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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疏桐雨     风应有语txt下载     风应有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横空出世

    却此时,山间忽然传来一声雄浑喝喊,其中内力之深,实要惊为天人。

    群雄皆自举目回望,可四下山林却不见任何人影。

    为防总营里有人趁大家分神之际潜逃,云舒岫便喝令众人继续添加柴火。可是山顶上却忽的刮起一阵强劲风浪,不仅将堆柴之人一一掀翻,还将总营一侧的火苗直接吹灭。

    云舒岫和李沧浪当即抬头望去,却见一个衣衫破旧的青年正踏风急闪而来。个中离奇身法,便叫这两位绝顶高手看了也要称奇不已。

    这青年落地后便直接扑入柴火堆里猛发几路掌法,那些原本燃着熊熊火苗的柴草便悉数被他打飞在外。而这一切,又只发生于顷刻之间。

    李沧浪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年轻人,而待云舒岫等人亦看出端倪时,他们才恨道:“果然是勾结魔教的逆贼。”

    这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从伏魔岗出来的楚鸣乔了。

    烈火既除,楚鸣乔便向总营内的人呼喊起来。独孤凝听到楚鸣乔的声音,自是激动不已,便当即要奔出总营来。

    “外面群敌环伺,少宫主万万去不得。”司空野渡急急劝道。

    可是楚鸣乔一人在外,独孤凝又怎么放心的下?八尊王见独孤凝执意要去,便各自又拿起武器护卫起来。

    独孤凝见得楚鸣乔一人把在总营门外,便当即叫他进来躲避。可是楚鸣乔见了独孤凝后却欣慰道:“独孤姑娘能安然无恙就好了。”

    听得楚鸣乔这般关切自己,独孤凝心里顿时感动非常。

    天下剑盟所部见得昔日叛徒竟公然与独孤凝在此儿女情长,便纷要指责起来。云舒岫早已看不下去,便喝令众人踏平这神遂宫的总营。

    楚鸣乔见对方来势汹汹,便当即将独孤凝推入营门内。待她再欲出来相助时,楚鸣乔已经御着离奇身法疾走于来犯之敌当中了。

    只见楚鸣乔忽如星辰闪烁一般兀自消隐,而待他现身之际,周遭众人必要受他一段掌力。只寥寥十数回合下来,那蜂拥而上的百十号人就都被他全放倒在地了。

    楚鸣乔此番所用,正是九指头陀传授的《无相神功》功法,只是他此番只想止战,却不想多造杀戮,否则刚才那些受他掌力之人可就非要毙命当场了。

    云舒岫见的楚鸣乔有如此身手,便御剑亲自攻来。而楚鸣乔见云舒岫剑法精妙非常,亦只得拔剑施展《光明神典》相抗,如此一来,二人便就在总营外打的不可开交了。

    云舒岫的《朝阳剑法》固然高绝一时,但楚鸣乔的《光明神典》亦是不遑多让,更莫论他还有《无相神功》及两位了字辈高僧上百年内力的加持。如此,云舒岫便每要觉得对方剑招势大力沉,硬与相抗一番后,他的整条手臂都要酥麻不已了。

    一众坛主旗主见云舒岫似要落入下风,便急要上阵相助。李沧浪虽好奇楚鸣乔这是经历了怎样的奇遇,但他更盼这位昔日弟子能一举杀了云舒岫。

    便在天下剑盟一方坛主旗主皆要上阵相助时,李沧浪却默自坦然的作壁上观了。

    天下剑盟本就高手如云,云舒岫一人自敌不得楚鸣乔,但若联手其他十数名坛主旗主,却也要叫楚鸣乔暗觉吃力。所幸楚鸣乔所学的《无相神功》乃能行得移形换位之能,他于对敌间施展此法,便总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沧浪见楚鸣乔能同时与这么多剑派好手相抗而毫无损伤,便更要寄望他来杀了云舒岫。如此,李沧浪便于暗处向着群雄一方突发剑气,着实要叫那些陷入恶斗之人叫苦不迭了。

    云舒岫看出李沧浪在暗施毒手,又见神遂宫一众尊王复又杀出,便只得急急喝退了众人。如此,一场大战才算平止下来。

    云舒岫本想当众指责李沧浪,但他又知道剑气之能乃无相无形,如果当时没有捉到把柄,他也赖不住对方。

    云舒岫于是深恶痛绝的瞪住李沧浪道:“想不到云台派上上下下都是邪佞之辈。今日之事,你给我记着。”

    群雄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云舒岫为何这般苛责李沧浪,而知道的人又不会当众说出,如此,李沧浪便站出来说道:“此人早已被我逐出师门,他今日所作所为,与云台派再无半点关系。”

    楚鸣乔虽然是被迫认罪而离开师门的,但听得李沧浪这番决绝话语,他亦心底十分的难过起来。

    “师父,我那时是被武中圣冤枉的,此事甘师叔可以为我作证……”楚鸣乔急切道。

    但李沧浪却大手一挥道:“住口。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云台派也没有你这样的弟子。你若还记得半点正道要旨,就给我马上离开神谕峰,如此我也不为难你。”

    楚鸣乔此番入得伏魔岗,不仅受了九指头陀点化,更悟出许多佛门要里,就算他没有加入神遂宫,就算他并不认识独孤凝,他也不会坐视此地发生血流成河的事情来。

    不过在此之前,楚鸣乔还是希望李沧浪能收回成命,毕竟自己当时乃是为保师门而选择牺牲的。如果得不到正名,他就再回不得云台派了。

    在楚鸣乔心里,云台派就是他的家。

    云舒岫却冷笑道:“就算以前是武中圣诬陷了你,但是你此番挡我,亦已坐实了勾结魔教的罪名。不过你终究是云台派出身,相信在场群雄都更愿见着李掌门来办这迟来的清理门户之事。”

    群雄此前可没少吃楚鸣乔的苦头,今又见他似乎对李沧浪十分敬畏,便也指望李沧浪能凭此收拾了他。如此,群雄便纷纷要求李沧浪处置这个云台派的弃徒。

    李沧浪知道云舒岫这是要将祸水引向他身,便当即恨道:“此人大半年前就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今日之他,乃是武林正道共同之敌。诸位如果非要坚持此说,莫不是要将自己剔除出正道之列?”

    群雄听罢皆是无言以对。

    云舒岫见此情形,便只得说道:“李沧浪既然也认为自己是正道的一份子,又何须再三推辞?莫非你是怕了这个昔日高徒不成?”

    云舒岫如此一说,群雄便又觉得李沧浪刚才所讲乃是推托之词。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止戈为武

    李沧浪见群雄齐心质疑自己,便当即说道:“仇敌当前,多言无益。如果认为自己是武林正道的,就该行得除魔卫道之事。我李沧浪便先行出手,却看到底是谁在推脱?”

    语罢,李沧浪便仗剑向着楚鸣乔攻来。

    楚鸣乔本就心里还念着云台派,亦一厢情愿的坚持师门会重新接纳自己。如今李沧浪亲自攻来,他却怎么也不敢与之交手了。

    群雄见楚鸣乔只能东躲西藏,遂当即加入对阵之中。云舒岫亦觉得此乃除去楚鸣乔的大好时机,便也再度发招攻来。

    场上的楚鸣乔本就畏首畏尾,如今又遭众人围攻,自是处境堪忧。

    独孤凝见营外一群人皆要联合起来欺负楚鸣乔,便重率余部冲出总营来援助。

    云舒岫知道李沧浪能克制楚鸣乔,便转而专程对付神遂宫所部。在他的疾攻之下,八尊王等人又横添不少新伤,而独孤凝亦要屡屡犯险。

    楚鸣乔再不肯天下剑盟一方如此伤害众人,便默道:“佛陀说一切随缘,我便追随这个缘字,今日若是得罪大家,亦是我与诸位的一种缘分。”

    尚自拼命厮杀的群雄哪有心思听他说教?场上众人该杀的还是杀,该死的还是死,根本就没人愿意去理会这些话。

    楚鸣乔于是奋力拔剑一挥,那与剑锋交相呼应的剑气便迫向场中射去。群雄受此一击,或是为他所伤,或是自行躲避,便算是在此混战中分出一线平和来。

    楚鸣乔剑气既出,其人剑招亦闪烁发来,便无论是狂风堂主还是韩仕诚,皆要抵挡不住。云舒岫见他又使出劲道剑招,便只得御剑与之缠斗起来。

    李沧浪知道群雄都在看着他出手,便就是再不情愿,他也得和云舒岫联起手来。

    两大剑道高手一个施以奇绝剑招,一个施以奇绝剑气,两相互补合击之下,楚鸣乔便也吃紧连连。好在他有《无相神功》相傍,架不住对方剑路时他便闪身一躲,却也算是全身而退。

    李沧浪和云舒岫皆恨楚鸣乔这般无赖打法,但他不这么做,难道要坐等对方长剑刺来不成?

    群雄见双方渐成势均力敌状况,便重又加入其中,而神遂宫一方亦不能看着楚鸣乔落败,否则今日之危就再无人能解了。

    两方人马于是又在总营外混战开来,且随着战事向后,死伤者便就更多了。楚鸣乔不忍这样的情形继续下去,便收起长剑道:“魔能止战,魔便是佛。”

    语罢,楚鸣乔便化《光明神典》为掌法,然后再以奇妙步法挥洒一番。经此一变,场上恶斗之众便纷要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开来,便就是云舒岫和李沧浪,亦因追赶不上他而落得无功而返的下场。

    经此一变,场上双方皆被分隔开来,纵使有人还要继续纠缠,也始终没有任何办法。

    云舒岫不想神遂宫余部由此得到喘息,而李沧浪亦不肯楚鸣乔在此技压群雄,如此,二人便一边命人杀伐,一边又挥剑逐向楚鸣乔。

    楚鸣乔知道自己必须要阻止双方发生更多无谓的死伤,便就是李沧浪来了,他也不能因一己之私而再退却忍让。如此,楚鸣乔便先与截杀过来的李沧浪交起手来。

    李沧浪一通剑气横扫当场,不仅犀利无比,更得席卷八方气势。楚鸣乔好奇云台派竟藏有如此奇绝武功,便长剑重新出鞘的发起招来。

    若论剑法造诣,二人可堪伯仲之间。但剑法之外,楚鸣乔更得精深内力相持,是以一招一式俱有泰山压顶之势。

    李沧浪内力远不及他,便就只是寻常格挡也要震得他虎口裂痛。

    “孽畜,你还敢提剑向我?”李沧浪气急败坏的喝道。

    楚鸣乔心里多少有些愧意,便将手上力道松懈了下来。

    李沧浪见对方果然顾忌于此,便突的向他疾出十数路狠极剑招。楚鸣乔一朝大意,便当要被迫得后撤连连。

    李沧浪见楚鸣乔似疲于应对这番急攻,乃当即化剑招为剑气,便施展出《东游剑谱》里的大杀招——四方剑气来。

    群雄只觉得李沧浪剑尖忽有四道强劲剑气射出,但剑气所发,却又四散而去,根本未有全数对准那楚鸣乔。

    云舒岫最谙剑气之道,他见李沧浪此招既出,当要惊异起来。因为全场只有他看到了李沧浪这四道剑气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的从四面八方倾泻过来,便就是楚鸣乔以《无相神功》步法相避,那四道剑气犹自紧紧尾随,却是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状。

    能行的这般驱使剑气之能,放眼江湖,就再无他人了。

    楚鸣乔只觉得身后有一众强劲剑气在跟随着自己,却不管他怎么闪避都摆脱不得。不得已之下,楚鸣乔唯有强顶内力,然后化用《光明神典》里的拳掌招式夺拿一番,这才算彻底化解了四方剑气之威。

    李沧浪见楚鸣乔竟能以掌力来抵消自己所发的剑气,便也是大为惊讶。

    云舒岫见场上的楚鸣乔似乎无所不能,便知若不先将他除去,天下剑盟就无法彻底铲除其他神遂宫的余部。如此,云舒岫便调转枪头转而又与李沧浪联手起来。

    可是二人先前已经联手对付过楚鸣乔,只要对方还能使出那近乎移形换位的神奇步法来,云舒岫和李沧浪合力之举便就讨不得任何便宜。

    二人虽倾尽全力也逮不着楚鸣乔,而楚鸣乔亦无心在此杀人,长此以往,只怕耗到明天也见不出分晓。

    却此时,山下余部忽然来报,说远处山间出现大队人马,云舒岫一听便要眉头大皱起来。

    司空野渡见状便得意道:“我神遂宫大军来援,却看尔等往哪里逃?”

    天下剑盟的部众当即四面望去,心慌之下,便就是对面山间随风而动的林木也要被他们疑为是前来增援之众了。

    云舒岫见天下剑盟只差最后一步就可叫神遂宫彻底倾覆,却怎肯就此撤退离开?

    可是云舒岫如果不同意撤走,等那万千援军到来时候,天下剑盟这些残存的疲惫之师又如何抵挡得住?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推举人选

    群雄或许奈何不了云舒岫,但李沧浪却一把撤出与楚鸣乔的对阵来说道:“云盟主既不肯体谅群雄,我便先带大伙离开。”

    云舒岫听罢当即要怒,但他现在正全力以赴的和楚鸣乔过着招,却哪里抽得出手来教训李沧浪?

    楚鸣乔知道天下剑盟的人欲要离去,便当即腕上猛加一把力,却是迫得云舒岫再难招架。又一番激斗下来,云舒岫的一双手臂早已是微微颤颤之状了。

    云舒岫自知一人难敌对手,而山那头又果然传来摇旗呐喊之声,他若再不撤,天下剑盟势必要陷入背腹受敌的境况。

    只是云舒岫又怕神遂宫总营里的残余部众趁机反扑,如此,他便暗下幽发几道剑气,待得他下令撤退时,那些潜藏的剑气便忽的显露出来,果是要叫人防不胜防。

    楚鸣乔识出云舒岫暗中施放剑气,便当即以无上内力挥掌一圈,却是盼能及此抵消对方发来的剑气偷袭。饶是如此,营中仍有不少人被突如其来无形剑气所伤。

    楚鸣乔当即前去查看众人伤势,待见得独孤凝手臂上亦染出鲜红时,他便再也放心不下来了。

    见神遂宫余部都只顾着搭救伤者,云舒岫这才敢放心的领人撤下山去。

    随着天下剑盟的撤出,此役便就此结束。但众人细究下来,却发现此战竟是胜者不胜,败者不败的荒唐结果,如此,一众豪侠岂不心里失落?

    而更让他们失落的是,等到群雄盘点出各自损伤时,他们才发现几乎所有参战的门派都折损过半了。虽然神遂宫死伤更多,但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却委实要叫群雄心里大不痛快起来。

    就在楚鸣乔要助众人疗伤之际,司空野渡却急呼不妙道:“糟糕,右护法还在他们手里。”

    独孤凝和八尊王听罢皆是心头一紧,便当即又要追下山去抢人了。可是众人皆受伤不浅,而天下剑盟亦已撤军离去,他们却怎么夺回向晚舟来?

    众人于是恳求楚鸣乔前去营救向晚舟。楚鸣乔也知道此乃要紧之事,但总营内还有无数性命垂危之人,他就算要去抢回向晚舟,也得悉数为眼前这些重伤之人止住血再说。

    楚鸣乔于是御出高绝内力逐个替他们封住要穴,待见得刘钦芝等人搬来几箱子药物时,楚鸣乔才说道:“他们拿了右护法,定是要回八方城耀武扬威去。我这就追去八方城搭救右护法。”

    独孤凝见楚鸣乔又要离开,便心里十分的不舍,但人命关天,她便有再多话,也只得留待他归来时倾诉。

    神遂宫遭此一役,可谓元气大伤,而究其原因,不外乎是云舒岫等人钻了神遂宫群龙无首的空子。如此,众人便纷要请独孤凝来继任新教主。

    独孤凝却不肯,一是她对江湖纷争之事向无兴趣,二来她觉得自己武功平平,并不足以率领万千教众。

    “左护法有勇有谋,又是壮大神遂宫的肱股之臣,由你来做教主最为合适。”独孤凝说道。

    众人亲眼见识过司空野渡对敌时候表现出来的过人勇谋,如今又听得独孤凝也这般说,便悉数赞同起来。

    司空野渡却急急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教主之位亦非得少宫主出任不行。”

    “左护法为何这么说?”独孤凝不解道。

    司空野渡于是请她到内堂后才把心声说出。原来神遂宫有两位护法,皆是功勋卓著之辈,倘若司空野渡担任了教主,向晚舟及其所部必定会觉得心里不平衡。此次天下剑盟能攻入神遂宫的总营,空子恰巧在此。

    独孤凝知道两位护法各领了神遂宫的半数人马,如果二人生隙,却是于大局十分不利。

    “经此一战,我神遂宫元气大伤,往后数年都只怕难以复原过来。少宫主上任后只需注重教内休养生息,并不用刻意去行攻伐事情。此乃极需耐心细致之事,我和右护法皆是老粗一个,断断办不了此事。”司空野渡低声说道。

    司空野渡这话只算说了一半,不过另一半独孤凝已经意识出来,那就是神遂宫经此一战后死伤无数,短期来看,教内上下定是心心念念着报仇雪恨之事,若无十分威严,谁都无法劝动他们专心去行休养生息的事情。

    司空野渡和向晚舟虽也是极具威信之人,但二人各有辖部,他们能说得动自己部下,却未必说得动对方部属。

    司空野渡讲的这几点虽是实情,但独孤凝仍怕自己担不住神遂宫这么大的胆子,便迟迟不敢答应下来。可是她若不肯在此万难之际站出来,那还有谁能扛着神遂宫渡此难关?

    值此苦愁之际,司空野渡已经想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今日挺身而出救神遂宫于危难的楚鸣乔了。

    司空野渡早在樵岛时候就看出他于独孤凝情深义厚,可惜彼时的独孤尘嫌他修为浅显,便做了不少棒打鸳鸯的事情。如今独孤尘已经作古,而楚鸣乔又大成归来,想必他迟早都会和独孤凝双宿双飞。

    独孤凝却不赞同司空野渡的这个建议。原因无他,只因独孤凝觉得楚鸣乔乃是个自在洒脱之人,任何要困缚住他的想法,都只会是逆他本心办事。

    只是这样的理由却不一定说得动司空野渡,因为在他看来,楚鸣乔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与此同时,他亦笃定男人到了一定时候也必须会变得能够担责。

    独孤凝自不懂这些学说,她心里所想,便就是不要迫使楚鸣乔去做些他不情愿的事情。

    司空野渡见独孤凝既不敢自己出任,又不愿楚鸣乔来接位,便颇是伤神道:“两任老教主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想不到竟要就此颓废,以后我若死去,却有何颜面再见他们?”

    独孤凝知道司空野渡是陪着其父其祖征战多年之人,如今听得他发出这等悲凉心声,自是要于心不忍起来。

    “我亦不想父亲的心血白费,可是我武功低微,不足以叫神遂宫立足江湖;楚鸣乔虽有造诣,但他的身份在教内并不广为人知,左护法就算有心推举他,大家也不会买账的。”独孤凝如实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别样情形

    独孤凝说的这些理由在司空野渡看来却并不算什么难事,因为他知道楚鸣乔和独孤凝成双成对是必然的事情。如果是独孤凝继位,作为丈夫且又是神遂宫中人的楚鸣乔必然要全力支持与她,如此便不会有独孤凝所讲的难以震服江湖之顾虑;而如果楚鸣乔娶了独孤凝,那么他就是老教主的女婿,若是由他来接位,神遂宫上上下下都将心悦诚服。

    司空野渡于是将自己的看法委婉表述,独孤凝一听,便当即面色绯红起来。

    独孤凝羞怯着不说话,司空野渡便当即拜道:“少宫主既已默许,属下便这就去办。”

    独孤凝一急,便又要拦下司空野渡。司空野渡却焦急道:“如今的楚鸣乔已是人中龙凤,却不知有多少姑娘要惦记与他。少宫主这般迟疑,莫不怕要错过了他?”

    独孤凝这才想起楚鸣乔以前心意他师妹的事情来,只是情缘随心,他若真要找了别人,独孤凝也没有办法。

    司空野渡却摇摇头道:“缘份缘份,缘由天定,份在人为。老天送了你一个如意郎君,少宫主可得要费心守好了。”

    独孤凝默了默,但却总也不想去左右楚鸣乔的内心。

    司空野渡知道女儿家面对情情爱爱时候最是犹豫,便话锋一转的说道:“依稀记得独孤教主生前曾许诺,说楚鸣乔如能成为横空出世的一代大侠,便同意此门婚事。如今他已然大成,我等作为属下的怎可不去践行老教主的生前愿望?”

    独孤凝回想从前,便也记得独孤尘曾这般向她说过。如此,独孤凝便要暗下惭愧起来了。

    司空野渡察言观色,便当即说道:“独孤教主生前所愿,就是要少宫主找得如意郎君,如今楚鸣乔既然出现,那么少宫主就一定要珍惜住了。”

    经此一番劝说,独孤凝便愈觉得自己不能错过了楚鸣乔。如此她便羞红着脸答道:“此事等他回来再说吧。”

    司空野渡听出了独孤凝的意思,便当即感怀道:“独孤教主泉下有知,当十分欣慰。”

    独孤凝自上山以来,便一心投入御敌之事上,至于亡父之痛,她却是一直隐忍于心的。如今大敌退去,她便向司空野渡详细问起独孤尘的死因来。

    司空野渡于是把前因后果一一交代,独孤凝却对其中是非成败全不关心,她在乎的是从此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独孤凝这才敢放声大哭起来,司空野渡知道失去亲人之痛,便只得默自安慰一番。

    “爹爹生前可有什么未竟遗愿?”独孤凝愧疚的问道。

    司空野渡听罢却更是内疚难安,良久才说道:“独孤教主本有重伤在身,又与云舒岫、李沧浪两大绝顶高手恶战连连,等他退阵下来时,早已是不省人事之状。虽得一路周详看护和救治,但独孤教主却再也好转不过来。”

    “那爹爹葬于何处?”独孤凝急切问道。

    司空野渡一听,便当即老泪纵横道:“独孤教主似乎知道大限将至,便于弥留中指着归途上的一颗古柏,交代要将他葬在树下。而他说完此话不久,便归天西去了。”

    “请左护法带我前去,我要见我爹爹。”独孤凝悲痛道。

    司空野渡却连连劝下她道:“教主归天之所离此路途遥远,而今天色已晚,我们还是等明日再前去祭拜。”

    独孤凝默默的点点头,便算是赞同了他的说法。

    司空野渡却当即提醒道:“独孤教主一生叱咤江湖,为防仇人惦记,明日祭拜还需低调行事。”

    独孤凝听得此话后,便又要泪目连连起来。

    楚鸣乔下山后便追着大部而去,与此同时,萧让和乐天也快要抵达八方城了,可以想象接下来此处要发生怎样风云际会的事情。

    而这还不算登峰造极后潜在城郊的甘棠。

    云舒岫知道此战折损众多,亦看出群雄似对他的指挥颇有怨言。如此,云舒岫便一边遣人发出密函,一边又命人在八方城搭起论功台来。待得群雄刚抵达八方城外时,迎接他们的却是各种赞誉和封赏了。

    虽然再多的钱也买不回部属性命,但所谓逝者已矣,而有命生还之辈也还需吃喝用度,当然不能放弃了此次得名得利的机会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云舒岫只耗费了一些财宝,就叫那些原本对他怨声载道之人齐声称颂起来。

    在此之中李沧浪却是个异类,因为他根本就不屑于领取云舒岫的施舍,虽然云舒岫也并没有准备给他一份好处。

    “云盟主此番劳师动众,大家拿这些钱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在此之前,李某却有话要说。”李沧浪跃上案台后高声说道。

    云舒岫知道李沧浪意欲何为,但他此刻却打算放纵对方一次,却看他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李沧浪先是痛悼了一番阵亡盟友,罢了才直指云舒岫不懂行军打仗之法,为逞一时之快而害得出征人马蒙受了惨重伤亡。

    群雄对此皆是深有体会,但大家刚刚拿了人家钱财,总不好立马翻脸来落井下石吧?更何况现在的云舒岫还是天下剑盟的盟主呢。

    李沧浪见座下无人吱声,便恨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李某虽然不才,但我部人马此战无一人死伤。所以我以为云舒岫还是继续做他的八方城城主为好,至于天下剑盟盟主一职,务需另谋贤智人选。”

    群雄知道李沧浪敢这般直接与云舒岫明争,靠的是他即将嫁入秀王府的女儿。但李沧浪能凤附龙攀,却不代表其他人也有此福泽造化。当他讲出这等话语时,群雄便个个只顾着咋舌起来,至于其中是非对错,却无人敢评说半句。

    云舒岫此次愿意放纵李沧浪跳出来闹腾的另一层用意,也是想看看到底哪些人是心向于他,而哪些人又是倒向李沧浪的。可是他没想到群雄经过武中圣和云舒岫的更迭后,早已变得精明世故:便是有好处就拿,没好处也绝不轻易去得罪任何人。

    如此情形,要大失所望的就可不止李沧浪一个人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急转直下

    李沧浪只道群雄是不敢公然反对云舒岫,便自个先表态道:“量小无能之辈,我是不服的。要么撤换盟主,要么我李沧浪退出天下剑盟。个中利害大伙看着办吧。”

    可是群雄就算正有此意也不敢冒头出来呀。反倒八方城几位堂主听了,连要当场呵斥李沧浪,只是他们俱知对方以后要平步青云,便都有所顾忌的不敢与之动手。

    云舒岫仍自压着心头怒火,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只尽量轻蔑的一笑置之。

    李沧浪看出各位堂主畏惧本色,便一把喝退他们。罢了,李沧浪又向云舒岫说道:“云舒岫你最好自己把位置让出,这样大家都好收场,若等我抖出些丑事来,可就不好下台了。”

    云舒岫知道李沧浪所指,便得意说道:“你是要说武中圣的死吧?他不就是被你叫来的藩僧打死的吗?”

    群雄第一次听说那宝相僧是李沧浪引来,便皆是诧异的望住了他。

    李沧浪想不到云舒岫竟然不急不躁的反将他一军,便当即解释道:“此事分明是你叫我去办的,若不得你许可,宝相僧怎能兵不血刃的就找到武中圣书房去了?”

    云舒岫却冷笑道:“那日我八方城一共折损了三名堂主,尤其是那玄冰堂主,更是因为阻拦宝相僧而被他活活打死。此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沧浪顿了顿,便也冷道:“便就算如此,那你也推脱不得联手宝相僧杀死武中圣的实情。因为有人已经验过武中圣尸身,他是背后先遭强劲剑气重创,接着才被宝相僧乱拳打死的。此事已经录入拾珠楼的而传遍江湖,你要赖也赖不得。”

    云舒岫凝神一思,便说道:“值守灵房的是骤雨堂主,此事是你干的吗?”

    骤雨堂主面色一急,便连连摇头否认。

    云舒岫却当即命狂风堂主将他先行押下,然后才向着李沧浪说道:“我确实向武中圣出手了,那又怎么样?他生前怀疑、迫害过你们中的每一个人,甚至连我这个胞弟也要杀。若非我先出了手,你们当中还有几人能活到现在?”

    群雄之中多是新晋门派,也许他们当初所受的排挤陷害并非是武中圣本意,但彼时玉蝉真人等把持总坛,武中圣总是听他的意见居多。相比之下,在场许多坛主、旗主皆是云舒岫上位以后才如愿提升的,对他们来说,云舒岫在此一点上确是要好过武中圣太多。

    李沧浪见群雄要感念云舒岫提携之恩,便愤道:“此人气量狭小,你们今天得到的一点小恩小惠,总有一日会被他索要回去。”

    云舒岫见群雄不为所动,便得意道:“可是你连这所谓的小恩小惠都没有给过,有什么资格去笑话别人?武中圣当时要向你下手,我顺你之意杀他解了云台派之困,又提你做得东坛主,可到头来你做的是什么事情?恩将仇报还是落井下石?”

    在场群雄都知道彼时李沧浪的困窘处境,如今云舒岫这般坦荡一说,他们便纷要偏向这位剑盟盟主了。

    李沧浪直骂云舒岫强词夺理,但云舒岫却继续说道:“再说了,诛杀武中圣也是你先出的主意,否则我被他禁足后又怎能办的了那么多事情?你想以此给我算账,却也别忘了自己也有一份。”

    李沧浪答不上来,便恨道:“武中圣之死乃咎由自取,且就不谈此事。但就今日事情而言,你云舒岫指挥无度,逞强好胜,往后神遂宫反攻过来,天下剑盟恐怕还要枉送不少性命。既然群雄不好表态,我便与你来一场公平决斗,我若胜出,你就让出天下剑盟的位置来;我若落败,云台派便从此退出江湖。”

    云舒岫很想亲自教训这个越发狂妄自大之徒,但他又不愿意这么做,毕竟此口一开,往后但有人觊觎盟主宝座,岂非人人都可以用决斗方式来争夺?当然,云舒岫不答应这个请求还有更深沉次的原因,而这一点,恰恰可以将李沧浪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去。

    云舒岫于是正色说道:“李沧浪,自从秀王看上你女儿后,你就原形毕露出来了。你所依仗,无非是自以为攀上了秀王府这个靠山而已。”

    李沧浪却也不打算回避,便笑道:“论武功,你我平分秋色;论气度,我更胜于你;若加上此一点,我便在地位上又高你一大截。你却怎好意思继续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云舒岫仿佛是在等候什么,却并不再说话了。

    李沧浪只道他是自愧不如,便拔剑喝道:“你不让贤,我只好得罪了。”

    就在李沧浪欲行发招之际,已有云台派弟子从八方城内急急赶了出来,而待得他在李沧浪耳畔细说一二后,这位云台派掌门的脸便顿时煞白了起来。

    群雄皆是好奇,云舒岫亦呵斥来者讲出实情。云台派的弟子自不敢贸然开口,但云舒岫却一把挺剑相逼道:“说出来你才不会死。”

    云台派弟子惊慌失措的望着李沧浪,但此时的李沧浪却似万念俱灰模样,根本就无心再去管他。只是这位云台派弟子却也硬气,他知此事不好开口,遂往云舒岫剑上一迎,便当场横尸在侧了。

    李沧浪默默的回过神来,待恶狠狠的瞪了云舒岫一眼后,他才发疯似的奔回云台馆邸去。

    此时的云台馆邸早已不见王府侍卫的把守,而官邸之内,也只有无休无止的哭声。原来昨夜有采花贼造访,不仅毒昏所有人,还将屋内女子的贞洁夺去。

    李沧浪见着一头凌乱的李苓思,便当要心痛万分起来。

    只是相比于心痛,那股子无限奔涌的愤怒却占据了李沧浪的胸怀,他于是追问究竟是何人所为。可是彼时的李苓思亦被迷烟迷昏,哪里记得清发生过什么?就算她知道,又怎敢启齿说出来?

    李苓思于是默着取出床头的一副剪刀,或许对她来说,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李沧浪见状当即大手一挥,这才算救回女儿一条性命。

    却此时,官邸外已经围满众人,而云舒岫亦领着各路坛主旗主要进来参访了。李沧浪记得云舒岫前番所讲的话语,便笃定此事定是他一手安排。

第一百八十五章 看出端倪

    李沧浪当即仗剑夺门而出,便当庭与云舒岫恶战起来。

    愤怒果然是一种额外加持,在此怒火的驱使下,李沧浪的剑招剑气却要比往常更显凶狠,若非一众堂主来助,云舒岫恐怕也要抵挡不住了。

    只是李沧浪一心要杀了云舒岫,期间但有人敢来支援云舒岫,他必施以狠毒手段。如此一来,群雄只得遥遥相避。云舒岫见群雄都已知晓官邸内发生的事情,又见李沧浪似要发疯,便只好领着几位堂主悻悻撤离。

    李沧浪本欲要追,但赵鼎等人已经朝着馆邸急急赶来,这等情形,他却如何应对才好?

    群雄见是秀王带队过来,便更要退避三舍。如此,云台馆邸外便就剩得李沧浪一人而已了。

    侍卫一早发现馆邸出了事,便当即返回王府报告。而赵鼎一听说李苓思出事,亦当即策马赶来探看。

    只是此事实在让人蒙羞,李沧浪不敢说,李苓思更是躲着不见任何人。

    赵鼎心里悲痛,便命人先封锁馆邸外的巷口道路,罢了才在她窗前细细慰藉起来。与李沧浪只是急急逼问凶手是谁不同,赵鼎全程只尽力以好话开解对方,罢了还再三发誓他绝不会因此改变半点对李苓思的爱慕之意。

    这番话语虽然叫人听了感动,但李苓思此刻已万籁俱寂,她心里只想尽早离开这梦魇之地,离开所有知道此事的人。

    赵鼎见李苓思只顾着哭,却从不答复半句话语。如此,赵鼎便唤来尚浩然,要他带人彻查真凶。

    尚浩然领命后便向李沧浪仔细询问起来,而李沧浪亦一口咬定此事乃是云舒岫安排。如此,赵鼎便怒不可遏的要去总坛拿云舒岫问罪了。

    可是天下剑盟总坛内却空无一人,尚浩然找人打听一番,才知道云舒岫等是出城听封去了。原来云舒岫托人将神遂宫诬为闽南造反之众,天下剑盟此次复仇死敌便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光荣的剿匪举动,而此战他又克敌无数,自是要受朝廷赞赏了。

    赵鼎得知此事后,便当要大骂皇帝昏庸,所幸尚浩然急急拦住,才不至于落人口舌。即便如此,赵鼎仍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朝廷就是封云舒岫当了大将军,本王也要将他拉下马来。”

    赵鼎于是又领着尚浩然等人奔出城外,待见得云舒岫等人正跪地听封之时,赵鼎便拔剑上前袈住了云舒岫。

    宣旨的太监见状当要惊慌失措。而尚浩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便劝赵鼎等他宣旨完毕后再行问罪事宜。

    云舒岫却似乎并不忌惮赵鼎这番怒火,他只照旧恭敬的跪地听候宣旨。

    宣旨太监见赵鼎不干涉他办事了,便这才速速念完圣旨,罢了又命人将一副银亮铠甲和一匹白鬃宝马转赠给了云舒岫。

    云舒岫此番被朝廷册封成为忠勇讨逆将军并加封光禄大夫,实在羡煞旁人。但赵鼎却愤然道:“这等卑劣之徒,竟然得到封赏,我明日就入朝叫圣上收回成命。”

    宣旨太监看出双方似有矛盾,便当即以还有要事要办先行离开。

    云舒岫知道赵鼎迟早要来针对与他,便索性主动问他为何这般火光?

    赵鼎见他还敢抵赖,便当要仗剑刺他,若非尚浩然及部属劝阻,云舒岫只怕没几条命供他砍杀。

    “王爷要杀我,也总得给个说法吧?”云舒岫于是起身来说道。

    赵鼎于是当场质问云舒岫是否安排人去陷害李苓思。八方城人人皆知秀王心仪于她,谁人敢认此罪,就非得被这王爷拔去十层八层皮不可。云舒岫并非傻子,当然要矢口否认了。

    赵鼎当然不会相信他的否认之词,但云舒岫却据理力争道:“我此番领部众南下讨逆,此事人人皆知,李姑娘的不幸遭遇,怎可能是我所为?”

    赵鼎却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就算你有不在场的证据,但你也可以安排其他人来做这等恶事。”

    云舒岫虽然听着心里窝火,但碍于对方身份,他也不敢造次。如此,他便只得一脸冤屈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安排人去陷害李姑娘呢?此乃既坏八方城名声,又要得罪王爷您的事情,云某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敢呀。”

    赵鼎并不知道云舒岫与李沧浪之间的过节,便也是找不出理由来了。

    一旁的尚浩然见状便说道:“八方城是你云舒岫的地盘,城中出了这等事情你自难逃罪责。”

    云舒岫却不以为然道:“尚总管此话未免牵强。此事既非我所为,怎又说要我来担责?”

    尚浩然听罢却冷笑一声道:“天下剑盟已经是当今武林最为称雄的一方,谁敢来招惹?况八方城守卫森严,外人根本就进不来。此事若不是你们自己人搞得鬼,我尚浩然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云舒岫想不到这个王府里的总管竟能有此等见地,便只好推脱道:“尚总管此说未免也太抬举天下剑盟了。武林瞬息变化,江湖上比我们更有来头的门派也不是没有,犹记月前神遂宫还领着众人前来闹事,所以这一条并不足为论断。而此次我领大部人马剿匪,整个八方城已无多少人值守,外人若要趁此防备空虚之际混进来,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尚浩然听罢却笑道:“王爷不涉足江湖,老夫却懂得江湖之道。外人就算要趁此空虚潜来闹事,找的也应该是对天下剑盟举足轻重之人。李姑娘无甚江湖地位,谁会冒这么大风险去找他下手?况且从此案经过来看,恶徒不仅目的明确,下手准备亦十分充足,非八方城内之人根本就做不到。”

    云舒岫见他看出端倪,便要苦苦思索对策。

    赵鼎听得尚浩然如此一说,便当要举剑来杀。却此时,城外忽有一众官兵急冲过来,待拜过赵鼎后,为首的将领便喝令手下拿住八方城所有的人。

    此等情况,着实是要叫云舒岫大为吃惊。

    尚浩然却觉得事情不对劲,便询问来将为何要拿下全部的人。面对此问,来将便说不清道不明的答道:“这些人罪不可恕,死有余辜。”

    可是尚浩然明明记得云舒岫等是才听完册封的,这朝廷风向怎忽就变得那么快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接踵而至(上)

    这些人自然是南宫绮绝花钱请来的,只是之前二人皆没有料到李苓思会在馆邸内失了身,所以一切就都还照着先前计划按部就班的行进起来。

    尚浩然于是问来将是哪部人马,罢了又问他是否有缉拿文书。来将对此皆是支吾不清,到最后才愤然道:“他们胆敢对王爷大为不敬,就该治罪。”

    赵鼎听罢当即解恨道:“这厮就该千刀万剐了……”

    尚浩然却急急拦住赵鼎,罢了又向来将说道:“王府自有侍卫,不劳你们出马。”

    来将却不情愿就此撤去,只坚持说要保卫秀王周全。

    云舒岫是和官场打过交道的,自知他们是要趁机巴结秀王。但他又见尚浩然似乎对此极为反感,如此云舒岫便暗下狐疑起来。

    尚浩然见来将迟迟不去,便拉住赵鼎私语一番。赵鼎听后大为焦急,便亲自要劝他们离开了。

    只是尚浩然这番说话却被云舒岫以御气听音之道获悉了。如果此事果真能让秀王引火烧身,那么云舒岫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对他来说,自己得罪赵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此,云舒岫便自责一番,罢了又向来将说道:“昨日秀王府有十多名侍卫在云台馆邸被人下毒,盼将军能代为彻查,也好为我八方城祛嫌。”

    此话一出,赵鼎却不肯了。因为此事还要关系李苓思名声,他自不许有更多的人知道。但既然云舒岫说是王府的侍卫被人下毒,那么驻守此地的官兵便就更有充足的理由去办这件事情了。

    赵鼎见来将非要带人进去,便索性将斯文书生气都丢至一旁,罢了才恶狠着说道:“我看你们哪个敢进去?”

    赵鼎一旦真要凶起来了,却浑身皆要散发出一股子王霸气,来将和云舒岫见状,便都相信他是动真格的了。

    赵鼎这般一喝,果然喝住了众人。而经此一变,赵鼎亦对这位莽撞的来将十分愤怒,便当即呵斥他早点滚开。

    尚浩然见状亦高声说道:“王府侍卫被人投毒之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就算要找人帮忙,也得是寻他临安府衙去。”

    来将知道此事演不下去,便只得无趣的离开。

    赵鼎和尚浩然于是又继续问责于云舒岫,但云舒岫总有得当的理由从容脱身。既然责难他不住,赵鼎也只得丢下几句狠话后回馆邸去安慰李苓思了。

    李沧浪知道她遭此不幸后自难再嫁入王府,而自己与云舒岫又已决裂,便怎么也无法平复下来。如今见得赵鼎气冲冲的回来,李沧浪心里就更没底了。

    “王爷,那云舒岫可认罪了没有?”李沧浪急急追问道。

    赵鼎摇摇头,只说他迟早会叫云舒岫交代清楚。

    尚浩然却失望道:“云舒岫乃是狡猾之辈,他敢谋划此事,必定把后路也都想好了。”

    李沧浪一听,便更要心神不宁起来了。

    赵鼎现在已经无心去管其他,他只希望李苓思能够快快振作起来,如此他便又抵近李苓思的窗前慰藉一番。

    甘棠因不大放心那名来将处事,亦自尾随过来,便也因此,他才知道馆邸内发生了这等可恶事情。

    甘棠一直视李苓思为唯一的亲人,如今她受此遭遇,甘棠心里岂能不痛不恨?

    虽还未得知具体细节,但甘棠已猜出此事必定是云舒岫所为。如此,他要对付的就不是赵鼎而是云舒岫了。

    得知甘棠到来后,云舒岫便遣人去告知李沧浪了。李沧浪听说甘棠来了,便当即只身前去城外阻断与他。

    李沧浪这般急切,一是怕甘棠进来惹怒赵鼎;二是正好向他索回《东游剑谱》铁券。

    但叫李沧浪大为意外的是,甘棠在见到他后,却径直过来扇了他一记耳光。其中身法之快,便就是李沧浪也要闪避不及了。

    李沧浪被甘棠在众目睽睽下打了耳光,自是激愤难平,但不待他拔出剑来,甘棠已长剑出鞘的骂道:“你连自己女儿的周全都护不了,你对得起我姐吗?”

    原本怒不可遏的李沧浪闻得此话后,却是再也答不上口了。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闻得甘棠闯来的李苓思便匆匆赶到城外。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自己这位舅舅才最关心疼爱自己。

    只是李苓思一走,赵鼎便又跟随着而至,于是城门外便忽然涌出许多人来。

    甘棠原本正欲与李沧浪在此大打出手,但见得憔悴万分的李苓思过来,他便再无心左右了。

    李苓思一把扑入甘棠怀里,便如回到母亲怀抱一般的痛哭起来。甘棠能感受得到她心里所受的委屈,便只连声哄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李沧浪却觉得自己早已和甘棠断绝了关系,便直呼李苓思回来。但李苓思想起八方城就后怕,却哪里肯听李沧浪的话?

    “李姑娘和她舅舅在一块能心情好转的话,你又何必去劝?”一旁的尚浩然不快道。

    赵鼎见状亦如是相说,如此,李沧浪便只好无奈作罢。

    听说甘棠在城门下当众打了李沧浪耳光后,云舒岫亦迫不及待的要出来看戏了。当然,他来可不仅仅只是看热闹的,他是希望能够在此大庭广众之下把李苓思蒙羞一事捅出去,这样一来秀王府就只会嫌弃她,而李沧浪从此亦要颜面无存。

    “甘棠,你已经不是天下剑盟的人了,我奉劝你早早离开,别在此生事。”云舒岫轻松的说道。

    甘棠却鄙了他一眼道:“云舒岫,你在背后做出这等龌龊事情,我今日定也不会饶了你。”

    云舒岫却一脸无辜道:“李姑娘被人玷污,我也很难过。但我南征才刚刚回来,此事怎可算到我的头上?”

    云舒岫此话一出,甘棠便感觉到怀里的李苓思正一个劲的往里钻,仿佛极其害怕再听到这件事情。甘棠不想李苓思难受,便索性不再理会云舒岫。

    可是甘棠不开口,不代表云舒岫也会沉默。他见甘棠似有顾忌,便索性又高声分析起来,明面上是为自己开脱,实则处处在揭人伤疤。

    莫说甘棠,就是一旁的赵鼎也要看不下去了。

    “云舒岫,你这无耻之徒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本王这就和你拼了。”赵鼎怒而拔剑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接踵而至(下)

    只是今日事情实在闹的大了,尤其是赵鼎仗剑阻挠太监宣旨,实要惹得龙颜大怒。便不待赵鼎以剑相击,皇宫里的太监和侍卫已经来八方城请他进宫去解释了。

    赵鼎觉得自己并无做错什么,便愤而责骂来使。尚浩然见状暗自叫急,便说道:“此事向圣上亲禀也好,一来可彻查真凶,二来也好叫圣上收回对他的册封赏赐。”

    此话最顺赵鼎心意,他便这才答应了下来。赵鼎不得不去皇宫走一趟,行前他便又过来再安慰李苓思一番,个中诚挚心意,便就甘棠听了也要猜想自己当初反对此事是否正确。

    赵鼎一走,场上的形势便又复杂起来。李沧浪不仅要向甘棠要人,还要向他要《东游剑谱》的铁券,甘棠如果不答应他必不罢休;云舒岫则恨甘棠几番冲撞,还险要坏了他的事情,因此他也不打算放对方一马。

    对甘棠来说,李苓思此次蒙羞全是云舒岫和李沧浪之责,他要杀死这二人还来不及,却哪里还肯与之方便?

    李沧浪见女儿根本就不听自己的话,便只得气的面红耳赤起来。而云舒岫那句“娘舅要来出头”的嘲讽话则又激得他羞愤不已。

    甘棠于是向着怀里的李苓思说道:“李苓思你先在旁边安坐,等小舅舅杀了他们再带你离开这里。”

    李苓思却不肯,她不想见到甘棠再与父亲反目成仇,亦不敢一个人坐在众目睽睽的地方。

    甘棠见她这般不情愿,便只得答应道:“行,那小舅舅现在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李沧浪和云舒岫却又都不肯甘棠走了。

    甘棠便一手护住李苓思,然后一手亮出长剑道:“你们谁先上,或者一块上都行。”

    云舒岫自要笑他大言不惭,但李沧浪却忌惮要误伤李苓思而犹豫不决。

    却此时,城外那头忽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急奔过来,众人扭头一看,却不正是萧让和乐天么?众人皆自诧异张望,唯独李苓思惧见故人。

    萧让和乐天见得李苓思挤在甘棠怀里自顾着哭,便料定她是受了什么委屈。如此,二人便纷要前去询问。

    待到甘棠冷着叫二人闪一边去时,他们才发现此处似要上演一场决斗。只是当他们发现甘棠要决斗的对象竟然是李沧浪和云舒岫时,二人便又十分的不解起来。

    甘棠无心解答,但云舒岫却最喜欢当着群雄的面将云台馆邸发生的丑事抖露出来。等萧让和乐天得知李苓思遭遇此等委屈时,二人便纷要怒发冲冠起来。

    “这一切都是云舒岫一手所为,至于那窝囊废一般的李沧浪,也要难辞其咎。”甘棠恨恨说道。

    乐天听罢当即向李沧浪求证起来,只是此等丢人事情被当庭讲出,李沧浪早已没了脸面。如今连孩童般的大小的徒弟也要来质问自己,李沧浪又哪里能受得住?

    李沧浪当即痛骂乐天一番,罢了又将自己把甘棠逐出师门的事情讲出,并要求他就地做出选择:如果乐天能切断与甘棠的关系,自然还是他云台派的好徒弟;但如果乐天执迷不悟,他便也要翻脸不认人了。

    甘棠听罢当即大笑道:“李沧浪啊李沧浪,你才做得多大位置,就敢变得这般唯我独尊了?云台派的四大弟子,哪一个不是被你这等顺逆作风给害苦了?”

    冷在一旁的萧让便站出来说道:“事情已经过去,甘师叔多言也无益。我今日本是奉命来挑战云舒岫的,这次便把师妹的仇恨也一起算了。稍后对阵,你且把云舒岫让与我来打吧。”

    甘棠迟疑着看了萧让一眼,便又说道:“此人剑法十分厉害,你可别自找苦吃。”

    萧让只点点头,确定自己所说无误。

    云舒岫见萧让这般小觑自己,便当即怒道:“那日在八方城竟然没有杀死你,却也算你小子命硬。不过今日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萧让仍记得当日发生的事情,便亮出剑来说道:“我是有仇必报的人,今日就还你一个仇恨。”

    语罢,萧让便臂上一震,那原本套在锋芒上的剑鞘便兀自插入数丈外的树干上了。此等功法修为,足要叫在场群雄都看傻了眼。

    云舒岫亦是心下一稟,便迟疑再三的打量起萧让来。

    就在萧让欲行发招时,城门那头忽然又有一人闪烁而至。在场群雄一眼认出此中功法,便当要心下骇然不已了,因为这来者,正是那日在神谕峰上叫他们吃够了苦头的楚鸣乔。

    楚鸣乔见萧让、乐天和甘棠分立一边与天下剑盟对峙,便当要上来相助。而当他看见李苓思拥在甘棠怀里哭泣时,他的心又顿时悲戚起来。

    楚鸣乔急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李苓思每次听到这样的问话,都要心里痛苦难过。

    萧让于是向楚鸣乔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问。

    云舒岫是领教过楚鸣乔的厉害的,这一回见他也到八方城来,云舒岫便不敢再公然拿李苓思的遭遇来奚落于人了。

    云舒岫不说话,但李沧浪却忽的激愤道:“云舒岫,你暗中指使他人玷污苓思,我今日便在群雄面前和你决裂。”

    楚鸣乔听了李沧浪的话后当即要震惊起来,但他再恨,一切也都无法改变了。楚鸣乔只悲伤的向着李苓思走去,可是李苓思却每见一回故人都要慌乱着想躲。

    甘棠于是向楚鸣乔摇摇头,楚鸣乔知道甘棠的意思,便只掩着心底悲伤劝慰道:“天下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师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甘棠知道大战在即,便叫来乐天道:“稍后我也要去找他们算账,你且过来照看着你师姐。”

    李苓思怕见萧让等人,便只哀求甘棠先带她离开此地。

    甘棠不忍心她这么难过,便长剑归鞘道:“此仇我改日再来报。萧让、楚鸣乔,你们好自为之了。”

    萧让和楚鸣乔知道李苓思现在只有甘棠可以依靠,便托付他照顾好李苓思。

    甘棠却觉得此话毫无意义,便叫上乐天一道离去了。

    李沧浪见乐天要跟甘棠走,遂骂骂咧咧的斥责起来。可是乐天却憾道:“师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你却只管我去哪里。”

    李沧浪一愕,便又要去追回李苓思来。可是甘棠却横发一道剑气挡住他道:“你不配做她的父亲。”

    语罢,甘棠便带着李苓思速速离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城下交锋

    甘棠去后,萧让和楚鸣乔便要办各自的事情了。

    “楚师弟,我今日来此挑战云舒岫,不知你有何未尽事宜要办?”萧让问道。

    楚鸣乔便把自己要救回向晚舟的来意说出,只是此刻的他尚不知萧让已经大成,便多少有些吃惊道:“云舒岫的剑法端到非常,萧师兄可须多加小心。”

    萧让点点头,便提剑上前向云舒岫说道:“我今日不仅要与你一战,还要助我楚师弟拿回要救之人。”

    云舒岫听罢便当即向众坛主旗主问道:“诸位辛辛苦苦擒来的魔教头领,能容他人说带走就带走吗?”

    群雄或许干涉不了云舒岫和萧让之间的决斗,毕竟这也算是江湖侠士之间公平较量的一种形式。但如果萧让欲行救走向晚舟,那他们就绝对不会答应了。

    楚鸣乔见状便向萧让说道:“多谢萧师兄的好意。不过右护法终究是我们神遂宫的人,还是由我亲自去救比较妥当。”

    萧让见楚鸣乔亲承自己神遂宫的身份,便只点头道:“也好。但有所需,你只需喊我一声。”

    语罢,萧让便剑指云舒岫道:“来吧,出招吧。”

    云舒岫见萧让这般目中无人,便当即仗剑施出连串精绝的剑招来。但见他剑路绵密巧妙,又兼无穷变化,起承转结无不浑然天成,果算得是一等一的上乘剑法。

    萧让亦叹此中剑法江湖独绝,遂忍不住要将之全程观察一遍。如此,萧让便只顾抵挡,却并不马上发招去克敌。

    云舒岫见萧让不仅步法卓绝异常,其手上格挡之剑亦每似能见缝插针般的阻住了自己的杀招。倘若待得他再出招相攻,却不知会是何等厉害程度。

    楚鸣乔起初不大放心萧让,便先默自一旁观阵。但如今见得萧让仅以守招就能不落下风,他便可放心着转去解救向晚舟了。

    “我今日只求救人,不愿造下杀孽,还请各位通融。”楚鸣乔诚恳道。

    群雄一听,便皆要做惧恨之状了。

    “混账,这里是天下剑盟,你要找死没人拉你。”李沧浪却恨恨的说道。

    楚鸣乔见是李沧浪站出来说话,便只得收声道:“师父……”

    李沧浪却厉声骂道:“住口!你我早已恩断义绝,我再没有你这样的逆徒。”

    楚鸣乔默了默,只得恳求道:“请您不要阻拦我救右护法。”

    李沧浪听罢当即纵声一笑道:“我乃武林正道,怎可坐视你来带走魔教的头目?你既然敢来,我便第一个来阻。”

    不待话音落下,李沧浪便已长剑出鞘了。四下群雄见得李沧浪这般果敢,遂也纷纷拔剑助阵上来。

    楚鸣乔知道此战不可避免,便也只得亮出长剑道:“那就只有得罪了。”

    语罢,楚鸣乔便以长剑施展出《光明神典》绝技与群雄周旋起来。

    一旁尚自处处观察云舒岫《朝阳剑法》的萧让见得楚鸣乔与十数众剑派掌门交手,便欲要前去驰援他。待见得楚鸣乔剑招似有无穷威力后,萧让便专注自己一方的比试了。

    云舒岫起初并不把萧让当一回事,但这番逐剑疾攻下来后,他才知道此刻的对手不仅轻功步法傲然于天下,其人内力更是深不可测之状。

    云舒岫于是又想起碧霄仙子惊世骇俗的修为来,萧让既然追随与她,想必也是得到了她的真传。如此一念,云舒岫便多少又有些后悔起来。

    可天下始终没有后悔之药,云舒岫不战也应战了,总不能在群雄面前临阵脱逃吧?

    虽然仍是攻无结果,但云舒岫又想如果萧让拿不出更好的剑术来,那么自己也不至于就此落败。

    云舒岫于是只有寄望萧让的剑法不会高明过自己的《朝阳剑法》,但萧让却总也不急着发招攻来,数十回合过后,云舒岫便要沉不住气了。

    “躲躲藏藏,算哪门子的比试?阁下若再不发招,那么今日比试可就要到此为止了。”云舒岫气道。

    “我见你剑法也算十分精妙,便从旁细看了一番。”萧让正色道。

    云舒岫听罢便孤傲道:“单以剑法论,我这《朝阳剑法》当然是最一流的武功,阁下若无更高明的剑术,要想胜我却是绝无可能的。”

    萧让却摇摇头道:“阁下剑法固然高绝一时,但从我刚才细看过来,却也还有几处破绽地方,我只需抓住任何一处,都可迫使你转入落败之境。”

    萧让的说法的确让云舒岫大吃一惊,需知他练此剑术十数年来,可并发觉其中存有任何破绽地方,而从他后来与各路高手的较量来看,亦未遇得有人能行攻其不备之处。

    如此,云舒岫便轻蔑一笑道:“你也莫要大言不惭,有什么本事,大可放马过来。”

    萧让当即长剑一探,便化出三路各自不同的剑招同时相攻。云舒岫虽叹来者招式离奇,但见得其中招式似并无前后章法,如此,他便只以本门绝学倾力相抗。

    只是等二人一交手,云舒岫便要大失所望了。因为萧让的所有剑招都像是临时起意的,不仅每一招都要行尽克敌在先之本色,还可化旧招为新招,实在叫人猝不及防。

    三五招后,云舒岫便倍感压力;七八招后,他更要剑法游散。待得十数招后,萧让已稳稳的压住他一头了。

    云舒岫自出得江湖以来,可还从未有人能够在剑术上这般超出于他,今见萧让竟然能每每压制住自己,云舒岫心里便多少有些发虚起来。

    萧让虽然稳据上风,但也对云舒岫这一手精绝剑法暗佩连连。因为他知道自己今日胜出,乃是境界之胜,若萧让还以霸道境界相御,是断断无法取得这般成果的。

    萧让一路尽破云舒岫的《朝阳剑法》,着实要叫另一边的群雄看了大为震惊,尤其是李沧浪见状,更是要五味杂陈起来。

    如此一番走神,楚鸣乔便正好于混战中觅出先机将韩仕诚和敬德散人击败。而待得他再击退慎吾先生等人时,楚鸣乔的临敌压力便就要大为减少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当面对质

    一旁的李沧浪看有人似乎并不出全力来对付楚鸣乔,便心头大为气愤起来。只是楚鸣乔仍不愿和这位曾经的师父大打出手,便只得御出《无相神功》里的步法相避一番,如此,李沧浪却也是毫无办法。

    场上这头打的费力,但萧让那边却是要制的云舒岫毫无脾气。

    面对萧让这些各自突兀却又恰到好处的接连发招,云舒岫便要屡屡犯入险境了。

    李沧浪见萧让能克制住他,便盼他能一举杀之。

    李沧浪于是高声喊道:“倘若你还念苓思曾对你好过,就一定要替她出了这口子恶气。”

    于阵中苦战的云舒岫一听,便连要骂李沧浪乃阴损小人了。

    萧让此行原本只求分出高低,但中间因掺和着李苓思的遭遇,他便又是另一种想法了。今日就算李沧浪不来添油加醋,他亦不会叫云舒岫好过。

    萧让于是剑上猛然加力,却是要倾尽毕生所学之能来对付与他了。经此一变,云舒岫便觉得自己的对手似乎又高强至另一层,不仅招数极绝极狠,其中力道更犹甚泰山压顶。

    如此一来,云舒岫的剑招就被破的凌乱不堪,落败已是必然,不死才是幸甚之事了。

    云舒岫见自己再抵挡不住萧让,便高呼群雄来助。可是群雄此刻正与楚鸣乔周旋,却哪里走得开?倒是他八方城的几位堂主见状急要来援,可惜他们皆非造诣登顶之辈,便就是来了也无济于事。

    萧让于乱招中猛一回剑,便将云舒岫手中长剑打落在地了。而待一道白光掠过,云舒岫的颈上遂兀自一凉了起来:萧让的剑锋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云舒岫心中一稟,便急道:“我乃朝廷册封的讨逆先锋将军,你敢杀我就是要与朝廷为敌。”

    萧让本就不打算杀他,此番以剑要挟,无非是想问出到底是谁去玷污了李苓思。可是云舒岫这般仗势,却又叫萧让心底大为不快了。

    萧让于是微一动手,云舒岫便觉得脖子上有阵阵裂痛传来,如此,他便相信对方是敢下这个手的了。

    “我既然敌不过你,要杀要剐,就痛快点。”云舒岫只得改口道。

    萧让这才止住手道:“我只问你到底是谁人加害我师妹的,你如实交代,我亦信守比试承诺不下杀手。”

    云舒岫只说不知道,并强调此事与他无关。

    “天下剑盟共有两拨人,一拨是各个剑派门人,他们皆随你去攻打神谕峰,此事定不会他们所为。而另一拨人就是八方城的人,你此番南下只带了两名堂主及其所部而已。说,到底是八方城里的哪一门所为。”萧让严谨说道。

    云舒岫再要推脱,那脖子上的裂痛便又侵灌过来,仿佛再要迟一步开口,他就要被当场割喉而死了。

    面对冷酷无情的萧让,云舒岫毫无办法,便只得喝问仍在地上东倒西歪着的几路堂主。

    几路堂主都不知云舒岫到底何意,便无人敢回他话语。

    萧让见此情形,遂缓缓拖动手中长剑,云舒岫只觉得颈上似有一片湿润感觉,便当又厉声骂道:“谁做的自己站出来承认,可别等我动手。”

    狂风堂主和紫电堂主当即称自己率部同去攻打神遂宫了,此事并非他二人所为。如果除去这两人,那么就只剩下被押入大牢的骤雨堂主和飞雪堂主了。

    飞雪堂主亦称此事与他无关,若真是八方城的人干的,就必定是骤雨堂主所为了。

    萧让当即追问骤雨堂主何在,飞雪堂主便只得如是相告。

    萧让于是化指力为剑气朝前一劈,那飞雪堂主的肩头便横出一道血口子来,却是吓得他连要求饶不止。

    “现在就带我去见骤雨堂主,到时候你二人当面对质,谁是真凶必定水落石出。”萧让冷道。

    飞雪堂主连忙起身带路,萧让便以长剑押着云舒岫相随而去。如此一来,楚鸣乔那一边的群雄便纷纷放弃抵挡的跟了上来。

    李沧浪知道这是除掉云舒岫的绝佳机会,便也撤出阵来紧随过去。

    楚鸣乔忽的发现再没人拦他,便也疾步进入八方城去了。虽不知向晚舟具体下落,但楚鸣乔心想对方一直仇视神遂宫之人,他们若抓了向晚舟,必定也是关在大牢里的。如此一念,楚鸣乔便又掉过头来跟随住众人步伐。

    沿途守卫见着云舒岫负伤被擒,便就算想解救也要投鼠忌器了。

    阴森森的大牢内,不仅关着各色江湖恶徒,也囚禁着不奉剑盟号令的各路剑派门徒,骤雨堂主夹在这些人中,便多少有些突兀起来。

    萧让命人将骤雨堂主放出,然后再问他天下剑盟南下神谕峰时他在做什么。骤雨堂主不知萧让为何由此一问,但见得云舒岫已被他所擒,又见群雄皆束手无策之状,他便只得如实相告。

    “那到底是你部人马害了我师妹,还是他的人马害了我师妹?”萧让质问道。

    飞雪堂主听罢当即喝道:“你已是罪行累累之人,却莫再回避此事。”

    飞雪堂主话语未落,他的另一处肩头又被萧让以指力之道划出一道口子来了。

    “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萧让恨道。

    骤雨堂主似乎看出什么名堂来,便当即向云舒岫说道:“拾珠楼主拿重金让我放人验尸,我一时贪念,才教她得逞,盟主如能恕罪,我当全数上缴。”

    萧让见骤雨堂主顾左右而言其他,便正色道:“我问你到底是谁害了我师妹。”

    云舒岫便说道:“如此也好,那李姑娘遇害,可是你部人马所为?”

    骤雨堂主听罢当即点头承认,说是自己见色起意,便加害了她。

    萧让便剑指骤雨堂主后怒道:“若是你所为,我便一剑杀了你。再问你一句,你所讲可句句属实?”

    骤雨堂主默了默,便叹息着点点头确认下来。

    萧让正欲提剑疾刺,但李沧浪却恨道:“休想抵赖。”

    骤雨堂主一顿,云舒岫和飞雪堂主亦大为惊讶起来。

    萧让于是看了李沧浪一眼,便问道:“师……李掌门此话何意?”

第一百九十章 真相大白

    听得萧让这般称呼李沧浪,楚鸣乔便总也觉得要默自酸楚。

    但李沧浪却习以为常的说道:“骤雨堂主因为私下准许拾珠楼的人给武中圣验尸,最后让南宫绮绝发现了武中圣是被云舒岫下手而致死的。他们此番对话,乃是要以一罪换一罪。”

    李沧浪说的没错,骤雨堂主因贪财而走漏了云舒岫陷害武中圣的秘密,以此事对云舒岫的影响来说,他是绝不会放过手下这名罪人的。可以说骤雨堂主要么会被云舒岫杀死,要么会被萧让杀死。虽然都是死,但后者却不用再牵连到家人。

    萧让当即醒悟过来,便转而剑指飞雪堂主道:“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加害我师妹的。”

    “狗贼,你胆敢隐瞒半个字,我李沧浪定把你一门杀绝。”李沧浪亦恶狠狠的骂道。

    飞雪堂主见这二人俱要取自己性命,便想今日只怕难逃一死,但自己家眷门人俱还在八方城中,却哪肯交代出背后指使之人?

    飞雪堂主于是一口咬定此事是他一人所为,并声称自己早就觊觎李苓思美色,便趁着群雄南下之际强占了她。

    此话不仅李沧浪和萧让师兄弟听得愤恨,在场群雄亦是颇要鄙视起来。

    萧让于是提剑要杀之而后快,但李沧浪却拔剑抵挡道:“不对,彼时馆邸外有王爷侍卫把守,若无他人授命,就是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

    云舒岫却一恨道:“李沧浪,此事与我无关,你休要含沙射影。”

    飞雪堂主便再三确认无人指使自己,但李沧浪却冷道:“王爷早前已经入宫去了,此事定也会一并呈报。此事关系到秀王府的侍卫被毒,相信朝廷一定会遣人来调查。你若再欺瞒,可是要九族不保的。”

    飞雪堂主听此一言,便当即脸色惨白起来。云舒岫见状便当即夺剑来刺,却被身旁的萧让一举袈住了。

    “云舒岫休想杀人灭口。”李沧浪喝道。

    云舒岫大骇,便恶道:“此人坏我八方城名声,又欲陷害骤雨堂主,我当然杀得。”

    萧让却不管他说些什么,只剑指飞雪堂主的问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交代清楚。”

    飞雪堂主横竖都须一死,倘若朝廷果真来查,他今日如说谎只怕要牵连整个家族。如此,飞雪堂主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的清楚,而指使他的人,正是云舒岫了。

    群雄听得云舒岫为阻止李沧浪巴结上秀王而出此毒策,便纷要谴责起他来。李沧浪本欲要杀他夺位,如今见得群雄亦要反感与他,便当即喝骂道:“狗贼,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语罢,李沧浪便仗剑夺路而攻。云舒岫本已受伤,又无兵器在手,便连要招架不住了。

    萧让见事情水落石出,便剑锋一抬,那飞雪堂主就横尸当场了。

    萧让杀死飞雪堂主后却不马上离开,因为他还担心群雄会在此地围攻楚鸣乔。

    “楚师弟赶紧去救你要救之人。”萧让说道。

    群雄自是不肯,但他们对付一个楚鸣乔就已吃力非常,如今再要算上萧让,便就是彻底没辙了。

    不过楚鸣乔却并不打算趁人之危,相反,他还先过来与群雄抱拳一番的说道:“天下剑盟和神遂宫之争由来已久,可是到头来大家都得到了什么呢?”

    “除魔卫道,何必讲求得失?”竹道人愤道。

    楚鸣乔便问他何谓正邪?竹道人只说锄强扶弱就是正,欺压弱小就是邪。而这也是大多数人的心中想法,虽然朴素,但却侠义满满。

    “那天下剑盟可做过欺压弱小的事情?”楚鸣乔问道。

    竹道人自不好作答,因为他三清殿就是因为武中圣入盟约函逼得紧,迫于无奈之下才加入进来的。其实不光是竹道人,今日剑盟之各大门派,俱是受此道入盟,照此看来,天下剑盟可是没少做这等邪事。

    “那都是武中圣干的事情了,此一时彼一时也。”敬德散人说道。

    “不错。即便天下剑盟扩张时候做过欺压弱小之事,但总体来看,天下剑盟做过的锄强扶弱义举绝对比神遂宫多得多。”韩仕诚破不服气道。

    楚鸣乔于是把神遂宫在闽南一代惩处贪官恶绅之事略略道来,却是每一件都称得上造福于民的事情。可是群雄却始终不信邪魔歪教会做这等好事,便要么不相信他所讲,要么就认为这是神遂宫为了要在当地增扩教众所做的收买人心之举。

    楚鸣乔又欲再说,但萧让却止住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楚师弟还是救人要紧。”

    楚鸣乔也知道武林对神遂宫误会颇深,便也不打算用几句话就说服了对方。如此,他便转而要去搭救向晚舟了。

    群雄自不肯让他就此带走这位神遂宫的右护法,但萧让却长剑一横道:“你们最好想清楚到底是自己要和神遂宫对抗,还是武中圣、云舒岫要和神遂宫对抗。”

    这真是一个哲学式的问题,群雄中有些人记得自己门派原本与之毫无瓜葛,有些则觉得正道不容邪,但无论是哪一个,若回归本心而言,这争斗始终还是八方城占的多。

    群雄一番迟疑下来,楚鸣乔已经将向晚舟从最后一间牢房里救了出来。等他们再要行拦阻时,萧让和楚鸣乔已经护着向晚舟撤出牢房大门了。

    见群雄仍不肯罢休,萧让便打趣道:“你们真要有心思,还是先去看看外面那场的决斗吧。”

    群雄这才想起李沧浪和云舒岫一路打出牢房外去的情形,而慎吾先生亦急道:“对,大家先去阻止这场内斗才是。”

    如此一来,萧让和楚鸣乔等人便畅通无阻的走出八方城去了。

    此番得救后,向晚舟自然要向萧让及楚鸣乔致谢,罢了他又感慨道:“江湖中忽然出现你们这般绝顶之人,武林一日千里,此言不虚。”

    楚鸣乔听罢只谦逊一笑,但萧让却认真的问他道:“倘若独孤尘还在世,以我修为能否胜他?”

    向晚舟是亲眼见到萧让是擒着云舒岫进入牢房的,此等离奇事情,只怕独孤尘在世也未必办得到。

    “独孤教主年事已高,只怕最后还是要不敌于萧少侠。”向晚舟委婉说道。

    萧让听了向晚舟的答案后便释然道:“那我就可以圆满交差了。”

    楚鸣乔十分好奇,便问他要交什么差。

    “幕池叫我此来挑战少林方丈、武中圣和独孤尘三人。”萧让轻松说道。

    向晚舟这才领悟道:“萧少侠先去少林寺挑战本然方丈,今日又击败与武中圣不相上下的云舒岫,最后再从我口中印证你能胜出独孤教主。想不到天下竟然有人能办得此等奇绝之事。”

    萧让听罢却摇摇头道:“本然方丈受伤了,我并未与之交手。”

    “那萧少侠是如何胜出本然方丈的?”向晚舟忍不住问道。

    萧让却只笑而不语。

第一百九十一章 草庐之谈

    萧让完成了花幕池交代的任务,楚鸣乔也把向晚舟救了出来,却可俱算功德圆满了。只是萧让和楚鸣乔还惦记着遭此不幸而伤心欲绝的李苓思,二人于是都很想去看一看他们的这位师妹。

    李苓思已被甘棠带走,他们要想找到其人,就必须先寻得甘棠才行。

    萧让知道甘棠乃是执念颇深之人,他既要找李沧浪和云舒岫报仇,就肯定不会走得太远。除此之外,甘棠又是生性好酒之辈,他们只需将周遭酒肆询问一通,或许就会另有收获了。

    萧让的分析果然没错,当他们抵达邻镇的一处酒肆时,果然问出了甘棠的去向。

    萧让谢过店家,罢了又在店内买了五坛子年份最足的酒。楚鸣乔不知他此举何意,萧让只说他是要买给甘棠的。

    二人顺着酒家所讲寻到乡野外的一处草房,在那里,他们不仅见到了甘棠、乐天,也见到了憔悴不堪的李苓思了。

    李苓思仍想回避,但萧让却当即唤住她道:“师妹,师兄已经为你报仇了。”

    李苓思不敢抬头看萧让,只心酸着答谢了他一句。

    萧让知道就算把八方城的人都杀光了,也弥补不了李苓思心中之伤,当务之急,却还是要她自己振作起来才好。而这恰恰也是楚鸣乔心头所想。

    “天下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师兄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萧让沉重说道。

    李苓思于是怯怯的望了他一眼,待得默思一番后,她又摇头叹道:“可是,江湖已经容不下我了。”

    李苓思语罢,便双泪垂垂下来。这等情形,着实叫在场之人看了心酸。

    “师妹莫怕,你若觉得厌倦江湖,便往武夷山去,我在那里帮你寻一处安身之所,定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楚鸣乔关切道。

    李苓思却不肯答应。如此,萧让便也说自己在漠北寻了一处仙境,去到那里也能从容余生。可是他二人哪里知道李苓思心中所想?李苓思之所以哪都不肯去,是因为他们二人一个是心仪过她的,一个是她正心仪着的,无论哪种,她都不敢再以此不清不白之身与之相处了。

    甘棠明白李苓思的心思,便当要劝阻二人。

    但不待他说出,乐天已经站出来说道:“两位师兄都不要争了,往后照顾师姐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既然世人都浑浑噩噩,我便带师姐与虫鱼鸟兽攀谈,相信在那里,师姐才能彻底的心宽下来。”

    甘棠听罢便也称善。

    萧让和楚鸣乔知道世人都要用异样眼光来看待李苓思,倘若乐天真能为她开辟一个只与虫鱼鸟兽作乐的世界,那李苓思的心理包袱才能彻底放下来。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个师门出来的兄弟姐妹,只要师妹有什么要求,我都一定为你达成。”萧让恳切道。

    “萧师兄说的没错,师妹如果有什么心愿,可到神遂宫找我即可,再苦再难我都要为你办到。”楚鸣乔忧伤道。

    看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多人关心在乎着自己,李苓思心里不知道有多感动。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往后再不会去寻这二人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和两位师兄的缘分已经就此断了。

    甘棠不忍见着场面又要陷入悲伤之中,便话题一转的问起二人今后打算。

    关于未来,这对师兄弟心里都没什么谱。或许各自回去碧霄宫和神谕峰才是眼下最清晰明了的打算。

    甘棠见二人都有些随遇而安,便难免心里失望起来。

    “咱们不谈这些事情了,今日难得聚首,何不把酒言欢?”楚鸣乔忽的说道。

    楚鸣乔这么一说,萧让才想起来,便当即把买来的五坛子老旧递给甘棠道:“小孤峰上欠甘师叔的五坛美酒,今日就算抵数了。”

    甘棠默看了萧让一眼道:“难得你还一直记在心里。不过我希望你的内心一直这般清如明镜,时时记着自己心中真实所想所要的事情。”

    萧让觉得甘棠这番讲话似乎另有所指,但他思来想去,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来。临别在即,萧让便不再细问这些了。

    楚鸣乔于是追问萧让是如何欠下他这么多酒债的,甘棠便叫萧让自己来说,而等萧让将那日事情讲来时候,众人的心思便又都飞回到云台山去了。

    随着话题一开,大家过往在云台山里惬意自在的生活便皆要历历在目的浮现出来。只是这样的回忆越是优美,对比时下现状后的失落之情便就越要浓烈。云台山已经成为了一个梦,是场上众人都再也回不去的一个眷念了。

    虽然都很无奈,但萧让却还是问起云台派何去何从的问题来。这个问题显然只有甘棠能够回答,不过甘棠却并不先说,相反的,他只问萧让和楚鸣乔对武林走向的看法。

    师兄弟二人从未去想过这等宏大事情,于此自是难以回答上来。甘棠于是叫乐天和李苓思先去弄好酒菜,待二人离开后,他才细将说来。

    甘棠这一次的看法,却又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在他看来,随着武中圣和独孤尘相继死去,而天下剑盟又与神遂宫一战而两败俱伤,武林必将进入一个你争我夺的时代。

    萧让和楚鸣乔虽也惊讶,但二人却似乎对此事不甚上心。甘棠看出二人心思,便有些生气道:“江湖纷争,无人能够幸免。你们最好都用心听着了。”

    经此一说,二人便重要收心来听他讲。

    “接下来的江湖,必定是天下剑盟瓦解,群雄并起争强之局面。在此之中,八方城独木难支,少林、丐帮等跃跃欲试。究竟鹿死谁手,全看你二人如何站立潮头。”甘棠沉重道。

    萧让和楚鸣乔俱非有一统武林大志之人,面对甘棠此说,他们自是面面相觑起来。

    甘棠见二人这等反应,便只得嘲笑道:“你们是真的糊涂,还是当局者迷?”

    萧让和楚鸣乔皆是不解,甘棠自得摇头继续说出自己的看法。原来在甘棠眼里,少林、丐帮终究自成一脉,其余寻常门派更是不成气候,此刻若有人称雄,势必要行拉一派打一派的策略。神遂宫久负骂名,自要被当做针对对象,但神遂宫既得楚鸣乔这等人才,自能从容不迫,此乃楚鸣乔的际遇;而碧霄宫一方一直立于各派顶端,只要他们有心,便可一收各大门派,这恰恰就是萧让要做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二章 穷追猛打

    萧让和楚鸣乔虽然不大相信,但甘棠却只教他们拭目以待。

    “碧霄宫要收服各大门派并非难事,但要一统江湖,便就绕不过神遂宫。只怕你二人到头来还要彼此对立。”甘棠感慨道。

    萧让当即否认,楚鸣乔亦直言自己不会与师兄反目。甘棠听罢只默然一笑道:“人生碰到一个患难兄弟得有多难?我希望你们都记住自己今天所讲的话。”

    师兄弟二人便纷纷点头,罢了又彼此许诺,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他们永远都是亲如手足的好兄弟。

    “甘师叔说了这么多别派事情,何不讲讲云台派的出路?”萧让问道。

    楚鸣乔亦是深致的点点头,却是急盼他也能把云台派的去从问题说个通透。

    甘棠默了默,最后却颇有些无奈道:“云台派到我们这里就算到头了,至于未来如何,还得看乐天能否收心做事。”

    二人皆问他为何有此一说,甘棠便以李沧浪惹是生非,遗祸无穷相解。萧让和楚鸣乔却不觉得事情会走到这般田地,便就算李沧浪后面犯错了,不还有甘棠可以站出来为云台派解围吗?

    “我的心已经死了,现在便与行尸走肉无异。你们指望一个死人能去做什么?”甘棠忽的凄厉道。

    萧让和楚鸣乔知道甘棠曾经颓废许久,便料想他这是被李沧浪逐出师门而受了刺激,如此,二人便又好言相劝,但甘棠却只说道:“你们若都念我是甘师叔,往后若见我行些偏激事情,切莫要来阻挡。”

    萧让和楚鸣乔听得稀里糊涂,便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此时,乐天和李苓思已经将酒菜备好。只是因为李苓思仍自悲伤,众人这一顿饭便也吃得默自凄苦。

    可是李苓思再悲伤难过,等萧让和楚鸣乔要分别离去时,她却又大为不舍了。

    萧让和楚鸣乔知道李苓思有话要说,便驻足怅望。可是李苓思终究没有说出半个字来,个中悲苦,惟有君知。

    萧让和楚鸣乔于是再三叮嘱她要保重好,李苓思只怕自己坚持不住,便匆着赶回屋里去了。

    “萧师兄、楚师兄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师姐的。”乐天坚定的说道。

    萧让拍拍他脑袋,楚鸣乔亦对他点点头,便就算答下了。

    却说李沧浪在大牢里向云舒岫出手后,二人便一路奔杀直后山树林去了。只是此刻的云舒岫不仅无兵器在手,更是身兼数处伤口,却再难是李沧浪的对手了。

    见李沧浪屡以杀招攻来,心底绝望的云舒岫便呵斥道:“我是朝廷册封的从四品将军,你杀了我只有死路一条。”

    李沧浪却得意道:“我只需联合秀王把你今日所做罪孽呈报上去,朝廷感激还来不及,却哪里会降罪与我?况且就算是死,我也是死在盟主宝座上的,又何其荣光?”

    云舒岫见李沧浪对天下剑盟盟主宝座执念甚深,便要以让位来换取活命机会。

    “我是不会相信这些哄骗三岁小儿的话语的。你若不死,八方城的人便就不会臣服;你若不死,其他掌门人便就处处观望;你若不死,我就始终还树有一个死对头。所以你必须要死。”李沧浪恨恨说道。

    云舒岫知道李沧浪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便当即再向后山深处疾去。李沧浪却盼他躲的越深越好,这样就可免去旁人来扰了。

    可是云舒岫此去的后山,正是八方城遍布机关的禁地,于此毫不知情的李沧浪若是贸然跟着闯进去,结果必定是凶多吉少的。

    云舒岫见李沧浪急急追来,便潜入石林中寻找开启机关的秘钥。只要李沧浪一进来,他便可开启这无处不在的夺命陷阱来。

    可是李沧浪到底是警惕之人,他见得此处遍地都是坍塌的乱石和箭簇,便谙透了云舒岫的心中想法。

    李沧浪于是随手拾起几块石头左右乱丢一通,那石块落地之处顿时有无数机关现出,便无论是暗箭、流毒,皆要顷刻间漫灌出来。

    李沧浪庆幸自己谨慎,便故意闪身一旁后呻吟道:“无耻之徒,竟然暗箭伤人,有种出来与我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云舒岫却也非大意之辈,他听得李沧浪呻吟呼喊后,却并不敢现身出来。只是他仍不能确定李沧浪所在的具体位置,便恶道:“你不也欺我手中无剑么?要说无耻,你李沧浪更甚。”

    只是云舒岫这么一说,他便要后悔了,因为李沧浪已经从他的答复中锁定了对方位置。待得云舒岫扭头去查看时,四下石林间便有数道剑气觅着他方位而来。这不正是李沧浪剑气奇绝之处吗?

    云舒岫惊慌失措,唯有借着地形夺路而逃。但李沧浪的剑气却犹如长了眼睛一般,他跑的再快,那些剑气都能挺进过来。

    云舒岫只恨自己无剑在手,否则他便能引剑为气的将其一一抵消掉。

    云舒岫的逃跑自然造出不小动静,如此,李沧浪便故技重施,接连就地又发出几路剑气攻来。云舒岫见逃无可逃,便只得止在原地等那些剑气杀来。

    只是云舒岫此举并非是要坐以待毙,他所想乃是要趁这些剑气疾攻之际忽然闪开,虽然危险重重,但这却是他躲过此劫的唯一办法了。

    李沧浪所发的剑气果然从四面八方汇集而至,等觅得云舒岫所在后,这些剑气又齐齐的疾射过来。云舒岫默自吸了一口气,待见得这剑气行将划破自己的衣裳时,他才兀的猛一抽身。

    只听得石林那边忽然传来无数轰鸣之响,稍许又听得云舒岫痛苦呻吟之声。李沧浪大为欣喜,当即提剑追了过去。

    可是云舒岫却并未出现在那里,相反,这地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李沧浪大呼上当,便连要撤身逃开。

    果不其然,就在李沧浪折返之际,两旁的石林便纷要坍滚下来,其中力势,绝非剑气能挡。

    李沧浪大为慌乱,只得急忙朝地上猛发一段剑气,及此剑气力大无穷的反推作用之下,其人便如窜天猴一般直冲云霄去了。

    李沧浪此举固然躲过沿途倾轧下来的滚石,但这般近距猛发剑气所带来的反力,却又震得他五脏六腑俱要疼痛。

第一百九十三章 命不该绝

    云舒岫以此诈伤骗得李沧浪以身犯险后,便接连开启沿途机关。一时间,各式歹毒陷阱皆要在此纷呈出来。

    李沧浪才躲过巨石阵,又要面对塌地阵、流火阵等。待他悉数躲避过去时,其人早已惊出一身冷汗来了。

    躲在暗处的云舒岫见李沧浪并不为这些机关所困,便唯有更向石林深处奔去。

    李沧浪觅出云舒岫动向,便以剑气开路于前,然后自己再巡着剑气急追而去。

    云舒岫察觉出身后又有无穷剑气袭来,便知从此再难抵挡,除非开启诛灭阵,否则他今日必要丧命于李沧浪之手。

    可是这诛灭阵乃是同归于尽的办法,他若是开启,岂不连自己也要一并死在此处?

    云舒岫才一迟疑,李沧浪便逐着剑气拍马赶到。见着云舒岫极为无助的靠在一处巨石下,李沧浪便得意洋洋起来。

    李沧浪先发而出的剑气以势若奔雷般的涌向对方,云舒岫只得故技重施,却仍要被它削出几道血口子来。

    见云舒岫如此狼狈模样,李沧浪当即畅快大笑道:“云舒岫,你也会有今日?”

    云舒岫却颇是不服气道:“若非萧让伤我在先,而我又无剑在手,却哪里轮得到你李沧浪在此放肆?”

    李沧浪却摇摇头道:“自我学会拜剑山庄的《东游剑谱》后,早已可与你平起平坐,你就是不服气也没办法。”

    云舒岫亦知他讲乃是实情,如此他便恨自己当初令其去寻宝相僧的决定了。若非如此,李沧浪是永远都还是那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小派掌门而已。可是如果不是他找来宝相僧,武中圣又怎会死于此地?否则他又怎能坐上天下剑盟盟主的宝座?

    这般一想,云舒岫便觉得此乃命数,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一个人如果认命了,就往往变得麻木而不再惧死。只是云舒岫对李沧浪恨得咬牙切齿,便想自己就算是死,也绝不能教他好过了。

    “哈哈!李沧浪,你千方百计想要杀我,无非就是想坐上剑盟盟主的位置。不过很可惜,你这一个愿望恐怕到头来还是要落空了。”云舒岫忽的纵声笑道。

    李沧浪却骂他死到临头只能嘴硬。

    云舒岫见李沧浪还是自在自得模样,便当即将此处潜藏的诛灭阵机关相告。

    李沧浪听罢忍不住心头一稟,但他始终还是信不过对方,便又狠道:“休想以此来吓唬我!我今日杀你已是必然,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

    云舒岫于是松开一只紧捂在石墙上的手,便狂妄的笑道:“此机关一旦开启,这整片石林都会坍塌到数十丈的火海深渊里去。你就算杀了我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得到?”

    李沧浪见云舒岫说得如此坦然,又见他宁死也要守着那个机关按钮,便终于彻底的相信对方所讲的一切来。

    “可是你一旦按下去,你不也一样要死吗?”李沧浪急道。

    云舒岫却盯着李沧浪看了又看,最后才冷笑道:“你一直想杀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你所想乃是吃干抹净拿了便走,而我的看法是杀一个人总需付出点代价。”

    李沧浪听出云舒岫话里意思,便恨道:“所以你就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李沧浪越是问的急切,云舒岫便越要得意,如果二人终究要死于此地,那么死前姿态高人一等的他便就算是得胜而死的了。

    “不错!想我云舒岫盟主也当了,官也做了,还在武林上名动一时过,我今天就算死也不枉此生。反倒是你李沧浪,先是被武中圣压得惶惶不可终日,后又被我逼的苟延残喘,就算最后杀了我,也什么都得不到。你真是窝囊废一个。”云舒岫痛快的骂道。

    语罢,云舒岫便倾尽全力要去开启那个机关,李沧浪就算使尽剑气亦拦他不住。如此,便又轮到李沧浪大为骇然起来。

    可是云舒岫费尽全身力气也开启不了那个机关,因为这个机关的按钮,已经在上次武中圣欲要开启来对付宝相僧时被云舒岫的剑气破坏掉了。

    云舒岫这才回想起来,便当即懊恼非常了。

    李沧浪见云舒岫启动不了机关,又见他失落着忽的罢手,便当即仗剑夺路杀去。云舒岫虽一番抵挡,却又要徒增许多伤口。

    云舒岫见李沧浪杀的凶狠,又料想自己再难逃生,便拾起一段箭簇后大喝道:“且慢!”

    李沧浪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便也不惧其他了。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李沧浪冷道。

    “我云舒岫说到底也是一时豪强,怎可就此死于你这般奸险小人之手?只是柳阳春、玉蝉子等人死前言语犹自在耳,却看你还能嚣张几时?”云舒岫决绝道。

    话语未落,云舒岫已将箭镞猛然插入自己胸口,待得李沧浪再要来补剑时,他已经一头栽倒在侧了。

    云舒岫的话震撼着李沧浪的内心,是以他虽然如愿的除去了这个死对头,但心里却总也难开心起来。

    而就在李沧浪默自思量时,追来的群雄已经赶赴于此。众人见得云舒岫自杀而死,又见得李沧浪仗剑独立,便纷要不知所措起来了。

    狂风堂主乃是云舒岫的心腹,他见李沧浪在此逼死云舒岫,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狂风堂主于是要求其他坛主旗主一起杀了李沧浪为这位天下剑盟的盟主报仇,但群雄一来并不怎么待见云舒岫,二来也知道李沧浪的厉害,便谁都不敢响应半分。

    狂风堂主直骂群雄乃没种之人,罢了他又叫骤雨、紫电两位堂主和他一起杀了李沧浪为云舒岫报仇。

    李沧浪却提剑喝道:“云舒岫罪行累累,他死了天下剑盟才会向好。你们谁敢再袒护于他,我也只好当做是他的同谋对待。”

    李沧浪这般一喝,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皆要止住脚步。

    狂风堂主知道二人另有心思,便只负气着要和李沧浪单干。可是要论剑上功夫,狂风堂主哪里是李沧浪的对手?便就他才一上前,李沧浪就已经御出四方剑气夺面杀来了。

    狂风堂主于剑气丛中一番拼死抵挡,到头来还是弄得浑身是伤。只是这狂风堂主铁了心要给云舒岫报仇,便就算受再多的伤也不肯罢休。

    李沧浪于是长剑一探一挥,狂风堂主便就血溅当场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局已定

    群雄见得李沧浪这般狠绝手段,自是心头大为悚然,而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怕自己会步了狂风堂主的后尘,便当即拜下称颂李沧浪是在为天下剑盟除害。罢了,二人又纷要尊李沧浪为天下剑盟的盟主,并表态八方城从此唯李沧浪马首是瞻。

    李沧浪本不待见这两位八方城的旧人的,但见得他们这般识时务,便又心里觉得赏识起来。

    李沧浪于是谦逊道:“云舒岫作恶多端,我杀他既是为我女儿报仇,亦是为剑盟除害。但事情一码归一码,天下剑盟的盟主还需按着众意重新推选。我现在只是东坛主,你们莫再以盟主名号称我。”

    群雄听罢皆是心中暗笑,因为天下剑盟的盟主之选,首先讲求的就是剑术造诣,今以剑盟内部比较,实在无人能出李沧浪之右。其次就是地位,李沧浪就算不是剑术最超群的那一个,以他东坛主的身份,即便是轮也要先轮到他。这还不算他先前已经表现出的对盟主宝座志在必得的心思了。

    想透这一点也好,起码可以不用再去做些徒劳而又得罪人的事情。如此,东坛本部的两位旗主便率先拥戴李沧浪做天下剑盟的盟主,二人话语一出,其余坛主旗主皆当场称道,纷要李沧浪来担此道义职责。

    李沧浪见群雄皆齐心拥戴自己,便义不容辞道:“承蒙各位抬爱,李某便只好出任盟主一职。只盼从此以后大家齐心协力,将天下剑盟壮大为广受武林敬仰的至高之地。”

    群雄当即称善,亦纷要赞李沧浪乃是胸有大志之人。

    李沧浪是从坛主一步步升上来的,对于各路坛主旗主的心思,他自是最为了解。所以他一旦登顶,便首先叫骤雨堂主和紫电堂主改拜自己门下,罢了又将整个八方城改组一番,经此一变,云台派便摇身成为武林中人数最多的门派之一了。

    有时候人多未必有用,但钱多却永远受用。李沧浪将八方城所部改纳云台派门下后,八方城库房里的那些金银财宝以及田土房舍皆要归他所有。如此,李沧浪便有了大行封赏的资本;如此,群雄便又可从他身上得到恩惠甜头。

    只是这些事情李沧浪都只于一日间办妥,因为他知道还有一件更紧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去做,迟了,他的盟主位置必定不保。

    李沧浪心头念着的这件事情,就是去秀王府寻找赵鼎了。

    虽已日暮时分,李沧浪仍策马亲赴秀王府,待见得一脸沮丧的赵鼎后,他才将来意禀明。

    因为旧部甚多之故,此番进宫面圣的赵鼎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一干文武大臣皆以他目无王法藐视皇威为由进行弹劾,若非他得先帝宠爱,恐怕非要就此遭受冤屈了。可即便如此,皇帝仍气他公然阻挠宣旨,便要罚他闭门思过了。

    李沧浪于是将云舒岫的种种罪名罗列一通,罢了又将神遂宫并非闽南聚事刁民的情况讲出,赵鼎若以此禀报圣上,就可以证明他前番作为都是正确的了。

    赵鼎听罢当即欣喜不已,便连要遣人拟写面圣奏折了。

    不过赵鼎仍心心念念着李苓思,今番李沧浪既来,他便又要以此相问了。

    李沧浪却满脸愧意,直言李苓思已非清白之身,再配不上秀王。可是赵鼎爱慕至深,却根本不去在乎这些。

    一旁的尚浩然见状便无奈提点道:“王爷今日面圣,太后曾专门以此指责,说王爷如果纳了李姑娘为妃要坏了皇家血统。”

    赵鼎听罢虽然又气又恨,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太后所言。

    李沧浪见状却急道:“小女本就平民出身,怎敢奢望做得王妃。只要王爷不弃,她就是来王府里做个丫鬟日日伺候王爷,也是莫大之幸甚。”

    李沧浪的话启发了赵鼎,他若果真这么做,不仅别人反对不得,自己也能与梦中情人朝夕相对。如此,赵鼎便更要急切的叫李沧浪找回李苓思来。

    尚浩然全程默默听着,待见得李沧浪如此卖女心切后,他便终于对旧日师兄的这位得意高徒要侧目起来了。

    次日,赵鼎果然照着李沧浪所讲面圣去了。因为先前领兵去拿云舒岫的来将已经将王府侍卫被毒以及李苓思被污之事禀报过,所以他此番再罗列云舒岫罪状时,便就一通百通了。而待他把天下剑盟恶斗神遂宫的真相说出来后,众人才知道云舒岫乃有冒功之嫌。

    如此一来,皇帝便要收回所有的册封,并当庭降罪要捉拿云舒岫。

    赵鼎于是又把李沧浪诛杀云舒岫的事情讲出,并一再声称此人乃忠义之辈,由他统领的八方城可以更为牢靠的拱卫京师。

    云舒岫不死的也已死去,李沧浪既得秀王这般提携,众臣便只好给他做个顺水人情。至此,李沧浪便再不需担心朝廷要来找他算账了。

    赵鼎此番虽然为自己寻了开脱,但所谓皇命不可违,他仍要受那面壁思过之罚。这样也好,起码李沧浪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李苓思。毕竟做了天下剑盟盟主的他就再不似从前那般有许多空余时间了。

    随着宣旨太监再赴八方城剥夺云舒岫的一切官爵奖赏,群雄便知此事乃李沧浪所为。既然他有此等能耐,那这些江湖门派的掌门们就不敢再生杂念了。

    李沧浪于是重新封赏一番,罢了又将天下剑盟座次重排一次。只是这半年多以来,天下剑盟内斗外争不断,早已凑不齐十个成色十足的坛主来了。好在掌门不在门派在,李沧浪便按门派划分坛位,至于坛主人选,要么他亲去指定,要么就由该门派自行决出。不管如何,天下剑盟十大坛主,二十大旗主的架子还是保住了。

    在新的排位之中,剑术最绝的慎吾先生和韩仕诚分别担任东、西坛主;几战逞威的九华山红菱教敬德散人亦升做北坛主。至于南坛主,李沧浪便安排已是云台派门下的骤雨堂主来任。

    除此之外,其他门派在坛主、旗主之中的位置则无多大变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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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见着武侠的世界里走出一位黑化的大侠,非是要他逐心快意江湖,仅仅只是想叫尔虞我诈之辈算计落空。风应有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应有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应有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