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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蝈小猫     驸马爷今天也很乖txt下载     驸马爷今天也很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投喂

    黑猫不住的摇着尾巴,不时的低声叫唤着。

    那声音扰得许如意十分烦躁。

    “他自己都说了,是在襄州染了邪祟,那就让他去查这邪祟是怎么染的,他想怎么查都无所谓,我还能惧他不成?倒是你啊……”许如意说着,便盯着桌前这只炸毛的黑猫,低声斥了一句,“能不能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过来烦我?”

    这时,许如意已然将妆卸尽,反手拿起一根簪子,抬手欲向黑猫刺去,黑猫见她真敢动手,惊叫一声便从窗前跳了下去。

    若是借着光亮,还能勉强看清这里有只黑猫,在跳出房屋后,这黑猫立刻便融入了夜色,再无踪影。

    许如意顿时觉得清净了不少,她遂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审视着自己当下的容貌。

    许是被火烧后留下的结症,自打重生后,她每日都会一个人在屋里卸妆,对着镜子凝视半晌。

    很多时候,她都找不到重生的意义,也不知道上苍为何要把她带回最糟心的时间点。

    毕竟,大周很快便会落没,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大周的悲剧便会重演。

    所以那只黑猫才隔三差五跑到她面前骂骂咧咧的,扰得她心烦。

    都说过多少遍了,重生本就是一场意外,她可不会感激上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更没有义务去改变大周的现状。

    不过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总是要找些乐子的,总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许如意想着,目光便落在躲在一旁的景钰身上,她方才便看到他站在那里了,这才急切的将黑猫赶走。许如意瞧着这小家伙手里端着盘子,却迟迟不敢靠近,遂主动招呼道:“小郎君,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

    突然被许如意叫住,景钰只好乖乖的走了过来,来到门口后,景钰解释道:“我给您留了只烤鸭,本想端过来的,但不知道您在忙什么,就没敢打扰您……”

    听闻这话,许如意欣慰的笑道:“小郎君真是贴心,还知道给我带份儿呢!”

    “那肯定得带啊,总不能我自己吃饭,让您饿肚子吧?”景钰说着,便将烤鸭递了上去,放在了许如意面前。

    许如意瞧着盘子里的烤鸭,柳眉微蹙道:“这烤鸭切得不太规整,小郎君,再帮我切碎一些吧!”

    景钰心道:小姑奶奶的麻烦事儿还不少!

    他遂端起盘子道:“那我让厨房再仔细片一遍鸭。”

    见景钰端起盘子便要走,许如意直接点名道:“我要小郎君亲自片鸭!”

    景钰:“……”

    既然小姑奶奶发话了,景钰也没法再拒绝,他遂找了把菜刀过来,在许如意面前仔细的片鸭。

    许如意认真的瞧着景钰片鸭的动作,饶有兴趣的问道:“手法还挺娴熟,可是学过武?”

    “学过一些。”

    “但你不像个在外面打架斗殴的主儿。”

    景钰无奈的笑了笑,想来小姑奶奶也把他跟那些常年纵马闹事的纨绔归到一处去了。

    他遂解释道:“公主,我说过的——小爷我是个正经人。小时候不懂事,跟人打过几次,长大了就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了。”

    “这大抵是以前侯府给你立的规矩。”许如意认真的同景钰道,“在我这里,你不必过于压抑,若是有人欺负你,你直接打回去也是无妨的。”

    景钰片鸭的手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许如意。

    旁人家的娘子都是巴不得丈夫收敛一些,不要在外打架生事,这小姑奶奶可倒好,居然准许他在外面打架!

    她果然是个疯的……

    许如意见他停手,纳闷的问道:“怎么不切了?”

    “那个……我缓缓劲儿,您放心,马上就片好了!”

    许如意话语轻柔的道:“小郎君亲手片的鸭,一定很好吃。”

    “嘿嘿!公主您满意就好!”

    不多时,烤鸭便片好了,景钰将其和酱料一起放在许如意面前。许如意拿起筷子,缓缓夹起一片放进碗里,蘸了些白糖,小口咬下一块,认真的品尝着。景钰瞧着她的动作端庄且轻柔,举止十分优雅,不仅细嚼慢咽,甚至连咀嚼的声音都听不到。

    有时候连景钰都会觉得自己搞不懂她,想不到她不疯的时候,吃片烤鸭都是这么讲究。

    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

    重点是——

    “公主,这烤鸭可还合您口味?”

    许如意回道:“香脆却不腻口,蛮好吃的。”

    说着,许如意便再度夹起一片烤鸭。

    但这一次,她却将烤鸭递到景钰面前,轻声细语的道:“小郎君,你也吃啊~”

    景钰就这么看着她将一片烤鸭送到自己嘴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赶忙拒绝道:“公主,我吃过了……”

    “你吃过本公主亲手喂你的?”

    景钰:“……”

    “张嘴~”

    小姑奶奶都发话了,他能怎么办?

    景钰只得老实的张嘴,任凭许如意将这片烤鸭投喂到他的嘴里。

    不得不说,这蘸了糖的烤鸭,味道竟还有几分甜……

    瞧着景钰认真的咀嚼着烤鸭,许如意一脸期待的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莫名其妙的被小姑奶奶投喂了,景钰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尚且觉得这感觉奇奇怪怪的。

    但他还是得回答一句:“好吃!”

    说到这里,景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公主,您刚刚去找我娘了?”

    “是啊,都是一家人了,往后还是要多走动的。”

    “那您去见我娘,怎么不带我一起去啊?”

    许如意笑道:“瞧着小郎君睡得香沉,实在是不忍打扰。”

    “您完全可以打扰啊!把我叫醒就行了!”

    瞧着他这焦急又关切的模样,许如意却是十分淡定,她一边吃着烤鸭,一边认真的回道:“小郎君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我哪里舍得将你带出去弄脏了?我还想留着你刚沐浴过的状态,晚上独享呢!这要是折腾一番后染上泥土的味道,或是香味儿淡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景钰:“……”

    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了——居然已经晚上了!

    这一天过得这么快吗?!

    景钰心头顿时紧张起来,思考着如何避开这个话茬。

    然,许如意下一句话却是——

    “小郎君,给我暖床吧。我吃过烤鸭后便准备安置了。”

第十七章 共枕

    这是要继续昨夜没能完成的事儿吗?

    若是旁的小事,景钰便也答应她了,但这件事儿,惹得景钰神色慌乱,眸光不住的躲闪,支支吾吾的道:“那个……公主……我方才吃得太饱了,今晚想早些睡了……”

    许如意回道:“那正好啊,本公主也疲了,一起睡罢!”

    一听许如意今夜疲了,景钰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才麻溜的爬上了床,给许如意铺床暖被窝。

    如果单纯是这个活儿,那他还是能干的!

    没一会儿的工夫,许如意便吃完了烤鸭,杏桃进门伺候她漱口,朝茗也端来水盆,在简单的清洗过后,朝茗和杏桃便伺候许如意宽衣。这时,许如意见被窝里的景钰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床帷拉了下来,将二人隔开,她转头道:“小郎君这是想保留神秘感嘛~”

    景钰:“……”

    他是纯接受不了她这么自来熟啊!

    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难道不应该有个慢慢适应的过程吗……

    然,就在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许如意便“唰”的一声拉开了床帷,看着眼前身穿寝衣、墨发披至肩头的许如意,景钰赶忙解释了一句:“公主,我就是觉得拉着床帷暖被窝的话,散热应该会比较慢……”

    许如意哪里看不出他这紧张得瑟瑟发抖的模样,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小家伙,回了一句:“放心,今晚是真的疲了,没力气折腾。”

    景钰心道:谢天谢地……愿您往后天天都这样……

    岂料,在许如意爬上床,钻进被窝后,景钰才发现这暖被窝的活儿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就这么感受着身边躺着个女人,景钰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着,他佯装镇定,纹丝不动的躺在原处,但下一刻,许如意便凑了过来,靠近了他,并将小脑袋枕在他的肩膀处。

    景钰轻声提醒道:“公主,枕头在那边……”

    “枕这里比较舒服。”

    “好……”

    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问题是——

    他今晚岂不是彻夜无眠了?!

    果然,不多时,耳畔便传来了许如意绵长的呼吸声。

    她大抵真的是累了,大婚第二日便婆家娘家两头折腾,没一会儿的工夫,她便睡熟了。

    景钰在原处一动都不敢动,但她睡着后越靠越近,整个人都粘在景钰身上了,而且随着位置的挪动,她那侧的被褥开始漏风,景钰明显感觉到有凉风灌了进来。

    这小姑奶奶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吗?

    景钰实在是被她粘得有些难受,且被子又漏了风,他想伸手去掖被角,又怕突然吵醒她,惹她生气。

    景钰只得在她耳畔尝试叫醒她道:“那个……公主……”

    也不知道许如意有没有听到他在她耳畔说的话,只见她突然蹙了蹙眉,薄唇微微动了一下。

    景钰见她有了一点动静,遂继续道:“公主,被角漏风了。”

    “唔……”

    “公主,您听到了没有?被角漏风了,您别冻着……”

    景钰急切的在许如意耳畔低声说着,然,景钰话音刚落,便见许如意动了动唇角,喃喃了一句:“你烦不烦啊……怎么还不死……”

    景钰:“!!!”

    这猝不及防的一句回话,将景钰吓得一激灵,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只是想提醒她被角漏风而已,罪不至死吧?!

    景钰当即被这个疯疯癫癫的小姑奶奶吓得躺在原处不知所措。

    他小心翼翼的往床边挪了挪,试探着在不惊醒许如意的前提下将身体移到床边,在移到床边后,景钰一点点的将自己转移到地上。

    当整个身体都躺在冰凉的地上后,景钰这才感觉自己解脱了……

    不过,抬头看了一眼毫无知觉的许如意,他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起身帮她把被褥盖实,随后又蹑手蹑脚的躺在地上,这才踏实的睡了。

    次日,清晨。

    当许如意睁开眼后,发现景钰没在自己身边,她本以为景钰早起出去了,结果拉开床帷后,竟惊奇的发现景钰整个人躺在地上,睡得正沉。

    许如意惊诧的看着景钰道:“小郎君,你怎么睡地上了?”

    这时,景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在看到自己睡在地上后,他也故作惊诧,甚至比许如意还要惊诧,他猛地从地面上坐了起来,惊道:“诶?我昨夜不是跟您睡在一起吗?我怎么跑到地上来了?”

    这搞得许如意都怀疑是自己昨夜不慎将他踹下床了。

    毕竟,昨夜做了噩梦,睡得很累,保不准就将小驸马给误伤了。

    她起身后赶忙探问道:“小郎君,你没事吧?”

    景钰揉了揉后脖颈,继续做戏道:“我昨夜睡得好累啊……恐是得缓上两日……”

    “那你快上来歇息一下吧!怕不是落枕了?”

    “那还真有可能……”

    景钰心中窃喜:今夜又有理由拒绝她了!甚是妙哉!

    在爬上床后,景钰很快便穿上了衣服,并道:“公主,我出去透透气,保不准还能缓过来一些,就不打扰您上妆了。”

    主要是他实在是不好意思看许如意更衣,他甚至连她更衣的画面都不敢想,提上靴子便逃了出去。

    许如意也没拦他,只嘱咐了一句:“别走远了,等传饭的时候喊你。”

    “好!”

    经历了昨天早上的事儿,现在景钰也不敢乱跑了,更别说是翻墙逃跑。

    他今早去围墙处,只想去看一眼昨天的那只黑猫。

    它昨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当景钰再次来到围墙处的时候,并未看到那只黑猫,且那黑猫若是躲起来了,还真就不容易被发现。

    好在景钰先前没少掏鸟窝、翻兽穴,对于黑猫的藏身之处,景钰也能有些判断。

    果然,在围墙附近的一棵高树上,他看到了一团黑不溜秋的身影,仔细一看,确实是那只黑猫,它这会儿正在舐毛。

    景钰在树下喊道:“早啊!煤炭!”

    黑猫闻声后,警惕的盯着树下的景钰。

    倒别说,这猫的眼神还真就有几分凶悍,一副随时会袭击人的架势,也难怪小姑奶奶不喜欢它。

第十八章 命薄

    景钰明明是在树下同它打招呼,它却是一副骂骂咧咧的模样,甚至站在树上一边炸毛一边冲着景钰哈气。

    但它越是如此,景钰对它便越感兴趣,毕竟这些牲畜心里越是没底,越喜欢装腔作势。

    景钰想着,便瞄准树干上突出的位置,施展轻功一跃而起,蹬了两三下树干便来到了黑猫所在的位置。

    黑猫见他靠近,更是弓起身子准备攻击。

    如果景钰再敢靠近,它可真就不客气了!

    但景钰却十分灵活的站在粗壮的树枝上,脚都不带抖一下的,接着便朝着黑猫奔了过去。

    黑猫这几日不是没见识过这厮的本事,更何况他是许如意选中的夫婿,它更是暗中观察过他的言行举止。

    可它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个习武的!

    这怎么可能?安定侯府不是只出了景熹这么一位武将吗?

    然,就在黑猫思索的间隙,景钰已然冲过来了。

    黑猫顾不及许多,纵身一跃,挥动爪子朝着景钰的脸抓去!

    但就在它即将碰到景钰的刹那,景钰的身子灵活的侧向一旁,黑猫顿时感觉情况不妙,下一刻,它的脖颈处便被一只大手牢牢扯住。

    “喵!——”

    伴随着一声惨叫,胜负已分。

    景钰从树上稳稳的跳了下来,一手拎着黑猫的脖颈,一手将它翻面抱在怀里检查了两下。

    “喵!喵!——”

    黑猫不满的挣扎着,但却根本咬不到他,四只爪子乱踹的范围也被景钰避开,景钰八卦的看了下黑猫的肛处,轻笑一声道:“原来是只公猫啊!瞧你打架这么厉害,为何这附近没有小黑猫呢?怎么?附近的母猫都不喜欢你?”

    黑猫四只爪子不住的乱挥着,叫骂得更厉害了。

    就在景钰逗猫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爷,厨房传饭了。”

    景钰赶忙回道:“诶!马上就去!”

    这次可不能再让小姑奶奶到处找他了!

    这时,许如意上完了妆,瞧着厨娘依次的往厅堂传饭,她便先坐下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朝茗便带着景钰进了厅堂。

    许如意刚要唤他,便见他是抱着煤炭进来的。

    许如意一怔:“你居然把煤炭治服了?”

    “嘿嘿!小意思!”景钰按着在他怀里企图反击的煤炭,继续道:“今早不过是去找找看小煤炭平日里都在哪里待着,结果一找就找到了。我瞧着它也就是长得比较凶,你看它现在这模样,还挺乖的!”

    许如意明明看得出来煤炭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但在许如意面前,煤炭愣是没再叫唤一声。

    许如意打趣的道:“小郎君,你既懂玄学风水,那你倒是看看,它是什么托生的?能生出这副凶相?”

    景钰回道:“其实猫的长相,跟它的生活环境以及过往经历有关。有些猫生来就是被宠大的,所以面相和蔼,有些猫受过伤,性格警惕,慢慢就越来越凶了。不光是猫这样,人也是这样的。正所谓相由心生,一个人的性格、经历以及格局,实际上都是呈现在面相上的……”

    景钰正认真的讲着这些,许如意便向前凑了一点,将整张俏脸怼在景钰的视线内,惹得他视线范围内看不到旁的事物。

    下一刻,许如意便一本正经的道:“小郎君,那你倒是看看本公主的相。仔细看看,本公主想知道你能看出什么。”

    突然被她这么一问,景钰刚吃下去的早饭险些没卡在喉咙里将他噎死。

    他瞧着许如意那倾城的侧颜,回了一句:“公主,您今日的妆挺好看的……”

    许如意柳眉微蹙:“这是相学吗?”

    景钰避开她的眸光,低头继续给猫看相道:“咱们接着说这个猫啊……”

    许如意顿时被他这明目张胆的逃避气到,但还未等她开口,杏桃便急匆匆的过来汇报道:“公主,大娘娘送来的人到了,正等着您分配呢。”

    “这么早就送过来了?”许如意神色顿时紧绷起来,人既送来了,许如意断然不能让他们在外面等得太久,她遂不再同景钰闷气,轻声同景钰道:“小郎君,你先用饭吧。我出去将他们分配了,待会儿再回来。”

    景钰应了一声,许如意遂急匆匆的同杏桃出去了。

    景钰看了眼她的盘子,她其实也没吃两口,便出去忙活了。

    景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方才的面相,景钰是万万不能说的——她虽美艳,但却是个命薄的,她的面相上没有一丁点儿的福相,可谓是命苦且短。景钰并不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这样的面相,他说出来岂不是要被当成诅咒?

    好在许如意方才只是逗他,她自己的命,自己清楚得很。况且,现在她也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研究这些问题。

    在她踏出屋室的门后,门外已经齐唰唰的站了百来位奴仆。

    许如意见房嬷嬷和她的儿子曾顺正管着他们,她遂问房嬷嬷道:“总共多少人?”

    房嬷嬷回道:“大娘娘说凑个整儿,总共送过来一百位。她说这些差不多就够了,还嘱咐您不要轻易采买,说是前两年楼阳公主家里还让内贼盗过一次,实在是不太安全。”

    许如意浅应一声,便道:“曾顺,把清单拿来。”

    然,许如意话音刚落,还未等曾顺答复,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位嬷嬷便抢先回话道:“公主,那清单您不必细看,老奴在宫里待得久了,这些人的秉性老奴都清楚得很,您想了解哪位,老奴便能给您介绍清楚。”

    许如意在闻声后,眸光落在方才那热情回话的嬷嬷身上,她冷冷的用余光瞟了她一眼,低声喝道:“本宫让你说话了吗?”

    此话一落,那嬷嬷便怔在原地,没再吭声。

    许如意遂强调道:“打今儿起,本宫希望你们能牢记两件事——第一,你们是大娘娘亲选的,你们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关乎着大娘娘的名誉,莫要等到本宫将你们的壮举禀到大娘娘那里去,大娘娘的规矩,你们可是清楚的;第二,你们既踏入了昭容公主府,便是昭容公主的人,以后日子在哪里过、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心里要有数。记清楚了吗?”

    众奴回道:“记清楚了!”

第十九章 大野狗

    这时,曾顺将清单拿了过来,奉给许如意。

    许如意看了一眼清单,这清单中的奴仆数量的分配倒是不错——十位嬷嬷、十位女使、五十位丫鬟和三十位家丁。

    这些都不能轻易留在身边伺候,能不能担府中要职,还需慢慢去看。

    许如意一边看着清单,一边道:“曾顺,你来做府上的管家吧!”

    曾顺是房嬷嬷的长子,比许如意年长十岁,按说是她的奶兄,且这些年一直在京内跑东跑西,让他来做管家最为合适。

    曾顺应了一声。

    接着,许如意便按着这些奴仆的履历将他们进行分配,男丁多数用来做打扫和门房,小丫鬟负责针线、浆洗、采买一系列事宜,像宫中的浣衣局、针线房那样分成部门,每个部门由一位女使管理,日常则由一位嬷嬷负责带领小丫鬟们劳作。

    而方才那位擅自插话的董嬷嬷,许如意看了一眼她的履历,确实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人了,如果她不计前嫌,是该分配她做个管事的,但许如意还是将她分配到后院浆洗的地方,并嘱咐了一句:“董嬷嬷在浣衣局待过五年,本宫的衣物交到你手里,甚是放心。”

    众奴仆:“……”

    许如意在分配完绝大多数奴仆的差事后,便将眸光落在队伍最后方的一个壮汉身上。

    那壮汉一身的肥膘,胖到看不到脖子,整个人都是黝黑黝黑的,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的,胳膊和腿上的毛发也十分浓密。

    如果说景钰是被许如意挑中的白白净净的小奶狗,那么这厮就是不知从哪里混进来的大野狗。

    况且,她方才核对了一下人数,已经满百了,怎么多出来一个?

    许如意狐疑的问道:“你也是大娘娘送来的人?”

    那莽汉爽快的回道:“俺当然不是了!俺要是大娘娘送来的人,那岂不是往大娘娘脸上抹黑吗?”

    “那你为何进入公主府?”

    那莽汉嘿嘿一笑,毫不怯生的道:“俺是景二爷的贴身侍从,原是隔壁安定侯府的人。上个月家里出事,告假回了趟老家,回来才知道二爷现在做了驸马爷了!所以俺就跟他们说了一声,跟着一起进来了!”

    许如意凝眸:“你是驸马爷的贴身侍从?”

    “是啊!俺家二爷从小就出去和各路人马打交道,曹夫人看他瘦小又不会武功,怕他在外面被人揍了,就让俺跟着他。”

    “那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大锤!”

    许如意转头嘱咐杏桃道:“叫驸马出来,且看他认不认识此人。”

    没一会儿的工夫,杏桃便将景钰带了出来。

    推开门的那一刹,景钰着实一惊:“大锤?”

    大锤见到景钰后,泪眼汪汪的便扑了上去,激动的道:“二爷呀!一个月不见,您怎么就把自己给交代了呀!”

    说着,他便将景钰整个人都推到了房里,杏桃瞧着他们这架势跟认亲似的,嘴角微微抽搐道:“用不用帮你们把门关上?”

    被大锤抱得死死的景钰回了一句:“关、关上吧!”

    这时,许如意回头瞧了他们一眼。

    好家伙!本是挑了只小奶狗,结果养一送一,搭上个大野狗!

    但既然景钰想同他叙旧,许如意也不拦着他们,遂道:“关上门让他们唠罢,我们继续说我们的。房嬷嬷,府上的这些女眷的仪态规矩以及她们的一些琐事,还需劳烦您来监管。”

    房嬷嬷是个有经验的,自是管得了这些事儿。

    “接下来大家便去各房探看,有什么不懂的再提出来。”

    众奴仆道:“是!”

    ……

    许如意厉声训斥奴仆的架势,大锤方才可是见识过的,趁着许如意还没注意到他,他赶忙低声道:“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打算诈死去江南重新打江山吗?您要找的替身,俺都找好了,可您怎么突然就……”

    事到如今,景钰发觉自己现在已经过劲儿了,这么悲伤的事儿,他居然波澜不惊,回到桌前继续吃着早饭,漫不经心的道:“突然就被这小姑奶奶给看上了,然后我娘眉开眼笑的把我送到这儿来,我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罢!”

    听闻这话,大锤猛地蹿了过来,坐在景钰对面,关切的问道:“啥叫走一步看一步啊?俺临走之前您还说咱们得跑的越远越好,再待下去就要被那侯府给吞了,而且您的性子本来就不该被束缚在侯府里!怎么?现在突然就不想走了?”

    景钰听闻这话,赶忙驳道:“我想走啊!我宁可把京城的产业都送给侯府,我也是要走的!可是现在我走得成吗?”

    “走得成啊!俺这不是把替身找来了吗?俺找的人无论是年龄还是身型,都跟您差不了多少。而且最关键的是此人身患绝症,大夫都说活不过百日。所以他干脆骗家里说自己进京了,然后他人也不回去了,这笔交易还能给他家寄去一千两白银。爷,俺知道您心软,不能无缘无故的买人性命,所以找了整整一个月,才找到这么个合适的人选。而且,经过此番长途跋涉,他的寿命恐是要折半了,大概就一个月的事儿吧!所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要走的话,必须尽快安排相关事宜!”

    正在吃饭的景钰突然停住了筷子,蹙眉道:“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啥啊!”大锤不解的道,“您不会是娶了公主后就决定放弃梦想,认为公主能保您一辈子衣食无忧吧?”

    “不是……”

    “爷!您清醒一点!您不能迷失了自己啊!俺在来的路上打探过了,若是旁的公主,或许还真能养您一辈子,可昭容公主不行啊!她是所有皇嗣里最穷的!别的皇嗣那都是有爹有娘的,她说白了就是个孤女,手里的财产是有限的。别看现在富丽堂皇的,那都是官家做的样子,您若是错过了这一个月,您准是会后悔的,因为您会发现往后的日子越过质量越差,到了最后你们会穷得连锅都揭不开!”

    景钰:“……”

    这是可以在公主府议论的吗?

第二十章 她压根就不想重生

    “爷,俺就不理解了,临走前您还满腔热血的要抢占江南最是优越的地理位置,主攻粮食、烟草和盐运,这些可都是能直冲首富的大头产业。俺这一个月没见您,您就自甘堕落做了赘婿,这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大锤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一边指着桌下的煤炭道,“您现在的状态跟这圈养的牲畜没什么区别啊!”

    景钰当然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就得给小姑奶奶当小狗!

    但是,要说离开这里,他尚有一丝顾虑。

    景钰遂道:“小爷我当然是准备走的,不过在此之前……大锤,你务必帮我再找到一个合适的替身!”

    “啊?您还要啥替身啊?”

    景钰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头解释道:“去找一个与我同岁,但是比我长得好看的男子。”

    一听是要给公主找个跟他差不多的下家,大锤保证道:“这个好说!”

    “我还没说完呢!”景钰继续掰着手指头道,“你找的这个男子,不仅得比我好看,而且还得会照顾她、会哄她开心,而且有能力保护她,最重要的是——他得比我有钱!”

    大锤怔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才做出了判断。

    “爷,您要找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

    “怎么可能?”

    大锤遂也掰着手指头回道:“爷,咱们倒着推,京城里比您有钱的一共有九人,这九人哪个不是年过三十、有家有室了?不过,您要是真想让她改嫁其他富商的话,首富秦大川还真有可能,他纳了三十多个妾,但是至今无子,现在还在积极纳妾,妾室待遇特别好……要不,让公主考虑一下?”

    景钰听闻这话,俊脸上只剩下一个大写的“滚”字。

    大锤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好像是有点不合适……”

    景钰若是想走,那是必须得给她找到下家,否则她便会再度落入林承清的虎口,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他不过是想给她找个俊秀又有钱,还能好生照顾她的,怎么就这么难?

    “那咱们放低标准,凡是京城内的富商或者贵族,长得好、性格好的都可以,但是最关键的还是能好生照顾她,就照着这个标准去找,听懂了没有?”

    “好嘞!俺试试看!”

    景钰能想到的是——如果他把没有用作周转的钱全都交给许如意,那她不就有钱了!只要她有钱了,就不会介意景钰在商道的排名问题了!等他以后离开京城了,把手里的产业也都送给她,这样她以后的生活就会过得好很多了!

    于是,景钰便这么一边盘算着,一边等着许如意回来。

    这一等,便等到了晌午,等到最后,景钰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直到听到“吱嘎”一声,他才惊醒。

    许如意确实在外面忙活了一上午,毕竟公主府现在百废待兴,还有许多需要打理的地方,待她回屋的时候,竟是瞧见小家伙老老实实的坐在饭桌上等睡着了!

    只见他突然起身,惊喜的道:“公主!您回来啦!”

    “嗯呢,忙活完了。”

    “那个……您的早饭还没吃完呢……”

    瞧着小家伙将盘子往许如意面前拱了拱,示意许如意将饭吃了,许如意欣慰的笑道:“正好在外面忙累了,回来继续吃!”

    实则,方才那种感觉还是蛮微妙的。

    还是头一次有人会在意她有没有吃早饭……

    这时,杏桃在一旁关切的道:“公主,菜可是凉了?要不要给您换一盘?”

    “拿到厨房热一热罢!”

    “是!”

    杏桃遂将早饭端了出去,不多时便热好重新盛了上来。

    期间,景钰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新婚前三日除了做礼之外,必须待在府里吗?”

    “按礼数的话,三日内不得外出,但如果你想出去的话,我不拦你,你开心就好。”

    “那我一会儿可以去铺子里看看嘛?有点生意上的事儿!”

    “去罢去罢!若是需要晚归的话,记得让大锤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套车,接你回来!”

    “诶!谢谢公主!”

    景钰眼睛一亮,起身便冲出了屋室。

    许如意遂在他离开后继续悠闲的吃起饭来,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

    倒是煤炭还一直在她的脚下,破天荒的赖着不走,惹得许如意甚是想笑。

    前世这位小兄弟向来争强好胜,即便是死后做了鬼,也要抢许如意重生的名额,许如意压根就没想重生,故意让了他,结果他们的小技俩终究没能逃过天道的法眼——许如意还是回到了十七岁这年,而这位小兄弟则阴差阳错托生成了一只黑猫。

    许如意告诉过他,这是他自找的,跟她可没有关系!

    岂料,他还是整日骂骂咧咧的粘在许如意身边要她对自己负责,并且每日都必会念叨一阵——如果许如意不能改变国运,那么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和前世一样惨死,她惨死也就罢了,关键是它也会跟她一起消失。

    它在公主府骂骂咧咧了这么久,府上愣是没人敢去招惹它,结果今日竟是被景钰给治服了。

    许如意得意的道:“这就是本公主的驸马爷!怎么样?厉害吧?”

    煤炭怒气冲冲的跃到桌子上,斥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根本不懂何为情爱,你这根本就是胡闹!”

    许如意却是毫不在意。

    “本公主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用不着你操心。”

    煤炭能不操心吗?她根本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纵使它磨破了嘴皮,她也听不进去一句。

    她只想胡作非为,即便一年之后消失,她也不会介意的。

    煤炭恼道:“我是真想不明白,为何唯一的重生名额会落到你手里?”

    “巧了,我也想不明白。”许如意轻笑一声,“但这个小郎君,我是打心眼儿里瞧着顺眼。”

    许如意说着,便将眸光瞟向窗外,只见景钰披着一身黑色的丝帛外披便出去了,头一次瞧见小家伙穿带毛领的衣裳,瞧着他奶里奶气的俊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许如意倒还觉得蛮有意思的,于是便多瞧了几眼,直到景钰上了马车,再也看不到了为止。

    至于他去做什么了,许如意是不管他的,她懒得去管一些有的没的事儿,只想把日子过得惬意一些。

    吃完饭后,许如意便开始在屋里研墨作词,和大多数周人一样,许如意也喜欢这个朝代所兴盛的文艺,那是前朝未曾有过的瑰宝。

    每当作起词来,许如意都会推敲很长时间,这段时间甚至茶饭不思,直到她对这篇词的每个细节都分外满意。

    她一直斟酌到傍晚,直到余光瞟见窗前的一道人影,她方才停笔。

    许如意遂抬头道:“小郎君,你回来了?”

    景钰应了一声:“昂!公主您这是在作词呢?”

    “已经收尾了,你进来罢!”

    景钰再度确认道:“我不会打扰到您嘛?”

    “没事,你在外面折腾半天了,赶快回来歇息罢!”

    得了她的允应,景钰这才灰溜溜的进了屋子,来到许如意身旁,方才在窗外的时候,他便被桌上的这行草书惊到了,字画这东西,他没少卖,而许如意的字,可谓是上品。

    “公主,您的字可真漂亮。”

    许如意笑了一声:“方才上哪儿去了?刚一回来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第二十一章 礼物

    “我去了趟铺子,铺子那边有点生意要谈。”景钰说着,目光便小心翼翼的落在许如意的俏脸上,许如意此刻一边晾着她的字画,一边点头示意她在听,景钰遂继续道:“回来的时候,我给您带了点礼物。”

    “礼物?”听闻这话,许如意惊讶的抬头看向景钰,好奇的道:“什么礼物?”

    “您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许如意虽贵为公主,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不在少数,但这些礼物,不是人情就是面子,真正让她印象深刻的礼物,可谓是一件都没有。

    在听说小家伙要送她礼物的时候,许如意着实被惊到了一分,不过,自小生在宫里,全国各地进贡给官家的珍贵玩意儿她都有所耳闻,所以对景钰口中的礼物,她没抱太大希望。

    倒是前面的景钰脚步走得很快,他每走两步都会回头看一眼在后面稳重的慢行的许如意,生怕把她弄丢了一般。

    许如意则一路跟着他来到后院,还未等走到后院的最里面,许如意便看到库房门外看到七八辆拉货的小板车,有些板车上还放置着箱子。

    许如意不禁有些疑惑,景钰却是饶有兴趣的同许如意道:“要不要猜猜我给您送了什么?”

    “可别是什么珠宝首饰,本公主可不缺那些!”

    景钰知道她准是个好面子的,平日里都是费尽心思伺候姜太后,讨姜太后欢心,这才能讨得一些名贵的饰品。景钰知道小姑奶奶的日子过得不容易,自是会维护小姑奶奶的自尊心的。

    他遂带许如意来到库房门口,在此停住了脚步,许如意也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库房,公主府的库房,目前还没有可以存蓄的物件。

    许如意正盯着眼前的库房,便听景钰郑重的道:“我想,我要送您的礼物,是我觉得咱们公主府最为稀缺的东西。”

    景钰说着,便拍了拍手,喊道:“大锤!”

    大锤应了一声,遂推着一辆拉板车进入库房,接着,他便径直来到许如意的正前方,并叮嘱许如意道:“公主,您且后退两步,莫要伤着您!”

    许如意凝眉:“你们这是……”

    然,就在许如意猜测他们在搞什么幺蛾子的时候,突然!

    大锤高喝一声,将板车抬起,与地面垂直,这时,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一块又一块的金元宝砸在库房的地面上,那些金元宝上标注着“足金”二字,颜色格外鲜艳,且是不停的从板车上往下掉,一层叠着一层,后面的金元宝在原地叠不下,竟是朝着门口滚去。

    许如意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但不得不说,眼前这一幕属实将她惊到了。

    这竟是整车的金元宝!

    景钰看得出许如意的惊诧,补充道:“还不止这些呢!其余几车都是银票,还有一些田产和铺面的契单,都上交给公主府了!”

    许如意一愣:“上交公主府了?”

    景钰爽快的答道:“换句话说,这些都是送给公主您的,公主府百废待兴,需要资金运转。我就在想,总不能您不开口,我就置若罔闻吧?所以,这是我送给您的一份小礼物,不知道您满不满意。”

    许如意当即怔在原地。

    要知道即便是当今最受宠的楼阳公主也不可能一下子从皇后那里要到这么多钱的。

    整车的金子和银票,怕是足够公主府运作好些年了。

    许如意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小家伙是怎么将生意做到这么兴盛的。

    并且,即便是他手里有钱,如果他偏要找个地窖藏起来,她也是没辙的,若是强行去搜查他的财产,那么这夫妻做得便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她对他有多少钱这个问题一直都是避而不谈的。

    不成想他居然会主动上交!

    许如意不禁感到有些惊喜,赞叹道:“小郎君,你也太贴心了吧!”

    景钰被表扬后,心里同样美滋滋的,谦逊的回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瞧着许如意忙前忙后的打理公主府,他总不能闲着跟没事人一样。

    “还有啊……”景钰在看得出来许如意的惊诧后,越发的嘚瑟起来,“您知道我下午去处理什么事情了吗?说起来还是托您的福,您给了我面见大娘娘的机会,大娘娘的太医赏识了我手里的沉香。您猜怎么着?第二天所有贩售的沉香都被抢购一空!今儿下午还有几个外地的大商专程过来找我谈推广沉香的生意!赚钱的快乐就在于只要你敢闯一闯,那钱就好像从天上撒下来的一般,单是去捡钱,都能捡到手抽筋儿!”

    听着景钰这话,好像这点钱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许如意遂探问道:“那么这一车的金元宝,是你多久的收成?”

    如果说闻诗作赋,景钰差了些火候,但提起这事,景钰得意的就差没摇尾巴了。

    景钰想着,便竖起一根食指。

    “一年?一个月?还是一天?”

    景钰回道:“公主您放心大胆的猜!”

    说实话,许如意还真就不太敢猜,她还真不敢想象嫁给景钰之后,手里的钱累计起来会比国库还多。

    那也太吓人了……

    但许如意还是试探的猜测道:“一天?”

    “我就知道公主是个聪明的!这些就是一天的营收!”

    一天的营收就是一车的金元宝?

    那跟景钰过日子,岂不是家里整日都在下银票雨?

    许如意只料算过和景钰成亲后吃穿不愁,但却不成想他手上的财产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小郎君,你可真是太出息了!”

    景钰“嘘”了一声:“公主,其实这是个秘密!我娘都不知道我每日营收的真实数额,具体能挣多少,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了!”

    这话打实让许如意听得舒服,许如意遂上前捧住景钰的俊脸,欣喜的道:“小郎君,你咋这么招人稀罕呢!”

    许如意就这么看着眼前穿着一身黑色带领丝帛的景钰侃侃而谈着,虽说周朝有规定,商人在外只能穿黑白两色的衣服,但在她看来,这身衣服特别衬他的气质,怎么看都觉得朝气蓬勃。

    “不过话说回来,明日归宁,咱们定是要给大家备些礼物的,你现在就可以给他们准备了。你若是还想推销什么,我不拦你,那些公主的钱,你随便赚,但在官家面前,务必谨言慎行、注意分寸,全程听我指挥。”

    “好嘞!”景钰说着,便请示道,“公主,明日我能换件其他颜色的衣裳吗?毕竟我是以驸马的身份进宫的诶!”

    “那你想穿什么颜色的?”

    “蓝色!带白毛领的那件!”

    “好,就依你。”

    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许如意从来不跟他争,他喜欢做什么,她便纵他做什么。

    不多时,她便嘱咐大锤道:“快些将这些东西收好,放置在库房里,这个库房便由大锤负责看守。这些都是小郎君挣得血汗钱,可不能失窃了。”

第二十二章 归宁宴(一)

    大锤赶忙应了一声:“诶!公主您就放心吧!俺这就把库房锁起来,谁敢偷盗,俺就——”

    大锤说着,便将板车举过头顶,双手用力一掰。

    接着,只听“咔嚓”一声,板车便断成两截。

    景钰见许如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怔在原地,赶忙制止道:“意思意思就行了,别把公主吓着!”

    大锤闻言,赶忙回了一句:“好嘞!”

    接着,他便将板车重新放在地上。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大锤算是看出来景钰为什么不肯走了——他从没接触过女人,准是让这女人给绊住了!

    公主新婚,招了个赘婿,刚开始肯定是甜甜蜜蜜的,但这日子久了,难保不会喜新厌旧。倘若景钰打算在那个时候离开,那商机可就彻底错过了,毕竟首富秦大川已经在江南扎根了,若是这时候不争,再过两年,那就连根毛都剩不下了。

    他定要鼓舞少爷尽快离开这里,切不可醉在女人乡里。

    待到即将安置的时候,一位嬷嬷在屋外敲门,许如意问道:“何人?”

    “公主,老奴先前乃是御膳房的花嬷嬷,大娘娘派老奴过来,是希望府上的烹饪调药事宜都由老奴来做。”

    “进来吧!”

    许如意深知大娘娘派这些人过来,就是想把手伸到公主府,监管她的吃穿用度。

    见那花嬷嬷端了碗汤药进来,许如意问道:“这是什么?”

    “驱寒的汤药。大娘娘嘱咐过,这是您一定要喝的,现在您已经成婚了,就应当好生调理身体。身体调理好了,夫妻生活才能和睦。”

    “知道了,本公主一会儿就喝,你先下去吧。”

    “是!”

    花嬷嬷应了一声,遂离开了屋室。

    花嬷嬷刚走,许如意便一脸不悦的道:“这帮老刁奴,就差没有半夜趴在墙根底下听房了!”

    正在例行给许如意暖被窝的景钰一听这话,吓得赶忙伸手扯开床帷,露出一个小脑袋惊问道:“还、还要听房?!”

    许如意转过头,故意逗他道:“这可说不准喔~”

    “可是公主……我今天出去折腾一圈,实在是疲了,还有今儿早上落枕了,脖颈还在疼呢!”

    他好像得了一种病,只要谈到房事,他就从脑袋疼到屁股,全身上下无处不在作痛。

    许如意当然看得出他的那点小心思,在烫过脚后,她穿着寝衣拉开床帷,只同景钰说了一句:“今晚你睡内侧。”

    于是,这一夜,景钰算是知道跟小姑奶奶耍小聪明的代价了。

    许如意睡外侧,他睡内侧。

    结果后半夜的时候许如意总是下意识的往床内挪动,最后把景钰挤到了墙边,差点都要嵌进墙里了,景钰根本无法入睡,彻夜都在思考人生。

    直到次日,许如意睁眼的时候,发现景钰仰躺着靠在内侧的墙边,已经醒了。

    许如意迷迷糊糊的同景钰道:“早啊,小郎君~”

    “早……”

    确切的说,他是一宿都没睡觉。

    但今日是回门面见官家的日子,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这时许如意已经起身洗漱梳妆了,杏桃和朝茗在屋内伺候许如意的时候,景钰则是自己爬起来穿衣,杏桃在给景钰端来外衣的时候还无奈的感慨了一句:“还以为从今儿开始就不用我们伺候您了,却不成想您的侍从是个五大三粗的大野猪!”

    许如意轻声斥道:“杏桃,怎么跟驸马爷说话呢?”

    杏桃撅着嘴,把外衣扔在床上后便没再管他。

    倒是许如意,这会儿也不能乱动,余光瞟见景钰穿好外衣后,遂同景钰道:“小郎君,你站过来让我看看。”

    “昂!”

    景钰应了一声,遂来到许如意面前。

    许如意也不知自己染上了什么癖好,竟是喜欢看他穿衣打扮,喜欢看他这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这身衣服真是不错,衬得你整个人都特别精神。”

    景钰闻言,心虚的道:“我看起来很不精神吗?”

    “挺精神的啊,怎么了?”

    “没事,精神就好。毕竟是重要场合,我不能给您丢脸。”

    “无妨,你大大方方的随我进宫便是,当着官家的面,没人敢口出妄言的。即便真有,我也会帮你怼回去。”

    景钰赶忙点了点头道:“谢谢公主!”

    ……

    在梳妆整理过后,二人便上了马车,前往了皇宫。

    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了下来。

    这一次,景钰记住了规矩,率先从马车内蹦了下来,转身便抬起手,嘿嘿一笑道:“公主!请!”

    “你倒是个好调教的。”

    许如意说着,便轻轻握住景钰的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所以,这一路,是景钰扶着许如意进宫的。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要去的是御花园,官家在那里摆席设宴,恭祝许如意回门。

    适逢崇宁公主待产,楼阳公主的驸马也未在京城,所以此次宴会还要见其他几位公主,这倒是惹得景钰有些紧张。

    直到来到御花园后,景钰才发现这里有专门设宴的位置,每逢初春,宫内便会有人一边赏景,一边小聚。

    而他们今儿来得早了些,此地只有忙碌着的宫女和太监,小主们一位都还没来。

    景钰也不知宫里究竟有何规矩,故而,没有许如意的指使,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老老实实跟在许如意旁侧,许如意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遂道:“你先在去一旁赏赏花吧,不必一直在这里站着。”

    景钰不解的道:“赏花是什么流程?归宁还有这说道吗?”

    “笨蛋!什么说道不说道的,在此赏花,当然是显得你有闲情雅致啊!”

    景钰眼眸一亮。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现在就去赏花!可不在这里杵着了!

    说罢,景钰便钻进了花丛里,实则,他对这些花儿是不感兴趣的,这都是那些文人墨客喜欢的东西,他们总是对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花儿又是作词又是编曲的,这花掉几片叶子,都能被他们编排出一段伤春悲秋的情节。

    景钰对此可提不起一点兴趣,反倒是花丛中的这些蝴蝶和蜜蜂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第二十三章 归宁宴(二)

    还有就是——

    他发现这花丛中居然有正在吸食花蜜的小鸟!

    这种小鸟,在外面可是相当少见的,居然在这里让他给碰上了!

    景钰遂瞄准了小鸟,逮了起来。

    却在此时,宴席附近传来了一道女子的笑声:“三妹妹,有日子没见到你了,近来可好?”

    正在宴席旁等候的许如意见大公主许明淑前来,赶忙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扶住她,并叮嘱道:“大姐姐,你当心着点儿,这月份大了,定要处处留心才是。”

    来者是崇宁公主许明淑,她是几个公主里年岁最大的,现下身怀六甲,距离预产期不出月余,许明淑在见到许如意后,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感慨道:“可不是么!我家将军现在还在塞外,我这一个人都不敢在外面待着,现在回宫待产,太医院专门送过来一位太医和两个稳婆,时时刻刻都有人看护着。前两日你成婚,我本是想去的,但太医说路途遥远,偏是不让我去。三妹妹,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许如意娇嗔的道:“大姐姐,你看妹妹像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嘛?”

    许明淑笑道:“三妹妹从小在大娘娘身边长大,受大娘娘的熏陶,最是明事理了。”

    许如意小心翼翼的搀着许明淑入座,并道:“大姐姐今儿能过来一聚,妹妹便已经很高兴了!赶快入座吧!正好,让大姐姐瞧瞧妹妹的驸马爷!”

    许明淑好奇的问道:“驸马怎么没有和三妹妹坐在一起?”

    许如意笑着解释道:“他头一次来御花园,见这里百花盛开,一时兴起,赏花去了。”

    许如意目光遂朝着那边的花丛望去,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

    她眸光落去的地方,此刻枝叶摇晃,明显有个人影在那里大幅度的弹跳,每蹦一下,就有大量的花瓣散落。

    许明淑一边扇着圆扇,笑道:“三妹妹这驸马呀,年岁尚小,还是个孩子心性。”

    “年纪小些也好,这个年纪,性子最是乖顺,平日里可是省了不少的心。”许如意说着,便起身朝着花丛走去,“姐姐稍等,我去叫他过来。”

    说罢,许如意便来到花丛处,这时,景钰已经停下来了。

    许如意俯身望着景钰道:“你在干什么呢?”

    景钰却是一脸骄傲的道:“公主,这御花园的好物可是不少,方才就逮着一个稀奇玩意儿……”

    但这次,景钰破天荒的见许如意脸上有几分不悦,他立刻向旁边瞟了一眼,发现已经有宾客过来了。他知道许如意在担心什么,遂赶忙保证道:“放心!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他遂将手中的小玩意儿收起,接着便跟着许如意来到许明淑面前。

    在见到许明淑后,他微微行了个礼道:“见过大姐姐。”

    许明淑示意着点了点头。

    许明淑的情况,许如意跟景钰说过一嘴,于是景钰遂道:“妹夫给大姐姐准备了礼物。”

    许明淑好奇的道:“给本宫备了礼物?”

    景钰遂道:“呈上来!”

    下一刻,便见宫女端着一个小箱子过来,景钰遂让宫女将其打开,而那箱子里,则放置着一个木盒子。

    景钰认真的解释道:“大姐姐,这个小盒子叫八音盒,只要将这个小盒子轻轻打开,便能播放镇静舒缓的乐曲,您现在就可以让宝宝多听听这里面的乐曲,等宝宝出生后,只要听到这个乐曲,便会安静下来。”

    许明淑本以为他送不出什么稀奇玩意儿,但他所说的物件,她竟是从未听说过。

    “这是在哪里弄到的?本宫以前从未见过此物。”

    景钰恭敬的回道:“这是我一个经常出海的商人朋友送来的,此物尚未流传到周境,倒也是个稀罕物。”

    许明淑在打开八音盒后,果然听到一阵让人身心安逸的乐曲,这么稀有的物件,她可要好生保留着。

    许明淑在收下礼物后,笑着打量了两眼景钰,感慨道:“其实三驸马的名声,本宫也曾有所耳闻,人是不错的,最关键的是三驸马是京商,人脉极广,却又不像那些跑海的到处乱窜,几个月不回一次家。三妹妹能找到像你这样着家的驸马,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许如意则一直站在景钰身后,听着许明淑的称赞,但并未发话,由着景钰发挥。在察觉到许明淑对景钰的表现很满意后,景钰的一只手悄悄挪到身后,朝着许如意竖了个大拇指。

    许如意心道:真是调皮!

    然,就在谈话的间隙,许如意便看到楼阳公主许长娇朝着座席走来。许如意见状,欲上前迎接,但许长娇却摆出“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旋即蹑手蹑脚的来到景钰身后。

    实则,景钰在她过来的已经察觉到她了,但并没有表露出来,由着她在后面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招呼道:“嘿!三姐夫!”

    景钰转过头,这才配合的注视着眼前这伶俐俏皮的姑娘,只听她继续道:“三姐夫,还记得本宫是谁嘛?”

    他当然知道——许如意交代过,当朝最得宠的公主便是皇后所出的五公主许长娇,如果碰到性格特别活泼伶俐的,那准是这位楼阳公主。

    见她这般逗弄自己,景钰便直接返身逗她道:“诶?你是哪位公主来着……”

    然,景钰话音刚落,许长娇便率先一步告状道:“三姐姐!你瞧,本宫在婚宴上还给他敬过酒呢,这才几天就把本宫给忘了!”

    许如意笑道:“楼阳,你莫要逗你三姐夫了,他是个怂的,婚宴那日长得美艳的姑娘,他一个都没敢细瞅!”

    话落,就连许明淑也跟着笑了起来。

    许长娇轻哼了一声,问道:“那本宫的礼物,你是不是也忘了准备了?”

    景钰立刻回道:“这个没忘!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三姐夫我可不敢忘!”

    许长娇闻言,期待的道:“那你给本宫准备了什么?”

    景钰嘿嘿一笑,伸出一直握拳的手,缓缓的将手掌摊开。

    只见景钰的手中站着一只颜色绚丽的小鸟,这只鸟体态比麻雀还小,头部和喉咙皆是蓝紫色,前半身是朱红色,后半身为亮黄色,翅膀和尾巴则为黑色。

    许长娇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小鸟,激动的问道:“这是送给本宫的吗?”

    “当然!”

    许长娇激动的道:“快叫人找个笼子过来,别让它飞了!”

第二十四章 归宁宴(三)

    许长娇一声令下,附近的宫女哪里敢含糊,赶紧跑到花园的角落找来了抓猫用的笼子,匆忙的将笼子递上来,关住了鸟儿,但许长娇却仍然不满的道:“这笼子缝隙有点大,撑不了多久,赶紧去找鸟笼,现在就去!”

    “是!”

    几个宫女遂急忙去找鸟笼了。

    许长娇一边捂着笼子,一边转头问着景钰道:“三姐夫,这鸟儿你是在哪儿买的?多少钱一只啊?”

    景钰解释道:“这鸟儿可不是买的,不信你拿着它问问懂行的,这叫蓝喉太阳鸟,可是稀有物种,是我自己逮的!”

    许长娇打实被这鸟惊艳到了,赞不绝口道:“这鸟也太漂亮了吧!三姐夫,你可真厉害!”

    景钰摆了摆手道:“这有啥的,无非是掏个鸟窝而已。”

    “掏鸟窝也得能掏出东西来啊!以前总是听闻有人说三姐夫不务正业,现在看来,倒是他们见识浅了。三姐夫,以后这些人的闲话你可别听信,你在本宫心里可是厉害着呢!”许长娇正说着,恰逢寿安公主许锦儿到了,许长娇招呼她道,“六妹妹,你快过来!看看本宫这鸟儿漂不漂亮!”

    被许长娇这么一招呼,许锦儿刚过来便往她这边走,瞧见这鸟儿后,也惊喜的道:“好漂亮啊!这是五姐姐的?”

    许长娇挺起腰板,骄傲的回道:“那是!这叫蓝喉太阳鸟,稀有得很,找鸟商买都买不到的!”

    景钰顺便介绍道:“这鸟不似凡物,寻常的谷物它是不吃的,它喜欢吃花蜜。”

    许长娇这就知道该如何饲喂这鸟儿了,转头继续同许锦儿道:“嘿嘿!没见过吧!”

    许锦儿附和着笑了一声,这时景钰遂来到许锦儿身边,将一个箱子递了上去。

    “这是给六妹妹的礼物。”

    许锦儿连忙道了声谢,接过了箱子,但她并未当众打开,只是在接过箱子后再度给景钰行了个礼。

    许如意跟景钰介绍过,许锦儿是庶出的公主,比不得崇宁和楼阳这样的嫡出,至于跟她比起来谁过得更好一些,这很难说,但比起喜欢稀罕物的许长娇,许锦儿定是更喜欢一些实用的物品。

    这份礼物即便她没有当面打开,回去之后大抵也是会很满意的。

    就在这时,宫女们找来了鸟笼,许长娇高声张罗道:“当心点儿!莫要伤了本宫的鸟儿!”

    而就在宫女们手忙脚乱之际,前方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闻声,在场的几位公主立刻停下手头的动作,恭敬的行礼。

    宫女们更是下跪作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太后率先道:“快平身罢!”

    “谢太后娘娘!”

    这时,正康帝许应鸿瞧着几个女儿玩得不亦乐乎的,遂探问道:“你们姐妹几个研究什么呢?瞧着好生热闹!”

    许长娇提着精致的鸟笼,来到许应鸿面前道:“父皇您看!这鸟好不好看?”

    许应鸿称赞道:“这鸟儿的羽毛甚是绚丽!”

    许长娇得意的笑了笑道:“是三驸马送给女儿的!”

    这时,跟在姜太后身后的七皇子许鸣霄眼巴巴的看着那只小鸟,开口道:“皇祖母,孙儿也想要一只这样的小鸟!”

    一旁的许如意听闻这话,还未等姜太后作答,便先一步来到许鸣霄面前,同许鸣霄道:“我们府上还有些会拉小车、唱小曲儿的鸟儿,可有意思了,平日里能陪霄儿一起玩呢,霄儿想不想要?”

    许鸣霄到底是个六岁大的小孩子,一听说有这种好玩的鸟儿,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去了,赶忙回道:“想!”

    许如意继续哄着他道:“那说准了,过两日让三姐夫给霄儿送来。”

    许鸣霄应道:“好!谢谢三姐姐!”

    许如意继续道:“那你得跟你三姐夫打声招呼,不然你们都不认识,到时候他怎么把小鸟送到你这里呢?”

    许鸣霄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迈开小腿跑了过去,冲进了人群,昂起小脑袋问道:“哪位是三姐夫呀?霄儿是来探望三姐夫的!”

    姜太后见许如意这么快便将许鸣霄打发了,笑道:“还是昭容会哄孩子。哀家年岁大了,一个人在宫里好生无趣,便想养个孩子在身边热闹着。这不,就把霄儿接过来养着,结果这两日确实热闹了不少,但这孩子还小,终究是有些淘气的,你们这些当姐姐的,可要多担待些。”

    许长娇却是叹了口气道:“这个年岁的小孩子最是闹腾,待到了七八岁的年纪,更是淘得没边儿呢。”

    许如意回道:“像孩子闹腾这种情况倒也好解决,抑住他闹腾的根源,不给他生根发芽的机会,多教导一番,往后渐渐的也就懂事了。”

    许长娇一听这话,顺势提醒道:“所以本宫的鸟儿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免得助长歪风邪气。他想要什么鸟让他自己挑去。是不是?父皇!”

    许长娇这时已然蹿到许应鸿身畔,许应鸿赞叹道:“楼阳说得在理。”

    姜太后听着他们的谈论,也不多做评价,直言开口道:“都在这儿杵着做什么?快入座罢!”

    话落,众人便入了座。

    许应鸿虽发话说这是家宴,不必那么讲究,但真正落座的时候许应鸿和姜太后还是坐在正座,许如意挨着姜太后,许鸣霄则只得来到许如意旁侧,准备落座,但还未等许鸣霄落座,景钰便赶忙跟上,迅速占了坐许如意旁边的座位。许鸣霄撅了撅嘴,但景钰却装作没事人一样,还回过头瞧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嘚瑟和窃喜,许鸣霄知道自己刚来姜太后的宫殿,地位不及许如意,只得闷气的在景钰旁侧落座。

    而许应鸿那侧,则是许长娇和许明淑,许锦儿则坐在较偏的位置。

    景钰细数了一下——大公主许明淑,三公主许如意,五公主许长娇,六公主许锦儿,还有尚未封王的七皇子许鸣霄……

    总共到了五位皇嗣,二王爷和四王爷都没有入席。

    没一会儿的工夫,宫女便开始上菜了,许如意事先嘱咐过景钰,上次在姜太后面前推销已经是件危险事儿了,到了官家面前,切不可急于卖弄,定要注意分寸。

    最关键的是——

    许如意是养在姜太后身边的,跟官家差了层关系,若真惹出是非,许如意能不能保住他还是个未知数。

第二十五章 归宁宴(四)

    在菜品上齐后,许长娇见桌上竟是没有一壶酒,疑惑的问道:“诶?酒水还未上齐吗?”

    这时,许如意给宫女们使了个眼色,宫女们遂将茶壶端了上来,并给每人添置一套茶具。

    许如意说过,景钰在官家面前如何表现,必须是按她指挥行事,切不可肆意妄为。

    在茶具上齐后,许如意给景钰使了个眼色,景钰遂从座位上站起,恭敬的道:“这次的归宁宴上,有年事已高的皇祖母、有身怀六甲的大姐姐、还有年岁尚小的小皇弟,所以咱们不如以茶代酒,我给大家带的是去年麦谷丰收时期带回来的大麦茶,也让大家感受一下民间丰收的气息,为今年的秋收讨个吉利。”

    许应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许锦儿便率先回道:“这主意可真是不错!本宫平日里便有饮茶的习惯,且这茶文化本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瑰宝,今日咱们以茶代酒,体验一下民间丰收的气象!”

    许长娇本是更想吃酒的,但这氛围都被带到这里了,遂也顺应着道:“正好,今日的宴席上有老有小,还有大姐姐这样不能吃酒的,大家聚在一起饮茶,也是挺妥当的。”

    景钰遂举杯道:“那我便先饮为敬了!”

    说罢,他便先行将这杯大麦茶干了。

    许如意遂也举杯示意了一下,小酌了一口,意在纠正他方才急饮的举动,随后,便示意他坐了下来。

    许应鸿端起茶壶,也在自己碗中倒了一杯大麦茶,浓郁的麦香扑鼻而来,他小酌了一口,感慨道:“这大麦茶口感甚是香醇,不仅能感受到丰收的气息,还能感受到此刻难得的平静。”

    去年,大周和边疆蛮族起过一次纷争,还是许明淑的驸马镇国将军傅子渊带兵应战,景熹以副将的身份也上了战场,凯旋归来后,景熹的仕途便顺遂了许多,今年周境太平,他便去忙活大理寺那边的事务了。

    姜太后见许应鸿饮了口茶,遂也拿起茶杯,感慨道:“当下的平和,确实值得品味一番。”

    见许应鸿和姜太后都饮茶了,许长娇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但这大麦茶的味道,实在是苦涩,她遂将茶杯放下,挑起了话茬道:“虽说外面是太平了,但儿臣还是觉得这世道让人没有安全感。”

    想来这种言论,也只有许长娇敢说,其余几位公主和皇子并未接茬,许应鸿则饶有兴趣的问道:“此话怎讲?”

    许长娇继续道:“你们大概都听说了吧?那个翰林院的编修林承清,他前阵子不是去襄州了吗?然后生生断了一条腿,最后险些落水淹死,当地人就说是染了邪祟,他回来请了高僧,也说他染了邪祟,可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染的是哪门子邪祟!你们说这邪门不邪门?”

    姜太后回道:“这件事,哀家也有所耳闻,有两位高僧还是哀家去请的。毕竟襄州位置偏僻,他去那地方又尽是些坟头荒地,难免会冲撞了什么。朝中现已让他在家休养了,待彻底痊愈了,再回来上任。”

    姜太后信佛,慈安宫内的佛像不在少数,但许应鸿对此却另有观点,他郑重的道:“祛除邪祟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在襄州遇刺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此事总不能当成邪祟处理,不然成何体统?此事定要彻查清楚,给林相家里一个交代,也给为朝堂尽忠的臣子们一个交代。”

    姜太后点了点头道:“他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挺孝顺哀家的。此事,确实需要好生彻查。”

    许应鸿回道:“母后放心,此事,朕已安排了专人,定会将来龙去脉全部查清。”

    在听过姜太后和许应鸿的话后,许如意突然提议道:“虽说不知林编修是如何染病的,但这些年他常在宫中走动,逢年过节的也总是想着我们。而今他遭此不幸,莫不如我们过几日去探望他吧?”

    许如意这话一落,惊得景钰心里咯噔一下,但他又不敢转头示意许如意,只见她话落之后,姜太后发话道:“昭容说得不错,这孩子平日里和大家都有所往来,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他一番。昭容啊,过两日你代哀家去探望一下他。楼阳、寿安,你们俩若是有时间,便随昭容一起去。”

    许长娇和许锦儿闻言,遂点了点头。

    姜太后继续道:“崇宁,你便不必去了。这点小事,你这几个妹妹便能做得很好。”

    许明淑温和的朝着姜太后笑了一声。

    宴席之上,众人有说有笑的,场面格外温馨。

    但自打许如意提出要亲自上门探望林承清后,景钰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小姑奶奶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怎么还上赶子去探望林承清?

    这可把景钰愁得吃饭都吃不出味道来,任凭宫女往宴席上摆放烧雏鸡、椒盐鸡、芙蓉鸡……

    他现在什么鸡都吃不下去了。

    直到宴席结束,许长娇欢快的拎着鸟笼,跑来同许如意道:“本宫瞧着三姐姐家的驸马身手不凡,骑射肯定厉害,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他过来陪我家世子去猎场上走走。这么好的身手,可不能浪费了。”

    许如意笑道:“这个好说。回头世子尽管下帖请他,让他好生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末了,许如意和景钰一同离开了御花园,走的时候,景钰一如既往地牵着许如意,临走之前,许如意还同旁人寒暄了几句。

    待上了马车后,他这才松开手,靠在了车厢上,全然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但许如意可不上他的套儿,她遂直勾勾的盯着景钰,问道:“老实说吧,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景钰“嗐”了一声:“我就抓了只鸟儿而已……”

    “抓了鸟儿还能让鸟儿服服帖帖的站在你手上?”

    许如意都快怀疑他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许如意遂直言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这话倒是惹得景钰闷起气来:“那您不是也有秘密瞒着我?”

    瞧着小家伙气鼓鼓的模样,许如意耐心的道:“哦?我瞒了你什么?你倒是说说!”

    那景钰可就不客气了。

    “您是不是和林承清旧情未了?”

第二十六章 赌气

    这一次,景钰是认真的。

    他纵使冒着顶撞公主的风险,也得把这件事问清楚!

    但许如意在听了他的话后,却是歪着小脑袋,神情中满是戏谑的回道:“小郎君怎么就看出来我跟他旧情未了了?”

    瞧着许如意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景钰抬高了声音,焦急的强调道:“您之前答应过我的——不再和林承清来往了!”

    许如意看得出来他神色激动,可她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轻描淡写的回了句:“我改主意了。”

    景钰:“……”

    “况且,这是大娘娘的旨意,我得好生照顾他一段时间。”

    “公主,我跟您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您最好不要靠近他!”

    “我知道小郎君是在关心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一刻,景钰突然发现他们之间存在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许如意是个主意正的,景钰的那些劝告,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抑或是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不过是许如意随身携带的玩物,根本左右不了许如意的判断和抉择。

    难不成这就是良言难劝要死的鬼?

    景钰只感觉心里憋了口气,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偏过头去看车外的风景。

    他不吱声,许如意也没再发话。

    她似乎看得出来小驸马经常闹脾气,保不准这会儿以为自己是在绿他。

    那便由他耍会儿脾气吧,毕竟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是不能告诉他的。

    这小家伙年岁不大,手上也没沾过血,许如意真怕他被吓出个好歹来。

    在回府后,已是傍晚了,许如意在杏桃和朝茗的搀扶下踏入了府门,但景钰却迟迟不肯下车,杏桃没好气的道:“驸马爷在作什么怪?”

    许如意笑道:“小郎君跟本公主赌气呢!这小家伙,跟个小孩子一样。朝茗,你晚些时候出去给他买些点心。免得他坐久了赶不上饭时被饿着。”

    景钰听闻这话,更是来气了。

    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摆脸子,是想让许如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结果她非但没有丝毫的生气,还觉得拿几块甜食就能哄好他!

    他越发的意识到自己跟许如意根本过不到一块儿去。

    景钰越想越气,站在车旁的大锤一脸纳闷的道:“爷,天凉了,您再在马车里坐下去,就不怕把自己冻着?”

    景钰发话道:“去清月楼。”

    大锤一怔:“爷,咋还去酒楼了?在宴席上没吃饱吗?”

    但瞧着马车再度行驶,大锤也意识到景钰这回是真闹脾气了。

    这时,杏桃见景钰去酒楼了,赶忙回屋禀告许如意,并道:“这驸马爷也太不像话了,居然直接去清月楼吃酒了!公主,要不要追上去把他带回来?”

    许如意笑道:“那岂不是让我们二人都失了面子?你莫管他,他愿意出去玩会儿便由他去罢!总不能让他一直在府里闷着是不是?”

    杏桃“哼”了一声,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许如意吩咐道:“本公主要沐浴了,你们去准备一下。”

    杏桃和朝茗面面相觑了一下,遂去伺候许如意沐浴了。

    与此同时,景钰在来到清月楼门口后,清月楼的店小二赶忙热情的道:“客官里边请!咱们这里正好刚下来一个上好的包间!”

    景钰闻言,一本正经的回道:“小爷我不习惯用别人刚用完的包房,尽是些前桌留下的酒味儿。”

    店小二愣了一下,这时,一旁的掌柜的见来者是景钰,赶忙冲了过来,训斥那店小二道:“你个没长眼的东西,不知道这是谁吗?景二爷,这是新来的学徒,不懂规矩,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的专属包间今日已经清洁过了,我这就带您过去。”

    景钰应了一声,自也未同那新来的店小二计较。

    虽说那些贵族大多看不上景钰,但景钰在市井中还是很有排面的,这京城之内最有名的清月楼里,就有一间包房是景钰买下来的,他想过来吃酒便吃酒,不用担心没有位置,不想过来的时候清月楼也要每日清洁这间包房。

    在进入包房后,景钰点了些酒水和菜品。

    说实话,今日在宴席上他都没吃几口饭,满脑子都是许如意被林承清烧死的画面,他记得前世听闻昭容公主死讯的时候,他手里还有一笔给宫中的皇嗣和妃嫔们画像的生意,他那时见过许如意的画像,那画像中的人儿确实有着倾城的容貌,岂料当天夜里便听闻太后遇刺,接着城楼便突然失火,火烧了三日,众人明知昭容公主被困在城楼上,却无一人敢上前灭火,任由整个城楼烧成灰烬。景钰单是听闻这消息便感到背后发凉。

    不曾想重生一世,自己居然会和这位小姑奶奶有所交集。

    但这些事,他没法说,即便是当着大锤的面,他也只能说那林承清绝非良善之辈,许如意若是再跟他打交道,怕是容易栽在他手里。

    大锤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不解的问道:“爷,这不是好事吗?她若是被害死了,那咱们岂不是连替身都不用找了?”

    “可是大锤,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大锤闻言,仍是一脸困惑的道:“俗话说得好——自古红颜多薄命,此乃天意不可违。更何况是那些跟朝廷沾边的人,他们哪个不是活在刀刃上的?一旦哪个朝臣翻了船,那可是连带着要死一大批的!所以这档子事儿,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

    景钰就知道他理解不了自己的想法,他遂摆手道:“得嘞!你继续吃你的吧!”

    见他不悦,大锤又提议道:“不过,救她的法子倒也不是没有……”

    景钰闻言,眼眸一亮道:“什么法子?”

    “爷,俺跟您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相学风水也多少学了一点儿。依俺看呐,唯一的改命之道就是改相!说白了就是您把她喂胖了,让她变得肥头大耳的,满身都是福相。人呢,一旦出现福相,随之而来的就是享福之命……”

    景钰嘴角微微抽搐:“把她喂成你这样?”

    大锤闻言,得意的挑了挑眉。

    景钰嫌弃的摆了摆手道:“你还是继续吃你的吧!”

    这一晚,景钰小酌了几杯,脑海里尽是许如意这两日带他去见的那些人。前世,他是不会和朝廷或后宫的人建立关系的,但眼下,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被卷入一个不知名的漩涡里。

    再不挣脱,怕是真的挣脱不掉了。

    但倘若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徒留许如意被林承清害死,他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大锤瞧着他因此烦心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爷,您就是太心软了。要俺说啊,强行把您绑去做驸马,本来就是那昭容公主的不对,您给她找个好点的下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朝廷那些闲事,咱们真的没有能力去管。要是咱们真有那本事,何至于准备跑路?”

第二十七章 哄他

    大锤这话虽然不中听,却也说到点子上了。

    但凡景钰有那通天的本事,也不至于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这里。

    景钰遂道:“小爷我跟你说的那个替身,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爷,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万一哪个说漏了嘴,让公主知道了,您就彻底走不成了。”

    “那你就慢慢研究!切记,旁的条件都可以降低,但一定得是个能照顾她、保护她的!”

    “明白、明白!”

    待吃足了酒,景钰便准备回去了,他今日回去得晚了些,怕小姑奶奶生气,便在临走时又要了几道招牌菜,想来小姑奶奶肯定不会拒绝这些好吃的。

    在回府后,府内一片安静,他遂同路过的每一位家丁都做了“嘘”的手势,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府。

    但在来到内室门口的时候,却见杏桃在门外侯着,怕杏桃骂他的声音太大,他赶忙做了个认怂的手势,低声问道:“杏桃姐姐,公主这会儿干嘛呢?”

    “还在沐浴。”

    果然,这么求她都压不住她的大嗓门子,下一刻,屋内便传来了许如意的声音:“是小郎君回来了吗?”

    杏桃完全不帮着景钰,直言回道:“是驸马爷回来了。”

    “让他进来。”

    许如意这会儿正泡在木桶里,纤长的小手玩弄着浮在水上的花瓣,只见景钰极不情愿的推开了内室的门,口中低声嘟囔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许如意笑道:“夫妻之间不必这般拘谨。”

    景钰心道:呸!他们之间算哪门子夫妻?!

    于是,景钰便站在门口不肯再往里走。

    许如意靠着木桶,同他道:“你倒是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她这话让景钰听着心虚,景钰没有回应,由着她继续问道:“出去这一趟,气消了没有?”

    景钰见她担心自己有没有生气,遂胡作声势,“哼”了一声道:“没消!”

    “朝茗,把甜食拿来。”

    景钰见她真要这么糊弄自己,声音加重了一分:“这不是一份甜食就能解决的!”

    “所以我买了两份。”

    景钰算是发现了——自己跟这小姑奶奶根本没法沟通!

    朝茗很快便把甜食呈给了景钰,并同许如意道:“公主,爷也带了小吃回来呢!”

    许如意闻言,笑道:“我就知道小郎君是个体贴的。朝茗,去把寝衣拿来,我不洗了。”

    朝茗应了一声,便将许如意的寝衣呈上,许如意披上寝衣,擦拭了身子后便来到桌前,她腰间的束带十分宽松,雪白的肌肤半遮半掩,景钰猝不及防见了这一幕,顿时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热。

    他赶忙别过头去,不去看她。

    许如意倒是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她坐在桌前尝了一口景钰带回来的小食,赞叹道:“我就知道小郎君给我带回来的小食肯定好吃!”

    景钰这会儿已经准备向被窝挪动了,但他刚想挪走,许如意便一把拽着他的胳膊道:“坐下来一起吃嘛!吵架多没意思,还不如一起开开心心的吃宵夜!”

    景钰:“……”

    刹那间,吵架的氛围顿时消散殆尽,就算景钰想生气,也生不起来了。

    他真就没见过许如意这样的姑娘,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跟他生气,一如既往地对他十分热情。

    难不成……

    她真的喜欢他?!

    景钰总觉得这种感觉蛮别扭的,但或许正因如此,他才想救她一命。

    他再次鼓起勇气,认真的同许如意道:“公主,您可不可以不要再招惹林承清了?”

    许如意心里暗笑:这小家伙还是在担心她!

    许如意回道:“你放心,我对他一丁点儿的感情都没有。”

    前世她如果不嫁给太后党羽的重臣,就会落到官家手里,这两年大周边疆不太安宁,一旦官家想要和亲,那么第一个被送走的就是她。

    至于感情……

    或许煤炭说得不错,她并不知道情为何物。

    她也懒得去想,她只知道眼下的小食味道十分香甜,这就足够了。

    “小郎君,我去探望林承清是君臣之间的礼数,这是我必须去做的。除此以外,我对林承清没有旁的想法。”

    景钰坚持道:“那我陪您一起去行吗?”

    许如意拒绝道:“我们不是去胡闹的,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便是。”

    说起君臣关系,那么在这公主府内,许如意是君,景钰是臣,这本来就不存在平等的关系,景钰只得遵从许如意的意愿。

    这一夜,景钰又一次失眠了。

    主要是因为沐浴过后的许如意身上有股清香,在她搂着他睡觉的时候,这股清香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身上粘着一个女人。

    这让他怎么睡得着?!

    等景钰实在撑不住睡着的时候,已经近乎天亮了。

    他刚睡着,许如意便睡醒了,见景钰还在睡着,也不忍打扰他。

    许如意遂松开了景钰,一个人悄悄起身梳妆,吃过早点后,便带着杏桃和朝茗去探望林承清了。

    按说林承清染了邪祟的说辞,姜太后是听信的,尤其襄州当地这类言论甚多,不止是姜太后,就连林承清本人都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请了不少高人前来作法。奈何许应鸿不信,这件事就得重新展开调查。

    许如意要来探望林承清的事,姜太后头一天便告诉他了。

    林承清心中暗喜,想来那姜太后还是极其信任他的,甚至想通过他拉拢整个相府,许如意未能选他做婿一事,姜太后也保证过定会给他一个说法。

    这不,才过了三日,她便派许如意上门探望自己了。

    在得知许如意今日要来后,林承清一大早便拄着拐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件神清气爽的衣裳,坐在房里等着小厮的通报。

    许如意则是乘着马车,来到相府门口。

    那林承清本是林家二房的人,前些年林家二房没落了,全家老小这才进京投奔当朝丞相林江,林江抹不开面子,便让整个二房都搬了进来,林承清这才寻到了捷径,一边致力于科考并连中三元,一边借着林相的势做了宫中编修。

    甭说是姜太后想要拉拢他,由此渐渐笼络相府,就连许如意当初也认为他是棵靠得住的大树。

    却不成这一切都是官家设的套儿。

    许如意的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

第二十八章 赴约

    这时,相府看门的小厮见许如意过来,赶忙上前询问情况,见是来探望林承清的,便去二房所在的院落,将此事通报给了林承清。

    林承清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带她进来!”

    小厮应了一声,返身便去告知许如意。

    许如意遂跟着小厮的脚步往里走。

    踏入相府的时候,许如意不禁有些感慨——这里的一砖一瓦,她都格外熟悉,眼前的小厮带她走的是哪条路,她也十分清楚。

    这一路上,她并未发话,径直来到林承清所在的院落门口。

    岂料,还未入院,那林承清便已来到了门口迎接,只见他拄着拐,一瘸一拐的往前挪动着,见许如意过来了,他赶忙高声道:“昭容妹妹!”

    他们认识了大抵有七八年了吧?

    每次见面,他都是这般热情。

    许如意同那小厮道:“你先下去吧。”

    小厮一愣,赶忙朝着林承清望去,林承清厉声斥道:“叫你下去,没听到吗?”

    “是!”小厮方才退下。

    见那小厮准备退下,许如意扯了扯嘴角道:“相府的规矩倒是蛮严格的,连本宫说话都不管用,须家中主人亲自发话才行。”

    林承清见许如意不悦,赶忙解释道:“昭容妹妹,你误会了。我们相府可没这规矩,纯是这新来的小厮不懂事,竟连公主都敢冲撞!来人!将这没规矩的东西拖下去,杖责三十!”

    小厮一听这话,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但林承清的势气却足:“还不快拉下去!”

    下一刻,那小厮遂被拖了下去,接着便传来棍棒的声音。

    但林承清的气却是没消,仍旧恼火的道:“这些刁奴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欺负到昭容妹妹你的头上。昭容妹妹,你可别跟这些刁奴一般见识,免得气坏了身子。”

    许如意温和的笑了笑道:“公子不是已经帮本宫出气了吗?”

    “我说过,我见不得有人对你不敬。”

    是呵……

    这句话,他说了七八年,这些年每当遇事的时候,他确实也都是护着许如意的。

    许如意还记得他总说——她无父无母,一个人在宫里容易遭人轻落。

    这些年,她过得很不容易,他是知道的。

    有些话,说一次可能被当成戏言。

    但说久了,却真就不知不觉的信了。

    林承清瞧着许如意头一次来相府,遂主动问道:“昭容妹妹,要进来坐会儿吗?我刚作了几首词,正想邀你鉴赏一番呢。”

    但许如意却婉拒道:“本宫倒是想去花园走走。”

    林承清一听这话,赶忙应道:“好,那我们便去花园。近来的花儿开得可是盛着,妹妹是个喜欢赏花的,我带妹妹过去瞧瞧。”

    许如意纯是不想踏进他的院子,但见他这般上心,许如意遂也轻笑一声,故作关切的道:“公子不必着急,好好养伤才是最要紧的。”

    林承清解释道:“无妨,我这伤不严重。郎中说了,我这条腿还是能养好的,最慢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快的话,其实我现在倒也勉强能走两步,情况没有那么严重的。”

    “那公子可要好生休养啊!”

    “多谢昭容妹妹关心。”

    许如意说了两句好话,林承清倒是蛮高兴的。

    许如意遂边走边继续道:“上次本宫的小驸马不太懂事,多少有些冲撞了公子,本宫此番也替他向你道个歉。”

    这还真是让林承清受宠若惊,他赶紧回了一句:“不妨事儿!驸马年纪尚小,与我们接触不多,难免会沾些商门禄气。我就是不太明白,妹妹怎就选他做驸马了呢?”

    “今日前来,我正想同你解释这事呢。当时在文渊阁,本宫没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你明说。”许如意遂继续道,“嫁给这么个驸马,实则是大娘娘的意思。”

    “大娘娘的意思?”

    林承清理解不了,姜太后不是一心想将许如意许配给他的吗?

    但林承清只得压抑着心底这份焦急,听许如意继续道:“这驸马年岁不大,又不懂朝局之事,是个好摆布的。大娘娘后续若是需要他的财力和人脉,或者有想要委托他去办的事儿,他准是能老老实实的办妥。这便是大娘娘的意思。”

    林承清追问道:“大娘娘想让他办什么事儿?”

    许如意话只说一半,便不继续往下透露了,她只留了一句:“你只要知道这是大娘娘的意思便够了。大娘娘的旨意,本宫是无法辩驳的,包括自己的婚事。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可我想不明白,大娘娘那么疼你,到底是多大的事,才能让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许如意叹了口气道:“谈不上是牺牲,一时的缓兵之计罢了。待这些事儿处理妥当了,本宫随时可以换一位驸马,到时候找个理由休了他便是了。”

    许如意的态度尚有几分冷漠,看不出她对这小驸马有一丝的留恋。

    林承清此刻尚有一些疑问,但还未等他说出口,许如意便挑开话茬,问道:“对了,林公子,上次说要帮本宫彻查翰林院,现在那幕后主使可是找到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林承清反倒不好再追问方才那档子事儿,他只得回应道:“我回去问了,那窦忠交代了,确是翰林院的一群文人串通一气,想让那商贾之辈难堪。他们都不耻一个商人攀上皇家的高枝。”

    “具体是哪些人?本宫要挨个问候他们,那是本宫的婚宴,他们这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没把官家和大娘娘放在眼里!”

    见许如意还要细究,林承清显得十分为难,赶忙解释道:“昭容妹妹,你误会他们了。他们正是太把你们放在眼里了,才恨铁不成钢的想要斥责两句。况且,他们也不是想斥你,他们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德不配位的驸马爷。”

    二人就这么站在花园深处,林承清一边赏着盛开的花儿,一边语重心长的同许如意道:“咱们在一起也有七八年了吧?刚见你那会儿,你像个小豆丁一样,我大你两岁,叔父便嘱咐我好生看着你。我记得你小时候,我常带你去御花园,相府的花园虽不及御花园盛美,但我却时常来此地赏景,有时候突然会想到和你在一起说过的哪句话,于是我便提笔蕴词,作赋一篇。说实在的,即便是个兄长,也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嫁个好人家的,而不是受这种委屈。”

    许如意同样望着花园中的花儿,坚定的道:“大娘娘于本宫有再造之恩,能为大娘娘效力,何谈委屈?”

    林承清温柔的道:“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把自己还给自己,幸福安康的过完余生。”

第二十九章 景熹回来了

    把自己还给自己?幸福安康的度过余生?

    这话可真容易让人动心。

    许如意感受着浓郁的花香,抬头望着不时飞旋在风中的花瓣,她遂发自内心问了一句:“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把自己还给自己?”

    林承清郑重的道:“为你自己而活。”

    许如意轻笑一声:“只可惜,本宫这条命并不属于自己。”

    “或许你做得到呢?”林承清靠近了她一分,轻柔的在她耳畔道,“我可以帮你从这泥潭中摆脱出来。你要知道,我从始至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相互扶持,在荆棘丛中闯出一条生路?”

    林承清郑重承诺道:“不止是生路,还有未来那属于我们的一片天地。”

    许如意轻轻折下一枝桃花,凝眸望着手中的桃花,轻声感慨道:“那样的未来,本宫连想都不敢想。”

    “但你知道我现在在朝中的地位,这样的未来,我可以给你!”

    许如意转过头,凝视着面前的林承清,浅笑一声:“那本宫便拭目以待了。”

    说到这里,许如意关切的问道:“对了,林公子,他们都说你染了邪祟,尚未根治。你现在情况如何了?”

    林承清回道:“已经请高人来看过了,在府上贴了符咒,现在已经无碍了。”

    “那本宫便放心了。本宫今日还特意给你带来一些茶品,莫不如在此饮个茶吧。”

    “甚好!”

    “朝茗、杏桃,将本宫的茶端来。”

    于是,林承清便在花园中摆放起了茶具,二人一同在花园中饮茶。

    清风明朗,桃花盛开,二人在花园饮茶的画面格外温馨。

    在不远处候命的杏桃和朝茗,被这一幕惊得不轻。

    怪不得不带驸马过来,若是让驸马撞见这一幕,岂不是要原地炸裂?

    但公主的意愿,她们做下人的是管不了的,于是就这么看着林承清在此即兴作赋,并挥笔将赋写在白纸上,许如意瞧着那赋已作好,但却没有标题,遂问:“怎么不写赋名呢?”

    林承清温和的笑了一声,旋即将狼毫笔递给许如意道:“还不是想请公主为这篇赋命名?”

    他既邀请了,许如意遂没有拒绝,她接过笔,将这篇赋通览一番后,挥笔在最上行添了几笔——宴桃源·春行。

    林承清赞叹道:“甚是精妙!”

    许如意将狼毫笔放下,淡然的道:“即兴发挥,倒也算不上精湛。”

    就在二人作赋之际,突然,一个小厮匆忙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

    林承清见小厮过来叨扰,回头斥道:“这会儿不见客,有什么事稍后再议。”

    那小厮却是焦急的道:“可是不行呀!公子!是安定侯府的景世子来了!官家派他来查案的,您若是不见的话……”

    许如意心里徒然一惊。

    是安定侯府的大公子景熹回来了?

    许如意遂提议道:“既是要事,便让他过来吧。”

    林承清虽是不情愿,却也找到了台阶,顺势回道:“好,那就依你。让他过来吧!”

    小厮急忙去通禀景熹,并带景熹前往花园。

    那景熹身形八尺,在入府之后,板着一张俊脸,不苟言笑,一路雷厉风行的跟随小厮来到花园。

    在进入花园后,他便见许如意和林承清坐在一起饮茶,他先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小林大人。”

    林承清点头示意了一下。

    接着,景熹那双冷眸便落在许如意身上,他方才听闻小厮说林承清和公主在花园饮茶,但他入仕不久,未曾和后宫的公主妃嫔有过接触,分不清是哪位公主,遂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公主。”

    许如意盯着他这张看不出一丝情绪的俊脸,带着几分打趣的道:“按辈分,大哥应唤本宫一声‘弟媳’。”

    景熹一惊!

    他还真没想到,才成婚没几日的昭容公主竟会跑到林相家中和林承清一起饮茶。

    景熹在和许如意四目相对之时,神色顿时凝重了一分。

    与此同时,景钰在睡醒之后,便得知许如意出门了。

    他还真没想到,她居然连声招呼都不同自己打,便去找那林承清了。

    景钰顿时觉得心堵,可是瘫坐在床上的时候,又不知道自己心里在堵些什么,但他还是一大早便让大锤出去打探消息,不然他在家里连口饭都吃不下去。

    没一会儿的工夫,大锤便回来了,见大锤神色不错,景钰赶忙起身问道:“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大锤笑道:“嘿!俺还真打探到了一桩大事!爷,听八卦不?”

    景钰一听这话,当即被他气得不轻:“我听你大爷的八卦!我问你许如意呢?打探到她的消息没有?”

    大锤波澜不惊的道:“俺要是没给您打听到她的消息,俺还敢回来?放心吧!方才去问过相府的门房了,给了点银子,人家就老实交代了——公主这会儿跟那林承清在花园又是赏景又是饮茶,还作了篇赋!叫什么桃花宴来着……”

    景钰被大锤带来的消息气得差点当场心梗。

    这小姑奶奶嫌自己命太长了是不是?居然跑到林承清的院子里跟他独处,她就不怕他一把火把她烧了!

    但大锤还是觉得八卦比较有意思,又追问了一句:“爷,您真不听八卦啊?”

    “我听你姥姥家的二大爷!”说着,景钰便返身进屋,披上外衣便准备出门去把许如意捞回来。

    这小姑奶奶得感谢自己前世积德,这辈子碰上他这么个大善人,誓要把她从作死的边缘拉回来!

    不过,赤手空拳过去捞人,他还担心对方人多势众,他遂在屋里又是找棍子又是翻匕首的。

    在这间隙,房嬷嬷倒是来到大锤身边,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八卦呀?”

    大锤正在心里憋得难受呢,见房嬷嬷要听,赶忙同她道:“说起来,您老人家都不敢信!隔壁安定侯府的曹夫人这会儿已经派出去十来个人了,都在外面找线索,搜寻景大公子的外室呢!”

    房嬷嬷一惊:“什么?外室?”

    “可不咋地!俺刚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谁承想大公子在外面平定战乱的时候,在边疆带了个姑娘回来,还给藏起来了。谁知道他带了个啥啊?这不明不白的姑娘还给带回京了,这多吓人啊!”

第三十章 小驸马提刀去了相府

    房嬷嬷心头徒然一惊,赶忙叮嘱大锤道:“这些事儿可别让院里那些嬷嬷听了去!”

    大锤拍了拍胸脯道:“放心,这点儿眼力劲儿俺还是有的!不然出了啥事,俺也担待不起啊!”

    本来长得就像个街边耍大刀的,好不容易有主子愿意收留他,给他个能落脚的地儿,他还是知道珍惜的。

    当然,他倒是知道安生,但若是自家主子闹腾起来,那他可就没法管了。

    这不,就在他们谈话的间隙,景钰已然抄家伙气势汹汹的踏出了房门。

    大锤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赶忙追上去问道:“爷,您干啥去?”

    景钰喝了二两酒,方才鼓足了气势,他坚定了望着昭容公主府的大门,厉声喝道:“去捞人!”

    大锤低声劝道:“爷,您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您说她这死不死的……”

    还不及他说完,景钰便义正言辞的道:“她死不死的跟小爷没关系,但最起码现在我们是夫妻,她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绿我!”

    说罢,景钰便踏出了昭容公主的大门,高喊着要套车。

    大锤震惊的望着景钰的背影,低声嘟囔道:“二爷这是吃了多少酒啊?吃到神志不清了吧?”

    但就这么看着景钰准备上马车,大锤总不能坐视不理,他遂急忙跑过去道:“爷!您等等俺啊!”

    殊不知,安定侯府这边,站在门口的王管家见景钰乘着马车便朝相府去了,赶紧前去通禀小曹氏。

    小曹氏这会儿正在内室愁得打转呢,见王管家前来,她急忙上前问道:“可是将人找着了?”

    王管家面露难色,却还是支支吾吾的如实说道:“不是,夫人,是二公子……二公子他方才听说公主去相府找林编修赏花饮茶,然后……他就提着刀去相府了!”

    “什么?”小曹氏听闻这话,脑瓜仁子“嗡”了一声,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但她还是故作镇定的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拦下来啊!”

    “是,这就去拦!”

    小曹氏瞧着手中的团扇,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可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景熹的外室还没逮着,景钰又跑到相府闹事去了!

    真是塌了天了!

    与此同时,景钰已然下了马车,来到相府门外。

    他平日里是不吃酒的,每次吃酒脑瓜子都有点发懵,他尚且记得自己九岁那年,家里带他去定远伯爵府做客,府上的庶子在和他一起玩闹的时候不慎弄坏了贵重物品,转头便栽赃给他,还记得那一天,他吃了两口酒,被家父训斥了两句后,反手便将那庶子给打了,当时便打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因为这事儿,安定侯府和定远伯爵府结下了梁子。

    自那以后,家里不许他再吃酒,也不许他在外惹事生非。

    久了,他也习惯了和气生财的日子,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待。

    他许久都未动过这么大的气性了,却不成想再次出去找人干架是因为许如意这小姑奶奶。

    他想,这大抵是他金蝉脱壳之前最后一次闹事了。

    在马车停下后,景钰遂来到相府门口,看门的小厮见了他后,还不等他开口,便主动道:“家中主人正在会客,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

    景钰全然不吃这套,冷着脸直言道:“告诉林承清,昭容公主的驸马爷来了。他不是病了吗?本驸马也是来探病的!”

    可林承清是下过令的,除了接了圣旨过来审案的景熹之外,旁人一律不见。

    小厮遂如实同景钰强调道:“公子说了,今日任何客人都不见。”

    景钰才不信他的邪,他一本正经的同那小厮道:“小爷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话。里面那昭容公主是小爷刚过门的妻子,而夫妻本就是一体的。她若为客,那么小爷便也是客。他林承清有什么资格在院子里同小爷的新娘赏花饮茶,还将小爷阻拦在外?这事就算传出去,也是他这个外男理亏吧!还是说,林承清贼心不死,准备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想来他就算真有这贼心,也没想过要自毁前程,成为全京城的酒后谈资吧?”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一时乱了阵脚。

    这事若是传出去,恐是真能毁了林承清的名声,即便是最后和景钰两败俱伤,那林承清也亏得慌啊!

    若是到时候迁怒到他们两个小厮身上,那他们可就遭殃了。

    于是其中一个小厮还是决定将情况禀给林承清,让林承清再考虑一下。

    而这时,林承清正在花园讲述着自己当时遭刺客的情况,景熹正记录着林承清的口述,并搜寻着更多的细节,这时,便有小厮过来将景钰在门口的情况原封不动禀给林承清。

    恰逢许如意也在场,自是知道了景钰在外面闹腾。

    殊不知,景钰此举还真是出乎了许如意的意料。

    许如意问道:“驸马吃醉了酒,在门外闹着要进来?”

    小厮回道:“是啊!公主,要不您看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奴才确实是怕这事搞得乌烟瘴气的,不好收场啊!”

    这件事若是闹大了,跟许如意是没关系的。

    她是奉太后的命过来探望林承清的,这点无人敢胡乱议论,而驸马则是闻讯要过来一起探望,林承清坚持不让他入门,那么这事若是传出去,说到底还是林承清理亏。

    但林承清却也是振振有词道:“我们现在这是在办案!没看见景世子在这呢吗?我们梳理案情呢,谁说是赏花饮茶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我只当他是个不懂世事的臭小子,不同他一般计较便是。”

    景熹听闻他这番话,虽然神色淡然,心里却也清楚——林承清为了将此事合理化,直接把他这个来办公的当作挡箭牌!

    这个锅,景熹是不会背的。

    景熹遂请示道:“林编修,我这幼弟年岁尚小、性情拙劣,您莫同他一般见识,此事我去处理便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去打发他更容易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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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5525/ 第一时间欣赏驸马爷今天也很乖最新章节! 作者:蝈小猫所写的《驸马爷今天也很乖》为转载作品,驸马爷今天也很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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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爷今天也很乖介绍:
重生后的景钰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京城,岂料一道圣旨让他从誓不袭爵的侯府咸鱼嫡次子变成昭容公主府的驸马爷!
景钰满头的黑人问号:“姑奶奶,您放着大把的良人不选,怎么偏是瞧上我了?”
许如意俯视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驸马,饶有兴趣的道:“当本公主的小狗吧,本公主养你一辈子。”
景钰:“???”
一句话简介:一心想要毁灭王朝的公主和一门心思想要跑路的小驸马最终携手打造大周盛世的故事~
腹黑疯批御姐公主X财迷凶萌小奶狗
双重生,1v1,男女主身心干净驸马爷今天也很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驸马爷今天也很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驸马爷今天也很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