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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疏桐雨     风应有语txt下载     风应有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五章 约法三章

    楚鸣乔自救回向晚舟后,神遂宫上下皆对他格外钦佩起来。而司空野渡也趁此机会向教众开诚布公一番,最后便要当众推举楚鸣乔来担任神遂宫的新一任教主。

    楚鸣乔于此毫无准备,自要觉得此举大为不妥,但司空野渡却有一千种理由来说服与他。面对司空野渡及其他教众喋喋不休的劝说,楚鸣乔只觉得自己的一对耳朵都要嗡鸣起来了。

    独孤凝见楚鸣乔对教主之位毫无兴趣,便要劝住众人,但司空野渡和向晚舟等皆认定非此人不能带领神遂宫登顶武林,便总也不肯赞同下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司空野渡便单独叫楚鸣乔到一旁细语道:“楚少侠对外人能侠肝义胆,却为何不肯体恤于少宫主?”

    楚鸣乔听罢自是一楞,便当即否认道:“独孤姑娘待我恩重如山,我岂敢有半点辜负于她?左护法此说可是错怪我了。”

    司空野渡却摇摇头道:“独孤教主新逝,神遂宫又遭此大劫,可谓万苦千辛。想她少宫主一个柔弱女子要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出来主持大局,不仅要日夜操劳,还需面对武林各派的挑战,可谓生死存亡皆在一线之间,长此以往她怎么吃得消?你若真要体恤与她,就应该为她遮风挡雨,帮她挑起这个重担,而这也才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担当。”

    众人以利益相说,未必能够说动楚鸣乔;但司空野渡从人情理义角度出发,却可教楚鸣乔听了大觉惭愧起来。

    楚鸣乔回首望了望有些孤寂的独孤凝,又再看了看满是期待的众人,便总有一种不想让他们失望的信念暗自生长出来。

    “我若出任教主,须有几条约定要先说明。”楚鸣乔正色道。

    只要楚鸣乔能答应下来,莫说是几条,就是一百条一千条,大家都会答应下来的。

    司空野渡于是问楚鸣乔有何约定要说,而楚鸣乔也不拐弯抹角,便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楚鸣乔要和大家约法三章,一是神遂宫不再兴江湖杀戮,二是要废黜教中许入不许出的严酷规定,三是他只暂任教主之职,一旦时机合适,他便要隐退而去。

    楚鸣乔所讲的第一条本就符合司空野渡关于神遂宫要休养生息的判断和规划,而这也是司空野渡一早就说服了大家的,所以此条并无多少人反对。

    至于第二条,众人就算大不习惯,但教主能修改教规,楚鸣乔若非要照此去办,他们也只能遵从。

    但第三条他们却不能答应下来了。楚鸣乔此番以一己之力挽救神遂宫于既覆之中,又只身营救回右护法向晚舟,其人无论是功劳还是个人造诣皆算得是冠绝天下之人。这样的人只有长留教主之位,才能带领神遂宫恒久的独步于武林。

    面对众人迟疑,楚鸣乔却坚持己见,非此不能答应大家的要求。众人拗不过他,而司空野渡和向晚舟亦觉得此举总比他不肯出任要好的多,如此,他们便率先同意了下来。

    两位护法一旦赞同了,其余所部自然只能跟风而上。至此,双方便终于达成一致,楚鸣乔正式出任神遂宫新一任的教主。

    按神遂宫历来规矩,新任教主上任必定要隆重庆贺,但楚鸣乔却觉得此举太过铺张浪费,便将整个继任庆典都取消了。

    众人虽知他是要行节减办事,但如此做法不仅会让江湖无人能晓,恐怕就连神遂宫偏远部众也会一无所知。

    楚鸣乔却不认为自己非得要大肆操办庆典才能让外界知晓,因为他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来实现这个目的。

    楚鸣乔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接任神遂宫教主的事情以书函方式通报给各门各派,与此同时,书函内还一再呈明神遂宫愿意摒弃过往恩仇来与各大门派和睦交好的态度。

    神遂宫向来傲视武林,自不屑与其他门派平起平坐,而楚鸣乔函中文字,亦无半点奉尊霸气的痕迹。如此,一众尊王和营主便要觉得这是自降身份之举了。

    楚鸣乔却也并不生气,相反的,他亦由此与众人开诚布公的交谈起来。

    “过往江湖对神遂宫多有偏见,并由此造出许多误会来。究其原因,乃在于我们和其他门派间存在一道深厚的隔阂。不知各位是否赞同此观点?”楚鸣乔问道。

    众人默自思量,虽也各有理解,但细追要里,确也正是那些自诩武林正派之人以偏颇眼光看待了神遂宫。如此,众人便皆要忿忿难平起来。

    楚鸣乔见状便又问道:“诸位知道外界对神遂宫的误解由来已深,可是从另一个家角度看,我等是否也对他们缺乏了解?”

    神遂宫在江湖上恶斗已久,在众人眼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辈。既是如此,他们对那些门派也就只有征服二字,却哪里会花些心思去详尽了解?

    楚鸣乔见众人皆是恶向武林,便叹道:“看来大家心里的这种无妄执念太深了。”

    语罢,楚鸣乔又说道:“山下白荷塘里有许多鱼儿虾蟹,试问鱼儿需要把虾蟹都赶走才能过活吗?”

    众人皆摇摇头,楚鸣乔于是又问:“那是否虾蟹要把鱼儿赶走才能生存?”

    众人又只得摇头。

    “武林其实就是白荷塘里的一池子水,而我们各个门派,则好比其中鱼虾,既然大家都能安然相处,又何须非要来个你死我活?”楚鸣乔深致说道。

    众人虽觉得此话有理,但却没了江湖霸气,也缺些争强心志。只是这样的话一般人都不敢直言,唯有向晚舟站出来直陈道:“教主心有善念,固是十分之好。但历数江湖浮沉,皆不过争强二字。我们不去惹他们,不代表别人也会这般对我们。”

    众人皆是忧心忡忡的点头赞同。但楚鸣乔却轻松一笑道:“为何少林、丐帮、长生道教等门派无人去惹?”

    这却不算一个难题,因为在坐之人就算在糊涂,也知道这三个门派乃实力雄厚之辈,一般人可不敢去打他们的主意。

    楚鸣乔点点头,便说道:“此乃其一。他们能于纷争中独善其身,根源亦在于他们平时不去招惹无谓纷争。因为武林纷争,本质就是一个较弱的门派欲要变强的过程,他们已经足够强大,自无需再用争斗办法来向江湖证明自己。”

第一百九十六章 深谋远虑

    楚鸣乔这么一讲,司空野渡便大为赞同起来,其余教众听罢亦觉得此说在理。

    楚鸣乔于是又继续说道:“少林、丐帮、长生道教俱是江湖泰斗,千百年来不知遭遇了多少纷争尚且屹立不倒,此中生存之道,恰是神遂宫需要借鉴的地方。”

    司空野渡于是豁然开朗道:“教主所言甚是,对一个门派来说,一时强弱固是要紧,但更重要的却是本门本派如何长久的保持兴盛不衰。而其中生存之道,尤为需要花些心思去辨别取舍。”

    独孤凝一向不太关心江湖门派之间的事情,只是如今听得楚鸣乔与众人分述后,她亦觉得此中乃是大有讲究的。而楚鸣乔所讲的类似不争之争的办法,却也是最合她心意。

    如此,独孤凝便说道:“神遂宫本已强极一时,可堪无敌于天下。今虽受重创,但骨架尚在,我等只需休养生息一二年便可复原。若得恢复,便盼大家以强己图强,勿再走以前杀伐争强的路子,如此才是神遂宫得以长久之策。”

    众人听罢有人称善,有人却忧心迟疑起来。

    楚鸣乔知道大家习惯了过往弱肉强食的纷争局面,一时间要众人改弦易撤,只怕也不那么容易。

    “相信各位都能做到我不犯人,至于如何防止别人犯我,那就需要办好两件事情:一是开诚布公;二是冰释前嫌。”楚鸣乔说道。

    司空野渡心领神会,便当即说道:“不错,既然世人从前多误会我神遂宫,那么我等首先要消除他们的许多误解。而消除误会的办法也需双管齐下,一需放弃过往兼并之策,改与各派结交;二需摒弃教内一些陈旧规则,不仅能叫神遂宫行得宽严相济之法度,还可免去武林门派由此产生的仇视情绪。而教主约法三章里的第二条,就恰能于此大有裨益。”

    神遂宫开始这般讨论仁德之事,实数多年未见之情形。是以楚鸣乔和司空野渡等人再行开导,众人也始终难以马上转过弯来,尤其这还是要他们办一些和过往完全颠倒的事情。

    “倘若我们都一一办到了,可还有人要欺上门来,那又当如何?”向晚舟迟疑道。

    楚鸣乔却惬意一笑道:“倘若我们足够强大,谁人敢无端来犯?放眼当今江湖,能与神遂宫匹敌着不过一二,若非有深仇大恨,他们是不会来招惹我们的。”

    向晚舟细细一想,又觉得事情的确如此。

    “神遂宫已经过了要以强争来变强的阶段,如果再以争强取胜为道,其结果就只能是四面树敌了。在此情形下,即便是守成也需要付出无数的杀伐代价。但若以自强取胜,不仅敌手更少,亦得江湖人心赞服,纵使再要向前亦可一往无阻。”楚鸣乔说道。

    神遂宫教众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从这个角度去看待问题,虽然个中见解大大超出了他们心中设想,但细究内里,却始终是最为可靠之道。

    “其实这也是神遂宫不得不走的一条路子。”司空野渡叹道。

    司空野渡此说依据有二,一是独孤尘决定攻打天下剑盟时曾分析过神遂宫的处境和发展趋势,得到的结果是神遂宫已经登顶,再难更进一步。在此前提下,就算行再多杀伐,只怕也取不到什么大的成果。换而言之,神遂宫是进入到了守江山的时代。

    而司空野渡的另外一点依据则是他听说云舒岫将神遂宫诬为闽南造反之众而大受封赏之事。朝廷虽得秀王澄清收回了成命,但此事却给他们提了个醒,倘若神遂宫再不回归主流正统,不仅江湖要敌视他们,只怕朝廷也会出现如是情形。

    楚鸣乔听罢遂深致的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我既做得教主,便定下如是策略,先废弃教规中的许入不许出的规则,其二要求在座尊王护法遍访江湖门派,一要与之结交,二要禀明我神遂宫今后立场:若非有人故意来犯,否则我神遂宫绝不向外发一兵一卒。”

    听说要去拜会那些曾你死我活过的各个门派,一众尊王便都为难起来了。楚鸣乔知道众人皆是心气高傲之辈,便改而劝道:“我便只要求每人皆交上一位他派的朋友,无论掌门还是普通弟子,皆算是立了功。交个朋友可比杀一个人要简单了许多吧?”

    楚鸣乔的话既是劝说又是命令,众人便不得不从。只是大家听罢又回想起自己当年拉人入教的情形,若将之与今日这交个朋友的任务来比,那后者的难度就实在要小的多了。

    如此,众人便都纷纷答应下来。

    楚鸣乔见众人答应,便开始将备好的信函逐个交代分发,罢了他又向群雄说道:“天下剑盟虽与我神遂宫争斗多时,但我们现在既不再做强争之道,便也需前去告知一声。此事就由我亲自去办。”

    众人听罢皆是咂舌,但楚鸣乔却胸有成竹道:“各位勿忧,我定能妥善办理此事。”

    楚鸣乔今日与教众的一番述说,实则是把神遂宫将来的走向做了个定调,而从趋势上看,也唯此才可令神遂宫长久的立足于武林的最顶端。众人虽多是头一回听说,亦还有人持观望态度,但此事只需亲自走上一遭便可见得分晓,何不去试试看?

    “山珍、海味二营为继位庆典准备了不少闽南特产礼物,今不设庆典,留着也用不大上。诸位此行不妨都带上一份吧。”楚鸣乔叮嘱道。

    时值岁末,众人若想去和那些原本对自己存有偏见的门派结交,不带点见面礼还真是难办。楚鸣乔这个主意既能物尽其用,又不教大家有失礼数,可谓两全其美。

    见着楚鸣乔这般有远见规划,司空野渡和向晚舟皆是心下佩服,但最高兴的却还要属独孤凝了。毕竟谁不愿见着倾慕之人愈有成色呢?

    一众尊王营主虽然领命下来,但真要他们以交朋友的方式去往江湖了,这些尊王营主们便多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个时候,深谙武林交往之道的海翁道人和平章道人就有足够的经验要来分享给大家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广交群雄

    “江湖门派之间最重礼数。此去只要礼数周全,对方自要礼尚往来。所以教主让大家各备一份特产礼物,用意就在于此。”海翁道人饶有兴致的说道。

    众人虽也赞同他所讲,但念及这些武林门派皆似贪字当头,便多少都要心下鄙夷起来。

    “朱衣天王说的没错。各门各派皆有清高视持,自然也是最讲面子。诸位尊王此去本就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只要过程不行压迫言语,定能叫他们觉得面上荣光。如此,何愁事情不成?”平章道人得意说道。

    在场众人皆是尊王、营主出身,在江湖上可都算得是响当当的人物,平章道人这番话自要叫他们听了最为舒坦。只是他这等揣测未免又回到从前要靠威慑来服人的路子上,却是于今日结交各门各之派任务相背离的。

    如此,司空野渡便出来说道:“要交朋友就必须心中坦诚,诸位此去需得放下各自在神遂宫里的身段,只诚恳与之相交即可。若是不然,就算结交了也是些假朋友。”

    神遂宫一众尊王营使皆是颇有心气之辈,便就算司空野渡这般讲,他们心里仍不觉得其他江湖游勇之徒能与自己平起平坐。

    楚鸣乔看出大家心思,便随意一笑道:“待得你们真正去试过之后,诸位就会发现那些往日和神遂宫兵戎相见之人其实和我们都是差不多的。他们也会慷慨激昂,也有悲欢离合,也一样嫉恶如仇。此行结束后,却看各自任务完成的如何吧?”

    楚鸣乔这般轻松一说,却是叫众人都觉得减负不少,而中间诸如帝释天尊、南瞻天王等急性子早已跃跃欲试。至此,司空野渡便和向晚舟领着各路尊王营主分派任务去了。

    独孤凝见楚鸣乔处事全然不靠威慑恫人,却总可以叫神遂宫这帮自负的大老粗们个个心悦诚服,便暗地里更要崇拜起他来了。

    独孤凝忍不住要夸赞楚鸣乔一番,楚鸣乔听罢心里美滋滋的,便问她是否愿意与之同行。

    独孤凝被幽禁许久,与楚鸣乔亦算久别重逢,自盼能与之好好独处了。

    “你去哪里,我都愿意随你同去。”独孤凝欢喜的说道。

    楚鸣乔听罢心中感动不已,便忽的壮起胆子细细的望住她来。而此时的独孤凝,则早已娇羞如花了。

    神遂宫此次分派数十人前去造访武林各大门派,不仅是按江湖规矩通报新教主上任事情,还要及此与各派修好结交。只是神遂宫过往的行事风格太过诡异凶狠,再加上天下剑盟等门派对它的夸张渲染,导致此举一出,整个江湖都要为之诧异不已了。

    由于楚鸣乔自己选了昔日的死对头——天下剑盟,其余众人需要造访的便多是些中立门派。而这些门派过往一直秉承独善其身的态度,却并不与神遂宫存有多少怨恨,所以当各路尊王营主亲去拜会时,他们自然也要按礼数接待一番。如此一来,双方便就有了直接对话和相互了解的机会。

    一众尊王见所遇门派皆不曾冷落自己,而用心攀谈下来,亦觉得其中也有不少值得称道之辈。而被访的门派虽然也多是心存疑虑之状,但却乐见神遂宫有此转变。所以双方一旦深入交谈下来,便都要觉得对方并不似自己先前所认知的那个样子,且随着彼此了解的增多,大家又觉得从前的种种看法都未免有失偏颇了。

    但五指尚有长短之分,何况是人了?江湖中也有怕引火上身避而不见的,不过楚鸣乔出发前专门交代过,无论此行接触的是掌门任还是普通弟子皆可算数。是以这几路尊王营主们便与别派的弟子辈交谈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而待得这些弟子辈的人将函件及交谈情形转告本门师长时,其掌门人亦要反复斟酌了。

    一众只懂杀伐的尊王营主尚且能把事情办妥,那么久历江湖的司空野渡和向晚舟就更不在话下了。

    二人此行一个去丐帮拜会帮主常胜之,一个去长生道教拜会欧阳丹丘,俱得对方赞赏溢美之词。想来也是,此二派中的长生道教被天下剑盟觊觎已久,自不受武中圣传导的各种消息;而丐帮亦恨天下剑盟做大后目中无人,便也不屑于听他们那些攻讦敌手之话语。

    此二派得知神遂宫要安生一方后,不仅称赞楚鸣乔有过人眼光,更盼能有机会与之谋面。

    或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所在,楚鸣乔此次先是北上少林拜会,与之毗邻的老君山自也不会错过。

    此次神遂宫新任教主要来造访的消息一经传出后,少林寺上上下下便都要慌乱了起来。

    “听闻那神遂宫的新任教主年纪轻轻却有无上修为,不仅以一己之力挽救神遂宫,还独闯八方城救走向晚舟,实在叫人难以置信。”本难禅师惊叹道。

    本因禅师听罢亦忧心道:“他此番放出消息说要来少林,莫不是又要来此耀武扬威?”

    众僧皆知世人好以逞强少林来博取江湖名望,犹以年轻气盛者为甚。而有了不久前独孤尘、宝相僧及萧让接踵而至的磨人经历后,他们便更要这般坚定下来。

    但少林寺作为武林泰斗,自不能回避了这等比试,所以各院首座虽然紧张,却也暗下好奇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究竟有几许成色。只是此刻他们各自旧伤未得尽数痊愈,如果真有人来挑战,恐怕也是个十分麻烦的事情。

    “听闻那楚鸣乔原本是云台派弟子,后因与神遂宫有所关联而被李沧浪逐出师门的。”本悟禅师迟疑道。

    经他一说,众僧才想起旧日李沧浪派人送来文书的事情。但此时距今不过半年多而已,这位云台派曾经的低阶弟子,是如何做到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做到超凡脱俗的呢?

    各堂院首座皆为此猜度一番,唯独本然方丈全程默而不语。

    “想不到云台派走出的两个弟子,竟都卓然大成于天地,李盟主若知,真不知会作何感想?”本然方丈忽的爽朗道。

    众僧见方丈开口了,便问他有何对策。本然方丈却叫众人大开山门的去迎接楚鸣乔等人,仿佛并不惧怕他要前来挑战。

    各堂院首座听罢皆是着急,但见本然方丈主意已定,便也只得照办。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少林之行

    可是当少林众僧齐齐下山来时,却并未见得有什么隆重队伍,相反的,山那头的道路上只有一对年轻男女信步而来。

    本悟禅师曾在八方城里与楚鸣乔照过面,便一眼认出来者道:“他就是神遂宫的新任教主楚鸣乔了。”

    众僧皆觉得不可思议,但待二人抵近时,本然方丈还是率着大家前去相迎了。

    楚鸣乔和独孤凝见着少林摆出此等阵势迎接,便皆要心里惊讶起来。

    “晚辈楚鸣乔拜见少林方丈,各位高僧。”楚鸣乔恭敬作辑道。

    本然方丈当即长宣法号答礼,罢了又问楚鸣乔此来少林的目的。

    楚鸣乔于是从怀中取出一份书函递呈过去道:“承蒙教内众人抬爱,推举晚辈出任神遂宫主教一职。今亲自送函通报与少林方丈,一是奉守武林规矩,二望能与少林禀明我神遂宫从此不犯江湖的立场。”

    众僧听得楚鸣乔话语后,皆要大觉意外,但神遂宫能与江湖各派修好,却又是他们乐见的事情。如此,众僧便齐声高颂:“善哉”,也算作是对楚鸣乔此行的一种肯定了。

    本然方丈见楚鸣乔彬彬有礼,又觉他此来并无比试高低之意,便这才邀请他和独孤凝同上少室山去。

    时值隆冬,山上积雪皑皑,楚鸣乔担心独孤凝要受寒,便脱下身上的披风给她裹上。少林众僧皆是看破红尘之人,他们见得二人这般亲密,便只得装作全然不见模样。

    待入得古刹后,楚鸣乔才把神遂宫要放弃争霸的思想说出。少林寺本就武林泰斗,过往亦不少受他神遂宫相争的苦处,如今对方愿意放弃争霸,自是大大的好事。

    本然方丈于是大赞楚鸣乔仁慈心性,罢了又夸他卓有远见。楚鸣乔却不敢以此自居,只惭愧道:“江湖本就是各派生存栖息之所,大家若都能安然相处,于神遂宫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本然方丈深致的点点头,便又说道:“遥想独孤尘与武中圣恶斗十数年,中原武林可谓少有宁日。倘使他二人也有你这般见地,天下何愁不安?”

    楚鸣乔记得上次独孤尘带他来此时,可是重伤了许多少林高僧的。虽然其人已逝,但此事终归也算是神遂宫与少林寺之间的一段过节,如此,楚鸣乔便以此向本然方丈致歉起来。

    本然方丈却摇摇手道:“独孤教主乃一代豪强,其人武功造诣之高实在叫我等输得心服口服,又岂能因此记恨?”

    楚鸣乔见众僧皆是佩服模样,便不再提及此事。

    本然方丈见楚鸣乔确非争强好胜之辈,又听他讲神遂宫已经派出数十路尊王营主前去拜会武林的各大门派,便问他是否也同样对待天下剑盟。

    楚鸣乔当即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只要八方城不主动来犯,彼此也就可以长久的相安无事了。

    本然方丈连声称善,但本难禅师却迟疑道:“天下剑盟本就是为了对抗神遂宫而设立,加之你们双方争雄已久,却怕他们未必也会善罢甘休。”

    楚鸣乔知道其中要害,便说道:“我此次拜访完各位高僧,就直下八方城去。神遂宫与天下剑盟争斗十数年来,双方都死伤无数,却并无谁能说自己就从中胜出了。这样两败俱伤的玩法,相信他们也不愿意再继续下去。”

    本然方丈默默一念,便赞道:“楚教主一时仁念,想不到竟能化解江湖十数年的纷争,真是功德无量之事。”

    楚鸣乔只觉得这是神遂宫最好的一条路子,却并不敢以此居功。

    但众僧细细一想本然方丈的话语,便都悉数领悟过来。原来楚鸣乔做出的这个决定,不仅让江湖各派少受波及,甚至还变相的促使天下剑盟瓦解,若然如此,武林便就真正能回归到平静状态了。

    却此时,本然方丈却话锋一转的叹道:“楚教主宅心仁厚,自是武林之福。可惜与你同出的萧少侠,却似乎执念甚深,只怕这江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鸣乔听到本然方丈说起萧让,便当即追问起来。本然方丈亦不隐瞒,遂将萧让杀尽十数武林恶徒及前来少林挑战之事一一说出。

    楚鸣乔得知萧让所杀皆是大恶之徒,便打心里觉得师兄是做了件好事。而至于萧让来挑战少林的情形,他亦详加询问。

    本然方丈于是把萧让当日上少室山挑战的经过如实说出,楚鸣乔听罢亦不觉得萧让有何过错之处。反倒是他临时击败宝相僧,可算是为少林寺解围了。

    本然方丈见楚鸣乔似乎并不觉得此事异常,便料想他是带着同门情绪来看待萧让的。如此,本然方丈只好继续说道:“萧让得碧霄宫真传,武功早已独步天下,可惜他既怀绝世神功,却无楚教主这般仁德之念,他日再杀入江湖,只怕是迟早的事情。”

    楚鸣乔印象中的萧让是个有情义有担当之人,便就算他来少林挑战欲求成名,也绝不会做出什么祸害武林的事情来。

    楚鸣乔于是为萧让开脱一番,但本然方丈却问他倘若萧让果真要搅动武林,那神遂宫会有何看法举动。

    楚鸣乔视萧让如手足兄弟,当然不会与之自相残杀。但对方既然问起,楚鸣乔就算再不信本然方丈所讲也得表个态才好。

    “我神遂宫既已决定独安一方,自不愿多去掺和江湖争斗。但如果事情真像方丈所讲的那样,我便唯有亲去相劝他。”楚鸣乔答道。

    楚鸣乔这样的说法虽然不甚有力,但却总要好过他什么都不说吧?何况从上次萧让击败宝相僧的情形来看,当今武林恐怕也就只剩楚鸣乔能够与之抗衡了。

    “阿弥陀佛,楚教主能为武林大局着想,实是各门各派之福。”本然方丈赞道。

    楚鸣乔只得再谦让一番,罢了又与本然方丈畅聊一二,便这才算结束了少林之行。

    一直从旁默不作声的独孤凝此刻便笑道:“看来武林中人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打交道。”

    楚鸣乔知道独孤凝所指,便只好尴尬笑道:“人们总要惦记着利于自己的事情,倘若人人都看得开,这世界本就是相安无事的。”

    说道这里,楚鸣乔忽然想起有我无我之说来,念及此,他便朝着少室山的后山回望一眼,心中却忽然闪过两种不同的异样感受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造访剑盟

    楚鸣乔和独孤凝离开少林后,就顺道前去老君山拜访长生道教了。此时距向晚舟来访不久,是以楚鸣乔到来后,欧阳丹丘等人皆是好奇起来。

    楚鸣乔便以顺路来访相说,欧阳丹丘得知楚鸣乔此来并无恶意,遂放心的招待了起来。

    席间,楚鸣乔又将神遂宫此次不与世争的态度向长生道教众人重说一遍。欧阳丹丘等人见他所讲与先前来使一模一样,便更要相信这是神遂宫真实的立场了。

    一番闲话后,欧阳丹丘便问楚鸣乔是否也要一样对待天下剑盟。楚鸣乔听罢点点头,只说二派相争已无什么意义,只要神遂宫把止战态度说明,相信对方也一样会见好就收。

    欧阳丹丘欲言又止,但徐长庚却迟疑道:“只怕世事未必都如楚教主所想一般。”

    楚鸣乔听出对方话中似有弦外之音,便以此相问一通。

    欧阳丹丘见楚鸣乔执意要去八方城通报,便叹道:“楚教主有仁义心怀,但天下剑盟的李盟主却未必也有此等胸襟。”

    楚鸣乔这才知道李沧浪取代云舒岫做了天下剑盟的盟主。想他二人本有师徒之情,且楚鸣乔当初又是替师门挡罪担责而出走的,如今李沧浪既已登顶,便可将他所受的冤屈都平反过来。

    如此,楚鸣乔反倒更要对此行寄望甚深了。

    严道明见楚鸣乔似乎不把欧阳丹丘说的话当做一回事,便不快道:“李沧浪非是君子,楚教主最好是多长几个心眼吧。”

    楚鸣乔只道这是李沧浪从前做坛主时受命来劝说过长生道教,他们才会对李沧浪如此反感,但当他要为李沧浪辩护时,欧阳丹丘师便又要失声笑了出来。

    严道明于是把李沧浪欺瞒玉蝉真人来老君山收编长生道教一事说出,罢了又道:“李沧浪以此调开玉蝉真人,然后再与云舒岫一起联手害死武中圣,其人用心实在险毒。”

    楚鸣乔听罢大失所望,而徐长庚又恨道:“若非武中圣被杀,云舒岫又死的快,天下剑盟的人非要来此恶斗不可。”

    楚鸣乔仍旧难以相信,但未免开罪对方,他也只好默不作声了。

    欧阳丹丘看出楚鸣乔心思,便说道:“我们道家讲求顺其自然,如果楚教主发现日后有些事情不尽如人意了,还望坦然相对。”

    楚鸣乔只得答谢下来。

    独孤凝见场面似乎有点趋冷,便站出来说道:“感谢几位道长热情款待,若道长及门人去到闽南,亦望知会一声,神遂宫必定也以友人之礼相待。”

    欧阳丹丘等人听罢自是感谢连连,对他们而言只要神遂宫不来招惹自己就谢天谢地了,如今对方能有此等善意,岂不更要叫人欣慰?

    楚鸣乔离开老君山后,便带着独孤凝一边欣赏北国风光一边赶路,待去的八方城时,已是半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

    李沧浪自登上天下剑盟盟主宝座后,就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不仅李沧浪如此,各路坛主旗主亦然。

    李沧浪觉得天下剑盟不可这样日日无所事事,否则人心岂不要散?但彼时又是隆冬时节,而老对头神遂宫又在山高水远的武夷山,他们便就算要找点事情出来也是殊为不易。

    其实李沧浪就算找出事情来了,却也未必能调动得起群雄的积极性,因为他们此刻心中惦念的,是这个年到底要在哪儿过。

    原来当初武中圣说明所有新晋门派之掌门皆要在八方城呆够半年以上才可回到各自山门中去。按理说这半年之期已经到达,奈何途中因为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重大变故,致使群雄各自归期一拖再拖。

    群雄本欲要说起此事的,但碍于李沧浪初掌天下剑盟,又怕神遂宫会趁虚而入,所以大家都各自默在心里不提了。

    李沧浪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唯有隔三差五的宴请各路坛主旗主,却盼以此能维系好双方关系。但赴宴也总得有个由头,何况剑盟中本就有些人对这吃吃喝喝之举心存反感呢?

    无计可施之下,李沧浪只好叫大家开始商议来年攻打神遂宫的事情,并一再声称只要天下剑盟能彻底攻克神遂宫,那么江湖从此就要唯剑盟独尊。

    群雄之中终于有人能打起精神来了,但更多的人则是保持一份沉默。因为他们已经听说了神遂宫要改弦易撤之事了。只是此事要利好与死对头,众人便不敢主动说与李沧浪听。

    就在李沧浪和群雄反复推演来年攻打武夷山的计划时,堂外便有弟子来报说楚鸣乔来访了。

    群雄几番领教过楚鸣乔的功夫,自是心有余悸。李沧浪亦知压他不得,却也怕这位昔日弟子此来又要坏了他的事。

    “他带了多少人马到来?”李沧浪急急问道。

    来报弟子却迟疑着说来者只一男一女两人。

    群雄听罢皆是松了口气,李沧浪却拍案而起道:“此人几番阻我剑盟好事,又伤我许多盟友,他既送上门来,我们便正好以此除之。”

    此言一出,群雄的态度便也泾渭分明起来。赞同李沧浪的自是要义愤填膺,仿佛不杀死楚鸣乔就不肯罢休一般;而持反对意见的则希望查明对方来意再做定夺,否则此杀一开,不仅要叫武林耻笑,更会速速招来对方报复之举。

    李沧浪不想得罪任何一边,便两样都同时答应下来,即先听他说情来由,罢了再行击杀。

    这真是个奇怪而荒唐的决定。

    经得李沧浪允许后,楚鸣乔便带着独孤凝进入了八方城。只是当楚鸣乔恭敬的向各派掌门作辑问好之时,他们便都纷要诧异起来。

    楚鸣乔于是照例奉上书函,罢了又将神遂宫今后立场说出,着实要叫场上众人都好奇不已了。

    李沧浪瞥了一眼信笺,然后又冷漠的看了楚鸣乔一眼后才说道:“上次我天下剑盟攻打神谕峰,险要叫你神遂宫老巢倾覆。你等受此重创难以自持,便要来求和,好为自己恢复元气谋取时间。这真是一个富于心机的决策。”

    李沧浪如此一说,群雄皆要警觉起来。

第两百章 急转直下

    楚鸣乔当即否认道:“我今日所讲俱是事实,并已通传武林各大门派,各位大可放心。”

    群雄之中有人早已知悉此事,便心下犹豫起来。

    李沧浪见状便驳斥道:“一派胡言。就算你神遂宫想退缩,但你们欠天下剑盟的债总得还清了才能脱身。”

    群雄中有不少人都记恨着神遂宫过往对本门本派所造成的伤害,便纷要愤慨道:“不错,要打的是你们,现在要和的也是你们。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见此情形,楚鸣乔只得再耐心相说道:“神遂宫和天下剑盟之间的过往仇怨,皆是互有损伤的,却哪里能说得清楚谁赢多赢少?如果双方再恶斗下去,到头来也只是徒增无谓死伤罢了。”

    “天下剑盟是武林正道,你神遂宫乃是邪魔歪道。剑盟成员就算因此而死,也是死于除魔卫道,何其荣光?反倒是你们这些神遂宫的余孽,每死一个,武林正义就得到一次伸张。又何来无谓一说?”李沧浪怒道。

    骤雨堂主听罢当即附和,其余坛主、旗主亦不乏跟风之辈,乍看之下确是群情激奋之状。

    楚鸣乔只道对方是因神遂宫的种种严苛法度而仇视在心,便又将自己修改神遂宫诸多陈旧规矩相说,但李沧浪却认为这是神遂宫自己的事情,还拿不到台面上来讲。

    独孤凝知道楚鸣乔乃仁心之辈,又见李沧浪这般强词夺理,便也站出来说道:“他所讲句句属实,我神遂宫从此再不向外扩张一兵一卒。今日亲来相告,既是遵了江湖礼数,也是重正视听,希望有识之士三思而行。”

    独孤凝这番话说的不亢不卑,群雄自也反驳不得。

    楚鸣乔见状便连连点头赞同道:“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李沧浪却忽的一笑道:“邪魔歪教的话也可信得?所谓千金难移真本性,你们一旦恢复元气,便又要卷土重来。天下剑盟若就此放松了警惕,到那时岂不是要反受其害?”

    李沧浪此话一说,与神遂宫多有过节的九华山红菱教、崆峒派及青城派等俱要附和。楚鸣乔虽再三解释,亦再无法说动他们。

    “天下剑盟和神遂宫正邪不两立,你再辩解也是徒劳。”敬德散人恨道。

    “不错,当初天下剑盟势弱之时,神遂宫可是行得赶尽杀绝的;如今你们弱势了,就想要谋求喘息?我们才不会那么蠢。”崆峒派新掌门平逸峰讥道。

    江城子见此势已起,便向李沧浪说道:“天下剑盟与神遂宫苦争十数年,如今他们遭逢势弱,不正是我等一举铲除魔孽的大好时机?”

    李沧浪听罢便大赞道:“此正是一劳永逸之事,亦是永绝后患之机,我下令当场诛杀此二人,待得开春三月后再攻陷他神谕峰老巢。”

    楚鸣乔听得对方又要开打,便也是无可奈何。只是刀枪无眼,楚鸣乔又担心独孤凝会受波及,如此,他便向群雄说道:“我是神遂宫的新一任教主,你们要打且朝我来。她不曾招惹各位,自不该参加进来。”

    群雄多以侠义之辈自居,本不屑向她一个女流动手,但李沧浪却称独孤凝是独孤尘之女,独孤尘生前杀了那么多天下剑盟的人,其罪当由她女儿承担。

    独孤凝本就不肯楚鸣乔只身犯险,便向他说道:“你一个人和他们打,我怎么放心?你我既是一块来的,就该共同进退才是。”

    楚鸣乔不肯,但李沧浪已长剑出鞘的要发招过来了。

    楚鸣乔没有办法,只得先行挡住对方的剑气来。经此一变,场上一众剑派高手便向二人齐齐攻来。

    楚鸣乔因得和加持,自不惧来者人多势众。但独孤凝以寡敌众,却是难言从容。

    楚鸣乔担心独孤凝涉险,便处处抽身来助。如此做法便要教群雄无功而返了。

    李沧浪见得楚鸣乔时要为独孤凝而分心,便当即朝她转攻过去。群雄之中亦有人心领神会,便也将剑锋对准独孤凝杀来。若今日之战发生在八方城外,这天下剑盟盟主率领七八人围攻一个弱质女子之事只怕要被人耻笑一辈子了。

    楚鸣乔见众人皆要集中火力围攻独孤凝,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发招猛攻一通,却是要将起头之人打成落花流水之状。

    不过楚鸣乔此番专注去为独孤凝解围,却叫其他攻向自己的剑派高手们留出大大的空档来。等那十数人都剑路齐出之时,楚鸣乔亦要疲于应对了。

    好在楚鸣乔有无上轻功步法傍身,他若打不过了,总还是能以此躲避逃开的。只是楚鸣乔这次并不是一个人溜开,他在撤身之际,亦将独孤凝也一起拉上了。

    群雄于是逐着他后尘追去,却每每都要扑了个空。这般打法,就算楚鸣乔再不发招,群雄也会被他耗死当场。

    就在楚鸣乔御着欲要奔出城去时,那城门下却忽然有一个宽硕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楚鸣乔抬头一看,却见得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正惊诧的望着自己。

    这胖和尚不是宝相僧却是谁?

    李沧浪放眼看去,便当即大喜道:“大师替我拦住此人。”

    宝相僧原本就惊讶于楚鸣乔所施展的离奇功法,如今又听得李沧浪求助,便二话不说的要探手来擒。

    楚鸣乔不想节外生枝,便复以相避。但宝相僧一抓未得,亦也御起高深步法阻截过来。

    楚鸣乔见这胖和尚不仅轻功极其了得,一双大掌亦雄浑霸道,虽只探掌收发之间,其人掌力便要将楚鸣乔去路彻底封住。

    牵着独孤凝的楚鸣乔不敢大意,便要以步法绕开他的掌力。可是宝相僧不仅追的近,他所发的焚天掌亦可使丈外的空气都变得灼热难当。及此情形之下,楚鸣乔唯有先扫除了眼前这个障碍才脱得了身。

    可是宝相僧亦非泛泛之辈,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他击败的?

    楚鸣乔和宝相僧才一缠斗,那头的李沧浪等人便又急追过来,转瞬之间他和独孤凝就又被众人围堵住了。

第二百零一章 彻底决裂

    楚鸣乔要以一人之力去应对天下剑盟这诸多剑派好手就已经殊为不易,如今再加上一个内力功法卓绝非常的宝相僧,他就更要抵挡的吃力了。

    楚鸣乔知道再这样打下去必定要殃及无辜,便急一叫停道:“且慢!”

    李沧浪自不愿给他任何喘息机会,但宝相僧却一手拦住大家道:“却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讲。”

    李沧浪知道此番需得宝相僧相助才能制得住对方,便只得顺他意思来。

    楚鸣乔于是拉开独孤凝后说道:“诸位皆是堂堂七尺男儿之身,何须也向她一个女儿家动手?”

    李沧浪却以独孤凝的身份为由不肯放过她。宝相僧看了独孤凝一眼后却说道:“我自不屑与女流之辈交手,至于你们和她之间有什么仇怨,我亦管不得。”

    语罢,宝相僧便探掌又朝楚鸣乔挥洒过来。楚鸣乔见他掌力澎湃不休,又怕他掌风要误伤了独孤凝,便唯有御掌猛的相迎上去。

    两掌相击之际,遂有爆裂巨响传出,而以此震发出来的余力,亦足要将地上的雪土尘埃悉数激飞。众人皆叹其中内力之绝,便纷自踟蹰张望起来。

    经此一番对掌,宝相僧已被震退数步,楚鸣乔虽立于原地,亦要大感掌心疼痛酥麻。

    宝相僧惊诧的望着楚鸣乔,却是久久都不敢相信下来。而楚鸣乔则默自凝视对方,心下亦要对稍后这场恶战警惕万分。

    “阁下顶多二十出头,怎有此等夸张内力?”宝相僧难以置信道。

    楚鸣乔却不搭理与他,只护住独孤凝道:“今日恶战难免,我希望你能先离开此地。”

    独孤凝自不会答应,楚鸣乔再欲述说,李沧浪已暗示八方城的数百名弟子堵住了他们出城之路。

    楚鸣乔见李沧浪行此计策,便向他说道:“师父,你何必这般逼我?”

    “住口,我不是你的师父,也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杀了你们为武林除害。”李沧浪恶道。

    楚鸣乔心里委屈非常,便无奈道:“当日我为保云台派而向武中圣承认罪行,是不得已而离开云台派的,此事甘师叔也可为我作证。如今武中圣已死,为何你却不肯收回成命为我平反?”

    李沧浪听罢只恨的咬牙切齿道:“你已经是魔教教主,我如何收回成命如何给你平反?路是你自己选的,是死是活你自己承担。”

    楚鸣乔听了此话后却是又苦又恨,待他再欲相求时,李沧浪已心下一横的说道:“正邪不两立,今日谁也拦不得我来杀你。”

    独孤凝见楚鸣乔苦楚难当,便拉住他说道:“你和他的缘分已尽,就不要再去强求了。今日是生是死自有天命,咱们不去求任何人。”

    独孤凝这般坦然之说足可激励人心,楚鸣乔听罢便望住她道:“独孤姑娘这么好,我就是一死也绝不会叫你有任何意外。”

    独孤凝听的心里乐开了花,便也说道:“那日在半山岛上,你可是向我许过愿的,无论如何,你都要开心自在的活着。”

    楚鸣乔回想起当日情景,便忽的决绝道:“我一定不负你所望,不仅我要活的自在,也要叫你活的惬意精彩。”

    语罢,楚鸣乔又转身向众人说道:“谁人敢剑向于她,我便以魔道相待。”

    李沧浪听罢当即发剑朝独孤凝攻去,宝相僧亦猛吼一声的复又袭来,若再加上西面如潮水涌动的群雄,场面顿时又要失控起来。

    恰此时,场外却忽有一道苍劲无比的剑气夺路而来,不仅将李沧浪先前所发之招悉数阻隔,还将蜂拥之众掀翻当场了。

    众人见状皆是惊诧,而待他们举目望去之时,却见风雪迷眼处依稀似有一个剑客身影正踏步而来。

    宝相僧亦从刚才这一道剑气中察出来者高深之修为,便也满是期望的等他现身过来。

    楚鸣乔回头一望,便诧异的喊了声:“甘师叔。”

    来者便正是甘棠了。他这数月时间一直潜心修炼,待得功法圆满之后才重新出道江湖。

    李沧浪见甘棠出手竟有此等大气象,便心下狐疑不已。而群雄料知甘棠此来定是要找李沧浪算账,便各自暗暗盘算起来。

    随着雪中身影越发清晰,众人这才看见甘棠的手里是握着一柄黄金大剑的。群雄皆认得此乃独孤尘的兵器,便心想莫非甘棠是得到了这位绝世高手的真传?倘是如此,那今日一战岂不棘手非常?

    李沧浪这才明白为何甘棠的剑气能这般霸道,原来全是他手握神兵利器之故。如此,李沧浪便稍稍放心下来。

    不过李沧浪亦觊觎这把黄金大剑许久,可惜此物在独孤尘死后就一直无迹可寻,想不到最后竟是被甘棠取走了。李沧浪又嫉又恨,便只好鄙夷道:“想不到你也加入神遂宫了?”

    众人见甘棠拿着独孤尘的兵器,又听得李沧浪此说,自然纷要相信下来。

    甘棠却只冷冷一笑道:“神遂宫的新教主就在这里,到底我是否加入神遂宫一问便知。”

    众人于是皆警觉的望住楚鸣乔,却看他会如何解释。

    楚鸣乔不想甘棠被误解,便站出来当面否定一番。但甘棠却拍拍他肩头说道:“他这是攻心之策,你这么认真对待干嘛?”

    李沧浪听罢只面色一紧道:“既然你和神遂宫没有关系,就不要来阻拦我们杀了这两个神遂宫的人。”

    甘棠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剑道:“上次因为萧让造访,我们的帐还没算完,今天我不想再拖延了。”

    李沧浪知道甘棠的性格,他若记恨某人某事,必定要无休无止起来。而他一旦打定主意,那就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李沧浪知道甘棠学得《东游剑谱》后能傲然于世,便盼宝相僧能助他一臂之力。

    宝相僧原本不想掺和那么许多,但他一听到甘棠说起萧让的名字,便恨的牙痒痒道:“你和萧让是一伙的?”

    甘棠细看了宝相僧一眼道:“我是他的师叔,难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宝相僧听罢当即来气的骂道:“你是他师叔,那今日我就放你不得了。”

第二百零二章 摇摆不定

    从他的语气中,甘棠似乎听出二人的过节来,如此,他便笑道:“李沧浪还是萧让的师父呢,那你岂不是把他也一起杀了?”

    宝相僧遂一脸困惑的望住李沧浪,便盼他能出来解释清楚。

    李沧浪亦不知萧让和宝相僧有何冤仇,但见他这般痛恨对方,想来定是吃过了他的苦头。如此,李沧浪便摇头否决道:“萧让这个云台派的弃徒,早在半年前就被我逐出师门了。此事在武林中人人皆知,却问他和我还有什么关系?”

    宝相僧听罢便沉着自语道:“李掌门武功平平,怎教的出如此厉害的徒弟?”

    此话虽是宝相僧惊讶时情不自禁之说,但却足要叫李沧浪大丢了脸面。

    甘棠觉得眼前这胖和尚说话十分夸口,便问他姓名由来。

    “甘师叔,他就是宝相僧了。”楚鸣乔答道。

    听到这个消息,群雄差点没炸开来。原来他们今日联手之人,竟然是灭门劲苍派在先,杀死武中圣在后的宝相僧。

    众人于是纷要惊错的望住他来,宝相僧却道群雄这是惧他,便当即一拍胸脯道:“不错,我正是吐蕃国的王子导师,风铃寺的永续法王宝相僧。”

    韩仕诚等人当即以劲苍派覆灭及武中圣之死指责对方,却是激得宝相僧险要爆发出来。

    李沧浪不想群雄与宝相僧之间生乱,便当即站出来说道:“劲苍派为贪图钱财而残害吐蕃国王子,大师身为王子导师,自不会坐视不理;而他与武中圣的比试,纯是个人修为之较量,就算云舒岫不插手,武中圣也敌不过大师的。”

    李沧浪此说固然能堵住群雄之口,但却叫宝相僧知道了那日比武的真相。如此,他便愤慨的向李沧浪质问道:“李掌门说云舒岫插手了我与武中圣的比试,那么当日一战却有何公平可言?”

    李沧浪面色一窘,便只得急道:“大师那日已胜券在握,就算云舒岫掺和,武中圣也必死无疑。难道大师现在不相信自己能胜出他了?”

    宝相僧于是傲然说道:“武中圣乃外强中干之辈,我胜他是必然之事。”

    “那就是了。云舒岫当时并无明显出手,大师胜出武中圣凭的全是自己真本事。”李沧浪赞道。

    见此情形,群雄便皆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添堵感受了。

    “大师今日能帮我除去这些邪魔歪教之辈,乃是于中原武林大有功德之事,他日去往江湖,必定备受群雄称颂。”李沧浪崇敬道。

    宝相僧此来中原本就希望能扬名树威,如果今日杀死楚鸣乔等人果真能达到李沧浪所讲的效果,那么他自然要全力以赴了。

    “既然李掌门这么说了,那贫僧就为中原武林尽一份绵薄之力。”宝相僧慷慨激昂的说道。

    甘棠却向着群雄冷冷一笑道:“堂堂天下剑盟竟然要靠一个仇家来帮忙对敌,真是没落的可以。”

    群雄听罢皆要觉得脸上挂不住的,但李沧浪却向众人辩驳道:“劲苍派及武中圣之死皆是咎由自取,且利好于各派,大家怎可埋怨大师?反倒是此人不仅与魔教为伍,还处处针对我们天下剑盟,他们才我们真正死敌。”

    甘棠于是提剑指着李沧浪骂道:“那今日我们就把所有的旧账都了结了。”

    话语未落,甘棠已经御着黄金大剑长驱直入,眨眼间就和李沧浪交起手来了。群雄见得甘棠出手迅猛如雷,其人剑锋之中又似裹挟着无数剑气,便当要为李沧浪捏了把汗。

    李沧浪见甘棠所使果然是《东游剑谱》里的武功,便当即提前施以对应的破解之术。可是甘棠也是熟知《东游剑谱》的,李沧浪能施展的剑法,他亦是了如指掌。于是便出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情形:那就是李沧浪择招去破甘棠剑路时,甘棠却反手另出一式针锋相对的破敌之招来。

    李沧浪破敌不成反要被破,便只得重新再出一路料敌先机的招数。只是李沧浪能行此道,得神兵在手的甘棠便更不落下风。二人于是在密不透风的剑阵丛中屡屡出奇变幻,着是要叫四下众人看了眼花缭乱。

    随着彼此交手出招之递进,李沧浪的劣势便逐要显现出来。究其原因无非有二,一是他手中的青锋剑架不住对方神兵之威,此乃失于先机;二是甘棠的剑法明显要比李沧浪所使更为通融顺畅,高妙之处似要更胜一筹。

    李沧浪几番要招被他反手破掉,便从此要落得下风来了。

    见得甘棠有此卓绝身手,早已按捺不住的宝相僧便也加入到阵中来了。而随着宝相僧的加入,李沧浪便得以一举扭转了场面颓势。

    甘棠见宝相僧不仅掌法威猛绝伦,更兼雄浑刚劲之内力,亦不敢再以短兵相接之道对敌。如此,甘棠便改以剑气遥遥相攻起来。

    李沧浪知道甘棠剑气走向,自能从容出以相同的招数去化解;宝相僧谙出此中剑气凌厉,便当即御起《大乘密宗心法》来抵挡。众人见着宝相僧竟能以血肉之躯硬挡他剑气而毫发无损,便都要心下惊奇万分。

    甘棠一人应对李沧浪和宝相僧自是吃紧非常,若四面群雄再加入其中,他定无胜算可能。

    楚鸣乔见状便拉起独孤凝提步几跃,待将其安置在城头房顶时,他才复又下来驰援甘棠了。

    得楚鸣乔来助,甘棠的应敌压力便大为减缓,如此,他又可专心致志的和李沧浪缠斗起来。

    宝相僧见楚鸣乔似要处处针对自己,便索性也专门发招去对付他。

    此刻最尴尬的应该就是场上那二十几位坛主旗主了,他们见对方皆是捉对厮杀,便迟疑着自己究竟要去援助哪一方。

    却此时,慎吾先生便说道:“楚鸣乔武功高绝,藩僧也不一定对付的了他。”

    韩仕诚听罢当即说道:“李掌门是甘棠的同门师兄,二人武功路数一致,当不会落败,我们还是先去阻截魔教余孽为上。”

    经此一说,群雄便纷纷往宝相僧一侧援去,却着实要叫那头的李沧浪苦不堪言了。

第二百零三章 道破玄机

    楚鸣乔见识了宝相僧的一副铁骨金筋后,便专以深厚内力驱动掌力相攻。宝相僧虽得刀枪不入之护体神功,却总也架不住对方一身上百年的内力狂轰。几番掌力相交下来,宝相僧早已被震得五章六腑俱要翻江倒海了。

    宝相僧却恨楚鸣乔这般只强比内力的无赖打法,但四周群雄俱在,他就是再无奈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群雄此来却并非有意要帮宝相僧,他们选择来此只不过是盼甘棠能解决了李沧浪,毕竟这位云台派掌门无论眼光还是品格都不足以担任天下剑盟的盟主。尤其是他独霸八方城后将城中库房的一切都据为己有的做法,更是叫群雄大为不满。

    当然,就算李沧浪未有开罪于场上群雄,他们也是不会全力去帮宝相僧的。因为这样一个过往对天下剑盟做出诸多坏事之辈,实在难叫他们再容忍于心了。

    群雄于是心有默契的远在外围做做样子,却并不实际掺和到二人的比试之中来。苦于支撑的宝相僧只道这些坛主旗主皆是懦弱胆小之辈,便当要鄙夷呵斥起来。

    群雄于是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远处打的不可开交的另一组死对头,在确定李沧浪无暇他顾后,他们索性连把式都不做了。

    宝相僧见状连骂众人无耻,但楚鸣乔却笑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师失了人心,还想别人再受命与你么?”

    宝相僧受不得这般嘲笑,便将愤怒之气化入双掌之中再迅猛突袭而来。

    经过这番交手,楚鸣乔已经摸透了宝相僧的武功底细:他的掌法和内力固是精壮顿挫,而由《大乘密宗心法》驱使出来的金刚之身亦刚硬非常,但对方走的终究是内家路子,说到底还是要考究自身内力修为。

    楚鸣乔得到了闻、了悲两位高僧共百余年的内力真传,虽还未能彻底融会贯通,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可发挥出异于常人的极淳功效来。而又因为这内力存的足够深厚,便就是比上三天三夜也绝不会有枯竭之危。

    在此情形下,宝相僧却是强顶顶不住,久拖又拖不赢,便只得在每一次猛烈无比的内力碰撞之中暗自伤去。

    宝相僧和楚鸣乔斗的辛苦,那头的李沧浪亦无任何轻松可言。不过甘棠似乎有意远离群雄,便以剑招之威强行逼迫李沧浪一路退避,待到他再停手时,李沧浪已被逼退到八方城的后巷去了。

    李沧浪见甘棠剑法竟要胜出自己一头,便困惑道:“你练的也是《东游剑谱》,为何却威力更甚于我?”

    甘棠听罢当即得意笑道:“你不知道《东游剑谱》缺失了二页么?”

    李沧浪一听便这才恍然大悟道:“师父以二页《东游剑谱》为据创出《破穹剑法》,难道那缺失的二页指的就是这个?”

    甘棠狠狠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彼时拜剑山庄因援助义军被金国围剿,我父便于仓促逃离时撕下二页要诀。而那《东游剑谱》铁券,则是几年后拜剑山庄遗孤所录,他能参照的自然就是少了两页的《东游剑谱》草本了。”

    李沧浪也大概听说过拜剑山庄的旧事,亦知拜剑山庄在元宗谅死后先遭金国发兵清剿而至门徒四散;后又被八方城趁虚而入破了整个山庄。拜剑山庄的后人定是在保存无望之下才疾刻了这功法铁券,其中若有缺失他亦要顾不上了。

    李沧浪于是很好奇甘棠是如何补上《东游剑谱》里缺失部分的。但当他问起时,甘棠便从怀中取出两掌枯黄的草纸笑道:“你一定想不到我父亲死前会把它交给我吧?”

    李沧浪一愕,便又气又恨道:“师父把掌门位置都传给我了,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一定是你趁机偷来的。”

    甘棠却冷冷的盯住李沧浪默看了许久,最后才悲沉道:“我父虽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你,但他老人家一直心如明镜,知道以你的秉性定难守成,所以他便一早就有所防备的将这二页秘籍转交给我了。事实证明他是有先见之明的,你李沧浪到底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

    李沧浪听罢面如土色,便只得埋怨道:“师父莫不知此乃门派公事,焉能公私不分?说到底他还是偏心自己的亲儿子。”

    甘棠听罢当即呵斥道:“一派胡言。当时若非我招惹了其他门派,掌门之位又哪里轮得到你?可是你再看看自己做了掌门人之后的建树,先是叫云台派处处受制于人,后又使门人折损过半,就连座下四大弟子,也都全部失散而去。你有什么资格再呆在这个位置上?”

    李沧浪起初心头一紧,但旋即又掷地有声的说道:“凡事都有代价,通过付出那些代价,我把云台派变成了一个弟子过千的大门派,我亦成为天下剑盟的盟主,从此往后武林只会奉我云台派为尊,而这等成就你父子二人一辈子都办不到。”

    甘棠却不屑的笑道:“我今日要来杀你,可你看看剑盟里的哪一个人真心过来帮你了?你所讲的那些全部都只是虚假的。”

    李沧浪举头四望,可视线范围内却连一个路人都没有了。

    “他们正联手宝相僧制服楚鸣乔,待会儿等他们都过来了,却看你还有什么活路?”李沧浪却嘴硬道。

    甘棠不想去试图说服一个假装糊涂之人,不过在动手之前,甘棠却很想点明一些事情,或许这样李沧浪就能死的更心服口服。

    “李沧浪,你费了那么大周折才叫众人愿意虚情假意来迎合你。可是你知不知道在整个过程中你只需改变一个小小的决定,就能拥有包括天下剑盟在内的整个武林?”甘棠一脸遗憾道。

    李沧浪大为意外,便问他究竟指的是什么?甘棠亦不卖关子,便如实相告出来。原来甘棠的看法是无论彼时李沧浪的处境如何困窘,他只要肯认萧让、楚鸣乔二人,就能将碧霄宫及神遂宫两派势力纳入己方范畴。而若再恢复彼此师徒关系,则于背后驱使二人又有何难?

    可是李沧浪一朝做得天下剑盟盟主宝座,就自粘自满起来,根本就没有去想更进一步的问题。而更为可笑的是,李沧浪为维系自身形象并拉拢剑盟内的各派人心,还非要将萧让、楚鸣乔二人立成靶子。这样一来,他及云台派的发展就算是走到底了。

第二百零四章 深藏秘密

    李沧浪听罢当即默自思索一番,却也觉得甘棠此说的确能有更大作为。可是他已经当着群雄之面与萧让及楚鸣乔几次翻脸了,现在若想回头再去挽回却也是难上加难。

    甘棠见李沧浪似也颇有后悔之意,便正色说道:“此事你已无法去办,但如果我今日杀了你之后由我来出面,何愁大事不成?”

    语罢,甘棠便又提剑再度杀来。李沧浪于剑招、剑气皆要弱他几分,而此处又无帮手,再此打下去肯定要丧命于他手。

    如此,李沧浪便急道:“且慢!”

    甘棠却并不打算罢手,便只于淋漓畅快的发招间问他还有何事。

    李沧浪见对方剑路疾逞,遂只得急急说道:“你既然要云台派掌门的位置,我便让与你来坐,往后我在八方城,你去云台山,大家都相安无事。”

    “你这是在向我求饶么?”甘棠于剑招中冷冷问道。

    李沧浪被对手剑路迫的愈要难以招架,便只得又将二人亲戚关系拿来说情。可是他不提此事还好,他一说,甘棠便就更要将一切怒火都发泄往剑锋处去了。

    “我姐因你枉死,她的女儿亦被你利用,就连我也被你扫地出门。你现在却来跟我谈亲情?”甘棠勃然大怒道。

    李沧浪只得于匆忙还手之际苦作解释,但甘棠却只顾剑上发威,如此便算是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经此一番恶斗,李沧浪早已伤痕累累之状,而他手中的青锋剑,亦被甘棠所执的黄金大剑砍成了锯齿模样。若再打下去,李沧浪非要毙命当场不可。

    李沧浪见自己回天无力,而甘棠又丝毫不肯罢休,如此他便只得且战且退的逃往八方城的后山去了。

    李沧浪此去乃是想借后山的种种机关来扭转败局,但甘棠早已对后山的机关陷阱知悉于心,便不管李沧浪怎么使诈,到头来全都要算计落空。

    李沧浪见甘棠竟对这后山的机关陷阱了如指掌,只得再逃往禁地深处去。可是甘棠既然知晓此地地形,便就无论李沧浪如何躲藏,他都能循迹追踪上来。待得前方再无去路时,李沧浪亦要万念俱灰了。

    只是李沧浪终究是不想死的人,他见甘棠既然知晓其中陷阱,便一手拒住那石壁上的机关喝道:“甘棠再不住手,我就开启这禁地的诛灭阵,到时候你我都要葬身于此。”

    甘棠顿住脚步,便冷冷的看了看李沧浪,然后又再望了一眼他手上捂着的机关按钮。

    李沧浪见甘棠似有所顾忌,便得意说道:“此诛灭阵一旦开启,四周山石草木皆要瞬间坍陷到百丈深渊中去,而底下埋藏的毒气、火油亦同时激发,任谁也别想逃脱。”

    甘棠听罢便也赞佩道:“武中圣能遣人造出这等大杀器来,八方城还的确是有些东西的。”

    李沧浪于是恨道:“此乃八方城对付神遂宫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惜今日却要破费给你我使用。甘棠,我真心不想杀你,而你提的一切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为何你还要苦苦相逼?”

    甘棠只默默一笑,罢了又仰天长笑起来。这笑不是得意张狂之笑,而是由弱趋强最后又归于悲戚的笑,李沧浪闻罢便也心头发寒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吗?”甘棠收住笑声问道。

    “你因你姐之死记恨于心,又对我将你逐出师门一事耿耿于怀,所以你就负气要来杀我?”李沧浪答道。

    “这只是一个原因,但不是全部。”甘棠冷道。

    李沧浪沉吟片刻,便终于恍然道:“你想杀了我取而代之?”

    “我若是想要做云台派的掌门,当年在云台山就能办到,何须白等这十数年?”甘棠轻蔑道。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李沧浪心中急躁着追问道。

    “因为我要报仇。”甘棠终于愤恨道。

    李沧浪默默一念,便终于醒悟道:“你是说要找那些害过云台派的人报仇?”

    甘棠坚定的点点头,李沧浪却焦急道:“可是此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且对方又都是江湖中的名门大派,你这般与整个武林为敌的做法,根本就行不通。”

    “若是以前,恐怕还会和你说的一样难办,但今日却完全不同了。”甘棠欣慰道。

    李沧浪费心一想,便明白过来道:“你要的不是云台派掌门,你想的是天下剑盟盟主之位。不过今日就算我死,以剑盟中的许多觊觎之辈来算,也不会有你甘棠什么事。”

    甘棠听罢便笑道:“所以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你只能受制于当前而随波逐流,我却有自己额外的计策主张。”

    李沧浪曾被甘棠数落过许多次了,但不管哪一次,回头来看却总能证明甘棠才是对的。如此,他便好奇甘棠所讲的计策及主张究竟是什么样的。

    甘棠却也盼他能死的心服口服,遂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原来甘棠先要拆解天下剑盟,然后再行各个击破之策,如此,那些旧日犯过云台派的剑派就必定难有宁日了。而剑派之外的门派,他则借势碧霄宫席卷江湖之事来办,一旦江湖纷争起来,那么他的复仇计划就要全面启动。

    “萧让得碧霄仙子真传,数月内先是杀遍各个江湖恶贼,后又挑战各路豪强,此中用意无非是要激战名声威望,下一步必然是要勇立潮头。到时候他萧让必定要和那些大的门派一较高下,我若顺势为之,何愁不能尽数收拾了他们?”甘棠得意道。

    此刻神遂宫已决定偏安武夷山,倘若天下剑盟也被解散,那么整个江湖就如同散沙一片,却再无人能抗衡的了碧霄宫。

    李沧浪想明白了这一点,便也觉得甘棠照此去做能够一举成功。如此,李沧浪便转说道:“这些人与云台派有深仇大恨,能报此大仇,自是最好。今日只要你不杀我,我往后便与你同去对付他们,这样你也可以多个帮手。”

    甘棠却剑指李沧浪道:“你若真有心,就不会死到临头了才幡然悔悟想起这些仇恨。况且我这次报仇,并不单单是为云台派报仇,我还要为当年被他们逼着跳下悬崖的幽兰报仇。这等事情你有什么资格参与?”

    李沧浪这才明白甘棠真正的心思,原来他所做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心里惦念的那个人那份情。

第二百零五章 毫不留情

    甘棠把话已经说清,便提剑要去诛杀李沧浪。

    李沧浪知道对方心意已决,便只得握住墙上机关狠道:“甘棠你若再过来,我就开启这诛灭阵,到时候大家都灰飞烟灭了,却看你还如何报的了仇。”

    甘棠却冷笑一声道:“此阵若能开启,也就轮不到你来坐天下剑盟盟主的位置了。”

    李沧浪一愕,便又欲再行言语威胁。但甘棠却不为所动,只照旧提剑一步步的逼近过来。如此情形,着是叫李沧浪大为惊骇。

    甘棠知道李沧浪恰是在此逼死云舒岫的,以云舒岫刚愎性格,就算同归于尽也不会便宜了敌人。如果他没有开启诛灭阵,只能说明此阵已经无法由此开启了。

    见甘棠重又发招杀来,李沧浪便知此举已经吓不住对方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提起满是缺口的青锋剑又和甘棠厮杀起来。

    只是李沧浪此刻不仅身负许多剑伤,其人心态亦变得恐慌难安,两相交替之下,他便连甘棠三五式剑招都要招架不住了。

    李沧浪于是再要求饶,但甘棠却兀自心头一横,便以一式“万里云罗”杀招直取对方名门。

    只见石林内闪过一道金色光芒,然后便有殷红血迹夺空飞溅,待得甘棠背过身去时,李沧浪已面容扭曲的跌倒下去了。

    李沧浪死在了他逼死云舒岫的地方,而城门前与楚鸣乔狠斗的宝相僧,亦是被对方内力震得浑身作痛。等甘棠提剑再来到阵前时,宝相僧亦要急急撤出身来了。

    宝相僧不想再打下去,楚鸣乔自也不愿再费力气和他周旋,如此,他便重上城头的房顶去接独孤凝了。

    群雄见得甘棠提着血剑归来,便个个惊错道:“你杀死了李沧浪?”

    甘棠点点头,便说道:“我为云台派除此祸害,难道你们中有人不服?”

    群雄哪里会不服,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需知李沧浪一死,那天下剑盟的盟主宝座便就空缺出来,而如今的各路坛主已无最绝顶之辈,若然要争此位置,岂不人人都有机会?

    群雄于是纷纷数落李沧浪的各种罪行,仿佛这位刚刚死去的剑盟盟主天生就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

    楚鸣乔听得甘棠杀了李沧浪,便心头五味杂陈起来。独孤凝不想楚鸣乔再参与到此事中去,便要劝他离开。

    可是楚鸣乔念及对方多年的教导之恩,却打算替他办理好后事再走。

    “他的后事我自会处理,你们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甘棠催促道。

    楚鸣乔便问他打算如何处理善后之事,甘棠便称自己会先将李沧浪遗骸火化,然后叫乐天带回云台山去。楚鸣乔听得甘棠有此安排,便只得默然离开。

    后事证明,甘棠确实是这般做的,他不仅叫乐天带着李沧浪骨灰回到云台山,还将《东游剑谱》新本传给了乐天。在他看来,云台派的希望或许就全部寄托在这个尚显稚嫩的孩童身上了。

    甘棠见楚鸣乔和独孤凝已经离去,便向着群雄说道:“李沧浪已死,我便暂任云台派掌门。不过有几件事情我却须讲明在先。”

    群雄之中有人认为甘棠这是要顺延李沧浪的盟主之位,便大为忧心起来。

    “李沧浪在任云台派掌门时,做了几件非常错误的事情,我须将此一一纠正。首先云台派加入天下剑盟一事本就是受武中圣胁迫所致,所以我现在公告各位,从今往后我云台派退出天下剑盟,谁人不肯,大可来向我施压。”甘棠直直说道。

    群雄虽然十分反感甘棠做出的这个决定,但他们也知道今时今日之甘棠,早已是可比肩武中圣、云舒岫般的绝顶人物,除非有必胜之把握,否则谁也不愿意去招惹与他。

    甘棠见群雄只敢怒而不敢言,便又得意的说出自己的第二个决定,那就是所有从八方城改投到云台派的弟子全都不算数。

    这倒是一个叫群雄听了都要诧异不解的决定,因为江湖历来求大不求小,甘棠如果把八方城改投过来的上千人赶出云台派,那么云台派不就又要回到过往不足百人的小门派之列去了?

    只是甘棠却觉得小门派有小门派的好,毕竟这些改投过来的人都是沾了无数血仇的异己之辈,他们若呆在云台派,不仅要叫外敌丛生,便就是内部也无法安宁。

    不过甘棠却也不会让这些尾大不掉的八方城遗孤们好过,因为他们所在的八方城正是当年来犯云台派的主谋。

    甘棠先是让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分率一半人马,然后再将李沧浪据为己有的八方城财宝田宅相诱,称只有一支人马可以继承这些财产。

    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皆知此乃彼此自立门户的大好时机,便当要为争夺八方城而反目厮杀。群雄中虽有人看出端倪,但却怎么也制止不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甘棠见骤雨、紫电两位堂主间的争夺愈演愈烈,便叫群雄都到总坛去听他讲最后一个决定。或是见群雄似有疑虑之故,甘棠便说这个决定会影响到在场的每一个门派,如不来人,后果自负。

    群雄相信甘棠是有重要决定要说,便不再去管尚在场上争吵扭打的两位堂主了。

    甘棠领着众人回到总坛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解散天下剑盟。

    群雄听罢皆是惊愕万分,但甘棠却直问道:“你们当年都是被武中圣威逼利诱而来,今天我能解脱各位,大家为何又不情愿了?”

    群雄皆是答不上来,甘棠却一语道破玄机道:“我看你们当中还是有人念着天下剑盟盟主的位置吧?”

    群雄默而不语,但甘棠却笑道:“今日之剑盟,不仅开罪许多武林中立门派,还交恶于神遂宫。如果没有极其顶尖的高手出来镇场,你们离倾覆也就为时不远了。”

    场上有几个坛主听了甘棠这番话后便焦虑起来,但更多的人似乎并不认同,因为天下剑盟就算少了最绝顶的高手,但凭借自身成千上万之众,亦算得武林数一数二之力量。任何一个门派如果想趁机来天下剑盟浑水摸鱼,结果都是讨不到好处的。

第二百零六章 去留之争

    甘棠听了群雄此说,便忍不住讥讽道:“现在的情况是神遂宫不和你们玩了,八方城的堂主们也要另立门户,只怕到时候你们在此连栖身之所都没有,还谈何与他人争雄?”

    群雄这才意识到甘棠前番挑起骤雨、紫电两位堂主争端的用意,只是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二人为八方城争个你死我活已是必然之事,他们就算看破玄机也阻止不了了。

    “甘棠,你对天下剑盟剑盟这般落井下石,究竟意欲何为?”韩仕诚问道。

    甘棠默默的望了他一眼,稍许才说道:“我是为我云台派着想。大厦将倾,不知多少人要从中鱼肉,你昆仑派如果觉得能横档八方来敌,大可继续留在此处。”

    韩仕诚对甘棠所讲总是半信半疑,但虑及自己西坛主地位,此刻便是最接近剑盟盟主之机,如此他又当即否定了甘棠的说法。

    韩仕诚一旦坚定下来,其他人等亦不肯就此撤出。

    甘棠见状便耐着性子说道:“天下剑盟本就是武中圣为求对抗神遂宫而设立的,如今神遂宫要避世不争了,你们还能找到什么对头来?如果找不到,那么你们就会和李沧浪一样落得终日不知所措地步,人心散去只是迟早的事情。其次是天下剑盟的发展已经走到底了,在这个名号下,能招纳的门派都已归属。但江湖中其他门派何止十倍于剑派?但如果各位摒弃此框架,则各自门派都可以得到壮大发展,这不比守着剑盟固步自封要好上百倍吗?”

    甘棠的话让众人皆暗自审思起来,他们如果选择守住剑盟,无非是要使本门得到依靠。但照甘棠所讲,这天下剑盟不仅不能给他们提供依靠,还会严重影响本门发展。若然如此,大家还不如依他所说各寻出路去。

    如此一来,群雄之中便就分作两派意见:支持继续维护剑盟的韩仕诚等人便竭力否定甘棠的看法;而赞成解散剑盟的崆峒派、红菱教等则态度决绝,仿佛一刻也不想在八方城里呆下去了。

    两方意见一旦交锋起来,便又要呈剑拔弩张之势。

    一直默不作声的慎吾先生便站出来说道:“剑盟还没解散呢,大家怎就自己斗起来了?”

    在一众坛主之中,就属这位蜀山派掌门修为最高,如今他站出来说话,双方便都要给个面子。不过场上争执的两方却也急盼知道他蜀山派的意思,韩仕诚和敬德散人便纷纷追问起来。

    慎吾先生处事一向谨小慎微,自不愿做出当面得罪别人的事情。便见他默自思索一番后说道:“此事断非小事,我需与师门兄弟共同商议才可定夺。”

    慎吾先生此说等于没说,场上双方于是都难言满意,便追问他何时能给个准确答复。这恰恰是慎吾先生一直期待的问话。

    “时值年关,各位亦有半年多没有回去师门,何不等此行结束后,大家再回来办一个表决大会?”慎吾先生说道。

    一直潜在人群中察言观色的江城子听罢便当即称好道:“慎吾先生此言最是公允,到时候我们十位坛主一起投票决定,此乃众意,谁都得接受。”

    甘棠却直直插话道:“是九位,我云台派自李沧浪死后就退出天下剑盟了。你们爱怎么玩,这天下剑盟都和云台派扯不上关系了。”

    群雄虽然见不得他这般特立独行之举,奈何对方造诣太高,他们便就是再恼也不敢公然说半个不字。

    韩仕诚知道甘棠在此只会坏了他的事,便千方百计想要赶他走。但甘棠此来不仅要瓦解天下剑盟,更要顺势让这些旧日仇家彼此内斗一番,如此,他又怎会照做?

    “我虽退出天下剑盟,但是你们呆的八方城已经是我云台派的地盘了。如果要走人,也该是你们走才对。”甘棠不屑道。

    群雄听罢皆是来气,韩仕诚更是愤道:“这八方城是李沧浪私下据为己有的,根本不作数。”

    “作不作数你问李沧浪去,反正我就是这个态度。”甘棠亦不甘示弱的喝道。

    韩仕诚听罢当即拔剑要来厮杀,可是甘棠却连剑都懒得提的说道:“没几天就要过年了,韩掌门如果怕李沧浪在黄泉路上寂寞,我绝不拦着。”

    群雄知道甘棠一旦起了杀心,就肯定能杀死韩仕诚,如此,一众坛主旗主便纷要将他拉开。韩仕诚自知非是甘棠敌手,便也只得颇不痛快的收回剑去。

    “可是你刚才已经把八方城的一切归还给了两位堂主,照此说来,八方城就和你云台派没任何关系了。”韩仕诚质问道。

    甘棠却笑了笑道:“我是说把八方城的一切归还给其中胜出的一路堂主,在他们没有决出胜负以前,谁都没资格来领,所以现在的八方城就还是云台派的。”

    韩仕诚打又打不赢,辩又辩不过,遂只得负气的扭过头去。

    “你们最好是快点决定,否则我一旦决定赶人了,大冷天的可都没有好去处。”甘棠冷道。

    群雄皆是拗不过他,唯独慎吾先生默上前说道:“甘少侠既要下逐客令,贫道也无颜面再寄人篱下,便就此告辞。”

    慎吾先生语罢便领着周泊年和古闻道径直出门去了,却是别人拦都拦不住。

    慎吾先生一走,崆峒派和红菱教等赞成解散剑盟的人便也要撤离出去。照此下去,天下剑盟岂不只剩得三四个门派而已了?

    韩仕诚见状再也坐不住了,便当即联合其他愿意留守的门派进行拦截,如此一来,双方便又要兵戎相见了。

    “韩仕诚,你要留是你的事,我们要走是我们的事,大家最好各走各道。”敬德散人怒道。

    韩仕诚却颇不服气道:“你们不顾剑盟危难,却专行自私自利之事。只要天下剑盟还没解散,我这西坛主便就管得。”

    敬德散人听罢便讥讽道:“你想拿西坛主的身份来压我?老子偏偏不吃这一套。”

    语罢,敬德散人便率先仗剑发招攻来,其余欲去的门派见状便纷纷效仿,只顷刻间,场上意见相左的两派便在总坛里大打出手了起来。

第二百零七章 自相残杀

    除开慎吾先生外,韩仕诚和敬德散人就是天下剑盟里最为得力的成员了,是以二人才一交手,便各自呈现出不同凡响的气象来。韩仕诚手中剑路霸气威猛,虽举手投足亦有万仞滚石之势;敬德散人则剑招极尽变幻本色,便无论对方如何加迫,他总能分出奇招来应对化解。

    韩仕诚和敬德散人打的难分难解,其他门派亦斗得不可开交,唯独甘棠耐着性子在等待双方打斗的最终结果。

    自慎吾先生离开后,古闻道便问他为何要这般受甘棠的气。

    周泊年却默默一笑道:“师弟还没有看出门道来吗?”

    古闻道一愣,便摇摇头道:“甘棠自以为武功高强就处处逞威,却算哪门子的门道?”

    周泊年听罢便又叹息道:“难道你看不出甘棠这是巴不得天下剑盟里的各派生怨吗?”

    古闻道回头一想,便觉得这甘棠自从杀了李沧浪后,就彻底变了个人似的。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何甘棠会忽然见不得各派好了。

    慎吾先生便怅然道:“江湖之道,俱在于恩怨情仇四个字。难道师弟忘了他们和云台派都是有旧仇的吗?”

    经此一说,古闻道便也想起十多年前武林门派集中围攻云台派的事情来。只是此事过去许久,很多当事人都已经作古,甘棠今番重要报仇,未免要寻错了对象。

    “那些参与此事的人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们的门派还在,他们的弟子门人还在。甘棠要报仇,自然就要向他们下手了。”周泊年解释道。

    “不错。天下剑盟里的诸多门派,大部分都是参与过此事的,甘棠要向他们下手,却也说得通。只是此人能为报仇蛰伏这么久,想来实在叫人背心发凉。”慎吾先生感慨道。

    慎吾先生这么一说,周泊年和古闻道便皆要感叹他当年力顶重压选择不去云台山的决定了。

    “所以行走江湖必须要慎之又慎,能不与人交恶的,我们就尽量以善待之。非此不能长久保全蜀山派。”慎吾先生告诫道。

    慎吾先生知道蜀山派当时没有参与围攻云台派,甘棠自不会多去为难他们。只是未免城中争斗波及过来,他还是叫周泊年和古闻道即刻带着弟子返回蜀山。

    尚在总坛内恶斗的双方依旧不依不饶,只是当韩仕诚和敬德散人皆双双负伤再打不动时,他们才发现各自阵营之人也无多少存活了。

    甘棠见几十名坛主旗主只剩得七八人,便这才走出总坛去看外面的厮杀情况了。

    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皆是斗得伤痕累累,而各自部属亦折损至倾覆之状。饶是如此,二人仍旧不肯罢休,却是真要斗到你死我活为止。

    甘棠见他们只怕连一百个完好之人都凑不齐了,便上前阻止道:“你们先别顾着打了,再打下去,里面的人可就要出来抢你们的八方城了。”

    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听罢这才罢手道:“那就先把他们除了再来算你我之间的帐。”

    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于是各率余部杀入总坛,却是只要见着非是八方城之众便行大开杀戒之举。在此消耗甚大的各路坛主旗主见状后皆是大呼不妙,迫不得已之下,原本敌对双方又联起手来反抗骤雨、紫电堂主。

    如果说群雄前番出手还是斗气居多,那么此次和八方城余部交手,就真是非生即死的搏杀了。只是坛主旗主一方原本就死伤甚众,如今再要面对对方成百之众,便就怎么看都要极显势单力薄了。

    好在江城子机灵,便趁混战之际以石块猛击总坛外供着的议事钟鼎。此钟鼎一旦发声,八方城内所有的人都要来此集中,便在转瞬之间,各派所属弟子皆闻讯赶来,而场上形势便又倒向了群雄一方。

    四面赶来的各派弟子见八方城的人正围着自己掌门厮杀,便二话不说的拔剑上前。待得再一番剧斗后,现场已无多少活口了。

    见着总坛内外陈尸遍地之状,见着墙院地板血流成河之景,那些存活下来的人亦要心里悲愤难平了。

    经此一战,八方城的人悉数死绝。而对方仅存的五个剑派掌门当中,平逸峰和石禅子手脚被废,韩仕诚和敬德散人皆是重伤难起,唯一幸免的就是一直躲在后面的江城子了。

    苟活下来的江城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便当即叫上施要离、步未央和方同泰三名弟子速速逃离。

    但不待他们走远,众人便发现前方去路上立着一个白衣剑客了。江城子一眼认出来者就是在八方城内挑拨群雄恶斗的甘棠,便当要心下一稟起来。

    江城子急忙掉头就走,但甘棠却一个疾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青城掌门何故走得这般急切?”甘棠冷冷的问道。

    江城子一慌,便吞吞吐吐的答道:“城里死了太多人,我们出来透透气。”

    “我看青城掌门这不是要来透透气,而是想要逃走的吧?”甘棠冷笑道。

    江城子心下一紧,便支支吾吾的说道:“甘掌门也是赞成解散天下剑盟的,我们这番撤走,不是正合你心意?”

    甘棠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江城子,然后又再望了望自己手中剑,良久才说道:“话是如此,不过你却还走不得那么快。”

    江城子听罢面色一惊,便问他还有何指教。

    甘棠于是旧事重提道:“青城掌门可还记得十六年前你们围攻云台派的事情吗?”

    江城子早已谙出甘棠会有此问,便急急解释道:“此事都是武中圣的意思,我青城派也不得不从。不过好在那次我对弟子约束再三,便就算去了云台山也未做出半点伤你门人的事情。”

    “可是在逼死幽兰姑娘一事上,你却是跳的最欢的。”甘棠恨道。

    江城子仔细回忆,才想起其中确实牵连了一个女子,只是此人乃是魔教后人,并非云台派弟子,所以他就可以据此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护了。

    “对你们而言,她是魔教后人就该死;但是对我而言,她却是一切。我今日来此就要为她报仇的。”甘棠悲伤道。

第二百零八章 化敌为友

    江城子再欲解释,但甘棠的剑锋已经照面而来。避无可避之下,江城子也只得带着三名弟子与之交锋起来。

    可是甘棠的剑法何其高明,只见他剑锋一撩一拨,顶在前头的施要离和步未央就被一剑封喉了。

    江城子大骇,连忙于招架中将方同泰往甘棠身上一推,然后自己再趁此间隙疾步逃离。

    方同泰受此一推手,自再避不开甘棠手中黄金大剑的锋芒。只是他亦盼江城子能跑的更远,便死死保住甘棠不放。

    甘棠早已杀红了眼,方同泰紧缚不放的结果就是要被他猛发的剑气大卸八块。

    只是甘棠此次所发的四方剑气,不仅是要杀死方同泰,更是要追逐前方夺路而逃的江城子。

    得益于手中神兵的威力加持,甘棠此番发出的四方剑气不仅霸道奇绝,更要绵延隽永,江城子虽遣尽全力亦摆脱不得。

    待到这些剑气由四面八方倾注过来时,江城子的周身亦要被削出几个大血口子来。

    甘棠提剑走向尚在地上残喘的江城子,而听着耳畔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伤重难返的江城子直欲拿起剑来自杀了事。可是他的血流得太多了,现在却连举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甘棠抵近江城子后却并未补剑立刻杀死对手,他只是将剑往地上一插,然后就在江城子躺身之处就地坐了下来。可就算是这么一个动作,也要叫这位青城掌门吓得肝胆俱裂了。

    甘棠却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只待他伤口再流不出血来了,只待江城子再抽搐不动了,他才起身提着黄金大剑离去。

    甘棠原本想要回八方城去将余下的剑派掌门斩尽杀绝的,但先前在城内与楚鸣乔比试的宝相僧却忽的于道路中拦住了他的去路。甘棠睨了宝相僧一眼,便直接问他有何事情。

    “阁下杀了我的好朋友李掌门,我岂能再坐视不理?”宝相僧怒道。

    甘棠知道此人难以对付,便也不愿和他多做纠缠,如此,甘棠便说道:“大师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好朋友,那你可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非死不可的事情吗?”

    甘棠如此一问,宝相僧才觉得自己对李沧浪知之甚少,如此,他便反过来问甘棠道:“李掌门乃仁义君子,他能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甘棠听罢当即轻蔑一笑道:“我若将他做过的恶事丑事说出来,大师恐怕避他都来不及了呢。”

    宝相僧于是急急追问,甘棠亦不啰嗦,便先将他勾结云舒岫以比武之名除掉武中圣一事说出。宝相僧对此虽然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但当甘棠把二人合谋的细节说出来时,宝相僧却是气得几要爆炸。

    “我这番诚心待他,想不到他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来利用我,真是岂有此理。”宝相僧愤恨不绝的骂道。

    甘棠见状便又说道:“如果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借大师之手除去武中圣后,又联合云舒岫四处打探大师下落。你猜他是想做什么?”

    宝相僧默自一念,便迟疑道:“难道他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甘棠却故作正色的笑道:“大师如果还在江湖中走动,保不准会把他们篡位的丑事抖露出来。武中圣该死的已死,李沧浪和云舒岫该高升的高升,自不愿再让你这个把柄留于人间。”

    宝相僧听罢又指天破口大骂道:“李沧浪,原来你是这等歹毒小人。”

    甘棠见宝相僧已是恨极李沧浪模样,便又说道:“听闻大师乃是拜剑山庄的故友,不知是否属实?”

    宝相僧当即迟疑的看了甘棠一眼,稍许才问他为何知晓这些的。

    甘棠自是轻松一笑道:“大师与李沧浪结缘,乃是因他云台派出身,而云台派又是拜剑山庄之门人弟子创办,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宝相僧连连点头,罢了又追问甘棠为何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甘棠这才将自己的真实身份相告。相比于李沧浪云台掌门的身份,甘棠作为拜剑山庄弟子甘清的子嗣显然更让宝相僧大为崇敬。便在甘棠才弗一介绍完自己的由来后,宝相僧就已经双手合十的向他恭敬一拜了。

    “大师这是要做什么?”甘棠迟疑道。

    宝相僧连忙将自己与拜剑山庄的种种渊源讲出,罢了又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险些打了拜剑山庄的后人。

    甘棠却不把这些当一回事,只说此事纯属误会一场。

    宝相僧回想起李沧浪和甘棠俱能使出高绝剑术,便问甘棠是否从拜剑山庄学得。甘棠知道宝相僧一直受命要去拜剑山庄印证武功,便顺水推舟道:“先父乃元庄主嫡传弟子,我一身剑法自是受他真传,若细要追究,确也算得全是拜剑山庄的武功。”

    宝相僧一听便问他是否习得拜剑山庄最精纯的《东游剑谱》功法,甘棠却迟疑片刻才答道:“昔年拜剑山庄为贼寇所破,先父受托继承了半部《东游剑谱》,我虽稍有涉猎,但终究无法一窥全本之精奥。”

    甘棠会这样说,完全是他知道以宝相僧今日之造诣,《东游剑谱》就算再精妙也难不住他。而如果谎称只习得半部武功,不仅可以叫宝相僧憧憬继续,还能叫自己下得了台。毕竟宝相僧会以此相问,必定也会提出比试之要求。

    果与甘棠设想一样,宝相僧在扼腕顿足一番后,便以师命难违要求甘棠施展那半部《东游剑谱》来和他比试。只是宝相僧敬重甘棠是拜剑山庄低传弟子之后人,便一再重申此次比试点到为止,绝不伤了大家和气。

    甘棠经过先前在八方城与宝相僧的交手就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冠绝江湖的内家高手,若不得更深厚之内力相助,他始终还是伤不了对方的。可是此刻宝相僧执意要求如此,甘棠也只好答应下来,毕竟这样也可以一窥对手武功路数的全貌。

    “大师盛情相邀,我自不能怠慢。只是刀剑无眼,我还是削一把木剑来比试为好。”甘棠说道。

    宝相僧却得意一笑道:“非我托大,甘少侠就以手中巨剑来攻便可。”

    甘棠仍是不肯,但宝相僧又急切说道:“非以真刀真枪而不能见真章。但有任何后果,我自一人担着,甘少侠就听我的吧。”

第二百零九章 雪中比试

    甘棠兀自狐疑一番,便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只见甘棠道一句“得罪了”,其人便如闪电般拔剑攻来,个中姿态,果是与第一流之剑术造诣十分般配。

    宝相僧见对方剑路迅猛灵动,便当要大喜过望的施出《焚天掌》来应对。只顷刻间,双方就在这荒郊雪地里交起手来了。

    二人弗一出招便各趋绝顶之色:甘棠自是剑路迅疾如雷,每处发招皆得敛锋三尺之要,虚处亦实之间却是大有横荡八方之势;宝相僧则双掌刚劲磅礴,纵是起承转合亦要蕴含无穷力道,而掌力挥洒之处,足教周遭雪地瞬间冰消雪融。

    甘棠见对方掌法高明的紧,便以剑招蕴气之道相攻。宝相僧起初不以为然,但硬受他一段突发剑气后,其人衣衫开裂处竟见得鲜红色彩。甘棠放眼望去,却见这道口子是依在他旧日伤疤之上的。

    宝相僧眉头一皱,遂当即施展《大乘密宗心法》来抗衡。甘棠见宝相僧兀的由一个胖子变成了身姿匀称之人,便也心下大为称奇起来。只是宝相僧一旦使出此术,便可使一身皮肉化作铜墙铁壁模样,甘棠时下所出的剑招剑气就再难伤得他了。

    见此情形,宝相僧遂左手复施《焚天掌》,右掌化作《雪崩拳》,乃以一心二用之妙同时驱动两门绝顶功法,果有独步天下之威。

    甘棠见对方能同时施展两门绝顶武功,他若再纯以剑招相敌,则必要被对方绵密无垠的拳掌所压制了。如此,甘棠便于发招之中再引“四方剑气”相攻,一时之间,场上遂有四道苍劲凌厉的剑气漫自从天袭来。身处其中的宝相僧只觉得面前仿佛又增加了一个绝顶高手一般,却是再难从容应对了。

    宝相僧既然无法两样顾全,那他就只好选择继续以招式施压,毕竟他还有独门的《大乘密宗心法》傍身,寻常剑气之道又怎能轻易伤得了他?

    甘棠见他忽的爆发出一路精壮拳法,其中猛烈之状,虽隔空亦有无数遗响。及此拳法之下,宝相僧又突然迅出三五式繁错掌法,却是大有要将甘棠所有剑路一一封堵完绝之势。

    宝相僧此举固然在招式上强压了甘棠一头,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甘棠先前所发的四方剑气竟能如恶犬一般贴住他的周身撕咬起来。此举不仅要叫他分心,还真真切切的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剧痛。

    宝相僧忍不住低头望去,却见周身皆要开裂溢血,尤以旧处伤疤为甚。宝相僧这才知道对方剑气之威,遂当即化《焚天掌》之掌力来阻格这些尚自肆虐于周身的剑气。概因《焚天掌》掌力炽热无比之缘故,甘棠此番所发的四方剑气在一碰触到对方掌力时,就被瞬间焚成幽微之气了。

    宝相僧想不到自己掌法还有此等妙用,便当要振奋着再度发招攻来。但甘棠却一把叫停对方道:“大师且先住手吧。”

    宝相僧意犹未尽,自不肯作罢,但当他再欲出掌时,却觉得身上越发的剧痛起来。原来甘棠叫他停手,乃是见得他身上有不少血迹,宝相僧若再据此强攻,必定又要激出更多的鲜血来。

    宝相僧见状只得急急收住功法,然后又感慨道:“拜剑山庄的剑气之道,果然超绝一时,今日得见,实是大开眼界。”

    甘棠却默了默,因为他知道刚才若非剑气阻挠住宝相僧,自己是断断破不了对方那一路拳掌相击的。拳脚功法能强劲至如此地步,放眼江湖独此一人而已。

    只是既然宝相僧已经夸赞了自己的剑法,甘棠也有必要抬举一下对方。如此,甘棠便也钦佩道:“大师拳法掌法俱是壮阔非凡,其中造诣真可谓是独步武林。”

    宝相僧得此赞誉,自是心头快意不已。但他又好奇甘棠在八方城时尚破不得他金刚之身,为何现在却能办得到呢?

    宝相僧于是虚心求教,甘棠亦坦然相告道:“彼时在八方城我要分心对付李沧浪,自无暇专注向你发招。而李沧浪亦得此道,我所发的剑气或多或少都要被他所化解,自不如今日你我比试般尽兴发挥。”

    宝相僧听罢便更要对甘棠暗加佩服起来。可是甘棠却并未将实情全数说出,因为他此番能破宝相僧铜铁之躯,所需仰仗之处还有两个:一是他手中黄金大剑的加持,得此神兵在手,其威力更胜十年内力修为;二是宝相僧先前与武中圣及萧让交手时所遗之疤痕,这些刚刚愈合的伤口无疑会更容易被他剑气所突破。

    “甘少侠得半部《东游剑谱》,已经能与我平分秋色,倘若真是遇到了那拜剑山庄的元庄主,我又怎能抵挡的住?哎,看来师父教导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确是至理名言。”宝相僧不无遗憾的叹道。

    甘棠从宝相僧几番言语听来,便断定他是一个崇武的痴人,而从他各去挑战群雄的做法来看,他又是一个急于扬名树威之辈。如此,甘棠便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大师一身卓绝功夫世所罕见,但江湖中却少有人听闻,细想来实在可惜。”甘棠忽的惋惜道。

    宝相僧听罢亦要大叹时运不济,罢了又恨平生抱负难遂。

    甘棠知道宝相僧先是被吐蕃王室追杀,后又被李沧浪及云舒岫利用,好不容易要独闯一番时,却又分别遇上了萧让和楚鸣乔。若真要追溯起来,他的运气确实是不太好的。

    “大师也莫要灰心。随着天下剑盟的倾覆,中原武林必定又要风云再起,到时候各派都要来争这武林的第一把交椅。只要大师愿意留在江湖,何愁不能大展宏图?”甘棠正色说道。

    宝相僧一听便当即兴致勃发道:“甘少侠此说可有十足把握?”

    甘棠点点头,便又将武林之走向格局与之略略一说。宝相僧虽是外来的和尚,但也懂得江湖无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

    如此,他便坚定的说道:“我已回不了吐蕃,便从此栖身大宋。中原武林若要争强,我必不会落下了。”

    “大师之武功修为高绝当世,若仅仅只是参与其中,岂不是屈才了?”甘棠不以为然道。

    宝相僧听罢便信心满满的答道:“不错。武林争强,就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届时我必凭真本事威服群雄,回头再做他个盟主、宗主什么的也是未尝不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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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见着武侠的世界里走出一位黑化的大侠,非是要他逐心快意江湖,仅仅只是想叫尔虞我诈之辈算计落空。风应有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应有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应有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