两银子,你帮我置办些金头面备着,日后专门给那边添妆使。”

    舒舒再次应了。

    勒尔锦被圈,不用再担心那些宗女被卖婚。

    可是正如伯夫人说的,这些格格的嫁妆,到时候就是兄嫂承办,也不大乐观。

    伯夫人看着舒舒道:“不必担心我,我能为她们做的,也就是这些,个人都有个人的命数,像桂珍那样,自己立起来,坏日子也能过成好日子;若是立不起来,好日子也能过赖了。”

    见伯夫人豁达,舒舒也就放了心。

    她晓得伯夫人三分悲七分怒,小声道:“阿牟您瞧着如今这些王府,除了宫里长大的简亲王,其他都猫着,郡王庸碌些,未必是坏事。”

    伯夫人看着舒舒,道:“让我缓缓就好,那边好不好的,也与我不相干,你们两口子,往后没有必要与他们往来亲近,当成寻常宗室待就是了。”

    舒舒点头。

    她也是这样打算的。

    跟顺承郡王夫妇打了两回交道,实不是什么讨喜的人。

    西次间里,尼固珠已经遛弯完毕,看着门口,就蠢蠢欲动。

    九阿哥看着好笑,道:“这才分开多会儿工夫,就想找你额涅?”

    尼固珠摇头道:“我找玛嬷,我怕玛嬷忘了遛弯儿。”

    父女两人说着话,舒舒跟伯夫人已经过来。

    伯夫人看着九阿哥道:“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路上走慢些。”

    九阿哥点头,跟舒舒出了宁安堂。

    “县主难受了吧?”

    九阿哥问道。

    舒舒点头道:“是啊,什么都没说,可是不放心剩下的那些侄女,拿出五千两银子,让我预备金头面备着。”

    海淀那边其他的宗女,从十几岁到襁褓之中都有,年岁差得多。

    等到她们都出嫁,要十多年后。

    这也是为什么伯夫人开口让舒舒预备着金头面,而不是等着她们出嫁的时候再帮衬。

    这是她老人家担心自己活不到那个岁数,才托付给舒舒。

    舒舒想到这个,有些感伤。

    九阿哥道:“爷发现了,越是好人,越是容易自己个儿难受……”

    换做冷情的,都没有见过面的侄女,能有什么感情?

    可是伯夫人这里,之前顺承郡王夫妇上门奉承着,奔着银子来的,都没有哄出她的银子。

    一条人命摆着,老太太心软了……

    *

    诚郡王府,正房。

    自从长女殇了,三阿哥还是头一次留宿正房。

    都老夫老妻的,过来自然不是为了敦伦。

    三阿哥就是想要问问三福晋,增寿是不是私德有亏。

    先是三年不给补缺,后头又因为其他房头的事儿丢了族长之位,这明显是被皇父厌恶。

    “当初新达礼病故前后那场官司,是不是有舅兄的手笔?”

    三阿哥想了一下午,也想不到增寿到底做过什么缺德事,被皇父不喜。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

    若是女色之类的,皇父应该不会计较。

    那让皇父不能容忍的,就是不孝了。

    三福晋摇头道:“就是没有约束好下头的弟弟罢了,可当时阿玛还在,也轮不到他管教弟弟。”

    三阿哥就说了董鄂家族长转房之事,道:“那是为了什么,汗阿玛罚他罚的这样狠?”

    三福晋已经惊到了,道:“难道色勒奇的亲事,是大哥牵的线?”

    夫妻面面相觑。

    三阿哥听着都糊涂了,道:“舅兄跟海淀那位老王爷关系好?你怎么想到他从中牵线?”

    三福晋眨了眨眼,道:“若不是因这个,怎么会罚的这样重?”

    三阿哥竟觉得三福晋说的有道理,若有所思,道:“能牵线,那就是两头都交好……”

    大二房有噶礼。

    噶礼是太子舅父的连襟,噶礼的堂侄女是毓庆宫格格。

    三阿哥有些不敢想。

    噶礼本就站在太子那边,这个众所周知。

    可增寿也跟那边亲近?

    这是增寿主动投奔过去的,还是被私下里拉拢过去?

    不管如何,那是他的岳家,明面上必须得站在他这头。

    三阿哥就对三福晋道:“正好要过年,你多回公府几趟,越是这个时候,咱们才越应该跟公府亲近些,省得舅兄面上不好看。”

    三福晋点头道:“爷放心,我晓得远近亲疏,这族长转房,对大哥不是好事,对咱们来说,也是如此。”

    三阿哥点头,打算好好打听打听,看看增寿是不是跟太子那边眉来眼去。

    他看了三福晋一眼,明明董鄂家可以是自己最好的助力,可三福晋跟增寿不同母,兄妹也不亲近。

    三福晋也没有同母兄弟,他这里想要提挈小舅子,也无人可提挈。

    旁人妻族跟外家都是助力,到了自己这里,妻族不仅不是助力,还要防着被插刀。

    外家那边,更不用说了。

    三阿哥有些怔忪。

    他想自家娘娘了。

    真要太子不稳,到了那个时候,大阿哥有惠妃为援,自己这里却是孤立无援。

    难道这就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志劳其筋骨……

    *

    次日,就是腊八。

    京城有句老话,叫“过了腊八就是年”。

    从今天开始,就要开始预备年货,年礼也送得差不多。

    舒舒跟九阿哥道:“旁的还罢,今年往宫里送的年礼是不是也该送了?”

    今年给御前准备的依旧是金子。

    只是九阿哥自己离开了内务府,少了一份年敬,今年给御前预备的年礼,这金子份量也减少不少。

    是一条黄金搭配着各色宝石的朝珠,还有一个配套的十八子。

    看着新奇有趣,不过也只能收藏或赏人。

    让康熙自己搭配黄金朝珠,那个画面有些不敢想。

    宫里的年礼,除了乾清宫,还有宁寿宫跟翊坤宫两处。

    这两处都有成例,宜妃这里是装荷包的金银锞子与备着赏人的金项圈、长命锁若干。

    宁寿宫那边,是舒舒亲手缝的衣裳一套,各色新奇小物件若干,剩下就是各色吃食。

    九阿哥想了想道:“等从南苑回来的,到时候爷找机会陛见,正好请汗阿玛圈丰生他们三个的大名……”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 改了规矩(打滚求月票)

    舒舒有些意外,道:“不等到上学之前再请旨了?”

    九阿哥摇头道:“不等,早年皇孙少,满了周岁,就能请汗阿玛给皇孙圈名字,这几年才皇孙多了,这请旨才延了。”

    这是因有圈了名字皇孙殇了。

    不过如今到底是种痘后圈皇孙名字,还是上学前圈名字,也没有什么规定。

    舒舒生出几分期待,又有些担心。

    别跟后世知晓的那些皇孙名字重了就好,什么弘时、弘历、弘昼、弘春、弘明什么的。

    尤其是弘历,要是圈了这名字,到时候舒舒怕自己叫不出来。

    她想到了尼固珠,决定去书房翻字典,好好查查有没有适合女孩子的字,带日字旁的。

    省得尼固珠大了,晓得自己跟哥哥们的名字不一样,心里不高兴。

    九阿哥到了前头,就看着桂元在。

    见九阿哥过来,他上前请安。

    原来桂元是来跟九阿哥告假,打算回盛京去给祖父圆坟。

    九阿哥道:“不等开春再去?现在赶路寒冬腊月,多遭罪。”

    桂元道:“年前的差事都交代的差不多,正好这段能抽出时间来,元宵节之前就回来了。”

    九阿哥道:“那就去吧,从府里挑一辆好的马车,多带几个人……”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之前的打算,打量桂元两眼,道:“胖的差不多就行了,出门在外,正好少吃些,减减体重,再胖下去,仔细上不去马。”

    桂元原本是俊秀少年,人不笑的时候有些凌厉,如今这一胖,眼睛都挤小了,看着倒是显示和气不少。

    桂元笑着说道:“奴才这是心宽体胖。”

    九阿哥道:“那也悠着点儿,好好拾掇拾掇,省得回头相看,被人嫌弃。”

    桂元:“……”

    九阿哥见他不接话,道:“你转年二十二,再耽搁下去,就成了老光棍,你玛法在下头也不安生,这亲事不能再拖了。”

    桂元听着九阿哥的意思,是要给自己说亲。

    他吐了一口气,道:“爷,奴才想请您帮奴才在府里做个媒……”

    九阿哥一愣,随即问道:“府里做媒,有相中的了?膳房的那个小棠?这身份不合适吧,她是户下人,再说那是立志不嫁的。”

    开府这几年,惦记着小棠的不是一个两个,打听到舒舒跟前的,打听到九阿哥跟前的都有,都是不了了之。

    不是夫妻两个不体恤人,而是小棠主意正。

    还有就是那些打听的,多有些小算计,还看上小棠是舒舒陪嫁丫头的身份的,有惦记小棠手中是食谱的。

    那一份食谱,搁在外头,可以传家。

    到时候背靠贝勒府,开个馆子,就是可以传承儿孙的基业。

    桂元忙摇头道:“不是,是福晋身边的白果姑娘。”

    九阿哥听了,皱眉:“那也不大匹配,她家里就是寻常包衣。”

    桂元看着九阿哥,道:“奴才有自知之明,奴才家人口少,家底薄,本也是小门小户人家,真要求娶高门,怕是到时候两下里不自在。”

    桂元家是郭络罗家的旁支,不过他祖父生前是个略有些迂腐的老实人,并没有在盛京内务府补什么肥缺,日子过的很是清贫。

    九阿哥看着桂元道:“爷本打算在红带子里给你打听的,你自己再好好想想,这亲事要体面,还是要其他,想明白了,再跟爷说。”

    桂元点点头,带了感激道:“谢谢爷替我着想,奴才不用想,婶子之前也提过一嘴,想要让奴才跟她的侄女相看,奴才婉拒了。”

    这婶子说的就是如今郭络罗家的太太,桂丹的继母。

    京城的红带子日子都寻常,跟寻常旗人家没有太大区别,可觉罗缺没有旗缺那么多,觉罗人家子弟很难出头,混成街溜子的更多。

    他也看出来,九福晋是个护短的,对身边人素来好。

    他没有什么野心,日后前程都在的九阿哥身上,自然盼着多一重关系。

    求娶白果,听着没有求娶红带子格格好听,可长远了看,却是好事。

    谁晓得那没影的红带子格格是什么教养行事,可白果的行事是福晋调教出来的。

    不说旁人,只说高斌妻子,同样是福晋身边大丫头出身,如今县令奶奶当着,高家人提起来这位,只有赞的。

    那边跟贝勒府的关系维持的也好,三节两寿没有落过,福晋这边也记得她,叫人预备东西,也有那边一份。

    有高斌这个例子在,桂元越发觉得这妻子人选,里子比面子重要。

    九阿哥跟桂元是打小的情分,才多说了几句。

    眼见着桂元有主意,他就没有再说旁的,心里却想着是按照原计划安排桂元去苏州,还是换其他人。

    十阿哥已经在马车里等着。

    眼见着九阿哥上来,有心事的样子的,道:“九哥担心后个儿围猎?”

    九阿哥摇头道:“不是那个,是想着江南都是文人,开口就是出身门第那些,爷本打算让桂元去江南的……”

    说着,他就跟十阿哥说了桂元亲事的选择。

    十阿哥想了想,道:“桂元是个聪明人,这妻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助力,有九哥在,妻族对桂元就是锦上添花罢了,可要是遇到拖后腿的,不够糟心的。”

    九阿哥点头道:“说的也是,那爷就不操心了。”

    为什么觉罗女难嫁?

    这要是父兄有出息的,怎么就不能给女儿跟妹妹置办一份体面嫁妆?

    归根结底,还是父兄撑不起来,大家都靠着觉罗的三两银子一个月的丁银过日子,又放不下宗室的架子,不肯另寻生计。

    等到了中午,贝勒府就送来三份腊八粥。

    除了自家做的咸甜腊八粥,还有宫里赏出来的腊八粥。

    四贝勒府的膳盒也有两份腊八粥。

    九阿哥看着满桌子好几碗黏黏糊糊的腊八粥,问过四阿哥,留下他跟自己要吃的,其他剩下的几份,吩咐何玉柱往外头派送。

    户部这里,他熟人不多,就是几个给他跑腿的拜唐阿。

    四阿哥留下的,是九贝勒府那份甜的腊八粥。

    跟宫里的腊八粥区别的是,里面不少坚果与干果虽然还都是八样,可都换了的,不是世面上常见的,吃着更香甜。

    九阿哥留了一份咸腊八粥,分出来半碗,给四阿哥推荐:“您试试这个,江南的吃法,指定合您的口味。”

    兄弟两个这两年常在一块吃饭,九阿哥也大致晓得四阿哥的口味,不爱吃肉,爱吃素。

    这咸腊八粥是素粥,并没有放咸肉火腿等荤腥,放的是蘑菇、木耳、青菜、面筋等。

    四阿哥看着咸粥好一会儿,才拿了调羹试了试,最后将半碗都吃了。

    九阿哥笑了,得意道:“我们府的东西,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四阿哥看着他道:“你们也太闲,整日里的工夫就放在吃喝上,满京城的打听,谁为了口吃食,特意安排人去天津?这抛费多少人力物力?”

    九阿哥轻哼道:“他们领着俸,也不能整日里闲着,叫我说,吃喝才是正事儿,谁能离得了?咱们这样的身份,吃什么再顾忌,那也白当皇子了。”

    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还真是出息。

    不过这样随心,还真是让人羡慕。

    等到两人吃了午膳,正在喝茶,十三阿哥来了。

    他是来寻四阿哥的,是来求帮忙的。

    “想跟四哥问一声,能不能明晚在您家借宿一晚?”

    十三阿哥道。

    因被点名随扈,后天十三阿哥需要跟其他皇子一样,前往海淀。

    他住在宫里,宫门关闭开门的时候都是固定的,怕耽搁了时间来不及。

    四阿哥道:“有什么不能的,让你福晋帮你收拾行李,明儿下午直接过去就是。”

    十三阿哥笑着谢过,又看着九阿哥道:“上月行围输给了九哥,弟弟可不服气,这回要好好比一比!”

    九阿哥得意道:“那就比,到时候可别说哥哥我欺负你!”

    他左边有春林,右边有额尔赫,十三阿哥有谁?

    十三阿哥笑着说道:“九哥您还指望着侍卫呢,怕是希望要落空,汗阿玛说了,这回行围,要咱们自己下场,还要清点咱们自己的缴获,用那个论输赢。”

    “啊?”

    九阿哥讶然出声,道:“好好的,怎么还改了规矩?”

    那不是要露怯了?

    九阿哥望向四阿哥。

    四阿哥看着有些严肃。

    十三阿哥道:“上午碰上七哥,七哥说的,他去御前了。”

    九阿哥对行围的满心期待,立时烟消云散。

    不想去了!

    大冷天的,过去跟四哥争倒数第一么?

    九阿哥眼神有些闪,清了清嗓子,看着四阿哥。

    “四哥,户部年底正忙着,要不我后个儿值衙?”

    四阿哥横了他一眼,道:“跟我说不着,你去跟汗阿玛说去!”

    御前钦点,是闹着玩的?

    都是当差几年的人,说话还不过脑子。

    皇父既是要提溜儿子,儿子们乖乖过去就是。

    要是敢不听话,怕是没有下一回了。

    皇父儿子这么多,并不缺儿子宠爱。

    九阿哥老实了。

    不过眼见着四阿哥态度不好,他也暗搓搓地记上一笔。

    自己这个倒数第二争定了!

    今天回去就开始将弓箭练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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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叫康熙介绍:
都说给千古一帝做媳妇难,
其实,
给千古一帝当儿媳妇也不容易,
尤其是正值盛年的千古一帝!
带着我的冤种老公,沉浸式见证“九龙夺嫡”,绝对绝对不要被休归娘家!我的公公叫康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公公叫康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公公叫康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