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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疏桐雨     风应有语txt下载     风应有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章 威风凛凛

    帝释天尊虽是大意而受了他一段《焚天掌》力,但及此众目睽睽之下挨了打总是丢颜面的事情,如此,他便发狂似的再向宝相僧劈砍过去。

    帝释天尊这一套《削岳斧法》不仅力道威猛,更得百转精妙,在此神技的驱使下,他手中那对各有三四十斤重的铁斧却也是游刃有余之状。

    在场群雄观之,便无不要发出赞叹声音来。

    宝相僧见来者武功不俗,又见群雄赞他,便也打算好好的会一会此人。如此一念,宝相僧便双掌开合一二,只眨眼之间就侵身到那帝释天尊的面前了。

    帝释天尊见着胖和尚身法如此诡异迅捷,自要心头一惊,但他又想既然对方要送上门来,正好也省了自己再去追杀。帝释天尊于是双臂齐挥,便当要将那对铁斧舞得风生水起。此等状况,仿佛不论眼前是何种事物,皆要被他抡作烂泥肉酱不可。

    宝相僧却并不惧此半分,相反的,他只双掌一翻一收,那劲热无比的掌力便将对方斧法拍散在即。待得那帝释天尊再要变招来攻时,宝相僧的右掌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拍向了他的胸膛。

    帝释天尊大骇,遂连要急撤相避,但宝相僧的掌法乃是御着掌力而发的,他掌心虽未碰及对手,但掌上的力道却早已遥遥发出。是以帝释天尊虽然急退三五步后,仍要被此炽热掌力击倒在侧。

    如此情景,足要叫四座群雄叫绝不已了。

    八尊王见帝释天尊被那胖和尚击败,便个个都要义愤填膺起来,纵是司空野渡亦要默自打量于他了。

    不待司空野渡发话,大梵天尊、银垂天尊已经联手向着宝相僧发力攻来,密迹天尊和自在天王见状,亦要上前助阵。

    众人见八尊王已杀出半数,便都要为这胖和尚捏了把汗。而更叫他们心里发憷的是,面对这四个分执刀枪剑戟夺路相杀的尊王,那胖和尚竟要一手为掌一手为拳的肉搏过去。

    便就是南宫绮绝看了,也要说此种打法,不挨些刀子才怪。

    甘棠却并不由此担心,因为他知道宝相僧《焚天掌》和《雪崩拳》左右齐发的威力,以这四位尊王的功法造诣必定难以招架。

    果不其然,只见宝相僧弗一靠近四人,便兀的急剧加速身法,不仅从容游走于锋刃丛中,还得出其不意之机每要抢先出手。只三拳两掌之间,那四路尊王就被宝相僧击成落花流水之状了。

    见此情形,在场群雄无不对这胖和尚赞叹称绝,罢了又纷要感叹少林高僧的奇绝修为了。

    欧阳丹丘等人闻之,皆要作苦笑之相。

    本然方丈只得上前恭敬道:“永续法王大驾光临,可也是要来参加这武林大会的?”

    听得本然方丈如此一说,众人才知道这胖和尚并非是少林寺的高僧。大家于是纷纷议论起他的来路来。

    宝相僧却无本然方丈这般客气,毕竟心气高傲的他是看不起眼前这个手下败将的。

    “不错,我正是来此参加武林大会的。可恨这些人封山堵路在先,纠缠滋扰在后,若非急着要来参会,我早已将那山下的千百人打的满地找牙了。”宝相僧气愤道。

    神遂宫的尊王们吃了他苦头后本就心里有怒,如今又见对方这般大言不惭,便更要齐齐出动杀来。但司空野渡却从本然方丈的口中得知了来者身份,倘若这胖和尚果然就是杀死武中圣的宝相僧,那么今日就算是合八尊王之力,也决计是敌他不得的。

    司空野渡于是喝退部众,这才上前说道:“阁下就是宝相僧么?”

    宝相僧只道这身着黑白袍的儒生是要来为尊王出气,便当即睨了他一眼道:“我便是吐蕃国的王子导师,风铃寺的永续法王宝相僧是也。却问阁下是什么来头?”

    宝相僧此话满是自大语气,那些被他打趴下的尊王们便又齐聚上来,仿佛还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司空野渡却笑道:“我无你那般许多高上名头,便不提也罢。只是你今日伤我许多部众,我便一定要为他们讨回个公道了。”

    宝相僧却轻蔑一笑道:“我素来不屑与无名之辈交手。”

    一众尊王早已忍他不下,便又要喊打喊杀起来。

    司空野渡于是正色说道:“我乃神遂宫左护法司空野渡,便来领教阁下高招。”

    宝相僧一听是神遂宫的人,便愤慨焦急道:“你不配与我交手,叫你们教主楚鸣乔来。楚鸣乔呢?楚鸣乔在哪?”

    原来宝相僧对当日八方城一战仍旧耿耿于怀,因为彼时的楚鸣乔是纯以内力硬碰硬才压了他一头的,若真讲招式功法,宝相僧却并不觉得自己会差对方多少。

    前番已经有人询问过楚鸣乔的下落,如今宝相僧再急问此事,本然方丈等人便也要以此追问了。

    司空野渡仍以楚鸣乔稍后即到相说,但甘棠却笑道:“神遂宫的左护法原本只领四天尊,今日八尊王都归了你统领,只怕你是暗中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吧?”

    甘棠这么一问,司空野渡和一众尊王皆要面色紧蹙起来。他们虽然极力否认,但心虚之状已要不言溢表了。

    群雄见状皆忍不住猜疑起来,尤是本然方丈,更要惊诧道:“敢问楚教主现今人在何处?”

    司空野渡却故作好奇道:“前番你们巴不得我们楚教主不来参加武林大会,如今他暂未到场,怎么方丈却要这么着急了?”

    本然方丈顿了顿,便只得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司空护法也说了神遂宫乃是中原武林的一份子,我等关切,总不算有错吧。”

    “神遂宫的事情不劳方丈费心。”司空野渡正色说道。

    宝相僧却无此耐心了,便见他气冲冲的上前追问道:“莫非是你们意图夺位而把楚鸣乔杀了不成?”

    宝相僧此说确实骇人听闻,但从场上情形看,群雄又似偏向于这种看法。如此,众人便都要议论纷纷起来了。

    司空野渡却故作镇定道:“我神遂宫向来不做这等卑劣事情,今日诬陷我们之人,必不得好下场。”

    此话一出,八尊王等人便环伺了场内一圈。而那些正在交头接耳议论此事的人便当要鸦雀无声起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巧词善辩

    神谕峰上是否发生了内乱,终究只是神遂宫内部的事情,群雄就算再好奇,也犯不着为此而惹来麻烦。如此一来,关于楚鸣乔是否被取而代之的话题便就算告一段落了。

    司空野渡不想群雄心里惦记此事,便又向宝相僧说道:“阁下几番伤我神遂宫门人,看来你我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宝相僧亦提拳笑道:“你是一个人上,还是带着那七八号累赘一起上?”

    八尊王出道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轻视,却怎不叫他们仇恨于心?

    “此乃你与神遂宫之仇怨,一人上还是千百人上都是一样的。”司空野渡冷道。

    宝相僧当即一拍胸脯的喝道:“便就是你们一起上,我又何足惧哉?”

    语罢,宝相僧便化出双掌拉开架势,却是正欲酣畅淋漓的和对方大战一场。

    司空野渡亦是求之不得,只见他以内力一震,背上那卷画筒里装着的一对铁锏便夺空而出。此等功法修为,足教在场群雄看罢要暗下喝彩了。

    宝相僧见得对手有此不凡造诣,便更要心里大喜过望起来。

    却此时,院外又有神遂宫弟子急急来报,说是有个年轻剑客打伤他部二十余人,现在正往山门上来了。

    司空野渡听罢自是迟疑起来,但宝相僧和少林方丈却眉头一紧,唯有甘棠得意的向着南宫绮绝说道:“定是萧让赶来了。”

    甘棠猜得一点没错,那神遂宫报讯弟子口中所讲的年轻剑客正是前来赴会的萧让了。

    萧让入院后先向甘棠默自作辑,罢了又再向本然方丈作辑道:“方丈既要召开武林大会,何故叫人封山堵路?”

    本然方丈只得向着司空野渡正色道:“阿弥陀佛,天下英雄今日纷要聚此,还请司空护法将你部人马撤去为是。”

    司空野渡自是不肯,但宝相僧却笑道:“是真英雄岂会怕你那些喽啰?阁下就是安排再多的人,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些木桩子而已。”

    司空野渡听了此话自是暗恨于心,但更让他气愤的是,那天山派的吴快哉亦在场下讥讽道:“阁下刚刚还口口声声说武林是习武之人的武林,可是你却背地里派人把持要道,妄图阻断别人参加武林大会的路子。难道少了一两个门派参会你就能得偿所愿了?”

    闻得此话后,常胜之亦要跳出来骂道:“此乃武林大会会场,不是你神遂宫的神谕峰,若再不撤去部众,我这就带人打下山去。”

    常胜之这么一喊,四下皆要响应,一时间神遂宫便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一众尊王自是气不过,便纷要重新亮出兵器来,司空野渡亦知此事万不可叫别人压住,遂当即转身向来报弟子喝道:“混账东西,本使叫你们在山下安营扎寨,几时许你们惹是生非了?马上给我传令下去,若再有纠缠滋事者一律以抗命处置。”

    事情经司空野渡如此一说,仿佛这封山堵路举动乃是他弟子擅自为之,却非是神遂宫本意一样了。

    司空野渡交代完毕,便向萧让致歉道:“教徒定是见萧少侠曾是天下剑盟出身,才得罪与你,误会之处还请包涵。”

    萧让只默着抱拳回以一辑道:“无妨。”

    宝相僧却颇不服气道:“你的人马扰了他就要道歉,那扰了我又当如何呢?”

    萧让于是扭头看了宝相僧一眼,但宝相僧却忽的急躁道:“司空护法若不向我道歉,那就是厚此薄彼了。”

    司空野渡却气愤道:“刚才阁下自报家门时,曾自称是吐蕃国的王子导师,风铃寺的永续法王。是也不是?”

    宝相僧于是点头答道:“正是。”

    司空野渡当即嗤之以鼻道:“阁下一个番邦异族,来中原武林大会捣什么乱?”

    宝相僧听罢便不知如何作答,遂只得将脸面憋的通红起来。

    司空野渡依旧不依不饶道:“吐蕃一向与金人联合,有宋以来可没少做祸害我中原百姓的事情,你是吐蕃国的王子导师,想必也给吐蕃国出过不少欺我大宋的计谋。对于你这种人,不仅我神遂宫弟子有责任拦阻,就是在场各位英雄,也应以大义为先逐你出去。”

    司空野渡一番慷慨陈词说罢,四座近千人亦当要爆发出如潮水般的驱赶声音来。宝相僧既愤恨,又无奈,便终于发狂般的大笑起来。

    或是内力精深无比之故,宝相僧这一番猛笑不仅盖过场上群雄的谴责之音,还将修为低微之辈震的耳鸣目眩。待他狂笑作罢,场上便又稀稀落落的回归到平静中来。

    “简直一派胡言。我辅佐的桑诘王子并未及位就被他兄长残害,试问我如何能出言献计?况两国邦交看的是彼此强弱趋势,赵宋富而不强,兵将又娇弱自大,任谁看了都要觉得是肥肉一块。此事要怪就怪你们的国主没些雄心壮志,赖在我一个出家人身上实在好笑。”

    宝相僧此话固然偏激难听,但却讲出了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道理,那就是朝廷只想偏安一隅,否则作为故土的燕云十六州也不会一失就是几十年了。

    宝相僧看出群雄心里悲恨,便又继续说道:“我虽王子导师出身,但祖籍却是地道的中土人士,是以我在教导桑诘王子时,亦多推中土之仁策,他若持国,必定善待边邦。可惜天妒英才,不使他仁心济世。”

    见得原本霸气凶狠的宝相僧讲出这般凄凉话来,众人亦难免心生悲戚了。

    司空野渡却不屑道:“那些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情,阁下也莫要搬出来讲。至于祖籍身份,你若念自己流有中土血脉,就不会效力与赵宋为敌的吐蕃朝廷了。所以我今日说你番邦异族绝对没有冤枉了你。”

    司空野渡这么一讲,群雄又忽的警惕起来。宝相僧于此辩无可辩,遂只得负气道:“桑诘王子死后,我便与吐蕃再无联系,从此往后我只是一号江湖中人。今日我既来参加了武林大会,自也要以江湖规矩对待,谁人不服,且就来战。”

    本然方丈见状便当即上前说道:“阿弥陀佛,永续法王能回归中土,总比为敌国效力的好。今日既然与会,我们当以江湖之道对待,便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本然方丈这么一说,群雄便也不再抓着宝相僧的身份不放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调查悬案

    宝相僧见群雄皆不再刁难自己,他便也不去向司空野渡讨要道歉了。

    司空野渡见形势既定,亦懒得再与那胖和尚费口舌,如此,他便向本然方丈说道:“方丈也看到了,我部人马只于山下安营扎寨,今又传令下去,定不会再有误会发生。”

    本然方丈只高颂一句“善哉”,便重新再启武林大会。

    “今番武林大会共有两个议程,一是调查天下剑盟覆灭一事,二是于豪强之中决出一位秉持正义的武林盟主。既然群雄毕至,我们就先开启这第一个议程。”本然方丈登台沉重说道。

    本然方丈话音一落,便有少林知客堂弟子登台禀报天下剑盟覆灭一事,虽然江湖已经知晓此事,但知客堂仍能拿出不少经他们内部调查而得的讯息来。而在这些一手资料当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临安府对八方城倾覆的调查案宗了。

    随着另一名少林弟子登台念读,群雄便对天下剑盟当日所发生的事情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那日曾有四人造访过天下剑盟,一是神遂宫的楚鸣乔和独孤凝,二是云台派的甘棠,最后是宝相僧。三人曾于城外剧斗,其中甘棠与楚鸣乔、独孤凝联手对阵天下剑盟及宝相僧。”少林弟子朗声读道。

    群雄听罢便忍不住要将目光投向在此的二人来。宝相僧自是不屑一顾,甘棠亦作轻描淡写之状,仿佛二人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群雄却又好奇,为何当时各自对阵的双方到了今日会场上竟能相敬如宾了。

    司空野渡亦默下观望二人神情,但事情未有全数说出之前,他亦不会轻举妄动。

    知客堂的弟子接着又继续诵读卷宗,至此,群雄才知道楚鸣乔力挫宝相僧,甘棠怒杀李沧浪的事情。

    相比于宝相僧一脸激愤之状,甘棠却平静如初的说道:“李沧浪几度误我云台派,不仅先后将萧让、楚鸣乔逐出师门,还将我赶出云台派。于公于私我都得找他算账,此乃我清理门户之事,不必拿来讨论。”

    众人都听说过李沧浪杀了云舒岫之后得意忘形之举,便皆要觉得他的死乃是大快人心之事。所以甘棠这么一说,他们便也纷要点头赞同起来。

    “自城外一战后,楚鸣乔和独孤凝最先离开,稍后是宝相僧,最后才是甘棠。三人离开后,八方城内发生血拼,一千四百余人悉数死绝。”知客堂弟子照着卷宗朗声读道。

    至于血拼后的惨烈写照,这名知客堂弟子再不忍心念出,遂只好放下卷宗连连高颂:“罪过。”

    常胜之却无此等忌讳,便见他一把跃入场中捡起卷宗又继续念读起来,其中诸如“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方圆十里俱是血腥之臭”的描述不仅要叫人如临其境,更让四座骇然万分起来。

    场上一众高僧闻此,皆要双手合十的默诵一番“罪过”,唯有宝相僧似不耐烦的等着要看常胜之还能读出什么名堂来。

    常胜之再往下读,却发现卷宗后续部分皆是模棱两可的描述居多,比如总坛内部拼死双方似相互倾轧至死,又似受敌手强攻而死。这般说法,直是要叫群雄听罢大觉云雾缭绕了。

    “奇怪,这临安府出的卷宗怎会没有调查的结论?”常胜之翻到最后一页时忍不住疑道。

    的确,一般官家介入的事情,不管准确与否,都须得有个盖棺定论的说法。而这份卷宗却不见半点结论,足见办理此事的人也是慎之又慎的。

    本然方丈于是站出来说道:“天下剑盟本属武林的一份子,不管其人过往有何种得失功过,我们都有责任将这桩惨案调查清楚。”

    常胜之点点头道:“不错,天下剑盟的倾覆,可是叫中原武林一下子就折损了一千多号人物,而剑派门人从此亦大受凋零。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实在说不过去。”

    群雄闻之皆要议论纷纷起来,大家或是猜测,或是迟疑,却总也难叫对方信服。众人于是知道光凭大家天马行空的推测,是无济于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集思广益的开展一场调查行动。

    可是这整件事情都还云山雾罩,他们若想调查清楚,却该往何处下手呢?

    这却难不倒本然方丈,因为他一早就已经思索过此事。只是不待本然方丈开口说话,人群中便有人倡议道:“拾珠楼号称对江湖世事无所不知,而今日拾珠楼主亦在场,何不就此相问?”

    群雄听罢皆是抚掌赞叹,但南宫绮绝却现身出来说道:“蒙各位英雄抬举,我拾珠楼荣幸备至。只是此事有两点阻碍,恐怕未能叫大家如愿。”

    欧阳丹丘于是问她到底是哪两个阻碍,而南宫绮绝亦不绕圈子,便直抒胸臆的讲了出来。

    原来南宫绮绝所困之处,一是拾珠楼自有问询规矩,非千金不能一问,群雄若想知悉,自要先拿出银两来;二是因为官家曾专门遣人去拾珠楼限制她调查此事,所以就算她知道些内情,也不能将由说出,否则拾珠楼就要惹来官府的麻烦了。

    听得此说后,群雄皆不免要对拾珠楼失望起来。但南宫绮绝却镇定自若的说道:“我亦是肉眼凡胎,焉能作未卜先知之事?凡事俱得调查论断再三了才有准确答案,诸位只知我拾珠楼名头,却不知我们在背后仔细调查所付出的艰辛,实在叫人心凉。”

    南宫绮绝把话说到这里,便证明她是不会给众人提供什么答案参考的了。如此一来,群雄便又只得巴望住本然方丈,却看他能说出什么内情来。

    本然方丈遂将自己掌握的情况说出,大致是天下剑盟内讧在先,待得残存无几时,便有人趁机而入,将余部人马全数毙命。

    这个说法确是比临安府的卷宗又更精确了一步。群雄于是纷纷追问这个趁机而入的人是谁,本然方丈却不立即回答,反倒是问起众人这天下剑盟内讧的原因。

    群雄于是纷又猜测起来,诸如分赃不均、帮派仇恨、密谋造反等等不一而足。

    本然方丈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事还需由甘施主来说为妥。”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从容释疑

    甘棠起初一愣,但旋即又回过神来,原来这本然方丈一早就怀疑上他了,只是对方太沉得住气,是以直至群雄都到场了才将此表露出来。事情若然如此,只怕甘棠也再无法与之联手来控制武林大会的场面了。

    甘棠于是站出来说道:“彼时的李沧浪已是天下剑盟的盟主,我杀了他之后,八方城里的各路人马便都要想着抢夺盟主宝座。天下剑盟的惨剧,本就是他们各怀私心内斗的结果。”

    群雄听罢凝神细想一番,便都觉得甘棠所讲合乎情理。如此,群雄便纷纷点头赞同起来。

    本然方丈却凝重问道:“八方城乃是天下剑盟的根基,不论人数还是实力俱要比别派高出一大截,倘若李沧浪死后,这盟主之争也应当由他们来夺才对,其余门派势单力薄,恐不敢直接就起了这个头。”

    确如本然方丈所言,八方城彼时还有千余人马在城内,而骤雨、紫电两位堂主亦是修为不弱其他坛主的人选,任何一派想要骑在八方城的头上来争盟主之位,都只会是一件不讨好的事情。

    人群中遂有人质疑甘棠所讲是否有所隐瞒,甘棠扭头一看,却发现说出此话来的正是汉中铁枪门的许三公。

    许三公本是归隐一方的武林名宿,在江湖上素有铁面无私之威名,是以他提出这般质疑后,群雄中又有人要跟风着责问起甘棠来。

    甘棠却只冷笑一声道:“良机在前,人人趋之若鹜,他们心中所想只是如何抢得先机,却哪里还有心思去分辨这些?”

    这个说法显然并不能说动了群雄,但甘棠接下来的话,却又要叫他们无言以对了。

    “就好像武林大会一样,不仅有如云高手也有泛泛之辈,但谁不是一心想着武林盟主之位能降临到自己或本门头上?实力高低只不过代表了更易达成所愿而已,但却并不能拦阻他人所行所想。”甘棠说道。

    这样的话到底还是有些伤人自尊,群雄便只得忿忿不语起来。倒是那吴快哉闻罢连要拍手称快道:“这话说的在理,更要叫人听得痛快。舒服!舒服!”

    群雄知道这天山派掌门的怪臭脾气,便也懒得和他计较。

    此刻,本然方丈却又要站出来说道:“天下剑盟覆灭之因固是各派争夺剑盟盟主位置,但卷宗所述,却是八方城两位堂主各率半部人马先于外部互相倾轧,接着便是其他剑派内斗不止,最后才由八方城残部与各剑派余部火拼。诸位难道不觉得其中存在着一个重大的疑惑吗?”

    “是什么重大疑惑?”常胜之率先追问起来。

    他话音未落,恒山派、铁掌帮和湘西无常派皆跟着追问一通,待得四下皆要议论纷纷是,本然方丈才说道:“李沧浪死后,八方城的人若要争剑盟盟主位置,必然要先要压制其他门派,然后再由仅存的两位堂主决出归属。他们不去应付其他门派,而急急的先要自己内部恶斗起来,可见里面必然存有重大隐情。”

    “不错,最好笑的是,二人快争到山穷水尽时,却又忽的联手要去对付其他剑派,可见中间似有人在刻意挑拨。”看过卷宗的常胜之忽的脑子灵光说道。

    经他二人如是相说,群雄皆觉得天下剑盟一事远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简单了。

    “甘棠既是最后才一个安然无恙走出八方城的人,何不将你所见一一相告?”欧阳丹丘于是上前说道。

    甘棠只恨场上多是见风使舵之人,便颇是无谓的数道:“你们这般相说,无非是想指责我在其中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可是真正的实情,只怕要叫你们大失所望了。”

    群雄皆不敢就此承认,但若甘棠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也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骤雨、紫电两位堂主之所以恶斗,并非受人挑拨,因为他们在争夺剑盟盟主之前,还有一样东西要争抢。”甘棠正色道。

    群雄皆是十分好奇,便就是本然方丈和常胜之等人听罢也要追问连连起来。

    “这一切都还得算在李沧浪的头上。”甘棠坚定的说道。

    甘棠此话又要叫本就困惑不解的群雄更猜不着边际了。急躁之下,一众人等竟要讥他这是故弄玄虚卖些关子了。

    甘棠不去理会这些,只平静说道:“李沧浪杀死云舒岫后,就做了天下剑盟的第三任盟主。他一上位,不仅将八方城的钱粮田舍全数据为己有,还叫八方城所有部众皆改投了云台派门下。但他们都是些恶事做尽之辈,李沧浪能看得上眼,我甘棠却办不到。所以我在除去李沧浪后,亦要将他们赶出云台派。重归八方城的他们于是要争城池归属,但李沧浪收服八方城时,曾出过二人分兵钳制之策,双方早已暗下交恶之状,各立山头已是必然趋势。”

    见群雄已无多少猜疑之色,甘棠便继续说道:“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皆认为自己是八方城的合法传人,便都要提出占据八方城的要求。一言不合之下,两边人马便大打出手起来。但城内的一众坛主们又何尝不是为剑盟盟主人选争得头破血流?所以当他们二人发现有别派要争盟主位置时,自然要先联手去除掉这些心存非分之念的外人了。”

    南宫绮绝见甘棠说的如此坦荡得理,便也站出来说道:“这个道理却也和兄弟争家产十分相似,若无旁人出现,手足之间都可以打得你死我活。但若有其他人也要来分,他们便又可以放弃前嫌共同进退了。”

    拾珠楼主本就是颇受江湖敬重的人物,她此番以浅显比喻相说,便就叫在场群雄释然于心了。许三公和常胜之默自一想,便也觉得事情仿佛如此。

    本然方丈却仍自迟疑,因为他总觉得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不至于糊涂到看不出其他人也在觊觎剑盟盟主之位。且就算二人要先争八方城之归属,双方也不该是胡搅蛮缠的一上来就要尽所有家当。毕竟就算亲兄弟分家了,也只是家产是否分配均匀的问题,而不会是其中一人上来就要将一切全数霸占。

第二百四十四章 转移视听

    本然方丈于是又将卷宗最后记载的各个坛主的离奇死因出,并指出在最后关头是有人突袭了那些为夺盟主之位负赡各派掌门。正因为此,八方城内的人才会彻底死绝了。

    “根据临安府调查显示,那些下剑媚坛主旗主是因受了极重的内伤而死。只是彼时的他们已经各自负伤,却又是谁会趁机再向他们下了毒手?”一早参详过卷宗的常胜之便紧盯住甘棠道。

    群雄皆恨这等趁人之危的做法,便纷要随着常胜之一同审视起甘棠来。

    南宫绮绝见众人似要将矛头对准甘棠,便欲现身为他辩护,但甘棠却一把拉住了她。

    甘棠不想南宫绮绝去,并非是信不过她。只是此事他若开脱了,那宝相僧便就要浮出水面来。所以他必须要想一个周全的办法,好叫群雄不再猜疑他们。

    如此一念,甘棠便站出来道:“诸位分析此事时,总喜欢抓着一个点不放而忽视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关系,是以每要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

    甘棠如此一,群雄当中便有人先要觉悟起来,但碍于场上形势,他们就算想到了什么也未必敢就此了出来。

    甘棠见场上已经少了些要质疑自己的人,便继续道:“一切江湖纠葛,皆在于一个利字。大家想想看,这些人死绝了对谁最有利?或者谁最想见到下剑盟覆灭的场面?”

    经此一,群雄便悉数警觉道:“神遂宫?”

    司空野渡却恨恨的扫了群雄一眼,罢了又瞪住甘棠道:“此事与我神遂宫毫无瓜葛,你切莫栽赃陷害。”

    八尊王亦怒视群雄,仿佛这些人都要因刚才那不经意的一句话而惹祸上身了一般。

    甘棠见司空野渡朝着自己发怒,便只好无奈道:“我只是明事情的道理,可并未提及你神遂宫半个字。”

    宝相僧见状便讥道:“他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所以要恶人先告状。”

    司空野渡和八尊王便齐齐围住宝相僧骂道:“藩僧,休要在此扰乱视听。”

    若在从前,宝相僧见有人敢刀剑相向的对着自己,必定早就要大打出手了。但这一回他却耐着性子继续嘲笑道:“我所讲难道不是事实吗?下剑盟和神遂宫恶斗十数年,其中的仇恨不知有几千丈深。整个江湖上也只有你们会想着把对方赶尽杀绝,今日若换了是你神遂宫内讧,第一个拔剑而来的定也是下剑媚人。”

    宝相僧如此一,群雄都要深以为然了。

    司空野渡正欲驳斥,但甘棠却又插话道:“有仇报仇,此话固然得之因果,但还有一层更要紧的关系没有出。”

    宝相僧和群雄皆是望住甘棠,却看他还有何过人见解。

    甘棠于是把彼时的江湖形势出,大致是下武林陷入到下剑盟与神遂宫的两强相争之中,任何一方落败,都能叫另一方称雄武林,而这才是两派持续恶斗十数年的根本原因。所以此次下剑盟内部发生了夺位之争,对神遂宫来讲实在是一举遏对手的赐良机。

    话到这里,便不管司空野渡和八尊王如何凶狠否决,场下都已经是认定此理了。先前与司空野渡发生不快的常胜之以及素爱打抱不平的许三公等人便先跳出来指责神遂宫,其余各派掌门见有人起头,亦纷要跟进话。如此一来,司空野渡率领的人马就成为了场上的众矢之的了。

    在众意成城之下,司空野渡就算有百口也难以辩驳。而大梵尊等人见状,亦直呼司空野渡勿要再与他们费口舌,一切莫如先开杀戒再。

    司空野渡虽然气愤,但他也知道自己还动不得手那么快,否则这武林大会第一个出局的门派就是他神遂宫了。

    此刻,一直默观全场的本然方丈便重又出来道:“神遂宫与下剑盟之争已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那日下剑盟之变乃事发突然,神遂宫就算有心却也未必来得及。”

    司空野渡和八尊王皆好奇这少林方丈为何要为他们寻求开脱,但更诧异的却要属丐帮帮主常胜之和长生道教的欧阳丹丘了。

    常胜之乃急性子,便心里想到什么就要问出个什么来。而欧阳丹丘则明显要隐忍许多,他知道本然方丈并非是个无脑之人,对方能这么,必定是有他的考量。

    如此,欧阳丹丘便拉住常胜之低语道:“常帮主且先等等看。”

    常胜之仍是不肯,但场上已经有人接上本然方丈的话了,他就算相些什么,也得等他们完来。

    第一个质疑本然方丈的自然是甘棠了,他虽然赞同下剑盟内讧乃是临时突发,但彼时的八方城却是有神遂宫的人前去造访的。

    听得甘棠这般诉,一直闲在旁边的萧让便心下好奇起来。的确,若照卷宗描述,那日去过八方城的三拨缺中,就有楚鸣乔和独孤凝两位神遂宫的掌舵之人。

    果不其然,场下群雄细细一想甘棠这番话后,便皆要惊诧喊道:“楚鸣乔!”

    听到这里,常胜之便再也按捺不住的跳出来喝道:“我就你们神遂宫不会这么仁慈吧。”

    面对众人指责,八尊王自是激愤难当,但司空野渡却自得一笑道:“我们楚教主去八方城,乃是要与李沧浪罢战。在去八方城之前,他先后造访过少林寺及长生道教,而此行所要传达之内容正是神遂宫要安守武夷山,不再与武林门派起恨。此事相信本然方丈和欧阳掌教都可作证。”

    群雄于是纷纷望住本然方丈和欧阳丹丘来,待见得二人皆是点头承认时,他们便少不了失望之情了。

    见此情景,司空野渡便继续道:“刚才卷宗里也了,我楚教主是最先离开八方城的人,他走的时候八方城可还没乱起来呢,此事又怎可赖到他的头上?”

    群雄辩驳不得,但常胜之却不以为然道:“卷宗只他先行离去,万一他听下剑盟内乱了然后去而复返呢?此事若不叫他本人出来对证,决不作数。”

    常胜之语罢,群雄皆要求楚鸣乔现身出来对证一番。

    这却要难道司空野渡了,因为楚鸣乔正与独孤凝在外享受新婚蜜月,哪里能出现在这烦乱嘈杂的少室山武林大会会场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柳暗花明

    本然方丈见神遂宫的部众又要和群雄对峙,便再度出来相劝道:“卷宗所讲,天下剑盟的各路坛主旗主最后是死于极重的内伤,可见行凶之人乃是一个内力超绝的内家高手,若由此去看,真凶就好找许多了。”

    经此一说,司空野渡便马上指着宝相僧恶道:“原来是你这藩僧干的好事。”

    宝相僧却是一愣,罢了又笑道:“我的功法修为确实还算不错,但我是去助天下剑盟的,还因此和楚鸣乔大打出手,怎会调转枪头去杀自己的盟友?”

    “原来天下剑盟和你是盟友关系?难怪阁下要来我老君山闹事了。”严道明怒不可遏的骂道。

    众人于是又想起武林中的悬案、惨案,便纷要将之往这胖和尚身上靠了。

    宝相僧于是大手一挥的喝道:“我和天下剑盟的盟友关系,仅是助了李沧浪和云舒岫杀死武中圣而已。但他二人却也指使不得我,天下剑盟与别派的瓜葛,还牵扯不到我这里。”

    甘棠却怕宝相僧越描越黑,便站出来说道:“甘某素来不以内力见长,自非行凶之人。而从剩下的宝相僧和楚鸣乔来看,二人虽皆有过人的内力修为,但他们一个缺乏动机,另一个则能从中得利。所以楚鸣乔的嫌疑自然最大。”

    萧让听到这里,便觉得眼前的甘棠再也不是小孤峰上那个面冷心暖的甘师叔了。他虽然也想为楚鸣乔开脱,但一来自己掌握线索并不多,二来他也想看看到底人心会否向花幕池说的那样会为利益而变。

    萧让于是选择继续冷眼旁观,而群雄也继续以此攻讦神遂宫。

    本然方丈见场面交锋犀利,便示意众人先平静下来,因为他还有一个细节要说。

    本然方丈要讲的事情正是青城派江城子师徒四人于逃离之中被人截杀一事。从时间和地点上看,都似乎证明有人在助力天下剑盟的覆灭。而更离奇的是,案发现场不远处还发现了王府侍卫总管尚浩然的尸首。

    “大家如果把这件事情和八方城内发生的恶斗串联起来,就会发现中间还有人在推动天下剑盟的倾覆。尤其是从作案时间上看,此人还须得分身两处才可办得。”本然方丈沉重说道。

    甘棠听罢忍不住心头一紧,而司空野渡却如释重负道:“也就是说真凶应该是有两个武功卓绝之辈。由此看来,我楚教主就再不需受这无端猜度了。”

    只是群雄却越听越糊涂,如果凶手就是在这三人当中,那到底该除去哪个无辜之人呢?如果是把楚鸣乔除去,难道杀死李沧浪的甘棠可以和天下剑盟的盟友宝相僧来联手?宝相僧可是此事当中最无动机之人呀。

    但如果除去宝相僧,甘棠看起来也不像是和楚鸣乔联手了的呀,因为从会场激辨情况来看,甘棠可是一直在仇视神遂宫和楚鸣乔的。他这般当众拆台,就不怕对方也反水了?

    人群之中却有人心里明了起来,那就是萧让了。因为他知道尚浩然是云台派师祖甘清的师弟,如果他也死在案发现场,就一定是有人要杀人灭口了。而这个人,只能是甘棠。

    萧让于是默默的看了甘棠一眼,而甘棠却正自思索对策。

    稍许,甘棠便正色道:“方丈此说,却也未免太过绝对了吧?”

    本然方丈于是问他此话何意,甘棠却也不避讳,直将自己看法说了出来。原来甘棠要说的是楚鸣乔会一种能瞬间移形换位的绝妙武功,若以此术施展,便可行得分身两地之妙。

    甘棠此说着实要叫群雄咂舌,毕竟这样一种瞬间潜幻的武功怎么听都还是太过离奇了。

    甘棠却也不怕群雄不信,因为他有一样证据可以证明此事,那就是神遂宫的已故教主独孤尘了。

    “独孤尘能纵横江湖多年,除了有一手卓绝的《离殇剑法》外,还仗恃那神秘莫测的《无相神功》。在场群雄不少都与之照过面,相信对这种武功都有所耳闻吧?”甘棠问道。

    武林中不少豪杰人士都曾栽在独孤尘的这门绝技上,于此自然会有印象。楚鸣乔作为他的继任者,定也可修炼这门离奇功法。如此,群雄便都要相信下来了。

    而场上若要论吃独孤尘亏最深之人,则非是常胜之不可了。需知二人当年在姑苏城一战后,整个闽南都没了乞丐踪影。

    常胜之于是领头指责楚鸣乔和神遂宫,同样不曾少受神遂宫逼迫之苦的铁掌帮、伏牛派等门人皆是紧随其后,而诸如虎豹堂、巨鲸帮、唐门等十余门派亦跟风而上。不多久,那神遂宫就又要被众人所敌视了。

    帝释天尊和韦陀天王再也忍不下去,便纷要剑指众人道:“说那么许多作甚?有种就上来大战三百回合。”

    铁掌帮掌门莫离秋和伏牛派掌门裴羲农当即登台上来,双方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了。

    却此时,人群中便有人抚掌笑道:“你们从前个个都巴不得天下剑盟死,今天他们死了,你们又急着要给八方城主持公道,他剑盟的三任盟主若是泉下有知,只怕早要愧疚的无地自容了。”

    众人放眼望去,果见这讥笑之人乃是天山派的掌门吴快哉。群雄已忍他多时,可这吴快哉仿佛天生就是一副欠揍模样,却总也不肯收敛一二。

    如此,群雄便又要斥责起吴快哉来。

    吴快哉却不急不慢道:“诸位就算对我有气也还得在忍一忍先,否则稍后的武功比试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群雄知道吴快哉话中意思,亦知他功法造诣可堪独步,便只好将这升腾而起的怒气又都吞回到肚子里去了。

    萧让默默的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便终于要对那吴快哉暗下赞服起来。除开萧让外,人群中还有一人同样敬佩这心直口快的吴快哉,那就是渭南离经谷的醉醒书生了。

    只见这醉醒书生呷一口酒后高声喊道:“武林大会和渭南的衙门是一般模样的。”

    身旁的听涛阁主海澄练便疑惑问道:“你何出此言?”

    醉醒书生却睨了他一眼道:“因为武林大会从头到尾都在审问犯人呀。你看,方丈端居阵中,不正似县令大人;老乞丐凶神恶煞,八成就是捕头;至于其他人,顶多算个甲乙丙丁,而台上三派则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不是正好凑出一堂问审情形来?”

    醉醒书生这么一说,群雄皆自侧目相向,但他却仍自喋喋不休道:“可惜天下剑盟也不是好东西,你们就算有心要给他伸张,到底也是办不得好事的。”

    吴快哉觉得场上还有个清醒之人,便当场鼓掌喝彩道:“往后我就只称你醒书生了。”

    醉醒书生却当要急道:“阁下莫不知众人皆醉我独醒么?况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若缺我一个醉字,我保证再不会搭理与你。”

    吴快哉却越听越是喜欢,遂直呼他醒书生;而醉醒书生也果然绝不应口,他只趾气高扬的叉双望天,仿佛谁也奈何他不得。

    众人见他们一个狂一个傲的遥相呼应,便纷要骂这武林大会上是来了两个疯癫客。

第二百四十六章 意外来者

    吴快哉和醉醒书生这近乎插科打诨的说法着实难入群雄法眼,但细心之人却又能从中觅出良悟来,因为二人此说至少讲明了两个道理:一是群雄原本犯不着去理会天下剑盟的事情,大家这般全情投入,完全是想据此挣得道义高点;第二是武林大会根本就是受人把控着的,群雄跳的再欢,到头来也只怕是空欢喜一场。

    宝相僧也算是听明白了其中要里之人,他亦不想众人再纠缠此事,如此,宝相僧便愤道:“在场皆是习武之辈,终日唠唠叨叨说个不停怎叫人消受的了?既是武林大会,何不以功法见真章?”

    宝相僧一顿牢骚说罢,那常胜之亦是急不可耐的说道:“天下剑盟覆灭一事还需等楚鸣乔现身才能彻底弄清楚,他既未露面,我们也不必刻意去等,便就请方丈开启下一个议程吧。”

    常胜之这么一喊,那些对武林盟主位置寄望甚深的人便纷要赞同起来,而有自知之明的人则盼能尽早一饱眼福,遂也齐齐赞成此举。本然方丈逆不得众意,只好答应下来。

    甘棠默的望了本然方丈一眼,却看他接下来会否与先前商议一致。

    就在群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之时,院外忽有一个身法高超之辈跃墙而入,却不待他站稳,其人已向着司空野渡凌空发出一段精绝的掌法来。

    司空野渡只觉得面前忽有疾风劲起,遂连以高超步法相避一番,如此才算躲过对手这一路狂击。饶是如此,那周遭的花石草木皆要被轰得七零八落了。

    群雄见他能隔空驱使掌力,又见其人掌风澎湃不止,当要叹为观止起来。便就是座中两位以掌法称著的常胜之和宝相僧见状,亦要心下赞叹起来。

    众人既叹来者掌法高妙,又好奇他这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开杀之举。但不管怎么说,场上有两大高手较劲,对观众而言总是最好不过的了。

    八尊王见有人突袭司空野渡,便纷要前来助阵帮忙。但司空野渡却一把喝退众人,罢了又以内力逼出双锏与之对峙起来。

    当司空野渡立稳身姿时,来者亦已端立阵中,及此众人才算看清了其人的身形样貌:他竟然是一个以长发遮住整个面庞之人。

    此人见得司空野渡取出双锏,便复以掌法开合相击。司空野渡一对铁锏本就属于上乘功法,而在服用九转还阳丹后,其人内力亦是大为增长,可即便如此,司空野渡也要觉得自己双锏仿似陷入泥泞之中那般无法随心所欲。

    而更司空野渡他惊讶的是,这来者在以掌力缭乱他的锏法后,又遥遥突施出一道掌力。司空野渡原本要避,但此人所发的掌力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尾随而至,待得司空野渡再要化内力相抗时,他已要被一股无形之力包围着强行拖向对方了。

    司空野渡大为惊讶,一众尊王亦急急加入阵中,但那长发遮面之人却化出一掌隔空连劈了数下,这些神遂宫的尊王们便皆要被他掌力所驱散了。

    此等高绝身手,足要看的群雄目瞪口呆,纵是常胜之亦要暗叹弗如了。宝相僧虽也知道来者功法、内力皆是高绝无比,但赞佩之余,他却心盼自己也能登场与之一较高低。

    本然方丈和一众师兄弟却是越看越狐疑,待得那长发遮面之人以掌力拖住司空野渡后,这少林方丈便要惊错起来了。

    “师弟,你看这掌法是否像极我寺的《大梵如来掌法》?”本然方丈低声问道。

    本悟禅师和本因禅师皆是暗下点头,但本渡禅师却奇道:“可是当年空法火烧藏经阁时,已将此门功法秘籍焚烧殆尽,此人又从何处学得呢?”

    众僧皆是心里惊奇,但本然方丈却盯着那人凝神思量起来。

    这长发遮面之人遥以掌力控制住司空野渡后,便腕间猛然发力,却是要把这位神遂宫的护法活生生的拖到面前来杀死。

    司空野渡抗衡不得他掌力,便索性暗下重提双锏,却盼二人照面时能奋起反击。

    司空野渡的想法固然很好,但这长发遮面之人却反手取出腰间长剑,遂只以转身之间,就已向着朝自己自动移来的司空野渡疾出七八剑来。

    出手能快到如此地步者,放眼当世亦无几人能比。如此怎不叫四座群雄皆要哑然失色?

    司空野渡既受他掌力束缚,自难从容御出双锏相抗;而来者剑招精奇极致,又要迫得他手脚凌乱起来。待得这长发遮面之人再御出后续章法时,司空野渡也要暗觉不妙了。

    却见这长发遮面之人撤回左掌,然后再全情舒展剑上奇招,经此一变,座中群雄便要见到更为离奇的一幕了:只见这长发遮面之人剑路越攻越快,转眼便要趋于双目难辨之境;而在此危险境地,那司空野渡却越打越慢,最后竟似木然着再不能流畅出手了。

    见着司空野渡落险,八尊王自是急要上前相助,但不管他们心下有多焦急,可一双腿就是不能快快的往前迈出步子来。

    密迹天尊见状便恍然道:“原来是石峰老人?”

    原来密迹天尊发现来者使用的剑法正与那日石峰老人所用十分相似,皆有能滞缓对手身形步法之离奇功效。但密迹天尊也知道石峰老人并无来者这般高深内力,若真要打起来,司空野渡是足以盖过他一头的。

    倒是一旁的本然方丈似乎看出了什么名堂,但不待他说出话来,院外又急传来一阵澎湃呼喊道:“手下留情。”

    萧让一听,便精神为之一振,因为这喊话之人正是他的旧日同门师弟楚鸣乔了。

    楚鸣乔弗一跃入场中,便化出双掌挥洒一番,不仅将这长发遮面人的剑招悉数阻断,还将司空野渡从剑锋丛中生生拖了出来。而在楚鸣乔以无上内力驱出的掌风之中,对方遮面长发亦齐要被激荡起来,至此,群雄才看出来者是一个无眉无鼻的无面人!

第二百四十七章 横受指责

    神遂宫上下见是楚鸣乔到来,便皆要惊慌忐忑,尤是那司空野渡,更是拘谨的说不出话来。

    楚鸣乔却无心去责怪大家,便见他当即上前向无面人抱拳说道:“不知左护法和阁下之间有何误会?”

    无面人知道眼前这个青年人有着浑厚无比的内力,而从其人功法上看,亦大有无敌于天下之姿,如此,无面人便只得愤然道:“此人阴险毒辣,几乎害死我莲花堂数百条人命,此仇岂是区区误会二字就能了事?”

    群雄听罢皆是诧异,而楚鸣乔更是一头雾水,唯有司空野渡愤愤不平道:“一派胡言,石峰老人与我神遂宫交好,我怎会去害他?”

    “不错,我们左护法同情莲花堂初来乍到,还调运千石米粮资助,你这般诬我左护法,才是颠倒黑白之举。”密迹天尊怒道。

    此话一出,群雄之中便有人恍然道:“难怪莲花堂肯屈尊你神遂宫之下,原来是受了你们的钱粮收买。”

    人们总是识时务者居多,当无面人怒而扭头望去时,这喊话之音遂戛然而止下去了。

    楚鸣乔于是询问司空野渡此事经过,司空野渡只得愧疚道:“莲花堂自称是武中圣亲戚,占据八方城后一度向武林宣称要找我们神遂宫报仇。我们气之不过的,便率众去攻打八方城了……”

    楚鸣乔则面生憾色道:“我们既已决定安守武夷山,又何必再出去掺和那些江湖纷扰?”

    司空野渡不知如何作答,便只好说道:“此事乃我一人授意,与他人无关,教主要罚便罚我一人就是。”

    楚鸣乔却摇摇头道:“此事已经过去,大家又何须再重提?”

    司空野渡听罢只得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神遂宫的人害死我莲花堂百余条人命,岂能因你一句无需重提就能过去的?”无面人气之不过的说道。

    楚鸣乔于是再向他抱拳问道:“阁下说我神遂宫教众杀了你们莲花堂百余号人,此话可是当真?”

    无面人于是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公之于众道:“这是临安府仵作的验尸文书,上面加盖了临安府印,是否我一家之言大家一看便知。”

    楚鸣乔于是接过书信一看,便当要惊讶起来。司空野渡见状亦取来文书查阅,而他看罢之后却也是要连呼“不可能”了。

    原来这文书上所讲,乃是莲花堂弟子集中中毒致死,而毒物根源,竟就混藏在神遂宫运送去的米粮当中。

    “你用各种手段骗得石峰师弟与你结盟,但暗地里却使尽阴毒手段,此等做法,简直卑鄙无耻到了极点。今日群雄俱要在此,你神遂宫若不给出个交代,却看往后还如何立足于江湖?”无面人骂道。

    经他这番义正言辞一说,群雄皆要窃窃私语起来,无需多讲,他们肯定都是在鄙夷神遂宫的作法了。

    楚鸣乔于是正色追问司空野渡,但司空野渡却抵死不认自己往米粮中下了毒。各执一词之下,群雄便也要帮着势单力薄的无面人说话了。

    无面人于是向群雄抱拳一番,罢了才对楚鸣乔说道:“今有临安府验尸书文,你们还想抵赖不成?好,那我就叫亲历此事之人前来与你对质,却看你们还有何话能说?”

    语罢,无面人便叫候在院外的石峰老人及一众长老登上台来。

    石峰老人一见着司空野渡,便要指着对方鼻子痛骂一番,而座下的朱桓、候冠两位长老亦是当面数落起来。

    无面人不想莲花堂作无谓之争,便要他们言归正传。石峰老人于是将当日情形说出,大抵是莲花堂得到神遂宫的钱塘营送来救济米粮后,便以此开锅,可是门人弟子食用过后却成片倒下,若非发现及时,这八方城内的四百余人又要死绝当场了。

    “粮是你司空野渡自愿送出的,我莲花堂弟子亦全因此而死。不管你们如何狡辩,神遂宫都脱不得关系。”石峰老人谴责道。

    石峰老人如此一说,群雄又要站出来指责神遂宫,便就是一向看热闹的宝相僧也要讥笑神遂宫行此下三滥的手段了。

    在此齐心的责骂声中,楚鸣乔和司空野渡却是想辩解也难以如愿了。

    正此时,本然方丈便站出来说道:“阿弥陀佛,莲花堂受此劫难,实在叫人悲痛。但石峰老人亦说司空护法已与他结盟在先,神遂宫又何必再去毒害莲花堂呢?这一点总是存有疑问的。”

    石峰老人见本然方丈如此说话,便急道:“方丈,他和莲花堂结盟是假,背后除去我们才是真正目的。”

    “不错,天下剑盟覆灭后,神遂宫便在江湖上难觅敌手,但此刻忽然冒出一个规模庞大且又与八方城关系不浅的莲花堂,岂不是要给他们新添一个争雄的对手?”常胜之讥道。

    经此一说,群雄皆要警觉起来。而回想去岁神遂宫派出众人前来各派修好之事,他们亦要觉得此乃掩人耳目之举了。

    面对群雄变本加厉的质疑,楚鸣乔只得向司空野渡等人再三追问起来。但问来问去,他们都不承认自己做过此等卑劣事情。而激愤之下,韦陀天王便引剑项上道:“我等未曾做过此类败坏神遂宫名声之事,教主若不信,我只好以死来证清白。”

    语罢,韦陀天王便奋力一抽长剑,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了。楚鸣乔见状遂以《无相神功》闪烁而至,便不待他剑锋划过,其人手中长剑便被楚鸣乔夺在手中了。

    “韦陀天王何须这般寻短?”楚鸣乔急道。

    “我等做了好事却被别人赖上,若不以死明志,焉能证得我们清白?”韦陀天王亦是激动说道。

    楚鸣乔却摇摇头道:“所谓清者自清,若然大家不曾做过此事,我们便就去调查清楚了就好。但你若有事,八尊王可就是残缺了一臂。”

    听得楚鸣乔如此看淡外人冤屈,又闻他这般器重自己,韦陀天王便当即激动着拜倒于前道:“教主教训的是,我便留此有用之身,为您效犬马之劳。”

    楚鸣乔于是拉起韦陀天王道:“韦陀天王言重了,往后你只需做好自己本分就行,神遂宫之安定恢复还需你们一起出力。”

    得楚鸣乔这般相说,不仅韦陀天王,其他尊王亦要心里感怀不已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仗义执言

    楚鸣乔于是叫一众尊王候在原地,他自己则欲要登台去向那无面人解释。

    可是楚鸣乔并不知道在莲花堂控诉毒害之前,群雄已就天下剑盟覆灭一事深疑于他了。而楚鸣乔刚才解救韦陀天王时所用的隔空移位招式,恰又正合甘棠所讲之情形。

    如此,昆仑、崆峒两个剑派的弟子们便先要起头指责于这位神遂宫的教主了。而此事已然被众人当做定论,所以这两派人马才一破口骂出,场上群雄便纷要跟着谴责起来。

    楚鸣乔大为诧异,便连要追问众人缘何这般对他?只是楚鸣乔越是疑惑不解,群雄就越要认为他这是故意抵赖,是以场上苛责之景便要愈演愈烈起来。

    司空野渡于是上前将事情原委简要禀明,楚鸣乔听罢便正色道:“可是我当日并无在八方城伤人性命,此事定然是另有隐情的。”

    楚鸣乔虽是说的极有底气,奈何群雄已经认准是他下的毒手,便纷要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了。

    楚鸣乔又欲辩解,但常胜之却站出来笑道:“论能耐、轮动机,也都只有你这个魔教教主才能办得到。若再加上你们陷害莲花堂一事,你神遂宫做的孽可就太大了。”

    常胜之此话一出,丐帮一众长老当要附和,而原本指责过楚鸣乔的人遂也紧抓不放。一时之间,楚鸣乔便要淹没在众人的责骂声中了。

    萧让知道楚鸣乔干不出那样的恶事来,便欲要前去帮他解围。但不待他起身,甘棠已先人一步的上前说道:“楚鸣乔,你讲一句实话。当日八方城最后的那些剑派掌门是否为你所杀?”

    楚鸣乔见是甘棠来问,便委屈道:“甘师叔,我那日在城下和众人交过手后,就离开八方城返回武夷山去了。此事绝非是我所为。”

    甘棠于是默了默,便又无奈道:“那日去八方城的只有你我和那宝相僧三人。我的目的是为云台派清理门户,而宝相僧与天下剑盟又是友非敌,若排除我二人之外,便就只有你的嫌疑最大了。”

    楚鸣乔简直难以想象这位旧日的甘师叔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怀疑于他,但此乃武林大会会场,他便再是心里难受也不敢公然表露出来。

    见楚鸣乔似乎难以直面甘棠话语,群雄便更要认定是他所为。本然方丈不忍楚鸣乔早早被人攻讦,便又欲站出来斡旋,可是这一回,甘棠却提前对着本然方丈说道:“方丈,楚鸣乔既已到场,此事最好由他当面对质。若不如此,一旦众怒难平,势必导致群雄与神遂宫就此决裂开战,此绝非方丈所愿,亦不是武林之福。”

    甘棠话语未毕,场下群雄便纷是群情激昂起来,见此情形,本然方丈亦要犯难了。

    趁着场上呼声喧嚣,甘棠于是抵近本然方丈低声道:“你想他早早出局么?”

    本然方丈遂默自沉吟一番,便终于明白甘棠为何会一直缠着神遂宫不放,原来他的目的是要让楚鸣乔以此种方式参与到武林大会的争雄之中来。如此一念,本然方丈只得转向楚鸣乔问道:“楚教主便与群雄对质一番,此事若非你所为,你一定可以找出证据来。”

    楚鸣乔却要愕然了,因为当时他来去匆匆,并无什么证据可凭。就在楚鸣乔苦恼之际,独孤凝便入得院来。

    见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光临,群雄心中的气恨便一下子就消散了许多。

    “凝妹,你怎么上山来了?”楚鸣乔关切道。

    原来楚鸣乔得知群雄齐要刁难司空野渡后,便决定独自上山,而与之同来的独孤凝,则被安排在山下神遂宫的营部之内。不过独孤凝始终牵挂着自己的郎君,最后还是忍不住要上山来寻他了。

    “那日我与鸣乔一同去得八方城,天下剑盟虽旧怨难消,但经过城下交手之后,我们与他们之间已无甚仇恨。此后,我和鸣乔就折返神谕峰去了。”独孤凝向着群雄说道。

    群雄见她与楚鸣乔情义切切,自不敢轻信她所说。

    萧让见群雄纠缠不休,便登上台去要为楚鸣乔开脱了。

    此刻的萧让已是名震江湖之人,虽少有露面却足叫四下震惊一番。但若要说这惊诧程度,却是谁也比不过那无面人了。

    “叔叔?”无面人望着萧让惊骇道。

    或是四下赞叹如潮之故,无面人这一声低语仅就两人闻得,一个是萧让,另一个则是近前的本然方丈了。

    萧让见这无面人须发染白,少说也是到了知天命年岁的人,照此情形,萧让不喊他声叔叔就不错了。

    本然方丈却盯着萧让凝看,便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萧让无心多去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便向着群雄略一抱拳说道:“此事并非楚鸣乔所为,凶手自是另有其人。”

    萧让此话一出,群雄皆是好奇起来。只是碍于对方名望,他们就算不满也不敢贸然对立着说将出来。这样也好,起码萧让可以从容的去为楚鸣乔洗脱嫌疑了。

    甘棠见众怒皆被萧让一语给压了下去,便站出来说道:“萧让,你有何证据么?”

    萧让却是五味杂陈的望住甘棠,末了才难掩失落道:“楚师弟的为人难道你还信不过吗?”

    甘棠觉得萧让并不像是纯粹的意气用事,便急道:“人是会变的,他做了神遂宫的教主,一切思考就只会从神遂宫的利益出发了。”

    萧让却压着心头的怒火说道:“感谢甘师叔告诉我人是会变的这个道理,但我仍相信楚师弟,所以我需要照着我的内心想法去办。”

    甘棠越发觉得萧让是看出什么眉目来了,便冷道:“你入碧霄宫后,也与从前不同了。不过今日是武林大会,楚鸣乔功法也卓绝非常,他若来争盟主之位,你不是要自找对手吗?”

    经此一说,宝相僧亦是笑道:“楚鸣乔若是戴罪之身,自无权利参加盟主之争;但你若为他脱嫌,他可就是你的死对头了。”

    萧让听罢却纵声笑道:“兄弟我要帮,盟主我也要争。”

    甘棠知道拗不过萧让,便只得负气道:“但愿你不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萧让察觉的出甘棠心中有一千个不情愿,但若要楚鸣乔就此蒙冤,萧让却也有一千个不情愿。如此,萧让便只得向着他默叹一息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波三折

    甘棠知他不可逆转,便质问道:“你说天下剑盟最后残部不是楚鸣乔所杀,那到底是何人所为?而证据又何在?”

    萧让默了默,便说道:“你们前番论断,皆是基于神遂宫与天下剑盟过往恶斗经历所得。但此一时彼一时,双方前后各自攻伐一局,可谓两败俱伤,是以楚鸣乔要提出不争之策而罢兵江湖。若非如此,他就该效仿独孤尘带领千军万马前去八方城了。所以楚鸣乔当时确无杀人之动机。”

    萧让这一说,自是要得到楚鸣乔等人的赞同。可是群雄却总要觉得神遂宫那般讲和举动是一种刻意伪装,便怎么也不肯相信下来。

    甘棠见状便笑道:“一人之动机,可以是蓄谋已久,也可以是临时起意。楚鸣乔就算去时无此打算,但天下剑盟内乱转瞬爆发,保不准他得知此事后会否改弦易辙。毕竟一举击溃八方城这个死敌既是神遂宫十数年来的心愿,也是助其登顶武林的不二道路。”

    萧让听罢只摇头道:“天下剑盟覆灭至今已有半年时间,在这半年时间里神遂宫可曾大举攻伐于武林吗?而从实力上看,今日之神遂宫比半年前可有什么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可见天下剑盟倒与不倒并不会对神遂宫的力量发生增减作用。”

    群雄自是答不上来,甘棠亦要无言以对,倒是宝相僧插话道:“他日前不就刚刚毒死莲花堂上百人吗?”

    见话题又转到自己门派身上,石峰老人便急要控诉神遂宫,但等他欲寻无面人一同责难时,石峰老人却发现自己的无面人师兄已经没了踪影。少了这样一个一等一的高手助阵,石峰老人便也难有底气再和萧让等人辩驳了。

    “莲花堂遭遇与天下剑盟倾覆一事毫无关联,不能混为一谈。”萧让坚决道。

    萧让这般一喝,宝相僧便也僵持不住,遂只得无趣的大甩了一番衣袖。

    “神遂宫有千万部众,任何一个大动作都需要周全考量部署;且半年时间始终太短,很多谋划还不能浮出水面,所以你也不能一慨而论。”甘棠不以为然道。

    萧让知道甘棠也是心思机敏之人,若一味与之纠缠这些似是而非的猜测论断,自己终是辩不过他。如此,萧让便问独孤凝道:“刚刚独孤姑娘提到你们和剑盟诸派掌门已无了仇恨,到底是什么情况?”

    独孤凝于是把当时交战情形说出,待讲到各派掌门和宝相僧生隙,最后群雄只于一旁观看宝相僧独斗楚鸣乔时,萧让便笑道:“看来这胖和尚与天下剑盟的关系并不像大家听到的那么紧密。”

    宝相僧却是面色一急的骂道:“那些皆是临阵怯场之辈,活该被人赶尽杀绝。”

    这等恶话从一个出家人口中讲出,便怎么听也都要让人觉得十分违和。本然方丈及一众高僧见状,皆是面露尴尬的要将“罪过”二字念叨不止了。

    “那些剑派掌门未必人人都有高绝本事,但仅论胆气,却也不都是些怕事之辈。在场群雄不少都是与之熟识,相信都能深知这一点的吧?”萧让于是向着群雄说道。

    场下本有昆仑派、崆峒派等天下剑盟余属,自不肯本派头领被人小觑;而群雄又多与剑派中人交往,亦不觉得那些剑派掌门会是这等窝囊之辈。如此,四座便纷纷点头认同起萧让的说法来。

    见此情形,萧让便又对着宝相僧说道:“阁下将天下剑盟的劲苍派灭门在先,又联合云舒岫杀死武中圣在后,剑盟中人皆知此事,又怎会甘心和昔日仇人为伍?”

    萧让所讲的这两件事情皆已公之于江湖,宝相僧就是想抵赖也没办法。

    宝相僧于是又要将自己原有讲出,但萧让却直直打断道:“谁的恩怨情仇没有个前因后果?但就你所作所为造成的结果来看,那些剑派掌门是不可能接纳你的。”

    萧让这般斩钉截铁的一说,宝相僧便羞愤的面目红涨起来,若非是吃过他亏,这胖和尚非要抡起大掌教训对方不可了。

    见宝相僧不能辩驳,甘棠便站出来说道:“可是天下剑盟到底是盟主说了算的,宝相僧助力云舒岫夺位,又与李沧浪交情匪浅,只要他们认可,宝相僧和天下剑盟的关系就是是友非敌。”

    萧让却否决道:“可是天下剑盟能够生乱,不正是他们的盟主已经死了么?八方城内认可宝相僧的人已经不在了,那留存之人就更会敌视与他。从那一刻起,双方之间的关联纽带就算是彻底断绝了,所以宝相僧绝对无法再以天下剑盟盟友身份自居。”

    萧让此话一出,那已做朱衣天王的海翁道人及营主身份的平章道人皆要站出来证明剑盟成员有多痛恨这藩僧。如此一来,群雄便皆要重新再审视此事了。

    甘棠见萧让已能说服众人,便急要出来再提宝相僧辩护。但萧让却一把拦住他道:“甘师叔,我知道你有苦衷,但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执着于此了。”

    甘棠定睛看了看萧让,而从对方的眼神之中,他分明可以确认萧让是已经知道了更多的内情。可是甘棠已经回不了头了,他若不以此攻讦楚鸣乔,就无法在武林正道和神遂宫之间建立起一道仇恨来。这可是将楚鸣乔拖在武林大会上的唯一手段。

    而在八方城倾覆一事上若不找出个替罪羊来,作为到场三人之一的他亦恐要面临种种嫌疑猜测。

    如此一念,甘棠便狠下心来说道:“碧霄宫和神遂宫之间的从属关系早被武中圣已在八方城中说了个通透。萧让作为碧霄宫的人,要帮着从属门派寻求开脱也是必然。所以他所说的话语并不可取。”

    群雄听罢却是愕然起来,若场上这两位最顶尖的青年俊才都是魔教的背景身份,那今日的武林大会之争岂不是要被魔教势力所掌控?此等敏感神经一旦发作,先前那些发生在别派身上的仇恨过节便就要被众人抛诸脑后了,他们现下关心的,仅是二人是否有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

第二百五十章 去留难定

    这真是一个十分考验东道主智慧的问题。因为对他来说,萧让和楚鸣乔都不能缺席此次武林大会,否则以甘棠、宝相僧和常胜之等人造诣,少林必定控不住后续场面,而这还莫要说诸如莲花堂的无面人这样绝顶之辈了呢。

    但萧让和楚鸣乔若是留下参会,他又必须要确保二人只争而不胜,不然这一切苦心安排又都要作白费了。

    思量再三后,本然方丈便说道:“刚才神遂宫司空护法所讲的武林乃是习武之人的武林,老衲认为最是公允,他二人俱是武林人士,自可参与这武林大会之争夺。”

    本然方丈这般一说,群雄便免不了要有些失望了。但本然方丈却忽的话锋一改道:“可是虑及二人门派之从属关系,恐怕只能由其中一人参与最后角逐。”

    本然方丈的策略虽然是打了个折扣,但却仍不能叫在场群雄觉得称心如意。

    萧让便站出来说道:“碧霄宫和神遂宫之间并无任何从属关系,大家若是不信,不妨向在场的拾珠楼主求证。”

    群雄之中有人正欲开口,但醉醒书生却当即讥笑道:“一问千金,一问千金,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拿的出那么多银两来?”

    经此一说,那些人便欲言又止起来。

    南宫绮绝却显得有些拘谨,因为场上有一个人若要来问,她是收不得任何银钱的。

    果不其然,一直站在台上的独孤凝便过来邀请她去帮神遂宫证言了。

    独孤凝曾有恩于南宫绮绝,对于她的邀请,南宫绮绝自是不敢回绝。但她又知道自己必须得帮着甘棠,否则心上人失意会场,伤心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南宫绮绝于是上前向独孤凝默默一拜,罢了才当众说道:“碧霄宫本是光明神教的幕后奉尊所在,其内隐有绝世高人倾瑶仙后,不仅是光明神教的开派尊者,也是传授神谕的唯一人选。故而历代教主任前皆要亲去拜会,受她指点迷津。”

    萧让于是接过话来说道:“光明神教已经作古,而我碧霄宫和神遂宫亦不曾往来,又何来从属一说?”

    群雄听到这里,便将信将疑的思虑了起来。

    甘棠却兀自看了南宫绮绝一眼,仿佛对她所讲并不十分满意。

    南宫绮绝心下一急,便又说道:“光明神教虽然解散多年,但神遂宫却是以光明神教的旧部人马构建,二者之间存在传承渊源也是不争的事实。”

    楚鸣乔和独孤凝皆要站出来澄清事实,但场上群雄显然更要相信这拾珠楼主所讲,毕竟不管身份的客观性还是讯息的权威性,南宫绮绝显然都更值得他们去信赖。

    于群雄而言,这神遂宫既然是脱胎于光明神教,且两者教义法度皆十分相似,便怎么看都得按旧例行事才对。

    萧让却径直向着南宫绮绝问道:“拾珠楼主只需明说有无此等关系即可。”

    南宫绮绝却要犯难了,因为她知道场上有两个对她十分重要的人都在等候这个答案。

    “我只知道神遂宫创教教主独孤鸣曾要造访倾瑶仙后,而前任教主独孤尘亦欲奉碧霄仙子为尊,至于内情到底如何,便不足为外人所知了。”南宫绮绝只得委婉说道。

    这是一个十分折中的说法,但折中的结果就是谁也不会满意,因为无论甘棠还是独孤凝都知道南宫绮绝是有此决断力的,可是她却偏偏不肯明着说出来。

    楚鸣乔亦看出其中端倪,如此,他便上前当众说道:“神遂宫和光明神教遂有极深渊源,但本质上说我教已是重新开宗立派,便终不是光明神教的身份了。况从神遂宫立教数十年来看,也并无这样一位高人前来找寻,我想应是个中缘分已了吧。”

    此话虽不得群雄认可,但场上一众高僧听了,却甚觉这魔教教主颇有些佛性禅心了。

    “我本也不欲与天下争雄,便就此退出武林盟主的争夺。”楚鸣乔说道。

    楚鸣乔要主动弃权,对各路豪侠来说真是一个大好的消息。因为他一去,众人便就少了一个强劲对手。

    可是本然方丈和甘棠却是不肯了,需知楚鸣乔一走,那台上的萧让可就要无人能敌了。

    甘棠便一把拦住楚鸣乔道:“今日武林大会的一大议程,就是要调查天下剑盟覆灭一事,作为那日进过八方城的人,你我皆还不能离开那么快。”

    “不错,你神遂宫害死我莲花堂上百人的帐还未算清,休想就此一走了之。”石峰老人亦是急急上前喝道。

    楚鸣乔却无他二人这般焦急神情,今见有人来阻,他便说道:“这两件事情都需要调查清楚,再留此地争执也是徒劳。”

    石峰老人却不管这些,只说群雄在场才可办的公允事情。

    见楚鸣乔为难,司空野渡和一众尊王便又要上前与石峰老人对峙了。

    甘棠却灵机一动说道:“你最好还是别走,否则是非曲直就要任人凭说了。”

    楚鸣乔觉得清者自清,却并不纠结于此,但司空野渡等人却深谙人心险恶之道,便纷要劝楚鸣乔留下来了。

    “你既然觉得自己清清白白,又何惧留在少室山上?反倒是你急着要走,更为群雄疑心。”甘棠正色说道。

    甘棠此话最得常胜之认可,他便也前来劝阻,仿佛楚鸣乔此刻下山,就是自认了一切罪行一般。

    本然方丈于是和欧阳丹丘过来说道:“抛开那两宗悬案不谈,今日会场出现的种种分歧,说到底还是神遂宫与武林各派之间芥蒂根深之故,神遂宫若就此而去,往后双方还不知要闹出何等岔子来。”

    经得他们劝说之后,楚鸣乔便犹豫了下来。司空野渡见状便向楚鸣乔谏言,不仅要他留至武林大会结束,还希望他能与群雄比试后拿下武林盟主的位置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日后的调查可以客观公正,而神遂宫亦能真正的与武林各派修好融合。

    楚鸣乔无此壮志,便不肯答应司空野渡,一众尊王亦要来求,他也是果断否决了。

    独孤凝于是向他说道:“武林大会本就是一个切磋技艺的绝佳舞台,你何不去试试看?而倘若你能登顶,却也正好将罢战心愿贯彻到与各派的关系上去。”

    经她这么一说,楚鸣乔便有些迟疑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登台比试

    思索再三后,楚鸣乔便答应留下,但至于那武林盟主之争,他依是兴趣寡然之状。司空野渡等人却觉得楚鸣乔若能拿下盟主宝座,也是叫神遂宫登顶武林的一种办法,便无论如何要他去达成。

    司空野渡也知道楚鸣乔是个淡泊惯了的人,便要从大处下手的说道:“刚才方丈有一言说的极是,便就是武林门派与我神遂宫多有芥蒂,在此偏见之下,我们就算做出再多善举也要被人质疑;而武林中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也会不自觉的推到我们身上来。若不改变这种关系,就算后面将一切事情都查的水落石出了,他们心里仍然还要存疑。”

    楚鸣乔于此也是深有体会,但这都是众人数十年争斗积下来的怨念在作祟,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立刻就将之扭转过来。

    司空野渡见楚鸣乔亦是赞同自己所说,便又说道:“但如果教主能够一举拿下武林盟主之位,不仅能叫他们相信您所说的话,还可叫各派从新来认识和接纳我们神遂宫,唯此才可化解双方之间存在已久的隔阂。”

    独孤凝亦觉得此说可行,便也劝楚鸣乔不妨一试。

    楚鸣乔思虑再三,便终于答应下来。

    本然方丈见楚鸣乔也同意参与角逐,便当即说道:“武林中近来发生的几起悬案都需要详加调查后才能确定,我们且就先进行武林盟主人选的甄别。不管最后谁人当选,第一件事情都得公正、详细的展开调查,以还武林同道一个公道。”

    本然方丈此话一出,那些早已迫不及待要来争雄的人纷是跃跃欲试之状,便就是凑凑热闹只求一饱眼福之辈亦要激动起来。剑盟余派和莲花堂的人虽未得到最想要的答案,但本然方丈结尾所说,却也可叫他们暂时安定下来。

    只是大家激动归激动,各自心底却十分清楚要留力才能应付场上那些卧虎藏龙之辈。是以本然方丈一语说罢,群雄却没一个人肯先上场了。

    甘棠看出众人心思,便就地高声说道:“今番拾珠楼主亲自来现场观摩,任何门派献技登台都可被她浓墨重彩的载入史册,这等机会切切不可错过了。”

    南宫绮绝听罢便登台说明自己来意,并确认拾珠楼会将此次武林盛会之状悉数撰笔成书,最终收录到她的《江湖风云榜》内。

    人们去拾珠楼问一件事情尚且需耗费巨资,若是要她起笔为某人或某个门派润彩,那就更得花上不菲数目了。武林盟主说到底只有一个,而大部分去争雄之人最后都难以如愿,但如果以此赢得拾珠楼载册,却也算是大赚了一笔。

    如此一念,场上便纷有侠士站出身来,而率先登台的,便是有“杀虎拳”之称的铁劲松了。

    “在下沧州杀虎堂铁劲松,哪位英雄敢来一战?”铁劲松弗一登台便刚劲吼道。

    群雄之中有人听说过他曾拳毙猛虎,便当要称赞起来。

    却不待铁劲松话语落下,擂台那头便有一瘦弱男子狠上台来喝道:“杀虎堂,杀虎堂,莫不知天下还有我虎豹堂么?”

    这说话之人正是虎豹堂的二当家公孙捷了,或是颈面留有胎记之故,他又被江湖人称作铜斑豹。

    铁劲松闻得来者口气甚大,便傲气道:“铁某一对铁拳的确杀死过下山猛虎,堂号杀虎自然名正言顺;反倒是阁下一口一个老虎、豹子,只怕连这猛兽的样子都没见过吧?”

    铁劲松这般一说,自要叫公孙捷大为恼怒,但不待他反驳出话语来,台下看热闹的人就已经干起火上浇油的事情了。

    公孙捷自是受不了群雄这般嘲笑,而铁劲松亦不肯有人质疑自己过往的壮举,既然彼此皆不服气,那就只有用拳脚来说话了。

    只见铁劲松双臂一展,那对沙包大的拳头便已横在胸前了。待得他再猛喝一声时,其人便轮着双拳要朝公孙捷狠砸过来。

    公孙捷知他气力过人,遂化出一式白鹤掌来相迎。

    群雄见着场上双方一个勇猛无比一个敏捷非常,便忍不住要猜测他们到底谁会更胜一筹。

    铁劲松的杀虎拳势大力沉,拳拳之间皆足见崩岩力道;公孙捷则掌法静动瞬变,轻灵之处仿佛真如羽鹤附着一般。

    如此一来,场上便就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画风样貌:铁劲松自是使劲浑身力气要去扑打对方,但公孙捷却每以飘忽之道避之大吉,此情此景,着是像极了一头发蛮野牛在追逐一只鸟鹤。

    群雄之中能谙出门道者自要抚掌叫好,但不识其中路数之人看罢,便总要觉得场上二人这是在玩追人的把戏了。

    台下一旦有人发出不以为然之音,台上的二人便都要紧张起来,毕竟此战可是代表了各自门派的功法,若被群雄不屑,日后却还如何混迹于江湖?

    受过此刺激之后,铁劲松更要拳动四方,而先前专注卸力取巧的公孙捷亦转而以攻招相对。如此,台上场面便又兀的激烈起来。

    虎豹堂的堂主岳彪见状后却当要大叫不妙,因为在他看来公孙捷此举乃是以短击长做法。一旦放弃公孙捷自己灵动优势,比蛮斗狠可就不是他在行的事情了。

    果与岳彪担心的那样,公孙捷一旦和铁劲松正面硬刚起来,便根本就吃不住对方的拳力,而他打在对手身上的几掌,铁劲松却可以毫不在意。

    公孙捷只恨对方皮糙肉厚,但铁劲松却先受他一二掌,待觅准机会时再回以重拳相击。公孙捷避犹不及,唯有抬手相御,可这能毙猛虎的拳头威力岂是他双臂就能架得住的?

    只听得“咔嚓”一声响,公孙捷便倒地呻吟起来,而那一对巴掌,亦如死鹤垂翼般再动弹不得了。

    虎豹堂的人赶紧上前察看,少林僧人亦取来医药救治。而铁劲松见胜负已定,便站在台上尽情享受群雄的喝彩声了。

    岳彪见不得铁劲松这般得意模样,亦不肯门派声望因此受损,如此他便也跃上台去说道:“我便以推山掌会一会你这蛮横拳。”

    铁劲松见自己杀虎拳被来者称作是“蛮横拳”,自是心底大为不快。但不待他回话,岳彪便已化出双掌跌宕攻来,却是隐有高妙不绝之状。

第二百五十二章 渐趋激烈

    铁劲松见来者也是硬桥硬马的练家子,便二话不说的挥拳迎了上去。场上于是爆发出阵阵拳掌猛击之响,着是要叫台下群雄看的过瘾。

    宝相僧却鄙夷道:“却也是蛮横路子。”

    场上二人之打斗虽都是以力道见长,但岳彪手上开合多变,却又是铁劲松“杀虎拳”所不及的。待得双方再狠斗十数回合,这虎豹堂堂主便渐要占稳上风了。

    铁劲松刚刚得胜,自不甘就此落败。可是对手又明显能强压过自己一头,他亦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有继续逞尽勇猛,或许还能搏出转机来。

    铁劲松作此一念,遂要双拳猛然击发;而岳彪见对方似要倾力相攻而舍去防守,便也掌上加足力道的迎合上去。如此一来,场上二人便就要愤成肉搏之状了。

    只是岳彪的“推山掌”能留后手余招,却不似“杀虎拳”那般纯以大力倾泻到底,及此交互之下,铁劲松便每要吃它后手之苦了。三五回合之后,铁劲松已经背腹受击,十数招后,他便立不能支了。

    胜负已定,但岳彪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毕竟这铁劲松是打折了公孙捷一对手骨的,他还需趁此机会给同门兄弟报仇呢。

    岳彪于是疾步侵至倒地不起的铁劲松跟前,接着又抬掌欲要朝他重击下去。如此做法,岂能为在场众人所容?群雄于是纷纷谴责起他这赶尽杀绝之举,即便如此,岳彪仍要对伤者痛下杀手。

    只见本渡禅师一个飞身直上擂台,然后又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虚发一掌,那岳彪突施之重手就要被他化于无形了。

    “阿弥陀佛,岳堂主既已胜出,又何须再对他强追猛打?”本渡禅师笑道。

    岳彪见是少林高僧登台,便话锋一改的说道:“大师武功高强,岳某自认不如,便请其他英雄上台与你对阵。”

    本渡禅师却谦逊道:“贫僧是上来为铁施主查看伤情的,并无意参与擂台比试。你既胜出,此关擂主便还是岳堂主。”

    却不待岳彪回话,一个白衣身影便跃上台来说道:“衡山派袁辙,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岳彪一听来者名号,便心底发虚起来,因为这衡山派不久前才刚刚与虎豹堂发生过矛盾,而袁辙正是凭着一身上好本事教训过这位虎豹堂的大当家。

    岳彪自知非是他对手,但对方已然登台挑战,却该如何是好?

    略作思量后,岳彪便正色说道:“我此次登台只是为同门报仇,并不是要参与盟主争夺。”

    袁辙却讥笑道:“你这可算是投降么?”

    岳彪自是忿恨,但他又不敢再去招惹这个难缠对手,便只转向本然方丈问道:“敢问方丈,难道这擂台的擂主不可以自动弃权么?”

    本然方丈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只要弃权,就算作是输了,后面也就不能再登台比试,还望岳堂主三思。”

    岳彪急着要下台,却哪里肯再去费心思量?只见他向着袁辙得意一笑,便径直着走下台去了。

    群雄满心期待的好戏未能上演,自要心底不满。不快之下,众人于是又纷要取笑这虎豹堂怯战了。

    此话虽然叫人听了要气,但岳彪总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与其强留台上挨顿揍,还不如坐在台下清闲看戏的好。如此,他便在众人数落声中安稳的回坐到本部去。

    岳彪不敢与袁辙对战,却也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般忌惮与他。便见岳彪才一坐下,那头已有一位手提双刀的女子登上台来。

    座中群雄对她并不太熟识,但欧阳丹丘师兄弟却认出她身份来,原来这来者正是两仪门的二代弟子华少卿了。

    华少卿略略一报师门,便双刀齐发的夺路相攻,其中施展的正是两仪门的看家本领浑圆刀法了。

    袁辙见她刀法老辣,似非等闲之辈,便当以长剑迎风相击。只闻得一阵刀剑相击之响,二人遂于阵中剧烈的交起手来。

    群雄见得场上二人刀法、剑法俱佳,又喜他们打得激烈,便纷要喝彩叫好起来。受此赞誉鼓舞,华少卿和袁辙遂又要将各自绝学挥洒殆尽,至此,台上比试才算入得精彩纷呈地步。

    但华少卿终是弟子出身,便无论功法修为还是阵前临敌经验皆不及已作衡山派掌门的袁辙。是以她和对手战的越是激烈,这种劣势就越要凸显出来。

    袁辙虽暗叹两仪门的浑圆刀法密不透风,但因来者内力稍逊,便总要为他剑招所迫。如此一来,华少卿的双刀之间就不自觉的留出一丝破绽来。

    袁辙仍以本门剑招强攻,待迫得这破绽显露无遗之时,他才奋力突进一二,便当要将对手逼退至擂台边缘了。

    华少卿自知对手剑法、内力皆是强悍,便唯有收招抵御。但袁辙一招得势,却有十招、百招要来压进,而待得华少卿疲于应对之时,他再突发一掌,便正好将之击落到台下去了。

    武林大会的规矩是落台者负,华少卿被衡山掌门逼出擂台,自是只得认输退下。

    群雄见她一个女子尚且能这般落拓直爽,便又要对她大为赞赏起来。

    “江湖难得有如此胆气的女侠出现,我自要将此大书特书一番。”南宫绮绝亦是高声说道。

    此话一出,群雄遂又躁动起来。而那得胜后的袁辙还来不及享受赞誉,便又要面对诸多登台挑战的对手了。

    台下不少掌门见状后,都只不屑的一笑起来,毕竟这袁辙还是年轻气盛,如他这般早早登台亮相,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到最后也要被活活累死。

    袁辙起初并不考虑这些,但当他再击败两名前来挑战之人后,这位衡山派的掌门便要觉得手中之剑似不再轻灵了。

    正此时,台下一位手执哭丧棒的枯瘦中年人便飞身跃上台来。群雄从他的身形打扮上一眼就认出来者身份——湘西无常派的阴择世。

    只是这湘西无常派本就行事诡诈,再加上阴择世一身狠毒武功,武林中人自要将他视作不详的幽冥来者,却是能远之则远之了。

    袁辙亦由此认出阴择世来,但擂台之上却也容不得他作多想。或是壮胆之故,袁辙便剑指阴择世蔑道:“光天化日之下,休要在此装神弄鬼。”

第二百五十三章 转入佳境

    阴择世却是邪魅一笑道:“阁下是害怕了不成?”

    袁辙一听,当要愤慨道:“世称湘西无常派专行妖邪诡术,我便以本门祖传的中天剑来斩妖除魔。”

    语罢,袁辙便长剑一荡的发招攻来了。

    阴择世却如枯木般矗立不动,待得对手侵身近来时,他便急促的喝喊了一声。随着这喊声响起,这擂台之上遂出现叫人咋舌的事情来:群雄忽见场上有两个身形样貌完全一致的阴择世出现在了袁辙面前。

    袁辙顿觉困惑,而群雄亦不能辨出真假,倒是密迹天尊看了这情形后颇是不解道:“东瀛幻术怎会流传于中原武林?”

    经他一说,八尊王中的其他七人才算明白过来,原来这阴择世所使乃是一种类似障眼法的把戏。但场上的衡山派掌门绝非浪得虚名之辈,阴择世若想靠这虚幻之术出奇制胜,却是万万行不通的。

    袁辙亦疑他是在使些迷眼把戏,便索性一剑分刺两路的急骤相攻。但场上的两个阴择世却同时以哭丧棒回以一模一样的狠绝招数,不仅要叫袁辙算盘落空,还反客为主的强压了他一头。

    群雄见这无常派的掌门人只寥寥一二招就能行此妙用,便无不心底惊叹起来。

    袁辙经过刚才这一番出招,便要觉得这两个阴择世都是有血有肉的真实人物,而从他功法造诣来看,却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阴择世见袁辙剑招离散,如今又似乎有些犹豫不定,便当即舞着哭丧棒疾攻过去。

    袁辙能从来者的攻招当中看出惊险,便连要以本门最精深的《北斗剑法》相抗。一时之间,场上二人便打得不可开交起来。

    只是袁辙本就连战数场,体力已是消耗不浅;而那阴择世武功又精深,攻防手段更是阴损狠毒,再一番恶斗下来,袁辙已要趋于下风。

    阴择世料定这衡山派掌门是要黔驴技穷了,便一手哭丧棒一手阴阳掌交替而出,却是迫得袁辙几无反手之力。待得这湘西无常派掌门再度安稳立在一旁时,袁辙才稍稍得以喘息。

    袁辙再欲发招,但台下的醉醒书生却笑道:“阁下一身都中了他毒掌,不赶紧救命却还要再去送死不成?”

    群雄闻之便齐刷刷的朝着袁辙望去,却果见他臂膀、背上皆有灰色掌印,再联系这疯癫书生的话语,他们便皆要背心发凉起来。

    袁辙见状亦是心下一紧,便当要剑指阴择世骂道:“无耻之徒,竟敢下毒暗算于我。”

    阴择世却翻看了一遍掌心后才说道:“事先可没人说比试不能用暗器毒物。”

    袁辙于是回看了本然方丈一眼,但这位少林高僧却双手合十道:“暗器毒物虽是武林门派的一种功夫,但还是少用为好。”

    本然方丈此说等于是认同了无常派掌门的观点,如此一来,袁辙又要气之不过了。只是这衡山派掌门本就中毒颇多,如今再动一番怒气,便难免要受毒气攻心之恶了。

    袁辙只觉得脑门一黑,便悠晃着栽倒过去。衡山派的弟子见状,便纷要来找阴择世寻仇,幸得一众高僧拦阻,他二派才没有大打出手起来。

    “阿弥陀佛,此次比试只印证武功修为,阴掌门既然得胜,还望交出解药救治与他。”本然方丈上前说道。

    阴择世见是方丈来说情,便从怀中掏出一瓶解药道:“早晚服用,一日便好。”

    袁辙被衡山派弟子抬下救治后,场上群雄便都不愿去招惹这个扫把星了。见此情形,司空野渡便欲叫密迹天尊出战,奈何楚鸣乔不肯八尊王再与群雄结怨,便只好不了了之了。

    阴择世见群雄皆有畏惧之色,自要忍不住得意起来。但场下的醉醒书生却笑道:“书生我不曾与鬼怪交手,难免好奇心痒,便来会一会你。”

    阴择世本就憎恨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如今又听他当众将自己说成是鬼怪,便更要愤恨起来。

    “我今日只带了一瓶解药,倘若阁下不治身亡,绝对不可赖在我的头上。”阴择世恶道。

    醉醒书生只呵呵一笑,然后才翻出掌心说道:“不怕,不怕,书生我已经备好了解药。”

    阴择世见直是面色一紧,便连要往着自己胸口摸去。但不管他怎么搜索,却都找不到自己要寻之物了。

    “阁下几时偷了我的解药?”阴择世急迫道。

    醉醒书生却不屑道:“你刚刚才说自己没有解药了的,这可是在场之人都耳闻了的。”

    阴择世面色一窘,只得暗认吃亏。但这醉醒书生能于擦肩照面之际神不知鬼不觉的窃走他随身之物,可见手法之高明。如此一念,阴择世又要心底警惕起来。

    阴择世仍旧使用幻术分身二人,但醉醒书生却猛呷一口酒后摇摇欲坠着跌撞过来。及此奇葩路数之下,台上这二人的交手便也显得十分离奇起来。

    一分为二的阴择世自要以哭丧棒左右夹击,但酩酊大醉的醉醒书生却化作泥鳅一般无定游走,便不管对方使出怎样的狠毒招数,他都能出其不意的恰好躲开一寸。

    群雄见阴择世屡要无功而返,便皆是为那醉醒书生抚掌叫好。但醉醒书生却一把喝住阴择世,罢了才忿忿的向着场下群雄骂道:“一个个都是阿谀奉承之辈,书生我打的好与坏都不需你们来说。你们若都还有些廉耻,就给我闭上嘴巴。”

    群雄自要觉得此乃吃力不讨好了,便个个都不屑起来,唯独天山派掌门吴快哉听了直呼“有趣”。

    醉醒书生于是一边和阴择世交手,一边又问吴快哉趣在何处。

    吴快哉便惬意笑道:“醒书生敢抵众怒而发真心话语,但座下千人却不敢逆你说话,此乃一实一虚,不是有意思极了么?”

    醉醒书生却趁隙瞪了吴快哉一眼道:“阁下擅自改我名号,我却觉得没有半点意思。”

    语罢,醉醒书生便于醉步当中打出他平生绝学“十字诀”来。

    只见醉醒书生如不倒翁一般就地挪腾闪躲,而阴择世则趁机强加进攻,却不知此举正好落入对手下怀:醉醒书生遂于东倒西歪之间突发一指,待得他喊出一个“定”字后,那从左面夹击过来的阴择世便就活生生的被定住在当场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高手登场

    阴择世见这醉醒书生竟然有此等高明的隔空点穴手法,便也是大为诧异起来。但醉醒书生这一套“十字诀”可不仅仅是隔空点穴那么简单,遂见他于摇摇晃晃之中分别以指法、拳法、掌法胡乱挥洒一通,待又各自对应的喊出“破”、“跌”、“止”时,那阴择世早已被其中的诡异招式弄得晕头转向了。

    群雄见这疯疯癫癫的书生竟然有此等离奇造诣,便无不又要喝彩起来。可是醉醒书生有言在先,他们这般一叫好,台上之人就又要抽身来骂了。

    阴择世的拳脚功夫敌他不得,纵是御出哭丧棒也难以奏效,如此,他只好复用毒掌功夫来对。可是这醉醒书生却混不在乎,便是对手来一掌他就硬接一掌,仿佛是打算在这掌力比拼上亦求能再胜对方一头。

    阴择世虽被他掌力震得手心发麻,但细算下来,这醉醒书生前后一共和他对了十七八掌,便就等于是中了他十七八此奇毒了。虽然醉醒书生事先窃得解药,但此药效却需一日才能彻底见效,照此看来,他到底还是要落败下去。

    阴择世于是叫停再要强攻的醉醒书生,但醉醒书生却不屑道:“书生我一生纵酒,便就是洗澡也是泡在百年药酒当中的,你那点毒根本就侵不得我肌肤。”

    阴择世自是不信,但醉醒书生却复又以奇招攻来,再十数回合后,阴择世便被他“十字诀”的功夫逼成窘迫万分之状了。他若再坚持下去,恐怕也只有一败涂地的下场。

    只见醉醒书生连出四个“破”字诀,不仅要将阴择世手上的哭丧棒也削出一地鸡毛之状,还迫得他毫无招架之机。而当醉醒书生再连接两个“定”字诀时,那阴择世便再无躲避办法了。

    阴择世于是呆若木鸡的立在擂台之上,而醉醒书生却前去上下打量一番,罢了才讥道:“到底是个装模作样的家伙。”

    或是两度受这醉醒书生谩骂之故,此番他虽然取胜了,但台下却再无人喝彩。倒是群雄之中有人颇是见不得其人猖狂举动,便不待醉醒书生喘息,台下又有人要来挑战他了。

    醉醒书生却也不惧,便索性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几场激斗下来,南海派的海遗珠和红菱教名宿闲云散人皆要不敌。

    至此,群雄才算真正看清了这醉醒书生的过人修为。

    醉醒书生以醉意自如姿态力挫群雄,自是呈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武功路数,而他那神秘莫测的“十字诀”功法,亦大有叫人防不胜防之能。如此,功法稍弱之人便不敢再贸然登台去了。

    常胜之一早看不惯这满嘴张狂之辈,今见群雄似要畏缩,便欲登台与之较量。但不待他起得身来,台下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此番上台之人正是莲花堂的石峰老人了,便见他弗一登台就抱拳说道:“莲花堂今来参加武林大会,除去倾诉本门受害遭遇,亦盼能以武会友,与各路豪杰印证武功。”

    醉醒书生听罢便“呸”了一声道:“想争武林盟主明说就好,也无人会笑你,但如你这般扭捏做作说辞,实在是叫人大倒胃口。”

    石峰老人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想不到竟要被人这般数落诋毁,便再难掩心头怒火道:“阁下一路骂声不断,真是欠抽之命。”

    醉醒书生却忽的得意道:“天下不知多少人想抽我一记耳刮子,你现在才发现,真是迟钝的可以。不过阁下有此想法是一回事,能不能办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石峰老人于是长剑一亮,便冷道:“我虽后知后觉,但必定是武林大会上第一个抽你耳光之人。狂妄之辈,姑且长些记性。”

    语罢,石峰老人便仗剑飞身朝着醉醒书生突袭过来,却不待他落地,其人剑锋已在当空连刺十数下,此中卓绝姿态,绝非前般登场之辈能有。

    醉醒书生见他一起手就有如此妙乎气象,便也正色道:“总算来了个能打的。”

    不待他话音落下,醉醒书生便探步进退周旋,虽也跌跌撞撞,却总不至于被对方剑锋伤着。

    石峰老人见着疯癫客能凭过人步法避开自己剑路,便于眼花缭乱的攻势中化而疾出一剑,却是要直取对方命门要害。

    醉醒书生眼见这突来一剑就要刺伤自己,遂疾一贴地而倒,待避开这锋芒后又如不倒翁般的起身回以一式“贴”字诀。

    醉醒书生本欲以此招拿住对方长剑,然后再遂行贴身反击。但石峰老人这一剑在遇得他的“贴”字诀后,竟兀自一分为二的回刺过来。

    醉醒书生只拿住其中一侧,便就顾不上另一侧的来剑了。迫不得已之下,醉醒书生只得再以醉意步法挪腾一番,这才堪堪化去其中危险。

    “果然有些名堂。”醉醒书生兴奋道。

    石峰老人却懒得搭理与他,便继续挥洒出自己的精妙剑招来。醉醒书生起初仍以“十字诀”功法相抗,但越往后,他却越要发觉对方的剑招变得轻灵飘动,仿似再不着力一般了。倘若不能御力于对手的剑招,那醉醒书生的“十字诀”功夫便就再难以抗衡对手了。

    群雄见得石峰老人渐得上风,便纷要欢欣鼓舞起来。但接下来的情形,却又要叫他们更作眼前一亮之感触了。

    原来石峰老人这般一改剑招,乃是使出了其人停滞对手的离奇功法。群雄于是见这莲花堂的首领越打越快,而那醉醒书生则愈来愈慢,待两者都趋于极端之时,场上便就出现了极动和极静两种截然相反的样貌。

    对阵中的醉醒书生自要大为惊讶,饶是如此,他还不忘好奇着喊出一句:“这装神弄鬼装的越来越像了。”

    醉醒书生的醉意步法一旦失去速度,便就没了出其不意之能;而在石峰老人迟滞对手的剑路当中,他的看家本领“十字诀”也只能悠缓而出,却哪里还能再加身于对手?

    如此一来,石峰老人的剑锋便照面而出,却是当要在醉醒书生身上划出七八道血口子来。饶是如此,他仍不忘在出剑之余狠狠的抽了对方两记耳光,便算是践行了自己对阵前立下的诺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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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见着武侠的世界里走出一位黑化的大侠,非是要他逐心快意江湖,仅仅只是想叫尔虞我诈之辈算计落空。风应有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应有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应有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