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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疏桐雨     风应有语txt下载     风应有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纷至沓来

    江城子把想法说出后,柳阳春和岳镇元当即符合赞同,而当他再把武林门派间的恩怨稍稍梳理一通时,便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一旦有新门派比他们得势,势必会对过往有所清算。在天下剑盟这些年的扩张当中,四位坛主确实开罪过不少中立或者反对剑盟的门派,甚者更负血海深仇。

    “我见那云台派在新门派中颇受拥戴,武盟主亦对他赏识有加,他若得势,恐怕第一个就要和我过不去了。”玉蝉真人警觉道。

    云台派先前一直以与紫阳观有旧恨而不肯入盟,其余三人对此事自然了熟于心,如今由玉蝉真人再次提及,他们便也打起十二分警惕来。

    “那李沧浪不过尔尔之辈,凭什么敢在天下剑盟里出人头地?他若敢向你紫阳观撒野,我泰阿派定要与之为敌。”岳镇元第一个不服气道。

    “管他是谁,只要是新进来的门派,谁要是敢在我们头上撒野,我们就一定要教训他们。”柳阳春火急道。

    江城子四望一圈,亦点头说道:“我等建立天下剑盟何其不易?新来之人心性底细尚未摸透,万一混入魔教中人岂不坏事?所以这些新来之人谁要是露出些野心来,我们就有责任铲除他。”

    玉蝉真人听罢当即拍手称赞道:“江掌门之见果然透彻非常。天下剑盟由我等开创,如何守好这份正道正宗亦是你我之责。依我之见,但凡新入门派,如不与我等为伍,则其心必异;如愿与我们四派为善,决事议事能随我等大流,我们四派亦愿引领提携。”

    玉蝉真人如今已是副盟主加身,在天下剑盟中可谓是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他提出这个建议自然最能服众。玉蝉真人需要一帮铁杆盟友支持,而江城子等人亦盼望能捆绑住剑盟之核心不被淡化,双方遂一拍即合,原本充斥着猜疑、怨气、愤怒的晚宴,经此一番周折后竟以皆大欢喜姿态收场,却也有趣的紧。

    却说李沧浪那头的宴席因为慎吾先生未至之故而总是谈不开来,古闻道与周泊年遇事不敢逾矩,李沧浪亦慎重再三生怕有失,如此一来,三人只需填饱肚皮便就算数了。

    李沧浪又将答谢之情感慨一番,罢了才与古闻道师兄弟散去。李沧浪急着走,除了席间无话可说之外,他还记挂着萧让的下落。但当他匆匆赶回客栈时,仍不见萧让人影。此时已是夜深时分,他云台一派又是初来乍到,怎能不叫人心里担心?

    若说担心萧让处境,李苓思自是云台派中第一人。自白天目睹萧让痴心离去后,她便整个人儿都愁云惨淡起来,如今萧让迟迟不归,她岂能不心乱如麻?李沧浪见天色已晚,又见女儿心情凝重,遂只好早早打发他们各自歇息去。

    萧让这番迟迟不归,除了是他白天追的远之外,还因为他舍不下花幕池。自花幕池说出决绝话语后,萧让既感惭愧,又觉懊悔。这个无与伦比的画中仙子已经深深的刻入萧让心头,从此不管是走是停、睁眼闭眼,花幕池的身影便牢牢的牵系住了萧让的心魂。是以花幕池虽去的坚决,萧让虽留的满心遗憾,但他终归放不下她,便欲罢不能的又向西追去百十里路,直到再觅不得路径了,萧让才灰溜溜的折返归来。

    见萧让一脸落魄颜色,师兄弟们自是担心不已,但李沧浪却只顾着愤而责骂起来。需知萧让这一去可是延误了三五日时间,期间着实是叫众人焦心了一把,但更严重的是,萧让这一去后,李沧浪交代不清楚那花幕池的背景身份,他云台派亦因此被人多番猜疑。

    李沧浪见那些牵头指责自己的门派俱是天下剑盟的老面孔,便心下难免焦虑起来,很明显,这些人似乎并不待见他云台派。但万幸的是,武中圣却认为那碧霄仙子因大挫神遂宫锐气,是于天下剑盟有恩的隐世高人。如此一来,他云台派不仅无罪,甚至还有些功劳了。

    不仅武中圣这般表态,就连一向冷傲孤寡的云舒岫亦站出来帮李沧浪说话,情形如此,那些人也只能就此作罢了。形势此消彼长之下,遂有许多新晋剑派相随附和,略略观之,天下剑盟中竟有大半门庭是站云台派这一边的。

    但李沧浪终究是谨小慎微之人,越多人公然支持自己,他便越是觉着重压难受,便只得当众承诺会叫萧让亲来与群雄做个交代。若然有功,功劳归萧让一人;如是过失,亦当由他自个承受。

    李沧浪一番严厉责骂萧让后,便要求他去总坛向武中圣及各位坛主讲明碧霄仙子身份。但萧让答应过不向江湖泄露她的身份,亦不愿心中女神为凡夫俗子所窥晓,如此他竟一口回绝了这个要求。

    李沧浪觉得惊讶,又觉得气愤,但萧让生来就是倔强脾气,他若不肯了,李沧浪就算打断他的腿也无法教之屈从。

    “你今日不澄清个中关系,非害了我云台派不可。”李沧浪愤愤然的骂道。

    但萧让就是想不明白,为何不告诉世人花幕池背景身份,他云台派就要遭殃?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所谓的豪杰人士心里自卑,但凡见得卓绝高手都怕对方是敌人。李沧浪见萧让直言不讳的取笑群雄,便忍不住又朝他呵斥一通。

    却此时,蜀山剑派的周泊年和古闻道已来登门造访了。为顾及客人颜面,李沧浪只得先将此事搁置一旁。周泊年和古闻道此来所为有二:一是慎吾先生领命要代武中圣去崆峒山立秦双燕为新掌门,此行需过境云台山,便来咨询李沧浪是否有信要捎带回去;二是前来解释日前南北两坛主质疑云台派时,他蜀山剑派为何没能出面力挺李沧浪。

    这两点皆是李沧浪十分看重的,他便与二人进入内堂交代起来。

    李沧浪自率众下山以来已有月余时间了,他亦希望能将此行情况通知尚在云台山的门人,尤其是甘棠。而关于蜀山剑派为何不选边站队,李沧浪亦听出慎吾先生心声,那就是他虽行事谨慎再三,心却是站在新坛主这一边的。否则他又何必专程派两位师弟亲来解释?

    李沧浪与古闻道等交代完毕后,便叫萧让上来答谢与他。但二人已属患难之交,遂一见面就投机长聊起来。李沧浪虽觉得有些尴尬,但却也乐见两派由此交好,如此他便以事情相托出去了。

    周泊年见李沧浪走后,才低沉的向萧让说道:“萧少侠日前不该去揭穿那碧霄宫宫主身份的。”

    周泊年此语似乎说明他也是知晓花幕池的,如此一来,萧让岂能不好奇追问?但与萧让难掩激动之色不同,周泊年却对此讳莫如深,便不管对方怎么追问,他仍旧守口如瓶不多吐露半分。萧让不敢妄自揣测,但稍有心思之人便能察觉,那碧霄宫乃在蜀地,却是与蜀山剑派隔得不太远的。

    “世间多好事之徒,更兼别有用心之辈,对于这些人来说,任何有点价值的事情都会被他们加工利用,最后成为人身攻击和门派打击的理由。”古闻道沉重说道。

    萧让似懂非懂,但一向直来直去的古闻道忽然变得诸般忌讳,却是萧让大为不习惯的。萧让隐隐觉得古闻道似乎还有话要说,又觉得他似是掌握了什么事情,但不待他多问,古闻道已和周泊年起身告辞了。

    古闻道师兄弟离去后,李沧浪便径直前来问询萧让二人交谈话题。萧让不想隐瞒,但却又不知如何讲述,遂只得以叙旧作答。李沧浪细细一想,却也觉得他古闻道乃辈分高出一辈之人,按理也不会和萧让单独讲些要事。如此,他便又回到追责萧让私自离开这件事情上来。

    萧让认错,但却又不肯多讲半点花幕池的事情。李沧浪打心里觉得这个徒弟是长大变心了,遂又气又悔的罚他闭门思过七日。李沧浪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终这般“轻罚”犯事弟子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因为他知道肯定还会有人要问询碧霄仙子之事的。

    果不其然,在得知萧让归来后,先后有三批人前来拜会李沧浪。霹雳堂、快剑门等旗主级别门派虽来的最快,却也被李沧浪回绝的最彻底;稍后来的劲苍派、青城派亦他草草打发而去;直到最后武中圣亲自来了,李沧浪才唤来萧让与之交待。

    萧让一直对这位霸道有余的天下剑盟盟主无甚好感,此番见面自不痛快;而武中圣亦因萧让曾在云台山上抵触过自己,自也不大待见于他。如此一来,场面气氛便就开始尴尬起来了。李沧浪不想武中圣由此不满,便一边苛责萧让,一边又续着萧让答复从旁解释,竟也稀里糊涂的将碧霄仙子的身份来历讲的通透了。

    武中圣思前想后,仍不觉得这碧霄仙子是天下剑盟之敌,便再三叮嘱李沧浪,要他寻找机会好好答谢碧霄宫。

第一百六十六章 殿前恶斗

    本然方丈只得叫知客堂的弟子再把独孤尘之死的来龙去脉说与萧让听。但全程听下来后,萧让和宝相僧皆对其中李沧浪力挽狂澜救下八方城并联手云舒岫最终重创独孤尘的经过大为好奇。因为在二人印象中,李沧浪的造诣修为还办不得此等惊天动地之事。

    只是萧让的好奇仅仅是好奇,但宝相僧的好奇,却是愤怒居多的。

    “李掌门武功一日千里,看来他那日进入山洞是确有奇遇的。可恨他却一直隐瞒欺骗与我。”宝相僧恨恨的说道。

    萧让于是默默的看了宝相僧一眼,而本然方丈则直接问道:“法王说李掌门是进入山洞得到了什么武功秘籍?”

    宝相僧犹是气愤不减,便把二人当日在拜剑山庄的经历和盘托出。萧让是云台派旧徒,自然听闻过拜剑山庄藏有绝世武功的事情;少林高僧则诧异李沧浪竟然一早就和宝相僧相识。而这两点不管捡哪一点看,李沧浪都有欺世之嫌了。

    萧让依旧不做声,但一众少林高僧却忍不住要生出鄙夷来。宝相僧见众人似乎都反感他和李沧浪在一起,便一拍胸脯的骂道:“为何你们都这么看不惯贫僧与李掌门来往?若然如此,我便也无需和你们客气了。”

    可是宝相僧哪里想得到众僧恨的不是他认不认识李沧浪,而是从当前情形来看,武中圣的死八成就是李沧浪与云舒岫沆瀣一气利用了宝相僧的结果。

    萧让见着胖和尚又要当场发飙,便一把闪身卡在了中间说道:“刚才本悟禅师也说了本然方丈是有伤在身,我今日便放弃此番比试,大师也不该趁人之危才对。”

    萧让此话一出,众僧皆向他双手合十的称颂一番。

    宝相僧却不买账,只骂道:“你要放弃比试是你的事情,我要不要继续比试则是我的事情,劝你莫要强出头,出头可是要挨打的。”

    萧让能于此话语中谙出对方潜藏着的一股子狠劲,如此,他便也不甘示弱的说道:“我此来江湖正是想与各路豪侠印证武功,你若有兴赐教,我亦求之不得。”

    宝相僧却忽的冷笑道:“我乃吐蕃国王子导师,大雪山风铃寺永续法王,阁下可有拿得出手的名号?若无便不配与我交手。”

    萧让听罢却是得得一笑道:“原来你就是宝相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好也一直在找寻与你。”

    宝相僧听罢便得意道:“不错,贫僧法号宝相。今日你既然执意要来送死,我便送你一程。”

    语罢,宝相僧便双掌交错齐发,一套精妙绝伦的《焚天掌》遂在大殿内叱咤起来。众僧皆叹他掌法奇绝,便忍不住要为萧让担心起来。

    萧让亦赞对方掌法了得,但却并不由此畏惧。只见他提剑一扬,剑锋便如灵蛟般钻入到对手双掌之间游走起来。

    宝相僧见萧让不退反进,便当即腕上猛加一道劲力的连番开合挥洒起来。只顷刻间,宝相僧的双掌之中就生出一团滚滚热气,不久又要把二人笼罩起来。

    众僧知道这股腾腾热气正是《焚天掌》劲力勃发之状,便当要叹他宝相僧内力之卓绝。但萧让见得有如此对手,却是要觉得兴致正好了。

    萧让于是频频兀自变出险绝剑招,便顿与宝相僧急剧变幻的交起手来。

    众僧见萧让所使的剑法虽也极为离奇,但却嫌其一招一式缺乏章法,便多半又要暗下叹气起来。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萧让本就是在以无招对抗宝相僧的有招,其中的造化境之妙,又岂能以寻常眼光看待?

    于阵中缠斗的宝相僧却对这些如水无常形般的剑招大为惊叹,因为萧让的每一招一式仿佛都长了眼睛一般的直指他《焚天掌》中的破绽。而再加上对方快极无影的出手速度,便每要逼得宝相僧顺畅不得了。

    宝相僧想不到眼前这个青年剑客竟有此等出神入化的剑术修为,便当即一改策略的转以内力求胜了。毕竟场上的萧让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在他这个年纪求快求妙或许容易,但若要想累出数十年的浑厚功力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念及此,宝相僧便二话不说的伏倒在地。

    众僧只道宝相僧是力有不逮,遂个个皆要眉宇舒展起来。而萧让也不知他这是在搞些什么名堂,便索性收招等他起来。

    只片刻之间,宝相僧便倒竖着钻天而起,待他再端立殿前时,萧让和众僧皆要觉得匪夷所思了:原本肥肥胖胖的宝相僧经此一倒一立后,却是脱胎换骨般的化作一个身形匀称之人,甚至连他肌肤气色,仿佛也在瞬间年轻了十几岁一般。

    宝相僧见众人这般大惊小怪,便不屑道:“贫僧便以《大乘密宗心法》之绝学来会一会你的剑上功夫。”

    不待话音落下,宝相僧又叠出双掌向着萧让疾攻过来。虽仍是用的《焚天掌》招数,但宝相僧此番御出《大乘密宗心法》后,其掌法无论速度力道皆要比先前更胜一筹,而掌力激出的熊熊火焰,又似火云焚天一般叫人惊绝。

    萧让察觉出面前正有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道在朝他倾泻过来,如此他便也猛一提气,然后照旧无甚章法的疾出几路剑招来。

    宝相僧所施展的《大乘密宗心法》,正是一门能将个人的防御推至顶点的神奇功法,在此武功的作用下,宝相僧便俨然是铜头铁臂模样,可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今见萧让仍以剑招相击,岂不正合他心意?

    宝相僧于是全不去管萧让的剑招,只倾尽全力的挥舞起一对火掌,却是盼此法能一举击溃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萧让见宝相僧只攻不防,便就顺他之意猛出一套水银泻地般的攻招。只是萧让此番攻势不仅匀密不绝,更兼无穷力道,却是攻时能遨游五岳,守时可拒敌千里。如此一来,宝相僧的一对火掌舞的再猛也近不得他身了。

    宝相僧只恨双掌不及对方剑刃长,便当即收手骂道:“阁下使剑,我却徒手相击,不公平。”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重去江湖

    萧让却看着宝相僧发起愣来,而一旁的本然方丈便趁此上来说道:“法王已受累累剑伤,还是先行治疗吧。”

    宝相僧却仰天大笑道:“我《大乘密宗心法》乃是门无上的护身功法,何惧刀枪?”

    却不待宝相僧说完,他便觉得身上似有开裂之痛。待他低头望去时,却见周身有剑痕密布,而剑痕之上,亦已缓缓沁出朱红色的血迹来。

    宝相僧大为惊错,连要御气相抗。但他一用力,那些悬在伤口上的血珠子就更要兀自变的大颗起来。

    此乃施展《大乘密宗心法》后真气驱动血气游走气象,若不退功,他一身鲜血终将觅着开口处流淌殆尽。

    如此,宝相僧便又伏地舒展一圈。只是等他再恢复往日肥胖模样之时,那些剑痕便又随着他体型增加而撕裂扩大,其中刺痛,实在叫人难以抵挡。好在这些剑痕还不算太深,他便就是痛了,也终不至会丢了性命。

    一众高僧见他强顶了萧让一番剑路猛攻尚且只是留了些皮外伤,便无不对眼前这个外来和尚心生骇意起来。

    萧让自知刚才已经遣尽全力,亦是重创他不得,便也对他的内功修为大为赞服。

    本然方丈于是取来金疮药,但此战落了下风的宝相僧却是死活也不肯接受他的治疗了。

    “区区皮毛之伤何足挂齿,不劳方丈费心。”宝相僧满脸通红的愤道。

    本然方丈好心不得好报,便只双手合十的宣道:“阿弥陀佛,法王内力超绝,自不惧此伤。但你一身袈袍俱已碎烂,老衲赠你一身法袍,望不嫌弃。”

    宝相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便终于双手合十的向着本然方丈答谢道:“贫僧谢过方丈了。”

    只是宝相僧一战不敌萧让,便觉得在少林每多呆一刻都是煎熬。待得本然方丈取来法袍后,他便一手夺过衣物,然后气冲冲的奔出山门去了。

    萧让见宝相僧已走,而一众高僧又有伤在身比试不得,如此,他便也要转身离去。

    却此时,本然方丈便一口叫住他道:“萧少侠且慢。”

    “方丈还有何事?”萧让问道。

    “阿弥陀佛,今番萧少侠击败永续法王,实在是解了我少林之难,老衲代为谢过。”本然方丈客气道。

    萧让对这些客套不甚在意,便只简简说道:“可我本来就是要找宝相僧比试的,今番比试只算天意,方丈无需谢我。”

    见萧让话语中似乎多有冷漠意思,本然方丈便又说道:“近闻人屠子、谭千望、丁孙等皆被萧少侠所杀,可是属实?”

    萧让点点头,便说道:“是我干的。”

    “阿弥陀佛,这些人种下恶因,便要收获恶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众高僧皆是齐声颂道。

    想那些恶人为害多时却一直逍遥法外,可眼前众僧只一句因果报应就了事了,作为亲历其事的萧让听了怎不心里有气?

    萧让于是冷笑一声道:“倘若我月前不去了结他们,你们讲的报应怕还不知要等多久才会到来。”

    萧让此话固然不能改变对方的看法,但却也叫他们辩驳不得。只是萧让此次又杀了五台山显通寺的净云禅师,却是要叫同为佛门中人的本然方丈所不能接受了。

    不知为何,萧让却一点解释的兴趣都没有。

    “他做过的事情总该偿还,我杀他没有任何疑问。”萧让直白说道。

    一众高僧只得将“罪过”二字反复念叨,仿佛这样就能改变什么似的。

    萧让觉得在此与众人话不投机,便索性也下山去了。

    少林高僧见得萧让一身卓绝本事后,皆是大为感慨起来。但本然方丈却心不在此,他如今想的,却是此番独孤尘既死,那云舒岫必定要率众前去攻伐。若然如此,武林便又要陷入到纷乱的厮杀当中去了。

    只是江湖本就是这般跌宕行事的,少林高僧就算看不下去,却也插不得手,毕竟这两派已经你死我活的恶斗了十数年。倘若一朝定了胜负,或许才是对整个武林更有益处。

    可是这样的益处恐怕又需要等待足够的时间才能实现。因为天下剑盟和神遂宫之争无论是哪一方最终胜出,短期来看都将扮演着一家独大的称霸角色,到头来那些原本不相关的中立门派也要被它所支配。

    如此一念,本然方丈便又默自沉思了起来。

    萧让此番出山本是要挑战武中圣、独孤尘及少林方丈的。可是这些人或死或伤,却都不能成为此行的比试对手了。虽然打败了宝相僧,但萧让却总觉得这样的结果无法回去向花幕池交代。

    花幕池要萧让去挑战这几路豪强,所为无非是立威罢了。萧让不能和这些既定对手比试,便只好打算往江湖再走走看。

    江湖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萧让于驿道漫步之际,却正巧碰见了要回山门去的乐天了。二人重新见面,皆是兴奋非常,尤其是那乐天,便一把抱住萧让放声哭了出来。

    萧让是从小看着乐天长大的,自是知他受了委屈,如此,萧让便拉着乐天问了起来。

    乐天不说还好,一说萧让便就愤怒了。

    “师妹大好年华,师父怎能因为荣华富贵就叫她去跟一个小老头过生活?”萧让气愤道。

    可是这样的话才一说出,萧让又有些尴尬起来,因为李沧浪已经发函将萧让逐出师门的事情告知了整个武林,他此番再这样称呼,显然有些不太合时宜。

    乐天看出了萧让心思,便拉着他的手臂说道:“不管师父怎么决定,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师兄。”

    这样的话虽是出自一个孩童之口,但却叫萧让听了要满心感动。

    “不论时事如何变换,你乐天都是我的小师弟。”萧让拍着他的肩头说道。

    乐天鼻子一酸,当即又要热泪盈眶出来。

    小孩子可以只顾着哭,但萧让却想为他办些实在的事情来。

    萧让知道此去云台山路途遥远,又怜乐天年幼独行,便打算要亲自送他回去。

    可是乐天听到萧让这个建议后就直接否决了。

    “大师兄如果有这空闲,还不如先去阻止那老王爷强娶了师姐呢。”乐天焦急道。

    萧让虽也反感此事,但他又觉得以自己今日之身份处境,恐怕也不太好干预进去。

    乐天见萧让面露难色,遂直接问道:“大师兄是不肯解救师姐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形势变换

    住.,!

    萧让却是有些为难道:“我现在已不是云台派师门中人,而此事说到底又是他的家事,外人插手进去总是不太好。百度mm,更多好看小说。”

    乐天当即失望道:“你肯认我这个师弟,为何不肯认她这个师妹”

    萧让连连摇头说道:“我当然要认云台派的一众师弟姐妹了,但她爹爹要是站出来反对,我这么做却又是理亏了。”

    见萧让始终不肯答应下来,乐天早已急成淘淘大哭之状,便见他鼻涕眼泪横了一脸的悲泣道:“师姐不能嫁给那个老头子,我不要师姐嫁给他。”

    萧让不忍乐天这么难过,便欲安抚与他,但乐天却堵气道:“倘若今日是楚师兄在,他肯定就不会推让了。大师兄若觉得不方便出手,我就只好找楚师兄去。”

    可是楚鸣乔自上次一别后,就仿佛是在人家蒸发了一样,根本就无人知晓他的下落。且萧让并不知道楚鸣乔在伏魔岗内觅得奇缘,便就算找到了对方,他也觉得于事无补。

    可是乐天却不这么看,只要还有人愿意搭救李苓思,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去促成。或是被这份执着感动,又或者是心里觉得愧疚,萧让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师妹乃心地善良之人,可惜她的老爹却非要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我也正有意去八方城,便全力阻止此事。”萧让说道。

    得到萧让首肯后,乐天当即破涕为笑道:“我就知道大师兄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只要大师兄肯出手,那师姐就不会被逼的嫁入秀王府了。百度mm,更多好看小说。”

    乐天这次是因为在云台馆邸召唤鸟兽阻挠赵鼎而被李沧浪责罚回山的,如今他求得萧让去救李苓思,便索性掉头随着萧让往八方城去了。

    “你不回云台山去,往后却不怕要被加重责罚吗”萧让笑着问道。

    此刻乐天脑子里回转的全是如何搭救李苓思,至于后面的责罚打骂,早已被他抛诸脑后了。萧让这才明白人之所以会变,是因为他的心一直执着于一件事情。

    却不等二人返回八方城,城内已经发生了诸多变化之事。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云舒岫获悉了独孤尘身亡的消息。

    云舒岫于是当即召集各路坛主旗主至总坛议事,并起头就把独孤尘的死讯告诉了大家。在场群雄过往可不曾少吃他独孤尘的苦头,而前番城下恶斗,亦叫众人折损不小,如今听得魔头重伤死去,便个个都要振奋起来。

    云舒岫亦是压不住心头激动,便也快意道:“我天下剑盟与神遂宫恶斗十数载,今日终于分出高下,可算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

    群雄皆是点头赞同,而座中亦有人开始进言反攻之事。这不正是云舒岫此次议会的中心主旨么

    “几位坛主所讲十分在理。神遂宫能祸害武林十数年,全因独孤尘只手遮天之故。如今魔头既死,神遂宫便群龙无首,岂不正是我们反攻复仇的绝佳机会”云舒岫振奋道。

    四下皆是赞许连连,更有甚者已经主动请缨起来了。

    云舒岫当即要点将安排攻伐计策,但李沧浪却站出来要否定他的意思了。

    “神遂宫位于茫茫武夷山之中,不仅易守难攻,更有重重机关,此番贸然出兵,恐有不妥。”李沧浪当着群雄直直说道。

    众人虽暗下里都惦念着这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但碍于李沧浪今时今日之地位,他们便都不敢说出真实的心声来。

    云舒岫见李沧浪不仅公然要和自己唱反调,而且还唱的这般坦荡,便怎么也忍受不了了。

    “李掌门若是怕死,留在八方城看家护院就是了,又何须在此说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云舒岫冷道。

    李沧浪却摇头道:“李某非是怕死,而是怕此战仓促成行,反倒要弄巧成拙。”

    云舒岫听罢便哈哈一笑道:“听我的就要弄巧成拙,那听你的就能马到成功了”

    群雄看得出云舒岫这是动了怒,便皆要为李沧浪捏一把汗来。可是李沧浪却泰然自若的说道:“我不想和云盟主争执,但就事论事而言,此刻出兵实在犯了三大要忌。”

    云舒岫却也好奇李沧浪为何忽的这么有胆气了,便索性听他再讲讲,却是看他究竟图的什么名堂。

    “武夷山距此何止百里待我们开赴抵达时候必定是疲劳之师,而神遂宫本就藏在深山老林里,可谓以逸待劳。若无前站后哨周密侦查,则更要中他埋伏,此乃一忌。”李沧浪正色说道。

    众人听罢只说:“李掌门此话却也不假。”

    云舒岫知道众人都不愿得罪李沧浪,便负气道:“古往今来发生了那么多艰苦战事,若都照你这般知难而退,却还打什么这点不算,说下一点。”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次发兵规模甚众,行军路程亦十分遥远,事先若不周全规划,就算去了也难坚持几日。此乃第二点忌。”李沧浪说道。

    却不待群雄表态,云舒岫便嗤之以鼻道:“他独孤尘来打我天下剑盟时,可曾先遣人运足了粮草兵贵神速,你若杀伐的够快,还怕会没饭吃”

    李沧浪不想和云舒岫针尖对麦芒的辩驳,遂又继续说道:“神遂宫虽然死了一个独孤尘,但整体实力并无折损多少,正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加上他们有险可据,且沿途多有机关设伏,所以此战必定会耗时许久。可是大家却不肯料敌从宽,此乃第三忌。”

    群雄听罢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不是因为李沧浪说的多有道理,实在是那头端坐的云舒岫早已是怒目圆睁之状了。

    “够了你说来说去都是些怯战的废话。此战就是要打,我说要打看谁敢再拦”云舒岫拍案而起的骂道。

    想他即将要做皇亲国戚之人竟被云舒岫当着群雄之面这般斥骂,却哪里还有面子可言

    “云盟主要不要打神遂宫没人拦你,李某也不过是为剑盟着想,望你此次发兵能三思而后行罢了。”李沧浪亦是颇不痛快的说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风应有语》,微信关注“”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怒气难消

    自天下剑盟成立以来,恐怕还从未有人敢像李沧浪这般与盟主说话。如此情形,却是叫云舒岫又如何下得了台面?况他云舒岫本就是个十分高傲之辈,任何胆敢这样与之唱对头戏都准没有好果子吃。

    云舒岫于是又当场怒喝李沧浪一通,若非群雄纷来劝解,只怕这场面非要失控了不可。

    其实云舒岫亦是碍于群雄面子才有所收敛,否则以他脾气,定要当场一剑杀了对方了事。云舒岫于是当众确认此次发兵武夷山的决定,罢了又叫李沧浪单独留下说些私事。

    群雄意识到云舒岫这是起了恨意,便皆要为李沧浪暗暗捏了把汗。

    李沧浪却似乎并不惧怕,反倒在群雄散去后主动说起话来了。不过云舒岫却再容不得放肆,遂不待他开口说完,便当庭喝道:“李沧浪,别以为你巴结上了秀王就能目中无人。记着,八方城是我云舒岫的地盘。”

    李沧浪却面不改色道:“云盟主也不要误会,我和王爷的关系说到底是私交,李某是不会把它拿到公事上面来的。”

    云舒岫却轻蔑笑道:“你就是拿到公事上面来又如何?真以为你找到了这座靠山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李沧浪虽然心里极不耐烦,但却仍然欲再行辩解一番。可是云舒岫却总也听不得他说话,李沧浪便才一开口,就又要被这剑盟盟主给生生的打断了。

    “就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你此次反对发兵神遂宫,一是怕上阵受伤从此有福难享;二是怕错过了秀王府前来迎亲的日子。”云舒岫鄙夷道。

    李沧浪听罢只默皱了皱眉,便想这迎亲事情乃是自己与赵鼎私下秘密商谈的,云舒岫一个外人怎可能知情?

    云舒岫一眼就看穿了李沧浪的心思,便紧盯着他不放的说道:“八方城里发生的事情我了如指掌,你做过什么,将要去做什么,我比你还清楚。”

    话已至此,李沧浪便没有必要再去演戏,遂只得直白说道:“恕我直言,这些都是我的个人私事,好像并不归盟主管。”

    云舒岫却冷冷笑道:“私事?你怕不是想借这些事情再搞出些名堂来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沧浪反问道。

    “你心里打了什么算盘自己最明白。多说无益,拔剑吧。”云舒岫恨道。

    李沧浪当即一愕,他纵然再狂妄行事,却也不敢直接和云舒岫对战。因为李沧浪知道云舒岫的《朝阳剑法》高绝一世,他若以剑道相比,恐要输多胜少。

    云舒岫见李沧浪迟疑不决,便又挺剑相指的喝道:“拔剑!”

    李沧浪能够感觉出云舒岫剑刃上呼啸欲出的剑气,便只得提起青锋剑来说道:“云盟主既知我与秀王府联姻,又何必执意要来杀李某?”

    云舒岫却不答他的话,只剑锋一翻转之间,他那一手潇洒急迫的《朝阳剑法》便就向着对手倾泻过来了。

    李沧浪见对手剑招凶狠至极,便心知若再不奋起抵挡,自己将无命生还。如此,李沧浪便也当场将《东游剑谱》里的武学施展出来。

    只顷刻之间,两大剑道绝顶高手就在这总坛的院前交起手了。

    却见二人一个剑招奇绝,一个剑气奇绝,一番恶斗下来后除了劈坏四周草木墙檐外,就再无其他建树了。

    云舒岫此番强要李沧浪来行比试,本来是想趁机误杀了他,但此次见得李沧浪剑术造诣竟似要与自己平分秋色,他便又要愤恨不已了。

    云舒岫重要提剑相击,但李沧浪却急退三五步后说道:“你我比试了百招犹难决胜负,再比下去只怕也是相同结果。”

    云舒岫亦明白个中道理,毕竟他总不能和李沧浪没日没夜的大战三天三夜吧?可是云舒岫又心有不甘,因为他在与独孤尘的恶战中已经受了伤,若无此虑,李沧浪今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与他并驾齐驱了。

    见云舒岫默着迟疑,李沧浪便收起青锋剑说道:“我即将成为秀王的老丈人,能当得皇亲国戚,谁还瞧得上什么江湖地位?往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谁都别来拦着谁。”

    云舒岫听罢直气的牙痒痒,但李沧浪一语说罢便提着青锋剑转出门外去了。

    尚在院墙外观望的众人见李沧浪全身而退,便忍不住又要为云舒岫担心起来。只是等云舒岫也径直出来时,他们才知道二人皆是无恙退场的。

    “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各自馆邸里去。”云舒岫扫了众人一眼后喝道。

    大家看得出云舒岫是心里有气,便谁都不愿去招惹这个火药桶。眨眼之间,那原本候在院墙外的十数人便一哄而散了。

    只是此景却被归来的甘棠撞见了,好奇之下他便向人询问了起来。

    在得知李沧浪顶撞云舒岫,并与之比剑后,甘棠便心里焦急起来。可是一向忍气吞声惯了的李沧浪为何此次敢公然得罪云舒岫,却又是甘棠想不明白的。

    见甘棠仍不明白个中玄机,这位被问话的旗主遂把听来的对话如实相告,末了还不忘羡艳的要尊甘棠一声“国舅爷”。

    甘棠一听就要来气,便当即扭头往云台馆邸赶去,待于半途追上李沧浪时,他又一把叫住了对方。

    李沧浪见甘棠满脸怒气,便问他缘由。

    “谁叫你答应把苓思嫁到秀王府去的?”甘棠质问道。

    李沧浪起初一愕,但旋即又直白道:“苓思是我的女儿,她的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

    甘棠听罢便轻蔑道:“苓思大好年华,你却要逼她嫁给一个小老头子。说到底还是你贪图秀王府里的荣华富贵。”

    李沧浪本就在云舒岫那里受了气,如今又被甘棠这番奚落,他岂能心里舒服?

    “够了,刚才云舒岫已经要向我下手了。如果苓思不嫁入王府,谁来保全云台派?况且秀王乃当今王爷,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苓思能嫁给他是她的福气。”李沧浪亦是气愤难当的说道。

    甘棠听罢只冷笑道:“你和云台派的命就指望用她一个弱女子的幸福来换?李沧浪,你无论为人父母还是作为掌门,都太差劲了。”

    “混账。有本事你去想个更好的办法来。要是没有,就别在这里发牢骚,你会,我也会。”李沧浪怒不可遏的吼道。

    十数年来,他还从未这般怒向甘棠过。甘棠心里冷成一片,便猛吸一口道:“我是不会同意苓思嫁给赵鼎的。”

    “她是我的女儿,嫁与不嫁你说了不算。”李沧浪直道。

    “她是我姐的女儿,她的幸福我就管得着。”甘棠亦是决绝说道。

    话语至此,二人便就不欢而散。

第一百七十章 争执不休

    谁都会憧憬人间绝美的生活,望着楚鸣乔和独孤凝渐渐消隐在了烟草凄迷的山道上,南宫绮绝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羡艳感受。

    南宫绮绝于是期待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落幕,而她心里惦念着的甘棠亦似乎能够满足她的这一切眷念。

    只是不等南宫绮绝回过神来,神遂宫内却忽的传来争吵之声。楚鸣乔和独孤凝前脚才走,却是谁敢这样莽撞的去破坏了此地尚未消散的和美喜气?

    南宫绮绝于是抵近总营去看,却见向晚舟正怒不可遏的呵斥起众人来,在他的怒骂中,一众尊王自无法避免,就算是司空野渡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原来众人在楚鸣乔和独孤凝离开后,就马上开始调兵遣将欲要再入江湖。得知此事的向晚舟自是急要阻止,便这才发生了刚刚剧烈争吵的一幕。

    不过众人一早已经暗定了此策,莫说是向晚舟来劝,就是楚鸣乔回来了,他们也绝不肯妥协。

    向晚舟见众人执意要如此,便当即取出平乱锏喝道:“逆教主计策行事者与乱臣贼子无异,谁敢乱来,我便以此平乱锏伺候。”

    这平乱锏乃是独孤鸣开创神遂宫是所铸,乃专门用以惩处教内谋逆作乱之辈,向晚舟若行使用,就算教主来了也干涉不得。

    众人见他祭出此等尊器,便个个都不敢再吱声了。

    司空野渡见状便上前劝住向晚舟道:“我等并非是要谋逆作乱,右护法何须动此法器?”

    向晚舟却愤恨难平道:“教主已经定下策略,可你们却要自作主张另行决定,这不是犯上作乱是什么?”

    司空野渡当即摇头否决道:“右护法此说,实在是误会众兄弟了。”

    向晚舟却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才轻蔑道:“你们心里若还有教规法度,怎不事先向教主请示?未得教主准许却私自大举行动,就是谋逆之举。”

    司空野渡听罢只得叹息道:“右护法也是一起去谏言过的,可是教主并不赞同此事。”

    “教主不赞同,所以你们就要擅作主张?倘若你们不同意,是否各自下属也可以越矩行事?照此下去,神遂宫还如何治理?”向晚舟却是恨恨的骂道。

    司空野渡于此辩驳不得,只好无奈说道:“我们都是为了神遂宫好,才不得不行此下策。难道右护法不认为这是神遂宫一劳永逸,彻底统御江湖的天赐良机么?”

    向晚舟默了默,便又决绝说道:“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该私自行动。否则这乱臣贼子的恶名你们是担定了的。”

    司空野渡却忽的悲怆道:“自神遂宫创立以来,前两任老教主呕心沥血,一众兄弟浴血搏杀,所为不就是要令我教最终冠绝武林吗?但江湖沉浮,我等数十年来费尽心血,却始终因有强敌在侧而步履蹒跚。尤是上次天下剑盟反攻过来时,险要叫我神谕峰毁于一旦。此等关系利害事情,右护法难道就不记得了吗?”

    向晚舟怎会不记得,他经过那次恶战后还被天下剑盟捉入八方城囚禁起来,若说耻辱,只怕没人比他受的多。

    见向晚舟对往事亦生愤恨,司空野渡便又焦急说道:“好在老天开眼,天下剑盟于强盛处自相残杀,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帮我们扫除了这个最大障碍。如今环伺天下,神遂宫已无强敌对手,整个中原武林更作一盘散沙,却不正是我等一举奠定大业的绝佳机会?”

    司空野渡如此一说,场上群雄纷要拥护赞同起来。向晚舟亦算得是神遂宫中的三朝元老,个中利害自也颇有感触,如若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和司空野渡一起去劝说楚鸣乔了。

    向晚舟心里犹豫起来,但他又始终认为此事必须要知会楚鸣乔一声,否则这就是对教主的一种背叛。可是众人却不肯,因为只要楚鸣乔得知此事,他是一定不会同意的,若非如此,他们也不必去选了这条要叫各自为难的路子。

    向晚舟见八尊王及各路营主皆不愿意,便怎么也不肯答应下来。而只要他还要阻挠,那么场上的对立局面就不会消减。

    此刻,四大天王便纷纷出来相劝,但他们不开口还好,他们一开口,向晚舟便更要气愤了。因为这四大天王说到底还是向晚舟的部下,可是他们此次却瞒着自己的顶头上司直接与四天尊等人一起合算,如此做法却哪里有将向晚舟放在眼里?

    向晚舟于是当场痛骂了四大天王一顿,而在他的责骂声中,四人悉数再不敢发声出来。

    司空野渡见此情形,便站出身来为他四人解困道:“四大天王及各营主不得已行此下策,不正是说明了他们对此次机遇的相同看法吗?今日你我皆认同此乃天赐良机,八尊王及七十二营主亦视之为不能错过的机会,此乃众意,非是谁的个人见解。”

    向晚舟听罢只得负气的背过身去,便不再呵斥所属部众了。

    只是就算向晚舟不骂了,包括四大天王在内的众人皆要面生不服之色。或许在他们看来,唯有此策能达成夙愿,此事必须要办,谁也不能阻拦。

    司空野渡看出众人心思,便又说道:“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神遂宫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不仅要叫群雄并起,还会招来更多的仇恨打压。希望右护法能从我教的出路上来看待此事,莫再辜负万千兄弟的心志了。”

    司空野渡一席话才说罢,其余众人便当场恳求起来。面对此情此景,向晚舟却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此事固然于我教大有裨益,但此举却委实要背教规神谕。我既是右护法又是执锏长老,怎可纵容于此?我便这就追去恳求教主,让他答应发兵江湖。”向晚舟正色道。

    “教主已经说明意见,他是不会同意的。”司空野渡急道。

    向晚舟见司空野渡如此急不可耐,便质疑道:“我还没去恳求,左护法怎么就会认为没有希望?你这般急于一时,难道是想趁着教主外出另行图谋不成?”

    向晚舟如此说罢,便忽的想起他们殷情劝说楚鸣乔和独孤凝成亲一事来,若再结合当前情景,他就更确定这是众人一早就合谋好了的。如此,向晚舟不仅要斥骂起司空野渡来,还更要决绝的拦阻大家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分道扬镳

    李苓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要去劝和二人。但场上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舅舅,火气之下的二人却是谁也不会听她的劝了。

    “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李沧浪恨道。

    甘棠亦是不甘示弱道:“我姐已死多年,我与你早就无什么情义了,断就断吧。”

    李沧浪听罢心头一冷,便又对甘棠更要恨之更切起来。

    “那就拿着你的东西离开此地,往后你我再见面就是路人。”李沧浪负气道。

    见二人把话说的这么绝,李苓思早已迫的大哭起来。但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便不论她怎么哭求,二人都不会回头了。

    甘棠却忽的笑道:“说来说去还是想支开我,好教苓思顺你意思嫁到秀王府去。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你也真是拼了。”

    李沧浪却睨了甘棠一眼道:“今日起我会发函各门各派,也将你甘棠逐出师门去。你若不服,大可提剑来找我,不过那个时候,我是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的了。”

    甘棠虽然心里愤恨,但事到如今他如果还想帮李苓思脱困,就不能再和李沧浪再行无谓争斗了。

    “我这就回馆邸取我的东西去。只盼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这么一号恶心之人。”甘棠冷道。

    李苓思连连要去拦阻甘棠,但李沧浪却一把喝住了她。甘棠亦不想李苓思跟来,便对她说道:“舅舅一定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赵鼎的。你在此候着,我拿了东西后片刻就来。”

    甘棠一去,李沧浪便拉着李苓思往别处走,却是连道别的机会都不给她了。

    其实甘棠在馆邸并无什么物件,他此番回来要拿的,正是李沧浪从拜剑山庄带回来的《东游剑谱》铁券秘籍。原来甘棠一早就知道李沧浪北去拜剑山庄遗址寻宝了,而前番他在城下力挽狂澜之举则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甘棠之前未与李沧浪反目,便也不去惦记这些。如今李沧浪竟将他也逐出云台派去了,那么甘棠就也不打算再和李沧浪客气下去。

    云台馆邸就那么几间房,而甘棠又最晓李沧浪的行事习惯,只简简一番搜寻后,甘棠便将《东游剑谱》找了出来。

    既得剑谱,甘棠便转身离去。只是等他再回到先前与李沧浪对峙之地时,李沧浪和李苓思皆不知所踪了。

    甘棠猜到是李沧浪带开了李苓思,便只得转身出方八方城去了。

    甘棠此去,一是要趁机速速练会《东游剑谱》里的武功;二是盼能寻得多方支持,好教赵鼎无法迎娶李苓思。

    对于这第一点,甘棠自然不觉得困难,因为悟性比他差一截的李沧浪尚能短时间内就掌握其中精妙,他若放下心思专程修炼,必也能速见成效。

    甘棠真正觉得难的,其实还是在于第二点上。不过好在甘棠也并非全无头绪,因为他知道云舒岫也一定不肯李沧浪因巴结了秀王而踩到他头上去。

    甘棠本欲往云舒岫这方做文章的,但他又恨此人是八方城城主出身,当年也是参与了围攻云台派的。如此,甘棠便果断断了与之联手的念头。

    “李沧浪是这一两天才敢跳的欢的,可见秀王的聘书也是这几日才到。由此推算,此事起码还需十天半个月才能有实质进展。我便趁此期间一边强修《东游剑谱》,一边去想解决之道。”甘棠心中默念道。

    离开八方城后,甘棠亦无去处,便又回到日前拜会南宫绮绝时栖身的破庙里。

    此地虽然破败,但却清净无扰,正是专心练功和冥思的好去处。

    接下来的数日,甘棠便开始独自研习《东游剑谱》,只是阅历甚多的他在看罢后却又对其中剑招的前后关联迟疑起来。

    甘棠于是忽然想起父亲化二页《东游剑谱》开创《破穹剑法》的事情,便当即从怀中掏出亡父遗留给他的两页枯黄草纸。待得细细比对一番后,甘棠便确定此乃《东游剑谱》第九页、第十页所缺失的内容。若缺失了这两页,《东游剑谱》的剑招在行进过半时候就容易断续突兀,破绽自要遗漏层出;但将此二页续上后,这部拜剑山庄的绝学便才可算得是彻底的融合通透。

    甘棠于是从新默背起完整的《东游剑谱》来,待得全要烂熟于心时,他才提剑至后山林间演练。虽只是初学,但甘棠施展出其中绝妙剑招后,却是连自己都要被震撼的难以置信了:他的一招一式皆得剑气盈身要旨,且其中收发指向全凭一心所想。个中高妙,却是剑更甚气,而气又增持于剑,这般层层叠加,果是匪夷所思之貌。

    甘棠练的足够娴熟之际,才默着向林间一丛古木挥洒起来剑招来。虽隔着十数丈远,但只要甘棠心里想,他都能驱使出剑气随意砍下任何一段枝丫来。

    “《东游剑谱》的剑气乃是化用之道,若想剑气更强,必得依托神兵利器。我这寒芒剑固是锋利无比,但论气色却实在是小家子气了。”甘棠心里念道。

    甘棠想找神兵利器来促成剑气之大成,但普天之下已无多少神兵存世,便纵是有,也都是被名门大派供奉着,却也并不能为他所用。

    要说到这神兵利器,拾珠楼绝对比江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知晓的多。他若能找南宫绮绝相问,就必然可以达成所愿。

    说来也巧,正当甘棠念起南宫绮绝时,她亦正好出现在破庙外了。

    甘棠虽然好奇她的来意,但她既然寻来,却也好过自己去拾珠楼找。如此,甘棠便收招从后山里奔回了破庙。

    见到甘棠忽然现身,南宫绮绝却是说不出是激动还意外来。

    “南宫楼主这是要来找我么?”甘棠笑着问道。

    南宫绮绝却不知如何回答,便转而问道:“你不是要回八方城去吗?”

    甘棠听罢却是爽朗一笑道:“看来你拾珠楼的消息还不算特别灵通哦。”

    南宫绮绝便正色着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待甘棠说出缘由时,她便忿忿道:“李沧浪说到底就是个仗势欺人之辈,这种人和云舒岫又有什么分别。”

    甘棠无奈的点点头,稍许才叹道:“我和他认识几十年,也是到今天才发现的。看来我确实是有眼无珠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出谋划策

    南宫绮绝却笑了笑道:“人一旦得势就容易肆意妄为,这是人性的通病,你又何须耿耿于怀?”

    甘棠细细一想,便也觉得如此。

    “此次李沧浪将你踢出云台派,却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南宫绮绝关切道。

    甘棠默了默,便如实答道:“李沧浪为图荣华富贵,强要自己女儿嫁给秀王。我在世上就苓思这么一个亲人了,绝不能教他得逞。”

    南宫绮绝也知道甘棠和李苓思的关系,便说道:“可是秀王乃皇亲国戚,又是受先帝册封,他若要取李姑娘,只怕你也拦不住。”

    甘棠听了只恨道:“世人皆对此忌惮三分,无非是怕他的王爷地位。可我却偏偏不惧于此,莫说是秀王,就算当今天子要行这等强娶事情,我甘棠也绝不袖手旁观。”

    南宫绮绝感受得出甘棠心里窝着的那一股气,亦相信他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如此,南宫绮绝便话锋一转的说道:“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秀王纵然来头大,但你要阻他却也并非毫无办法。”

    甘棠这几日一直苦思拦阻之道,但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如今南宫绮绝这般说话,难道她已经想出了什么好办法来?

    甘棠于是急急追问,南宫绮绝亦不拖泥带水,便将自己的设想一一说来。原来南宫绮绝知道李沧浪嫁女之事会涉及三方利益:一是志在必得的赵鼎。想他娶妻心切,必定是谁来拦阻都无济于事;

    二是坐等荣华富贵的李沧浪。他如果不能将女儿嫁给秀王,不仅要开罪于秀王府,更会因为得罪了云舒岫而不得善终;

    三是不肯李沧浪因此骑到头上的云舒岫。若要说在这整件事中最不情愿看到李苓思嫁给赵鼎的,就非是云舒岫莫属了。因为此事一旦成行,李沧浪就摇身一变成为皇亲国戚,云舒岫从此不仅奈何不了他,更可能因其地位及实力而丢了盟主的宝座。

    此事如果能联合云舒岫来办,或许最能得力。

    但不等南宫绮绝把详细计策说出,甘棠便一口否决了。原因无他,纯是甘棠心里不想与这位旧日仇家为伍。

    南宫绮绝亦知道云台派过往的江湖恩怨,但此时如果少了云舒岫的插手,只凭甘棠一己之力是难于成事的。

    可是甘棠的态度却很坚决:与其找云舒岫帮忙,不如他自己亲去秀王府行刺,如此便就算是死,也可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南宫绮绝察觉的出甘棠是很想办成此事,但他越是说的极端,便就越是证明自己心里没谱。如此,南宫绮绝便唤甘棠坐下,待见得对方情绪稍稍缓和过来时,她才继续说道:“与云舒岫联手并不一定是求他帮忙。你甚至可以不用和他见上一面,也无需跟他讲半句话的。”

    甘棠默自寻思一番,却仍是想不出南宫绮绝此话何意。

    南宫绮绝遂将自己的见地说了出来,那就是要想拒此婚事,就必须釜底抽薪永绝后患。而其中的办法就是要让秀王在八方城干出点出格的事情来。

    甘棠不知何谓出格之事,便就此向南宫绮绝请教起来。

    南宫绮绝却不肯当场说出,只称此事到时就可知晓。

    南宫绮绝说的隐晦,甘棠便不大痛快起来,南宫绮绝却不想甘棠误会,便又问道:“你可知那云舒岫的来头?”

    在甘棠看来,云舒岫的来头不外乎是武中圣的弟弟,八方城的城主。但南宫绮绝却笑了笑道:“这些都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我才不会拿来问你呢。”

    甘棠却觉得南宫绮绝这一笑笑的纯真有致。

    “云舒岫的亡父是天尊教教主云纵天,其祖乃襄阳镇关大将云照雪。”南宫绮绝钦佩的说道。

    甘棠却未听说过这些人,便兴趣寡然的答道:“这些人死都死了,还提他们做什么?”

    南宫绮绝却摇摇头道:“其人虽死,但部下心腹尚在,如此势力也就还在。”

    甘棠似懂非懂,便问她话里所说的心腹、势力到底指的是何人。

    南宫绮绝于是把自己掌握的情形如实说来,而甘棠照此一听,便也要诧异不已了。原来天尊教改向朝廷效忠后,不仅参与诸多抗金战事,更出许多名将重臣。这些人心念老教主之恩,便对云舒岫多有支持。而襄阳守将云照雪乃忠烈之辈,其人冤屈被平反后,朝廷亦对其部下多有提携。这些襄阳旧部坐拥高位后,亦不忘暗下找寻资助老将军的后人。若非碍于云纵天死前滋事,云舒岫早就跟着这些人入朝为官了。

    “想不到云舒岫还有这么大的背景。”甘棠难以置信道。

    南宫绮绝却叹道:“江湖本就是渔利场,你若没有点硬气背景,怎能抢夺的过别人?”

    南宫绮绝讲的一点不假,八方城能独霸一方并被朝廷视作临安的外防,云舒岫父辈祖辈留下来的关系确实取到了举重轻重的作用。

    “事情若是如此,那李沧浪可就有苦头吃了。”甘棠不知得意还是失落的说道。

    南宫绮绝亦点头赞同道:“李沧浪就算做了秀王的老丈人,也得罪不起那么多达官贵人。况且云舒岫气量狭小,到时指不定还会给他生出什么麻烦来。”

    甘棠却轻蔑一笑道:“小人得志,不都是这般下场吗?”

    南宫绮绝默了默,便又继续说道:“我们今日想着如何阻止秀王迎娶李苓思,想必云舒岫也是一样心思。只要能让赵鼎和云舒岫在八方城里发生冲突,一切就都好办了。”

    甘棠只道南宫绮绝是指望云舒岫出手杀来赵鼎,便摇摇头道:“云舒岫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能不得罪赵鼎,就绝不会正面与之发生冲突的。”

    南宫绮绝默默的看着甘棠几眼,稍许才说道:“你若能直接看出门道,我便又不肯和你做朋友了。”

    甘棠颇觉好奇,便追问了起来。

    南宫绮绝的办法果然有些毒损,她知道云舒岫在朝中有许多关系,便设计使得二人生出冲突,而此时只要有统军武将带兵到来,那么赵鼎就要陷入私调军防的禁忌当中。

    想他赵宋是由兵变得来天下,历来对皇族调兵遣将十分防备,此番赵鼎因纠纷而调来重兵,必也脱不得嫌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反攻序幕

    “一旦如此,秀王必要被皇帝猜疑,轻则被禁足冷落,重则性命堪忧。”甘棠叹服道。

    “不错,此事若想一劳永就,就必须叫那秀王失去尊贵的地位。”南宫绮绝坚定说道。

    “难怪你前面会说如果我想出此策,你就要和我断交了。这个计策实在是有些狠毒。”甘棠看着南宫绮绝说道。

    南宫绮绝却坦然道:“我是此意。但你却不可效仿。”

    甘棠大为不解,便问她缘由。

    “江湖不是常说最毒妇人心吗?我是女人,就可以这么去想去做;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却行不得此道。”南宫绮绝自嘲道。

    面对这样的答复,甘棠竟只称了句“妙不可言”来。

    南宫绮绝听得此等回复,便再不会有半点尴尬的感觉了。

    南宫绮绝于是和甘棠反复推敲个中细节,待确定是算无遗策后,二人又将秀王正式迎亲的时间推演了一番。从南宫绮绝的估计来看,此事应在半个月以后才可成行。原因无他,只因过了本月才会有合适的良辰吉日。

    这真是天助甘棠,因为这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精熟掌握完整的《东游剑谱》绝学,亦足够让南宫绮绝去多番走动安排。

    但这半个月对娶妻心切的赵鼎和嫁女心切的李沧浪来说,却实在是一种煎熬。可是对于云舒岫来说,这半个月就是他大展身手的绝好时机。

    云舒岫在和李沧浪发生争执后,就决定倾巢出动去攻打神遂宫,而作为东坛主的李沧浪必须作为先锋随行。

    李沧浪知道云舒岫这是希望接两军交锋趁机除掉自己,如此他便绞尽脑汁推却起来。

    可是云舒岫铁了心要这么干,李沧浪如果不去,那么这位天下剑盟的盟主在八方城就可以直接处置了他。

    李沧浪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一边又于心里默默的记下云舒岫欠下的这一笔新账。

    天下剑盟倾巢而出,剑指武夷山,但神遂宫内对此却毫不知情。相反的,因为独孤尘死的太匆匆,身后事却是一件都没有交代,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谁来主持大局就成了各怀心思的事情了。

    右护法向晚舟自是希望独孤凝来接替教主位置,但司空野渡却觉得独孤凝年纪小,无论是阅历还是魄力都不足于掌起神遂宫的舵。

    在神遂宫的架构里,教主以降,就属两位护法地位最高,而二人又各自率有占神遂宫半壁江山的人马。台面上的人或许可以诸事商量,但各自部众却只肯以本方头领马首是瞻。如此,神遂宫内部便开始暗流涌动起来。

    彼时的独孤凝仍处于幽禁状态,不仅对独孤尘之死毫不知情,更对此刻发生在神遂宫内部的明争暗斗一无所知。

    独孤凝无法现身出来,那么这围绕新教主人选之争便就越要激烈起来。

    可是两位护法性情各异,各自理念也全然不同。司空野渡的看法是只要能领神遂宫渡过难关,那么谁来当这个新教主都无所谓;向晚舟却觉得独孤尘父子辛苦打下的江山不能旁落,否则便与篡位无异。

    随着新任教主人选的久拖不决,左右护法间的意见也就越发要碰撞起来。两位头头一旦激烈争执了,那么他们的部下就只会做些剑拔弩张之事。

    司空野渡统领的四天尊从地位上说本来就略高于向晚舟旗下的四天王,如今见得对方胆敢造次,便当即要强压他们一头;而四天王却觉得四天尊处处自觉高人一等,亦是颇不服气。转眼之间,这八尊王之间便要来一场捉对厮杀了。而八尊王之间一乱,他们手下的各路营主也就只能跟着瞎起哄。

    司空野渡忧心之事终于要发生了,可是不待他收拾好场面,外围的哨岗又报得天下剑盟率众反攻的消息。

    司空野渡于是叫住向晚舟道:“我与右护法出生入死十数载,你我之间的意见分歧,说到底都还是神遂宫内部的事情。如今云舒岫率众来犯,还望右护法能摒弃成见,与我一道御敌为先。”

    向晚舟虽然执拗,但大是大非总也还是分得清楚的,如此,向晚舟便当即号令部下全力抵挡天下剑盟的进攻。

    但司空野渡却不愿意主动出击迎敌,因为神遂宫分明是有险可守的。只要拒住各大关卡隘口,天下剑盟亦难行突破。

    可是司空野渡此举却叫向晚舟认为是惧战,而他部下弟子亦见不得左护法这般指挥自己的头领。于是好不容易弥合的裂痕复又裂了开来。

    “我向晚舟一生追随独孤教主,自不会叫仇敌得逞了。但若要我学你那样龟缩,向某人是绝对做不到的。”向晚舟说罢,便领着本部弟子向外开赴了。

    “不错,害死教主的贼人就在山下,我等正当趁此机会为独孤教主报仇雪恨。”自在天王高声喊道。

    随着他如是一喊,座中半数人马当即来回呼应,气势之高,绝无半点怯死意思。

    司空野渡直欲劝阻,但对边都不是他的部属,又怎会再听他意见?见着向晚舟率众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司空野渡只得急急向四天尊下起死守的命令来。

    云舒岫此来亦是带了数千人,只是这么多人出征,他却只选了一条路来进发,稍懂些兵法之人见了只怕都要眉头深皱了。

    云舒岫此举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知道神遂宫处处设有埋伏,分兵对抗只会陷入各自苦斗的地步,若然如此,此战就算胜了也是惨胜。但如果集中优势兵力去专门对付前路险阻,那些三五人、十数人把守的关卡要道是决计拦不住他泰山压顶之势的。

    事实证明云舒岫是对的,他这番一字长蛇阵法横扫过来,便三两日间就连克了对方数十座关卡,待得再破了对方乌龙嶂、奇潭谷和虎啸关三座重防关卡时,神遂宫一方已无险可守了。

    云舒岫正欲发兵攻打神遂宫总营,却见得山头上忽有千军万马倾灌下来,而领头之人,便正是右护法向晚舟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恶斗连连

    天下剑盟前番一路过关斩将,今见得对方有大队人马冲下山来,便也知这是双方决战的时刻了。

    云舒岫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此番敌方倾巢出动,自是恨不得马上与之杀个天昏地暗来。

    云舒岫于是一发号令,天下剑盟一方的部众便拔剑相冲。只顷刻间,两方人马就在这片开阔的谷口交锋起来。

    只是这一回神遂宫一方少了独孤尘这般最绝顶的人物,便谁也挡不住云舒岫和李沧浪的肆意奔袭了。

    但见云舒岫一马当先的杀入敌阵之中,不甘人后的李沧浪亦紧随其后,待得二人于乱军之中挥起三尺青芒时,神遂宫的部众便如被收割了的麦子般一茬茬的成片倒下。

    天下剑盟一方见得两位头领有这等英勇气概,便个个皆大受鼓舞。反观神遂宫一方,因无人能制住云舒岫和李沧浪的突袭,他们却是频要绝望当场了。

    向晚舟见云舒岫和李沧浪这般坏他阵势,遂急急叫来四位天王和他一同去对抗此二人。但场上无论是云舒岫还是李沧浪,皆已经是可堪比拟独孤尘一般的人物,向晚舟纵然纠集四人来助,也是敌之不得。

    云舒岫见神遂宫的右护法领着四大天王现身,便当要与之厮杀。而李沧浪见得对方最高层的人物出现,亦是不肯大功旁落。

    向晚舟和四大天王对上云舒岫或者李沧浪任何一人都是吃力,如今要同时面对这两位当世最顶尖的剑侠,结果自是要落败收场了。

    但见云舒岫和李沧浪各以本门绝学倾轧阵中的向晚舟和四大天王,只片刻之间,原本要对云、李行围杀计谋的五人反被他二人左右夹击于阵中了。若非云舒岫和李沧浪要贪功抓活口,困在阵中的向晚舟等人只怕早就要见他们的老教主去了。

    向晚舟此番调集四大天王围杀云舒岫之举,不仅让他和四位天王一同陷入绝境,还教其他抵挡的部众缺了高手的支援。而天下剑盟一方却还有六位身手不凡的坛主率队冲杀,此消彼长之下,向晚舟所部便速速溃败下来。

    见此情形,向晚舟便一边苦战,一边又喝令部属撤回总营去固守。而这不正是司空野渡先前提出的御敌之策吗?

    四下的部众或许能逃,但困于阵中的向晚舟和四大天王却成了云舒岫和李沧浪的瓮中之鳖,更莫说还有其他坛主已从四面八方加入进来。

    四大天王不想向晚舟横尸当场,便急要劝他撤退,但向晚舟却宁死不从,反倒喝令这四位手下先行离开。

    “有我云舒岫在,今日你们插翅也难飞。”云舒岫得意笑道。

    只见云舒岫一边以剑锋降服敌招,一边又用剑气封堵对方潜逃之路,如此打法,却是叫向晚舟等人进退不能了。

    向晚舟乃刚烈之辈,自不惧此身战死当场。但云舒岫这般捉弄玩法,却又叫他羞愤非常。既不能杀敌建功,向晚舟便打算一死成仁。如此一来,向晚舟便只管尽力挥洒自己的《极上断水刀法》,却再不去避让对方的什么剑招、剑气了。

    云舒岫看出向晚舟的意图,不仅每以剑招消耗与他,还处处潜发剑气伤他手脚,照此下去,向晚舟必定因疲乏和伤势而落入云舒岫之手。

    四大天王见向晚舟屡被云舒岫的剑招、剑气算计,便冒死也要前来相助,奈何面前横着一个李沧浪,他们就算再有心也办不成半点事情了。

    李沧浪见云舒岫欲要活捉向晚舟,便当即向四大天王纷发一通狠绝剑气,待得这四人皆为此所创后,他遂也加入到捉拿向晚舟的阵中去了。

    向晚舟面对一个云舒岫尚且吃力非常,如今又多出个与之不遑多让的李沧浪来,他却还怎么应付的过?

    只是云舒岫却不肯旁人掺和进来,他见李沧浪御气来夺向晚舟,便当即向他突数式奇绝剑招。李沧浪当然明白云舒岫其中用意,只是他铁了心要抢此功劳,便无论云舒岫怎么阻挠他都不会罢休的。

    于是场上三人便各自为战,一会儿是云舒岫和向晚舟纠缠连连,一会儿是云舒岫和李沧浪缠斗不清,一会儿又是向晚舟和李沧浪急急交手。此种打法,着实是叫四下群雄看罢皆要丈二摸不着头脑了。

    “李沧浪,你给我滚出去。”云舒岫恶狠狠的喝道。

    “我来上阵杀敌,你凭什么拦我?”李沧浪亦不甘示弱道。

    一番言语相争过后,二人便又仗剑厮打起来。这般情景,便就是向晚舟见了也要不知所措了。

    神遂宫余部已经撤回山上总营,而司空野渡得知向晚舟等人被困后,亦领人来施加救援。只是司空野渡见天下剑盟高手甚多,却也不敢贸然率众反攻下来。

    司空野渡于是先命大梵天尊和帝释天尊假意要与敌部正面交锋,待得天下剑盟诸部撤离对向晚舟的包围后,他再叫密迹天尊领五毒营向场上施放迷魂毒气。

    密迹天尊却迟疑起来,因为此地开阔,且时有山风过往,在此施放的任何毒气都将因为无法聚集而失去效果。

    司空野渡亦明白此中道理,但他的用意并不是真要以此杀敌,其人所想,无非是要以此扰乱对方军心。只要敌方一乱,不仅可暂保总营安全,还能趁机解救场下被围困的众人。

    司空野渡于是叫密迹天尊加大剂量,并下令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务必要毒死几个剑盟的人。

    密迹天尊乃专行施毒技能之辈,司空野渡讲的这两点对他而言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

    密迹天尊于是趁大梵、帝释天尊领兵俯冲之际绕道右翼顺风的隘口,待比对好风向后,他便与五毒营的人一起将各式毒物燃烧起来。

    天下剑盟的人忽然见得右上方的矮山上忽然冒出阵阵浓烟,便当要迟疑起来。却此时,阵前离的最近之人便鼻孔猛喷许多鲜血,稍许又有更多的人开始口吐白沫起来。

    群雄见状皆是惊恐,便当即有人喊道:“烟中有毒,眼中有毒。”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退守总营

    云舒岫和李沧浪听罢亦是面色一紧,便连连以手捂鼻。或是确实吸入了有毒气体之故,又或是见旁人纷纷栽倒而心有余悸之故,众人见得那白烟弥漫过来时,便纷纷慌乱着要逃散了。

    云舒岫不想己方因此而阵脚大乱,便喝令众人就地伏倒,并称若烟尘过去后有人不在场了,他就要以临阵脱逃的罪名处置。

    群雄虽然惧怕这毒烟,但他们更怕云舒岫手中的三尺长剑。如此,众人便纷纷照着云舒岫的命令去做,而胆小之辈更是恨不得将脑袋整个没入到泥土之中了。

    李沧浪见云舒岫有此等威严,便心里觉着十分不是滋味。但他既然决定了要与云舒岫对着干,自然就不会听他这番指挥了。毕竟堂堂一个剑中豪强如果就此将头脸贴在地上,实在是太过没面子了。

    李沧浪于是强顶一口真气,然后一手仗剑一手捂鼻的冷看了做着同样动作的云舒岫一眼。

    场下既然慌乱四起,那么司空野渡也该出手去搭救受困之人了。可是李沧浪和云舒岫临危不惧的做法,却又叫司空野渡的这番营救难以奏效。

    司空野渡知道这二人都是极为厉害的角色,便亲领座下的四天尊加入到对阵之列来。

    “此烟乃夺命催魂散,尔等吸入后,半柱香之内就要去和阎王报道。识相的就速速离去,否则此山谷就是你们埋身之所。”司空野渡厉声说道。

    尚自伏地不起的剑盟成员听罢皆是心里后怕。但云舒岫和李沧浪却不为所动,因为以二人造诣,要避开此毒却也并非什么难事。

    “区区小毒也难得到我么?”云舒岫冷冷说罢,便引剑气在周身筑起一个密不透风的无形屏障来,莫说是这毒烟,就算是惊涛骇浪也侵灌不进来。

    李沧浪虽无此等巧妙办法,但他御出四方剑气后,便也能凭之在周身的不断游走而扫出一份清静来。

    见此二人有如此高明的修为,司空野渡等人皆是心下骇然不已了。

    云舒岫和李沧浪有此等造诣,自可不屑于此。但场上更多的则是寻常人物,对他们来说,最好的保命办法就是避等这毒烟过去。

    司空野渡也知道谷中的山风很快就会把这些毒烟吹散,便当即领着四天尊与云舒岫和李沧浪厮杀起来。

    云舒岫和李沧浪对付向晚舟及四大天王自是游刃有余,但若这双使八尊王都联起手来,他们以二敌十且又要防备烟尘之毒,便再难有轻松可言了。

    司空野渡见得云舒岫和李沧浪皆陷入缠斗之中,便喝令大家速速退回总营去。这确实是最好的潜逃时机,八尊王听罢当即抱团退下,司空野渡和向晚舟亦与之互成呼应的撤离开来。

    云舒岫岂肯这些敌方头目就此逃脱?而李沧浪亦不想到手的功劳就此作废,如此,二人便分发几路剑招剑气的追截过来。

    八尊王遂又一番苦苦抵挡,但殿在最后的司空野渡和向晚舟却结结实实的吃了二人一段剑气。云舒岫和李沧浪见对方有人受伤,便更要追击上去。

    司空野渡和向晚舟皆知云舒岫和李沧浪太过难缠,若不止住他二人,神遂宫的双使八尊王非要被他们逐个杀光了不可。

    如此,司空野渡便一边调集部众来援,一边又亲自上阵抵挡起来。

    向晚舟见得司空野渡如此英勇果敢,却根本不像自己往日里认识的那个挖空算计心思之辈。

    “左护法有勇有谋,他才是能助神遂宫渡此难关之人。”向晚舟心里默默叹道。

    向晚舟又再看了看身上的累累伤痕,便料想自己定难再逃回总营去。如此,他便心下一横的喊道:“左护法务必要守住总营,只要我神遂宫不倒,他日再谋杀敌报仇不迟。”

    语罢,向晚舟便扬起一对倭刀复自杀回到阵中去。云舒岫和李沧浪见向晚舟只身冲杀过来,便都一心想着将其就地活捉。

    如此一来,云舒岫和李沧浪便暂时放弃了对司空野渡和八尊王的追截。司空野渡和诸位尊王皆知向晚舟此乃牺牲一己保全众人之策,便纷要心里愧疚难安起来。

    四大天王见向晚舟重新犯险,自要前去营救,但司空野渡却一把拦住众人道:“右护法不得已要舍身成仁,我等唯有照他意思守好总营。否则若神遂宫今日沦陷,你我皆是罪人。”

    四大天王记得向晚舟行前话语,便个个只得当场恨的咬牙切齿。

    向晚舟本就不敌云舒岫和李沧浪,如今又有伤在身,便更难在二人手中撑几个回合了。好在二人皆要捉他活口,且彼此又要相互争夺此等头功,如此,向晚舟虽就被擒了也还算没吃什么苦头。

    司空野渡知道向晚舟被擒后,天下剑盟的人就要对神遂宫总营发出最后的攻势来了。此战乃决定神遂宫生死存亡之战,便就千难万难,他也必须得顶住。如若不然,神遂宫从此就要从此覆没于武林了。

    司空野渡于是命在场的营主死守上山要道,并又叫五毒营和养丹堂搬出所有奇毒虫物分置阵前。待得一切归位后,司空野渡又给每一个守关营主派发一枚酒坛子大小的轰天雷,要求各营主将其埋在值守的道口。但有一关被天下剑盟突破,把关之人都务必引爆此雷,以达到断路拒敌之效。

    众人皆知这轰天雷乃是霹雳堂独门研制的秘密武器,不仅能开山碎石,更可轰塌城池,一旦此雷引爆,方圆数丈之内皆要被夷为平地。在此之下,断无人可以生还。

    可是他们也知道若不如此,总营必定难以保全,一旦总营被破,自己落入天下剑盟手里后只会死得更惨。

    司空野渡于是命人取来十数坛子酒,然后分倒一碗便敬一位出去守关的营主。待得这些营主皆一饮而尽后,那摔碗之声和他们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样坚毅而决绝。

    司空野渡大为感怀,便又端起一碗酒高歌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众人闻得此音,皆是大受感染,便当场宣誓要与总营共存亡。司空野渡知道人心既齐,便又殷切道:“诸位兄弟只需死守住三日,三日过后,各地的营使皆会挥师至此。到那时候,我神遂宫便可聚三万部众和十万信徒,云舒岫就算再有能耐,也绝无胜算可能。”

    众人听罢便当即信心满满,便个个憧憬着会师后一举合击天下剑盟的痛快情形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发起总攻

    云舒岫在和李沧浪行得一番争夺后,终于还是抢先将向晚舟捉到了手里。而李沧浪见自己造诣终究还是要差他一筹,便也无可奈何。

    云舒岫本想当场处置这位东坛主的,但一来李沧浪已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状况,二来群雄也尽要做和事佬。云舒岫知道自己只有在拿下神遂宫以后才可全力收拾对方,如此他便只恨神遂宫的一群草包沿途设尽机关却没能克制住他。

    李沧浪错失活捉向晚舟的大好机会,便唯有寄望于率先攻陷神遂宫总营来居功。云舒岫猜出李沧浪此刻心思,便要求他就地殿后设防,自己则打算领大部往山头发起攻势来。

    李沧浪此刻已经不听云舒岫指挥了,便见他对着云舒岫自得一笑道:“此地有两条路可通往魔教总营,你走东面这一条,我便向西面山道而去。这样才不会叫魔教中人趁机溜走。”

    云舒岫见他竟要讨价还价,便当即呵斥起来。但李沧浪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便无论云舒岫怎么骂,他都执意要坚持己见。

    云舒岫怒而拔剑,但他们又不是没打过,二人若在此剑拔弩张,却只能是无谓的浪费时间之举。

    不知为何,云舒岫又忽的收起剑来问道:“李沧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要做皇亲国戚了,就胆敢处处与我作对,事事和我争抢?”

    李沧浪见云舒岫似乎拿他毫无办法,便正色说道:“论武功我并不差你,而论地位来头,我只会比你更大,却凭什么我要处处听你指使?”

    云舒岫默了默,便诡异的笑道:“但愿你所想都能实现。不过很可惜,你这辈子是做不了什么皇亲国戚了。”

    李沧浪眉头一皱,便猜想云舒岫这话到底是何意思?难道他是安排了人去行刺李苓思吗?李沧浪稍稍一想便觉得不可能,因为他此次出征之前,已经要求秀王府派人来把守云台馆邸。云舒岫除非是傻了,否则是绝不可能干出这种自绝后路的蠢事来的。

    如果云舒岫不敢派人去刺杀李苓思,那么在王府护卫的严密保护下,李苓思就断无性命之虞。

    “云舒岫你也不必托大,我李沧浪攀龙附凤已是既定事情,反倒是你,不过是一号江湖人物,却莫等我高升之后再后悔着要来求我。”李沧浪轻蔑道。

    “李沧浪,现在起我就喜欢看你蹦跶的样子。因为你跳的越高,到时候就会摔得越疼。”云舒岫却若有所指的笑道。

    李沧浪听罢只面色一沉,然后在心里又为云舒岫记下这一笔怨恨账来。

    云舒岫于是领大部人马由东面正道直扑神遂宫总营而去;李沧浪则领本部人马及从西边小路进发。不管大道小道,此刻在二人心里都是铆足了一股子劲,却是谁也不肯就此落下了。

    面对天下剑盟来势汹汹的登峰攻势,神遂宫一方早已严阵以对。待得两路人马抵近山脚下最前沿的一处关卡时,那些藏身林木丛中的弓箭手便向着来者齐射一番。

    天下剑盟此次皆是轻装上阵,并无盾甲防御,今要以肉身来面对这万箭齐发之景,却是谁人能吃得消?

    只见弓箭手一通齐射后,当头的百十号人便死伤成片了。后续部众见得前方凶险,便也纷纷怯步起来。

    两军交锋最忌伤了士气。云舒岫于是借剑气之能横空疾走,林间的弓箭手们瞄了半天却也找不准目标,等他们发现云舒岫身影时,一道道的剑气和剑锋便兀的照面杀来。

    云舒岫杀了这批弓箭手,便就为众人登顶扫除了一个障碍。如此,群雄便趁机纷纷冲进那片树林,然后和据守于此的飞羽营一部厮杀起来。

    飞羽营乃擅骑马射箭之能,若论结队混战,则实非天下剑盟的对手。待得一番惨烈拼杀后,这原本有二百余人的飞羽营便无一生还了。

    飞羽营营主邝铁臂见大势已去,便当即点燃了司空野渡交给他的那颗轰天雷。

    但听得一声震天巨响,那些原本欲要前去捉拿他的剑盟部属便都被炸得粉身碎骨了。群雄见得眼前满是残肢断臂之景,便无不心生恐惧起来。

    云舒岫对这样的血腥场面却是见怪不怪,他所恨的乃是这声爆炸把上山的路子炸塌了一大段。

    望着眼前原本通达的登山大道被炸成兀自高悬的断崖,云舒岫只得命人绕道从两侧峭壁中攀爬上去。

    只是神遂宫总营的构造十分讲求防御,除了这条登山要道外,其余地方不仅陡峭险峻,更暗中设有许多机关,等第一批人攀爬过去时,那些潜藏的机关便胡乱开启一通,着要实叫伏在峭壁上的人防不胜防了。

    云舒岫一边痛骂神遂宫歹毒用心,一边又呵斥众人不得后退。

    群雄只得迎难而上,便在折损十数人后,云舒岫所部才算全数登上了断崖,然后向着下一处关卡去了。

    此一处关卡乃是一座结寨,由熊罴营一百八十位恶汉把持,等云舒岫先锋部队抵达时,这一百八十个壮汉便向他们齐齐砸出一百八十颗巨石来。

    熊罴营本就居高临下,而他们砸出的巨石每个都足有百十斤重,那些迎头上来之人却如何招架的住?

    前排部众见有巨石滚落,遂纷要避让,但后排攀登之人却来不及反应,便皆被砸的头破血流。

    云舒岫见得对方这般恶毒无赖,便御出《朝阳剑法》疾射一通,不仅将当空飞石悉数击碎,还以剑气之道平荡了这一整座结寨。

    结寨既垮,熊罴营的部众亦死伤无数。只是有了前般飞羽营引爆轰天雷的教训后,云舒岫一出手便闪入结寨中将所有活口全数毙了命。

    熊罴营的营主贺高通虽手执火折子,却也点不着轰天雷,便着实是要死不瞑目了。

    贺高通虽未引爆轰天雷,但熊罴营在结寨内预置的各式奇毒却因此发挥了功效,等纷要抢夺战利品的剑盟成员进入其中时,便又出现大批人马集中中毒的情形来。

    云舒岫看出端倪,便当即急急撤出,待凝神提息一番后,他才敢稍稍放松下来。但前番进入结寨内的部众才刚刚倒下,身后又有数十人的脸色、手臂发黑起来。众人回头一想,便这才知道他们在刚才攻陷飞羽营时,已经有人中了对方的暗算了。

    “魔教手段卑劣,凡我剑盟成员,皆不可贪功抢夺,更不可贸然行事。”云舒岫当场发话道。

    罢了,云舒岫又与各位同行的坛主旗主谨慎交代起来,大抵是神遂宫的每处关卡皆暗置了毒物和爆雷,众人前去攻打时切记要速战速决。

第一百七十七章 火烧连营

    云舒岫的这番命令在叫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同时,也无形中给了大家一种莫名的压力。毕竟神遂宫部众的死守决心他们是领教过了的,而其用毒和制爆的手段也是十分的可怕,如果接下来还需面对许多个相似惨烈的情形,只怕天下剑盟里面又会有很多人要吃不消了。

    云舒岫领着数千人马向着神遂宫总营继续攀登而去,沿途但有关卡设伏阻挠,无不被他们倾力拔除。

    只是每当遇到这等情况时,那些设伏于此的营部都能给天下剑盟造成倍于自身的伤害,而过程中的固守与攻坚亦需耗去不少时间。如此一来,云舒岫等人不及攀登到十之一二的高度,便已经是斜阳日暮时分了。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那总营所在的神谕峰依旧是高不可及之状,而云雾飘渺的山间,亦处处得见对方已经安置好的各种防备。

    群雄心里忍不住要暗作望洋兴叹之念,但云舒岫却不想给敌人任何喘息机会,纵然西山斜阳矮矮,他仍旧号令众人向前推进。

    明知不可为而强行为之,其结果自然是极为费力。在付出更多伤亡后,云舒岫等人也只不过是再踩平了一两处关卡而已。

    群雄已经奋战一日,早已是疲竭之状,再行恶斗只怕力不持久。况而今天色已晚,若贸然前去,只怕更要受敌伏击。见着部众皆是满脸疲惫神色,同行的慎吾先生便要求云舒岫暂缓攻伐;韩仕诚与敬德散人见所部损失不小,便也一同向云舒岫请愿起来。

    可是云舒岫却不答应。因为众人如果要修整,势必又得退回到山谷下面去,如此一来,今日好不容易攻克的关卡要塞岂不是又要拱手让人?

    云舒岫执意要继续强攻,群雄逆不得他意思,便只得在更为焦灼而惨烈的战事中艰难行进。

    云舒岫这一路打得越发艰难,由西面进发的李沧浪亦进展不顺。李沧浪选的虽然是小道,但司空野渡预防在先,便就是这仅容数人通行的窄道他也安排了数个营部分层把守。李沧浪虽得过人武功,但面对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景,他亦是无可奈何了。

    李沧浪本欲学着云舒岫那般强攻而上,但他此番所带皆是本部人马,便又不敢就此不计成本的血拼完了。如此,李沧浪便困在第一道关卡上踟蹰不前了。

    就在李沧浪一筹莫展之际,一位云台派的弟子便向他进言道:“时值冬季,山间草木干燥非常,何不以火相攻?”

    李沧浪听罢一拍大腿,便连忙吩咐弟子就地散开,然后再于各处点起火来。

    这一火攻计策果然独到,山中设伏把守的神遂宫营使见得四下有火苗窜上来,便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去办了。他们若去救火,营地势必要被来者占夺;他们若不去救火,那从山脚下燃烧起来的熊熊火焰迟早会烧到自己头上来。

    守关营使才一迟疑,山脚下燃起的火苗便顺着林间的干枯草木、落叶席卷而上,只片刻之间就烧到第一处关卡了。

    守关之人哪里压得住如此烈火?便见他们只得放弃此关改而退守至第二线去。可是等火势蔓延到下一关卡时,其灼烈程度又远比先前更为猛烈,此关虽有两部人马,却也于此毫无办法。如此,这第二关之人又只能学着前一关的营部向后撤去。

    李沧浪见此情形,便吩咐部众坐等火焰烧的远了再行登峰即可。

    云舒岫见得神谕峰彼端忽然烧起熊熊大火,便也心下恍然起来。与其强压着部众行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强攻战事,却不如也学他就地生火烧山。

    云舒岫于是命所有人沿着山腰一字散开,然后再引火焚烧林间干枯树木。此令一出,数千人便于神谕峰下同时点火,便于顷刻之间,整座神谕峰都陷入到一个烈焰火环当中了。

    正于总营指挥防御的司空野渡得知此情景,便整个人都要悲凉了起来。他千算万算,却漏了对方还有这一手狠招,而此招一出,整座神谕峰必成焦土模样,却哪里还有存活的机会?

    只是司空野渡并非坐以待毙之人,他见山下燃起熊熊烈火,便当即安排所有人马去往半山腰处伐木开渠。只要众人在火势蔓延上来之前完成此事,那么神谕峰才可免此一劫。

    便于星夜之间,神遂宫总营里的所有人马皆退至半山腰处奋力砍伐挖沟,待得火焰漫灌上来时,这处由他们亲手开拓的荒芜地带便正好成为阻断火苗的绝佳工事。

    山火虽然蔓延不上去,但是神谕峰半山腰及以下的林木却足够它燃上一整夜。云舒岫和李沧浪便各率所部彻夜欣赏这神谕峰上高高蹿起的火苗,在他们看来,此山火熄灭之时,便就是敌手神遂宫彻底倾覆之刻。

    神谕峰上忽然烧起的烈火足可照亮方圆数十里的地方,而隐于外地的神遂宫教众和信徒见状,便更要星夜前来驰援。

    尚在桃苑幽禁的独孤凝见得神谕峰上燃起大火,便知总营定然是出事了。如此,她便不管幽居禁令的直奔总营而去。

    独孤凝抵近山脚时,才知道是天下剑盟的人攻打过来了。只是见着山谷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她亦毫无应对办法,便唯有避开众人从后山攀着悬崖上去了。

    神遂宫经过一日苦战,本就伤亡惨重,如今又受这烈火围困,早已是人心惶惶之状了。司空野渡虽急欲平复人心,却始终难见成效。

    司空野渡见独孤凝只身前来,便急要劝她离开。但独孤凝却执意不肯,并再三表态要和大家同进退,要与总营共存亡。

    独孤凝一个女子尚能说出这等英雄气概的话语,在场之人听了怎不大受鼓舞?众人于是纷纷向独孤凝发誓,定要以此血肉身躯护佑总营安全。

    独孤凝于是找司空野渡等人商量对策,但当她提及独孤尘时,场内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原来独孤凝一直处于幽禁之中,而独孤尘死前怕拖累部下,便于弥留之际指定众人就近埋葬了他。再加上天下剑盟反攻之势来的紧,神遂宫里根本就无人来得及去告诉她这个讯息。

    独孤凝听罢自是悲痛欲绝,但她只默收了一把泪水,便又重新向着各位使者尊王商议起来。众人皆知她是要顾大局,便个个心下皆是感慨敬佩万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马当先

    司空野渡于是把当前战况禀报一番,罢了又将本方对策细说一通,并再三强调众人只需再撑住两日即可。

    独孤凝却眉宇深深一皱道:“他们若不以火攻,我们或许能撑至援兵到来。但今天这一场大火,已将我们的防御工事摧毁过半,我们还是另想办法自救为是。”

    独孤凝的话却说出了司空野渡心里的隐忧,而众人听罢亦是不免心生失望起来。不过独孤凝可不光是只会提问题,她讲起此事之际,已在心中默默思索起了解决的办法。

    独孤凝见着众营使撤退时提回来的轰天雷,便向司空野渡询问起来。待得司空野渡于是将这轰天雷的来历及用途一一说出后,独孤凝便有了对策了。

    “云舒岫虽然来势汹汹,但终究是仰攻之势,我们若将这轰天雷集中在一处要道引爆,待山坡坍塌成崖,就可大大延阻他们冲上来的时间。”独孤凝叹道。

    司空野渡当即想起众人在半山腰砍树挖渠阻止山火蔓延之事,便当即命人将所有的轰天雷放置在那沟渠之中,而待次日云舒岫等人率众进攻之时再集中引爆。

    众人知道此举一出,便等同于将神谕峰分割成上下两段,处在下峰的敌人自难再攀登上来。

    不过独孤凝显然比众人想的更多,她知道此举一出山下众人就上不得山来,但山上之人却也再下不得山去。但倘若云舒岫、李沧浪等绝顶高手以绝世武功袭来,总营之中却该如何拒他?

    独孤凝环视众人一圈,却见在座皆是伤兵满营之状,而那八尊王更是折损众多,照此看来座中恐怕再无人能敌得住云舒岫和李沧浪。

    “明日一战,定是云舒岫、李沧浪等几大高手先行突袭,而左护法说此二人剑气霸道卓绝,诸位不得不防。”独孤凝叮嘱道。

    众人皆知个中道理,但生死交战,却哪里还顾得到这些?

    独孤凝的看法却不一样,她当即命人将总营内的各式鼎炉铁器熔炼一番,然后又叫人以此为材连夜赶制内衬铁甲。众人若得此傍身,当不惧敌手剑气之威。

    独孤凝这一细小心思不仅有益于明日战事,更是叫在场众人大为感动。如此一来,众人便又对明日之战迫不及待了。

    山火烧了一夜后,终于再蔓延不过去。云舒岫望着神谕峰上仅剩的孤零山头,便又发动总攻了。

    神遂宫部众见敌方果然来袭,便将轰天雷悉数埋入阻断山火的沟渠之中,待得天下剑盟中人抵近时,他们便集中点火引爆起来。

    这百十个轰天雷集中引爆,不仅当空震出裂天之响,还将山坡齐削削的炸出一道数丈高的断崖来。由此激发的碎石裂土旋即倾泻而下,着实叫来犯之人要吃够了苦头。

    见着去路转眼就被炸成了陡峭悬崖,天下剑盟的部众便纷要困在半山腰里无计可施了。

    韩仕诚见状却大喜道:“这些人以为炸掉去路就可以阻止我们,但他们却忘了这样做等于是把自己囚在孤峰之巅,我们只需围他数日,山中之人就要断水缺粮。”

    云舒岫虽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神遂宫已成倾覆之势,相比于等它困死,云舒岫却更情愿亲自征服对方。

    云舒岫望了一眼西边小道的情况,待见得李沧浪飞身直上断崖之时,他亦要坐不住了。

    “仇敌一定要手刃才痛快。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们都得给我越过这道崖壁去。”云舒岫喝令道。

    语罢,云舒岫便御着高超轻功直登崖上,然后又和李沧浪比着谁能抢先登顶神谕峰了。

    尚在半山腰的众人见得云舒岫如此勇猛卓绝,便也纷要使尽浑身解数的攀过这片断崖去。可是众人毕竟无他这般出神入化的武功,而四周亦无可助登顶器物,面对此等情景,众人便都要犯难起来。

    但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群雄之中有人见得断壁上多是黄泥土壤,便建议砍来大棵树枝倒插其中以作云梯。

    这原本不失为是个好办法,奈何昨夜一场熊熊大火早已将周遭能烧之物都焚了个遍,却哪里再去找出这等合适的树枝来?

    群雄记得山脚下有一片未过火的树林,便只得又折返下去挑选砍伐,如此一去一来,竟又耗去了半日时间。

    先行登上断崖去的云舒岫不想多费力气,便御出高超步法独上云霄,不仅轻松饶过沿途关卡,更是如愿的先于李沧浪来到总营门前。

    李沧浪见得云舒岫迫不及待的要抢先手,便索性躲在神遂宫的总营外闲候起来。他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希望云舒岫和神遂宫的各路好手先恶斗一番,待得各自消耗的差不多时,他再行渔翁之利。

    云舒岫才一落地,四周便有无数神遂宫部众围杀过来。只是这些人都无甚过硬的修为,待得云舒岫复自施展出《朝阳剑法》时,他们便又要做了他的剑下亡魂。

    独孤凝见云舒岫剑法奇绝威猛,便当即和司空野渡及八尊王一起前去御敌。云舒岫认得独孤凝,又见神遂宫骨干俱在,便更要在此大开杀戒了。

    但见云舒岫长剑一荡,其人便御着剑气兀自奔走起来。此间但有山风微凛,必出凌厉剑气,若非独孤凝叫人连夜打造了许多铁甲,场上只怕又要多添几条人命了。

    云舒岫见自己剑气尚不能伤及对方,却也是大为诧异。而八尊王见的自己在铁甲的护佑下果能安然无事,便又齐齐的反攻过来。

    云舒岫见自己的剑气失去威力,便只得纯以剑招相击,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陷入以一敌十的苦斗当中了。

    只是《朝阳剑法》太过精绝奇绝,云舒岫虽只以剑招独斗众人,亦自得从容不迫。而若非碍于对方穿着铁甲,他又早已拿下数人了。

    独孤凝和司空野渡见得云舒岫有如此造诣,便心里暗暗焦急起来。

    场面上云舒岫虽不落下风,但神遂宫一方不仅人多势众,更俱是一等一的好手,如果云舒岫不能速速的击败对方,那么这般长久消耗下去反而要对他大为不利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纵横捭阖

    云舒岫于是加紧施展剑招,但对方个个身着铁甲,却也不惧他剑上锋芒。云舒岫见自己难有突破,便灵机一动的喊道:“别以为你们穿了铁甲就可以抵挡住我。我《朝阳剑法》中有一式百花凋零的招数,可削尽你们十数颗人头。稍后我便提着你们十几颗人头打道回府去。”

    众人听罢便面色一沉起来,白虹道人更是默自颔首一番,却盼以此能躲过云舒岫所讲的这路杀招。

    躲在总营外的李沧浪听得云舒岫此说,便以为他即将要大功告成。如此,李沧浪便急不可耐的现身到众人眼前来。

    神遂宫一方独战云舒岫尚且讨不得好,如今再添一个强劲无比的对手,他们却如何应付的过?

    云舒岫见得李沧浪现身出来,便狠语相激道:“他们的人头都是我的了,你不许来抢。”

    李沧浪却轻蔑一笑道:“他们头上可没有写你云舒岫的名字。”

    李沧浪如此一说,便要发招与之争夺。但场上的司空野渡却看出二人似有间隙,便当即向李沧浪喊道:“李掌门且慢!”

    李沧浪兀自迟疑,云舒岫亦想看看这位神遂宫的左护法欲要和他说些什么。

    司空野渡却警惕着看了云舒岫一眼,稍许才说道:“我独孤教主辞世后,江湖上就属二位剑法最能称雄。”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沧浪狐疑道。

    云舒岫却冷向司空野渡道:“你我乃是仇敌,我云舒岫从不接受仇敌的投降臣服。”

    司空野渡听罢便也冷笑道:“世传云舒岫乃心胸狭小之辈,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舒岫当即大怒,便又要提剑杀来,但司空野渡却一把喝道:“如此恼羞成怒,不正应验了我的话么?”

    云舒岫听罢遂面色一红,待他再要出手时,李沧浪已经仗剑拦阻他去路道:“云盟主等他说完了再杀不迟。”

    司空野渡于是又向着李沧浪说道:“你们俱是当世最高绝者,今我等虽联十人之手亦抗之不得,此乃命数。但世传天下剑盟的前任盟主武中圣乃是你二人联手所杀,不知是否属实?”

    云舒岫和李沧浪听罢当即面色凝滞,稍许便一人呵斥对方住口,一人又反讥天下剑盟里的事情关神遂宫何事?

    司空野渡见状便羞愧道:“我自无闲情去管你天下剑盟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人一个蠢一个笨。想我司空野渡有小诸葛之名,却要死在蠢笨敌人之手,实在是讽刺。”

    云舒岫和李沧浪听罢皆作恼羞成怒之状,但司空野渡却急忙质问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李掌门你握了云舒岫这么大的把柄,他却没有杀你,你说这不是蠢是什么?”

    云舒岫听出司空野渡此话是要离间二人,便当即骂道:“天下剑盟的部众已经杀上山来,你就算再使些诡计也难逃一死。”

    李沧浪亦知对方心思,只是相比于云舒岫,他却对待这件事情却要谨慎许多。

    司空野渡见李沧浪不发话,便又继续说道:“李掌门的武功本不弱与云舒岫,气度更是不知比他要高出多少,如今还握有他篡逆的把柄,可谓得尽天时地利人和。取而代之实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李掌门却甘心把自己和云台派的命数放在他的手里,这不是笨是什么?”

    李沧浪听罢眉头一皱,但他终究还是愤然道:“是非曲直自有公道,自不需你等邪魔歪道在此祸乱人心。”

    语罢,李沧浪便使出高绝剑招夺杀过来。云舒岫见李沧浪抢先出手了,便也一把加入到阵中去。

    司空野渡见二人非但不当场反目,还要行联手攻伐,便又要急急发话出来。可是司空野渡哪里知道李沧浪在除掉武中圣的过程中扮演了撇不清的干系,否则以他今日成就,又怎会屈于人下?

    独孤凝于是劝司空野渡莫再理会他们,司空野渡知道此计无效,便专注着和其他尊王一起奋力御敌了。

    神遂宫一方因得铁甲之助,便由独孤凝和司空野渡各领四名尊王分别力战云舒岫和李沧浪,而总营里的其他营主亦时时率部支援,如此对阵双方才算堪堪持平。

    只是双方在总营激烈拼杀之时,天下剑盟的大部人马已经沿途厮杀上来。司空野渡见天下剑盟的人齐齐登顶,便猜到那十数个把守关卡营部皆尽全军覆没了。不过天下剑盟的部众也好不到哪里去,经此连番恶战,他们亦是折损甚多。而今放眼望去,登顶上来的剑盟中人已不足千余之众了。

    双方从成千上万的部众打到如今仅剩的千把号人,战斗不可谓不激烈。但两军既然在神谕峰的总营上碰了面,那么各无退路的双方必定要杀出一场更为惨烈的战事来。

    面对四面包围过来的敌方部众,神遂宫一方只得派出残存的各路营部抵挡。但来者兵多将广,又时得云舒岫和李沧浪剑气相帮,便当要将这些残兵败将横扫一通。

    司空野渡见局势急转直下,便又命所有营部聚入总营苦守。随着各营部的回撤,司空野渡和独孤凝等人要应对的敌人就会越来越多。当天下剑盟一众坛主旗主也加入到阵中时,独孤凝和司空野渡一方就再也撑不住了。

    云舒岫见对方阵脚已乱,便迫出剑招分而截杀;李沧浪见云舒岫在群雄面前出尽风头,自也不甘人后的狂杀过来。独孤凝和司空野渡皆是抵挡不住,而八尊王等人更是为护这少宫主周全而屡受重创。

    不得已之下,众人只得且战且退的步入总营之内,倘若天下剑盟的人再突进过来,他们就真的再无退路了。

    云舒岫本欲带人冲杀进去,但狂风堂主却怕其中有埋伏,便建议他一把火烧掉这个魔教的老巢。

    云舒岫觉得这个总营迟早也是要被纵火焚烧的,便索性答应了下来。

    如此一来,躲在总营内的人便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天下剑盟的部众在墙外堆材放火。而四面包围着总营的人,则欢欣惬意的欣赏着这愈发高窜的火焰,以及火焰背后那些落败无助的眼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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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见着武侠的世界里走出一位黑化的大侠,非是要他逐心快意江湖,仅仅只是想叫尔虞我诈之辈算计落空。风应有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应有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应有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