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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疏桐雨     风应有语txt下载     风应有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章 大开杀戒

    甘棠见他雄心毕露,便劝道:“武林争雄固是必然之事,但凡事都有个过程,大师只怕一时也急不来。”

    宝相僧焉能不急?李沧浪死后他在江湖无一朋友,而世人又有眼不识泰山,籍籍无名之下,他只怕连眼下过冬之事都要觉得难熬。

    甘棠看出宝相僧困窘之状,便当即取出一锭黄金递给他道:“年关在即,大师就拿此去花销吧。”

    宝相僧见状连忙要对甘棠感恩戴德起来,但甘棠却于此浑不在乎,只话锋一转的又说道:“大师在中原无亲无故,如不能尽快在江湖中打出威名,往后还会遇到更多的困苦之境。”

    宝相僧以前乃是极其尊贵之出身,若非摊上王室内斗,他也绝不会沦落至此。所以他在听完甘棠之说后,便又要窘迫万分起来。

    “可惜江湖之争才刚刚起步,而现在又是岁末年关,若真要遇见大争之局面,恐怕已是一年半载以后的事情了。”甘棠迟疑道。

    宝相僧一听顿时急迫道:“还要再等个一年半载?那我在中原却以何为生?”

    甘棠于是再细细打量宝相僧一番,确定对方是真的无奈而急躁之后,他才又说道:“要想叫江湖早日进入大争局面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甘棠一犹豫,宝相僧便连忙追问起来,如此,甘棠便只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原来甘棠认为武林之所以会循序渐进的步入纷争局面,乃在于天下剑盟死而不僵。只要天下剑盟还未彻底解散,那么凭他们过往十数年来在江湖积累的声望就足以恫吓住那些不安分的门派。

    但如果天下剑盟溃散倾覆的事情一旦坐实,武林便就失去最为强势的一极,不仅过往受其压制的门派会趁机跳出来重夺自己的地位,就连一众中立门派也要急急站出来抢夺武林话语权。

    这个是一个被后人称之为洗牌的过程,也是比谁的拳头更硬的过程。而宝相僧恰恰又是自诩拳头最硬之人,此种情形的出现,岂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适才我来寻甘少侠时,见八方城内部恶斗连连,天下剑盟的覆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宝相僧兴奋的答道。

    甘棠却不以为然道:“天下剑盟高手众多,仅凭八方城的两个堂主去斗,只怕也难成气候。”

    宝相僧将信将疑,便打算要与甘棠一起回去看看城中的实际情况。

    甘棠却摇头道:“我还有一件紧急之事要办。大师要回八方城的话就自己去吧。”

    宝相僧却也不怕一人前去八方城,便点头答道:“也行,那我就先回去看看他们都死光了没有。”

    甘棠默了默,便问宝相僧倘若见得城中还有活口他会怎么办。

    宝相僧只心头一横的答道:“李沧浪一直欺瞒利用于我,如今他死了,这气就只得找天下剑盟的人出。”

    甘棠知道城内各路人马皆是耗的差不多了,便劝宝相僧道:“大师若遇到城中之人,只需给他一拳一掌,叫他从此长长教训便可。”

    宝相僧却笃定天下剑盟不覆灭,武林就难入大争局面,遂一口答道:“我自有分寸。”

    甘棠看出他眉宇间隐约欲出的杀气,便提剑与他告辞道:“今日我与大师不打不相识,往后你就是我甘棠的朋友。大师若有何困难,大可来寻我便是。”

    宝相僧既重甘棠是拜剑山庄后人子嗣之身份,又钦佩他的剑法造诣,便也十分愿意结交这位俊才为友。如此,宝相僧便恭敬拜道:“甘少侠落拓大方,能与你为友,实在幸甚。”

    甘棠遂再默自抱拳回以一拜,罢了便提着他的黄金大剑转向雪林深处去了。

    甘棠既去,宝相僧便也折返回到八方城了。只是此时的八方城早已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之状,略略观之却是如同变作了炼狱场一般。

    宝相僧自不惧这些,他只一边大步向前,一边又悉心留意四下是否还有活口。可是他从城门口一路走来,却根本见不着半个活人。

    宝相僧为求大争之世快快到来,便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待得走过各个巷口后,宝相僧又觅向天下剑盟的总坛去了。

    如果说城外已经是血腥无比的模样了,那么这总坛之上的景象就更要凄惨骇人。宝相僧从尸群中大步跨过,然后径直走向了最里的内堂。因为在那里,身负重伤的韩仕诚等人正在就地接受门人的治疗。

    众人先前曾与宝相僧一同对战楚鸣乔,自是要认为这藩僧是友非敌。但宝相僧一进来便拳掌俱开的打落一片剑派弟子,此等情形,却是要叫各个在场之人心生恐慌了。

    “你为何要杀我天下剑盟的弟子?”韩仕诚怒道。

    宝相僧却只恨恨的说了句“因为你们该死”之后,又出手袭向另一片人了。众人知道他是要来行杀伐事情,便当即要抱成一团的共同御敌。

    可是经过前番两度内耗,场上还能使剑的已不足三四十人,且这些人又俱是各派之中的弟子之辈,便无论胆气还是修为皆要架不住对方。待得宝相僧挥掌疾来之时,他们便顿要被杀成落花流水之状了。

    韩仕诚和敬德散人俱知对方武功高强,便连唤其他掌门一起执剑对敌,可是别派掌门或死或废,于此皆要有心无力了。

    不甘坐以待毙的二人便忍着重伤举剑攻来,但他们皆已损耗太大,到头来却是连对方的一拳一掌都要吃不住了。

    临死之际,韩仕诚和敬德散人仍想不明白为何宝相僧会无端的向他们行此大开杀戒举动。宝相僧见二人死不瞑目,遂只恨道:“你们不早点死去,我扬名立万之机何时才能到来?”

    韩仕诚和敬德散人似懂非懂,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个通透了。遂于风雪肆虐的午后,随着场上仅存的六个门派掌门全数被杀后,名极一时的天下剑盟从此就彻底的消失于江湖了。

    由于八方城毗邻临安,城中发生的这一连串恶斗火拼事情早已惊动了周遭。宝相僧还不想得罪官府,便急从内堂翻墙而出。待再绕道后山积雪丛林后,他才算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二百一十一章 勘查现场

    天下剑盟倾覆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江湖,只是最早获悉此事的,却是天山派掌门吴快哉。因神遂宫专门派出帝释天尊拜访并呈送他们从此安守武夷山的信函后,吴快哉亦是大觉欣慰,便也打算造访一次神遂宫,一来修缮双方关系,二来也想看看对方此举是否真心实意。

    而八方城大举内讧之时,却正逢吴快哉过步临安,他作为天下剑盟的“老朋友”,自然不会对此间发生的骇人事情置若罔闻了。

    和其他围观之众一样,吴快哉对此地发生的事情也是毫无头绪。吴快哉本欲进去查看究竟,但此刻的八方城已经被官家接管,他一个江湖人士自然进去不得。

    就在吴快哉一筹莫展之际,他却碰到闻讯而来的秀王府总管尚浩然了。天山派亦是与拜剑山庄颇有渊源的剑派之一,吴快哉便因此认得尚浩然,便在他的带领下,这位天山派掌门终于进入到八方城去了。

    彼时离杀戮结束还不算太久,城中惨烈之景亦还来不及清场,吴快哉便可根据现场情况来反推并还原此地发生的事情。

    “从死者伤势看,他们都是死于剑盟各派的剑下的。”吴快哉难以置信道。

    尚浩然一早就看出了端倪,只是他更想知道这些剑盟成员为何要相互倾轧?而这也是吴快哉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天下剑盟短短数月之内几经易主,此次内斗,会否有与此有关?”尚浩然迟疑道。

    吴快哉本就剑派出身,亦曾来此参与过天下剑盟的盛会,对于盟内各派心思,他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天下剑盟推举盟主又有规矩可依,却并非是谁想揭竿而起就能霸占上去的。

    “天下剑盟的盟主举荐,既讲个人修为之高低,又要看各自门派在盟内所出地位。就算有人觊觎盟主位置,只怕也只仅限于一两个门派之间的争斗。可是从现场来看,却是各派都有参与的。”吴快哉忧虑道。

    尚浩然细细一想,便也觉得事情当要如此。

    二人于是又官差丛中复步前行,待去总坛看得现场后,吴快哉和尚浩然便又要困惑了。因为陈尸总坛内的各派掌门,有些是死于剑下的,有些却是被内力震断筋骨而死的。

    却是吴快哉脑子转得快,他细再查看一二,便当即恍然道:“天下剑盟内讧是真,但有人黄雀在后却也不假。”

    尚浩然一听,便也凑过去探看一番。

    “不错,天下剑盟以剑立身,似并无听说哪位掌门有十分卓著的拳脚功夫。但这场上却又数十人是被拳掌之力击毙,显然是有外人参与了此事。”尚浩然警觉道。

    吴快哉点点头,便低语道:“从死者伤势看,他们都是死于同一手法,可以断定来者应是一人或者同一个门派之人。”

    尚浩然默了默,便坚定道:“应是一人,否则现场死者不可能这般集中而齐整的倒下。”

    吴快哉听罢便自语道:“以一人之力能败退场上数十人者,放眼江湖,只怕没几人能办到。”

    尚浩然亦是深致的点头赞道:“有此修为者屈指可数,看来真凶就在那几人之间。”

    吴快哉却眉宇深皱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尚浩然说的那几个人是谁,只是吴快哉在心里又将这些人重新过滤一遍后,答案就非常明确了。

    “有此等内家修为之人当中,少林方丈和丐帮帮主自可排除。余下的碧霄仙子似也并不需要以此道来对付天下剑盟。若强要追溯,恐怕只有神遂宫新任教主楚鸣乔了。”吴快哉警惕说道。

    尚浩然住在临安的秀王府,对天下剑盟的事情多少也是知悉的。他虽知楚鸣乔得一身精壮武功,但其人心性仿佛并未坏到如此地步。

    吴快哉却难以以一人之心性来说服自己,毕竟天下剑盟是神遂宫最大的死对头,在双方十数年的血海深仇跟前,任何良心善举都只会被仇恨所代替。

    尚浩然亦知其中道理,便只得沉默了下来。

    却此时,堂下便有一众官差向着另一位军官禀报各自调查的结果。而其中楚鸣乔和独孤凝造访之事便被重新提及。只是在军官看来,这城内死去的可是上千人,岂是他一男一女就能办到的?

    军官虽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一旁的吴快哉听罢却更要坚信起来。因为楚鸣乔不仅具备这等能力,也具备作案的动机,最重要的是案发当时他还正好来过此地。

    如此一念,吴快哉便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奔赴神谕峰,否则自己会有何种下场还犹未可知。

    尚浩然却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因为整个过程还有太多断联之处,比如为何外围皆是八方城弟子自相残杀之景,而转到总坛却又是八方城与其他各派厮杀情形?比如天下剑盟盟主李沧浪为何不见了踪迹?如果这些事情不厘清,下任何结论恐怕都还为时尚早。

    尚浩然于是叫住正欲离去的吴快哉道:“吴掌门欲要何去?”

    “我须把此事尽快告知武林各派,好教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再中了他的奸计。”吴快哉恨道。

    尚浩然却一把拉住吴快哉道:“吴掌门不来也来了,何不随我再去深入调查一番?”

    吴快哉却觉得事情已经非常直白,若再逗留此地,反而拖延了向各派通传真相的时间。如此一念,吴快哉便一把挣脱尚浩然之手,然后急匆匆的赶出八方城去了。

    尚浩然知道吴快哉乃是急公好义之辈,于此情形便也无可奈何。既然劝不住他,尚浩然只好自己单独去调查一番,毕竟他来此也是受了赵鼎之命,要替他寻出李苓思来的。

    得益于王府侍卫总管的身份,尚浩然便可自如的调阅现场案宗,经过仔细勘察及对证,尚浩然发现此次还有一个胖和尚出现在当场。众人虽也不知其人身份,但根据卷宗描述,此人曾一对一的和楚鸣乔打斗过。

    一个能和楚鸣乔赤手空拳恶斗不休之人,其造诣自也非同寻常。只是此人既然联手剑盟之人围攻过楚鸣乔,想来也不该是在总坛行凶之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相迷离

    尚浩然于是再多方打探,便终于对当日八方城所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全面的掌握。

    “据证词所载,楚鸣乔当时曾携一女子来造访八方城,不久便和李沧浪等人恶斗起来。接着那胖和尚和甘棠又先后赶到,并各自助阵李沧浪和楚鸣乔来对敌。甘棠后来追击李沧浪而去,楚鸣乔则在击退胖和尚后带着那名女子离开了。”尚浩然于心中细细的梳理起整个过程来。

    只是经他这般梳理,他却恍然间发现了一个异样的地方,那就是平日不显山露水的甘棠竟忽然有了大杀四方的武功,而高处犹要在李沧浪之上。

    却此时,堂外又有人来报,说在城外七八里的地方发现了江城子师徒四人的尸骸。根据来报之人的描述,他们皆是死于剑下的。

    尚浩然忽的觉得此事的关键应该在甘棠身上,便当即着重询问起甘棠的行踪来。果与尚浩然想的一样,江城子师徒才一出门,甘棠便也紧随着出了八方城去。

    “青城掌门如果是死在甘棠手下,那么这整件事情就和他有密切的关联了。”尚浩然默自沉吟道。

    的确,江城子虽是死于逃离之际,但细究起来,他和那些死在八方城里的剑派掌门都是相同身份,甘棠若能杀他,就意味着城里的人也会有此相同下场。

    为确保自己判断万无一失,尚浩然决定亲自去江城子陈尸之处实地勘察。他这个做法确实正确无比,因为当他看见江城子及其他三人身上的剑上时,就确定对方是死于拜剑山庄的剑法之下的。

    尚浩然记得同门师兄弟曾说过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年金国因恨拜剑山庄资助大散关义军而派重兵来剿时,身为师兄辈的甘清是带着一个铁函离去的。心底失落的众人于是纷纷猜测这是师叔把拜剑山庄的绝世神功秘籍委托给他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甘清后来虽独自开山立派了,但却与旧日同门鲜有联系。

    尚浩然从前对此或许还不置可否,但今日得见现场,便当要确定旧事无误:只有甘清得到了拜剑山庄的绝世剑谱,此等奇绝剑道才可重现江湖。而其他老去的同辈师兄弟或者隐于官场,或者不传后人,是断断不会再入了这江湖来的。

    确定了这一点,那么杀死江城子的无疑就只有甘棠一人了。道理很简单,甘清传下来的弟子就只有李沧浪和甘棠二人,而彼时甘棠又是在八方城追击李沧浪之后才出城的。

    尚浩然忽然觉得那个向他借酒的师侄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般率真自在,相反的,他还觉得此人甚至有点恐怖起来。

    就在尚浩然一脸凝重的独行于雪地之时,道旁的山林里忽然传来一声异响,等他追过去查看时,却忽的发现有人从身后偷袭过来。

    这突袭者出手极快极重,便不待尚浩然反应过来,他就被击倒在侧了。只见雪白的林地里染出几片鲜红,尚浩然亦就此一命呜呼了。

    如果要问江湖中什么东西跑的最快,那么绝对是天下剑盟覆灭的消息走漏的最快。当吴快哉一路向北而上时,沿途的大小门派皆已经知悉了此事。只是众人苦它天下剑盟久矣,如今听到八方城一朝沦陷的消息,自是大快人心。

    快意只不过是如释重负后的本能反应,有些人可以一直沉浸其中,有些人则会往前再看一步,比如长生道教、比如少林寺和丐帮。

    是以当吴快哉向这些门派通报天下剑盟覆灭之事时,无论是欧阳丹丘还是本然方丈或常胜之,皆是默要沉思下来。他们所想除了此事发生之原委外,就是接下来武林的走向了。因为从他们看来,在天下剑盟的覆灭当中,神遂宫始终是绕不过去的一方。而经由吴快哉将现场所见情形诉说一番后,他们又更要坚信于此了。

    众人于是纷纷回想起早前神遂宫各式护法、尊王来访之举,若再联系此次八方城的沦陷,他们便要觉得这是楚鸣乔刻意为之的事情了。

    “想不到神遂宫口口声声说要和武林结善,背地里却立马把天下剑盟给夷平了。”常胜之愤慨道。

    “看来江湖还是要起不少的风波。”欧阳丹丘叹道。

    本然方丈只将“罪过”二字反复念叨,却并不于此轻易发表任何意见。

    本然方丈有此定力,绝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像他这般沉得住气。常胜之便当即站出来说道:“为防武林生乱,我们这些大门派需要共同站出来维护江湖秩序。”

    经此一说,欧阳丹丘和本然方丈皆频频点头道:“或许唯此才能教各派免受波及。”

    常胜之见二派皆赞同自己看法,遂又继续说道:“此事关系整个武林之安危,我等宜早宜快的通知所有武林同道,届时大家再共同推举一位武林盟主来稳定局势。”

    推举武林盟主来维护全局乃是江湖惯例,虽也弊端重重,但相比于早前天下剑盟和神遂宫恶斗连连之势,武林或许还真的需要回归到由一个人说了算的局面来。经得思索再三,欧阳丹丘和本然方丈都同意了下来。

    吴快哉却只问这盟主人选的推举依据是什么,待听得常胜之答以技压群雄、德高望重为标准时,吴快哉就知道此事毫无新意了。因为从前的江湖也是这么干的,但无一例外的都最终走向奔溃。如果今日之选择已经能预见到它的命运终结,那还不如另辟蹊径的好。

    只是三派俱已达成一致,吴快哉就是提再多的反对意见也没用。知得情况如此,吴快哉便决定给大家讲一个他此行亲身经历的故事。

    “吴某经过襄阳城时,曾见一卖酒之翁欲往酒肆送酒,但掌柜却说酒好不好须得客人说了算。天寒地冻,卖酒翁不忍无功而返,便依掌柜意思将半坛子酒水温与客人享用。客人饮罢皆是称好,但掌柜又说好酒也需看菜,便又要以油焖胡豆来配他酒水一试口感。”

    常胜之不知吴快哉所言何意,便骂咧道:“要买就买,不买拉倒,这掌柜的也恁麻烦了吧?”

    吴快哉只冷着瞧了他一眼后又继续说道:“掌柜的说了这是断定他酒水到底好不好的最后品鉴,卖酒翁遂照做一番,末了又请坐上食客过来鉴尝。众人赞不绝口,掌柜的亦连声称好。大家猜猜看后面会发生什么情况?”

第二百一十三章 众生众相

    本然方丈和欧阳丹丘隐隐觉得吴快哉此说是有所指代,便不去接他的话。唯独常胜之要快人快语的答道:“既然都满意称好,那卖酒翁的一担酒水就可以如愿的卖出去了。”

    吴快哉却恨恨的说道:“结果是掌柜的讨了一顿打。”

    这倒是出人意料的答案,众人于是纷要问他原因何在。

    “因为掌柜的说这一碟胡豆是给他配酒品鉴而用掉的,所以需要卖酒翁先付了他菜钱来。但街市冷清,卖酒翁那日可是颗粒无收的,却哪里还能有闲钱给出来?掌柜于是要他以余下的酒水为抵押,但卖酒翁却觉得一碟胡豆的价钱不能和一担酒水相提并论。”

    “所以卖酒翁气不过就揍了掌柜的一顿?”常胜之解气的说道。

    吴快哉这回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说道:“卖酒翁年老力衰,怎招惹的起人多势众的酒肆掌柜?那人是我替卖酒翁揍的。”

    常胜之连要夸赞吴快哉此乃锄强扶弱之义举,但一旁的本然方丈和欧阳丹丘却已听出此中弦外之音,如此,这一僧一道便难免要汗颜起来了。

    见此情形,吴快哉只呵呵一笑道:“可惜世上卖酒翁不少,掌柜的更多,真是烦的紧。”

    语罢,吴快哉便要转身离去,但欧阳丹丘却急上前去留住他道:“吴掌门仗义执言,真叫贫道佩服。但武林大会筹办在即,吴掌门何不一道参与进来?”

    吴快哉看了欧阳丹丘一眼,又再望了望他身后的本然方丈及常胜之一眼,最后便冷笑一声道:“欧阳掌教也不需费心,吴某生来就喜欢看热闹,想来也不会错此机会的。”

    欧阳丹丘听罢只得面色拘谨起来,吴快哉却招呼也不打的就扭头出了院门去了。

    天下剑盟此次忽然倾覆,不仅给武林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还给他们带去了莫大的憧憬。巨人倒下后,他身后所留下的武林座次、权势空间以及巨富的财产都成为了让人惦念不已的东西。

    一时间,武林便呈现出繁而不一的众生相来:少林、丐帮及长生道教为代表的传统门派积极筹备武林大会,自是盼此举能置换到天下剑盟在江湖中本有的权势空间;一向隐秘于夜郎蛮荒地带的莲花堂急欲跳出来自证和武中圣的种种师门关系,所为自是要图他八方城的金银财宝;唯有天下剑盟的死对头——神遂宫在获悉此消息后,一直显得平静如常。

    可是这平静终究只是表象,因为作为教主的楚鸣乔已经表态不会再主动去江湖争雄,于此大略之下,众人便不敢擅表心意。

    只是楚鸣乔有此信念,不代表其他教众也是一样看法。尤其是那些和天下剑盟恶斗了十数年的尊王使者,便个个都要在窃喜之余开始憧憬起大展宏图的前景来。

    各路尊王、营主起初只是暗下里议论老对手覆灭一事,但所有谈及此事的人无不都表现出一种强敌既除,天下唯我独尊的相同看法来。而这样的局面,恰恰又是他们十数年来一直期盼着的。

    楚鸣乔亦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他的看法却和别人不同,因为就算天下剑盟垮台了,神遂宫也一样难以称霸于江湖。这既有他个人仁念的因素,更有江湖本身的客观原因。

    天下剑盟虽然瓦解了,但他们留下的空缺很快就会有别的门派来补充,神遂宫除非能于事发瞬间就敲定局面,否则是无法止住别派去争夺的。换而言之,今日的天下剑盟倒下,江湖中马上又会有新的“天下刀盟”或者“天下枪盟”出现。神遂宫连元气都还未恢复,哪能再去办得独霸江湖的事情?

    楚鸣乔作为教主,考虑的自然是神遂宫长久生存的问题,所以他的许多看法对策也要着眼于长远之处;但一众尊王使者只是某部头领,他们心中所想却是如何尽快的让神遂宫实现一统江湖的目的。

    二者虽于神遂宫皆是利好,但一个聚焦长远,一个着眼当下,势必难以兼容在一起。一众尊王于是纷纷向各自头领请愿,而作为双使的司空野渡和向晚舟,亦暗觉此乃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时机。

    二人遂单独商议此事,只是这一回一向直来直去的向晚舟却变得谨小慎微起来。相比之下,那原本事事审度再三的司空野渡却显得更要直接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奈何我神遂宫方针已定,只怕要眼睁睁看着别派来捡了便宜了。”司空野渡遗憾道。

    向晚舟亦知其中道理,只是他念及楚鸣乔曾独闯八方城去营救自己,便不敢说半句有损对方的话来。

    司空野渡见向晚舟只默自点头,便又说道:“我们若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整个中原武林就是神遂宫一家独大情景,其他派别就算联起手来也抗衡不得;但如果此次机会被其他门派利用,则武林上又会出重新现一个和天下剑盟一般的对手,想必教主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向晚舟也想到了这一层,便只得说道:“我们已经将与邻为善的愿想告知了各个门派,纵然江湖重有巨头出现,也不会向天下剑盟那般处处针对我们。”

    司空野渡却摇摇头道:“一门一派之兴衰存亡岂可寄望与别人?况且江湖瞬息变化,还有太多身不由己之事,别派就算有心也未必会办了我们乐见之事。”

    司空野渡所讲的这一点倒是很实在的事情,江湖说到底还是逐利为本,一旦利益出了现交叠或碰撞,那么仇恨纷争也就不可避免。作为久经江湖的双使,类似事情可谓见多不怪了。

    “左护法讲的这些都在理,可是你也知道我教策略已定,且已广告武林各派,若然朝令夕改,岂不要为江湖所取笑?”向晚舟迟疑道。

    司空野渡细细的望了对方一眼,便这才沉重说道:“江湖取笑何足挂齿?这十数年来我们难道还被别人嘲笑的少么?此事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愿不愿意去做的问题。”

    “那你想怎么办?”向晚舟急问道。

    司空野渡默了默,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原来他打算叫上向晚舟一起去总营力谏,劝说楚鸣乔抓住此次机会。

第二百一十四章 意见不一

    向晚舟觉得司空野渡这个建议也符合神遂宫的议事规矩,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向晚舟又不想此举会给楚鸣乔带来压力,便要求司空野渡此事只能由他们两人亲去,无论事情能成与否都不让其他教众掺和进来。

    司空野渡明白向晚舟此举的考量,遂当场点头答应了他。

    神谕峰上,楚鸣乔正与独孤凝规划如何在武夷山里培植农桑事宜,见得左右护法齐齐入堂,他们便先将手中事情搁置一旁了。

    双使参拜过二人后,便当即将当今江湖的种种事迹禀报上来。楚鸣乔一早也已听说这些诸如少林联合丐帮、长生道教筹备武林大会以及莲花堂入驻八方城争讨天下剑盟遗产的事情,不过这些始终是外界各派渔利之举,楚鸣乔就算知悉了,也只是一笑置之。

    但司空野渡的看法却不这么简单,他认为江湖发生的这个变化,一来会推动出一个和天下剑盟规模相当的门派出来,二来这些人都将暗中认定天下剑盟的覆灭是神遂宫所为。如此看来,武林日后定然还要将神遂宫视为敌对之手。

    楚鸣乔听罢只默自一思,稍许便说道:“天下剑盟在武林的影响旷日持久,他们此次城破,便就是给江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缺,其余门派趁机占据一份,本也是合乎逻辑的事情。至于是否会诞生出另一个强大的门派出来,我却与两位护法的观点稍有不同。”

    司空野渡于是请求楚鸣乔说出他对此事的理解。楚鸣乔亦不藏着掖着,便将自己的看法悉数说了出来。

    原来楚鸣乔认为天下剑盟能够坐大成武林的一极,是有几个不可或缺的原因的。首先是天下剑盟有八方城这个原本就实力强劲的主心骨,以此为架再行兼并扩张,他派才有依附之可能;其次是天下剑盟前有武中圣后有云舒岫这样武功最为一流的绝顶高手把持,是以各派才能安心归附而不生乱;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八方城与神遂宫乃是宿敌关系,所以天下剑盟成立之后就一直有强劲的对手为参照,一切才都能得以循环进行。

    而自天下剑盟覆灭后,纵观整个武林,似乎并无哪派能同时具备上述三点条件。如果不能同时集中这三个条件,那么就算有人趁机拉起了一个庞大门派,也必不持久。

    听得楚鸣乔有此卓远见解,独孤凝便心底甚是安慰起来。司空野渡和向晚舟虽也佩服楚鸣乔的独到看法,但二人始终觉得与其坐等别人起起落落,不如自己先行占据主动。因为此刻的江湖,再无人能有与神遂宫相匹敌的实力,他们只需重入江湖,不仅能将天下剑盟曾拥有的一切纳入自己囊中,还可以此直接达到号令武林的终级目的。

    楚鸣乔听罢直是摇摇头道:“此事看似手到擒来,实则要叫神遂宫反受其害。”

    司空野渡和向晚舟也算是思考过其中得失的,但从自己推演的结果来看,却是利要远远大于弊的。见此情形,楚鸣乔只得把自己的看法再说与两位护法听。

    楚鸣乔认为此事弊大于利,亦是有三点原因:一是自上次天下剑盟杀入神谕峰以来,神遂宫折损了将近一半的实力,虽然凭这残存下来的另一半人马也足以叫板江湖任何一派,但强弩之末终非长久之计;第二是神遂宫一旦重入江湖纷争,以别派过往对神遂宫的误解和仇视来看,他们势必要抱作一团来行对抗,局势却也未必会如双使预料的那么简单顺利;而最后一点,乃是神遂宫已经定下休养生息之道,一旦更改,不仅要阻断自强之路,还要给武林树立一个敌对标杆,若然如此,对方就又能像天下剑盟一眼能够长期有事可为了。

    “江湖别派另组联盟,说到底还是大家搭伙一起过日子,其中但有利益纠葛必定人心四散。而神遂宫乃自称一派,无论得失皆是上下齐心,所以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至于外面的江湖,起起落落都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楚鸣乔深重的说道。

    司空野渡和向晚舟听罢只得拜服下来。但待二人退下之时,独孤凝却问楚鸣乔是否真的打算坚持原先要休养生息的策略。

    楚鸣乔当即点头答复,并表示非此不能叫神遂宫长存久远。独孤凝于是又问他是否经得住眼下江湖的诱惑,楚鸣乔却默自一笑道:“那些所谓的诱惑本就是虚妄之念,看似大有作为,实则要害人害己。所以我却不去做此念想。”

    独孤凝见楚鸣乔心胸坦荡,又能坚持由一而终的想法,便心里无比的欢喜起来。

    司空野渡和向晚舟从总营出来后,早已候在外围的一众尊王营主便围上来询问他们议事的结果。向晚舟见状自要呵斥众人,司空野渡亦烦他们此等做法,便当要喝退大家。

    尊王营主虽然挨了骂,但却无人肯要离去。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眼下是神遂宫彻底登顶武林的绝佳机会,一旦错失,神遂宫将要悔之晚矣。

    司空野渡和向晚舟见众人如此态度,便当即称此事已有定论,大家不可再妄议,然后再下令叫各位回到自己所部值守去。

    众人心中皆要觉得委屈遗憾,但命令在此,他们也只得照办。

    见得各路尊王营主撤去,向晚舟便与司空野渡说道:“看来咱们回去后还得好好说通他们。”

    司空野渡点点头,亦是赞同向晚舟这个说法。

    但当双使各回营部后,他们的各自下属却又围上来问询一番。司空野渡和向晚舟俱知这些人来问情况是假,欲要表态是真。只是二人俱已得到了楚鸣乔的决定,便只得照此来压制住众人的念想。

    尊王营使见自己的头领也要坐视大好机会流失,便个个心底丧气起来。而众人一旦泄气,便又要爆出许多牢骚话来。

    “想当初我们与天下剑盟恶斗连连,为的不就是谁能称雄武林么?今日天下剑盟覆没,我们只需站出江湖去喊一声,便就是天下第一了,如此轻易就能实现的目的,为何就不肯去办了?”大梵天尊满腹牢骚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众志成城

    司空野渡当要与之疏导,但帝释天尊亦愤恨着附声道:“大家出生入死都不曾怕过,今日只是出去江湖喊话一声,却要畏首畏尾了?”

    帝释天尊的话语一出,堂内众人便纷要道出心中的不平来。而密迹天尊亦感慨道:“遥想当年独孤教主在位时,大家浴血搏杀、锐意进取,那才叫快意江湖。可如今倒好,你我英雄之辈只能天天守在山林里养蚕种树。”

    司空野渡觉得此话已经非常危险了,便连要喝止与他,可密迹天尊虽然住口,其他人却又纷纷不满道:“养蚕种树若真能叫神遂宫称雄也就罢了,但大家都是在江湖中走过一遭的人,除了刀尖舔血,却哪有此等平和之路可助我教登顶?”

    “不错,若此法得行,天下的种田农夫不早就独霸江湖了吗?”堂内又有人议论道。

    司空野渡愤愤难平,当即拍案而起道:“各位还有没有尊卑法度了?此事已决,休再妄议。”

    尊王们知道头领动了怒,便只得止住牢骚话语,但即便如此,各自仍是心有不甘的委婉相说。仿佛不这么做,他们就要对不起神遂宫,对不起死去的独孤尘了。

    司空野渡这边闹腾的凶,向晚舟那边亦是相似情形,只是相比于司空野渡之儒雅气息,向晚舟在对待下属的不同意见时却要果断决绝的多。经他当庭发怒后,在场的四大天王及十余营主皆不敢再发声了。

    只是向晚舟显然不如司空野渡这么能洞察人心,他见部下都被震慑住了,便以为众人皆是断了此念想。

    但实际情形却是大家心里仍旧不服气,仍盼自己主张能够得到认同。所以当众人退下去时,他们又要暗地里牢骚满腹起来。

    大家都想不通为何面对这等好事时,身为教主的楚鸣乔愿意视而不见;而更叫他们失望的是,作为十数年老头领的向晚舟竟变得一味奉的奉承起这位新任教主来。

    心里生着闷气的天王们刚好又撞上了同样情形的天尊们,双方于是互吐苦水,仿佛都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可是大家也明白只要双使不肯去说,他们就算他们再有心也没用。如此,众人便又要抱怨起自己的头领来了。

    却此时,司空野渡却一脸忿恨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很显然他是听到了尊王们刚才的那番怨恨话语了。

    一众尊王只得当场自责谢罪,而司空野渡亦毫不客气的责骂他们。

    尊王们自是认栽,但挨骂归挨骂,大家对此事的看法却分毫未有改变。面对此等情形,司空野渡就算再劝解也是没有用。

    不知是灰心还是堵气之故,一众尊王里竟有人提出要归隐不干了。司空野渡细看过去,讲这话的正是排行最末的韦陀天王了。

    韦陀天王是独孤尘的狂热追随者,虽然斯人已逝,但他生前勇往直前的作风及大无畏之精神魄力早已深深的感染了这位天王,是以几番受气下来,韦陀天王早已忍不下去了。

    见着排行最末的天王尚且敢直抒胸臆,其余尊王便悉数效仿,着实叫司空野渡看了要恼怒万分。

    只是这一次无论司空野渡怎么发火,场上那些人似乎都不愿再屈服。司空野渡知道所有的尊王营主皆是此等想法,除非独孤尘重生,否则谁也扭不过他们的心思来。

    “此事教主已经下定主意,你们就是再闹又有何用?”司空野渡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楚教主初入神遂宫,或许还未看穿其中利害,但越是如此,我们就越要劝他往正确的方向走,否则拖累的可是整个神遂宫。”大梵天尊硬着头皮说道。

    帝释天尊和密迹天尊皆要赞同一番,银垂天尊亦点头称道:“我等血战江湖十数年,什么对神遂宫好什么对神遂宫坏难道还分不清?既然确定此事于神遂宫大大有益,就该让楚教主知悉过来。否则让别派捷足先登了的话,我们可就要追悔莫及了。”

    司空野渡却恨恨道:“我已和右护法请示过教主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如果你们谁还不服,就自己去总营劝说去。”

    一众尊王皆知司空野渡乃最擅言辞之人,如果他都说不动楚鸣乔,那么其他大老粗们就更要说不清道不明了。当然,神遂宫是遵循逐级禀报规矩的,双使既在神谕峰,作为下属的尊王们就不能越过他们单独去拜见教主。

    两相为难之下,自在天王便直直的反问司空野渡道:“那左护法觉得我们讲的到底有没有道理?如果您认为我们说的是错误的,就表个态,兄弟们绝不再叫左护法为难。”

    司空野渡却问道:“右护法难道没有训斥过你们?”

    南瞻天王和韦陀天王便插话道:“我们现在只想听左护法给个答案。”

    司空野渡却坚持着再问道:“右护法到底有没有训斥你们?”

    见司空野渡如此决绝,自在天王只得气道:“右护法连让我等讲完心愿的机会都不给,我们都叫他给轰出来了。”

    司空野渡听罢便面色一沉,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之事一般。

    如此,韦陀天王便又插话道:“左护法的问题自在天王已经答复,还望您能回答他先前提出的问题。”

    韦陀天王这么一说,一众尊王皆纷要恳切相问起来。司空野渡知道这是众人急切期盼之事,便就算想掩盖也掩盖不过来了。

    司空野渡于是沉重的点点头道:“诸位和我都是一路过来之人,你们能看到的事情,我焉能看不到?我和右护法去谏言,亦是觉得此乃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可是教主有他的考量,我和右护法也算是尽了力了。”

    尊王们似乎并不在乎司空野渡此行的结果,他们关注的,仅是这位左护法认不认同自己的观点。而从司空野渡的答复来看,他的心是和众人一致的。

    如此,一众尊王便大为舒畅起来,在得一番你望我我望你之后,帝释天尊便站出来说道:“此事既然能助神遂宫一朝实现夙愿,就算个人付出再大代价,也要去做。”

    其他尊王当即附和一番,但司空野渡却警惕问道:“你们想怎么做?”

第二百一十六章 秘密谋划

    众人默了默,最后却是由大梵天尊来领头答复道:“此事于神遂宫太过重要,便由我等出头携部众去做,他日楚教主追究下来,我们自会自己担着,绝不拖累了您和右护法。”

    大梵天尊话语刚落,其他尊王亦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此举。

    司空野渡却连连摇头道:“私自调动营属发兵乃是我教之大忌,谁敢这样做,必定死路一条。我决不允许大家这么干。”

    众人知道司空野渡说得出就办得到,便只得无奈顿足道:“上头不肯出手,我们又插不进手,真是恼人的很。”

    “不错,左护法也知道此事极为有利于我教,那便请您出出主意,看如何才能把握住这个天赐良机。”身为朱衣天王的海翁道人亦急道。

    海翁道人话语一出,其余人等皆要同此求问。司空野渡一边审视众人,一边又默自思索起来,但思来想去,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却此时,韦陀天王便耐不住性子的说道:“楚教主武功确实了得,其人行事也得公允,但眼光却差了独孤教主太多。”

    众人皆诧异他怎敢说出如此话语,司空野渡更是当即怒斥了他一番。

    罢了,司空野渡又训斥众人往后再不得非议教主,否则他绝不私留情面。

    可是韦陀天王却心一横的说道:“我并非是要非议楚教主,我只是想问大家,倘若独孤教主在世,面对今日情景时他会作何选择?”

    独孤尘乃行事果敢激进之辈,若是他遇得此事,只怕神遂宫的大军已经在开赴八方城的路上了。

    众人皆知于此,韦陀天王便继续说道:“独孤教主带领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便就是最后一役也是八方城死的多,可见他选择的事情必定正确无比。如果今日局面他也是这般选择,那我们就更不能错失了机会。”

    一众尊王听罢皆是大受鼓舞,司空野渡就算想拦也拦不住了。

    “在座各位的名号都是拼出来的,神遂宫的江湖地位也是打出来的,如今夙愿实现在即,又何惧一死?”韦陀天王振臂高呼道。

    众人皆纷纷响应,却是要叫司空野渡大为为难起来。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司空野渡急道。

    韦陀天王便不再遮掩,只恳切道:“楚教主一心内务,教外事情还盼左护法出来定夺。”

    韦陀天王的话当即叫司空野渡为之一震,但他座下的四天尊却连连赞同道:“非左护法不能恢复独孤教主遗志。还请左护法为神遂宫大局着想,领我等再战江湖。”

    四天尊如此一说,自在天王、南瞻天王及朱衣天王皆恳心相求。

    司空野渡却连要斥骂众人这是要行造反,但大梵天尊却率先说道:“楚教主乃求稳之人,非是胸有大志之辈,神遂宫若想精进于武林,势必要更有心气者来领导。左护法有勇有谋,又最得独孤教主遗志,神遂宫之壮大非你莫属。”

    司空野渡急急呵斥与他,但帝释天尊却拜下恳求道:“楚教主也说了他是暂代教主之位,如今天下剑盟既除,神遂宫已无敌手,我等出面推举左护法上位,也是名正言顺。”

    “不错,楚教主与少宫主情投意合,实不该叫他们因教务而分心。我等便择日劝他们成亲,届时他与少宫主神仙眷侣双宿双飞,必也不会再留恋教主位置。”密迹天尊细细说道。

    这确实是一条可行的路子,但司空野渡却仍不敢答应半句。

    见此情形,银垂天尊便站出来说道:“八尊王齐聚于此,大家皆是同一条心,而各自所属的七十二营营主亦是相同意思,却问左护法还有何顾虑?”

    司空野渡当然有顾虑了,一是此乃造反之举,但有闪失皆要人头落地,就算成功了,从此也要背负乱臣贼子之骂名;二是若将楚鸣乔赶下教主位置,神遂宫便少了最为顶尖的高手,却未必抗衡得住少林方丈等人;第三是右护法向晚舟必定要反对,他若站出来阻挠,神遂宫必有一番内斗。

    海翁道人虽改投神遂宫不太久,但他却是最懂其中玄奥。他见得司空野渡这般审慎,便也谙出其人心思。

    “刚才帝释天尊讲的一点没错。当时楚教主曾说他是暂代教主职位的,彼时神遂宫刚受天下剑盟围攻,自需他站出来独当一面;但现在天下剑盟已经覆灭,神遂宫已无抗手,那么楚教主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如果再参照密迹天尊的说法,让楚教主与少宫主早日成亲,那么此事就可名正言顺的办下来。”海翁道人说道。

    如果楚鸣乔果真同意退位让贤,那么司空野渡前般所有的顾虑便就一一打消。而他与少宫主成亲后,神遂宫始终也还保留了这样一号绝顶人物,却也与大局无损。

    不过司空野渡还是没有把握,毕竟楚鸣乔是否愿意此刻让位仍是未知之数。关于这一点,海翁道人亦给出了方略,那就是八尊王齐去劝说楚鸣乔。他若不答应,一众尊王就长留总营之内来跪求。

    司空野渡却觉得此举实在生硬而张扬,便说道:“楚教主仍是我教教主,我亦无半点越矩心思。只是神遂宫不可错过此次机会,我便以左护法之名私下指挥各位重出江湖去,但有任何后果,皆有我司空野渡一人担着。”

    一众尊王却仍是遗憾非常,但司空野渡执意如此,他们也没有办法。

    可是如果要照司空野渡所讲去办,他们恐怕连第一关都过来不了。毕竟领人出山是需要教主颁发的手谕为凭的,若不得楚鸣乔首肯,他们只会寸步难行。

    这一切说来说去都绕不过楚鸣乔,只是此刻司空野渡已经愤愤而去,八尊王们就算再有疑惑也寻不出答复来了。

    见众人皆是垂头丧气模样,海翁道人便说道:“事在人为,我们一起同去请求楚教主与少宫主成亲,然后再求他专心陪少宫主三五个月。他若同意退位,那么我们就拥左护法上位;他若还不想退那么快,我们就要求这期间事务皆由左护法去代行处理。”

    四天尊觉得这是个折中的办法,便多少有些遗憾,但只要能成此大事,他们便也不去计较那么多了。众人于是再合议一番,待统一定调后,他们就要分头行事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互表真情

    八尊王商议完毕,便分作两头行动:一头是由帝释天尊和密迹天尊二人去找独孤凝欲要帮她说媒的,另一头则是剩余六人专程游说楚鸣乔的。

    只是此刻大家都不提教务,只装作专注为少宫主终身大事着想。

    自楚鸣乔重返神遂宫以来,独孤凝就和他形影不离,二人感情早已更胜当初,所以当两位天尊劝她与楚鸣乔成亲时,独孤凝便也不再羞怯了。

    得到独孤凝的确切答复后,余下众人便对楚鸣乔开展了积极的游说,尤其是海翁道人,更是句句说的楚鸣乔深以为然。

    “少宫主自幼丧母,而如今独孤教主又撒手人寰,少宫主年纪轻轻就失去了双亲,实在是可怜。”海翁道人悲伤道。

    楚鸣乔亦知其中原委,便也替她难过起来。

    “所幸老天眷顾少宫主,赐予了她一个楚教主,我等皆看得出楚教主和少宫主俱是两情相悦,何不教有情人终成眷属?”海翁道人感慨道。

    楚鸣乔听罢却脸色绯红起来,便连要羞涩道:“道长莫要取笑我了。”

    楚鸣乔这般一说,其他五人便纷纷劝道:“朱衣天王所讲俱是实情,楚教主若体恤少宫主,就当与她比翼双飞,从此好好照顾与她。”

    独孤凝确实已经住在了他的心里,只是这样的事情他却总也觉得不大好说出来,毕竟独孤凝是否也有此意他还并不确定。

    “此事还是等我找机会征求独孤姑娘的意思再说吧。”楚鸣乔迟疑道。

    却此时,帝释天尊和密迹天尊便进堂来笑道:“花需折时直须折,少宫主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楚鸣乔觉得诧异,但二人便将自己过问之事如实相禀道:“楚教主与少宫主情投意合,我等皆是有目共睹。属下便斗胆替楚教主向少宫主说了个媒,少宫主知道后不知有多开心。”

    楚鸣乔听罢只面色一红的问道:“独孤姑娘同意啦?”

    帝释天尊和密迹天尊皆是点头道:“楚教主若是不信,便由少宫主来和您说吧。”

    语罢,二人便请独孤凝出来。只是见得此情此景,独孤凝却忽然羞着说不出话来了。

    楚鸣乔又急又怯,一时间竟也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一众尊王却当即傻眼道:“你们前面不都说的好好的吗?怎现在又不说话了呢?”

    独孤凝于是默了默,便抬起头望着楚鸣乔说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楚鸣乔只觉得耳根发烫,便低声答道:“俱是真的,不过我对独孤姑娘绝无半点冒犯之意。”

    独孤凝听罢当即喜上眉梢道:“你跟我出来。”

    楚鸣乔心里忐忑非常,便也只得依她意思去办。八尊王见得情形如此,便个个心里释然起来。

    独孤凝一路向着神谕峰后山奔去,待得楚鸣乔赶上来时,他们已经驻足在一片小树林里了。

    不等楚鸣乔开口,独孤凝已正色向着他说道:“我想和你厮守一生,你愿意么?”

    楚鸣乔听罢直觉得如沐春风,便当即点头道:“独孤姑娘住在了我的心里,我怎会不愿意?”

    独孤凝激动的直欲落泪,便恳切道:“以前你给我许了一个愿望,我现在也给你许一个愿望:从今往后,不管人世沧桑如何变幻,我都和你在一起,我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让你一生都活在幸福之中。”

    楚鸣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便一把抓住独孤凝的纤纤玉手说道:“我要一辈子都陪着你,用每一天去待你好,用每一刻去让你开心。你就是我的一切。”

    独孤凝听罢微微一颤,便情不自禁的拥入楚鸣乔的怀抱之中去了。

    一对璧人于林中表白后,便决定从此要白头偕老。而尊王们得知此事后,便开始为筹办二人的婚事忙的不可开交了。

    楚鸣乔本想邀请萧让等云台弟兄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奈何碧霄宫及云台派皆远隔一方,便就算他有心也难以达成了。

    如此,楚鸣乔便亲自写了三封书信分别遣人发给萧让、甘棠及乐天,却盼他们能知晓这件喜事。

    近在临安的甘棠自是最早收到此信的,不过他只是随了一份礼物,却并未前去武夷山;隐于云台山的乐天则是最后一个收到书信的,见得楚鸣乔有此美满归宿,他和李苓思皆是打心里的祝福这位楚师兄;至于萧让,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收到楚鸣乔的这封亲笔信,只有等到二人下次碰面时,他才知悉了此事。

    萧让收不到这封信也是情理之事,毕竟碧霄宫乃处极其隐秘之地,外人根本就无法获悉。而就算有人送去了,彼时的萧让也并不在碧霄宫内,因为他上次打败云舒岫后,花幕池又交办他新的任务了。

    花幕池见萧让既得侠名又得威名,便和他一起分析江湖接下来的走势。花幕池是第一个断定天下剑盟会解散的人,因为她觉得云舒岫死后,八方城也就死了,失去了主心骨的天下剑盟必定不能持久。

    萧让原本于此并不太上心,但花幕池能未卜先知的给出这么超前的判断,他亦是心里佩服万分。

    花幕池认为往后的江湖必定群雄纷争,却正是萧让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

    “人的一生总得有些成就,你既得上好武功,又有侠义心性,便趁着青春年华到江湖上再走一遭。”花幕池殷切的交代道。

    萧让知道花幕池是想看着自己真真切切的成为一代大侠,便答应了下来。只是花幕池又要求他此去须得力压群雄争下武林盟主之位,如此,萧让便有些不大理解了。

    “经过了这么多世事变迁后,我已经不太愿意去管别人的事情了。”萧让期盼着说道。

    花幕池深情的望住萧让,良久才说道:“我也不要你费心去管别人的事情。只是这是我对你的一种期待,你若不愿,我们从此便只安心住在碧霄宫就好了。”

    萧让多么想一口答应下来啊,但他又分明觉得这样做会辜负了伊人的一番心意,便只得摇头道:“幕池的心愿,再难我都得去达成。”

第二百一十八章 锦瑟和鸣

    花幕池心里感动非常,便直说道:“其实这次要你去争武林盟主之位,并非纯然是我个人意思,这也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你若不去,以后定会遗憾。”

    萧让觉得花幕池这是话中有话,便细加追问起来。花幕池于是把各派将矛头对准神遂宫和楚鸣乔的事情讲出,很显然此次武林盟主之争同时也是另一大派起来对付神遂宫的过程。他若不想楚鸣乔再受天下围攻,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去当武林盟主。

    萧让视楚鸣乔为手足兄弟,自不会坐视不理,如今听得花幕池分析的十分在理,他便更要去参与此次争夺了。

    “萧让,你会不会怨我一直对你提出诸多要求?请你一定要告诉我真心话。”花幕池忽的急切问道。

    萧让哪里会怨恨花幕池?他想满足花幕池所有的要求都还来不及呢。

    见萧让答得坚决恳切,花幕池却默自感伤道:“如果有一天你要怨我了,请记着我的心里也还是真心念着你的。”

    萧让听得难受,便叫她不要说这些感伤的话语。但萧让越是如此体贴,花幕池就越觉得心痛,其实她又何尝不想与萧让自此双宿双飞呢?

    花幕池望着萧让,萧让却觉得她眼中似有泪花。

    “幕池,你怎么了?”萧让关切道。

    花幕池却只凝望着萧让,却并不答话。如此情形,着是要叫萧让大为焦急起来。

    “我不能离开你,我不要你再出去江湖了,从此就留着碧霄宫里好不好?”花幕池忽的哀婉道。

    萧让总觉得花幕池这次有些怪怪的,便问她是否身体抱恙。但花幕池却直是摇头,并一再坚称自己说的是真心话语。

    萧让能感受出这是花幕池心中的真意,便诚挚说道:“我这次去争下武林盟主之后就回来,从此再不和幕池分开。”

    花幕池却不情愿了,直要求萧让不要再去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可是萧让还是选择要走完这一遭,不仅因为这是花幕池先前对他提的一种期盼,还因为这是救助楚鸣乔的不二途径。

    萧让要走,花幕池要留也留他不住了。直到峡谷里再看不到萧让背影时,花幕池才无奈的酸楚起来。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那么如意,可是她的心却真真切切的又痛了起来。

    萧让是看不到这些的,他仍旧念着此去一定不教心上人失望,此行一定要助楚鸣乔脱困。而等他来到江湖时,事情仿佛正不可逆转的朝着花幕池所预见的情势发展。

    首先是莲花堂的石峰老人以武中圣师叔之名率部赶赴八方城争夺城内财产。彼时的八方城虽为官家封禁,但石峰老人却能以诸多手段游走于各路达官贵人之间,尤是他愿将向各自要员倾散家财之举,更是最得人心。

    一众要员遂开始为他正名,而石峰老人的莲花堂在夜郎一代树大根深,他若心向朝廷,则大大有利于边陲之安宁。如此,朝廷在收得贡银后便不再去干涉他继承八方城一事。

    少林、丐帮和长生道教等本就在急急筹备武林大会,而数百封英雄帖也已经由丐帮之手转发给武林中的各个门派。如今忽然冒出一个莲花堂欲要冒顶八方城,群雄自是气愤难消。

    但若要说气愤,却无人能与神遂宫一众尊王相比拟。因为在他们看来,莲花堂此举无疑是要公然取代八方城登顶武林,而从石峰老人的说法上看,他亦指明日后要找神遂宫的人报仇。

    只是楚鸣乔和独孤凝婚期在即,司空野渡便叫众人先沉住气,一切都要等他们办完了这场喜事再说。尊王们皆知此事之关键,便都耐着性子先忍了下来。

    由于楚鸣乔和独孤凝皆主张低调举办婚事,是以婚期当日,江湖上也还鲜有人知晓此事。不过有一个人却有先知先觉之能,虽无人通知,她亦如期而至。

    这个人就是拾珠楼的南宫绮绝了。

    南宫绮绝此次得知楚鸣乔和独孤凝大婚,并非是甘棠转告,她只是见得甘棠去集市购买贺礼,便从中推导出前因后果来。的确,这个世上还能叫甘棠留心之人已然不多,而楚鸣乔就是这少有的几人当中的一个。

    南宫绮绝的到来着实叫众人意外,但来者皆是客,况且她还是楚鸣乔和独孤凝结缘的月老呢?

    独孤凝和楚鸣乔于是将南宫绮绝奉作上宾,而她亦乐于为这一对深情眷侣作见证,于是在她一番秀美词赋之下,楚鸣乔和独孤凝便正式步入到了婚姻的殿堂。

    教内一众尊王使者及各路营主皆来道贺,其中热闹却是神遂宫许多年来都不曾见到过的。

    待得礼仪作罢,楚鸣乔便携着独孤凝向各位敬酒,而在座众人皆要感叹今日只羡鸳鸯不羡仙之美。

    一番饮宴下来,众人除去道喜喝彩之外,便有人建议楚鸣乔和独孤凝趁着春光佳色好好的去享一番新婚之旅。楚鸣乔和独孤凝自是期盼如此,但念及神遂宫恢复在即,他们便只好婉拒了此中好意。

    八尊王见状遂连以众人会各司其职为由,再劝他们放心去享受一段美满的二人生活。独孤凝听罢便动了心,但楚鸣乔却直称自己不能因私废公。

    如此,司空野渡便乐呵呵的说道:“今日教主和少宫主终成眷侣,实在不知要羡煞几多旁人。只是世间美好俱需好好珍惜,教主与少宫主刚刚大婚,若还要时时为教务所累,那就实在是我等之失职了。属下便斗胆提议,教主当陪着少宫主去风景秀丽之处走一走,不仅看遍大好风光,更享一份和美之情。至于神谕峰总营,有众兄弟严谨把守,自能万无一失。”

    司空野渡这么一说,楚鸣乔亦心动起来,毕竟他自担任教主后,就再没闲下来过了。如今既与心上人结了连理,他亦想带着独孤凝去个景色秀美的无人地方好好走走。

    而说到这个理想的目的地,二人皆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太湖上的那座樵岛。冬去春来,岛上那片林花应也是枝头漫烂了。

    楚鸣乔于是答应给自己放个短假,待得一二日后他们便启程望着太湖方向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争执不休

    谁都会憧憬人间绝美的生活,望着楚鸣乔和独孤凝渐渐消隐在了烟草凄迷的山道上,南宫绮绝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羡艳感受。

    南宫绮绝于是期待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落幕,而她心里惦念着的甘棠亦似乎能够满足她的这一切眷念。

    只是不等南宫绮绝回过神来,神遂宫内却忽的传来争吵之声。楚鸣乔和独孤凝前脚才走,却是谁敢这样莽撞的去破坏了此地尚未消散的和美喜气?

    南宫绮绝于是抵近总营去看,却见向晚舟正怒不可遏的呵斥起众人来,在他的怒骂中,一众尊王自无法避免,就算是司空野渡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原来众人在楚鸣乔和独孤凝离开后,就马上开始调兵遣将欲要再入江湖。得知此事的向晚舟自是急要阻止,便这才发生了刚刚剧烈争吵的一幕。

    不过众人一早已经暗定了此策,莫说是向晚舟来劝,就是楚鸣乔回来了,他们也绝不肯妥协。

    向晚舟见众人执意要如此,便当即取出平乱锏喝道:“逆教主计策行事者与乱臣贼子无异,谁敢乱来,我便以此平乱锏伺候。”

    这平乱锏乃是独孤鸣开创神遂宫是所铸,乃专门用以惩处教内谋逆作乱之辈,向晚舟若行使用,就算教主来了也干涉不得。

    众人见他祭出此等尊器,便个个都不敢再吱声了。

    司空野渡见状便上前劝住向晚舟道:“我等并非是要谋逆作乱,右护法何须动此法器?”

    向晚舟却愤恨难平道:“教主已经定下策略,可你们却要自作主张另行决定,这不是犯上作乱是什么?”

    司空野渡当即摇头否决道:“右护法此说,实在是误会众兄弟了。”

    向晚舟却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才轻蔑道:“你们心里若还有教规法度,怎不事先向教主请示?未得教主准许却私自大举行动,就是谋逆之举。”

    司空野渡听罢只得叹息道:“右护法也是一起去谏言过的,可是教主并不赞同此事。”

    “教主不赞同,所以你们就要擅作主张?倘若你们不同意,是否各自下属也可以越矩行事?照此下去,神遂宫还如何治理?”向晚舟却是恨恨的骂道。

    司空野渡于此辩驳不得,只好无奈说道:“我们都是为了神遂宫好,才不得不行此下策。难道右护法不认为这是神遂宫一劳永逸,彻底统御江湖的天赐良机么?”

    向晚舟默了默,便又决绝说道:“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该私自行动。否则这乱臣贼子的恶名你们是担定了的。”

    司空野渡却忽的悲怆道:“自神遂宫创立以来,前两任老教主呕心沥血,一众兄弟浴血搏杀,所为不就是要令我教最终冠绝武林吗?但江湖沉浮,我等数十年来费尽心血,却始终因有强敌在侧而步履蹒跚。尤是上次天下剑盟反攻过来时,险要叫我神谕峰毁于一旦。此等关系利害事情,右护法难道就不记得了吗?”

    向晚舟怎会不记得,他经过那次恶战后还被天下剑盟捉入八方城囚禁起来,若说耻辱,只怕没人比他受的多。

    见向晚舟对往事亦生愤恨,司空野渡便又焦急说道:“好在老天开眼,天下剑盟于强盛处自相残杀,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帮我们扫除了这个最大障碍。如今环伺天下,神遂宫已无强敌对手,整个中原武林更作一盘散沙,却不正是我等一举奠定大业的绝佳机会?”

    司空野渡如此一说,场上群雄纷要拥护赞同起来。向晚舟亦算得是神遂宫中的三朝元老,个中利害自也颇有感触,如若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和司空野渡一起去劝说楚鸣乔了。

    向晚舟心里犹豫起来,但他又始终认为此事必须要知会楚鸣乔一声,否则这就是对教主的一种背叛。可是众人却不肯,因为只要楚鸣乔得知此事,他是一定不会同意的,若非如此,他们也不必去选了这条要叫各自为难的路子。

    向晚舟见八尊王及各路营主皆不愿意,便怎么也不肯答应下来。而只要他还要阻挠,那么场上的对立局面就不会消减。

    此刻,四大天王便纷纷出来相劝,但他们不开口还好,他们一开口,向晚舟便更要气愤了。因为这四大天王说到底还是向晚舟的部下,可是他们此次却瞒着自己的顶头上司直接与四天尊等人一起合算,如此做法却哪里有将向晚舟放在眼里?

    向晚舟于是当场痛骂了四大天王一顿,而在他的责骂声中,四人悉数再不敢发声出来。

    司空野渡见此情形,便站出身来为他四人解困道:“四大天王及各营主不得已行此下策,不正是说明了他们对此次机遇的相同看法吗?今日你我皆认同此乃天赐良机,八尊王及七十二营主亦视之为不能错过的机会,此乃众意,非是谁的个人见解。”

    向晚舟听罢只得负气的背过身去,便不再呵斥所属部众了。

    只是就算向晚舟不骂了,包括四大天王在内的众人皆要面生不服之色。或许在他们看来,唯有此策能达成夙愿,此事必须要办,谁也不能阻拦。

    司空野渡看出众人心思,便又说道:“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神遂宫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不仅要叫群雄并起,还会招来更多的仇恨打压。希望右护法能从我教的出路上来看待此事,莫再辜负万千兄弟的心志了。”

    司空野渡一席话才说罢,其余众人便当场恳求起来。面对此情此景,向晚舟却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此事固然于我教大有裨益,但此举却委实要背教规神谕。我既是右护法又是执锏长老,怎可纵容于此?我便这就追去恳求教主,让他答应发兵江湖。”向晚舟正色道。

    “教主已经说明意见,他是不会同意的。”司空野渡急道。

    向晚舟见司空野渡如此急不可耐,便质疑道:“我还没去恳求,左护法怎么就会认为没有希望?你这般急于一时,难道是想趁着教主外出另行图谋不成?”

    向晚舟如此说罢,便忽的想起他们殷情劝说楚鸣乔和独孤凝成亲一事来,若再结合当前情景,他就更确定这是众人一早就合谋好了的。如此,向晚舟不仅要斥骂起司空野渡来,还更要决绝的拦阻大家了。

第二百二十章 别有所图

    司空野渡见向晚舟执意阻挠,便也负气说道:“只要此举能叫神遂宫号令江湖,此骂名我司空野渡一人来背就是。”

    向晚舟见司空野渡要一意孤行,便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左护法非要如此,我也只好以平乱锏相待了。”

    此话一出,场上当要呈剑拔弩张之势。却此时,堂外忽有弟子来报,说石峰老人已经带领莲花堂数百门人进驻了八方城,并宣誓要杀入神谕峰替天下剑盟报仇雪恨。

    众人听罢直是恨的牙痒痒,便当即高喊着要铲除此贼。

    司空野渡见状便朝向晚舟冷道:“良机稍纵即逝,你能等,神遂宫等不起。究竟谁是罪人,日后自有分晓。”

    语罢,司空野渡便要行调兵遣将之举,气之不过的向晚舟当即以平乱锏相攻。只是双使本就武功趋近,就算打起来了却也难分高下。

    众人不肯向晚舟碍了自己大计,便纷道一声“得罪了”之后合围过来。面对司空野渡和八尊王联手之举,向晚舟纵有三头六臂也脱身不得了。经得一番奋力相拼后,向晚舟被一众尊王合力压在地板上,便再也动弹不得了。

    “乱臣贼子不得好死。”向晚舟奋力骂道。

    司空野渡却只交代专人将他秘密看押起来,并再三吩咐成事之前绝不可私自放开。得此命令,众人皆要严阵以待起来。

    于总营外暗中观察的南宫绮绝发觉事情不妥,便当即要离开神谕峰这个是非之地了。

    南宫绮绝一路回想其中情形,虽然她也不认为司空野渡这是要野心篡位,但如果八尊王和七十二营主皆紧随于他,那么此事必然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南宫绮绝本欲前去通知独孤凝的,可是楚鸣乔和独孤凝去往何处她还并不知晓,却到哪里去转告他们?而南宫绮绝又转念一想,既然甘棠也表达过欲要扬威武林的想法,她何不借此机会助心上人一臂之力?需知现在的江湖可是神遂宫一家独大局面,若司空野渡此去江湖受了挫折,岂不更有利于甘棠出来收拾局面?

    南宫绮绝打定主意,便决定回去和甘棠一起合谋一番。

    南宫绮绝来到甘棠居住的农宅里,待一番细暖寒暄后,她便问甘棠是否有称雄武林的决心。甘棠当然想站到武林的制高点去,只是他这番做法却并不是真心想要称霸一方;他心中所图,乃是以此继续报复那些旧日围攻过云台山的门派。

    不过甘棠却不能将此表露出来,毕竟这样的想法一旦公布出去,他的路子只会更加难走。

    南宫绮绝见甘棠踟蹰满志,便当即将神遂宫里发生的事情和他坦白相告。甘棠却并不太意外,因为在他看来楚鸣乔到底还是个新人,虽曾力挽狂澜的救回了神谕峰,但他对神遂宫的价值似乎也就停留于此,起码神遂宫里的那些尊王营主们是这么看待的。一旦神遂宫复原,楚鸣乔依然会被他们架空或者忽略。

    南宫绮绝见甘棠并不显出多少惊喜的颜色,便将此事对他的利好之处详加相说。

    “楚鸣乔武功卓绝,他此番被支开,你到时候就少一个争顶的对手。而司空野渡此番率众攻打莲花堂,乃是两虎相争之举,无论结果如何,都可教一方蒙受重大损失。如此算来,你就又能免去一个敌手了。”南宫绮绝快意道。

    南宫绮绝所讲的这些甘棠岂会想不到?只是甘棠却觉得这些人本来就不会对他登顶构成实质威胁,便就算打起来了,也于全局无益无碍。原因也并不复杂,一是以他对楚鸣乔的了解,对方是不会跳出来争强的,否则司空野渡和八尊王也没必要行此暗度陈仓之策;至于初入中原武林的莲花堂,就算石峰老人再有来头,那些名门正派也不会容他爬到自己头上去的。

    甘棠心里更担心的,乃是受命于碧霄仙子的萧让。因为从过往种种迹象来看,萧让都终要去攀登上这武林的最高峰。

    南宫绮绝见甘棠似有心事,便温得一壶酒后才问了起来。甘棠自也不相回避,便把个中顾虑一一说出。

    南宫绮绝亦知萧让乃造诣卓绝之辈,而他背后还站着一个近乎鬼神之列的碧霄仙子,他若真要来夺盟主位置,只怕江湖无人能抗。

    只是南宫绮绝不想甘棠失落,便只笑道:“萧让就算武功再了得,也始终是武林后进之辈,那些在江湖混迹多年的老家伙岂会这么容易就听他指挥?”

    甘棠摇摇头道:“既是如此,那么武林岂不又要陷入几大门派暗中把持的境地?”

    甘棠这般反过来想事情的清奇思路却也启发了南宫绮绝,如果局面真会如此,那么甘棠何不用师叔的身份将云台派加入到这武林同盟的最核心圈去?

    可是南宫绮绝到底还是不懂甘棠的初衷,如果甘棠只是带着云台派做了武林同盟内的一极,他要再去对付那些旧日仇人时就会阻碍重重。

    甘棠一边与南宫绮绝共饮暖酒,一边又反复思索起来。其实甘棠一直都有个想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为何碧霄仙子非得要萧让去与天下争雄。毕竟以碧霄仙子的造诣,这似芸芸众生般的凡俗江湖早该入不得她的法眼了。

    甘棠于是忽然问南宫绮绝道:“女人是否都期盼着她的心爱之人是个大英雄大豪杰?”

    南宫绮绝兀自面色一红,便盯着甘棠问道:“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甘棠饮了一口酒后,便笑道:“我只是好奇罢了,你且说来看看。”

    南宫绮绝觉得甘棠这样的问话拒绝不得,便摇头道:“此说却也不尽然。”

    甘棠于是追问下去,南宫绮绝亦直白相告。而她的答复大抵是女人也分三种,一种是贪慕虚荣之辈,这类人就算嫁给了皇帝也还有更高远的奢求;第二种是心高气傲之辈,清高之下自不屑与凡品相交;而最后一种,则是至情至性之辈,她们只逐心爱着自己心爱的那个人而已,至于此人高矮胖瘦、贫富宠辱皆不予在乎。

    南宫绮绝所指虽是女子心思,但若是把其中对象换作男人,却也是一般景致。情之于心,本就是一种欲,只是有些人追求的是物欲享受,有些人追求的则是心灵满足罢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深情难付

    甘棠略略一想,便也对南宫绮绝所讲深以为然。如此,他又从内心默去思考碧霄仙子会是如何期待萧让的。

    可是感情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能够用逻辑辨别的通的,尤其这还是要去揣度一个女人的心思。甘棠毫无头绪,便只得再去求助南宫绮绝,起码让一个女人去理解另一个女人肯定要容易的多。

    “如果一个女人各个方面都出类拔萃,那么她会如何期待自己的心上人呢?”甘棠忽的轻松问道。

    南宫绮绝却机警的看了甘棠一眼道:“任何一方面都极其优秀,可也包括了年龄?”

    甘棠起初一愣,但稍许便反应过来,原来这南宫绮绝以为甘棠所描述之人乃是在借指她本人。

    若在女子当中,这拾珠楼主却也算得极为出色的人物,只是她和甘棠俱算得是同一代人,已过妙龄年纪的她自然会对此十分在意了。

    甘棠只得浅笑着又去抿一口暖酒道:“那就除开年龄吧。”

    南宫绮绝这才释然的说道:“一个女人如果优秀到了这个地步,往往就又要走向两个极端了。”

    “却是哪两种极端法子。”甘棠问道。

    南宫绮绝却望着甘棠默了片刻才答道:“第一个极端便是前面讲的最后一种情形。其人既已优秀到了极致,便不再把这种优秀当做一回事,她要做的仅是遵循内心感受去行事。比如少宫主对楚鸣乔,就算得是这种情况。”

    甘棠点点头,便追问起另一种情形来。

    “另一个极端则是样样都不入她法眼,因为她身上的一切优点都已成为其人的习惯标准,这样的结果就是一旦芳华褪去,所有的优秀都要跟着坍塌,而到了那个时候,她也就要孤寡一生了。”南宫绮绝感慨道。

    虽然觉得南宫绮绝所讲皆算无懈可击,但甘棠却总觉得这两样似乎都套不到碧霄仙子身上去。如此算来,他便宁愿相信碧霄仙子是要驱使萧让为她所用了。

    南宫绮绝见甘棠心事重重,但又隐隐觉得对方此刻所想并非是她自己。如此,南宫绮绝便不免要心里感伤起来了。

    “甘棠,你们男人若是心里喜欢着一个女子,可会时时刻刻的念着惦着对方?”南宫绮绝忽的问道。

    甘棠却只摇头答道:“不会。”

    南宫绮绝听罢难免要觉疏落,但她又好奇男人究竟会如何对待这一情形,如此,她又借着酒兴继续问了起来。

    甘棠默了默,便这才说道:“一个人如果要肩负的东西太多,他就没办法永远留在一个点上。”

    南宫绮绝明白甘棠所指,只是当这样沉重的话语从眼前这个潇洒豁达的人口中说出,她便多少也要觉得有些突兀起来。

    南宫绮绝只得去想甘棠此刻要担负云台派兴衰,要周旋于武林各方势力,这样却也算得是责任重大了。

    再一番小酌下来,南宫绮绝和甘棠皆是飘飘欲仙之状了。籍着微醺酒力,南宫绮绝便迷离的望住甘棠道:“此去神谕峰参加少宫主婚礼,见他二人情投意合终成眷属,实在好不叫人羡艳。”

    甘棠却只轻快道:“楚鸣乔这小子素寡无求,早早有个好归宿也好。”

    南宫绮绝似乎并不满意甘棠此番回答,毕竟这说来说去都还是祝福了别人。

    “甘棠,如果你在此番武林大会上成功登顶了,下一步会打算去做些什么?”南宫绮绝满怀期盼的问道。

    甘棠却平静如初的答道:“哪有那么容易成功呀。就算成功了,江湖上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收拾呢。”

    南宫绮绝见甘棠答非所问,便再确切一些的提点道:“江湖的事情自要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细作定夺。但有些东西好像也需要早做安排。”

    甘棠看了南宫绮绝一眼,便直直问道:“你说的其他东西是指哪样?”

    南宫绮绝虽觉得尴尬,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怕羞怯的人。心仪之人就在眼前,她期盼的美好也就在当前,便又有什么可以拦阻她心里的追求?

    “甘棠,你也过了而立之年,可曾去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南宫绮绝亦直直问道。

    甘棠起初一愣,但稍许他便又嬉笑道:“南宫楼主莫不是也要给我去说个媒?”

    南宫绮绝却脸色一黑的气道:“我坦诚与你相说,盼你也不要再嬉皮笑脸。”

    甘棠听得出对方是生气了,便只好收起笑脸来说道:“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拖家带口的总是个拖累,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去多作念想。”

    南宫绮绝对此并不满意,因为在她看来,甘棠所讲的完全是两码子事,彼此根本就不会冲突。

    “如何不能做此念想?武中圣、独孤尘他们有家有室照样叱咤江湖,为何到你这里却成了是一种累赘?”南宫绮绝堵气着说道。

    甘棠从未见过南宫绮绝这般发蛮的说话,便只得先去安慰于她道:“等我把要紧事都办完了,一定会好好考虑此事的。”

    但南宫绮绝却伤神道:“你想等一等,可有些东西是不能等的。”

    甘棠默自思量一番,但最后还是说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好。”

    南宫绮绝暗含一行泪,便隔案拉住甘棠的手说道:“公子无双,我不想错过了你。”

    甘棠微微一颤,便默默松开她的手说道:“此事容我争完这趟江湖后再说,可好?”

    听到这样无关痛痒的答复,南宫绮绝便要欲哭无泪了,她于是冷笑一声,罢了又恨道:“自古男儿多薄幸,今日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语罢,南宫绮绝便抽身要行离去。

    甘棠觉得心里愧疚,又彷徨若有所失,便也起身追了出去。可是南宫绮绝却是个烈性子,她心意决绝了,却是谁也追不回来的。

    甘棠默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遂百转千回起来。有些东西确实是不能等的,这一点他心里清楚;可是有些事情亦是回不了头的,这个他自也明白。

    情之一字,果真少不得缘;而缘之生灭,又关乎于分。所有这一切,说到底了都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二章 独自沉吟

    南宫绮绝去后,甘棠便只得独斟独饮起来。有些事情如果注定要辜负,那么他就更要做好那些自己能够掌控的事情。

    甘棠于是再将武林走向默自梳理一遍。有时候一个人静静的去想事情,往往会发觉一些从前未有察觉的东西。只是这样一来,甘棠便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武林之争,想不到竟是我云台派里走出来的师叔侄之争。”甘棠叹道。

    甘棠这次得出的结论,可不仅仅只是先前所讲的他与萧让之争,经过此番推敲,他觉得楚鸣乔恐怕也终要被卷入进来。若是如此,这江湖争到底了,便就是他们同一个师门里出来的人在争了。

    只是甘棠亲眼见识过萧让和楚鸣乔的造诣,三人若真的要争个不休,他必定是最先出局之人。除此之外,萧让有碧霄宫和碧霄仙子的支持,平荡各门各派自不在话下;楚鸣乔得神遂宫一家独大,亦有充足的争强资本。相较之下,甘棠并无什么优势可言。

    “我若想与他们争强,就必须后发而动。”甘棠沉吟道。

    甘棠心里所讲的后发,便是要在萧让和楚鸣乔二人彼此消耗的差不多了之时再参与进来。两强相争,各有减损,唯此才可重新觅出个势均力敌来。

    不过甘棠亦知萧让和楚鸣乔本有手足之谊,要他二人之间出现奋力搏杀状况,却也是极其难办的之事。

    甘棠于是默自猜想,究竟何种缘由出现,萧让才会将这兄弟之谊置之不顾;而到底又要遇到什么情况,楚鸣乔才会违心而上的争出高下来。这本就够烧脑的了,但更要命的是在此之中还必须确保二人都要同时具备这样的决心和动力。

    但事情越是难办,甘棠就越要较劲,因为这样急需精巧心思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能处理好的。

    甘棠于是费尽心思从各个角度去揣摩此事,但一番推演下来,却总也不能教之满意。毫无进展之下,他索性丢开酒杯,转入房中憩息去了。

    只是一个人心里还念着一件事情的时候,他就无法将心思放平下来。甘棠就算倒在床上了,也终是难眠。百无聊赖之下,他便拿起案台上的书本随意翻看了起来。

    书中的一句“一将成名万骨枯”却惊醒了甘棠。此书虽是讲些战乱之事,但本质来说却都是人心之事:任何一个人被捆绑到历史的车轮之中时,他都只能顺势跟着前行;逆势而为的下场只能是粉身碎骨的。

    甘棠于是也如是去想:如果萧让和楚鸣乔俱被纳入到一个大局之中,那彼此为保各自支撑的局面不坍塌,势必要作大我小我之抉择。二人皆能分清主次轻重,倘若面对这般局势,他们一定是选择大我而放弃小我的。

    “萧让已经追随碧霄仙子而去,对他来说碧霄宫就是大我;楚鸣乔虽随遇而安,但神遂宫成千上万教众之存亡就是天大的事情。如是二派之争,则谁都不敢私讲情面。”甘棠暗中慎道。

    的确,如果叫神遂宫和碧霄宫两派对立起来,那么此事就由不得萧让和楚鸣乔如何记挂彼此私人关系了。

    可是到底该如何将之生出对立情景来呢?这一点甘棠却觉得需在神遂宫身上做文章。因为楚鸣乔是不愿意神遂宫再去卷入江湖的,但一众尊王使者却偏偏要背离其道,可以预见接下来定有不少让楚鸣乔意外的事情发生。而这也是楚鸣乔不得不参与进来的缘故了。

    只是甘棠也知道楚鸣乔此次参与进来乃是为了要叫神遂宫脱身,如果神遂宫在此次争夺中仅浅尝辄止,那么他到底还是无法与萧让持续争斗下去的。

    甘棠看清楚了这一层关系,便确定要叫此次神遂宫陷入无尽的纷争当中来。而若要说到这无尽的纷争,那就必须使得神遂宫成为此次武林大会的众矢之的。

    江湖中的名门正派本就仇视于神遂宫,如果再有关于它要威胁武林的举动传出,则群雄势必又要联合起来与之对敌。

    甘棠思来想去,便觉得南宫绮绝此来说的消息十分重要了。因为此次武林大会本就是依托于揭开天下剑盟覆灭一事而发起,倘若将八方城的倾覆果真的引入到神遂宫身上,再加上他们此次针对莲花堂的大举攻伐,则神遂宫必将陷入无法退身的旋涡之中。

    只是甘棠如果想看到局面往着这个方向走,那么他至少还有两件事情需要立刻去做。首先是天下剑盟中独存的蜀山剑派,他们是经历过天下剑盟最后的内斗的,如果慎吾先生等人站出来说明缘由,那么甘棠就无法将此事赖到神遂宫身上去。

    其次就是宝相僧了,虽然此人十分信赖甘棠,但甘棠总觉得他是个得势就要忘形之辈。他此番去了武林大会上,保不定又要将许多事情抖露出来。

    不过甘棠却不敢轻易向宝相僧动手,毕竟自己上次能够侥幸胜他,全是占了对方有新伤在身的便宜。否则以宝相僧一身高超的内力修为,甘棠是奈之不得的。

    如果不能除去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化为己用。而从过往情形看,宝相僧也确实算不上是个多么富有心机之辈。甘棠认为只需继续维持和他的关系,然后再于局势紧凑处调拨一二,这藩僧就肯定会言听计从了。

    打定主意后,甘棠便立即行事了。他先是寻出栖身万寿寺的宝相僧,然后再以武林大会一事相说。宝相僧久有扬威武林之意,自要对此十分上心起来。

    甘棠见宝相僧蠢蠢欲动,便说道:“此次武林大会乃是群雄欲要重建江湖秩序之举。适逢天下剑盟覆没,神遂宫又决意归隐,若推争强对手,不过少林、丐帮等门派而已。”

    宝相僧当即一拍大腿道:“少林方丈不过尔尔,丐帮排在少林之后,想来那丐帮帮主也强不到哪里去。这武林大会正好叫我一展威名。”

    甘棠点点头,却忽又警觉道:“只要神遂宫不来掺和,此事自然会与大师所想一般;但如果神遂宫参与进来,那楚教主的威力大师也是见识过的。”

    宝相僧听罢遂眉头一皱道:“甘少侠不是说神遂宫不会来武林大会的么?”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念念不忘

    “此一时彼一时也。楚鸣乔虽然执意安隐一方,但神遂宫上上下下却都想着再战武林。现在他们已经背着楚鸣乔出来江湖了。”甘棠惋惜道。

    宝相僧却急急说道:“那何不去给楚鸣乔通风报信,叫他收回各部人马?”

    甘棠摇摇头,只说此事已经来不及了。

    宝相僧听得此说,便又要心烦道:“这楚鸣乔端的是恼人,到哪里都要碰上他。”

    甘棠见状遂话锋一改的说道:“对大师来讲,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神遂宫此刻若不去抢占八方城还好,他们一去,自要被武林各派视作是想一统江湖之举。如此,便就算楚鸣乔到了武林大会现场,大家也不会待见与他的。”

    宝相僧听罢却奇道:“照你这么说,我还要巴不得那楚鸣乔来了?”

    甘棠点点头道:“如果神遂宫此次不发兵八方城,自不盼他来;但八尊王已经率众出发,此事逆转不得,便就要盼他来了。”

    宝相僧细细一想,便也豁然开朗道:“正是如此。神遂宫那些头目如果不去攻打八方城,楚鸣乔就是纯以一派高手参加武林大会;但如果那些人办了此事,那么楚鸣乔就是武林大会上的公敌。公敌怎可做得武林盟主?”

    但甘棠却并不表现出任何激动模样,相反的,他还颇是遗憾的说道:“这里面还有一件小事,如果处理不当,只怕楚鸣乔也不会成为众人仇视的对象。”

    宝相僧哪里想得到这么全面?他于是又直直的追问起甘棠来。

    甘棠这才将天下剑盟溜了蜀山剑派一事说出,并表示他们是唯一知道天下剑盟覆灭原因的人,如果他们出现在武林大会上,必定会把真相说出。到时候不仅要让神遂宫洗脱嫌疑,还会将矛头指入宝相僧身上来。

    宝相僧这才后悔当时在八方城总坛大开杀戒之举,但木已成舟,他也没有补救的办法。为今之计,或许只有将蜀山掌门杀人灭口,才可守得住这个秘密。

    而这正是甘棠此来的目的。

    “蜀山掌门武功高强,剑派之中鲜有匹敌者,只是其人行事十分低调,是以外界都等闲视之了。”甘棠说道。

    宝相僧原本就打算要去办这档子杀人灭口事情,如今听得甘棠说对方又是武功高强之辈,便更要按捺不住了。

    “江湖说大不大,大师此去切莫暴露了意图为好。”甘棠叮嘱道。

    宝相僧就算再笨,也不会撞上去就泄露了自己灭口的本意,如今甘棠一提醒,他便正色道:“我便以比试为由与那蜀山掌门交手,就算籍此杀了他,也只是比武闪失,断无人知晓。”

    听得宝相僧这般说法,甘棠便放心下来。不过此事宜早不宜迟,甘棠遂以武林大会还剩数月时间为由,要求宝相僧速战速决。

    宝相僧亦不肯因此而错过会期,便当即就要动身去办妥此事。

    见此情形,甘棠只得先拉住他道:“蜀山派距此千里之遥,大师若靠一双脚去走,不知何年何月才可抵达。”

    宝相僧低头一想,却也觉得他言之有理。需知去年他从大理赶赴晋北,也是徒步好几个月才抵达的,而这般耗时不仅意味着要延误归期,更代表着会消耗许多钱财,却断断不是上策之举。

    甘棠于是取出一个包袱交给宝相僧道:“内有金银各五百两,大师拿去买一匹快马赶路吧。”

    于宝相僧而言,甘棠此举真乃旱林逢甘露。而得此重金在手,宝相僧何愁不能行得一日千里之路?

    宝相僧这边虽已交代完毕,甘棠却还有一事要去办理,那就是去拾珠楼找南宫绮绝了。

    甘棠并非是想求她什么,他此番来觅,仅仅只是想修复二人之间的关系。

    可是南宫绮绝也是有脾气的人,她那日被甘棠婉拒后,便心中怨恨起来,所以甘棠此番去了拾珠楼外,就每要吃些闭门羹了。

    甘棠要和一个女人较真自是赢不了,但一个女人若要和感情较真,那又绝对是要输得一败涂地的事情。南宫绮绝纵然再气再恨,她心里始终还是住着一个叫甘棠的人。所以当甘棠离去后,她又急切的要下楼来探看了。

    望着空空的巷子,南宫绮绝真后悔自己没能早一些的赶下来。

    甘棠自不知这些,不过他却明白南宫绮绝若是心还未死,就肯定会去一个地方。不错,这个地方就是二人初识的仙鹤楼了。

    或是上次斗酒之故,掌柜一眼就认出了甘棠。而当他提出要包下整家客店时,掌柜亦当场答应下来。在付过银钱后,甘棠便端坐着静候佳人的到来。

    果与他想的一样,待得日暮时分,南宫绮绝便乘着愁绪而来。只是当她见得仙鹤楼里门可罗雀时,这位神思机敏之人便当要扭头撤去。

    却此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留人的呼唤,南宫绮绝一听,便忽要悲喜相加起来。而待见得那玉面公子从楼上缓步下来时,她就更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了。

    南宫绮绝虽然见到了自己期盼之人,但她却始终记着对方当日回绝之景,作此一念,她便又冷漠而迟疑的问道:“你叫我有何事?”

    甘棠看得出南宫绮绝还是心里不快,便说道:“不知喝酒算不算是一件事。”

    “可是我今天没有心情来喝酒。”南宫绮绝忽的直直答道。

    甘棠却抵近前去说道:“你若不想喝酒,为何来仙鹤楼?不生气了,与我同饮一杯吧。”

    南宫绮绝只觉得身前似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在怂恿着她照做,但她又不想再独自面对这个忍心回绝了自己的男人。

    如此,南宫绮绝便要求掌柜在楼下为她单开一桌酒席。

    “你在楼上喝你的酒,我在楼下喝我的酒,这样彼此都能相安无事。”南宫绮绝冷道。

    甘棠欲要再劝,但南宫绮绝却越要这般坚持,仿佛非此不能惩罚了对方似的。但当甘棠无奈的转上楼去时,南宫绮绝的心里就又要失落了。

    男人的心,始终是不能用加减法去算的。

    甘棠在楼上默自独饮,南宫绮绝则在楼下借酒消愁,两个人的心思或许不尽相同,但微秒之处却又都是一致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情非得已

    可这样的局面并未持续多久,甘棠便拎着一坛子酒下得楼来。无需多说,他肯定是要找南宫绮绝那一桌去了。

    “一人独饮,本非快事。何况我还带了坛好酒过来。”甘棠诚恳的说道。

    南宫绮绝见他纯是赤子之心,便不再说些拒绝的话。不过她亦不打算马上就改过态度来,自然也不会说出动人话语。

    对于甘棠来说,只要南宫绮绝不赶他走,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就坐下来了。而更有趣的是,只要甘棠一坐下,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当日与南宫绮绝在此品酒之事。南宫绮绝便瞪了甘棠一眼,仿佛又要气恨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了。

    “你说说看,我那日带来的好酒是不是尝过了才能知道它的好。”甘棠忽的问道。

    南宫绮绝却不答话,只一把夺过酒坛子自斟了一杯。但当她一口饮下时,却觉得此酒并非是当初所饮的那种。

    南宫绮绝吐掉口中酒水,便似不屑的说道:“可这并非是你旧日带来的品种。”

    不管怎么样,南宫绮绝肯说话了,就证明甘棠此来修缮关系之举已经得到了实质的进展。甘棠于是殷切说道:“拾珠楼主若是想喝,我便重去酿造,只不过此酒需得陈过冬日,怕是要来年才能喝得成了。”

    南宫绮绝却似笑非笑的答道:“又是要等,那就罢了。”

    甘棠听得出她弦外之音,便重新给她添满一杯好酒后说道:“那日我并非是有心要去伤你,只是有些东西我不得不做。”

    南宫绮绝却先支开掌柜的,然后才直直望住甘棠道:“那在你的心里,也是在乎着我的么?”

    甘棠只正色答道:“拾珠楼主乃是女中豪杰之辈,不知有多少英雄人物都要倾慕与你……”

    南宫绮绝却直接打断他话语道:“你只凭本心答个是还是不是就好。”

    甘棠于是憨憨一笑,末了才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催的紧。”

    南宫绮绝这回却不想再听些模棱两可的答复,经她再次发问下,甘棠才默默的点头道:“拾珠楼主是武林中的奇女子,我自也仰慕非常。”

    南宫绮绝听到这句期待已久的话,便心里激动的再难平复了。

    “既然你我皆互相倾慕,为何你却不肯答应和我在一起?”南宫绮绝问道。

    甘棠便端起酒杯要她同饮,但南宫绮绝却更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甘棠知道这个问题绕不过去,便只得放下酒杯说道:“我可以仰慕一个人,但却不一定非得与之朝夕相对。”

    “为什么?”南宫绮绝失落道。

    “因为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甘棠直截了当的答道。

    南宫绮绝静静的看着甘棠,在这种审视的目光下,甘棠亦要显得不自在起来了。

    “甘棠,你就不能罢手吗?就算是为了你,也为了我。”南宫绮绝哀婉道。

    甘棠听罢只心头一颤,便当即凝重的望住南宫绮绝来。在他看来,南宫绮绝似乎对自己的想法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确与甘棠所想一般,南宫绮绝自结识甘棠后就开始去了解所有关于他的一切。而在这个过程中,甘棠做过的好事、坏事、狠事全部都被她一一知悉。尤其是甘棠挑起八方城内斗一事,更是叫南宫绮绝费尽周折去修补。若不如此,作为天下剑盟倾覆仅存的见证者之一,他还不被官府提去审问?

    南宫绮绝起初也想不大明白,但自从确认江城子师徒四人是被甘棠所杀后,她便确定甘棠所做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他处心积虑要去做这些,无非是想报昔日云台派被群雄围剿之仇。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因为牵扯出了他的一位旧日情人,便又要叫南宫绮绝耿耿于怀起来。若要说嫉妒,南宫绮绝却也谈不上,但她想此事已经过去十数年了,可甘棠似乎仍在为此积极寻求报复。甘棠能把复仇之事坚持个十数年,只能说明他心里还没有放下那个人儿。

    甘棠若还念故,那么南宫绮绝就永远无法占据他的心扉。但伊人已去,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往事,甘棠如还执念于此,伤的可就不是南宫绮绝一个人了。

    “放手吧,甘棠。你所坚持的复仇已经没有意义了。”南宫绮绝婉求道。

    甘棠却愤将酒杯一掷道:“我的青春,我的幸福,还有我的追求全部都断送在了他们手里,若非被武中圣逼出山门,我这一生都只能老死在小孤峰上。无辜和不幸不能只落在我一个人头上,那些参与者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甘棠之怒却是震撼到了南宫绮绝,只是她实在不忍见着心上人如此委屈难平,便当即起身拾起酒杯过与他同坐一侧,罢了又连番安慰起来。

    甘棠凉了多年的心仿佛如沐春风一般重得温暖,便心头再多的气愤也洒不出来了。

    “我并非是要向你发火。”甘棠愧疚道。

    南宫绮绝点点头,只为他添上一杯酒后说道:“逝去的青春自然追不回来,但只要你心里有我,那你的幸福,你的追求都由我来帮你达成。”

    甘棠听得不知道有多么感动,但他再感动,也不会改变心里的决定,那就是一定要找旧日仇家报仇。

    南宫绮绝察觉的出甘棠心里的那份恨与刚毅,便只得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腕说道:“甘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除了报仇,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你。”

    伊人在侧,良宵美酒,哪一样不是美好的东西?甘棠细细一想,却也心里感念起来。只是眼前一切的美好都是刚刚出现不久的,却根本无法取代那份在他心底封存了十多年的仇恨,当然还有那个十六年来不曾变过的眷恋。

    南宫绮绝知道甘棠内心在做艰苦的斗争,便情不自禁的依偎在他身旁,这一刻甘棠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在洞庭湖畔与卿同游的畅快时光。他便真不忍心再决绝下去了。

    可是南宫绮绝终非故人,而时局的走向已经铺开,甘棠再也回不了头了。

    在多享受一番温存后,甘棠便话题一转的说道:“你可知这酒的来路?”

    南宫绮绝无心去猜,便只望着甘棠摇起头来。

    甘棠于是将萧让欠他五坛子酒的事情说出,言语之间却是十分的自在得意。南宫绮绝这才知道甘棠的一切幸福、快乐都还留存在云台山上,那是一个她用尽全力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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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见着武侠的世界里走出一位黑化的大侠,非是要他逐心快意江湖,仅仅只是想叫尔虞我诈之辈算计落空。风应有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应有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应有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