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四章 狐狸来犯
正在何以弃疑惑之时,忽然心神恍惚,瞥见人群中似乎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正在朝他们看来。
何以弃一眼扫过去,只见一张枯皱的老人脸上,挂着一个扁塌的鼻子,单薄的嘴巴,大块大块的黄色斑点贴在他的脸上。
这个老人似乎感受到了何以弃的目光注视,随即便阴沉一笑,这笑容让何以弃看了顿觉心头一颤,仿佛被某种凶残无比的野兽注视着一样。
那老人也没过多看他,很快将脸庞隐匿在了拥挤嘈杂的人群的阴暗中。
“你在看什么啊?弃儿。”彪大娘好奇地问道。
何以弃犹豫了一下,指着刚才那老头消失的人群说道,“刚才那里有一个奇怪的人……”
彪大娘疑惑地看向何以弃指着的地方,说道,“奇怪的人?哪里有?”
“他刚才躲了起来,然后……然后就不见了……”何以弃说道。
然而下一刻,紫的脸色忽然一变,目光看向了刚才何以弃所指的方向,不过他却没有更多的动作。
在那一瞬间,何以弃只觉眼睛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空中一闪而过。
“那……那是什么东西?”何以弃惊呼道。
只见一道寒芒直冲马车边上的那个车夫的脑袋飞去。
变生肘腋之间,车夫只来得及双手交叉护住头颅,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气浪,将他脚下地面街道坚硬的砖石都给震得寸寸碎裂,碎裂的小石子破空四散,朝着周围的人群飞去。
一些倒霉的人,就直接被这砖石给砸的头破血流。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周围的人群此刻皆是被这车夫所爆发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这些一直生活在这个平平静静的小镇,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的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啊,连忙四散奔逃,躲进了家中。
街道上的店铺此刻都慌忙收拾商品,关紧了门窗,生怕被这场神秘武者之间的打斗给波及到了。
然而绕是车夫这般迅速反应,依旧无济于事。
那道寒芒准确无比地捅在了他的胳膊上,原来是一把纯黑色的飞镖。
飞镖并不是很大,而且薄如蝉翼,如同一片有着四个枝角的雪花一样。
飞镖无声无息地穿过了车夫的一切防御,直接破开了他的皮肉。
不等车夫抬手将飞镖取下,不知是什么材质制作的飞镖之上的黑色如同一滩水一样,全部顺着车夫的伤口,逆着流出来的汩汩鲜血融了进去。
噗嗤!
车夫一把将飞镖取下,飞镖边角上的倒钩直接撕裂了伤口周边的血肉,将本就巨大的伤口扩张得更大了。
不过车夫并不在意这些,他随手将飞镖扔到了地上,手指点在臂膀之上的一处穴位,封住了鲜血流动。
他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他已然猜到了这飞镖怕是一只毒镖,上面刚才涌进他体内的应该就是某种毒素。
不过他并不精通于毒道,只能是凭借内力短暂压制住
这股毒素的流动。
“什么人?快出来!若是让我抓住了你,定然没有你好果子吃的!”车夫咆哮道,此刻的他如同一只暴怒的雄狮,面对宵小之辈的挑衅与偷袭,他已经忍无可忍,只等找到目标,以雷霆手段摧毁和教训。
这时,他身旁拉车的骏马焦躁不安地嘶鸣起来,还来回往复地走来走去,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
马车车厢的门帘无风自动,随后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
一个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披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额头还点着一颗丹红色的痣,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年轻人长得清秀无比,白白净净的脸上却挂着一丝淡淡的阴郁之色,他的右手中还握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他一边轻轻用书敲打着左手,一边走到了那车夫身后。
“故人重逢,何必如此躲躲藏藏呢?你这臭狐狸跟了我们一路,莫不是还想跟着我们回青州去?”年轻人朗声说道。
车夫回头看了一眼年轻人,脸上露出了难看之色。
车夫已然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看样子自己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而且还很可能会连累自己的同伴。
车夫与年轻人都是青州州牧刘景行手下的顶级杀手。
这次刘景行一共派了十八个杀手,都是他手底下的精锐,可惜最后只剩下了车夫和这年轻人,其余人都死在了保护姜氏姐弟的途中。
没办法,杀手之间的对决都是生死之战,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车夫的代号名叫猛虎,擅长一套至刚至猛的拳法,能够以五品修为搏杀六品。寻常武者只要被他打上一拳,几乎都会迅速落败,最后被他活活打死。
而这年轻人代号书鬼,不要看他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就觉得他是个软柿子。他修炼的乃是至阴至邪的毒法,浑身充满着剧毒。寻常人只要和他交上几个回合的手,几乎都会被他身上的无孔不入的毒给侵入身体,从而迅速落败。
他们都是受到刘景行的潜心栽培,专门用来刺杀某些重要的人物,而这次情况特殊,被派来对抗躲在暗处,想要对姜氏姐弟出手的杀手。
当然这背后或许也有几大州牧之间交手较量的影子,也是想着检验一下自己手底下的人和别人手底下人的实力差距有多大。
不过很可惜,这回看起来刘景行输得很惨。
因为他派去的十多个人,几乎有半数多都是死在了一个人手中,就连书鬼也在这人手中吃了一个大亏,最后不得不重伤自己,来保全一条性命。
这是一个极其擅长蛊道的人,名叫狐狸!
眼看着人群散去,一个驼背老人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猛虎和书鬼。
“别来无恙啊,青州的客人。”老人阴冷地笑道,两颗发黄发黑的大门牙歪歪斜斜地露了出来,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狐狸,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啊,看着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觉得恶心!”书鬼脸上挂着
温文尔雅的微笑,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着刺耳。
这老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位顶级杀手,因为生性阴险狡诈,喜怒无常,又擅长用各种坑蒙拐骗的手段来骗取他人信任,故而被人称为狐狸。
此人原本一直在扬州地界上游荡,后来不知为何,前几年忽然没了动静,有人传言说这狐狸是被高手除去了,一时间扬州的人皆是拍手称快。
直到书鬼一行人被狐狸盯上之后,才发现原来狐狸并没有死,只是被扬州州牧不知花了什么代价收于麾下了。
狐狸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猛虎招了招手,下一刻猛虎的那条受伤手臂上瞬间起了变化。
只见大片大片的黑色印记在他的皮肉下泛涌,
一条条如同黑色蚯蚓般的东西开始在他的皮肉下蠕动起来,一道道啃啮血肉的声音从他的手臂里面传出,让人听了都觉得胆战心惊。
紫这时回头看向了身后的老板娘,眼神中露出了问询之色,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那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的何以弃身后停留了一下。
然而老板娘犹豫了一下,随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而这时,狐狸如同闲庭信步般向着猛虎与书鬼走来,两人几乎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并没有机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我这嗜血蛊可是很久都没有饱餐一顿了,你这上乘的血肉可不能浪费了哦!我会让这群小家伙把你全身的肉都给吃的干干净净的!”狐狸阴冷地说道。
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枯皱的脸上,几条皱纹之间隐隐有几个隆起的小包,在有节奏地鼓动着,仿佛里面有什么小东西在一动一动的。
“嗜血蛊?!”猛虎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他原本以为自己身上只是中了某些毒素,而且这毒素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的凶猛,不是那种剧毒。
只要暂时封住自身这条胳膊的血液流动,等到脱身之后,再徐徐解之。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狐狸居然如此阴险歹毒,直接将嗜血蛊植入了他的体内!
要知道,这嗜血蛊乃是剧毒无比之物,一旦进入活物体内,都会立即吞噬其血肉,并且会往活物体内疯狂地注入一种神经毒素,让活物大脑逐渐陷入一种疯癫状态,并且几乎无药可治!
故而被这嗜血蛊侵入的活物,最后不是因为疯癫死去,就是被嗜血蛊吞噬掉全身血肉而死去。
中了这种剧毒之物,猛虎顿时心生绝望。
这嗜血蛊进了体内,可就不是他单纯封住自己血脉流动就能压制住嗜血蛊在体内流窜的了。
“唔……噗嗤!”猛虎用力捂住胸口,一点黑色血液在他嘴角溢出。
“你……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拿命来!”猛虎一声暴喝,疯狂运转内力,就要冲向狐狸。
此刻的他已经能感受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向自己的胸口爬去,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有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即将迎接来死亡的洗礼!
第两百五十五章 巨响惊人
狐狸此刻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听着猛虎暴怒无比的模样,他忍不住笑得更加灿烂,只是他这张丑陋无比的脸摆出笑容时,只会让人觉得更加阴森恐怖。
狐狸之所以如此追杀猛虎与书鬼,甚至敢明目张胆地在豫州地界上,对他们出手,并不是因为有扬州州牧赵靳文的撑腰。
像他们这种人,都不过是州牧大人手中的一颗随时可以丢掉的棋子,废了也就废了,毕竟他们的身上沾染了太多太多的脏东西,而州牧大人可是十分爱惜羽毛,绝不会把这些脏东西弄到自己身上去的。
而且赵靳文早在姜氏姐弟们出了雍州之后,就给他下了令,让他准备回扬州去。
不过狐狸好不容易又可以大开杀戒了,怎么可能轻易收手呢!
虽说若是还追着姜氏姐弟杀的话,必然会引起李牧之的怒火,毕竟如今姜氏姐弟已经踏上了豫州地界,李牧之和狐狸都不是傻子,也都不会干什么蠢事。
于是狐狸便将目光放在了猛虎和书鬼身上,他们的身份都不干净,也都不能摆在明面上来,哪怕是他们都死光了,只怕身后的州牧大人也都不会为他们出头。
因为这毫无价值。
“今日这里便将成为你们的埋骨之处!”狐狸桀桀地阴笑道,笑声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听了之后,无不胆寒。
这时,街道远处跑来一队府衙官兵,这是镇上的衙门里面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人手了。
官兵大多都是一些毫无战斗经验的青年,还有几个是五六十岁的白胡子老头。
这些人穿着混乱,有的甚至就戴了顶官兵的帽子来表明身份,手里拿的武器也是十分混乱,有长长的扁担,有破旧断裂的长枪,有满是锈钝的大刀……
虽说平日里应对小镇上的某些小毛贼啥的已经够用了,可是现在面对这群高手之间的打斗,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啊。
他们就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狐狸一抖袍袖,无数只黑色的不知名虫豸瞬间如流水般从他袍中倾泻而出,密密麻麻地在地上飞速地爬动着,向着正处于暴怒状态的猛虎冲去。
虫豸爬动之时还发出一阵一阵的窸窸窣窣声。
哪怕是何以弃站得那么远,都能听到这些虫豸爬动的声音,顿觉心里瘆得慌。
这时,老板娘凑到了紫的身后,在他的耳朵边悄悄说了些什么,随后紫轻轻点了点头。
老板娘转身便朝何以弃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快点跑。
此时的确是逃跑的好时机,那三个来历不明的高手现在正忙活着打斗,没人注意他们。
于是一行人便在老板娘的带领下匆匆离开这个危险地方,转过几条街道,穿过狭长的小巷,最后回到了平安酒楼。
一路上都能看到许多行色匆匆的路人,他们有的是刚从那附近听到风声,于是立马逃离回家,有的是觉得自己命硬,想去旁观一下这群神秘高手是如何交手的。
不过两者之间,更多的还是像何以弃他们一行人一样,想要远离这危险地方。
尽管那群没啥战斗力的官兵已经封锁了附近好几条街道,并且三令五申明确规定了不准任何人踏足附近。
可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小镇上的普通人们,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哪怕是这种偏僻小镇,镇上的人也全部都知晓武道的存在。
毕竟人族对于武道可是极为推崇。
他们也知道,踏上武道之后,便能有翻江倒海,摘星捧月的能力,可镇上拢共踏上武道修炼的也不过一掌之数。
这些人几乎都是镇上有权有势的人的孩子,能够供得起他们修炼的物资消耗,而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能够有这般待遇啊。
于是乎,许多人一听到风声说,有武道高手在这里过招,便立马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想看看这传说中的武道高手到底是如何如何的,是不是真得有三头六臂,能够喷水喷火。
遇到这官兵阻拦,那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便直接爬上了街道上的房子的屋顶,顺着这上面直接越过了官兵的防线。
那些个官兵们见状也只能是在下面吆喝两声,埋怨着这些人的父母怎么不把自己家的孩子看管好。
当然,这些年轻小伙都是和官兵们相熟的,或者有些就是他们的儿子,侄子之类的。
毕竟镇子这么小,这些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有些个老人更是直接往官兵脸上怼,犯着混说什么,“出了事不用你管,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心愿了,想看看武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你敢拦我信不信我直接躺地上讹你!”
…………
不过这些都是远远围观的人,而那些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的人,他们的家就在那三个高手过招的附近。
此刻在度过了刚开始的的慌乱状态后,有些人便定下了心神,直接开着窗,在边上偷偷关注着现场的画面。
轰轰轰!
这三声巨响仿佛将天都捅了一个窟窿出来,震得小镇上的人都是心惊胆战。
更有胆小的人直接吓得一哆嗦,瘫在了地上,半天都起不来身。
与此同时,平安酒楼的大门外,何以弃正气喘吁吁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就连台阶上的冰凉的雪水都顾不上擦拭了。
他可是在老板娘的带领下,一路跑回来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都已经湿透了。
此时忽然听到这一声巨响,何以弃浑身一颤,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脸色变得惨白,嘴巴微微张着,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彪大娘见着何以弃这副模样,顿时担心地抱着何以弃的身子,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小声地说道,“不怕不怕啊,大娘在这里呢!大娘在这里呢!弃儿不怕啊,大娘在这里呢……”
老板娘看着何以弃这
副模样,则是抿了抿嘴唇,眉头微微皱起,随即转身看向了远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街道上的无数房屋,人群,最后看到正站在某个阴暗的胡同里面的紫……
正静静闭目矗立的紫此刻忽然睁开了眼睛,原本无喜无悲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要知道刚才那么大的声响都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触动,此时却如同乌云压顶,压抑着雷霆之怒。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鬼影一般,一路闪烁不定,最后直接出现在了狐狸三人交战的地方……
足足过了老半天,何以弃这才缓过了神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气,脸上逐渐有了些神采。
“呼——呼——”何以弃微微喘息着,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虚弱地靠在彪大娘的怀里。
彪大娘心疼地抱着他,小声地说道,“你这孩子啊,从小就底子虚,一到夏天夜里就容易盗汗,一到冬天夜里就格外怕冷,还好帮你弄了一副药方来,每晚给你熬药汤泡澡。谁知道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还有个毛病,怕打雷。每次听到打雷的时候,都会被吓到……”
何以弃也是听到了彪大娘的喃喃自语,不过此时的他实在没有力气开口回应她,只能转转眼珠子,表明自己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又躺了一会儿后,何以弃终于好了一些,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这可把我给吓坏了……这就是那些武道高手们能够制造出来的动静吗?可真是吓人啊!”
彪大娘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所以说江湖上可是很危险的,你这点胆量就安安心心留在平安酒楼吧。”
何以弃的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咂了咂嘴说道,“不急,等我以后长大了说不定就不怕打雷了!”
何以弃又回头看了一眼酒楼紧闭的大门,疑惑道,“老花眼他们咋还没回来啊?”
“估计是因为他们还没买完菜吧,现在外面乱哄哄的,我们还是就在酒楼等他们吧,他们两个大男子汉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彪大娘从兜里掏出来一大把钥匙,走到门口准备了开门。
“咦,老板娘,你那表哥呢?他怎么不见了啊?会不会在路上跟丢了啊!”
何以弃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直跟在他们后边的紫居然不见了。
“我在路上忽然看到一家馄饨店正在卖馄饨,就让他帮我带一碗馄饨回来。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他认识来这里的路的。”老板娘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一把拉着何以弃进了门,还帮他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渍。
何以弃犹豫了一下,随即也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跟着老板娘走进了酒楼。
…………
蓝玉小心地爬到了已经坐满了人的屋檐上,由于没有修为在身,身体也比较虚,所以他爬墙的动作稍显狼狈,试了好几次才终于爬了上去。
不过好在周围的人都认出了他,那些停在嘴边的奚笑也都咽了回去。
第两百五十六章 雷霆出手
然而,当蓝玉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了屋檐后,却惊讶地发现街道之中,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离得近的房屋都被硬生生地推平,成为了一片废墟。
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砖石瓦砾,还有几个受伤的百姓正跪在地上心疼地看着自己被摧毁的房屋。
那些官兵也开始穿街过巷,统计着居民的受伤情况,以及房屋损失情况。
蓝玉有些失望地向坐在前面的几个小伙问道,“那三个高手已经过完招了吗?”
几个小伙闻声回过头,都是惊讶地看着蓝玉。
“蓝玉先生,你怎么也来了?”
“蓝玉先生,你也来看热闹了!”
蓝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点了点头。
小伙们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蓝玉先生,你可来晚了,那三个高手已经走了啊。”
“是啊是啊,就在你爬上来的前一小会儿,他们刚刚停下了手,直接离开了。”
一个脸上还留着些许兴奋激动的红晕的小伙这时来到蓝玉面前,激动地说道,“蓝玉先生,你可是来晚了一步啊。刚才你没看到那三个高手交手时的画面!那阵势!那气息!可比以前我们十几个青壮年去打棕熊还要刺激,还要恐怖啊!”
小伙激动地跺着脚,结果把人家屋顶上的瓦片都给踩烂了。
蓝玉闻声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分一些。
不过听了小伙的描述,蓝玉表面上没有什么想法流露,心中却已经极为后悔。
虽然他只是一个文人,不会武道,可是他对于武道也是极为地推崇的,若不是他已经年纪大了,武学资质也不是特别好,而且他还得教镇上的孩子念书,否则他也想踏上武道的修炼。
“那可否请你下去给我讲一讲这三个高手打斗的情况呢?”蓝玉和和气气地对着眼前这位还沉浸于刚才目睹了三个武道高手交手场面的小伙。
小伙点头如捣蒜地说道,“那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下去吧!”
蓝玉于是在一众小伙的帮助下安稳地下了屋顶。
小伙们搬来几条凳子,一旁店铺的主人也是端来了瓜子花生,茶水点心来招待蓝玉。
要知道,作为镇上唯一一个教书先生,又曾经是进过长安的举人,蓝玉在镇上的名望可是高的很!
众人坐定以后,周围也有几个人走来凑热闹,想看看这蓝玉坐在这里干些什么。
那小伙轻咳两声,随后学着那些茶楼酒楼的说书人的模样,端着腔调,朗声说道,“根据我之前所见所闻,我已经推断出了那三个高手的名号。
那个手里拿着一本秘籍的,名叫书鬼,那个拉车的车夫名叫猛虎。猛虎与书鬼两人似乎是一伙的。
至于那个看起来十分邪性的丑陋老头名叫狐狸,他就是来追杀猛虎与书鬼二人的!”
讲到这里,小伙四下环视了一周,这才发现周围已经围拢过来了一大圈人,就连蓝玉此时都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就和当初自己去蓝玉课堂上听他讲课的神情一模
一样。
“怎么不讲了啊,接着继续啊!”
“是啊是啊,继续往下面讲啊!”
…………
人群中不断有声音在催促着小伙,小伙于是接着说,“他们三人……”
镇子后面,是连绵不断的山脉。
高大的山脉被茂密的森林覆盖着,白白的积雪为这一片墨绿色的森林沾染了几分平静的气息。
这里的山脉同时也是豫州和雍州漫长的边界线上的一段。
山脉中有着无数野兽栖居,据说当初古妖战争的尾声时期,曾经就有青城山的道士追杀着一群溃不成军的妖族,进了这一片山脉。
后来,道士们离去之时,还特意叮嘱了镇子上的百姓说,山里头可能还有几个妖族没有清理干净,让百姓们没有特殊情况都不要轻易踏足山脉深处。
虽说道士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山里头除了偶尔跑出来几头野猪什么的,也从来没见有奇怪的东西跑出来。
镇子喉后头紧挨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山脚下住着的是几个猎户,他们平日里就靠着上山打点猎物,然后拿到镇子上去贩卖赚点钱,补贴家用。
除了他们这些猎物以外,镇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去上山。
毕竟,人们对于深不可测的山林还是保持着几分畏惧感的,而且山林之中野兽肆虐,危机四伏,没有经验和本事的普通人要是上了山的话,那几乎很难安全地走出来。
厚厚的雪将上山的那条小路彻底地淹没了,虽然说是路,其实也就是比起其他的地方稍微好走一点的地方。
这是山脚边上的猎户们上山的路。
不过临近年关,再加上这几天天天下雪,所以最近猎户们都没有再上山打猎了。
不过此时山上却忽然出现了三道身影,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这三道身影正是狐狸三人。
三人在离开了小镇之后,居然直接来到了这里,而且看样子似乎是想要上山。
三人向着山上走去,然而他们的行动却略显僵硬。
若是有人能够看到他们的正面,就能发现他们的脸色铁青,面无表情,印堂发黑,瞳孔涣散,活脱脱一副中邪的模样。
虽然天气如此恶劣,对于一般人来说在这种事后上山是十分困难的,可是三人哪里是普通人,肉身的强度远远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所以哪怕是步行在这冰天雪地,依旧毫无阻碍。
不一会儿,三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浓密的树林之中。
…………
卫老猎户正坐在自家门口的板凳上,抽着旱烟,远远看着三道小小的身影向着山上走去。
轻轻吐出一个烟圈,卫老猎户咂了咂嘴,说道,“这三个是哪里的人啊,居然敢在这种天气上山……”
这时卫老猎户的闺女卫朝雨端着一个大木盆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厚厚的熊皮棉袄下是凹凸有致的身体,红通通的脸庞如同一个大红苹果,健康的小麦色皮肤让她看起来就像个活泼可爱的邻家小妹。
不过周围的
猎户们都清楚,这卫朝雨可不是那么容易逗着玩的,她的性格可不像她父亲那样和善。
反而活脱脱像个小辣椒,一点就爆炸。
卫朝雨看着悠闲的父亲,不悦地说道,“说不定别人就不是一般人呢!你瞎操什么心。哼!有这闲心在这里管别人,你咋不来帮你闺女帮忙干些活呢!我不管,你得去把这些鱼啊,鸡啊都给处理了!快去快去!”
卫朝雨半是撒娇半是强硬地将手里装着鸡鸭鱼肉的塞到了自己的父亲手里。
卫老猎户也只能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旱烟袋,哼哼两声,端着木盆慢悠悠地朝着附近的一条小河走去。
卫朝雨见状顿时嘻嘻一笑,还不忘招手叮嘱道,“可要仔细洗啊!”
卫老猎户头也不回地说道,“知道了,要是饿了,你就先吃饭吧,别等我了。”
卫朝雨哈哈一笑,“那我肯定会吃的!不给你留饭!”
正值晌午时分,镇上家家户户都是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飘荡四方。
而无人知晓,山林之中已经是杀机四伏。
阴暗的林间深处,三道人影正站在都已经没过膝盖的雪地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寂的林间终于有了些许的响动。
沙沙的脚步声伴随着浓密的枝叶被触动,掉落下来的积雪,让三人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都有了些许光彩。
不过三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动作,仿佛都已经成为了一座冰雕。
脚步声停了下来,一处极为阴暗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不过人影全身都被黑暗笼罩,看不清他的模样。
三人正是狐狸,猛虎与书鬼。
此刻他们的心中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因为他们三人之所以来到这里,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身体,然后一路来到的这里!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中品武者啊!居然有人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就让他们三人都中招,随后强行控制他们的身体!
虽说如果凭借某些丹药或者蛊虫,也能让普通人做到这一步。
可是无论是有着多年毒药研究的书鬼,还是在蛊道上浸染多年的狐狸在这之前都没有感受到被人暗中下了手段。
可以说,能做到在三人交手之时,无声无息地同时控制三人的身体的人,如果不是凭借某些诡异的手段的话,那就是本身就是顶级强者!
七品?八品?还是传说中的九品?
他们为什么会被这样的强者盯上?
还是说,这就是豫州的州牧大人?因为他们在豫州动手了,所以才出手将他们控制住?
又或者这是某个隐居在此的绝顶强者,因为他们出手扰了他在此地的清修,所以要出手教训?
…………
三人此时心里都在疯狂思索着此事的前因后果,因为他们都能感受到,或许很快他们就会被这位强者给处理掉了。
这幽静的山林之地,最适合杀人抛尸了。血肉的气味很快就能引动野兽来此啃食,最后剩下的白骨也会被积雪落叶埋藏,无人能够发掘。
第两百五十七章 惊心动魄
“你们……不该这样的!”
那身影阴沉的声音幽幽传出,回荡在三人耳畔。
而当这道声音传出之时,三人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终于又回归自己的掌控了。
三人都是反应迅速之人,心神一动便立即有了动作。
狐狸立马咬破舌尖,向着身前的雪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同时催动内力,无数的蛊虫从他皮肤各处钻出,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无数蛊虫从狐狸的身上掉下,让一旁的猛虎和书鬼都看得瞠目结舌。
黑的白的黄的,大的小的圆的扁的……
各种各样的蛊虫仿佛有灵智一般,在他面前爬动形成了一道恐怖的巨盾。
密密麻麻的蛊虫让人看到就觉得恶心恐怖,再加上有些虫子还喷射出一些粘稠剧毒的不明液体,让人更是畏惧接近,害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当这蛊虫巨盾形成的下一刻,狐狸便掉头就跑,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而书鬼则是直接跪在了那道身影面前,并且一把拉着猛虎也跪了下来。
“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明示,莫要让我们死也死的不明不白!”书鬼一边在雪地上叩首,一边大声说道。
那身影静默站立,仿佛一座千年雕塑,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猛虎原本还想挣扎反抗一下,或者去出手阻拦狐狸,不让他逃走。
反正猛虎自己已经身中嗜血蛊,必死无疑了,临死前能拉上狐狸垫背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书鬼却一把将他拉着跪下,出于对搭档多年的信任,他还是依着书鬼跪了下来。
两人跪下之后,便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向他们投来,在这道目光注视之下,他们只觉身上一切的秘密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一群蝼蚁没有资格向我要说法,死的不明不白是你们该有的结局。”
那身影的声音依旧冰冷高傲,就像在宣判猛虎与书鬼的死期一样,让他们忍不住心生绝望。
不过还没等猛虎想要拼死一搏,对那道身影出手,试试能不能拖住他,为自己的同伴书鬼争取到逃出生天的机会,两人的身体就被之前那股力量重新掌控。
再看刚跑没多远的狐狸,此刻也动作僵硬地一步步后退,满是恐惧与不甘的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
不过哪怕他再恐惧,再不甘,再挣扎,却也无法改变双腿一步一步后退的结果。
“你……想跑?”那身影对着狐狸冷冷说道。
狐狸嘴唇颤抖,脸色惨白,说道,“你……我……”
那身影抬起手,就要对着狐狸的脑袋砸去。
看这架势,若是狐狸挨上这一掌,恐怕脑袋都要开花了。
与此同时,狐狸之前布下的所有蛊虫制作出来的巨盾这时候也全部溃散开来,纷纷自爆。
生死危机之中,狐狸再也忍不住了,如果说之前他还在想着拼尽全部手段,看能不能夺得一线生机的话,那么这时候,他已经全然放弃了逃跑的想法。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毫无意义的。
绕是狐狸这种顶级的杀手,在无数次生死危机之中,凭借各种手段,以及各种合适的计谋,活到了现在。
善于观察的他,总能够从各种复杂的,看似绝境的地方,发现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这一次,哪怕是狐狸绞尽脑汁,机关算尽,也都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扭转局势。
实在是这个神秘强者,一上来就做出一副要将他们通通杀掉,还丝毫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的模样。
面对这种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入手解决的局面,哪怕是以狐狸的心智也不由深感绝望。
“我……我可是扬州的州牧大人的手下!身负重任!若是耽误了州牧大人的大事,你……你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狐狸在犹豫一阵后,终于还是将自己的主子的名号报了出来,希望能够吓住眼前这位完全看不出底细的强者,让自己能够逃出生天。
在说出了这一番话后,狐狸终于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上那股强大的控制力有了些许的松动,似乎那位强者对于自己的后台扬州州牧也是有所忌惮的。
狐狸于是趁热打铁地从兜里掏出一块金色令牌,上面龙飞凤舞地镌刻着一个大大的赵字。
令牌通体赤金色,刚一被狐狸拿出来,就立马释放出一股磅礴无比的气势。
狐狸双手将令牌高高举起,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傲然之色。
令牌在他手中逐渐变得煜煜生辉,点点光辉照在狐狸枯皱丑陋的脸上,让他在这一刻看起来仿佛一座令人敬畏的神像。
“扬州州牧大人令牌在此,还请各位谨慎行事!”狐狸沉声说道,目光牢牢锁定在那道身影之上,显然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
“扬州,赵靳文……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你既然是他的走狗,那么怎么还在豫州的地界上对青州的人出手啊?”强者问道。
“这……这都是州牧大人的意思,我也不知其中缘由。”狐狸犹豫地开口说道,直接将所有事情都一股脑往自己主子身上扣。
他此时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让自己脱身现在这个局面,管他以后怎么样。
强者的身影微微闪烁,下一刻就直接出现在了狐狸的身前。
没等狐狸开口说些什么,自己的两条胳膊就被活生生卸了下来。
在这一瞬间,狐狸甚至都没感受到胳膊传来的疼痛!
“你是他的走狗又如何?”强者冷声说道,伸手轻轻接住掉落下来的令牌,放在身前看了一眼后,便直接将它攥在手心。
一股黑色如墨般的雾气从他的手中涌出,将那令牌全部包裹住。
令牌上的光芒很快就被彻底封锁住,那漆黑的雾气也不知是如何构成的,居然还有着强烈的腐蚀性。
坚硬的令牌在黑雾的侵蚀下很快就败下阵来,化为了虚无。
“这……这……你居然敢……”狐狸震惊地看着那块赵靳文赐给他的珍贵无比的令牌,就这么在这位强者手中摧毁掉了。
要知道,这块令牌可是狐狸从扬州出发时,赵靳文亲手交给他的,里面蕴含着赵靳文给他的保命手段,能够在他命悬一线之际,救他一次。
狐狸就是靠着这一块令牌,才能活着走出长安。
虽说用掉了那一次的保命机会,不过这块令牌依旧代表着赵靳文的身份,就算他任务失败,身陷长安的话,只要拿出这一块令牌,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只是来之前,赵靳文也很清楚地告诉了他,若是真到了那一步,狐狸真得在人前摆出了这一张令牌,那么扬州他是必然回不去了,赵靳文是不会承认他的身份的,只会将他定性为一个偷走州牧令牌的乱臣贼子,并对他进行无尽的追杀。
若是普通人在九州之上,招惹了一位州牧,那哪怕是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都是死路一条。
而狐狸在州牧面前,也真的只能算是普通人。
故而直到现在,狐狸才把这令牌拿了出来,只求先从这场杀局之中摆脱。
不过,出乎他预料的是,眼前这位高手,居然直接将这块令牌生生摧毁了,也不知道是不相信这块令牌的真假,还是根本就不把赵靳文放在眼里!
“一条狗,拿着你主人的的东西就觉得自己是人了?”高手冷声说道,“若是今日是你主人在这里,我或许还会敬他三分,可是……你这条狗又凭什么在这里吠吠狂狺!”
狐狸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不安,他急忙跪在地上,一个劲磕起了头,似乎是牵动了肩膀处的伤口,切面的血红色开始有了些许动作。
“红色的鲜血”开始从他肩膀掉落。
然而那些“鲜血”落在地上,却成了裹着鲜血外表的细小的虫子!
成千上万细小的虫子一滩一滩地落在地上,四处乱窜,而且看这掉落的速度,还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趋势。
然而此刻的狐狸的身体已经像个瘪下来的气球,脸上已经发黑发紫,就像只剩下一张皮,里面几根骨头胡乱支起身体。
扑通
狐狸的身体轻飘飘地砸在雪地上,再也无力爬起。
地面上红色虫子很快将他的身体彻底淹没,狐狸的人皮就像成为了这些虫子的巢穴一样,任由它们进进出出。
…………
“至于你们……”高手转身看向了还在叩首的猛虎与书鬼。
在目睹了狐狸的死亡之后,猛虎与书鬼心中都是泛起滔天大浪。
这是什么样的猛人啊,居然连一位州牧的面子都不给?!
而且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居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就在狐狸的体内种下了这么多的蛊虫,让他
死的毫无还手之力!
面对这样的强者,二人心中不由都是……一阵发慌。
“我已经在你们体内种下了蛊虫。今日之事,若是你们泄露了半个字,下场都和这人一样!不用试着去找人解除蛊虫,天底下除了我以外,无人能解!”
高手的身影逐渐变得隐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一同不见的,还有书鬼手中一直拿着的那本书。
两人又跪了一阵后,这才起身。
书鬼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满是不敢置信。
究竟是何等的强大,才能在自己手中无声无息地取走一本书呢?
这书也是他闲来无事,翻阅的一本记录江湖趣事的书,或许是这高手有什么喜好阅读的雅趣吧。
这一举动可得仔细记下来,或许下次二人有机会再来这里带些书籍,拜访这位高手,求他解去身上的蛊虫……
二人很快便离开了这里,不得不说,这次惊心动魄的经历足以在他们心中烙印下重重的一笔。
第两百五十八章 雪中热闹
伴随着一阵阵鞭炮声的轰鸣,蓝色的烟雾弥漫在小镇上空,人群热闹的景象踩在雪景铺垫的背景下,终于过年了。
砰
“瘸子!你偷袭我!不讲武德!”
“哈哈,哪里了,我可没动手!你没证据,不要乱冤枉好人!”
砰砰
“嘿!哪个小兔崽子偷袭我!”
“哈哈哈!你没证据可别乱说话啊!说不定这是天上掉下来,刚好砸到你头上的!”
“你个老花眼,还和我拽起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是不是想吃拳头了!看我这天下无敌霹雳神速……”
噗
“小样!我的雪球可是百发百中的,和我斗?你还嫩了点!哎哟!谁偷袭我!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都欺负!还有没有良心了啊……原来是老板娘啊,那没事了……”
此时院里的空地上,平安酒楼的众人正在激烈地打着雪仗。
每个人身上的新衣都被打上了雪渍,不过他们的脸上都都洋溢着喜气。
是啊,这都已经过年了。
过年的热闹氛围自然能让每个人都感受到温馨感,哪怕是在这一个小小的酒楼之中,只要有人的陪伴,都会让人心生温暖,仿佛置身豪华屋舍。
何以弃小心地躲在院里的大树后,手里捏着一个雪球,正准备向着正站在门口,和一旁的老花眼插科打诨的瘸子的脑袋上砸去。
结果还没等他瞄准好位置,一个雪球就直接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哎哟!谁扔的啊?谁打得我!”何以弃转身一看,结果发现老板娘正掩着嘴,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何以弃嘟着嘴,一脸不悦,随即直接将手里的雪球扔向了老板娘。
不过老板娘微微一个侧头,便将这雪球给躲开了。随后一手掂量着手里的一个雪球,一边笑着看着何以弃,满是笑意的眼中仿佛在诉说着自己即将把这个雪球砸到何以弃的脑袋上。
何以弃见状急忙将身子躲到了树后,然而这时一旁的瘸子乘机偷袭,直接一个大雪球砸在了何以弃的屁股上。
“哈哈!看我这招猴子偷桃!”见着何以弃的狼狈模样,瘸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没等他笑完,一个雪球直接打在了他的大门牙上。
“呜呜呜!谁干的!”瘸子怒气冲冲道。
老花眼眯着眼,笑嘻嘻地说道,“哈哈,让你个死瘸子欺负小孩子!”
这时,又一个雪球飞了出来,直接砸在了正站在一旁看着老花眼和瘸子吵闹的画面,笑得合不拢嘴的何以弃脑袋上。
何以弃吃痛,立马捂着脑袋看向了对自己投来雪球的老板娘,随即怒气冲冲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直接冲着老板娘而去。
老板娘笑容更盛,不慌不忙地躲闪着何以弃随手从地上抓起,抛来的雪球。
也不知是何以弃的眼色太差了,还是老板娘的闪躲功夫太强了。
何以弃扔出的每一把雪都被老板娘准确无比地躲闪开了。
两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老板娘就如同一尾
游鱼一般灵活,让何以弃根本抓不住机会贴近距离,从而给老板娘扔上一把雪。
老花眼和瘸子这时也停下了嘴炮攻击,都是乐呵呵地看着被老板娘耍的团团转的何以弃开怀大笑。
终于,何以弃气喘吁吁地俯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停了下来。
大团大团的热气在他的身上涌出,似乎是他追赶着老板娘,追得浑身发热了。
不过老板娘却还是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仿佛刚才这样的运动,对于她来说,都只是简简单单,毫无挑战性。
“怎么?年轻小伙子才跑这么一点远就累得不行了吗?你这身子这么虚,以后不会肾虚吧!那以后被你娶回家的媳妇可要受罪了哦,除了被你弄上一嘴的唾沫啥也干不了!”老板娘站在何以弃面前调侃道。
何以弃露出一副艰难的模样,吃力地说道,“老板娘……你听说……过一句话没……”
何以弃越说声音越小,不过却勾起了老板娘的兴趣,让她忍不住俯下身子想去听个仔细。
结果听到何以弃说道,“那就是……兵不厌诈!”
何以弃话音刚落,便一个饿虎扑食向着老板娘扑了过去,手里一直藏着的一把雪也作势就要扔到老板娘的身上去。
结果老板娘居然还能在那么近的距离,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闪身一躲让何以弃扑了个空。
眼看何以弃就要扑到地上,摔个狗啃泥。就连何以弃自己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被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离得越来越近的地面。
结果这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外面冲了进来,一个海底捞月将何以弃抱了起来,让他没有出个大洋相。
这道黑影出来的不可谓不及时,刚好在最后一刻将何以弃给救住了。
“紫……紫叔!”何以弃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紫。
紫嘴角微微上扬,将他轻轻放到了地上,还不忘贴心地将他身上的尘土雪渍给拍打干净。
这时候,彪大娘也从厨房探出身,大声地说道,“行了行了,玩的差不多了,都给我去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好嘞!这就来了!”瘸子大声地应道。
说完,瘸子便拉着老花眼的衣领往里面塞了一大把雪。
这给老花眼当即冻得缩成了一团,急忙探着手去拉自己的衣服,想把衣服里面的雪给抖落出来。
抖了半天,老花眼才终于将衣服里面的雪给抖了出来。
“你个小兔崽子,居然还给我玩阴的!”老花眼当即怒气冲冲地捏了一把雪,就想去追瘸子。
结果,瘸子这时候已经溜到了厨房去。
“彪大娘啊,你辛苦了吧!来,我帮你把这饭盆端过去!”
“哟!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啊!”
不一会儿,瘸子便跟在彪大娘身后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饭。
老花眼这下可傻了眼,手里捏着一把雪却怎么也不敢扔出去。
彪大娘瞥了老花眼一眼,目光停在了他手中那一把雪上,冷声说道,“还不去收拾收拾,还
等着让我来帮你是吧!丑话先给你说在前头,不收拾干净,你今天就别想上桌吃饭!”
说完,彪大娘便进了屋。老花眼被彪大娘这一番言语威胁,也只能立马把手里还捏着的一把雪给放了下来。
瘸子跟在彪大娘的身后,更是不忘嘚瑟地朝着老花眼挤眉弄眼,各种嘲讽。
给老花眼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现在就把瘸子的脑袋狠狠摁在雪地上摩擦摩擦。
不过老花眼也是十分清楚,自己要是真敢这么做,恐怕彪大娘会立马把自己以后的饭都给断绝了,自己以后怕都是吃不上饭了。
“行了行了,都收拾收拾准备去吃饭吧!来,何以弃你去倒盆热水来洗个手吧!”老板娘笑着说道。
何以弃也没多说啥,立马端着盆子跑去厨房打热水了。
没多久,何以弃便打来了热水,放在了屋檐下的洗漱架上。
“来,一起洗个手吧!刚才打了这么久的雪仗,你的手估计都成了黑炭了吧。”老板娘一边挽起衣袖,一边笑着说道。
何以弃张开手一看,果然自己的手已经又黑又红了。
黑的是沾染上的各种污秽尘土,红的是因为捏握上冰雪被冻得通红。
至于老板娘的那一双手,却还是光鲜亮丽,没有一丝的污渍。
老板娘这时也是慢悠悠地握住何以弃的手腕,将他的衣袖慢慢卷了起来,随后捏着他的手,放进了温热的水中。
也不知是因为这水太温暖了,还是老板娘的手太冰了,何以弃没由来地浑身一颤,有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不过老板娘却开始捧起水,轻轻揉搓掉他手上的污渍。
老板娘的手,又小又柔软,如同一块吸满了热水的绵软棉布一样,包裹着他的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以弃都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发觉一阵寒气包裹在了自己的手上。
原来自己的手已经被老板娘从木盆里面拿了出来,此刻他的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污渍,手上的红色也变成了冒着热气的红,整个手看起来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差不多就行了。你这双爪子啊,平时可得好好洗干净了,都说手是男孩子的第二张脸,自己的脸总得收拾干净吧!”老板娘慢条斯理地说道,转而又看向了一直站在边上的紫,“行了,你也别傻站着了,你也过来拿着这盆子水凑合凑合洗一下吧!”
虽说何以弃很想吐槽,平日里这句话不是都是说手是女孩子的第二张脸吗?怎么这话从老板娘口中就成了手是男孩子的第二张脸了。可是,他看了看自己刚刚洗好的手,还是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紫听了老板娘的话,挠了挠头,走过来就着这盆子还算干净的水,洗了一下本来就算干净的手。
随后老板娘便领着两人进了屋。
屋里头正是热闹时分,瘸子正在和老花眼争论着今天到底喝什么酒,彪大娘则一边在嘴里嘟囔着抱怨的话语,一边忙着将一道道菜摆放到桌上。
不过何以弃却是注意到一边的角落里,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
第两百五十九章 一种味道
何以弃缓步走到了那道坐在椅子上的身影背后,轻声喊道,“蓝玉先生!”
正埋头捧着手里的书看的蓝玉闻声抬起了头,发现正站在自己身后的何以弃。
“哦!你怎么来了?”蓝玉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都在你这站了半天了,你一直盯着书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何以弃说道。
这蓝玉先生看书也真是入迷,明明旁边的彪大娘一群人在那样的吵闹,可蓝玉依旧能做到全身心投入看书,而且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样子。
只能说他是真的能做到闹中取静。
“哈哈,可能是我看书看到精彩的地方就走了神,没有注意到你吧。不过这本书还真是写得好啊,不仅文笔清新脱俗,情节跌宕起伏,而且记录的江湖风光也是用笔细腻。不仅将江湖阴暗的一面全部如实描绘了出来,而且还隐晦给出了作者自己对于江湖的看法……”
听着蓝玉对于这本书滔滔不绝的赞美,何以弃不禁感叹道,“其实我觉得……这本书我实在有些看不懂,里面好多的字我都不认识啊。至于你说的这些关于这本书怎么怎么样,我是一个也没看出来。”
“啊这……那也没关系,我帮你在这本书上的一些你可能不认识的字边上写些注释就行,等我看完你就再拿着这本书看一遍,这样你也就能看得更明白一些了。”蓝玉温和地笑道。
“蓝玉先生!快过来吃饭吧!”
蓝玉循声望去,这才发觉酒楼里已经开始吃饭了,彪大娘正热情地招呼自己呢。
蓝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自己昨天发现何以弃正在看这一本名叫《九州江湖录》的书。
蓝玉顿时来了兴致,他也听说过这本书,是天下书院一位有名的学术大师所编写,不过在当时这本书并没有什么名气,所以出版社也没有印刷太多。
直到几年后,这本书才被世人发觉它的精妙之处,可惜那位大师已经去世了,在世流传的书也寥寥无几。
许多人都没有亲眼看过原著,只能从一些抄录本中看到精妙。
蓝玉一打听,原来是紫带过来的。据他说,这本书乃是他在离家时不知从何处翻找出来的,他也不知道具体来源,也是看何以弃喜好读书,便顺手拿给他看。
蓝玉一听这话也只当是紫的家中某个长辈什么的收藏起来的,于是今日清晨便兴冲冲地来到这里看书,谁成想这一看就是一上午过去了。
彪大娘搬来一条凳子,摆在了桌子边,对蓝玉说道,“快来吃饭吧,蓝玉先生!吃完饭再接着看书嘛!”
蓝玉也不再推辞,放下书本后,便和何以弃一同来到了饭桌前。
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大荤大素,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都散发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入眼过去,尽是五颜六色的美食。
蓝玉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说道,“那就麻烦各位,今日叨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不管是冲着蓝玉先生多年来为我们小镇教育孩童,还是冲着蓝玉先生为我们的何以弃传授知识,你在这吃一顿饭都是合情合理的!”老花眼吧唧着嘴,小心翼翼地倒上了一杯酒,递向了蓝玉。
在递给蓝玉的过程中,老花眼的眼睛可是一点都没有离开过酒杯之中荡漾的酒。
美酒飘香,然而蓝玉却是抬手推辞。
“实在不好意思,我不胜酒力,喝不下这美酒啊!”蓝玉推辞道。
“啊这,蓝玉先生小饮两口都不成吗?”瘸子问道。
蓝玉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平日里都是只喝茶的,这杯中美酒实在消受不起。”
老花眼露出一脸无奈,看着手里端着的这一杯酒,叹了口气,说道,“那这酒总不能浪费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替蓝玉先生喝了这一杯啊。”
说罢,老花眼直接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看着老花眼这般豪迈地饮酒,蓝玉不禁赞叹道,“没想到老先生虽然身体苍老,这酒量却不减当年啊。”
“哈哈,那可不是嘛!”老花眼放下酒杯,苍老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红晕,眼神也有些涣散,看起来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想当初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额!”老花眼打了一个酒嗝,只觉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不过偏偏脑袋还是蛮清醒的。
“这……这酒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酒啊!”蓝玉有些犹豫地看着老花眼手中的酒杯,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思索着说道,“这是……桂花香,清纯香甜,浓郁而不厚重,酒相澄澈,后劲极大,令人回味无穷,这看起来是上好的桂花酒啊!应该是出自名工巧匠之手,是九州之上某个排的上名号的酒庄酿造的吧!”
原本做在一旁沉默的老板娘这时忽然说道,“蓝玉先生不是不喝酒吗?怎么只是闻闻酒香,看看酒相就能说得如此头头是道呢?”
一旁的彪大娘这时也不满地瞪着老花眼,说道,“你这家伙,不是让你去取两壶普通的酒吗?怎么把那瓶上好的桂花泪给开了?那可是……那可是……”
“那可是我远房表哥给我特意带过来的,当初也是他家的祖父收藏了多年的。”老板娘看了彪大娘一眼,接过话头转而盯着紫说道,“可惜了他祖父,当初一直收藏着没喝,哪怕是后来家道中落了,也一直留着这一瓶酒。”
紫闻言微微点头,说道,“是啊是啊,这确实是祖父留下来的一瓶酒,也是……我表妹提醒了我,让我给她带过来的。”
“桂花泪……那可是长安城里最大的酒庄——梨花源独家产出的,这酒庄的名气哪怕是在九州之上也是赫赫有名的,至于那里的酿产的酒更是价值千金,而且要想买到,不仅得要有钱,更要有权势,这样才能从众多预定者之中抢到限量的产酒。”蓝玉的脸上写满了感慨之色,随即连忙说道,“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到的,如果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为我指正。”
“蓝玉先生果然见多识广,哪怕不饮酒,也会记下这些东西。”老板娘笑着说道,“对了,我记得表哥也从家里带来了一瓶上好的茶叶吧,还请彪大娘去帮忙泡杯好茶给蓝玉先生。”
彪大娘应下后,便转身去了院里。
蓝玉笑了笑,“这么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啊。”
“蓝玉先生这是哪里的话,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你来我们这里过年也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呢!再说了,这一个桌上吃饭,也就添一副碗筷的事。”老板娘笑着说道,“行了,等彪大娘来,咱们也就开始吃饭吧!”
“我记得蓝玉先生之前可是去过长安城的,不知道长安城的风光是如何的呢?”何以弃忽然好奇地问道。
蓝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脸上露出回忆之色,眼中流露出向往之光,最后轻声说道,“长安,那是一个无比繁华,无比美丽的城市。
那里遍地都是黄金,遍地都是武者。
像我们镇子上,这么多年以来都没见出过一个二品武者。
就连当初唯一一个一品武者都去了县里,加入了县衙,担任武师。
如今镇子上最有潜力的一个孩子是王老爷的大儿子,据说王老爷曾经请一位一品武者来亲自看过他的儿子,武者称他儿子有半品资质。
至于长安城,那里的武者可谓是多如牛毛,三品四品的一抓一大把,更不用说那些一品二品的武者。
我曾亲眼见过,在我们镇上能够耀武扬威的一品武者,到了长安只是被派去看大门。
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往来出行的,都是名门望族,富商巨贾,他们个个穿的是绫罗旗袍,吃的是山珍海味,就连出行用的马匹也都是上乘的汗血宝马。
据说在长安城,就连在街道边上卖烧饼每日都能赚的盆满钵满。甚至我还听说,在长安城里乞讨一个月,就能在我们这种镇子上买一栋房子!
虽说这话说的有些不切实际,我也没见过真有人这样做,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长安的繁华了。”
“这……这样的吗?”
何以弃显然是被蓝玉说的话给震惊到了,他离开平安酒楼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离镇子不远的县里。
少年的心里总是装不下渺小而熟悉的故乡,总是想去往比远方还要远的远方。
“是啊,不过我也只是在那里呆了两天,对它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如果要说长安城当初给我留下的最深的印象是什么的话,那一定就是那里的气味了。”蓝玉眼神迷离,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过了一阵后,他才慢慢说道,“那里的味道并不像我们这一方小小的镇子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微甜的味道。
当你在那里待久了,或许就不会感受到了,不过如果你忽然离去,你就会发现,那种味道始终萦绕在你的鼻间,心头,久久都挥之不去。只有重新回到那里,才能给你带来那种味道。那种满足的味道。”
第两百六十章 饭桌谈话
“这是……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呢?”何以弃好奇地问道。
对于蓝玉所描述的这种味道,何以弃听得是一头雾水,明明蓝玉说得每一个字他都知道,可是这些字连在一起,他却怎么也理解不了。
蓝玉闻言也是一愣,脑海中也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何以弃的这个问题。
毕竟何以弃的理解能力只有这么大,说得稍微深入一些,他就听得是一头雾水了。
这时,彪大娘端着几个杯子走了进来,一一递给了众人。
老板娘和何以弃的都是桃花酒,虽说何以弃不怎么喜欢喝酒,不过架不住时常被老板娘拉去陪酒,所以年纪轻轻的何以弃也逐渐能和老板娘喝上个三五巡。
不过不知为何,在喝老板娘拿出来的桃花酒时,何以弃还能喝上个几杯,但是有一次何以弃撞见老花眼正从仓库里面偷偷倒出来一杯酒,老花眼见状便主动分了一半给他,结果半杯酒下肚,何以弃瞬间醉了过去。
结果何以弃在床上睡了一下午,老花眼则是被彪大娘训了一下午。
…………
蓝玉和紫的那一杯则是清茶,三五片碧绿的茶叶漂浮在茶水上。
蓝玉凑近杯口,微闭双眼,鼻翼微动,似乎是在嗅着茶水的清香。
不一会儿,蓝玉的脸上露出微笑,缓缓吐出两个字,“枫叶!”
老板娘的眉头扬起,看向蓝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笑道,“先生不愧是博览群书,知识渊博之人,不仅会鉴酒,更是会品茶啊!”
“哈哈,哪里哪里,我不过就只是从书上看到过一些粗浅文字罢了,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一真品。
要我来说,真正会鉴酒,会品茶之人当属老板娘是也,毕竟酒楼之中能有这么好的酒,这么好的茶,想来这酒楼的老板娘也定然绝非凡人了。对了,这茶叶恐怕也是你这位远房表哥的祖上收藏流传下来的吧!”
蓝玉与老板娘相视一笑,像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时,一旁的紫轻轻抿了一口茶,随即闭上双目,似乎在静静沉思。
何以弃有些疑惑道,“你们这是在说些什么呀,这到底是什么茶呀?”
蓝玉微微一笑,说道,“这茶名叫枫叶,乃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茶。
枫叶茶树只在冰天雪地的冀州北部生长,而且茶树生长极为缓慢,每一株茶树从种下到产茶都需要至少三年的时间。
一开始,枫叶茶树并不出名,常年见不到阳光的枫叶茶泡水以后,味道极为苦涩,口感一点也不好,几乎没有人会喜欢喝这种茶。
可以说,枫叶茶在当时除了茶树生长出来的枝叶全是如同枫树般火红,让人在冰天雪地中看到后心神震动的这一个优点以外几乎一无是处。
不过当一个旅人驱赶着一只冰鹿偶然啃食掉了一棵枫叶茶树上的茶叶以后,茶树主人居然发现这一株茶树上采摘的枫叶茶口感顿时变得无比美
味,再也没有之前那样苦涩了。
并且如果摘下之后,用热水熬上半个时辰,然后风干一夜,就会发现原本火红色的茶叶变成了绿色。
变为绿色的茶叶不仅方便长期存储,保留住鲜味,而且饮用起来香味更为醇厚浓郁。
不仅如此,被冰鹿啃食过的枫叶茶树,其上生长的枫叶茶在饮用之时,能让饮者耳畔隐隐有清脆的鹿鸣声,令人心旷神怡。
人们这时才发现,原来冰鹿在啃食枫叶茶的同时,会分泌一种奇特的香味,正是这种香味影响到了枫叶茶的成长,使枫叶茶的味道有所改变。
于是很快,冀州种植枫叶茶的茶农们在种植枫叶茶的同时,都会养几只冰鹿来啃食枫叶茶的部分茶叶。
当这些脱胎换骨的枫叶茶重新回到那些喜好品茶的人们眼中之时,瞬间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原本被九州几大名茶已经控制了很久的茶叶市场,再度迎来了新的改革,枫叶茶以无可阻拦之势一举打破了桎梏,一跃跨入名茶之列。”
“深山踏红叶,耳畔闻鹿鸣。我很喜欢枫叶,可惜枫叶红时总多离别。”紫忽然幽幽开口说道,话音令众人皆是一愣。
蓝玉闻言更是惊奇道,“没想到紫先生也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之辈。方才这两句话真是令我受益匪浅!”
在他听来,紫方才这番话语看似平淡,实则深刻,若是没有厚重的阅历与亲身的经历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而且话语中淡淡的惋惜怀念也足以说明说话者的饱经沧桑。
想到这里,蓝玉脑海中不禁生出这样一番画面。
正值深秋,幽静深山,红过二月花的枫叶凄美地挂在树梢,似乎是树在挽留最后一点尊严。
清脆的鹿鸣悠悠荡漾在深山之中,忽近忽远,忽隐忽现,沉浸于这样一番美景之中,让人忍不住心神空灵,仿佛经历了一番神圣的洗礼,忘却了污浊红尘。
一杯好茶,带给人的不仅仅只有口腹之欲,身体的欢愉,更重要的是能够给人心灵上的净化。
在武道之中,就有这样一批武者专门钻研茶道。
茶道之人归属于心修武者,他们亲手泡制的茶
的功效千奇百怪,有的能够帮助武者恢复身体伤势,有的能够让武者心神宁静,还有的能够摧毁武者神智,杀人于无形之中。
据说天下书院就有一位茶道高手,他曾感念让一名困于瓶颈之中,依旧坚持不懈数十年的三品武者的大毅力,大恒心,于是亲手为他泡制了一杯香茗。
这名武者喝下之后,顿时满身金光,直冲云霄的光柱足足闪耀了一天一夜,他身上的气势也是越来越强大,到最后当他苏醒之时,他已然跨越瓶颈,一步登入五品境界!
一日横渡两品,直达五品!
事后,这名武者自愿拜入天下书院,成为那名茶道高手的拥趸,侍奉左右。
“哈哈,蓝玉先生见笑了,我不过只是一介粗鄙之人,两句狗屁不通
的话语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玩意。”紫说道。
“对了,我记得蓝玉先生参加的那年殿试可是龙争虎斗,百花争艳,可否和我们说说那一届的殿试到底有多么激烈啊?”老板娘开口说道。
蓝玉的脸上瞬间露出向往之意,说道,“那一届的殿试确实算得上是卧虎藏龙啊。
尤其是在那一届争夺武状元的各路高手,可谓是群雄逐鹿。虽说我并不精通武道,可是在耳濡目染之下,都能感受到那一年涌现出来争夺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的高手有多么的惊才艳艳,有多么的委屈遗憾。
有来参与殿试的高手喟然长叹,感慨自己生不逢时,同辈之中居然有那么多更加妖孽之人。若是自己能早生一年,必将能闪耀九州,成就荣誉。
也有人庆幸,生于这一时代实数荣幸,能与这么多同道者同行,大道不孤!
可以说,那一年的武状元争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年。
有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有人拼搏数年,终得善果,有人实力不足,遗憾而归……”
“这个殿试到底有什么作用呢?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要去呢?”何以弃好奇地问道。
蓝玉笑了笑,解释道,“这个殿试就好比我们镇子上的书堂的考试,只不过这场考试是由我们人族的人皇举办的,而参加考试的人都是九州各地经过层层筛选,由村到镇,再到县,城,州,最后剩下的一批精英中的精英,一同前往长安城内的皇宫之中,在人皇面前进行比试。
所以要想参与殿试,那么你必定要成为一州之中能够碾压千万人的强者。每州最后只会有十人的名额参加殿试,而且参加这殿试的人,年龄必须在二十岁以下。”
“这样的吗?一州只能有十人前往……那听起来这些人都是天才啊!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去参加殿试,拿个武状元回来!”何以弃笑着说道。
一旁喝得醉醺醺的老花眼这时候说道,“那必须的!我是知道的,何以弃这小子打小就不是普通人,以后定然能飞黄腾达,镇压得九州同龄人抬不起头来!”
“是啊是啊,我家小老板可是人中龙凤,天才中的天才,以后肯定能拿下武状元的!”一旁的瘸子也是一边喝着从老花眼手里抱着的酒壶里倒出来的桂花泪,一边附和道。
彪大娘虽然没说什么,不过眉头也是微微扬起,看得出来她也是很看好何以弃的。
“我记得那一年的武状元最后是被那个人拿到了吧!”老板娘沉声说道。
“是啊,哪怕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那个人都敢上台争夺。说实话,我很佩服他的,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和他见一面,接触接触。”紫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像他那样的人,谁人不钦佩呢!”蓝玉感慨道,话语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钦佩之意。
彪大娘这时在一旁催促道,“你们别光顾着聊天了,好歹也吃点饭吧,不然待会饭菜都凉透了。”
第两百六十一章 谈笑风生
众人于是一边吃饭,一边不紧不慢地聊了起来。
何以弃一把抓起一根鸡腿,一边啃得满嘴是油,一边随口说道,“你们刚才说得这个当年获得了武状元的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听你们说起来,他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啧啧啧,能得到武状元的名号的人,当然是大人物啊,而且几乎都是站在九州之上,年轻一代人中最顶尖的那一批了!”老花眼一口酒,一口肉地吃着,还不忘含糊不清地搭着话。
瘸子也是醉醺醺地说道,“是啊是啊,要不是当初姜皇非要挑在那个时候开始举办殿试,而我当时又恰好过了参试年纪,否则我也能进去会一会他们那一群号称九州青年武者之中无敌的那些妖孽们了!”
“死瘸子!你在瞎吹嘘些什么呢!”彪大娘当即喝问道,吓得瘸子一愣,脑子也瞬间短路了。
何以弃闻言顿觉哪里有点不对劲,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了,惊讶道,“啊?难道你也是武者?!”
这一问顿时让瘸子醉醺醺的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急忙大着舌头说道,“没有没有呢!我才不是什么武者,我就是借着酒劲胡乱在这吹牛呢!”
“切,这死瘸子哪里像什么武者。他要是武者,早就出去混了,哪里还会混成这熊样啊。”老花眼也在一边说道,“人家那些武者哪个不是能飞天遁地,搬山倒海,再不济也是会飞檐走壁,日行百里。”
“好像也有道理哦。”何以弃闻言点了点头,似乎也是认同了老花眼的话语。
毕竟,书上说的那些武者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神奇能力,和普通人都不一样。
然而这瘸子就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连普通人都不如,看起来怎么也不如普通人啊。
想到这里,何以弃也只当瘸子是喝酒喝糊涂了,开始吹起了牛。
何以弃鄙夷地看了瘸子一眼,不屑道,“你这瘸子,没点本事,净会吹牛!”
瘸子听了何以弃这话,反而大笑起来,原本紧张的脸色似乎也放松了几分。
至于彪大娘和老花眼这时候也都纷纷开始数落起瘸子的不是。
不过蓝玉看向瘸子的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弃儿啊,我告诉你,那年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摘获了武状元名号的人当初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乞丐呢!”老板娘笑着说道,“你现在可比人家的.asxs.高呢,要不你也去拿个武状元来看看?”
“乞丐?一个乞丐也能成为武者吗?”何以弃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吸引起来了,好奇地问道。
紫这时接过话头,温和地说道,“谁说乞丐就不能成为武者了?当初孟皇还没有布下武道之时,人族就已经有不少人觉醒出了自己的武道,成为了武者。所以说,武道这种事情,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有天赋你就能成为武者。”
“是的,的确如此。武道,又可以说是悟道,关键之处无非一个悟字,那些天才武者无非就是悟性远超凡人,故而能够在修炼之途上一骑绝尘。”蓝玉悠悠说道,目光在何以弃身上飘忽不定。
“那先生的悟性
应该挺好吧……”何以弃有些期待地问道。
不过他这一问,却让蓝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这孩子是不是故意问的啊,是不是故意想让他难堪?
自己不是武者这件事难道在镇上不是家喻户晓的吗?怎么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嗯……咳咳……为师虽然在教书育人方面是天赋异禀,悟性过人的,不过……武道修炼上还是欠了些许火候……”
虽说脸上挂不住,不过蓝玉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自己在武道上的不行。
听了蓝玉的坦白,何以弃不禁对武道修炼的困难有了更深的认识。
在他看来,蓝玉先生的聪慧与机敏是他认识的人中最强的,可是就连这样的人都没能踏上武道,自己这点水平真得够用吗?真得能做到像各种小说上写的那种弹指间就能让万丈山岳崩塌,大江大河倒灌的强者一样吗?
何以弃有些犹豫了起来。
这时,紫似乎是看出了何以弃心中的自我怀疑,放下碗筷,开口说道,“我曾经听我的祖父说过,武道修炼都是越早开始越好,就像那些大家族的子弟们都是从小开始踏上修炼。
因为孩童之时六根清净,一口先天真气还没有完全消散,没有受到太多红尘之气的污浊,故而此时是修炼的黄金时期。
而当成年之后,再开始修炼却是困难重重。就如同墙上一个小小的洞,当你还只是一个孩子之时,身躯很小,一下子就钻了过去,但是当你成年以后,再想来钻这个洞,自然是很难做到了。”
“原来如此。”蓝玉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长长叹了一口气后,看着何以弃说道,“看来我此生注定是与武道无缘了,不过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不能轻易放弃啊。九州的好男儿若是此生不能踏入武道,可是会错过人生当中很多的精彩啊。
若是不能成为武者的话,恐怕你这辈子就得呆在这一座小小的镇子之上了,最远也不过去到县城里面。
如今可不比我当初的时候了,朝廷的时局动荡,兖青徐三州州牧趁着姜朝周代,发动叛乱。
新上任的周皇从天子山拔出人皇剑,只等开春再起兵戈!
都说乱世出英雄,可若是这个时候你还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你都不用去想做出一番大事业了。
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哪怕你胸中有百万雄师,雄才大略,也都是空中楼阁。
可能你在外面走着走着,就被一个地痞流氓,或者土匪强盗给了结了。
生逢乱世,是那些强者大显身手的舞台,那些弱者只能默默被当成一个背景板。或者找个角落,吟诵两首故作深沉的诗句,写些自怨自艾的文章,怨天尤人地感慨生不逢时。”
讲到这里,蓝玉顿了一下,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又接着说道,“你可知那名乞丐获得了武状元的头衔之后,过得如何?”
何以弃下意识地问道,“不知道。”
蓝玉微微抬头,眼神之中露出敬仰之色,说道,“他就是雍州州牧,武莫敌!当初他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击败了那一届无数天才,后来朝中某位高官
见势不妙,为了能让自己家族的子嗣登上武状元之位,不惜暗中派人在他身上下毒,并且还打点好关系,让当时无亲无故的武莫敌得不到治疗,企图谋害于他。
然而幸好御医坊有位正直的医师出手救治了他,并且还将此事上报。
最后恢复元气的武莫敌以碾压之势,在擂台之上击败了那位高官的子嗣。
丞相大人也在调查之后,亲自处罚了那名高官。
姜皇更是放出话来,称武莫敌之勇猛,当世无双,直接授予他雍州州牧之位。
当时的武莫敌年仅二十岁!”
“这……二十岁?!”何以弃惊讶万分,九州之上恐怕无人不知州牧的名号意味着什么。
一州之地,百万民众,而州牧就等同于一州的皇帝。
一个二十岁的皇帝!
在最青春之时,就获得了寻常人一辈子都获得不了的财富,权势,名望,地位……
二十岁恐怕是一个男人开始奋斗的.asxs.,然而武莫敌却在这个年纪拥有了一个男人究其一生想要拥有的一切。
这怎么能让人不羡慕与敬畏呢!
何以弃的心中不由生出这样的幻想,若是自己哪一日也能拥有武莫敌所拥有的一切该多好啊!
“终有一日,我也要做那手握日月摘星辰之人!”何以弃猛地起身大声说道。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是抚掌大笑。
“好!好!好!”蓝玉望着何以弃眼中的熊熊烈火不由生出一丝欣慰之情。
虽然他只不过为何以弃传授了一些识字,算数的简单知识,不过他却真心有种将何以弃视为弟子的想法,故而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教给何以弃一些自己的人生经验以及一些为人处世的态度。
不过如今,他却不由自主地想鼓励何以弃去建功立业,闯荡出一番大事业来。
说他是因为自己这辈子没有机会做到那一步的遗憾也好,说他是强行把自己的想法灌输到何以弃身上也好。反正他都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何以弃的未来到底如何,他也说不准,毕竟他能感受到,这一座矗立在小镇的平安酒楼绝对不像它外表那般普普通通。
就像它是那般急促地来到这个镇子一样,它并不属于这里。
何以弃或许属于这家酒楼,但是绝对不属于这个小镇。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杯盘狼藉。
他们从小镇的趣闻轶事,聊到当年古妖战争的血腥惨烈,从九州当下的三州叛乱,聊到对玉门关外西漠势力的担忧。
都说一起喝过一场酒,谈过一场心,男人们才会彻底敞开心扉。
酒楼里的四个男人就是这样,哪怕是之前素不相识的紫,在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后,都开始从原本的沉默寡言,到如今在酒桌上和众人侃侃而谈了。
哪怕是年纪最小的何以弃都会和众人因为某个地方的见解不同而争得面红耳赤。
至于彪大娘和老板娘二人,则是一直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四人,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
或许是觉得这四人在这个时候,表现得都有些孩子气吧……
第两百六十二章 看个热闹
新年刚刚到来,临近西漠的玉门关还被笼罩在厚厚的雪中。
当别的地方都已经开始回暖之时,玉门关这里的气候还是格外的寒冷,并没有要升温的迹象。
尽管有着午后淡淡的阳光普照,但是并没有多少的温暖蕴含其中。
土黄色的城墙上,白白的雪覆盖在上面,像是一块一块的伤疤。
城中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颇为热闹。
金黄色的土屋大多张灯结彩,黄色与红色交织,显得光彩熠熠,仿佛在迎接着新年的繁华,憧憬着新年的美好未来。
略显简陋的城主府中,武莫敌正百无聊赖地躺在阳台的一把躺椅上,扒拉着鼓鼓囊囊的肚皮,让肚皮充分接受阳光的抚摸。
不得不说,武莫敌挺享受这种午后悠闲的晒太阳活动,这也是他今天早上刚刚发现的消耗时间的新法子。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也的确是个好法子,这样静静躺着,没多久他就睡着了,哪怕街道下面的人群熙熙攘攘,喧闹不休,他也依旧能够安稳地睡着。
这不,今日他又和往常一样,吃过午饭之后,便躺在了这里。
仰面看天,澄澈碧蓝的天空看不到一片云,只有淡淡的一点轮廓的太阳显得有些单调,让人就算想找些东西看也找不到,只能听着这略有嘈杂的热闹逐渐睡过去。
感受到一些疲惫,将眼睛闭上,身体放松下来,随后意识逐渐沉陷在睡梦中。
马上就睡了过去……
睡了过去……
“大人!”
一声呼喊,将武莫敌一下子从昏睡中拉了出来,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了。
“谁!谁在叫我啊!”
刚要睡着了武莫敌似乎还没有缓过来,躺在椅子上半天都起不来身。
当然,他这大大的肚子的也得在一定程度上负一些责任。
“是我!”副将苏轩急忙上前将武莫敌从椅子上扶起了身,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是你小子啊!找我有什么事啊?要是没有什么西漠王国大军来犯,或者人皇大人圣旨之类的事来禀告的话,我就要治你一个打扰本大人睡午觉的死罪!”武莫敌哼了两声后,一脸不悦地说道。
苏轩脸上陪着笑,谄媚地说道,“大人一向礼贤下士,对我们这些手下可谓是视如己出,关怀备至,再加上才刚刚过完年,大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武莫敌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要把刚睡醒的起床气都给晃掉,随后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苏轩立马会意,跑去倒了杯水来。
武莫敌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这才过了多久啊,还没到晚饭的点呢!这么早就把我吵醒,你要是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那你这个月的俸禄就别想要了!”
苏轩端着茶,笑道,“哈哈,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这个月的俸禄就当做给大人的红包吧!恭祝大人新年新气象,新年行大运,发大财!”
一听了苏轩这话,武莫敌顿
时吓了一跳,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苏轩看了老半天,还小心翼翼地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一番后,才说道,“也没发烧啊?那怎么脑子糊涂了呢?你这小子莫不是被人给夺舍了?还是有人把你在青楼里面的十个便宜媳妇给控制住了,让你听命于他啊?如果你现在被人监视,不方便说话的话,那你就把左手举过头顶,竖起中指,再踢一踢右腿,大喊一声我是玉门关最帅的男人!”
见着苏轩脸色阴沉下来,用看傻子的表情,盯着他看,武莫敌这才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态,轻咳两声,接过苏轩手中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说道,“行了,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苏轩拉着武莫敌进了屋,小声地说道,“玉门关今天有场热闹看!你不是正愁没事可做吗?我带你去看热闹去!”
“嗯?热闹?这玉门关闲的连只鸟飞过都懒得拉坨屎,怎么可能会有热闹看呢?我怀疑你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想要把我诓骗到设好的陷阱里面去。老实交代,是不是这样的?人家给了你多少钱?分我一半我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配合你的行动!”武莫敌露出一副神机妙算,志在必得的面容,笑着说道。
苏轩一脸无奈地看着武莫敌,两人对视良久,最后还是苏轩先忍不住说道,“五十两!”
“不行,一百两!”
“六十两!”
“八十八两!就这个数了,图个吉利!”
“七十两,爱要不要!”
“八十两,!不能再少了,他们给你的数,绝对不止这么多!”
“六十九两!”
“不行!怎么你讨价还价,还带降价的啊!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啊!”
“六十八,六十七,六十六……”
“七十两,就七十两了!”武莫敌急忙说道。
苏轩哈哈一笑,“那就这么定了啊!大人果然是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之人啊!”
武莫敌冷哼一声,一脸严肃地说道,“行了,少拍马屁了,有这拍我马屁的功夫,还不如多去给玉门关的百姓办一件实事,多给玉门关的建设带来一份提升,所以说啊……你这个月的俸禄也归我了。这是你之前自己说的!”
苏轩白了武莫敌一眼,也没去争论啥,转而说道,“行行行,知道九州州牧里面,最穷的的就是你了。就当我行善积德,这点钱给你就是了。”
武莫敌闻言先是一喜,随即眉头紧皱,说道,“你这次怎么这么大方了?我记得上回抓住的那个江湖组织的杀手,人家背后的组织花了一百两黄金来赎人,结果你小子黑了足足九十两,只给我分了十两!”
“那你不是啥事都没有干嘛,人是我抓的,后续的谈判也是我去的,你就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顶多就是当了个吉祥物。行了行了,懒得和你多说,就问你去不去,不去我就把这一趟生意给推了。”
“你……你……”
武莫敌被苏轩怼的吹胡子瞪眼睛,原本还想放点狠话出来,震慑一番,展露一下自己
身为他上司的威严。
可是看苏轩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大有一言不合就撂担子不给武莫敌干了的架势。
武莫敌不禁头疼不已,没办法,自己这个州牧当得真的是太窝囊了。
别看他表面上风光无限,身居州牧之位,实际上他这个州牧的权势,顶多就等同于一位城主。
而且还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穷城。
一座玉门关,一万百姓,五万将士。
要人没有人,要钱很缺钱。
就这么天天守着西漠王国,只等西漠打过来,然后就立马呼唤援军。
不过就目前西漠这个局势来看,短期内是不可能搞出什么动静来的。
自从那回周若逍领着人往西漠冲杀一阵,打得他们元气大伤以后,西漠王国便老实了不少,西漠国王当时不仅主动向姜朝俯首称臣,也约定好了十年之内绝对不会对周朝动一兵一卒。
不过西漠王国的这种做法,引起了部分贵族大臣的不满。
他们在听到姜皇驾崩以后,便开始主张乘虚而入,骚扰一番时局动荡的姜朝,夺回之前占领的土地。
不过西漠王国的国王很快就将这些声音都压了下去,执意主张与姜朝和平共处。
在听到周皇登基的消息之后,更是亲自带领国民举行了庆贺仪式,承认周若逍人族之皇的地位。
他的这一举动让那些国民中的激进派对他更加地不满。
激进派与国王的矛盾终于在前一段时间爆发了。
当周皇定在二月初一发兵征伐的消息刚刚传开之时,以大将军为首的激进派便参上奏折,想要趁这个机会,出兵攻打玉门关。
不出意料,老国王再度拒绝了这一建言。
于是大将军一怒之下,直接带着自己的人马,以及无数拥护他的贵族们叛离西漠王国,拥兵自立。
于是好好一个西漠王国彻底分裂开来。,老国王这边被称作旧朝,大将军这边被称作了新朝。
一开始,老国王和大将军的总体实力还是势均力敌的,不过在双方数次交手之后,大将军这边逐渐占了上风,隐隐有要压过老国王一头的趋势。
大将军甚至放出豪言,只要将旧朝覆灭,新朝的旗帜便将插遍九州每一个角落。
…………
也就是因为知道了西漠如今的复杂局势,所以武莫敌才觉得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西漠是不可能腾出手来给玉门关添乱的。
在这玉门关闲的发慌的武莫敌,每日除了睡觉,也就只能和这苏轩斗斗嘴,掐掐架,来解闷了。
“所以说,这回你又答应了人家什么买卖啊?准备让我干些什么呢?”武莫敌打了个哈欠,问道。
苏轩笑了笑,说道,“这回不用你做什么,只要跟我一块去看热闹就行!”
“这么轻松的吗?你总不会是想把我给卖了吧?”武莫敌有些怀疑地看着苏轩说道。
苏轩也不多解释,拽着武莫敌就往下楼出去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 玉龙镖局
玉门关,城西。
一座巨大的府邸之前,门口两只大石狮子威严不凡,朱红色的大门,给人一种厚重感。
牌匾上那四个烫金大字:玉门镖局!
玉门镖局在这玉门关内存在的时间可谓是十分悠久,乃是建立玉门关之时,头一批驻军之中的某位老将军卸甲归田之后,在这里创下的基业。
凭借着老将军的威望,以及玉门关驻军之中老将军的亲信的帮助,玉门镖局在玉门关内一直以来都是一家独大。
虽说玉门关环境恶劣,既不适合种植什么药草,也没有什么特产,或许除了那些个在舒适地方呆惯了的人根据书上看到的那些个闲得蛋疼的文人墨客写的狗屁不通的对玉门关的文字,然后来到这里想寻找书中所说的景象。
不过大多数这样的人,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毕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这玉门关之所以能够将众多商人不远万里而来,能够让玉门关内生活的这些百姓不种植稻米,却还能有口饭吃,依赖得正是玉门关一直防备着的西漠王国。
西漠王国虽然地处大漠深处,却有着好几块土壤肥沃湿润的绿洲,正是依赖着这几片绿洲,西漠王国在大漠深处放牧了大片大片的牛羊,还种植了一种奇特的稻米,能够抵抗大漠的干燥恶劣的环境。
不过虽然如此,西漠王国却依旧离不开与九州的贸易往来。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像西漠王国身处的这种地方,就是民风彪悍,六七岁的小孩就能直接生撕在沙漠中独行的野狼。
这也是被逼无奈,西漠王国本就是人口稀少,资源短缺的境况。
再加上沙漠中充斥着种种危机,不管是隐匿于黄沙之中的各种毒虫猛兽,还是令人捉摸不定的沙尘暴,都给西漠王国人的生存带来了极为严峻的考验,所以西漠王国的小孩子在刚刚记事起,就都得自己学会生存手段了。
这也是西漠王国的一个特色。
还有就是西漠王国的那些贵族,在尝到了九州的蔬菜水果,以及各种奇妙无比的丹药之后,便对这种东西垂涎三丈,不惜花费重金从那些胆大的商人手中购买。
于是这也成为无数商人敢于冒着生命危险越过玉门关,穿过危险重重的荒漠,去到西漠王国。
有的机灵的商人,还会想方设法从西漠王国之中,带出各种荒漠之中的特产,比如大漠狼牙狼骨,珍贵的完整狼皮,大漠里面的毒虫,奇特的花草。
这些东西或许在西漠王国里面算不得什么,不过在九州人眼中却成了极具收藏价值的物品。
伴随着大量商人不惜冒着巨大危险,要前往大漠深处,这些携带着重要货物的商队就不得不雇佣大量人马来保卫他们自身以及货物的安全。
要知道,大漠深处可怕的不只有恶劣的环境,还有深不可测的人心。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不知道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人。
有些是因为在外
惹了不少麻烦,所以才躲到了这里,有些则是专门来这里当盗匪的,截杀来往商人过客,从中牟取暴利。
他们依靠在一些本就凶险无比的地方,布下天罗地网来截杀商队。
面对实力薄弱之人,他们直接斩草除根,将这些弱者的价值全部吃干抹净。
面对那些不怎么好惹的强者,他们在试探过后,便不会多加骚扰。
若是有强者找上门来,想要对他们打击报复,他们也是直接找个角落躲起来。
仗着对这片危险地区的熟悉,他们充分贯彻欺软躲硬的行动方针,让自己这一颗毒瘤牢牢扎根在这一片区域,根本去除不掉。
面对这种无法无天之人,无论是西漠王国的贵族还是玉门关的武莫敌都是想了无数法子,想要彻底根除他们。
可是不管他们是联合行动,大规模扫荡,还是暗中派出强者,暴力出手,都无法灭绝盘踞在大漠深处的强盗们。
他们就如同藏在大漠里的毒蛇,将自己的巢穴安置在无人知晓处,哪怕是自己死去了,在不久之后也能再次在巢穴之中复生一个新的自己。
光明背后,永远会有黑暗栖居。
不过也正是有了玉门关和西漠王国的几次强硬行动,这些强盗也收敛了许多,也有了些许底线。
那些来往商队在奉上了足够多的银两过后,强盗们也不会过多为难他们。
至少不会直接取了商队的性命去。
毕竟如果竭泽而渔,把事情做的太绝了了的话,或许商队们便会认为这里的生意的风险太大了,不再愿意来了。
那么他们也将失去价值,迎来覆灭。
而且,还有一些或是位高权重的商队在路过之时,强盗们也都直接免掉了试探过程,直接放他们过去了。
比如,代表着西漠王国,或者现在称为西漠古廷的贵族们的西漠联合商队,还有代表着玉门关的玉门镖局护送的商队。
这些都是强盗们不会轻易触碰的东西。
玉门镖局的名号一直以来,在西漠这一块地方都是响当当的。
要说,玉门镖局最出名的一回,莫过于一年前那回为敦煌窟的苦行僧们护送一座在长安定制的大佛像。
佛像全身都是用黄金打造,价值不知几何。
据说在打造过程中,长安最大的冶炼工坊足足停下了好几个正在打造的任务,还向别的冶炼工坊开了口,只为调集能工巧匠,以及汇聚材料。
在打造完成的那一天,长安城内更是金光闪闪,无数人都称听到了佛音入耳,看到了佛像显现。
正是这样一座佛像,被一路送到了玉门关。
敦煌窟的僧人们原本是想自己护送出关,送到西漠去的。
不过他们刚把佛像送出长安城,便引来了无数歹人觊觎,纷纷出手抢夺。
哪怕是敦煌窟派来的僧人个个身手不凡,也都抵不过那些歹人层出不穷的阴险手段。
等到僧人们好不容易拼死拼活把佛像送到了
玉门关的时候,僧人们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了。
他带着佛像挣扎着爬到了玉门镖局,坚持要让镖局护送。
时任镖局总镖头的玉龙被僧人真情实意打动,全然不顾手下阻拦,毅然决然地答应下来了。
要知道,就在僧人的背后,无数歹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尊佛像。
若是玉门镖局掺和进来,只怕会引来无数强者的敌意。
要是这镖没完成,玉门镖局不仅自身的威信会受到不小的冲击,只怕还会得罪了敦煌窟的人。
而且就算完成了这一镖,那玉门镖局恐怕也会在这过程中受到不小的损失,折损钱财倒是小事,关键就是怕折损人手。
这一镖的结果也是不出所料,一路坎坷不平,明枪暗箭,全员齐上一共一百四十一的玉门镖局死了一百人,重伤了十一个,轻伤了二十个。
所幸最后还是将这尊佛像送到了敦煌窟。
这一路的艰难险阻,都被他们硬生生用血肉之躯给熬过去了。
这一战也是彻底将玉门镖局的名号,在玉门关乃至西漠彻底打响了。
敦煌窟也拿出大量钱财给予玉门镖局,这让玉门镖局瞬间恢复元气,并接着名声收揽了不少人才。
在这之后,玉门镖局越做越大,几乎稍微大一点的商队进西漠都会雇佣玉门镖局的人手。
而在武莫敌上任之后,因为缺钱,也是派人作起了与西漠王国通商的贸易。
不过这些事情,他只是负责在文书合同上面签个字,真正负责运作打理的都是自己的手下苏轩。
此时的玉门镖局前,玉龙正领着玉门镖局的手下,与另一边的一群面色不善之人对峙着,双方都是板着脸,火药味十足。
周围围着的人群,对此都是议论纷纷。
“要我说,这个新开的龙门镖局也真是胆子大,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堵在玉门镖局的大门口,嚷嚷着要和玉门镖局的总镖头玉龙决斗。”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这龙门镖局的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如此猖狂。要知道玉门镖局可是我们玉门关的一块金字招牌啊!从这里到西漠王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来这里堵门是想干些啥,难不成是想来砸了玉门镖局的场子吗?那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咦?那不是州牧大人和副将军吗?怎么他们也来了啊?”
“说不定是来帮玉门镖局镇场子的,毕竟玉门镖局可是关系着玉门关和西漠王国之间的商务贸易往来的安全性呢!”
…………
眼武莫敌和苏轩慢悠悠地走到了两群人中间。
“怎么?玉龙叔,谁又惹你生气了啊?”武莫敌笑呵呵和玉龙打着招呼。
他和玉龙的交情并不怎么深,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处于不咸不淡的境界,不过表面上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
玉龙低头行了一礼后,随后目光不善地指着对面人群中间一个满脸疤痕的男子。
第两百六十四章 大局为重
“他们几个,是想来砸我玉门镖局的招牌的!”
玉龙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走到了武莫敌面前,躬身说道,“州牧大人,还请带人将他们赶出城去!”
看着眼前这名有求于自己的男子,武莫敌的眉头微微皱起,虽说他心中对于玉门镖局也是有几分好感的,毕竟在自己上任以来,玉门镖局也替他收拢来了不少的财富,还时不时给自己带来些西漠的特产或者新奇小玩意。
比如西漠绿洲里面放养的肥羊,这可是武莫敌在贫瘠落后的玉门关里面吃到的为数不多的能让自己念念不忘,垂涎三丈的东西啊。
现在在他家后院还剩了两头肥羊,上回玉门镖局的镖头去西漠送镖回来后,给他带了足足五头羊,被他吃的现在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不过这些并不能成为玉门镖局对他指指点点的理由,他才是玉门关的主人,哪里还轮得到一个普通人来教他做事。
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没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玩意就上来开始逼逼赖赖了。
想到这里,武莫敌不禁冷哼一声,就要开口训斥这中年男子的不是。
这时,一旁的苏轩凑到他边上,小声地说道,“这人是玉龙的好兄弟,玉虎,也是玉门镖局的副镖头,上回还给咱们送了一块三品狼王的狼牙,就是你说长得挺别致,挺讨喜的那一个,就挂在你屋里呢!”
武莫敌一听这话,顿时打住了就要到嘴边的骂人的话语,朝着苏轩递去了一个你真懂我的眼神后,轻咳一声,看了一眼玉龙,大声说道,“今日来此,我是专门为了主持公道而来,所以必定要先了解你们双方的情况。所以,玉门镖局派人站出来说说这事是怎么一回事吧!”
玉虎于是指着对面站着的那一群人,说道,“这些人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的,今日忽然找上门来,说是要和我们玉门镖局做笔生意,合作一下,我们镖头不同意,他们便耍起了无赖,堵在我们镖局的大门口,怎么赶也赶不走。还嚷嚷着要和我们镖头比试一下,州牧大人你来评评理,你说他们这是不是典型的地痞流氓争强斗狠行为?”
一时间玉龙身后站着的手下们都是群情激奋,纷纷附和着玉虎刚才的话语。
反观那群玉虎口中的地痞流氓,都是静静站立,没有丝毫动静。
武莫敌见状有些不解地看向一旁的苏轩,“这就是你说的热闹?我好奇你这回是收了哪一边的银子啊?这玉门镖局是我的聚宝盆,可不能有什么损失啊!”
苏轩努努嘴,示意武莫敌看向玉门镖局对面的那一群人。
“看到没,这回是那群人给的钱。”
没等武莫敌打量清楚,那群站着的“地痞流氓”便向着他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高八尺,体型魁梧的中年男子。
男子脸上横七竖八的有着几条狰狞可怖的伤疤,眉宇之间气势磅礴,一嘴的络腮胡子浓密黢黑,头顶的短发根根树立,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雄性特有的成熟阳刚之气。
至于他身后的跟着的七个男子形貌各异,却都个个身材高大
,强健有力。
“在下林天弃,带七位兄弟,见过两位大人!”男子躬身行礼,身后的七个男子也是纷纷照做。
武莫敌先都不看这八个人,随意嗯了一声吼,便转身拉着苏轩走到一边,小声地说道,“这钱你怎么也敢收的啊?他们这明显就是来找玉门镖局的麻烦的,这玉门镖局平日里没少给我们送东西,你怎么还收了这群地痞流氓的钱,你这么做,我待会怎么好插手调解他们的事呀。”
苏轩不耐烦地说道,“这玉门关谁不知道玉门镖局是你武莫敌的啊?他们送钱的时候,我也提醒过他们了,可是他们也告诉我了,到时候就把你请到这里来看热闹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用管,要是你不满意,也可以在热闹看完后把他们给赶出去。反正,只要让他们和玉门镖局的人比斗一场就行了。”
“比斗一场?”武莫敌眉头微皱,,“他们为什么想和玉门镖局比斗一场?特意把我请过来……或许是想加重这场比斗的分量,让输的一方无法耍赖。既然如此……那么这群人是想要撼动或者取代玉门镖局在玉门关的地位,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想来投奔我的,想在这个时候搞出点动静来,体现自己的价值。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斗得过玉门镖局的人,否则……”
“否则你会让他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留下,然后滚出玉门关。”苏轩白了武莫敌一眼,说道,“要我说除非他们能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否则他们是不会留在玉门关的。”
“你咋知道的?”武莫敌好奇地问道。
“呵呵,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这玉门关里面,只要是对你没有价值的人,都会被你给踢出去。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苏轩鄙夷地说道。
虽说苏轩平日里经常与武莫敌吹牛打屁,两人之间全然没有上级与下级之间的尊卑之分。
不过苏轩与武莫敌交往了这么久,对武莫敌越是了解,心中就越是敬畏。
这玉门关表面上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流涌动,城中各处都被武莫敌安插了人手,监视着城中人的一举一动。
可以说,玉门关内已经被武莫敌经营的固若金汤,哪怕是来自不同势力的,被派来探听风声,自以为躲藏的很好的探子,其实都被武莫敌监视得一清二楚,全然没有秘密可言。
不过对于这些,苏轩都并不觉得意外,他十分清楚武莫敌并不像他表现得那般胸无大志,只知道每日守着这一座平静如水的城池。
平淡乏味的生活或许会磨平顽劣石子的棱角,可却无法撼动磐岩巨石。
而武莫敌正是那坚不可摧的巨石!
想到这里,苏轩看向武莫敌那憨厚的模样不禁生出几分怅然。
想当初,武莫敌那武状元之名可谓是传彻九州,令天下武道的年轻人无不神往,渴望与之一战。
当武莫敌被册封为雍州州牧之后,更是成为了无数年轻武者的楷模。
不过只有苏轩知晓,武莫敌这个雍州州牧当得有多么的憋屈。
整个雍州,几乎都被一座长安重城压得死死的,哪里还有什么权力去分给
武莫敌控制,这个武状元从千万天才中争夺到的就只有那一个好听的名号罢了。
而且这个名号带给他的,不仅是旁人眼中的艳羡,更是一座牢笼的制约。
这一座玉门关是武莫敌的,武莫敌也是玉门关的。
他们二者已经被那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彻底封锁在了一起。
有时候苏轩也会从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的身后,感受到一丝的孤独寂寞感。
外人可能会感慨皇恩厚重,可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猜到,那姜皇是想毁掉这根好苗子。
一个武者怎么能不在武道之上不断地探索前行呢?
而武者进步最快的方式,无非就是斗!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可是在这样一座小小的城中,谁还能斗得过武莫敌呢?
而且如此偏僻荒凉之地,武莫敌又哪里有资源去修炼武道呢?
想到这里,苏轩心中不禁更为武莫敌感到惋惜。
武莫敌一代天才,却被姜皇打压到了玉门关,直到姜皇死去都没敢越过雷池半步,后来周皇上位,对其也是不闻不问,就像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一般。
“所以,你们想要做些什么呢?”武莫敌笑嘻嘻地转过身看向这个名叫林天弃的男人。
林天弃抬起头微笑道,“我想要和玉门镖局的总镖头决斗!”
“大胆贼子!口出狂言!”玉虎当即咆哮道,“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跶出来的猴子,也敢叫嚣着和我大哥比试,你有什么资格啊?”
“玉虎!冷静点!”玉龙一把按住玉虎的肩头,沉声说道。
林天弃笑望着玉龙,说道,“如何,玉龙镖头不会不敢与我一战吧?据我所知,你如今已经是五品后期的境界了,而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四品,你不会这都不敢应战吧?”
玉虎冷声说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你这种下三滥的人,指不定会出什么阴险招数!”
林天弃冷笑一声,“有武莫敌大人在这,再加上这么多围观的高手,你还怕我使出什么阴招?”
玉龙这时候一把将玉虎拉到了身后,看着林天弃说道,“我之所以不与阁下交手,并非是害怕落败,名誉受损,而是玉门镖局关系到西漠与周朝贸易往来,若是因为一时争强斗勇,耽误了大事。我有何颜面面对对我委以重任的大人们!我有何颜面面对无数依赖这条商路为活的商人们!”
玉龙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顿时让围观的群众都不禁称赞起他的智慧稳重,痛斥起林天弃一行人的鲁莽愚蠢。
“这群人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居然还敢打起玉门镖局的心思!真是不识抬举!”
“说不定这些人是想踩着玉龙镖头,打出名声!”
“玉龙镖头果真是胸襟宽阔之人,面对这群心思不纯之人居然还能以大局为重!”
“是啊,玉门镖局可是无数商队能够安全进入西漠的保证啊,若是玉龙镖头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麻烦了啊!不知道会有多少商队因此而耽误商机,甚至折损在半路上。”
第两百六十五章 乾坤未定
“我觉得,既然你们俩都是武者,而且人家都这么诚心诚意地想要和你比斗一场,那你也没啥可以拒绝的理由了啊,再说有我在这里,这玉门关乱不了的。你就放心吧!”武莫敌笑着对玉龙说道。
正在这时,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一队士兵从人群中穿出,将人群迅速驱逐开来。
苏轩看着一脸笑意的武莫敌,这时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里是武莫敌的玉门关。
玉虎听了武莫敌这话以后,眼珠一转,上前对着林天弃说道,“既然州牧大人给你这个机会,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不过一介无名无姓的小辈,不知道你凭什么和我大哥交手?”
一边说着,玉虎一边给身后的玉龙递去了一个眼神,示意一脸不解的玉龙稍安勿躁。
林天弃一听玉虎这话也是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问道,“那不知你觉得我要如何才有资格与玉龙镖头交手呢?”
玉虎心中思绪如电,目光在林天弃身后的七个如同高塔般的大汉身上一一闪过。
面对来历不明的林天弃,他想着要为自己的大哥做点贡献,至少要将他们几个的实力底细试出来。
然而还没等玉虎说出自己的打算,准备让林天弃身后的几个手下和自己对决一下,看看他们的实力有多强,便听到一旁的武莫敌开口说道,“不用太麻烦了,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看你们斗来斗去的。就按武者的规矩来,那什么林天弃不是想和玉龙过两招吗,你俩就直接打吧。哪里还管什么有没有资格,只要是武者就都有资格!”
玉虎闻言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这话是从武莫敌口中说出来的,他哪里有资格反驳,只能讪讪一笑,跟着众人一同退后几步,给玉龙和林天弃让出空间。
玉龙则是与林天弃相对而立,两人目光之间仿佛能擦出火花来,围观的群众都能感受到一股火药味在弥漫。
嗡
一股气浪从两人身上涌出,震在地面,地面上的尘土瞬间四处飞扬,弥漫开来。
这是两人爆发出修为,开始试探对方的底细。
苏轩站在武莫敌的身后,两人距离玉龙和林天弃站立的位置十分近,不过那一阵气浪扩散开来,到了他们身前全部都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玉龙这些年确实辛苦了,去年春天看他还只有四品后期修为,今年就已经是五品修为了。莫非他是那种大器晚成之人,越老天赋越好?”武莫敌笑着笑着,目光逐渐移到了林天弃的身上,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疑惑地说道,“不过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意思啊?明明从释放的气息来看,他是个四品初期的家伙,可是若是仔细感受又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丝道韵……那是高品武者才能有的东西。难道,他身上怀有高品武者给予的宝物?”
“高品武者?哪个高品武者会闲得蛋疼,派人来到这鬼地方?”苏轩虽然嘴上说着满不在意的样子,然而心中却开始有了一丝担忧,毕竟玉门关可是事关重大,指不定就会有心思不纯之人来打这里的歪心思。
“行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想看看到底有没有
不长眼的家伙想来给我找些乐子玩,那些个躲在角落的老鼠只会把一些垃圾往我这里塞,就连和我打声招呼,说两句话都不敢,一点意思都没有。”武莫敌冷声说道,随即抬起右手食指,对着正在对峙的玉龙和林天弃一指。
下一刻,两人脚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圆圈,将两人围在其中。
圆圈的线条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约摸有十个成年男人张开双手包围起来那般大小。
玉龙与林天弃见状都不由愣了一下。
武莫敌笑着说道,“比斗规则很简单,只要把一方打得没有抵抗之力了,或者一脚踏出了圆圈范围,那么就算赢。行了,开始吧。”
武莫敌话音刚落,林天弃便抢先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步踏出冲向了玉龙。
手中寒芒微露,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这一击直冲玉龙脖颈而去,若是被击中了,恐怕瞬间就会落入下风。
这一幕可让周围的人看到后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哼,你们主子不是说不会耍阴招吗?怎么一上来就搞些偷袭?”玉虎大声地朝着林天弃那七个手下喝道。
然而七人丝毫没有理会他的问话,依旧表情冷淡,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七人的毫无反应,让玉虎不禁眉头紧皱,一脸的不悦。
这时,苏轩开口说道,“江湖之上哪里有什么偷袭阴招之说,更何况这位林天弃也是在州牧大人说了开始以后才出手的,只能说是他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吧!”
周围的人群也是纷纷附和苏轩的话语,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玉虎这时沉默不语,脸色越发铁青。
再看此时场中的两人交手。
玉龙不愧是常年行走江湖,经验丰富,虽然刚才林天弃是暴起出手,不过依旧被玉龙低头一躲,一手搭在了自己腰间的刀鞘上,一手握住刀柄,就要拔出长刀,展开反击。
玉龙心中此时无比平静,尽管眼前的林天弃不过只有四品修为,自己五品修为按理来说足够碾压他的。
不过一向小心谨慎的他,信奉的真理就是狮子搏兔尚尽全力。故而依旧想要拔出长刀,全力碾压这胆大妄为的年轻人。
叮叮叮叮叮……
林天弃手中两把匕首舞得虎虎生风,接连不断地如同暴风骤雨的进攻令玉龙是根本来不及拔刀。只能一把扯下绑在腰间的刀,带着刀鞘挡下林天弃的攻势。
挥砍,挑刺,点插……
林天弃手中那两把匕首如同两条迅猛无比的毒蛇,不断从各个角度进攻玉龙,玉龙只觉深深的无力憋屈感。
他赖以成名的刀术从来都是讲究大开大合,以刚猛有力,泰山压顶之势,压制住对手,最后以令其彻底倒在滔滔不绝的攻势之下。
然而这一次他却因为一时失了先手,连刀都没有拔出来就被对手给压制住了,自身的实力都来不及施展出来。
叮叮叮叮叮叮
清脆的钢铁碰撞声不绝于耳,林天弃迅猛有力的击打不时在玉龙手中那把刀上迸发火星,溅在玉龙的手上,令他本就震得发麻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抖了
抖。
火星在他粗糙无比的手上烫出一个个黑色的疤痕。
然而玉龙的表情依旧冷淡,仿佛毫无察觉。
虽说目前他是落了下风,不过他现在反倒不急于拔刀反击。只是一直保持着防守之势,似乎是在等待时机。
这时,玉虎身后站着的几位玉门镖局的兄弟都有些着急了。
“为什么大哥会被这样一个地痞流氓压着打啊,莫非是他们暗中下了什么毒手?不行,我要上去帮大哥一把!”
“我也去!我也去!”
“算我一个,我也去!”
正当几个人在愤愤不平,挽起袖子就要上去帮玉龙之时,玉虎却拦住了他们。
“我们先等等,若是大哥真得顶不住了,我们再上去也不迟。更何况,别看大哥现在落在下风,其实他是在拖节奏。
大哥的修为几乎足足压这个林天弃一个大境界,以这林天弃现在的凶猛打法,固然能在逞一时之威风,然而一直消耗下去,定然会比我大哥先顶不住。
到时候我大哥定然能依靠修为上的绝对压制,赢得胜利!
而且,你们仔细看那林天弃手中的匕首!”
玉虎一手指着林天弃,众人齐齐望去。
众人距离林天弃并不远,虽然两人交手的场面格外混乱,不过众人都是武者,目力过人。
匕首击打在刀鞘上,火星四射,却依旧能看到那匕首刀锋之处,已经钝了不少,反观那厚重无比,通体玄黑的刀鞘却毫发无伤,只是上面多了几条浅浅的白色印记。
“哼,也不知这林天弃是怎么想的,拿着两把残破不堪的垃圾匕首,也敢来和我大哥的神兵利器硬碰硬,真是不自量力。依我看,再过十个回合,他的匕首必然会被我大哥生生震碎。武器之前的差距已经决定了他的败局。
这林天弃虽然抢先攻击,赢了先手,不过他也只能现在抖抖威风,等我大哥拔出刀来,他必将迅速落败!”
“虎哥言之有理啊,大哥不愧是目光长远之人,只要忍过这一番,那么接下来打败林天弃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也觉得如此,想不到大哥算计如此之深,倒是我们多虑了。”
玉虎一番分析,让众人皆是深以为然地点头称赞。
这时,苏轩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武莫敌,问道,“你觉得他们二人交手的结果如何?”
武莫敌笑了笑,“乾坤未定,他们二人皆是黑马!”
“哦?是吗?”苏轩转过头去,继续看向了玉龙与林天弃两人的战斗。
“玉龙虽然如今落了下风,连刀都拔不出来,不过这也是他的一种手段。利刃藏锋,只为一刹芳华。我记得他修炼过一种功法,能够在不断抵抗对手的进攻之中,积攒实力并且蓄势,只等拔刀之时,瞬间秒杀对手!反观这林天弃,虽然现在能够凭借先手优势,以及这看起来颇有气势与精妙的招式,达到压制玉龙的局势,不过看样子也并没有取得更多的优势,似乎已经黔驴技穷,坐以待毙了。”
苏轩沉吟片刻,而武莫敌依旧毫无反应,只是笑而不语。
第两百六十六章 春风不度
下一刻,只见玉龙双手猛地一抬剑鞘,将林天弃手中的一双匕首全部高高震起。
银色的匕首终于承受不住与玉龙手中的大刀这般激烈的碰撞,在空中寸寸碎裂,化作无数碎片。
林天弃果断将手中仅剩的两个刀柄砸向了玉龙面门,同时抓住机会,抬起右腿直接一记重重的膝顶,撞在了玉龙的腹部。
玉龙只来得及歪头躲过林天弃扔来的两个刀柄,而腹部这一击是避无可避。
轰
这一膝势大力沉,令玉龙不禁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踏下,地面都皲裂了一道小口子,尘土飞扬间,玉龙的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不过他的脸上却挂着疑惑的表情,似乎是不解着什么。
不过很快,玉龙便打消了这一丝疑惑,手中的刀终于拔出了一小截。
仅仅只是拔出了一小截,一股无比躁动,无比恐怖的气息便从他的刀上溢出。
周围的人群都开始骚动起来,目光都是放在玉龙手中那把拔出了一小截的刀上。
“玉龙镖头终于拔刀了!等了这么久,就是等这一刻啊!”
“玉龙镖头的刀法在我们雍州地界上也算得上是极富名气的,就连当初的北地枪王都曾称赞玉龙镖头若是再修炼十年,或许能够赶得上他的枪法!”
“是啊是啊,虽然玉龙镖头的修为还没达到枪王的境界,可他的刀法的确精妙绝伦!”
“玉龙镖头的那把刀也不是什么凡品呢。那把刀名为春风度,据说是他请西漠王国一位铸造刀剑的大师,花费了足足一年时间才打造出来的,不仅锋利无比,而且极为轻薄,挥舞之间看似软绵无力,实则刚猛无比,能够轻易就把对方压制。
虽然玉龙镖头对外一直说这把刀只是四品品阶,不过依我看它早就已经达到了五品!”
“五品?!这么高的吗?”
“呵呵,你可别小看了这把刀,要知道当初玉龙镖头为了打造这把刀,不仅把自己的护镖多年的积蓄给砸进去了,还专门用了敦煌窟欠他的人情,请了那里好几位大师出手为他的刀开光。
开过光后的刀,不仅更多了几分阳刚之气,能对那些阴邪妖物造成更大的伤害,而且能够稳定心神,压制杂念。”
“是啊,想当初多少人被斩在大哥这把刀下,然而这把刀现在依旧白净光亮,毫无阴魂缠绕之像。”
…………
正当众人都还在议论着玉龙手中的那把刀之时,场上的风云变化却猛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林天弃后退半步,屏气凝神,右拳紧握,似乎是在蓄力,准备和玉龙硬碰硬。
而林天弃脚下的地面居然裂开了数条巨大的沟壑,而他脚上的那一双布鞋也彻底化作了齑粉,消散不见。
深吸一口气,林天弃的脸色开始苍白,而右手的拳头之上已经开始凝聚出一团红色的小旋风,周围隐隐有淡红色的雾气弥漫。
“那是……那是气血之力?!”玉门镖局的一位手下惊讶
道。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这叫林天弃的小子有多强呢!原来也就这样啊!就是一个垃圾四品武者,连体内的气血之力都还没有全部转化成内力,真得垃圾啊!”另一位手下也是毫不客气地嘲讽了起来。
从三品武者到四品武者,要做的就是将体内所有的气血之力都凝聚起来,化作一颗金丹,然后气血之力便能够化为纯粹的内力,从而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然而武者的身体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从气血之力转化到内力这一过程,就是依靠凝聚出的那一颗金丹有多强大。
若是金丹的强度不够,那么就无法将体内的气血之力全部汇聚起来,进而转化成内力。
而容器的容量也是有限度的,所以当那些稀薄的气血之力占据了一定的空间去后,武者体内的内力上限也会随之下降。
而内力的多少,也是评定中品武者的强弱之中十分重要的一个标准,甚至有些四品武者在实力之上都不如一些强大点的三品武者。
故而在看到林天弃施展招式之时,体内还会涌出气血之力之时,玉虎一行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要知道他们的大哥玉龙在三品晋级之时,可是将体内几乎全部的气血之力都给转化掉了,故而现在与人交手之时,都是施展内力,根本不会看到像林天弃现在这样的气血之力弥漫。
嗡!轰!
玉龙似乎丝毫没有注意,或者在意林天弃拳上弥漫的气血之力,依旧是全力出手,将自己的春风度拔出,一刀重重斩出。
玉龙的左手握着刀鞘,右手握刀,苍老的脸上也显露出一丝疲惫的模样。
这一斩,仿佛将空气都斩成了两半,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刀锋之上划出,向着林天弃飞去。
这一道白芒如同一阵微风一般,一开始不会让人察觉到它的存在。
只有当它真正地贴上了身体,才会让人感觉到它那或轻微或大力的抚摸。
周围的人群在看到玉龙的这一刀挥出之后,皆是目瞪口呆。
“这是……这是玉龙镖头的成名绝技,春风不度!”
“据传闻这一刀可以直接斩杀掉三品及以下的武者,哪怕是寻常的四品挨了这一刀以后,也是会受重伤的,就连一些五品武者在面对这一刀时,也会想着暂避锋芒,不敢轻易硬接这一刀!”
“当初玉龙镖头带着人护送敦煌窟的那一尊大佛之时,就曾经被十名四品高手包围,当时一众手下都是身负重伤,没几个能打的,然而玉龙镖头就是凭借着一套春风不度,斩杀一人,重伤五人,轻伤三人,最后活生生将他们给吓得落荒而逃!”
…………
“我记得天下书院得李白曾经有一首诗吧!”武莫敌忽然开口说道。
一旁的苏轩微微思索,随后轻声吟诵道,“那是他写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正是这个!”武莫敌笑着说道,“果然还是得多读书
啊,像我这样的只会舞刀弄枪,以及一点三脚猫功夫的武夫,不管走到那里都是会被人看不起的。不过我好不容易从书上看到点东西,结果也是一知半解,还忘了大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上不得台面啊!”
苏轩撇了撇嘴,一副不想搭理武莫敌的模样,“呵呵,我可不怎么相信你所谓的只会点三脚猫功夫。若是真如你所说的,只会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当上武状元的话,那天底下那些没当上武状元的,岂不是连三脚猫功夫的水平都达不到了。”
武莫敌哈哈一笑,也没多说什么。
再看场中的林天弃,此时他已经站到了圆圈的边缘处。胸膛大幅度的起伏不定,胸口上已经多了数条巨大的伤口,并且不断有汩汩的鲜血从其中流出,而他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烂不堪,显得模样十分狼狈。
然而这些都还不算什么,他的两条手臂才是真正的惨,完全就是血肉模糊,就连臂骨都断折了一截,几乎已经彻底丧失了反击的力量了。
反观玉龙,此刻正单手握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就说我们大哥自有定夺吧。这不,拔出刀后打这个小兔崽子那就跟杀鸡一样简单,完全就是压着打。”
“这场比斗已经毫无意义悬念了,这个叫林天弃的家伙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敢来和我们大哥比斗。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我甚至都能把他干掉!”
“大哥,别和这小子浪费时间了吧,快点给他来个痛快点的!”
“姓林的小子,你就别硬撑了,再不快点投降,你的两条手怕是今天得废了啊!”
听着身后的兄弟的大声喊话,玉虎也不禁有些微微一笑,自己的大哥果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啊,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能轻松击败,仿佛无懈可击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叫林天弃的小子虽然实力不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十分垃圾,废物一个,但是他的心性却格外坚定,哪怕是之前挨了自己大哥那一记春风不度之后,依旧能凭借惊人的毅力和反应用赤裸裸的双手,在玉龙紧随而来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硬撑了下来。
“不过你再怎么负隅顽抗,也是无济于事的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抵抗都终究会是一场空!”
眼看着玉龙提着刀,朝着林天弃一步一步走去,玉虎冷冷一笑,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待会这个之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林天弃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摔倒在地。
再看玉龙此时脸上也挂着一丝微微的笑意,绕是沉稳如他,在这时心头也不禁开始放松下来。
他还以为这个小子有什么底牌呢,原来只是个绣花枕头,外强中干。
估计是运气好,从哪个强者手中学到了几套精妙的功法招式,这才能在他的手中撑这么久,甚至之前还能够抢先手压制住他。
不过再强的招式,也得需要一个强大的力量基础来释放,而这个林天弃得修为真的弱,哪怕是数次抓住机会,就要展开反击,结果打在他身上都是不痛不痒。
第两百六十七章 决斗落幕
“依我看,这林天弃怕是要输了!”
苏轩淡然看着那玉龙扔下刀鞘,双手握刀,一步一步向着已经退无可退的林天弃走去,看这架势是想要一刀了结林天弃,结束这场战斗。
玉龙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看样子也是因为终于能够报了之前被林天弃压着打的怨愤以及捡回落了的面子。
“我倒是觉得,这林天弃怕是没那么容易输,说不定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呢!”武莫敌笑着说道。
“哦?是吗?不过都到了这一步,他还能藏着什么底牌呢?”苏轩挑了挑眉头,看着武莫敌。
武莫敌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只是一种感觉。”
“你是觉得这家伙在演戏?”
“是的。”武莫敌点了点头,说道,“他明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去和玉龙对耗是十分吃亏的,却依旧选择开局就拿着两把破匕首拼着消耗大量内力也要把玉龙打得那般狼狈。
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人,要么是个愚不可及的赌鬼,要么就是个有自信的聪明人。相比于前一种选项,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后者。”
“为什么?”苏轩想了一阵后,又说道,“难道是因为他给你送了钱?”
武莫敌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如果我是他得话,在觉得自己没有至少七成的胜利把握时,是不会把钱给别人让自己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退路。”
“你是说,他花钱请你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和玉龙都没有退路,今日要么就是玉门镖局的玉龙身败名裂,要么就是他自己万劫不复?”
“哈哈,那倒不至于,我可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能看得出来,这个叫林天弃的家伙是做足了功课的,不仅很熟悉玉龙的打法,而且还挺了解我的。不过只靠这些东西的话,要想赢……嗯?这……”
武莫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露出一副有些惊讶的面容。
苏轩闻声看向场中的决斗,只见玉龙高高举起大刀,对准林天弃,以怒劈山岳之势,就是这么劈了下去。
银白色的刀光闪耀夺目,渲染了整个刀身,让它看起来仿佛一颗璀璨星辰,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周围的人群这时候都纷纷退了几步,显然是被玉龙此刻的无敌之姿给惊到了。
“玉龙镖头已经很久都没有出过手了,没想到如今这一次出手,居然还能有这般威势,当真是不可小觑啊!”
“自从当初周皇镇守玉门关之时,带兵主动出击西漠王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再不敢随意招惹玉门镖局所护送的商队以后,玉门镖局的人就很少出手了,就连他们的镖头玉龙都少有人知晓他的实力如何了。当初他的那些风光事迹都被沉寂在过往之中,不被人所回想。”
“看起来玉龙镖头这些年虽然修为没有什么大的突破,不过刀法之上的造诣又更进了一步!”
“嗯……依我看这玉龙镖头之所以这般出手,一是想借机重新让
玉门镖局的名头抖一抖威风,另一个原因怕是想发泄之前被这林天弃压着打的愤懑吧!”
“这也无可厚非,谁让这比斗本来就是这林天弃提出来的。不过玉龙镖头下手也是有分寸的,这一刀的攻击范围十分狭小,只要林天弃后退两步,便能够轻松躲过。不过他的身后就是圆圈的边缘了,这一退那也宣告了他的失败!”
人群议论纷纷,看向玉龙的目光也都带有几分敬畏,几分感叹。
而此刻玉龙原本平静如水的心中,也是颇有几分颤动。
在他心中,自己这一刀的挥出必然会将这林天弃惊得退去,随后退出圆圈,落败于此。
这一刀,足以震慑整个玉门关!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林天弃的脸上丝毫没有惊惧之色,反而尽是平静。
要知道,之前在面对自己狂轰乱炸般的攻击之时,玉龙都能看到林天弃的脸上露出畏惧,惊慌之色。
“或许……他只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败局,故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玉龙心中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瞬,随即便打消了念头,手中握刀之力又重了一分,继续斩向了林天弃。
“嗯?!!”
“他在做什么?这人疯了吗?”
“啊?他想找死吗?”
“这个人是不是疯了啊!怎么不退不避,反而迎着玉龙镖头前进了一步啊!”
“难道他是在赌玉龙镖头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真把他给杀了吗?”
“不可能,这在场的人都能看得出啦,是这个叫林天弃的家伙自己往玉龙镖头刀上撞的,到时候就算他死了也没地方说理去,更何况这里还有州牧大人坐镇,怎么可能会出事情!”
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讶万分,因为就在刚才林天弃居然迎着玉龙的刀锋,踏出了一步!
这一幕,就连玉龙都是无比的震惊。他都没有想到过,林天弃居然敢这般作为,难道他真的还有什么底牌不成?
在这一瞬间,玉龙思绪万千,他的目光在林天弃那张坦然自若的脸上不断游走,试图从上面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然而结果令他十分失望,林天弃的脸上无喜无悲,淡漠的眼神仿佛面对的不是玉龙手中可决生死的大刀,而是一片轻飘寻常的雪花。
“不管你究竟打得是什么算盘,都拦不住我这一刀挥下,斩尽芜杂!”
玉龙不再多虑,手中长刀直直地朝着林天弃的脑袋挥去。
若是被这凝聚了玉龙体内几乎一半的内力的一刀斩在脑袋上,哪怕是一些五品全力防御都不可能挡得住,结局必然会是脑袋像个大西瓜一样破开。
此时,一些群众都已经转过头去,或是直接转身离去。
至于玉虎一行人,这时候却把目光放在了林天弃那七个手下的身上,气息毫不掩饰地锁定住了他们,只要他们有一丝一毫的举动,玉虎一行人便会第一时间动手阻拦。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林天弃为什么会主动把自己送到大哥玉龙
的刀下去,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提前阻拦林天弃的这七个手下,以免他们出手去救助林天弃。
“这是他们两人的比试,想来若是有人敢出手搅和的话,州牧大人定然会严惩不贷吧!”玉虎大声说道,眼神中带着挑衅之意看着那七人。
然而七人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根本不会动的一般。
武莫敌淡然一笑,看着玉虎说道,“那是当然,我一向主张武者之间的决斗一定要公平公正公开,任何人都不能破坏规则!”
下一刻,场中异变突生!
只见林天弃的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无比疯狂暴虐的气息,而源头正是来自他不知何时被一团血雾包裹住的腹部。
林天弃的脸上此时尽是坦然之色,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腹部的异变。
只见他猛地弯腰,将头撞向玉龙的胸口,同时伸出双手抱向玉龙的腰间,似乎是准备用背部来抵挡玉龙手中长刀的劈砍。
“这……他是想要自爆丹田,准备和玉龙镖头同归于尽啊!”
“在这么近的距离,一个四品武者的自爆至少都能让五品武者重伤,如果……”
“这人很可能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死士,或者是玉龙镖头在江湖之上得罪的仇家,这背后的原因耐人寻味啊!”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州牧大人还不出手镇压吗?”
人群这时候议论纷纷,有人眉头紧皱,有人低头沉思。
玉虎这时候更是攥紧了拳头,转头看向一旁正看得兴味盎然,丝毫没有出手迹象的武莫敌。
周围的兄弟也是一个个都紧张不已。
终于,那把刀的刀锋一顿,硬生生在距离林天弃头顶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刀嗡鸣不止。
玉龙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的脚步猛地一跺,身体就要向后方退去。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林天弃显然就是一个疯子,不知道是自己哪个仇家派来的,想要来给自己添堵的。
因为这样修为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给杀了或者重伤呢!
故而,尽管心中万分的不愿,玉龙也不得不拼着受伤,收起自己的刀锋,迅速向后方退去。
自爆丹田的武者,最轻也会是肺腑重伤,一身修为尽失,至于严重的结果,那就是当场暴毙。
玉龙站到了玉门镖局的手下身边。
玉虎关切地问道,“大哥伤势如何?”
玉龙轻轻擦去嘴角的一点鲜血,吞下一枚疗伤的丹药,稳定气息之后,说道,“不碍事,就是刚才强行收招,气息反冲了经脉罢了,休养一晚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周围的手下这才都放下心来。
“也不知道这些是哪里来的疯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玉门关做出这等事来。”玉虎目光炯炯地盯着站在一旁依旧是一副冷漠模样的七个壮汉,“待会就让拿下这些人,好生审问一番,看看他们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人!”
第两百六十八章 终是结局
说罢,玉虎朝着武莫敌走去。
“州牧大人,依我看,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很清楚了吧,是时候该宣布结果了。”玉虎沉声说道。
武莫敌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放在场中已经瘫倒在地的林天弃身上。
不知为何,苏轩心中隐隐有了些许异样的猜测,他看向玉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玉虎见状眼神微微闪烁,他也能察觉出来此时的州牧大人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刻,武莫敌笑着开口说道,“这一场比试是林天弃赢了!”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为何啊?为什么会是那个叫林天弃的人赢了啊!”
“有内幕,绝对有内幕!我怀疑这个叫林天弃的家伙和州牧大人有关系!”
“我倒是很好奇这个林天弃之前究竟要和玉门镖局谈的是什么生意?是什么能让他连自爆丹田的招式都用出来了!”
“这人都已经自爆丹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了,怎么还能判定是他赢呢?”
“是啊是啊,一般的武者切磋比斗,都不会出现这种打生打死的局面,除非是有个人私怨,或者有人主使。”
正当众人都在惊讶之际,只见圆圈之中,林天弃那副破破烂烂的身体居然又撑着地,爬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林天弃用一条几乎只剩骨头的右手撑在地上,另一只完全看不到手掌的左手堵在肚子上的那个大窟窿上。
窟窿里面,甚至能够看到内部的五脏六腑,还有那一颗黯淡无光的金丹。
武者金丹的大小颜色都是和武者自身有关。
金丹越大,那么就代表着武者自身的内力越充沛。
而金丹的颜色则是和武者自身修炼的功法有关。
不知为何,哪怕是玉虎运起内力,竭力看向林天弃的丹田,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仿佛什么都没有。
“这……这是为何?怎么有人可能在全身经脉寸寸断裂的情况下,还能活过来?这不可能!”玉虎满脸地不可思议。
而在他身边的几个玉门镖局的手下,此时也都震惊不已。
要知道自爆丹田的第一步便是让自己全身经脉寸寸断裂,从而令经脉和血肉当中潜藏的内力全部迸发出来,并向丹田处凝聚。
当武者肉身全部的内力都凝聚到了一块之后,金丹便会开始向周围释放吸力,吸取大量的灵力,一直到最后彻底爆炸开来。
不过,在这过程当中,武者也是可以选择步不去通过引爆自身内力,进而使吸取的灵力一同爆炸。
但是如果那样做的话,武者的整个身体会处于一个极度膨胀的状态。
几乎没有哪个武者能够承受的住这样的灵力冲击,于是他的肉身便会像一个破了无数个洞的布袋一样,不断往外面逸散灵力。
此刻的林天弃便是如此,他的周身被滚滚的白色灵气包裹,无穷无尽的灵气如同滔滔江河一般从他的丹田朝着外面涌
去。
他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灵气的冲击下变得柔软瘪塌,仿佛五脏六腑,经脉骨骼都被碾碎了一样。
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有神,仿佛无所畏惧。
周围的人群都不由惊叹于这个叫做林天弃的人生命力的顽强。
他的身体就像一叶扁舟一般,行驶在充斥着惊涛骇浪的江海之上。
扁舟飘飘摇摇,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沉没在深海之中,然而最后,它却依旧没有沉下去。
眼见着林天弃的身体缓缓站起,虽然颤颤巍巍,却还是没有倒下,伛偻的背在风中飘摇着,展示着令人心神震颤的神采。
玉虎见状当即眉头一皱,随即一步踏出,就要往圆圈之中的林天弃而去。
然而还没等玉虎冲出两步,武莫敌便冷哼一声,令玉虎的脚步一顿,嘴角更是溢出一丝鲜血。
玉龙当即闪身来到了玉虎身前,一边伸手扶住玉虎,一边眼神复杂地看着武莫敌。
“州牧大人,你这是何意?”
武莫敌淡漠地看着被玉龙护住的玉虎,说道,“我做事需要给你解释吗?”
玉虎一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心中已经是五味杂陈。
他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或许今日之事的背后原因,并不是那么简单地想要针对自己的大哥玉龙,而是要将整个玉门镖局的格局都要清理一遍。
或许在眼前的那个叫做林天弃的男人背后,站着的就是这个根本看不出深浅的州牧大人……
玉虎越往深处想,便越觉得心惊胆战。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的大哥和自己兄弟几个交代的事情。
那时候恰逢武莫敌刚刚来到玉门关,接替周若逍的位置,担任雍州州牧。
这个时候,玉门关内可谓是兴盛无比。
玉门镖局也应运而生,时任总镖头的玉龙一时候风头无两。
此时不管是在玉门关内,还是在玉门关外,玉门镖局的名声都是足以震慑旁人,令那些宵小之辈望风而逃,根本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此时,一直跟着玉龙的玉虎,还有那群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也是接着时机好好享受了一番,顿顿大鱼大肉,毫好生快活。
每日都有各大商队的那些看上了玉门关和西漠这条贸易航线的富商巨贾在他们玉门镖局面前,一掷千金,想要请他们为自己的商队保驾护航。
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玉虎和那些兄弟们沉浸于纸醉金迷的享受之中。
然而在一日午后,玉龙将他们叫进了房间,苦口婆心地告诫他们,新上任的州牧大人对他们玉门镖局十分关注,而且州牧大人本身也是深不可测,平日里自己这些人可得谨言慎行,莫要不注重礼节,否则很可能会给玉门镖局带来灭顶之灾。
也就是在玉龙这一次谈话之后,武莫敌便带着人亲自上门来了,拉着玉龙进房间单独谈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话。
最后武莫敌是大笑着走出门去的,而玉龙出来时却是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在那之后,玉门镖局逢年过节都会献上些许钱财当做礼品送与州牧大人,而武莫敌也时常拍着玉门镖局的兄弟的肩膀,与他们谈笑风生。
玉虎当时还只觉得武莫敌这个州牧大人是十分的平易近人,然而如今他却只觉胆寒。
或许武莫敌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今日之事一切都如此诡异。
那个林天弃或许就是武莫敌派过来的,是想接机除掉玉龙,或者通过这一次比试,来找个借口将玉门镖局除掉,从而让武莫敌直接统治接管玉门镖局。
想到这里,玉虎不仅额头直冒冷汗,后背阵阵发凉。
武莫敌这时候忽然站起了身,朝着玉龙笑了笑,指着还站在圆圈中的林天弃说道,“他还站在圆圈中,然而你却已经走了出来。结果很明显,他赢了。玉龙镖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玉龙紧抿嘴唇,看向林天弃那张鲜血淋漓的脸,眼神满是复杂。
他能从林天弃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和武莫敌一样的气息,那是一股充满着阴冷,诡异,神秘,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最终,玉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确实赢了我,我认输了。”
玉虎只觉玉龙的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那一声轻叹之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恐惧。
那个不可一世的,哪怕面对着千军万马,深陷绝境都不曾后退半步的大哥,居然会在这一刻陷入恐惧?
玉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似乎感受到一束目光的注视,微微转过头,结果迎上了武莫敌的注视。
噗嗤噗嗤。
“啊!”
玉虎猛地跪倒在地,双手用力捂着自己的眼睛。
大股的鲜血从他的双眼之中暴射而出,他的浑身都在颤抖着,眼珠爆裂的碎片顺着血与泪从他的手掌缝隙里面流出,流过脸颊,流到了地上。
这一刻,玉门镖局的一众手下都冲了过来,围在了玉虎身边,焦急地询问着情况。
事出突然,几乎没有人看清玉虎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何人胆敢在玉门关内对我兄弟动手!给我滚出来,我定然让你好看!”
…………
“都给我安静点!跪下!”玉龙仿佛一只愤怒的雄狮,冲着一众兄弟怒吼道。
一众兄弟看着大哥玉龙通红眼眶,哪怕心中万分不解,万分疑惑,却依旧依着心中对他的绝对信任,缓缓跪在了他的面前。
玉龙看着原本瘫坐在地上,还在撕心裂肺地哀嚎着的玉虎,这时候也艰难地跪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后,玉龙也缓缓跪在地上,面朝的方向正是武莫敌。
武莫敌像是没有注意到玉门镖局的情况一般,对着远处站在原地的林天弃,大声说道,“那小子,你赢了!跟我回去谈谈你想要做什么买卖吧!”
这时候那七个一直没有动作的男子,迅速上前扶住了林天弃的身体,将他带到了武莫敌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