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把相府的大门给砸了
许如意却是轻笑一声:“大哥能帮忙哄他几句也是妥当的。小驸马有些孩子气,这会儿是瞧着本宫在相府会客,想要立威呢。你们不必同他一般见识。”
瞧着许如意这个当事人既不慌乱,也不恼怒,景熹的神色却是凝重了一分。
按说景钰到相府门前闹事,最该出去镇他的分明是许如意。
即便是立威,也应该许如意出面把这个威立回去。
但许如意却不慌不忙的,全然没有出去的意思,她都不在意此事,林承清遂也转头同小厮道:“回去告诉他一声——本公子在办要紧事儿,没工夫搭理他,让他改日再来!”
小厮见无人出面,不禁有些错愕,但还是应了一声,出去应付此事了。
这时,许如意却道:“本宫想下棋了,今日春风和煦,正适合在园中下两盘棋。”
林承清见她兴致盎然,赶忙叫下人端来了棋盘和棋子。
二人遂在花园里开始了博弈。
许如意的弈技也是精湛的,未出阁的时候,她经常陪姜太后下棋解闷,能把姜太后哄高兴的人是不多见的,但许如意偏是样样都合姜太后的胃口。
因此,同她下棋,林承清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毕竟,许如意跟他下棋,根本不必客气。
果然,一局下来,林承清输得惨不忍睹。
许如意对他的输阵不做评价,只道一声:“再来。”
林承清憋了口气,却只得陪着她继续下棋。
而此时的景钰得到的答复便是——林承清坚持不许他进门!
这可让景钰有些恼了:“凭什么不让小爷登门拜访?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小厮回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三驸马请回吧!”
见他们都是这般态度,景钰偏是不走了!
景钰遂警告道:“小爷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让不让进?!”
“三驸马,我家主人规定了不让进,您难不成还想硬闯?”
景钰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的道:“既然你都说到这儿了,那我们就硬闯一次呗!没准还就进去了呢!”
听闻这话,几个小厮更是二话不说,“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了,全然不想理会他。
见相府大门紧锁,景钰是真的恼了,高声喝道:“大锤!家伙事儿都带齐了吧?”
大锤应道:“带齐了!”
“那就啥也别说了,直接抄家伙!给他们狠一个!”
大锤摩拳擦掌,胸有成竹的道:“好嘞!”
这时,第二局博弈才刚开不久,林承清此刻正绞尽脑汁给自己谋条出路,但就在他全力以赴破局之时,那小厮便又匆匆跑了回来。
“公子!公子!”
林承清正被眼下的棋局困住,见那小厮又来烦他,不耐烦的道:“又有何事?”
小厮忙道:“公子!不好啦!三驸马把相府的大门给砸了!”
“什么?!”
林承清大吃一惊。
这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一旁的景熹闻言后,同样鹰眸微眯。
虽说他是来相府办差的,但自家弟弟在此闹事,他理应出去管教一番。
但他还是在等林承清这个正主发话。
而林承清在惊呼过后,却未下达任何指令,只是停住了正欲落子的手。
这倒是引得许如意十分不悦。
“林公子,该你了。”
林承清见她跟没事人一般,有些不知所措,他遂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三驸马……”
许如意当然知道景钰在外面闹事,但她十分清楚眼下的局势,这件事林承清有理亏的地方,纵是砸了相府的门,许如意也能将此事解决妥当。
在她看来,此事酿不成大祸。
许如意遂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小驸马这个年纪,最是叛逆,做事鲁莽一些,林公子应是能谅解的。”
林承清倒是能谅解,但谅解的后果,便是他在林相面前揽下全部过错。
这让林承清更加犯难了。
倘若今日改口放他进来,那便是打了自己的脸。
倘若不放的话,林相怪罪下来,他还得担责。
就在他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的时候,外面再度传来小厮急切的声音:“公子,三驸马杀到花园门口了!”
林承清听闻这话,险些心脏骤停。
相府是那么好闯的吗?那些家丁都没拦住他?
而这时,景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遂主动请示了一句:“林编修莫慌,本世子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相府花园的入口处。
十几个小厮正守着正门,并带有几分恳求的道:“三驸马,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公子没说要接见您,我们也没办法啊!”
景钰嘴角微微抽搐着,直言回道:“所以这件事儿,小爷得跟那林承清好生掰扯一番!小爷我是热情友好的陪同公主过来探病的,他凭什么拒绝见我?理由呢?总得有吧?他不知好歹,小爷得找他谈谈,你们若是不知好歹的在这里拦阻,那后果只能你们自己受着了!”
小厮们知道三驸马身边这位随从力大如牛,一个能打十个,而三驸马今天也豁出去跟他们掰扯了。
小厮们个个面露难色,可谓是好话赖话都说尽了,就差没集体跪地求他了。
但景钰可不吃这套,见他们不走,便从怀里掏出了带来的家伙事儿——
“菜刀!”厨房里顺手拿的。
“匕首!”经历过乱世后,这玩意儿得随身携带。
“伸缩剑!”最后,景钰按动机关,剑刃直接从剑柄里弹了出来,这玩意儿便于携带,以后在江湖上定是有极大的市场。
瞧着景钰身上带着这么多凶器,小厮们吓得抱团缩在门口,年纪最小的小厮瑟瑟发抖的求饶道:“爷,您就饶我们一遭吧!今日若是放您进去,那我们准是会被赶出去的,一旦被赶出去,就没有别家肯要我们了……”
啧!
景钰这人容易心软,一听这话,心底多少有些动摇。
按说这种放肆的举动,他平日里是不会做的,但眼下他已经下定决心金蝉脱壳离开京城了,那么放肆一回也无所谓了。
最关键的是——
临走之前,他得把许如意给救出来!
景钰遂定了定神,冷着脸道:“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说着,他便用伸缩剑指着这群抱团的小厮,但这群小厮连哭带嚎,却还是挡在门前。
景钰当即无语凝噎。
他都要杀人了,他们怎么还不跑?他可没打算真的杀人啊!
他们若是不跑,那景钰可就下不来台了!
不行!还得吓唬他们一番!
景钰想着,便举起伸缩剑,朝着那群小厮砍去,霎时间,小厮们抱着团一阵惊叫。
但就在他们惊叫之际,突然!
“吱嘎——”
花园的门开了!
景钰一惊,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本以为是林承清终于认怂将许如意放出来了,然,就在他抬头的刹那,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冷清而又熟悉的俊脸。
“你闹够了没有?”
景钰一怔:“大哥?!”
来者竟然是景熹!
那一刹,景钰整个人都震惊了。
如果说景钰喊打喊杀都是装的,那景熹杀人可就是动真格的,自他入仕到现在,手上背负的人命少说也有近百条了,而且每一条都是官家默许的。
这也是景钰想要逃离侯府的理由之一。
而景熹在看到景钰闹事后,整张俊脸都是黑的,他冷声同景钰道:“你可知本世子正在搜查谋害林编修的凶手?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闯府伤人,岂不是自投罗网,昭示自己的嫌疑?”
景钰闻言,一边收起伸缩剑,一边不服的道:“大哥若是这般草率的断案的话,那这活儿您就甭干了,随便找个倒夜香的也能做出这种判断。”
第三十二章 小两口闹别扭了
因为上一辈的关系,景钰深知景熹是不会发自内心拿自己当亲弟弟的,加上景熹从小性格就十分清冷,喜欢独处,家中的子嗣都说大哥不好相处。
只有景钰能够理解景熹幼年丧母的苦楚,也知道他生来就和继母以及其他孩子都差了一层关系,他倒也觉得景熹可怜,便没想过要抢夺本应属于他的爵位。
他若是科考入仕同他争爵位,那景熹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岌岌可危,甚至没了活路?
可在他放弃入仕后,景熹却时常嫌弃他不成气候,每次老侯爷恨铁不成钢的时候,他都要跟着斥上两句。
久了,景钰也算是看得透了,便也懒得摆出一副恭敬的态度,景熹若是怼他,他当即便怼回去。
在大事上,他懒得和景熹相争。
但在小事上,他也不受窝囊气。
他深知景熹以大局为重,不会做些出格的举动,即便景钰不服管教,他也只是冷着一张脸,认真的分析道:“按说你当时确实不在襄州,也鲜少打探朝政上的事。林编修是秘密出行,纵是走漏风声只能走漏到朝堂官员那里,那些人不会差你那几个钱,把消息泄露给无关紧要的人后患极大。所以,你对林编修动手的可能性很小。”
景钰听他这分析,脑瓜仁子隐隐作痛。
“大哥,你笨理儿想想好不好?这要是我动的手,我在得知官家审理此事后早就躲起来了,还会特意跑到相府找他?”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最关键的一点。
但景熹还是提醒一句:“但也不排除是你的可能,因为你和林编修现在的关系,确实存在情杀的嫌疑。”
情杀?!
景钰险些被气笑了,他确实想让小姑奶奶赶紧脱离苦海,但他不至于把当朝丞相的侄子给杀了吧?
景熹说到这里,再次强调道:“我这个当大哥的有必要劝你一声,你现在最好……”
“呀!是小郎君来了呀!”
然,驱逐景钰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许如意的声音突然打断了。
景熹整个人都被惊到了一分,立刻收住了即将放出的狠话。
而景钰在看到一袭盛装的许如意出现在花园门口后,顿时瞠大了眸。
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许如意。
是活的!
而且还是活蹦乱跳的!
瞧着她衣衫完好,想来林承清没对她动过什么手脚。
还好还好……
许如意哪里知道,她在景钰的脑海里已经死了无数次,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死法。
但她瞧见景钰站在门口后,欣喜的问道:“小郎君是来接我回府的吗?”
景钰此刻已然收起了凶器,见许如意发话,他赶忙应了一声。
下一刻,许如意便转头问那些小厮道:“驸马特意过来接本公主回府,你们为何不让他进来?瞧把我家小驸马急的,冒了一脑门子的汗!本宫都心疼坏了!”
许如意说着,便上前哄着景钰,景钰第一反应便是关切的问道:“公主,您没出什么事儿吧?”
许如意当众捏着景钰的小脸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既然你都过来接了,那我们便回家吧!”
霎时间,林承清被整不会了。
许如意此话一落,岂不是在相府这边也是无辜的,在景钰那边也是无责的?如果林承清敢把此事怪罪到景钰头上,她反手就能责问林承清的不是。
那接下来的罪名,岂不是都得林承清一人负责?
林承清顿时感觉自己成了冤种,正当他想将此事怪罪在景熹身上时,许如意却是转头问道:“大哥,要不要一起回家?”
景熹还是头一次见这个弟妹,婚宴没有参加本就是他的过失,现在总归是要给她面子的。
当然,此刻若是不跟她一起离开,保不准林承清接下来会作什么妖。
景熹遂应了一声,旋即同林承清行礼道别:“此案本世子大抵记下了,待本世子回头捋清思路,再作答复。”
他既要走,林承清自是同意放他离开。
这时,许如意也转过头,轻笑着同林承清道:“林公子近来要好生休息,大娘娘那边的事儿就不要乱想了,吃好睡好,本公主过两日再来看你。”
此话一落,景钰心头徒然一惊。
探望一次还不够吗?
她竟然还要再次探望他?
景钰心中闷气,在许如意想要拉他的时候,他的手故意躲闪了一下,但下一刻,许如意便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强势的拉着他上了马车。
景熹是不与他们同车的,他骑着马走在前面,同他们一路前往安定侯府。
景钰本来也是打算骑马回去的,可如果他一个人在外骑马,把许如意一个人丢在马车里,那便昭示着两人闹了别扭。
他说过会维护许如意的颜面,遂留在了马车内。
但却还是表露出自己的不悦。
许如意坐在景钰的对面,猜想着景钰生气的点:“小郎君是在气本公主大婚才过三日便在别的男子府上游玩?”
景钰把头偏过来一分,气呼呼的道:“不然呢?”
许如意倒是蛮不在意的靠着车窗回道:“不是说了那是给太后办事吗?”
“给太后办事?太后让您陪他赏花饮茶?还是下棋作赋?”
她不会真把他当成十五岁的小孩了吧?
这分明就是在约会啊!而且还是容易谈情说爱的那种!
正常人谁去探病还会整这些幺蛾子?
倒别说,许如意知道景钰是什么意思——她确实是在和林承清约会,这点确实容易惹这小家伙生气。
许如意遂回了一句:“探病嘛!当然要哄病人高兴一些了,毕竟他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太后可是等着他早日回朝呢!”
景钰一听这解释,更来气了。
这纯是哄三岁小孩的借口!
他此番是真在气头上了,郑重的问道:“您若是对他有感情的话,那您当初选我干嘛?”
她若是想死,那就不该让他卷入这些朝堂乱事之中,他们直接重蹈前世的覆辙,而他则远走高飞,何苦选他做驸马?
谁料,方才还漫不经心的许如意在听闻这话后,神色中露出一丝不悦。
“本公主说过的话,你可是从未往心里去?”
她说过许多遍,她是因为喜欢他才选他的。
她也曾说过,自己跟林承清没有任何感情。
他为何还要再三问及此事?!
第三十三章 小驸马居然喜欢吃糖
景钰来的时候吃了两口酒,这会儿酒劲儿还未下去,越想这事越来气,连句敬词都没加,直言驳道:“你像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吗?你选我做婿,若是有什么图谋你就直说,缺啥差啥我都给你安排妥当,但我只想听一句实话——你到底图个什么?!”
许如意说她喜欢自己,景钰是打心底里不信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许如意到底图个什么?一边豢养着他,一边又在外面沾花惹草,而且招惹的人还是个前世将她活活烧死的危险分子!
这让景钰如何不气?
但许如意在听闻这话后,似是也有几分怒意,既没有给他答复,也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这让景钰生气之余,心绪又有些复杂。
于是这一路,她不解释,他也不再问话。
许如意没法解释自己重生归来这档子离奇事儿,她要是说自己豢养的黑猫也是跟她一起重生的,怕是要被送进宫里的疯人塔。
景钰亦是如此。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马车在安定侯府门前停下。
看门的小厮在见了走在最前方的景熹后,赶忙高声喊道:“大公子回来了!”
小曹氏这会儿正伺候着年事已高的景老夫人,乍一听大公子回来了,转头便欣喜的同景老太太道:“母亲,熹哥儿回来了!”
景老夫人在得知嫡长孙回来了,激动的道:“难得熹哥儿回来一趟,今儿怎么着也得设宴庆贺一番。”
“母亲您放心吧,熹哥儿此番回来,我这个做母亲的准是要热热闹闹的迎他回来的。”
景老夫人点了点头,这些年自己的身子骨越发的不中用了,常年卧床,因此这管家对牌也交到了小曹氏手中,好在小曹氏是个能干的,府上的事儿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让景老夫人和景侯爷操过心。
在景熹入门后,小曹氏便迎了出来,热情的道:“大郎回来了?怎么都没打声招呼?如此也好让我们准备一番!”
景熹恭敬的行了个礼道:“母亲有心了,孩儿此番是接了官家的旨,临时赶回来查案的。”
小曹氏闻言,蹙着眉的道:“诶呦!这一年到头的净在外面奔波劳累了,上面可曾说过让你回家歇息几日?”
景熹回道:“孩儿接的都是些急活儿,接到任务就得立刻去解决。”
小曹氏心痛的叹了口气道:“本以为你升为大理寺丞后能轻松一些,不成想杂事还是这般多。”
“孩儿多历练一番也是好的,明年大理寺少卿恐是需要离任,于是孩儿便跟着他多干了一些,也是方便交接后不出纰漏。”
小曹氏听闻这话,面露喜色道:“这是好事啊!再往上升一任,你就熬出头了!”
景熹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多言。
而这时,许如意和景钰也踏入了府门,许如意在进门后率先打招呼道:“婆母!”
小曹氏闻言,赶忙欣喜的应道:“是如意过来了!诶呦!如意,你来得正是时候,你还没见过你大哥呢!今日正好见个面,一家人好生聚上一聚!”
许如意笑着回道:“婆母,今日真是赶巧儿了,儿媳跟二郎从相府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大哥,于是一块儿回来的,儿媳也寻思既回来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好生热闹一番。”
小曹氏闻言,更是喜笑颜开的道:“可不是么!今儿我这个做母亲的可得好生给你们几个孩子备些好酒好菜。”
景钰是跟着许如意一起进来的,此刻他不得不佩服许如意随机应变的能力,方才在马车里闹过的情绪,她丝毫没有带入府中,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倒是小曹氏试探着问道:“你们方才去相府了?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许如意回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林编修去探查舞弊案的时候受了伤,大娘娘让我代她去探望一番。”
“二郎也一起去了?”
小曹氏的眸光落在景钰身上,明显是希望景钰开口说句话。
景钰知道自己闯相府这事是瞒不住的,遂回了句:“孩儿起床后没见着公主,听闻她去相府探病了,便也乘着马车一起去了。”
这便是知会小曹氏了,也不算隐瞒。
小曹氏笑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忙碌。当然了,忙点好啊,忙起来了,那日子才有奔头呢!可不能像京里的那些纨绔一般,整日尽是寻花问柳、惹是生非。走,进屋坐会儿去,宴席过两刻钟便能摆好,到时候主君也该回来了,正好大家一起聚上一聚。”
小曹氏一边扇着团扇,一边笑着同许如意道:“尤其是如意你啊,头一次跟全家人一起吃饭,我这个当婆母的心里真是高兴!等过两年大郎不忙了,让他也安生下来,娶个媳妇,家里就更热闹了!”
景熹见小曹氏谈到自己,轻轻点头示意一下。
接着,小曹氏便叫家里的庶子三哥儿景展、四哥儿景洪以及五姐儿景婉儿过来,景婉儿今年刚满四岁,在见到许如意后,兴冲冲的便扑了过来,欣喜的喊道:“二嫂嫂!”
许如意笑着回应一声:“诶!”
下一刻,便见景婉儿拿出几个糖人道:“这是送给二嫂嫂的见面礼!婚宴上就想送给二嫂嫂的,但是还没送上二嫂嫂就入洞房了。所以婉儿又买了几个糖人儿,有小猪的,有小鸟的,还有孙猴子的,二嫂嫂喜欢哪个?”
实则,许如意是吃不得这种腻牙的吃食的,但瞧着小孩子天真烂漫的模样,许如意还是忍不住逗她道:“你怎么知道二嫂嫂喜欢吃糖人儿啊?”
景婉儿嘿嘿一笑道:“二嫂嫂猜猜看!”
许如意朱唇微扬,问道:“是不是因为二哥哥喜欢吃糖人儿,所以五姐儿觉得二哥哥娶的娘子也喜欢吃糖人儿?”
景婉儿在听闻这回答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却有几分惊诧的道:“二嫂嫂是怎么知道的?”
小孩子左右不过这么点小心思,若是往复杂了想,那便细思极恐了。
许如意遂哄着景婉儿道:“因为二嫂嫂也知道二哥哥喜欢吃糖人儿啊!所以五姐儿应该把糖人儿送给二哥哥,他肯定会喜欢的!”
景婉儿欣喜的回道:“好!”
在谈话的间隙,许如意用余光瞟了一眼景钰,虽然方才在马车上还闹别扭不理人,但在许如意同景婉儿聊天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却一直偷偷盯着她。
第三十四章 敬酒
这显然是不满许如意把景婉儿引到他这边来,但又不能明说,只能用带着闷气的眼神盯着她。
不得不说这世俗的繁文缛节甚是无趣,吵架吵到一半还得中途暂停一下,心里怨结未消,却又不能闹得人尽皆知。
当然,景婉儿是不知道这些事儿的,她举着糖人儿来到景钰面前,嘿嘿笑着道:“二哥哥吃不吃糖人儿?”
景钰真是越发的捉摸不透许如意的心思,如果许如意是觉得几个糖人儿就能把自己打发了,然后她继续跟没事人一样再去找林承清约会,那这算个什么事儿?
旁的事儿他都可以让着这个小姑奶奶,唯独这件事不行!
景钰旋即同景婉儿道:“这些糖人儿不是送给二嫂嫂的嘛?让二嫂嫂先挑一个!”
他才不吃许如意推过来的糖人儿!
但他不知道,许如意是不喜欢这种糖分过高的甜食的,他这赌气的举动,可是让许如意记在心上了。
但许如意却也不是个服软的。
在景婉儿跑回来后,许如意挑了一根孙猴子糖人儿,并道:“那二嫂嫂就选这根了。现在二嫂嫂挑完了,让二哥哥挑吧!”
于是,景婉儿便又跑到景钰面前,拿着小鸟和小猪头的糖人儿问道:“二哥哥喜欢哪个?”
许如意抢先一步解释道:“二哥哥喜欢小鸟的!”
景钰算是见识到了许如意的威力。
如果景钰继续跟她怄气,选择另外一个,那他只能选择那只猪头糖人儿。
罢了……
有气回家关上门再吵,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只能顺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道:“还是你二嫂嫂懂我,我就喜欢这只小鸟!真好看!”
景钰只得战术认怂。
景婉儿嘿嘿一笑道:“二哥哥和二嫂嫂一人一个,祝二哥哥和二嫂嫂百年好合哦!”
许如意赞叹道:“五姐儿真乖!”
这时景婉儿的乳娘张嬷嬷过来准备带景婉儿入座,并同许如意笑道:“五姐儿之前在宴上看见那么多人都送了礼物,回来就想着也要送您点什么,小孩子的玩意儿,让公主见笑了。”
许如意回道:“五姐儿的一番心意,本宫心领了。”
说罢,便当着景婉儿的面,将这小糖人儿吃下,景婉儿会心的笑着,用稚嫩的童声道:“这个糖人儿可好吃了!每次买糖人儿都是要排队的!”
许如意轻笑一声:“嗯!确实好吃!真是谢谢五姐儿这么惦记着嫂嫂!”
景婉儿得了赞许,会心的笑着,接着,张嬷嬷便带着景婉儿入座了。
这时,朝茗便赶忙去给许如意端了壶茶过来,给许如意倒上,许如意遂在吃过糖人儿后,喝了两杯茶。
不多时,景侯爷便回来了,瞧着一家子都坐在这里了,便也入了座。
这些年大周的江山太平了许多,当年南征北战的侯爵这些年都清闲下来,武将不像之前那般受重视了,侯府的子嗣想要出人头地,还得科考入仕,这其中最出色的当然就是景熹了。
景侯爷在入席后,首先便是提了一句:“大郎此番先是随二王爷征战,平了战乱后又回大理寺处理案件,这股子上进心,颇有为父当年的风采。”
景熹闻言,拿起酒杯,倒了杯酒,举杯同景侯爷道:“都是父亲教养得好。父亲常说,要将人生视为登山,宁可面对荆棘,也要选择上坡路,上坡路虽不好走,但越往上走,风景越是光鲜、眼界越是宽广。最好走的路是下坡路,切不可选择醉生梦死。今日回家,孩儿敬父亲一杯,感谢父亲的谆谆教诲。”
说罢,景熹便一饮而下。
他起了这个头儿,景钰自是要跟上的,景钰遂也倒了杯酒,起身同景侯爷道:“大哥说得不错,人生确实如同登山。登山的路有许多条,每个人选择的路途不同,所看到的景色自也不同。不论大家走的是哪条路,只要是在往上走就是好的。慢一点也好、步子小也好,只要是在向前走就好。孩儿敬父亲一杯,愿我们这一辈能够蒸蒸日上,努力向山顶迈进。”
景钰话落之后,小曹氏赶忙同景侯爷道:“主君,你可是有所不知啊,咱家二郎可是出息了!婚后拜见太后的时候,给太后推了些上好的沉香,结果太后甚是喜欢!结果第二天,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抢着买那款沉香,我还去瞧了眼,那场面可真是火爆的不得了!”
景侯爷点了点头,不知是赞许还是敷衍的回应。
但还来不及众人深究,便轮到刚中了秀才的景展起身敬酒了。
景钰坐下后,依着规矩给许如意夹些好肉好菜,反正他的敬酒词说完了,接下来好生吃饭便是。
毕竟,他生意做得再好,也得不到景侯爷的认可,好在侯府的日常开资离不了景钰的那些铺子,因此景侯爷也不会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而就在景洪起身说敬酒词的时候,小曹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同许如意道:“对了如意,婆母突然想起个事儿!昨个儿新到了一批绸缎,颜色可鲜艳了,我寻思这也不适合我这年岁的人穿着,相反你们年轻人穿上更有活力!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许如意一听这话,就知道小曹氏是想把她支出去说些私话,她遂回了一句:“好啊!儿媳近来也正想去挑些布料呢!”
“那正好过来看看,那些布料可好了,特别适合你们这样年轻的孩子。”
小曹氏说着,便把许如意带进了内室,在进入内室后,她果真找来一些上好的绫罗绸缎,并道:“来,如意,这些都是二郎之前合作的货商从西域那边送过来的。婆母知道,宫里啥好物都不缺,但有些东西,确实是稀罕物。以前婆母也觉得家里的产业找个亲戚经营就行了,犯不着让家里的嫡子去干这些,但这些年婆母是见识到了,你瞧瞧这些款式、纹路,许多都是京里其他商人进都进不来的。”
许如意瞧着这些绸缎,确实都是上好的款式。
而正在许如意挑选之际,小曹氏便继续道:“我家二郎打小就是个机灵的,脑子好使,经商的头脑他是有的。但俗话说得好——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他多少也有点小毛病,就是他脾气特倔,小时候那真是跟头倔驴一样,后来长大了点儿,知道了许多人情世故,他就稳重些了。但婆母还是担心他这个性子,今个儿听闻他去了相府,那真是把婆母吓坏了。如意,你跟婆母讲讲当时的情况,他没闹出什么事儿来吧?”
许如意心里明镜着,小曹氏既然能单独问她,那准是提前探到了消息。
第三十五章 分房
但她打探到的消息也不全面,也不知道相府会不会找上门来。
这桩糟心事儿,小曹氏恐是在心里憋了半晌了。
许如意倒不认为这件事有多严重,遂回了句:“婆母放心,不过是闹了点小矛盾。当时我们在花园作赋,门口的小厮不懂事,拦着二郎不让他进府,二郎担心我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儿,一时情急就砸了门,结果赶巧了,那门年久失修,一碰就坏了。这事儿媳已经跟林编修说好了,林编修也说家里的大门需要重修呢。所以不过是一场误会,婆母无需担忧。”
小曹氏闻言,一脸的错愕。
“你的意思是……相府大门本来就是坏的?”
许如意肯定的道:“若是相府真的找来,您就说是儿媳这么告诉您的,这本就是个误会,不会闹起来的,婆母放心。”
小曹氏听懂了许如意的意思——所谓的闹不起来,是因为此事有许如意顶着,若是有人找到安定侯府,让小曹氏直接报上许如意的名字!
她这态度倒是让小曹氏颇有安全感。
养在姜太后身边的公主,果真是不一样。
小曹氏遂叹了口气道:“好在这是个误会,下次有这事,你可得管着他点儿!他已经消停了许多年了,也不知这是抽哪门子的疯……”
但许如意并不介意,反倒同小曹氏道:“婆母,关于这件事儿,您事后也莫要责怪他,他是因为怕我出事才情急之下闹了这桩事儿的。说实在的,他若是听闻我在府里,见不着我就打道回府了,那我才寒心呢。”
小曹氏感慨道:“这倒也是。总之我也是担心你们出什么事儿,你们好好的就行。”
实则,这件事儿,许如意有着自己的算盘。
林承清若是还想打她的主意,那么这件事儿,他是不敢追究的,他可以咬着死理去治景钰的罪,但他敢这么做,便彻底把许如意得罪了。
所以,其实当时许如意明明可以站出来制止景钰在相府胡闹的行为,但她却纵他一直闹到了花园门口。
她当时只想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在他眼皮底下失踪了,或是让人挟持囚禁了,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故而,当时在听他在相府胡闹的时候,对景钰的反应是十分满意的。
但有一点不可原谅——那就是他居然不相信她!
这件事,许如意可是在心里记下了,她是个记仇的,这个结一旦搁在心里,那便是许久都无法打开的。
不多时,小曹氏带着许如意回到了席间,在入座的时候,小曹氏主动解释道:“方才带如意去挑了些绸缎,瞧瞧这些上好的布料,配上如意最是合适不过。”
景钰瞧了眼那些布料,诧异的道:“这些不是我带回来的吗?如意,你若是喜欢的话,过些日子我再托人给你捎回来两件。”
许如意回道:“好啊。我刚刚瞧了眼这些料子,好像是跟那些使臣进贡的绸缎面料是差不多的。”
小曹氏遂笑了一声道:“这就是咱家二郎的本事,这些绸缎跟那些使臣进贡的货是同一批呢。如意,你嫁给二郎,以后享福的日子可是多着呢!”
殊不知,此刻的景钰没听清许如意和小曹氏在说什么,他整个人全然陷入了震惊中——他方才好像神不知鬼不觉的唤了她一声“如意”!
差点搞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实际上关起门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末了,傍晚时分,宴席便散了。
景熹这两日留在安定侯府,在宴席散后便打了个招呼,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景钰和许如意则是起身回了隔壁公主府,小曹氏热情的送他们到门口,见他们出了府门,高声嘱咐了一句:“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啊!”
许如意还转头回了一声:“诶!放心吧婆母!”
在进入公主府大门后,景钰的心绪便有些复杂了。
一来是自己实则还在生闷气,二来是担心许如意又像之前那样无视他的情绪,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也从来不跟他吵架。
但这一次,出乎他意料的是,许如意在进入内室后,便率先开口道:“朝茗,把驸马的枕头丢到客堂去。”
说罢,她便在床上坐了下来。
瞧着她的模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朝茗遂拿起景钰的枕头,转头同景钰道:“爷,今晚您就在客堂打地铺吧!”
晚上不用伺候这小姑奶奶,景钰还求之不得呢!
跟她同床,他可没睡过一天的好觉。
景钰遂跟着朝茗去了客堂,这时许如意嘱咐杏桃道:“杏桃,打些热水,我要洗漱安置了。”
杏桃应了一声。
她正欲离开,许如意便又嘱咐一句:“对了,再多拿些盐水。”
“是!”
不多时,杏桃便将热水和盐水都拿来了,许如意漱了漱口,烫过脚后,便吹灯歇息了。
按说每天晚上花嬷嬷都会过来送些汤药过来,但今晚杏桃却将花嬷嬷拦下了,并道:“公主今日在侯府吃了两口酒,有些醉了,现在已经安置了。”
花嬷嬷也不是不知道今日安定侯府有场家宴,遂也没有再多问,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许如意这边的灯虽是吹了,但客堂的灯却是亮着的,景钰一个人被丢在客堂里,虽说朝茗给他带了被褥,但他并没有预想中的睡上一个安稳觉。
相反,他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
按说他现在就该闹得更厉害些,干脆让许如意把他休了,如此一来,两人便都清净了。
但他实在不忍激怒她,单是把她惹成这样,就足够让景钰忐忑到失眠的了。
不过,忐忑之余,他是真的有些生气。
许如意就是个爱作的,大半夜把他丢到客堂,怕是第二天早上她就得受风寒,然后卧床灌汤药。
想到这里,他倒是莫名有些担心她。
于是,景钰便蹑手蹑脚的起身,想过去看看她睡了没有。
岂料,还未等他从客堂踏进内室,便见内室的灯忽然亮起。
景钰一惊,只听许如意喊道:“杏桃!”
杏桃赶忙从隔壁屋室进了门,问道:“公主,怎么了?”
“快去给我找些冰块。”
杏桃听闻这话,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蹙着眉问道:“还疼着呢?”
景钰乍一听这话,顿时感觉不妙,一个箭步便蹿进了内室,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许如意这会儿正捂着半张俏脸,见景钰突然闯进来,娇喝一声:“你来做什么?回你的客堂去!”
第三十六章 牙疼
许如意今晚打实不想看到他,但景钰却偏是不走,反倒直接来到床前问道:“我不走!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哪里疼啊?让我看看!”
许如意不肯回答,谁料景钰瞧着她捂着俏脸,情急之下语气竟是硬气了一分。
“让我看一下!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但许如意仍是不肯松手,倒是一旁的杏桃看不下去了,不满的道:“还不是因为你?公主自小就牙龈过敏,吃不得糖分太高的甜食,少量的白糖倒也还好,像糖人儿这种甜腻黏牙的,碰一口就会牙痛。今日宴上那么多眼睛都盯着呢,公主若是头一次去婆家吃席就推拒了五姐儿送来的糖人儿,日后准是要被传闲话的,所以公主才会把糖人儿推给你,让你替她挡一下,你可倒好,非要推回来。这下好了,漱几遍口都没用,半夜牙痛又犯了……”
许如意忍着牙痛,催促道:“好了杏桃,你少说两句,快去拿些冰块过来。”
杏桃无奈,只得赶紧出去拿冰块。
殊不知,景钰在听闻这话后,心里涌出一阵说不上来的罪恶感,他赶忙来到床边,惊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许如意提起这事心里便堵得慌,她抬头问道:“我说了你会信吗?”
她到现在还记得景钰在马车里对她说的那些话。
真是越提这茬越气,气到许如意这会儿都不想看见他。
而景钰却是慌得想要撞墙谢罪。
真是作了大死了!他哪里知道许如意吃不得甜食啊?
他赶忙坐到床边,急切的道:“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去请郎中?”
“老毛病了,缓上一夜就好了。”
“一夜?!”景钰错愕的道,“这么长的时间,那得多疼啊!”
许如意低声斥道:“还不是因为你非要闹脾气?那就接着闹!闹个够!闹出事儿来就清净了!”
本来重生这档子事儿对许如意而言便够倒霉的了,还要遭受前世落下的病根。
景钰也曾想过将许如意惹急了让她休了自己,可当她真的生气的时候,他却是不知所措,整个人都是慌的,他赶忙哄她道:“公主,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您有牙痛的毛病,我要是知道,我当时准是给您挡下了!您就别生气了……”
许如意恼火之余,又不得不感慨——其实许多人都不知道她有这个毛病。
毕竟她不是自打出生就养在姜太后身边的,最开始官家把她接进宫里抚养,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当时官家没有发话,后宫也没有人愿意接养她,只有房嬷嬷带着她,小时候的她在后宫吃不饱饭,房嬷嬷便经常讨些妃嫔剩下的甜食糕点拿给她充饥,直到九岁的时候姜太后看重她的才华和天赋将她接入自己宫里养着,她的日子才渐渐安逸起来,但这时候却已经落下了病根。
她也曾找太医看过,但太医瞧着并不是蛀牙,也没有磨损,便只是叮嘱她饮食清淡一些,若是不慎碰了什么刺激性食物,那便只能一边冰敷一边忍着,一声都不能吭。
没一会儿的工夫,杏桃便端着一盆冰块过来了,盆中尽是些大冰块。
景钰一怔:“这么大的冰块,得怎么用啊?”
杏桃拿布包起一块冰,随口解释了一句:“当然是敷脸上啊!”
“那不是把脸冻伤了吗?”
杏桃实在是想忍住自己的暴脾气,但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转头斥道:“太医当初是这么嘱咐的,不然你说怎么办?”
杏桃本以为景钰也没有办法,岂料,景钰在听闻这话之后,还真就将这盆冰块接了过去。
杏桃见他将冰块拿走,惊问:“你要干嘛?”
“我去把冰块敲碎了,让公主含着,总不能为了缓解一处的疼痛落下另一处隐患,更何况那还是姑娘家的脸,怎么能冒这种险。”
说罢,景钰便找了个锤子将冰块敲成小碎冰,将这些小碎冰放在一个小碗里,剩下的冰块则用布盖着继续保存,接着他便将这小碗冰端到床边,同许如意道:“公主,这会儿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您先含一小块冰,在里面镇一下,这样总比在外面镇来得管用。”
瞧着景钰那一脸关切的模样,许如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担心她。
“公主,这冰都是碎的,不会冻到其他部位,您把冰块放在牙疼的地方就好。”景钰遂盛了一块碎冰,递到许如意嘴边。
许如意唇角微扬,问道:“你这是准备喂我?”
“昂!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喂您也是可以的!”
许如意闻言,旋即微微张口,任由景钰将碎冰喂到她口中。
果然,方才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也不会冻到其他地方。
这时,景钰也返身嘱咐着杏桃道:“下次再用冰镇痛的话,定要将冰块切小一些,大冰块虽然能暂时缓解,但是终究是太凉了,久了真的容易伤着公主的脸。”
许如意遂道:“但是大冰块好在一块就能镇上两刻钟甚至是一个时辰,这段时间还能睡上一觉。小冰块易化,一块化了就得赶紧拿下一块镇上,那可是要折腾一夜的。”
在宫里的时候,夜里无事就要熄灯安置,又不是什么贵妃娘娘,哪有隔三差五彻夜点灯的道理?万一因此惊扰了太后,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所以,每次牙疼,许如意只能自己挺着。
谁料,景钰在听闻这些理念后,直言回道:“公主,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您直接找我啊!我不嫌折腾的!您现在就眯上一觉,若是上一块冰要化了,我就赶紧拿下一块过来喂您,可不能再一边睡觉一边连脸一起冰敷了!太危险了!”
杏桃听闻这话,却也有几分不放心,她遂问着许如意道:“公主,这样能行吗?”
许如意遂道:“让小郎君试试吧!”
杏桃应了一声,站在一旁,而许如意则是躺在了景钰的腿上,景钰先是有些紧张,但一想到这是自己闯的祸,遂故作镇定的道:“对,公主,您就这么眯着就行,若是冰块化了,我立刻给您换新的冰块。”
许如意在宴席上也是多吃了两杯酒,这会儿有些犯迷糊,她抬头望着一脸紧张的景钰,认真的同他道:“小郎君,你就不想知道这病是怎么落下的?”
其实景钰隐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他给许如意看过面相,别看她表面风光,但是面相不会骗人,她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苦,而且是那种没法往出说的苦。
“我刚才猜了一下,但不知道猜得对不对。”景钰轻声回道,“有些人的尊贵,是打娘胎里就有的,有些人的尊贵,是自己摸爬滚打闯出来的。所以我就在猜,公主您一定是后者,所以才没有前者那般娇贵。”
许如意就这么望着他,她有些惊诧他是怎么说出这种戳心窝子的话的。
而景钰并没有继续追问原因,有时候他甚至有些害怕自己会更加的了解她。
第三十七章 小驸马是个会照顾人的
越是了解她,就越拿她没办法。
她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还有各种小毛病,那以后给她找的夫君,一定要非常有耐心,必须一心一意的将小姑奶奶伺候周到。
景钰一边在心里记下这些要点,一边用勺子盛起新的碎冰,小心翼翼的撬开许如意的唇齿,将碎冰放在她方才捂着的位置。
他也不知道小姑奶奶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说让她浅眯一会儿,没想到她居然躺在他腿上睡过去了,在给她喂碎冰的时候,她没有半点的反应,仿佛睡得很安逸。
这让景钰哪里敢再乱动,只得掐着时间不停的给许如意更换碎冰。
景钰本以为今夜自己能睡个安稳觉,不成想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自从做了驸马爷,连睡个好觉都成了奢望,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次日清晨,当许如意悠悠转醒的时候,恍惚之间看见景钰靠着床头眯着,下半身丝毫没敢挪动,上半身直接倾斜到了床柱上。
她小心翼翼将头抬起,准备起身,而正在眯觉的景钰察觉到了这微小的动静,骤然惊醒,他猛然坐直了身,低头看着已然睁开眼的许如意,惊道:“公主,您醒了?”
许如意轻声应了一下,下一刻,景钰便探问道:“牙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
不仅不疼,还在牙疼的时候睡了个安稳觉。
不过,她倒是安稳了,景钰这一宿却没闲着。
许如意遂道:“小郎君,昨夜辛苦你了,你好生躺下歇息吧!”
景钰听闻这话,有种莫名的解脱感,但临躺下之前,他还是得说句恭敬话:“只要公主能无恙,我这点辛苦也都是值得。再说了,昨天的事,确实是我不对,我给您认个错!”
许如意瞧着景钰这主动认怂的模样,实在是跟他生不起气来,她遂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哪儿了?”
景钰认真的回道:“我这第一处错,错在不信公主,这一点我定会深刻反省,往后公主说东,那就是东,我定不会往西去想;我这第二处错,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跟公主闹了别扭,往后在外面我定会老老实实的,一切服从公主的安排。”
许如意从他的腿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墨发,只回了一句:“你还是好生睡一觉吧!瞧你这眼皮打架的模样!”
景钰不安的问道:“那公主……您能原谅我嘛?”
许如意轻笑一声:“夫妻之间本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哪会有隔夜仇呢?”
景钰瞧着她已然坐在梳妆台前了,但自己还是瑟瑟发抖,不敢乱动。
许如意瞧着镜子里那乖顺的小家伙,补充一句:“好啦好啦,你赶快睡觉吧!我不生气了!”
得了许如意的话,景钰这才安心的躺下,脱了靴子,盖上被褥,转头就睡了。
许如意知道这小狗是怎样的秉性,但他方才说的话,许如意也只是随便听听。
他是个机灵的,那么时刻保持疑心和警惕才是常态,她若是指鹿为马,他也只能阳奉阴违。
他心里明镜着,她亦是如此。
但他总结的第二点,他日后大抵会遵从的。
不过,日子总是要慢慢过的,她不着急。
在景钰睡下后,许如意便让杏桃为她梳妆,梳妆的间隙,许如意还嘱咐杏桃不要出声,莫要扰醒了小驸马。
这时朝茗带着两个厨房嬷嬷将早饭端了进来,其中一位便是花嬷嬷,在许如意坐到客堂饭桌上后,花嬷嬷上前叮嘱道:“公主,您昨夜睡得早了,忘了吃羹汤,大娘娘曾嘱咐过老奴,您在宫里常吃的那些羹汤和补药,到了公主府,还需叮嘱您按时服用。”
许如意回道:“知道了!本宫会按时服用的!”
说罢,许如意便摆了摆手,示意花嬷嬷下去。
许如意知道大娘娘的意思,不论是崇宁还是楼阳,在出嫁后,府上都有大娘娘的人,许如意更是不能例外。
要不她怎么觉得重生没有意思呢?这些跟朝堂沾边的臣女,就没有一个是轻松自在的,也就煤炭惦记身在宋国公府的父母孤苦无依,非得抢着回来看看他们是否安好。
许如意不理解,回来看一眼又能如何?五年之后这些贵族哪个不是随着大周的灭亡而殒命?
许如意想着,便喝了两口清汤,这时,朝茗关切的问道:“公主,牙还疼吗?今儿早上的饭食都换成清淡的了,一丁点儿的盐都未加,生怕您受不住,若是吃不下的话,便喝几口清粥,可不能像在宫里那般硬挺着了。”
许如意回道:“无妨,昨夜用冰镇了一宿,现在已经过劲儿了。”
杏桃好奇的问道:“是驸马爷给您换了一宿的冰块吗?”
许如意点了点头,并嘱咐杏桃道:“小驸马没你想得那般恶劣,他也是个会照顾人的,你也不要总是凶他。”
杏桃闷气的道:“奴婢是怕他不老实,欺负您在这边没有娘家罩着。您若是和驸马爷闹了什么矛盾,您还能找谁说去?就算让大娘娘给您做了主,那传到旁人耳中,终归是场笑话。”
许如意却是胸有成竹的道:“放心,他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主儿。”
说着,许如意便吃起了清粥,这会儿牙口不疼了,总算能正常吃些东西了。
“你们两个也吃点东西,待会儿让房嬷嬷过来汇报一下那些奴仆近些日子表现得如何,若是哪里有问题的,本宫趁其不备过去抓个现行。别以为他们是大娘娘的人就能怎样,他们若是干得不好,本宫准是要退回去几个的。”
“是!”
……
与此同时,景钰那边。
景钰这会儿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门口便传来了大锤的敲门声:“二爷!二爷!”
景钰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一听到大锤的声音,他脑瓜仁子就嗡嗡作响。
“二爷!开门呐二爷!俺是大锤!”
“唔……”景钰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不听八卦……”
大锤一阵无语:“爷!不是八卦!您开下门,趁着公主这会儿跟房嬷嬷突击检查去了,俺跟您说个事儿……”
景钰真是要烦死他了,但还是迷迷糊糊的下了床,连靴子都懒得穿,半瞌着眼给他开了门。
大锤进来后,赶紧把门关上,环顾四周后确认无人,方才开口道:“爷,您说的给公主找的下家,俺给您找到了一个合适的!”
第三十八章 爷,您怎么虚成这样了?
听闻这话,景钰一阵头疼。
大锤的选人标准确定靠谱吗?
景钰一边在心里犯着嘀咕,一边迷迷糊糊的打开了门。
而大锤在看到景钰一脸疲态,甚至走路都东倒西歪的模样后,震惊的道:“诶呀妈呀!二爷,您怎么虚成这样了?莫不是昨夜被公主榨干了?”
景钰连搭理他的精力都没有,在给他开门后,便重新栽倒在床上。
实在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大锤赶紧关上门,一脸愁容的感慨道:“爷,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她怎么下得去手啊?”
景钰实在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但他现在确实是被许如意折腾的每晚都无法入睡。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于是,景钰索性开口问道:“说吧!找到什么合适的人选了?”
大锤闻言,立刻切入正题,一本正经的道:“爷,经过昨个儿那场家宴,俺突然有了新的思路!”
“什么思路?”
“爷,您有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兄弟把公主给接走?就比如大公子,他不是圣眷正旺、尚未娶亲?”
景钰:“……”
他就知道大锤不是个靠谱的!
那景熹可是个要造反的,许如意又是姜太后身边的人,这不是把许如意往火坑里推吗?
景钰遂摆了摆手,示意大锤赶紧出去。
大锤见景钰对大公子不太满意,也反思了一下,那景熹哪里都完美,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外室,确实不太靠谱。
“大公子您不放心的话,那三公子也行啊!您想啊,三公子今年刚中了秀才,前途无量,再者说了,公主不是喜欢养年龄小的吗?三公子年龄更小啊,俺昨个儿在宴会上多看了他两眼,长得白白净净的,公主肯定喜欢!”
大锤哪里知道景钰现在心智是二十岁,再看那三哥儿景展,简直就是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儿。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我要你找个能保护她的,三哥儿平日里瘦弱不堪,若是真来了歹人,一拳头就能把他怼在墙上,到时候你让公主怎么办?”
“爷,这个好说啊!到时候您给他多配些像俺这样的护卫,配上二十个,保证让公主平平安安的。”
“可是我不喜欢那种文弱的秀才……”
“您不喜欢,万一公主喜欢呢?别忘了公主也喜欢那些诗词字画,没准还真就能聊到一起去呢!而且,她换了三哥儿后,照样是安定侯府的儿媳,再加上您临走前给她留了这么多的钱,她在吃穿用度上准是不愁的。所以,您要不要让他们多接触一下试试,俺觉得这事儿能成!”
景钰怎么觉得这事这么不靠谱呢?
“可是,这不是祸害孩子吗?爷我都成这样了,那……”
大锤“嗐”了一声:“爷!您准是逞能了!您若是不逞能,公主也不会为难您,别看她平时一副霸道的模样,她定然不是那种急着吃荤腥的主儿!”
景钰:“……”
“您若是觉得妥当,那俺就去撮合他们了!”
景钰这会儿脑子有些懵,但他就是脑子再乱,也知道这是在胡闹啊!
景钰赶忙驳道:“不行,这婚事我不答应!”
大锤一脸懵逼的看着景钰。
“这也不行?那您这是让俺从天上拽个仙家下来您才满意?”
“既然你都已经悟到了,那就赶紧去吧!什么时候找到仙家了再来汇报,否则,不要打扰小爷睡觉!”
话毕,景钰便“砰”的一声关上门,旋即再度栽倒在床上,接着睡觉了。
景钰虽是喜欢赖床,但许如意却是个整日忙活的,上午的时候在府上检查了一圈,倒是逮着了几个偷懒的和偷工减料的,不过许如意并未重罚他们,只是轻描淡写的提点了一嘴,便让他们接着干活了。
四下无人的时候,杏桃不解的问道:“公主,您是这里的主子,他们偷工减料,您应该重罚才是,怎么罚得不疼不痒的?”
许如意轻笑一声:“那些心里有数的,不用提点也知道好好干,这些跑这儿来混日子的,干脆轻描淡写的提点两句,纵他们下次再犯,等事犯大了,直接以‘警告过一次仍不悔改’为由,把他们送回去。”
虽说送回去之后,他们的下场会很惨,但许如意可不会心疼他们,在宫里待得久了,多少也该知道些规矩,许如意没精力跟这些奴才浪费口舌。
下午的时候,许如意去了趟安定侯府,她此番过去,是去探望景熹的。
景熹昨日刚回来,听闻许如意前来探望,心里也是明镜着——出嫁后的公主去见旁的男子,只要能拿出个理由,旁人便不得议论,纵使公主每天会见十多个男人,驸马也只得在家受着,这种憋屈的滋味儿,景熹可不想体会。
景熹见许如意前来探望,遂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直接上前问道:“弟妹来此,所为何事?”
许如意笑道:“本宫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巧了,近来大哥要去相府查案,本宫要代大娘娘探望病人。本宫就想问问大哥都准备几时去探案?本宫能否与大哥同行?”
“弟妹是想跟本世子一起去相府?”
许如意笑道:“还不是因为二郎年纪尚小,理解不了本宫是在办公,在家里吃醋闹脾气呢!”
她这么说,他就明白了。
毕竟是个男人也接受不了被公主明目张胆的绿成这样,若是再找个男人一起去,或许景钰还能消停点儿。
景熹遂回道:“本世子知道了,本世子今日正好整理出几个疑点,准备明日去问问他。那么明日启程的时候,本世子告诉弟妹一声,弟妹若是愿意同去,那我们便一起走。”
“好,那本宫便等大哥消息了。”
殊不知,大锤这会儿回安定侯府本是想去打探一下景展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让景钰接受的地方,谁料这八卦偏是往他耳朵里灌,惊得他一路小跑,趁着许如意还没回来,就赶紧回去给景钰报信。
景钰好不容易睡了一觉,结果越睡越困,谁料睡意正浓的时候,门口又是一阵拍门声。
“爷!开门呐!俺是大锤呀!”
第三十九章 巡查铺面
景钰真想找个大锤,一锤子把他砸安静了。
怎么一天到晚跟个讨债的一样?
景钰遂用被褥蒙住了脑袋,转过身接着睡。
“二爷!二爷您开门呐!俺有要紧事儿要跟你讲!”
景钰实在是被他吵得不行,这才扶着床沿起了身,光着脚来到门口,给大锤开了门。
大锤赶忙冲了进来,立刻将门带上,一脸惊慌的道:“爷!不得了了!公主这是目无王法了!”
景钰顿时被他这说辞搞精神了,问道:“她又怎么了?”
大锤赶忙伸出三根手指头,惊道:“爷!仨人啊!变本加厉啊!一个人都不够她玩的,现在又整出来一个人!”
景钰喝道:“说人话!”
“她明日要跟大公子一起去相府见林承清,然后三个人一起游园!”
一听是这事,景钰反倒觉得无所谓了,他转身便躺在床上,在床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道:“那就让她玩去呗!她又不是那种只能整日待在后宅的妇人,她乐意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她开心就好!”
大锤见景钰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很难不去怀疑景钰是受了什么刺激。
“爷,您这是咋了?被绿习惯了?”
景钰慵懒的回道:“这倒不是,就是突然想通了,觉得她高兴怎么玩就随她去,她每天高高兴兴的,我也每天高高兴兴的,谁也不给谁添堵,这不是挺好的?”
说实在的,景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在三番五次没能拦住许如意后,他就懒得再拦了,随她去罢。
大锤叹了口气道:“要不怎么说古往今来没人愿意当驸马呢?公主绿驸马,天经地义!您这当驸马的只能受着!”
谈话的间隙,景钰彻底没了困意,遂穿起衣裳,推开了内室的门。
一缕阳光霎时倾泻而下,打在景钰身上。
景钰突然起意道:“这么好的天气,咱们也别闲着,出去溜达一圈,查查各个铺面的账目和营收。”
大锤疑惑的道:“那……咱们不管她了?”
“不是说了嘛?她开心就好!从今往后,就让她忙她的,咱们忙咱们的。走!咱们巡查去!”
说罢,景钰便披上黑色毛领外披,酝酿了一下自己的势气,接着便上街去了。
虽说他不需要每天都待在铺子里,但每个街巷的铺面,他每隔七日便会检查一次。
譬如清苍街的景记酒楼,他进去后说了声看看账本,酒楼掌柜便赶忙将账本拿出来,景钰瞧了一眼,便蹙眉道:“你这滑坡也太厉害了!”
酒楼掌柜的嘿嘿一笑道:“二爷,是这么回事,做招牌菜的厨子程大嘴回家奔丧去了,告了一个月的假,这会儿只能让铺子里的其他厨子顶着做些别的菜呢!”
景钰瞟了他一眼,对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十分不满。
“一个月?一个月足够咱们这边的客人在临街酒楼吃成常客的了!你还真当客人对咱们酒楼有什么情怀不成?”景钰一把将账本丢在掌柜的怀里,酒楼掌柜的赶忙接住账本,只听景钰继续道:“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小爷我要见到一个新的能做招牌菜的厨子!”
酒楼掌柜的问道:“那之前那个厨子还留着吗?”
景钰顿时感觉自己在跟一块朽木说话。
“当然留着啊!程大嘴手艺那么好,你把他辞退了,你是准备成全谁呢?”
酒楼掌柜的赶忙认错道:“是是是……是我见识浅了……”
“最后强调一遍——往后再出这种事儿,及时汇报!别搁那硬挺着!赶紧把缺儿给我补上!三天后小爷要见到新厨子!”
酒楼掌柜的连连答应,景钰这才继续检查下一家铺面。
下一家铺面是个首饰铺,首饰是景钰当下产业的大头,营收一直很稳,这也跟景钰找的货源有关,景钰翻看着账本,倒是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店铺内的鱼缸,却让景钰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上次不是养的锦鲤吗?这都换成什么玩意儿了?”
首饰铺掌柜赶忙解释道:“爷!那缸锦鲤让伙计们给养死了,然后我们瞧着这缸闲置着也不好看,正巧听说最近有合作商手头有东瀛那边新培养出来的鱼苗,我们就去看了一下。结果您才怎么着?我们当场便看上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个叫红头望天,这个叫虎头水泡眼,还有这边的——玛瑙眼、白玉冠、五花鼓眼狮子头……”
景钰脑子都快被绕晕了,赶忙摆了摆手道:“打住!你搁这儿报菜名呢?”
首饰铺掌柜嘿嘿一笑道:“这些鱼儿的名字确实花里胡哨的……”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就说这些鱼你总共花了多少钱?”
“这一群总共五十条,他们给咱们的是优惠价,共计八百两。”
八百两买一群鱼?
景钰险些当场心梗。
“二爷,这些鱼虽然有点小贵,但是看着雍容富贵,还能显得咱们店面比别的店面高端……”
景钰可没觉得雍容华贵,他看着这些鱼,血压都上来了。
“比别的店面高端?想法倒是不错,但是你们连锦鲤都养不活,还整这些名贵的鱼种过来!你扪心自问,这鱼能欢实几天?你是拿小爷我给你投的钱烧着玩呢吗?”
首饰铺掌柜听闻这话,赶忙解释道:“爷,咱们这也是想讨个好兆头嘛……”
景钰一脸无语的道:“这‘好兆头’一条就得十几两吧?而且这鱼非常难养,平日里都是逢年过节往宫里送的,那些妃嫔贵人养两天死了不心疼,你丫的一死就死八百两,嫌店铺营收太好,不知道该怎么挥霍了是吧?!”
景钰说着便抄起账本,真想给掌柜的几下子。
“当然,你要养着它也行,要是下次检查的时候小爷见不着它们活蹦乱跳的样子,小爷拿你是问!”说着,景钰补充了一句,“还有,不要企图拿新的鱼苗蒙混过关,你这些鱼长什么样小爷我可是记下了!”
此话一落,惊得首饰铺掌柜哪里敢再养这些金鱼,赶紧同景钰道:“二爷,要不这鱼您拿走,就当给您看个乐呵了,您看如何?”
景钰虽然生气,但这些鱼若是被他养死了,实在是白瞎,还不如拿回去哄小姑奶奶高兴两天,若是能小姑奶奶讨得喜欢,也不枉这些鱼来人世间走一遭。
于是,景钰在检查完今日的铺面后,便带着这些鱼回了公主府。
等他回来的时候,许如意已然坐在客堂吃饭了。
景钰将鱼袋子背在身后,蹑手蹑脚的穿过内室,露出半个小脑袋,悄咪咪的盯着正在吃饭的许如意。
许如意早就察觉到他的身影了,瞧着景钰在客堂后面偷瞄,许如意遂开口道:“这般小心翼翼的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
景钰探问道:“公主,牙还犯疼嘛?没影响到饮食吧?”
“放心,已经好了,多谢小郎君关心。”
景钰嘿嘿一笑:“成!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许如意瞧着他这小模样,倒是蛮招人稀罕的,但她同时也看得出来,他准是有事找她。
第四十章 本公主该怎么奖励你呢?
许如意遂停下了筷子,娇声问道:“小郎君怎么光在外面站着,不进来一起吃饭呀?难不成是担心我还在生气,被吓得不敢进来了?”
这娇滴滴的声音让趴在她脚边的煤炭这个直男听着头皮发麻,故而嫌弃的用尾巴抽了许如意两下,许如意上半身没有动作,下半身直接照着煤炭的肚子轻踹了两脚,煤炭骂骂咧咧的叫了几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景钰笑道:“呦!煤炭也在呀!”
许如意回道:“它到了饭点了,自是知道回来的。”
这显然是话中有话!
景钰赶紧解释道:“公主,我今儿回来晚了,那是因为给您准备小礼物去了!”
许如意听闻这话,顿时好奇起来:“又给我带礼物回来了?婚前都不曾想过嫁给小郎君还有这等好处,每天一个小惊喜~”
“那必须的!我这是生怕公主一个人在府上待着没意思嘛!而且我手上的小玩意儿可多着呢!”景钰说着,便将藏在身后水袋子里的金鱼拿了出来,展示在许如意面前,“公主!您看这群小鱼儿,是不是特别好看?”
许如意瞧着一袋子五颜六色的鱼在袋子里游着,好奇的问道:“这些都是什么鱼呀?”
“嘿嘿!公主是不是没见过?”
许如意懒得跟他寒暄,直言回道:“小时候倒也见过一次,宴上进贡给官家的,不过那条鱼好像叫‘王字虎头’,就是头顶上有个‘王’字,听说是特别稀有,仅此一条。”
景钰倔强的继续介绍道:“您看,您也知道这种鱼稀有是不是?所以我特意给公主带回来一批,为公主府增添一分生气!”
“哦?特意给本公主带回来的?”
许如意在深宫待得久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平日里景钰一开口,她就能辨出个大概。
但景钰这不是想哄小姑奶奶高兴吗?哪里能告诉她这是怕养在外面白瞎了,所以才给她带回来的!
景钰坐在许如意对面的座椅上,坚定的强调道:“当然是特意给您带回来的!昨个儿是我不懂事了,这回诚信给您认个错,给您带个小礼物,您看您喜不喜欢?”
许如意听闻这话,饶有兴趣的靠近了坐在对面的景钰,她此番靠近,倒是惹得景钰心里有些忐忑,他遂小心翼翼的探问道:“您不喜欢它们吗……”
许如意朱唇微扬,语调逐渐抬高道:“喜欢呀!小郎君特意买来送我的,我当然喜欢了!而且,我不仅喜欢,还格外的激动,激动到现在就想让小郎君侍寝呢~”
景钰被这猝不及防的话吓得不轻,赶忙回道:“公主!您、您别冲动啊!”
听闻这话,许如意果真冷静了下来,再度开口道:“那你告诉我——这些金鱼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钰:“……”
果然,不要试图在小姑奶奶面前耍小聪明……
景钰认怂,这才老实的交代了实情。
“其实是这么回事,今天出街巡查的时候,发现手底下的掌柜不懂事,买了这么金贵的鱼在店里养着。且不说寻常百姓能不能养这种鱼,就算让他养,那也是浪费啊!还不如送给您呢!您要是养着高兴,那这些鱼就没白买!”
许如意听着这话,倒是有几分真了,果然听真话才会舒心悦耳。
“所以这些鱼,就送给本公主了?”
“昂!”
“如此甚好,这要是你特意给本公主买的,那本公主随意处置它们还有些于心不忍,但要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本公主就把它们送给大娘娘了!大娘娘近些日子总说自己有些烦闷,那这些五颜六色的小鱼儿给她送去最是合适!”
景钰一听这话,感觉这格局忽然就打开了。
“这主意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但许如意却仍有几分担忧,继续问道:“对了,这鱼好养吗?”
景钰怔了一下,面露难色的道:“寻常百姓养的话,不太好活……”
“都需要注意些什么?在寻常百姓家养不活的,没准到了宫里就能养活了!”
景钰遂认真的解释道:“主要是这些鱼才刚引进到大周没多久,还未兴起,而且这些鱼又贵又娇气,不能磕不能碰,鱼眼特别容易瞎,饲养空间一定要大,水质必须是清水,而且水温必须得把控好,尤其是现在天气热了,温度太高容易导致它们心痹而亡。”
“就这些吗?”
“对,就这些!”
许如意胸有成竹的道:“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在公主府就能养活它们!”
“能养活它们,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就在景钰以为这件事与他再无关系的时候,许如意突然来了一句:“那么在我将它们送进皇宫之前,养活它们的任务便交给你了!你能做到的,对吧?”
景钰:“……”
这是劳什子无妄之灾啊!
“还有……”许如意顺便也告知景钰明日的行程,“明日我还得再去一趟相府,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跟你大哥一起过去,出不了什么事的,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不能再跑出去胡闹了,知道了吗?”
然,此刻景钰心里想的却是——
她就不怕景熹和林承清联手把她杀了?她知道景熹是什么人吗?就跟他一起去相府……
但是,经过这么几次的阻拦,他也是发现了——自己根本不可能拦住她,也左右不了她的决定。
这种感觉就像前世改变不了安定侯府谋反的局面只得逃跑一样,充斥着无力感。
许如意见他迟迟没有回应,确认道:“小郎君,你在听我说话吗?”
景钰顿时回过神来,赶忙答应道:“在听在听!我没意见!明个儿您和我大哥出去办事,我在家里给您养鱼!”
许如意见他答应,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小郎君,你这么听话,让本公主该怎么奖励你呢?”
景钰借机赶忙提议道:“您要是想奖励的话,就赏我睡个安生觉吧!”
若是今晚再折腾一宿,他就彻底报废了!
但许如意却是撩拨道:“可是晚上得运动一番,睡得才香呀~”
“但是这样的话,我明个儿就没法早起了,我还得早起照顾您的鱼呢!”
第四十二章 仨人
这时,林承清已然过来迎接了,但他不知这次许如意又要去哪儿,遂也没贸然将她往自己的院落里迎。
许如意在来到院落门口后问候道:“林公子休养得如何了?”
林承清回道:“好许多了,多谢昭容妹妹关心。”
这时,许如意抬头同景熹道:“大哥,咱们进去坐会儿吧?你不是还有些关于案子的细节要问他嘛?”
话都说到这儿了,景熹自是主动同林承清道:“那我们进去坐会儿?”
林承清虽然惊诧这一次许如意居然愿意进自己的院落,但既然她开口了,他也不会拒绝让两人关系更近一步的机会。
林承清赶忙回道:“还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坐坐!”
话落,许如意和景熹便一同进入了院门,许如意倒也不往里走,提议道:“咱们就在院子里坐吧。反正就我们三个,也没外人,在这里谈案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这话说得甚是亲切,她和景熹现在当然不能算外人了,但把林承清也归到一起,让林承清倒也有几分受宠若惊。
林承清赶忙征求景熹的意见,问道:“世子,您觉得呢?”
景熹回道:“之前听闻弟妹身体抱恙,最近还在用药,那屋里闷热,久了怕弟妹待不住。”
林承清听闻这话,赶忙接话道:“说得是啊,昭容妹妹可是大娘娘的心头肉,先前还听闻大娘娘嘱咐昭容妹妹一定要多出门走走,勤晒太阳呢。这会儿天气正好,咱们在院子里待着最是合适。”
许如意见林承清说了这么多关心自己的话,也回了一句:“林公子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路上听大哥说今日还有道士要来做法,相信这些老道定能驱除从襄州带回来的邪祟。”
“昭容妹妹你放心,这些道士法术高深,肯定没问题的。”
说来也是奇怪,林承清一开始也不相信邪祟之说,可是近来府上请来的道士不知怎么回事,口径一致的都说府上有邪祟。
这人说得多了,渐渐的林承清自己也就渐渐信了。
反正他们都说邪祟能除,相府也不差做法事的钱,便让他们做法事去罢!
林承清更关心的,则是许如意的现状。
“昭容妹妹,你家那个驸马,这两日待你如何?”
听闻这话,许如意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也就那么回事吧。整日咋咋呼呼的,一点都不懂事,本宫今儿特意嘱咐过他了,不许他出来惹事,他今天应该不会打扰我们了。”
林承清扯了扯嘴角,无奈的道:“就那个小崽子,我都不愿同他计较。就他砸的那个门,我当日便把问题解决了,但我可不是为了他,那纯是怕惊扰到昭容妹妹你啊!你知道的,昭容妹妹,我是真见不得你受委屈,自打你成了婚,我整日都跟着提心吊胆的,生怕那小崽子冲撞了你!”
许如意轻笑一声:“这不都是指着他帮着大娘娘做些事嘛。只要他的财力和人脉能增长大娘娘的势力,这就足够了。”
林承清本想继续往下听,但许如意说到这里,话便止住了。
惹得林承清继续问道:“我是真的不明白,大娘娘到底要增长什么势力,才会这般委屈你?”
他问到这里,许如意便不继续答了,她抬头看了眼景熹,并道:“委屈倒是算不上,他不过就是幼稚了些,像个孩子一样,多担待他些就好了。其实他这个人的本质还是蛮好的。是吧?大哥?”
景熹本是不想参与他们背后议论是非的事的,哪怕议论的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遂附和着道:“我那弟弟毕竟年纪还小,再过两年说不定能有些长进。”
在这件事上,三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林承清也再三保证不会同那小驸马计较,免得扰了许如意正常的生活。
许如意能主动过来探看林承清,林承清心里是再高兴不过了,但此次探看,她主要还是陪着景熹过来梳理案情中的细节。
景熹遂也透露了案件的进展。
“昨日襄州那边传来消息,找到了一个刺客的尸首,仵作去验尸了,乃是被他人杀害。这便有些悬乎了,那幕后主使竟还留了人在清理残余线索,想必此人就在朝中,并且对林编修的情况有所了解。林编修,您好生想想,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何人?”
林承清哪里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他身为当朝丞相的侄子,若是出了什么情况,林相定会为他做主,究竟有什么人敢对他动手?
林承清问道:“当真不是那小崽子干的?”
景熹笑着回了一句:“不是本世子说他,本世子这个弟弟,平日里从来不敢舞刀弄剑,更别说是雇佣这些刺客。他若是懂得集结势力,也不至于常年混在商圈,远离朝堂,边疆那么多需要把守的领土,随便去哪里待上两年,都够他立功回京当个官了。”
说白了就是这景钰废到直接被排除了可能性,林承清听闻此话,也觉得他没那个心思,更没那个脑子。
这时,有小厮前来通禀道:“公子,高道长来了。”
林承清摆了摆手道:“知道了,本公子一会儿就过去。”
待小厮退下后,林承清无奈的叹了口气:“瞧见没有?相府现在因为这事儿,隔三差五都会请来一个作法的,有时候那法事做得又累又繁琐,还得本公子跟着他们转圈比划,本公子想起这茬心里就堵得慌。昭容妹妹,咱们现在真是同病相怜呐!都是委屈人儿!”
许如意随口回了一句:“本宫这边的委屈倒是好解,待大娘娘想要的那些积得差不多了,本宫就能和离了。倒是林公子你啊,真得多上些心,大娘娘还等着你早日回朝呢!走了,咱们赶紧去见见那高道长,莫让人家等久了。”
许如意说着,便提议让林承清先去作法。
景熹也附和了一句:“林编修身体要紧,这种事儿可真是耽搁不得。”
既他们都这么说了,林承清便也只得起身前去见高道长。
在见高道长的路上,林承清追问道:“大娘娘在研究些什么?我常去慈安宫探望大娘娘,怎么从没听到过任何风声?”
许如意轻笑一声:“本来就不是件对外宣扬的事,你当然不会知道了。最近本宫也是帮大娘娘处理着呢,今日过来探望你一番,过两日还得继续帮大娘娘整理慈安宫后院的仓库,这不,钥匙还在本宫手里呢。”
第四十三章 小驸马今天也很绿
许如意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把钥匙。
林承清只邀了许如意去见高道长,景熹并未跟随,四下也没有旁人,林承清便带着许如意从一条僻静的小路穿过去。
这条路当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僻静得有些可怕。
许如意不让景钰知道这些事儿,打实是怕他担忧。
毕竟,确实是蛮冒险的。
许如意想着,便回头看了眼林承清,不解的问道:“本宫倒是发现林公子对大娘娘的动态很好奇啊!”
林承清微微一笑,认真的道:“更多的是在关心你,生怕你哪里过得不好。”
许如意笑道:“像这样的话,我家那个小驸马是说不出口的。”
“他对你没有丝毫的感情,也不在意你的感受,怎会想到这些?他甚至都想不到自己肆意来相府胡闹对你造成的影响!”
“是呵……”许如意边走边感慨道,“本宫跟你一样,只是不与他计较罢了。”
说到这里,许如意突然开口探问道:“只不过,有一个问题,本宫现在都没想明白。”
“什么问题?”
林承清话落,便见许如意转过头来,柳眉微蹙着问道:“这件事,本宫想听你说实话。”
林承清听闻这话,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许如意继续往下说。
许如意这才低声问道:“婚宴上那个大放厥词的窦侍读,究竟是何人指派?那群翰林院文官,纵是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如此猖狂。”
林承清知道许如意是个心事重的,这件事若是不解释清楚,她大抵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些,林承清便轻叹一口气,无奈的道:“这件事,我原是不想同你说的,但现在看来,如果我不说,你大抵会一直寝食难安,可我若是说了……我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你但说无妨,本宫不会怪你的。”
得了许如意的承诺,林承清方才郑重的道:“是大娘娘安排的。”
许如意听闻这话,神情中没有一丝波澜。
她只吐出两个字:“原因。”
“你心里应该是明镜着——大娘娘打心眼里就不看好那小崽子,故意刁难奚落他。一开始我还想不通大娘娘为何连你的颜面都不顾,但在听你说没过多久会和离后,这一切便说得通了。宴上的辱骂,只针对那小崽子一人,他配不上皇家的公主,大娘娘还是为你打抱不平的,并且也为你日后和离铺了路。”
许如意并没有感到惊讶,真正的答案是怎样的,或许她心里早就有数了。
这时,林承清继续道:“你应该知道,你的婚事终究是由大娘娘决定的,眼下这件事,不过是个插曲。”
许如意在听闻这话后,紧蹙着的眉峰渐渐舒缓,林承清难得看到她的唇角微微扬起,只听她郑重的道:“等这些糟心事儿都结束之后,我们便成婚吧!”
林承清:“!!!”
他等这句话,等了近十年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等不到的时候,却发现苍天竟只是跟他开了个小玩笑而已。
许如意果真还是答应了。
他终于要见到曙光了!
“昭容妹妹,你愿意嫁给我吗?”
许如意坚定的应道:“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本宫心里都是清楚的。第一次进大娘娘寝殿的时候,还是你领的路呢!再坚持一下,等这件事结束后,本宫就不用叫你林公子了!”
林承清喜出望外,连连答应道:“好!太好了!我会等你的,我会等这一切风平浪静,然后好生迎你入门!”
“还有啊……”许如意轻笑着拿起手中的钥匙,“俗话说得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件事,你若是同本宫一起办,兴许事情能快些完成。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告诉你也是应当的。咱们成婚以后,要一起为大娘娘效力啊!”
“那还用说!待我们成了亲,大娘娘就是我的皇祖母,我一定会好生孝敬她的!”
末了,二人便一起穿过了小路,去见高道长了。
正如许如意说得那样,无论如何,他得先养好身体、早日回朝,一切才有希望。
与此同时,公主府那边。
许如意一上午都没回来,连晌午饭都未在家里吃,大锤担心景钰一个人在家里饿着,晌午的时候便推门去找景钰,但屋里却是空荡荡的。
大锤赶忙在院落里寻找景钰,生怕景钰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
待大锤找到景钰的时候,景钰正在后院用蚯蚓喂着金鱼。
一群金鱼养在一个一米多高的圆缸里,缸又放在了树荫下,这个温度不冷不热,鱼儿游得也欢,每当有落叶落在水面上后,景钰便会捞走。
瞧着他这模样,恐是养鱼养痴了。
大锤赶紧跑了过去,边跑边喊:“二爷!二爷!”
景钰的心绪方才还是平静的,一听大锤这大嗓门子,瞬间觉得头疼。
他总是下意识的觉得大锤每次过来都没好事!
景钰遂抬头问道:“又怎么了?”
大锤一脸急切的道:“诶呦!二爷,俺这不是来看看您嘛!快让俺看看,今天的驸马爷被绿成什么样子了!”
景钰一脸无语的道:“那你可得仔细瞧瞧,小爷我这是印堂发绿,还是头顶上冒绿光啊?”
大锤肯定的道:“那必须是后者啊!您现在不止是头顶冒绿光,整个身体都在发绿,可能连肠子都是绿的……”
景钰:“……”
他可不就是肠子发绿么?没能早一点诈死逃跑而被送到公主府成了浑身发绿的驸马爷,他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大锤,这说来也怪啊!公主出去跟旁的男人在一起玩,小爷我还真就能理解她是在办公事,你说我是怎么做到一点都不生气的?”
大锤叹了口气道:“您这是大人有大量,不跟女子一般计较。”
“我这么心胸宽广的吗?”景钰自己都不信,“可我跟我手底下的那些商户,那可是无时不刻都在计较啊!”
“嗐!那能一样吗?您跟商户计较,那不是在乎声誉和营收吗?换成这公主,您也不在乎她啊!您不在乎她,当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了!”
第四十四章 你为什么不生气?
道理他都懂,只是有一点,景钰自己也不太明白……
“要说内心波澜不惊,其实倒也不完全是这样,小爷我这心里忐忑得很,总怕她在相府出了啥事。你别看我现在还有心思喂鱼,实际上心里一直在默想着许如意应该也是个聪明人,她大抵不会在相府出事的……”
大锤听闻这话,拍了拍景钰的肩膀道:“爷,您看您这就多虑了!俺刚来这里没几日,便发现不论是公主,还是她手底下的那两个侍女和乳娘,那都精明着呢!就连那个成天凶您的杏桃,也是个会办事的,平日里该怎么伺候公主,她样样都不带出岔子的,整得俺都思考人生了——这世上没有不好伺候的主子,只有跟不上主子步伐的仆人。瞧瞧她们几个,主子聪明,奴仆也不傻……”
景钰停下正在喂鱼的手,低声斥道:“小爷我怎么听你话里有话呢?她们不傻,那是小爷我傻?”
“二爷,俺不是这个意思!二爷您当然不傻了,咱们二爷精明着呢!只是话说回来,在宫廷争斗这块儿,二爷您确实不是这方面的料子,您还是适合自由自在的去一个不会束缚您的日子,过您自己的日子。所以,趁着您还没改变主意,可别在这里艰难求生了,您想想看啊,您这一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公主她居然让您给她养鱼!这玩意儿若想养活,那可得仔细盯着,稍不留神就全翻了!”
景钰看着远处的天空,轻叹了口气道:“是啊,小爷确实得想想这些问题了……”
大锤看他一个人待在原地闷闷不乐的模样,遂又凑近了些,同景钰道:“爷,瞧您一个人怪闷的,要不咱们唠点八卦?”
“滚!”
“不是,爷,您咋那么不关注身边的事儿呢!现在整个安定侯府的奴仆都知道大公子有外室了,曹夫人这会儿还探讨要不要让大公子赶紧娶亲呢!”
景钰突然动了动薄唇,一边悠闲的看着缸里的鱼儿,一边随口问了一句:“母亲相中的人,是不是户部尚书家的常玉锦?”
大锤瞠眸:“爷,您咋知道的?!”
“小爷我还知道那常玉锦贤良淑德、温柔体贴呢!”
大锤的双瞳瞪得更大了。
按说这消息还没传开啊!二爷这是在哪里听说的?
但景钰没搭理他,继续面无神色的喂鱼了。
下午的时候,许如意和景熹一起回来了,景熹将许如意送到公主府门口后,便同她道别了。
许如意在回府后,便兴冲冲的问着曾顺道:“驸马呢?”
曾顺回道:“驸马在后院照看小鱼儿呢!”
许如意欣慰的道:“是吗?我家小驸马可真乖呀!”
说罢,她便赶忙来到后院,唤道:“小郎君!”
一听是许如意的声音,景钰立刻将飘忽的心绪拉了回来。
瞧着许如意衣衫完整,面露喜色,景钰压在心底的巨石终于落下了。
这小姑奶奶一天到晚不够他操心的,再这么跟她担心受怕下去,他早晚得把自己熬虚了。
但景钰还是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笑道:“公主,您回来了?”
“嗯呐!小郎君真的在院里养鱼呀?”
“那必须的啊!您交代的事儿,我当然要好好完成了!”
许如意看着鱼缸里两条游着十分欢实的金鱼,眉目中透着喜色。
“你再坚持一下,明日本宫和林编修约好了去看望大娘娘,到时候本宫就把这些鱼送去,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在那之后这些鱼儿若是死在大娘娘宫里,那便由她手底下的太监宫女担着了。反正我们的心意到了,这些鱼买的就不亏。”
景钰:“……”
她居然还要跟林承清一起进宫?
可正如大锤说的那样,他不需要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他也干涉不了什么,更不需要担心她。
他只得点了点头,浅应了一声。
许如意瞧着景钰一味点头的模样,不禁好奇的问道:“小郎君,你说这些鱼若是被大娘娘他们养死了,你会不会心疼呀?”
景钰一怔:“心疼?”
“是啊!说实话,如果这些小鱼儿死了,你会不会心疼?”
景钰哪里知道许如意又在抽什么疯,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他嘴角微微抽搐,如实回了一句:“我最多只会肉疼,那个大傻子拿小爷的钱烧着玩呢!”
想起这事,景钰便一阵闷气。
许如意笑道:“看样子你不是个伤春悲秋的。”
景钰心道:他当然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他就算伤心也是因为无端折了银子!
景钰想想就觉得肉疼……
而这时,许如意已然招呼景钰同她一起进屋了。
在进屋后,许如意好奇的问道:“白日里自己在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景钰跟在许如意身后,默默进了屋,却没有答话。
许如意见没有回声,继续问道:“那你不好奇本公主今日去相府做什么了?”
景钰低声回了一句:“公主您开心就好。”
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脾气,惹得许如意想同他多透露一些情况。
“今个儿在相府,林承清居然说想跟我成婚呢!”
瞧着许如意一脸的喜色,景钰顿时有些错愕。
果然……
许如意和林承清还是有旧情的,只是景钰不太明白,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同他成亲?莫不是想贪图他手里的银票或者人脉?
可是许如意偏是不肯告诉他原因。
他试图闹过,但却对许如意造成了伤害。
这一次,他实在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只得探问道:“那公主的意思是想让我让位吗?”
许如意抬高了语调:“你不生气?”
景钰一听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可以生气吗?”
此话一落,许如意的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惊诧。
“本公主可没说不让你生气。”
这挺机灵的人,让许如意养了几日,怎么还养成傻子了?
她遂饶有兴趣的继续探问道:“那如果本公主现在就把你休了呢?你生气嘛?”
说实话,景钰不仅不会生气,而且巴不得许如意赶紧休了自己。
但有一句话,他还是要嘱咐道:“您要是想通了,执意要跟别人在一起的话,那我也是拦不住的。但如果那个人是林承清的话,那我还是得说两句——公主,这个人您还是得多看看,您得时刻保持警惕,千万不要被他坑了!”
许如意心里暗叹:若是前世的时候有人这般反复提醒她,她准是会保持警惕了。可惜前世的时候,偏是没有像他这样冒着惹恼她的风险也要阻止她的人。
但瞧着景钰这没有太大反应的模样,许如意心里反倒觉得别扭到了极点。
“喂!小郎君,你跟本公主说实话,本公主若是把你休了,你心底是不是还偷着乐呢?”
景钰听闻这话,赶忙驳道:“没有啊!我这不是尊重公主您的意愿嘛?”
“那你为什么不生气?!”
第四十五章 又闹脾气了
景钰:“???”
生气也不行,不生气也不行?
景钰实在是搞不懂这小姑奶奶,遂道:“上次不是已经生过气了?这次由着您出去玩,我不闹了还不行嘛?”
说到这里,景钰打心底里是有些委屈的,他感觉自己在这公主府就没有自在的时候。
岂料,见他这般态度,许如意反倒有些生气了。
她直言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本公主吗?”
景钰怔了怔道:“我没有讨厌您啊!”
许如意闻言,重拍了一下桌案:“你给本公主说实话。”
景钰蹙着眉,整个人都凌乱了,他再度强调道:“我真的没有讨厌您啊!我是说真的!”
“你不讨厌我?那为什么听到被休了还偷着乐?”
景钰真的感觉自己有些冤枉,赶忙解释道:“我没有偷着乐啊!”
她咋能看出来他偷着乐呢?
当然,他心底确实有些欣慰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但如果她要嫁的人是林承清的话,这个位置他是坚决不能让的。
但他无权无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阻拦这个这桩婚事。
但是瞧着许如意这态度,景钰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探问道:“那……公主,如果我生气的话,您是不是就不嫁给林承清了?!”
许如意:“……”
景钰心道:他刚刚怎么没听出来呢?如果生气管用的话,那他就生气,可劲儿的生气,从绝食抗议开始生气!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一晚,许如意和景钰谁都没有喊厨房传饭,杏桃去问许如意什么情况,许如意直接回了一句:“本宫不吃了!”
她这态度,倒是让景钰学了去。
若是摆谱管用的话,那他也摆谱!
故而,在杏桃问到景钰的时候,景钰也回了一句:“小爷也不吃了!”
这架吵得过于明显,以至于房嬷嬷过来提点了两句道:“公主,这府上还有大娘娘的人呢,你们吵架的事若是让大娘娘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没有从林承清那里探到实情,许如意或许还会顾忌这点,但自打得知了真相,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回了一句:“她知道又能如何?就说本宫今日胃口不好,少吃一顿怎么了?”
房嬷嬷鲜少见到许如意动这么大的气性,赶忙关切的探问道:“那你们是因何事吵架啊?”
若是旁人来问,许如意还不愿说,房嬷嬷这么一问,许如意顿时便绷不住了,颇有几分委屈的道:“我说我想休了他,结果他直接就答应了,还说了一句‘您开心就好’。”
房嬷嬷:“……”
这小驸马也太不懂事了,就算对公主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也不至于表现得如此明显吧?
但是终究是年轻人,平日里小打小闹也是常事。
“公主,你说你跟他计较什么?他不懂事,你总不能因此气伤了身子不是?此事若是传了出去,让那些嚼舌根的人嚼到你的头上,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是房嬷嬷亲自过来劝解两句,许如意看在房嬷嬷的份上,这才传了晚饭。
但景钰那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在发现此举可以阻止许如意再跟林承清来往后,他是下了决心才在此绝食抗议的,若不是强权之下,实在是没招儿了,他也不至于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一旁的大锤也算是听明白了景钰的意思——只要对自己狠一点,公主就不会嫁给林承清了!他要让外界都知道他是不会给林承清让位的!
果然,二爷就是那种找到机会就绝不放弃的主儿。
不过,大锤还是低声道:“要不咱们半夜偷个鸡腿吧!总不能饿着自己不是?”
“可是那厨房的鸡腿不是有数的?丢了一个他们能不知道?”
大锤“嗐”了一声:“知道个鬼啊!一天吃剩下的肉都拿去喂猫了!你还别说,虽说这公主看着凶了点儿,但府上的猫待遇还真挺好的,顿顿都有生肉吃!”
景钰心道:如果这样的话,半夜偷摸拿两根鸡腿应该不成问题!毕竟旁的事儿,他都能顶住,但他顶不住挨饿啊!
不过,许如意和景钰吵架的事儿,终究还是传了出去,但传出去的版本很快便成了因为公主婚后多次去相府,驸马爷在家闹脾气了!
并且,当晚许如意将景钰赶到客房时,景钰居然抱着被褥就走了,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这可真让许如意有些不悦——她都放话要休他了,他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许如意真有点生闷气的时候,煤炭再度骂骂咧咧的从窗户跳了出来。
破天荒的是,这次它骂的居然是她那个驸马爷把它的生肉全拿走了,这会儿正在客房偷摸烤着吃呢!
许如意本来还有点生气,岂料在听闻这话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喵!——”
杀千刀的女人,这很好笑吗?!
许如意听着它这般咆哮,这才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严肃的道:“那怎么办?你若是不饿上一晚,那岂不是就得把他拆穿了?”
“那你就打算拿我祭天?”
“一晚上不吃而已,饿不出什么事儿来吧?”
煤炭闻言,低吼了两声。
然,就在这时,许如意突然问了一句:“煤炭,你说这算不算喜欢他的表现呢?”
“不算!”
“为何不算?我不忍心看他挨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他偷吃给你准备的肉,这怎么就不算喜欢他了?”
煤炭打实理解不了这个女人是怎么好意思把这么丧尽天良的事说得那么正义的……
“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么你根本就不会把这种事当作玩笑去唬他,更不会把这种事当成设局的一部分。”
“可是,他压根也没生气啊!”
煤炭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这种事,这个女人从未对任何男人动过情,倘若真的有那么一丝动情,都不至于这么捉弄这小驸马。
煤炭遂道:“这小驸马没心没肺的,你就偷着乐吧!若是换个情深义重的,你这一句话就能把他搞得寻死觅活的,这岂不是造孽吗?”
说起来,在感情这方面,许如意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对于煤炭的斥责毫不生气,反倒认真求教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才算喜欢上他了呢?”
煤炭:“……”
这让它怎么说!说了也是鸡同鸭讲!
第四十六章 设局
煤炭只回了一句:“那老家伙不是说了吗?他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许如意不屑的道:“他说的话你也能当真?”
说不出来就别说,倘若扯这些无用的,只会惹得她更加心烦。
次日清晨,许如意也没去探看睡在客房的景钰,只问了一下杏桃,杏桃回道:“驸马恐是还在闹脾气呢!连早饭都不肯吃了!”
许如意破天荒的吩咐道:“不吃就饿着,我可不惯他那毛病。”
在这些下人看来,能让每次出门都给驸马准备丰盛伙食的公主说出这话,那驸马确实是将公主惹恼了。
“去让曾顺把那缸金鱼收拾一下,稍后进宫给大娘娘送去。”
“是!”
没一会儿的工夫,曾顺便将这些鱼都装入水袋,每个袋子按品种装五条,一共十个袋子,也能保证这些金鱼不会在路上闷死。
在金鱼安置妥当后,许如意遂上了马车,独自前往皇宫。
而被独自留在府上的景钰,实则昨夜吃了太多的烤肉,以至于这会儿一点都不饿。
大锤和景钰躺在同一个床上,不禁感慨道:“爷,您说这猫是什么来头?怎么吃得比下人都好?”
景钰慵懒的躺在床上叹道:“之前给这只猫看过面相,别看它长得凶了些,但实际上有些富家公子相,指不定上辈子是谁家的公子哥儿呢。”
大锤感慨道:“那二爷您这不是又被绿了一波吗?”
一提这茬,景钰便一脸的无奈。
“大锤,你说是不是绿着绿着,小爷我就习惯了呀……”
“那您岂不是被绿成王八了?”
景钰:“……”
没一会儿的工夫,许如意便已然带着这群金鱼给姜太后请安去了,姜太后还真没想到许如意会这么早过来探望她,赶忙让许如意进来,许如意进门后便同姜太后道:“上次听闻您说一个人在宫里待着不太习惯,孙女赶忙找东瀛那边的商人定了一群小鱼儿。皇祖母,您瞧瞧喜不喜欢?”
姜太后看着这些游得欢实的鱼儿,喜笑颜开的道:“昭容,你可是有心了!前两日哀家看画的时候还寻思要不要趁着开春养些小鱼儿呢!诶呦,瞧瞧这些小鱼儿,一条比一条好看!”
许如意遂继续道:“皇祖母,我给您介绍一下。这种鱼叫白玉冠,这种叫狮子头,这种叫水泡眼,名字花里胡哨的,还挺有意思的。”
姜太后笑道:“是托那小驸马买的吧?”
许如意闻言,低声撒娇道:“那还不是因为惦记您嘛!这才托他帮忙办了点事儿~”
姜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不住的赞叹道:“昭容啊,你真是这群孩子里最惦记哀家的了,不像楼阳,成天只顾着自己玩乐。你这一走,哀家迟迟缓不过来呢,真是舍不得你呀!”
“没事的,孙女这不是隔三差五都会回来看您一次嘛!”许如意说着,便嘱咐道:“苏公公,找几个人将这些鱼儿引进池塘。”
苏得意赶忙应了一声。
许如意继续嘱咐道:“这些鱼儿可都是稀罕物,你们可得小心着点。”
苏得意应道:“公主放心!奴才肯定会盯紧的!”
但许如意还是有些不放心,遂道:“本宫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顺便嘱咐你们一下这些鱼儿应该放在哪边的池塘。毕竟这些鱼好看是好看,但是禁不起磕碰,要么东瀛那些商人怎么不愿往我们这边卖呢,生怕我们不会养,再说他们的鱼娇气。”
许如意说着,便同苏得意一起去池塘了。
今个儿倒也是赶巧儿,不仅是许如意过来问安的日子,也是林承清申请回朝的日子。
林承清今日进宫是想同官家和大娘娘报备一声,让他们看看自己确实不需拄拐了,走路也不会跛脚了。
他先是在官家那边请示过了,接着便来到姜太后这边,昨日许如意同他说过,她今日也会前来探看姜太后,姜太后得知他过来后,赶忙唤他进来,瞧他这健全的模样,姜太后感慨道:“那些高人还真是有本事,瞧瞧这才过了几日,你便恢复得差不多了。若是真按伤休养,那还不知要休养多久呢!”
“多谢大娘娘挂记!”
姜太后笑道:“今个儿你来得巧了,昭容正好带了一批金鱼过来,那批金鱼那叫一个漂亮!跟我们平日里养的品种都不太一样,说是东瀛新培育出来的品种,哀家想着咱们宫里的人先饱饱眼福,过些日子让三驸马同那些东瀛商人谈谈,看看能不能引入周境,让我们周人也稀罕稀罕!”
林承清回道:“瞧着大娘娘这般欣赏,想必定是一批好鱼了!”
“那鱼可好着呢。哀家这会儿还得吃几味药,一会儿过去看看那些鱼被安置在哪个池塘了。”
林承清恭敬的问道:“昭容她来过了?”
“这会儿正在池塘安置鱼苗呢。她一个姑娘家不太方便,你过去帮她搭把手也是妥当的。”
得了姜太后的话,林承清赶忙应了一声,遂去池塘寻许如意了。
许如意这时正安置着鱼苗,听到附近传来的脚步声,许如意望着鱼塘的黑眸微微眯缝起来。
钓了这么久的鱼,终于要咬钩了。
许如意心想着,耳畔便传来林承清的声音:“昭容妹妹!”
这一次,许如意没有再像上次在文渊阁那般躲闪,反而大大方方的同他打了声招呼:“林公子!你来了!”
林承清心想:上次自己在文渊阁确实有些唐突了,险些耽误了许如意办差,好在她看起来不计较上次的事儿了,如此甚好。
林承清遂靠近了许如意,同许如意一起赏鱼。
许如意轻笑着道:“方才苏公公已经将鱼安置在这儿了,这个位置还挺好的,没有棱角,不会让鱼磕伤了眼睛。”
林承清也道:“是啊。这么好的鱼,若是坏了一只眼睛,那即便是活得好好的,也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所以什么地儿养什么鱼,选址真的很重要。”许如意说着,便同林承清道,“林公子,你先在此赏鱼,本宫还有些差事要办,得先走了。”
许如意说着,便准备离开了。
林承清忙问:“你要办什么差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便不必了,这差事有些忌讳,你先在此赏鱼,我一会儿便能办妥了。”
许如意说话的间隙,常姑姑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林承清见有外人在,只得点了点头。
接着,许如意便同常姑姑离开了。
岂料,许如意走得时候步伐有些急促,没走几步便听“哗啦”一声,林承清赶忙回头去望,见是一把钥匙从许如意袖口中掉了出来。
林承清赶忙意识到许如意在暗示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