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历史的轨迹
韩炜看着惊恐的司马防,来在牢门前,说道:“开门。”
韩炜入内之后,钟繇便率人退下了。
司马防不安的看着韩炜,还是躬身施礼道:“老朽拜见武成公。”
“哎,司马公免礼。折煞孤了,快起来。”韩炜很客气。
司马防惶惶不安的起身,他依旧不放心,怕韩炜一言不合就翻脸。
韩炜笑了笑,说道:“呵呵,老大人,孤以为血诏之事,乃有人恶意诬陷,是否?”
司马防连连点头称是,频频拱手施礼。
“嗯,果然如此。司马一门,满门忠烈,岂会谋反呢?今日,孤就开门见山了。”韩炜表情骤然严肃,从怀中拿出天子诏,展开以后,朗声诵道:“今迁京兆尹司马防为骑都尉,其长子司马朗为凉国相门下督,父子二人即刻就任。”
司马防受宠若惊,即刻接过天子诏,跪地道:“罪臣司马防接诏,谢恩!”
韩炜笑着搀扶起司马防,说道:“老都尉请起,现在就可与大公子回府了,别误了今晨朝会。来人,送骑都尉父子回府!”
韩炜首当其冲,钟繇带着司马防、司马朗紧随其后,四人便出了大理寺。
大理寺门前早已备好车马,司马防父子对韩炜千恩万谢,又辞别钟繇,登车离去。
看着马车离去,钟繇算是彻底安心了,即刻对韩炜说道:“繇,替建公再谢凉公大恩!”
韩炜连连摆手,表示不用谢,接着说道:“此乃为国荐才,何谈谢字?哦,对了。孤记得老都尉生有八子,称为:司马八达,各个都是世之贤才,然否?”
钟繇笑着点了点头,侃侃而谈:“长子伯达司马朗、次子仲达司马懿、三子叔达司马孚、四子季达司马馗、五子显达司马恂、六子惠达司马进、七子雅达司马通、幼子幼达司马敏。此八子自幼聪慧,堪称世间罕见。其中伯达最良,此子精达事机,威恩兼著,假以时日,定可肃齐万里。”
韩炜听完,接着问道:“嗯,伯达出众,孤尽知矣。拜为凉国相门下督是否屈才了?”
钟繇摇摇头,说道:“不然,伯达若能跟随奉孝,那是他的造化,何来屈才一说?凉公有心啦!”
韩炜伸手摸了摸大理寺门前的獬豸,仰面望着星空,转身又问道:“那叔父以为,司马仲达……此子如何?”
钟繇抚须而笑,言道:“凉公慧眼识珠呐!世人皆不知司马懿,常赞其兄。然,仲达聪亮明允,刚断英特,常慨然有忧天下心,非常人所及也。有好事者送其雅号:冢虎!”
韩炜用手抚摸青铜獬豸的头,玩味的说道:“唉呀,孤真想见见这只冢虎啊!罢了,孤时运不济,无法相见,可惜了。叔父,天色已晚,明日还要朝会,孤就先告辞了。”
钟繇听罢,思索片刻,说道:“明日我见见司马建公,他定然能找到仲达下落,待寻到仲达,定然教其为公效命。”
韩炜此时已然端坐马上,听钟繇如此说,骤然大喜,说道:“如此甚好,那就请叔父劳心了。孤这就告辞了,驾啊!”
墨狮子一声长嘶,绝尘而去,消失在月色之下。
钟繇美滋滋的回了大理寺,盘算着怎么跟司马防说项此事。
韩炜跑出一段路程,悬缰勒马,速度慢了下来,信马由缰的让墨狮子自行。
心中暗道:司马懿啊司马懿,你跑不了,早晚弄死你。我就不信你父兄尽在我手,你还能不来长安?
翌日,天子刘协下诏,赐凉武成公韩炜,剑履上殿,录尚书台事。紧跟着,尚书令刘艾告病辞官,由荀彧接替。
自此,韩炜彻底把持了朝政,绝不再松懈对汉室的控制。
荀彧虽心有成见,但见韩炜再次启用自己,还是心存感激的。兢兢业业执掌尚书台,把尚书台打理的有条不絮。
散朝之后,龙骧殿内,韩炜拿着清河太守崔琰的奏表说道:“看看吧,给司马防求情的人到了。殊不知,孤已然复用了他们父子。德祖,你执笔替孤给崔太守回信。”
“喏。”杨修恭声应命。
韩炜又给司马朗说道:“伯达,崔太守与你交厚,这份儿情,你可要记住呀!你且看看吧,这奏表写的是声情并茂,颇动人心。”
司马朗拱手称是,接了过来。
接着韩炜又问董昭:“刘备那里情况如何了?”
董昭答道:“禀凉公,马超将军奋力追敌,刘备且战且退,昨日已退入肤施城固守。”
“哼,大耳贼果然狡诈,传令马超勿要攻城,待麴义的先登营到后再行商议。”韩炜说道。
贾穆又出列报道:“凉公,长安境内道观已然彻查完毕,并未发现元福散人的踪迹。且各个道观的道人,皆言从未听过此名号。”
韩炜皱着眉,无奈说道:“也罢,你亲自去一趟颍川,彻查一个名为徐庶之人的底细,不得有误。”
贾穆拱手应命,说道:“穆,领命!即刻便启程。”
韩炜很郁闷,原因便是司马懿跟徐庶。这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司马懿可以徐徐图之,但徐庶刻不容缓,一天找不到徐庶,就意味着徐庶再向刘备靠拢。
刘备得了徐庶,那还了得?
不说别的,徐庶万一举荐了诸葛亮,就万事皆休了。有了这二人相助,刘备迟早要走向辉煌,变成韩炜的心腹大患。
不等韩炜思索,又有消息送达。
“启禀凉公,豫州军报。曹操之父曹嵩欲投青州,随行辎重百余辆。徐州牧陶谦派都尉张闿率领两百骑兵护送。不料张闿在泰山郡华、费二县之交界间杀害了曹嵩,抢去财物,逃亡淮南袁术处。”
董昭听后,急忙说道:“凉公,曹操早有吞并徐州之心,今陶谦杀其父,正是给了其发兵的理由。曹操若得徐州,定生不良呐!”
韩炜叹了一气,说道:“唉,天意,此乃天意啊!”
众文武面面相觑,不知韩炜此话何意。
历史的轨迹依然在运转,韩炜虽然可以引起“蝴蝶效应”,但蝴蝶就是蝴蝶,能有多大能量?对于大方向的发展,根本无可奈何。
董昭接着说道:“凉公,徐州绝不能落入曹操之手,还请凉公发兵相援,待击退曹操,凉公可重任徐州牧,以掌握徐州。”
韩炜也思索了半天,就是考虑由谁带兵去徐州。虽然眼下的重点是刘备,但也不能坐视曹操发展不管。韩炜很清楚,曹操武将如云,谋士如雨,钱粮兵马充沛,比刘备的威胁要大很多倍,徐州绝不能落入曹操之手。
想到这里,韩炜起身说道:“孤欲亲往徐州,以击曹孟德!”
第287章 武曲殿试(一)
韩炜想要亲征曹操,殿中文武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显然,大家不想让作为主心骨的韩炜离开长安,毕竟血诏盟事件刚刚平复,人心惶惶的。
董昭见韩炜坚决,即刻说道:“凉公,兹事体大,还是询问郭相之后,在做定夺。”
韩炜听后,点了点头说到:“也好,公仁与孤同去见奉孝。诸公,今日暂且散帐。”
众文武纷纷退出殿外,韩炜二人来见郭嘉,说明了来意。
郭嘉听后,说道:“曹孟德固然要除,但并非今日。眼下徐州陶谦又不曾上表求援,公贸然出兵恐怕不妥。何况,公麾下大将尽数派出,只剩王双将军,独木难支。难道公还要亲自上阵搏杀不成?”
韩炜想了想,说道:“孤尚能驰骋疆场,有何不可?”
董昭接着说道:“并非不让明公亲征。然则,眼下明公兵少将寡,曹操锋芒正盛,成不可与其争锋。”
郭嘉又说道:“公仁言之有理。并非臣等怯战,而是要谋定而动。招贤馆武曲殿试即将开幕,公可挑选可造之将才追随左右,再征伐曹阿瞒不迟。”
董昭也是拱手附和:“正是,正是。明公可等武曲殿试之后,再做打算。”
韩炜见二人全力阻止,只好说道:“既如此,孤就等殿试之后,再做他图。”
最近几年的招贤馆大考,并没有出众的人才。加上郭嘉浪荡,时常疏于管理,如今又卧病在床,招贤馆应募之人,质量下降明显。
韩炜心知肚明,虽然典韦监理武曲殿,但也只是个荣誉称号,实则他才懒得去管呢!有功夫不是跟吕布比武,就是拉着王双喝酒。落得个悠哉悠哉。
每年的殿试都是韩炜亲自考校,近些年,他却不甚满意。这些人充其量,武可统御百人,文能治理一县,都是些普通的人才。
这一年殿试,韩炜开出了优厚的奖励。应试成功者,文可进入凉公府任职,武可拜为行军司马,无论文武皆可跟随韩炜征伐曹操。
文曲、武曲两殿的应募之人,只要过了锋芒初试,便可获得“郎”的称谓,也就是文曲郎跟武曲郎。
跟议郎的郎区别在于并不是官职,只是作为韩炜门下的一个尊称。要知道,进了招贤馆,便是武成公韩炜的门生弟子了。
两殿儿郎都很兴奋,期待着与韩炜会晤,一时间议论纷纷。
“今年正逢战事,可谓吾辈大展拳脚之时。”一个武曲郎对另一个说道。
“对啊,当年我爹可是凉州营的屯将,曾经为武成公牵过马,这是何等的造化!他临终遗言便是让我来武曲殿,务必要为武成公继续效力。”
说话的武曲郎,名叫韩德,是地道的凉州人,他爹就属于韩炜的嫡系部队,归庞德统率,是庞德部下老卒。因为仰慕庞德,所以便给儿子取名一个“德”字。
在武曲殿,凉州人好像有着天生的优越感。正是这种优越感让他们屡屡遭受排挤。
武曲前三甲分别是两个青州人跟凉州韩德,故而青州人跟凉州人势如水火,相互较劲。
加之韩炜要征曹操,别说文、武曲两殿,几乎整个招贤馆都在排斥青、兖二州的儿郎。
谁让曹操是青州牧呢?
锋芒初试的前二甲还落到两个青州人手里,大伙儿更是阵阵惋惜,所以局面一边倒,几乎全数的武曲郎对韩德是马首是瞻。
这伯甲的头衔,落在了青州北海郡东莱太史慈的头上;仲甲乃为青州山阳郡巨野李典;季甲才是韩德。
相比武曲殿,文曲殿就显得人才凋敝,到现在检校官都未选出三甲。只因这些文曲郎都是被排挤的太学生,优秀的全都被调派到了长安书院了。
殿试如期而至,大校场点将台之上,韩炜特地披甲执锐,一副英姿飒爽的武将打扮,毕竟是去武曲殿试,穿着打扮也要应景。
阎行随后肃立,威严魁梧,手持韩炜镇军之器,乾坤重英矛。董昭、王双一文一武,分列左右两厢。一百虎翼卫分散四周,严密警戒。
武曲郎们列队站好,齐声拜道:“吾等参见武成公!”
声音响彻云霄,何等的气势?
韩炜起身肃声言道:“儿郎们,请起。”
“谢武成公!”
韩炜俯视而下,很是满意,朗声说道:“孤与诸君素未谋面,但却依依相惟,心心相惜。今正逢战事,乃是诸君一展身手的好契机,那青徐战场将会是诸君之用武之地。故而,孤希望诸君务必同心戮力,同仇敌忾。如此,才能展现我大汉雄师之风姿!”
“大汉雄风,大汉雄风!”
呐喊声再一次飘扬在天地之间。
王双拿过名册,念道:“武曲殿季甲韩德。”
韩德面容粗犷,虎背狼腰,一身黑衣,乃凉州营内衬战袍,扛着一柄大斧,昂首阔步来在最前列。
韩炜怎会不认识他?
三国小说中,七十岁的老赵云枪挑韩氏五虎,这五虎便是韩德的儿子们。韩德为子报仇,力战赵云不敌身死。
不过这件事情,恐怕是不会发生了。
韩炜笑了笑,颇为自豪的说道:“哈哈,此乃孤的西凉健儿,好,好啊!子全,试之。”
王双顺手扯过身旁虎翼卫手中长刀,跳下了点将台,对韩德说道:“小子,进招吧!能与本校尉走十招,便可过关。”
韩德很兴奋,同是西凉人,王双巨灵神将之名,他可是如雷贯耳。作为一名武者,都想与高手过招。
正所谓,遇高人岂可交臂而失之?
韩德大斧一横,咧嘴一笑,说道:“王将军,韩某得罪了!”
“呜……呜……呜”大斧挥动旋转带着罡风,直逼王双。
王双微微一笑,举刀便架,刀往上一递,只觉得一股压迫感袭来,顺着双手往上涌动。
而此时,韩德空门大开,王双一脚蹬出,直奔韩德腹部,韩德无奈,只好后撤躲闪。
又战几个回合,韩德使出浑身解数,力敌王双。
王双抓住韩德一个破绽,趁势出刀,刀光夺目,连连不绝,韩德封挡招架,躲闪腾挪,瞬间便被笼罩在王双刀光之中。
韩德可算知道厉害了,额头、背后都见了冷汗。他明白王双的实力,王双擅长刀斧,想必自己的招式已然被王双摸清。
心中挂念之余,分神了。
王双抓住机会,刀柄往前一捅,直击韩德胸口,韩德吃痛,后退几步,瘫坐在地,一脸懊恼。
王双单手持刀背于身后,高声喊道:“二十三招,西凉韩德过关!”
而后,走到近前,伸手拉起韩德,说道:“小子,不错啊!”
第288章 武曲殿试(二)
随着韩德过关,众人纷纷喝彩,表示庆祝。败给王双,并不丢人,很多人想跟王双交手,恐怕还不够资格。当然,王双也并未展现全部实力。
韩炜笑了笑,说道:“哈哈,好一个韩德。孤意,此次出征,你随孤左右,暂为旗令斥候。”
“谢武成公提携。”韩德兴奋不已,单膝跪地谢过。
别看是个传令兵,职务虽低,但却可以接触各营的将领,军情的传达都会经手,对于韩德这样的新兵,可谓受益良多。
董昭接着打开名册,念诵道:“武曲仲甲,青州李典!”
“在!”李典出列,恭敬施礼。
韩炜没想到李典也在此处,即刻向董昭要过李典名册,即刻端详起来,从籍贯、履历都一丝不苟的看了一遍。看过之后,确认了这个李典正是本人,并非同名同姓之人。这才抬头打量李典相貌仪容。
但见李典相貌儒雅,五官端正,身长不足七尺,体形也不魁梧。外罩鱼鳞扎甲,内衬黑色制式军衣,腰间佩剑,手持一柄长戈,立如苍松,表情肃穆。而后,朝韩炜等人纷纷施礼,步履稳健的来在点将台前。若李典不穿戎装,定会将其当作一个意气风发的儒生。
韩炜见到名将,心中大喜,点点头说道:“嗯,曼成果然儒将之风。子全,试之!”
王双插手应命,从武器架上也拿出一柄长戈,对阵李典。
李典看到王双如此敷衍,心中不满,说道:“校尉,还请您用趁手的兵刃。”
“哈,你从前是否读书?”王双问道。
李典疑惑,遂答道:“校尉怎知典之过往,在下不才,少年时喜读《左传》。不料黄巾乱起,这才弃文从武。”
王双依旧是鄙夷的口气:“啧啧,这就是了,本校尉岂能对你这么一个儒生公子痛下杀手?”
听到二人对话,韩炜乐了,转身对身后的阎行说道:“妹夫,你看这李典武艺如何?!”
“子全轻敌,恐怕要吃暗亏。这李曼成武艺不俗,且冷静稳健,战平子全也不为过。”阎行也是丹成境界,对战局分析的准确度,也能有个七八成。
董昭也是颇为诧异,对韩炜说道:“明公,这李典竟有此实力?!”
韩炜听后,点了点头,说道:“嗯,不错。临阵轻敌,乃兵者大忌。今日,且看王子全出丑。”
点将台上说话的间隙,校场之上李典与王双已然打在一处,不可开交。
王双一出手,便觉得李典有些手段。即刻发起猛攻,想要先发制人,速战速决击败李典。
李典生性沉着,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他要看看王双的长戈造诣到底是什么火候?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了三十多个回合。按照惯例,李典已经过关了。可王双根本没有察觉,继续进攻。
李典呢,一直不出手。就是躲闪、招架,以王双手中长戈招式,想要伤到李典,万难。因为王双在敷衍,不认真,他并不尊重李典。
而李典考虑颇多,其一,王双兵刃不趁手;其二,王双轻敌,并未尽全力,胜之不武;其三,也是最重要的,王双毕竟是上司,若自己过于强势,日后从军恐有芥蒂。
王双此时已经是恼羞成怒,心中暗道:岂能败给一个儒生?日后如何统军?不行,一定要战败他!
思量间,手中长戈挥舞更加凶猛,招招致命,直取李典的要害处。
须臾间,又是十几个回合过去了。再看李典,依旧是从容应对,防守有度。
韩炜见状,皱眉有些不悦,他知道王双又意气用事了,逞勇斗狠的性子全都使了出来。李典已然忍让多时,放过了多次战败王双的机会。旋即制止道:“王子全,够了!给孤滚回来,别他娘的丢人现眼!”
声音很低沉,却极具震慑力。
王双听罢,即刻收招,将长戈一扔,返回点将台,跪地言道:“末将知罪!”
“知罪?你何罪之有啊?!”韩炜闭着眼,都不想看他。
“末将战不过李典,丢了明公的颜面!”王双惭愧,不敢抬头。
韩炜骤然起身,跳下点将台,勃然大怒,一脚踹翻王双。而后骂道:“放屁!什么叫丢了孤的颜面?你何止是丢了孤的颜面?你是丢了自己的颜面,丢了整个虎翼卫的颜面!丢了所有凉州将士的颜面!现在,滚回虎翼营大帐思过,何时想清楚了,何时再来见孤!”
王双虎目垂泪,如梦初醒,磕了一个头,说道:“末将遵命!”
说完,王双离开了大校场。韩炜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复回台上上,拿过阎行手中乾坤重英矛,对他说道:“唉,妹夫,你且去安抚子全,也好让其心安。哦,带他去吃酒,好生开导他。”
“喏。”阎行匆匆而走,追上王双。
李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韩炜会对王双如此。转念一想,急忙来在点将台跪倒:“请武成公息怒,在下无意羞辱虎翼校尉。”
韩炜笑了笑,问道:“曼成请起,你做的不错。不过,你为何不早些击败王双?”
李典起身答道:“禀武成公,在下再三斟酌,认为不妥。”
接着,李典就把刚才心中想的三个观点再次陈述了一遍。
韩炜听罢,深以为然,觉得李典所为颇合自己心意。
接着,韩炜扶了扶头盔,对一众武曲郎说道:“孤知道,你们武曲殿内中不和。凉并儿郎对青兖儿郎颇有成见,只因孤要与曹操开战。可尔等未曾深思,入武曲殿者皆为孤之心腹,岂能因地而异?且看今日青州李典所为,处处忍让,顾忌大局。他若真击败了王双,恐怕西凉的儿郎们以后就抬不起头了。孤也不想过多赘言,只愿武曲殿内能齐心协力,为大汉献上一丝绵薄之力罢了。内中曲折,孤希望诸君要思之、慎之。”
以李典、韩德为首,一众武曲郎躬身施礼,单膝跪地,齐声道:“吾等谨遵武成公教诲,定会同心戮力,同仇敌忾!”
韩炜一抬手,示意免礼,说道:“如此甚善,孤心大慰!那么,殿试继续。”
董昭接着拿出名册,朗声道:“武曲伯甲,青州太史慈!”
太史慈整理衣甲,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出列:“在!”
韩炜一把夺过名册,兴奋的看着太史慈的履历,心里别提多美了。暗喜道:嗬!这可是太史慈呀!
第289章 武曲殿试(三)
太史慈近前与韩炜施礼:“武曲郎太史慈,见过武成公。”
韩炜合上名册,掩饰自己心中狂喜,深沉说道:“嗯,子义乃信义笃烈之士,颇具古人之风。少府孔文举也多次向孤提及,子义为其少友也。今日能与子义相见,乃孤之幸也!”
太史慈一拱手,说道:“武成公,在下应募招贤馆,也是文举公之意。今番能入武曲殿,也不负文举公。”
“善,孤当亲自试之!”韩炜说完,扯下披风扔给了董昭。
董昭接过披风,正要开口阻止。不想被太史慈抢先:“公万金之躯,慈不敢行僭越之举。还望公酌情体谅!”
韩炜此时已经跳下点将台,来到太史慈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哎!演武切磋,点到为止,何谈僭越?子义莫要有那些顾虑,权当孤就是一名武曲郎,平时如何切磋,今日就如何。”
当然,韩炜知道太史慈在武曲殿肯定是无人可敌,能与他交手的恐怕也就李典、韩德。然而,这两个人也走不出几十个回合。
武曲郎们听闻韩炜要亲自与太史慈交手,都无法淡定,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如果说,衡量一个武将以一百为顶峰,那么吕布毋庸置疑是一百。赵云、马超、典韦是九十九与九十七之间,那么如今年轻的太史慈也应该几乎接近了九十五。按境界划分,他已然初窥丹成,一只脚已经迈入了丹成境界,另一只脚则在凝气巅峰。
韩炜此时已经进入了丹成境界,对上太史慈,可立于不败之地。
大校场中,太史慈与韩炜对立,韩炜打量太史慈,心中暗暗称赞:好一个太史慈!不愧为三国名将!
只见太史慈身长七尺七寸,英姿勃发,气宇轩昂。面如白玉,两道剑眉直入天仓,一双虎目皂白分明,炯炯有神。头上戴青铜盔,盔上纹路古朴,装饰雕琢精致,盔缨洁白且冗长,身上铠甲也不一般,青铜甲片色泽均匀,在经过打磨和穿孔,用铜线串系起来,整整齐齐,做工可谓精益求精。青铜铠甲内衬红色征袍,腰间虎头吞兽的青铜束腰,足踩青铜战靴。
韩炜一看便知,这是铠甲样式是秦朝的,也不知太史慈从何得来?
这一身青铜打扮,可谓古风尽显,与太史慈相得益彰,极为搭配。
再看太史慈兵器,就不那么出彩了。普通的长弓箭壶负于身后,还倒插一对短把镔铁戟,手中提着长戟也是汉军的制式装备。
韩炜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天龙破城戟,不禁摇了摇头,用力一戳,便把它戳进了泥土里。而后吩咐龙骧卫道:“来,予孤一杆戟来!”
自有龙骧卫从武器架上摘下一杆长戟,送到韩炜手中。
太史慈颇为感动,他知道天龙破城戟乃世间少有的兵刃,削铁如泥,陪伴韩炜厮杀疆场多年。今天韩炜如此公平,着实让太史慈受宠若惊。
韩炜舞动长戟,擎在手中,对太史慈笑道:“子义,请赐教!”
太史慈摘下背上长弓短戟,横执长戟,对韩炜说道:“请武成公手下留情,慈,得罪了!”
说时迟,那时快。太史慈长戟灵动,直逼韩炜。
韩炜一接招,就感觉到了压力。瞬间他就明白了,这是太史慈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尊重,上来就全力以赴。
太史慈长戟连绵不绝,一戟快似一戟,韩炜见招拆招,封挡,格架,还真有些棘手。
此戟法乃“风卷浪”,飓风中骇浪有着无比的威力,看似只有一戟刺过来,其实无形中还包含着一戟,这招狠就狠在,你躲过了头一戟,这第二戟就绝对能刺中!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看似汹涌的波涛,其实并不是最厉害的,浪有多大,完全靠着风。
太史慈便是一个“驭风者”,他驾驭着风,风又驾驭着浪,承接转换的奥秒,皆在于此。
飓风习习,千风破浪,巨浪滔滔,连绵不绝。
韩炜犹如一叶小舟置身惊涛骇浪之中,时而风平浪静,时而巨浪滔天。如此,太史慈用千风破浪戟法的奥义:风卷浪,压制住了韩炜,韩炜便要乘风破浪,设法还击。
既然对手上来便以诚相待,使出了杀招。韩炜自然也不甘示弱,随着一声咆哮:“战乌江!”
一声之后,只见韩炜用自己的戟挂住了太史慈的戟,而后一翻手,将其压下,说道:“子义,你要小心了!”
霸王戟法,所向无前,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搏命的杀法。看似空门大开,处处都是破绽,可只要太史慈想利用韩炜的破绽,韩炜接下来的举动,都是要同归于尽的招式。
表面上确实如此,但霸王戟法的奥义难道就是同归于尽?显然不是,那只是表象,一旦对手报了同归于尽的决心,那死的必然就是对手,韩炜反倒可以置身事外。
太史慈酣战韩炜,他已经忘却了这是一场切磋比试,全身心投入了进去。他现在内心里都是想着如何规避伤害,如何保住性命。
当然,韩炜是有分寸的,绝不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饶是如此,太史慈还是觉得万分的凶险,无法跟韩炜硬碰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太史慈已经大汗淋漓,他从未陷入过现在的窘境。
正所谓关心则乱,太史慈过多的忧虑,注定了他的分心。
接下来,就看韩炜如何施为了。从最初的千风破浪,到现在的血战乌江。太史慈败迹已显,韩炜抓住时机,长戟犹如龙探爪一般,挑飞了太史慈的长戟。
长戟在空中盘旋数圈,戟刃落地,倒插在泥土之中,位置恰好在天龙破城戟旁边。
太史慈见状如此,释然的一笑,长出一口气,深深一礼,躬身道:“慈,心悦诚服,公之戟,真乃天下一绝!”
“哈哈哈哈,子义过奖了。孤很久都未如此痛快了!”说完,韩炜与太史慈携手揽腕走上了点将台。
韩炜就此宣布:“本届武曲殿试,圆满结束。武曲伯甲太史慈,为凉公府兵曹从事;武曲仲甲李典,为行军司马,参赞军事;二人随孤左右,征伐徐州!其余武曲郎尽数编入行营,随孤杀敌建功!”
“谢武成公!谢武成公!”
喊声高亢,回荡在大校场之上。
第290章 欲征徐州
韩炜喜得太史慈、李典两员大将,二人即刻上任,就任凉公府。
此次,凉公府的府兵也会跟随韩炜出征,别看只有千余人,那也都是出身麒麟阁,各个剑术出众暂由韩狼、韩落统管。
这一营没有编制,主将是阎行。新任军司马就是李典了,进府几日,李典便融入其中。李典深明大义,崇尚学习,尊敬儒雅,府兵们都尊称为:“长者”。致使韩狼、韩落二人也拿起了兵书,时常求教李典。
韩炜得知很是欣慰,大肆褒奖李典,并授予李典书房进入自由的资格,藏书阁也对其开发。
李典万分感激,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书,又得知这其中有不少蔡邕亲笔,更是视如珍宝。
韩炜又将凉公府六曹出缺填满,兵曹从事太史慈,由韩炜亲自统辖;其余五曹皆听郭嘉调遣。
文曹从事以杨修出任,郭奕接替为凉公府主薄。
功曹从事由孔融举荐的孙邵担任,掌官职分配。
户曹从事乃河东裴氏举荐的裴潜,掌百姓民生。
法曹从事是钟繇之子钟毓,主掌刑法例律。
金曹从事由荀彧之子荀恽就职,主掌钱粮辎重。
各曹从事一应俱全,各司其职确保韩炜集权稳定。
天子诏颁布之后,以韩凉为首的一众小鬼们便坐不住了,一个个都想跟随韩炜从军。
韩凉跟韩治兄弟决定先探探路,便找到了郭奕。
“兄长,此次出征都有哪营哪校啊?”韩凉问郭奕。
韩治笑眯眯的不说话,也是看着郭奕。
郭奕岂能不知这两兄弟的想法?旋即说道:“大公子,你消息灵通的紧啊!这军报清晨方抵,你便知晓了?”
韩凉点点头,说道:“可不嘛,徐州陶谦被曹操围城多日,这一点都不新鲜。父亲出兵只在朝夕,快告诉我,都有哪几营出征?”
郭奕点点头,说道:“射声、越骑、步军三营随武成公驾下出征徐州。”
不等韩凉说话,韩治便说道:“哎,哎,大哥,射声营啊!如今你跟嫂嫂定下婚约,不如咱们去找荀家大兄,编入射声营,岂不是易如反掌?”
郭奕一蹙眉,正色说道:“二公子,军国大事,岂可儿戏?”
韩治拉着韩凉就走,边走边说:“奕哥哥,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到,告辞了,我等还要去书院呢!”
说着,韩家兄弟便匆匆而走,往凉公府大门而去。
郭奕笑着点点头,转身往韩炜书房而去。
郭奕要干嘛?当然是告发他们咯。
韩炜听完郭奕如此这般一说,笑着说道:“哈哈,你做的甚好!以后这俩混小子有什么异动,及时报之于孤。”
郭奕挠挠头,讪笑道:“叔父,您高估小侄了。日后两位公子若知小侄告密,恐怕要与我割袍断义咯!”
韩炜听后,又笑到:“嘿,他们敢?你这就去召集六曹从事与北军五校来龙骧殿议事,孤倒要看看这俩小子如何施为?”
“喏。”郭奕插手应命,退下了。
果然,书院下课之后,射声营门前,韩凉众小齐聚。
几个小子躲在街角,议论半天,韩凉首当其冲说道:“都在这里藏好,别被巡哨察觉,我去见荀家大兄。”
众小点了点头,上房的上房,进巷的进巷。
少时,韩凉来在营门前,职守之人正是荀棐的亲随副将,一眼就认出了韩凉,急忙见礼。
韩凉还礼之后,说道:“我来见我大兄,还请将军通报。”
这副将笑脸相迎,说到:“嘿,大公子,真不凑巧。我家校尉被武成公诏去议事了,您要在府里待着多好,正好碰上。”
韩凉心中一阵失望,一拱手说道:“多谢将军,这就告辞了。”
“大公子走好,恕末将不能远送。”副将边挥手,边说。
走过街角,韩凉打了一声马哨,众小纷纷现身。
听了韩凉说完,皆唉声叹气,颇为失望。
典满瓮声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去吧?明日再行打算。”
“不可,还是在此等候,免得夜长梦多。”韩治说道。
韩凉深以为然的说道:“二弟说的甚是,就在此处等着,我这大兄素日都起居营中,待他返回,正是夜里,四下无人,乃为议事的良机。”
说定以后,众小接着耐心等待。
凉公府内,韩炜与诸文武议事完毕,即刻吩咐摆下酒宴。
这一下子可害苦了韩凉众小,宴会一旦开始,耗时之巨,可想而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苍,也逐渐降温。顿时,饥寒交迫侵袭了几个小子。
典满来回踱步,长吁短叹:“唉,这不曾上战场,怕是要被饿死。”
赵统、赵广的肚子还不争气,咕噜噜直叫。
韩治看了看马承兄弟,也是冻得直哆嗦。才对韩凉说道:“大哥,这……”
还没说完,韩凉一挥手说道:“如此小小挫折,便要退却。他日如何驰骋疆场?尔等若无心出征徐州,便速速回家去吧!也免得众家婶娘担心。”
此话一出,无异于激将。
典满一跺脚,嚷道:“大哥这是什么话?众家兄弟岂会惧怕饥饿严寒?”
韩治急忙捂住他的嘴说道:“速速禁声,以免暴露行踪。”
典满频频点头,韩治这才撒手。
典满接着低声说道:“我等兄弟,谁都不退。不入射声营,誓不罢休!”
众小也是齐声说道:“不入射声,誓不罢休!”
韩凉看着大家,很是感动,说道:“这才是堂堂大丈夫所为!”
说完,与众人抱在一起。
殊不知,他们已然被韩炜套路了。
凉公府内,韩炜直面荀棐,无限劝酒,好不痛快。
荀棐呢,也是多日不曾一醉,便放开了喝。不多时,便醉了。
韩炜即刻让任昂送他回府,而后暗道:臭小子们,让你们不老实,吃点儿苦头吧!哈哈。
宾客们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赵雨跟云贵霜带着马云禄跟菲舍琳来见韩炜。
韩炜见状,就知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桥段。
旋即笑道:“看看,把尔等焦虑的。别担心,这几个混小子,孤知道在何处。”
众女面面相觑,而后望着韩炜。
第291章 父母在,不远游
韩炜双手背负,说道:“小子们如今饥寒交迫,也差不多了吧?哈,让他们回来?”
马云禄如今外表端庄贤淑,可性子依旧不改,快人快语,焦急道:“九曲哥哥,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那两个混小子在哪儿呢?万一出个差池,我怎么跟子龙交待?”
韩炜笑了笑,安慰道:“妹子莫慌,别说你了,若有万一,孤也无颜面对子龙呐!”
云贵霜则是平淡的说道:“哼,妾身有言在先,这一次非把他腿打断,还请夫君莫要阻拦!”
韩炜知道,这是真生气了。旋即劝慰道:“夫人消消气,打断腿这种恶事,还是让孤来吧!”
话音刚落,赵雨便护短道:“虎毒还不食子呢!我看你敢?”
“都是夫君娇纵,才有今日……”
“妹妹说的是,往后要严加管教……”
“唉,承儿怕冷,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就这么的,众女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莺莺燕燕讨论起来。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韩炜面对这一台大戏,不由得感到头疼。
韩炜烦躁的怒喝道:“好了,都住口!”
众女这才停止了喧哗,纷纷朝韩炜欠身施礼。
“都给孤坐下,好生等候。彦明,子全何在?”韩炜言道。
“在!”“在!”
二将门外入内,施礼听命。
韩炜接着说道:“去,射声营门前给孤把他们带回来!若有反抗者……绑回来!哦,带五十龙骧卫去,以防万一,免得丢人。”
“喏。”二人相视一笑,齐声道,转身而走。
毕竟都是将门虎子,一言不合便动手的家伙。纵使阎行、王双武艺过人,他们也是俩人,真动起手来,还要将他们毫发无损的带回来,颇为不易。有了五十龙骧,就好办多了。
良久,也不见人回来。马云禄来回踱步,坐立不安。搞得韩炜也紧张兮兮的,旋即说道:“妹妹,你坐下可好?来回来转的孤头晕。”
马云禄听完就不乐意了,美目一凝,丝毫不给韩炜面子:“兄长,还是嫂嫂说的对,你把他们都娇纵坏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外面野。”
韩炜一时哑火,欲言又止,无言以对。
这时,大管家任昂进来禀报:“凉公,公子们回来了!”
韩炜骤然起身,悬着的心也放下了,问道:“哦?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只是……只是……”
“只是如何?”
“都绑着呢!”
韩炜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紧张不已,旋即放心说道:“嗯,带进来吧!”
以韩凉为首,众家兄弟被绑着进来。典满还嚷嚷着:“别推,小爷自己会走。”
阎行跟王双进来,给韩炜与众家夫人见了礼,复命交差,便退下了。
韩炜看了看一脖子犟筋的典满,面带不忿,撇着大嘴。
而后笑道:“哟,圆德将军呀?跋扈的紧呢!来人,去请典夫人过府。”
一旁候命的任昂笑了笑,插手应诺。
连任昂都知道,典满最怕他娘。别说典满了,就是他老子典韦也怕。
典满一听,腿都软了,他明白,母亲轻易不搭理自己,一旦要教训,那可是下手没轻没重,打一顿就朝死里打。从小就给典满留下了心理阴影。
“叔父,叔父饶命。小侄知错了,千万别叫母亲来啊!”说完,就跪下了。
韩治忍俊不禁,看着瑟瑟发抖的典满。
韩炜见状,笑眯眯的对韩治说道:“哟?二公子,你很开心啊!”
韩治刚想说话,韩炜勃然大怒,呵斥道:“跪下!”
一声历吼,把众小吓的纷纷下跪,不敢抬头。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若寒蝉,连呼吸声几乎都听不到了。
可见韩炜的震慑力之大!
韩炜眉头紧锁,频频摇头,平复了心情说道:“风叔,除了你家二位公子,给其他人松绑。”
别看任昂上了年纪,手脚却麻利的很。三下五除二就把绑绳解了。而后来在韩凉、韩治两兄弟身后,意欲伸手。
“想抗命吗?”韩炜眯缝着眼,问道。
任昂跪伏在地,说到:“老奴不敢,老奴告退。”
韩炜对俩儿子说道:“滚出去,到外面跪着。”
两兄弟起身,跪到了殿外。
这才对剩下的说道:“诸位贤侄,令尊出征在外,将尔等托付与孤,孤就要负责到底。总不能到时问孤要人,孤说不知尔等去向吧?想驰骋疆场,为国效力固然是好事,可总要堂堂正正的从军。尔等皆为将门之后,却目无军法。今日行事,算什么?”
众小跪地,齐声道:“谢凉公教诲,吾等定然堂堂正正去军前效命。”
韩炜笑了笑,说道:“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都回家去吧!”
马云禄、菲舍琳给韩炜夫妇见礼之后,带着自家孩子走了。
一切尘埃落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留下韩凉兄弟二人跪在殿外。
韩炜看了看二位夫人,笑着说道:“让他们进来?”
赵雨斜了他一眼,对云贵霜说道:“劳烦妹妹把门关上,就让这两个逆子跪至黎明吧。”
“姐姐此言,正合我意。是该好生惩戒一番!”云贵霜深以为然,步履轻盈,一闪身的功夫,几乎是一瞬间便将殿门统统关闭。
就这关门的身法,可见云贵霜武艺不曾落下。
韩炜嬉皮笑脸的称赞道:“霜儿好身法,手段不减当年呀!”
云贵霜不屑的看了韩炜一眼,说道:“休得玩笑,夫君还要娇纵他们到几时?自打治儿能下地,他惹出多少事?今番还要教唆别人离家!夫君当知,父母在,不远游。”
赵雨也是附和道:“虽然几个小子情同手足,自幼便长在一起,但夫君试想,凉儿、治儿此举岂不是陷兄弟不孝之境地?”
韩炜依旧是陪笑说道:“二位夫人言重了,言重了。他们还不是从军心切,意欲为国效力嘛!”
“哼,冠冕堂皇。疆场之上,刀枪无眼,动辄就是你死我亡,岂可儿戏?你连年征战,全不顾我与妹妹们的感受……你……我……我真怕终有一日,你死于疆场之上……如今你还要让你的儿子们厮杀疆场不成……呜呜呜呜”
说着,赵雨泣不成声。
云贵霜搀扶住赵雨,轻抚她的后背,瞪着韩炜说道:“夫君,姐姐今日才说了心中肺腑之言,这不光是她一人之言,也是妾与妹妹们心中所想。还望夫君念兹再兹!”
说完,二人便离开大殿,回了寝宫。
韩炜听完,如梦初醒。这么多年来,他确实如此,父亲韩遂远在西凉,他不曾尽孝。虽不是生父,但与生父何异?诸妻还要为他担惊受怕,日夜思念。
韩炜陷入沉思,觉得自己确实做的很糟糕。孝也不孝,忠也不忠。原来自己才真的是那个不忠不孝之人!
“唉……”一声长叹之后,韩炜看了看紧闭着的殿门,心中挂念两个儿子。
强忍之下,还是没去叫他们。旋即瘫坐在椅子上,再次思绪万千。
第292章 廷议
晨曦的阳光透过龙骧殿的窗棂照进殿内,一缕阳光直射韩炜面颊。韩炜用手托着腮帮子,睡了一夜。
看了看身上披着的白狐裘,又发现身旁赫然站着任秀儿,关心的说道:“秀儿几时来的?彻夜未眠吗?”
任秀儿微笑说道:“多谢凉公挂怀,妾起的早,见凉公未归寝宫,打听之下方知在此。”
韩炜点点头,昏昏沉沉的一晃脑袋,清醒过来。一抬头,只觉得刺眼夺目,又活动活动,一伸懒腰。
“哦!这俩小子还跪着呢。”韩炜匆忙起身开门。
任秀儿俏眉一凝,紧随其后。
一开门,韩凉、韩治依旧是笔直的跪着,脸色发紫,嘴唇上下颤动,眉毛都打霜了。可目光却很坚定,看到韩炜开门,二人眼神稍微有些缓和。
兄弟二人齐声道:“儿等,见过父亲,给父亲请安。”
韩炜刚想搀扶二子,又一咳嗽,端起了架子,肃声道:“逆子,可知错否?”
兄弟二人齐道:“儿等知错,父母在,不远游。”
任秀儿看不下去了,说道:“哎呀,父子之间,这是作甚。凉公,孩子们都跪了一夜了,你还要如何?快快起来,冻坏了吧!”
韩炜就知道任秀儿会如此,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在一旁看着。
“见过秀娘。”兄弟二人再施礼。
毕竟是任秀儿抱着长大的俩孩子,她心疼二子的劲头儿,也不比韩炜夫妇差多少。
“起来了,快起。”说着,任秀儿把韩凉兄弟扶了起来。
韩炜见状,趁势说道:“哼,若不是你们的秀娘,孤让你们跪死!”
“凉公,适可而止就好了,您这是干嘛呢?”任秀儿嗔怒说道。
韩炜大袖一甩,背过身去,不再言语。
任秀儿蕙质兰心,很了解韩炜,她明白韩炜这意思是不在追究了,便说道:“走,去膳房,秀娘给你们做几道可口的菜肴。”
韩治看了看韩炜的背影,说道:“可父亲他……”
不等他说完,韩凉拉了拉他的衣襟,摇了摇头。
兄弟二人这才跟任秀儿走了。
韩炜见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去,这才心安理得,看了看时辰,准备上朝。
天子刘协正襟危坐,看着奏表愁眉不展,询问道:“武成公可否临朝?”
尚书令荀彧启奏道:“方才小黄门问过了,武成公尚未出府。陛下,臣以为廷议可以开始,就不必等候武成公了。”
刘协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朕以为……还是再等等吧!”
此时,一人出班奏道:“臣以为不妥。廷议关系社稷,及天下苍生之疾苦,然则,武成公却顾若惘闻,屡次迟来。既然武成公如此,陛下又何故等候?”
说话者,乃谏议大夫王朗,字景兴。本为会稽太守,孙策攻会稽时将其战败,后返回长安赋闲。
因王朗是杨赐弟子,加之长安大肆清洗,正是用人之际。受到太尉杨彪、司空袁滂举荐,拜为谏议大夫。
王朗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文武脸色突变,都盯着他。特别是杨彪,朝他微微摇头。
唯有荀彧投以赞许的目光,再次出班奏道:“谏议大夫所言极是,臣附议。”
接着,尚书台的官员,纷纷附议,表示支持荀彧。
车骑将军吕布闻言,出班奏道:“臣以为不可,廷议兹事体大,岂能不等武成公临朝?”
接着魏续、侯成等吕布心腹战将纷纷附议。
北军五校以荀棐为首也是出列站班,支持吕布。
韩炜将吕布调回长安,并州都督由高顺接任,为的就是要震慑群臣。
温侯吕布之威,威震天下。朝中岂敢有人造次?
文武群臣见吕布表态,谁还敢强行出头。太尉杨彪率先附议:“老臣以为,车骑将军所言甚是。”
王朗见状,依旧直言不讳:“陛下,臣依旧坚持不必等候武成公。不但今日不等,往后皆不必等!”
瞬间,朝堂上炸开了锅,文武相争,各抒己见。
此时门外传来通报:“武成公到!”
韩炜龙行虎步,剑履入朝,也不管乱糟糟的朝堂,径直朝天子微微躬身,拱手施礼:“臣,参见陛下。”
声音不大,但满朝文武都听到了,即刻停止争论,恭敬回归原位。
刘协见韩炜来了,这才长舒一口气,把悬着的心放下,说道:“武成公可来了,来啊,赐坐。”
自有小黄门过来,韩炜一摆手,说到:“多谢陛下,臣万万不敢。”
接着不理会刘协,淡淡说道:“廷议开始。”
小黄门一拱手,扯着尖嗓:“廷议开始!”
刘协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心不在焉的听着。
“启禀陛下,陈王刘宠与扬州牧袁术开战,恪守多日,昨夜不幸遇刺身亡!”
刘协听后,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自己最有实力的外援死了!
不由得潸然泪下,言道:“皇叔罹难,朕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无心料理。武成公,此事便由爱卿权衡吧!”
韩炜点点头,遂言道:“孔少府,陈王殿下可谥何名?”
孔融出列说道:“陈王殿下宠,在国遭忧,使民悲伤。可谥愍字,以彰其平生。”
韩炜点点头说道:“谥,刘宠为愍王,葬于北邙,宗室子弟尽数为其治丧,以安愍王在天英灵。”
接着又对刘协说道:“陛下可挑选宗亲为其斩丧守孝,以表皇恩浩荡。”
刘协擦擦眼泪,说道:“请爱卿放心,朕也会在宫中为皇叔吊孝。”
韩炜又问道:“征南将军庞德与军师中郎将荀攸可曾对陈留进兵?”
荀彧说道:“袁术占据陈留诸县,因粮草不济,被征南将军击溃,已然退去。”
“西凉一线可曾动兵?”韩炜接着问道。
“北地太守张秀奏报:以征西将军马岱、凉州别驾成公英、护羌中郎将袁涣三路人马已然驻兵北地。”
“冀州大军动向如何?”
“河东太守卫觎奏报:河间太守张郃、冀州副都督颜良已然出离壶关,屯兵河东。”
韩炜听后,下令道:“各路人马齐备,传令马超、典韦、麴义三部人马率先进攻,其余各路兵马各司其职,扼守要道,务必将刘备剿灭,不得有误!”
第293章 出征
廷议继续,又有奏表言道:“徐州牧陶谦与青州牧曹操交恶,曹操统领马步军十万之众攻占徐州,诸郡县望风而降,尚有徐州州治彭城不增陷落,陶谦苦苦支撑,望天子垂怜,早发援兵。”
天子刘协听闻,问韩炜道:“爱卿以为如何?”
韩炜站在原处,也不言语。
吕布出班奏道:“陛下,曹操假借报父仇之名兵进徐州,实则却要吞并徐州,其心可诛呐!臣意,还需尽快伐之,徐州绝不能落入曹贼之手。”
这一次文武官员并无异议,尽数附议吕布之奏。
韩炜拱手道:“臣愿亲往讨贼,以解徐州之危。”
天子刘协即刻下诏:“朕赐凉武成公假皇钺,持节统领三军,即日启程,发兵徐州,征讨叛贼,以兴大汉之威!”
韩炜躬身施礼:“臣,定不负陛下之命。”
散朝之后,韩炜回府与诸妻告别。
任昂夫妇早已在花苑备好了家宴恭候多时,只等韩炜入席了。
韩炜换了朝服,喜气洋洋的前来赴宴,刚入席就觉得气氛不对。
赵雨及一众夫人面带忧虑,闷闷不乐。
韩炜见状,遂问道:“诸位夫人,如何郁郁寡欢?”
赵雨叹息一声:“唉,凉公军国大事繁重,不必管吾等妇人之见。今番出征徐州,何时能归?”
韩炜就知道会是如此,可他也无法给出一个答案,只好说道:“这……这行军打仗,时不我待,自然无法度量。”
赵雨笑了笑,接着说道:“既然无法给妾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妾斗胆请武成公答应妾一件事。”
韩炜一听赵雨说话这么正式,旋即点了点头说道:“夫人尽管道来,只要不再埋怨于孤。”
“好,武成公金口玉言,方知一言九鼎。那妾就说了。”
“夫人何故如此?尽管说来。”
赵雨起身正色说道:“此番出征,妾意欲让云妹妹、雯妹妹随你左右,以护周全。还能随时书信来往,以知公之动向。”
韩炜一听,惊道:“不可,营中皆为男子,二位夫人岂可……”
不等韩炜说完,吕雯却说道:“谁说要与你同营,想的倒美!”
韩炜一头雾水,看着诸妻。
赵雨对云贵霜点了点头,云贵霜一拍手,从花苑门外进来两员女将,披盔戴甲,各持兵刃,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韩炜打眼观瞧,二位女将不是别人,正是张燕、菲舍琳。
韩炜接着问道:“此乃何意?”
赵雨接着说道:“妾听闻曹操拥兵十万,声势浩大。故而于十日前着两位将军收拾旧部,操练兵马,以助凉公军威。”
云贵霜补充道:“妾等虽为女流之辈,但也绝非等闲。妾与雯妹妹日日演武,只为今日。凯茂骑士今也具可马战,张燕将军所部更是女中豪杰,故而可自成一营。妾为主将,难道夫君还不放心?”
黄月英一向腼腆,如今也是说道:“夫君且放心,落英连弩也都配备给了众位姐姐了,危机时刻可保万全。”
吕雯又笑道:“哈,夫君,事已至此,万难更改。你还是从了吧!”
韩炜看了看诸妻,无奈的笑了笑,一拍额头,说道:“既然如此,孤答应了。能与佳人一同驰骋疆场,何其美哉?尔等营中粮饷皆由孤承担,有任何事宜,随时报之于孤,孤定当鼎力相助。”
众女欢呼雀跃之后,赵雨又说道:“夫君,带上那些小子们吧!”
韩炜一听,也说道:“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孤还有阻拦的余地吗?只是自古以来从军者,有谁像孤一般扶老携幼,妻儿尽数征战的?此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一切安排妥当,自然是皆大欢喜。
过了晌午,天子刘协带着百官出城相送。
韩炜携北军三校及虎翼营五千精骑、千余府兵,浩浩荡荡出离长安。
其中,北军三校共计三万七千五百人,每营一万两千五百人,附带越骑营战马一万两千五匹。
最后,又东拼西凑总算集结了五万兵马。好在豫州兵马足备,可随时抽调,倒也不惧曹操十万大军。
一路无书,行军五日,韩炜军抵达颍川,本阵大营驻扎于阳翟,意欲跟陈留的庞德、荀攸会师。
军中大帐之内,韩炜看着沙盘,指着济阴郡说道:“欲败曹操,务必先取济阴。”
董昭看了看之后,言道:“公言之有理。自春秋至今,济阴定陶扼菏、济之要,据淮、徐、燕、赵之脊,乃为中原大地之水陆枢纽要地,兵家必争也!”
李典分析曹军布局,补充道:“今曹操主力大军分别屯于鲁、小沛、下邳,夏侯惇守鲁,夏侯渊守小沛,曹仁守下邳,三方拱卫彭城,破之实属不易。”
韩炜用手指弹着沙盘,思索片刻,俯视徐州全境。遂问道:“今徐州各郡还有何处未降?”
董昭指着广陵说道:“唯有广陵太守陈登,扼守城池。曹操惜其才,未曾下令强攻,尚有招抚之意。”
“陈登陈元龙?”韩炜觉得机会来了。
董昭接着说道:“不错,这陈登乃名士陈珪陈汉瑜长子,少时便举为孝廉,为人爽朗,性格沈静,智谋过人,故有扶世济民之志,并且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后任东阳县长,虽然年轻,但他能够体察民情,抚弱育孤,深得百姓敬重。此次曹操攻广陵,不想全民皆兵,全郡百姓尽数为陈登所用。也因此,曹操久攻广陵不下。”
韩炜说道:“这陈登可否为孤所用?”
董昭抚须而笑:“嘿,明公执天下之牛耳,王公之贵,有何不可?那陈元龙曾言:闺门雍穆,有德有行,吾敬陈元方兄弟(陈群之父、叔);清脩疾恶,有识有义,吾敬赵元达(赵昱);博闻强记,奇逸卓荦,吾敬孔文举;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吾敬韩孟炎。明公,陈登既出此言,何愁不能为明公所用呢?”
韩炜听后大喜,说道:“哦?看来孤在陈登心中尚有一席之地呀!孤当亲自下书示好,且看陈元龙如何分说?”
第294章 广陵陈登
广陵富庶,乃徐州粮仓。
当年,吴王刘濞受封广陵,建立吴国,借助近山临海之利,“即山铸钱“,“煮海为盐“,盐铁两大“官卖“业迅速发展;兴修水利,开盐河,种稻栽桑,进一步奠定了广陵水路交通运输的基础。水旱两路通畅,广陵也就变成了军事要地。
曹操之所以不愿强取,也是怕伤及根本。又恰逢陈登恪守,让曹操颇为费劲。
韩炜必须要拉拢陈登,只要陈登愿意在后方骚扰曹操,那击败曹操可谓事半功倍。
徐州,广陵太守府附近街道。
胡车破衣烂衫,头顶斗笠,一身渔夫打扮,手中提着刚打捞上来的一鱼篓河鲜。
他四下打量着周遭环境,看样子是怕被人发现。只因他身怀韩炜写给陈登密信,走漏风声着实不美。
陈登正在看徐州全境地图,小校入内报道:“主公,府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有上好的河鲜奉上。”
“哦?带进来吧。”陈登眼珠滴溜溜乱转,他知道来者绝非等闲之辈。
“喏。”
少时,胡车被带了进来,陈登打量着这个汉羌混血的渔夫,玩味的笑着,也不言语。
胡车也是笑而不语,与陈登四目相对。
小校看着两个人,一脸懵比,刚想开口说话。却看陈登一挥手,示意他退下。
堂中只剩他们两个人,陈登这才笑道:“在下好食鱼鲜,纵观城中渔夫也识得十之八九。不错,时常有渔夫供应河鲜,但与阁下却是初次相见。况,阁下尊容怎么看也不是一位普通的渔夫吧?不知阁下此番来意?”
胡车摘下斗笠,提着一篓鲜活的鱼虾往陈登面前一放,说道:“使君,且看这几尾成色如何?”
话音刚落,胡车伸手探入鱼篓,麻利的取出了几条鱼。
手法之快,叹为观止。陈登都没有看清楚,他暗道:此人武艺不凡,到底是何身份?
按下思绪,俯身观鱼。
陈登一看这几条鱼,便说道:“石首无骨,食之鲜美。不想阁下也是老饕?”
胡车哪里懂得美食?还是韩炜告诉他的,让他见陈登的时候带几条石首鱼。
自韩炜重生以来,没少研究怎么吃。这石首鱼,便是如今的鮰鱼,又叫江团。
当陈登看到最后一条时,却发现这是一条死鱼。因为陈登喜欢吃生鱼片,所以对死鱼极其反感。
但见陈登眉头紧锁,说道:“这……已然不负生鲜了!”
胡车笑了,摇了摇头说道:“哈哈,使君不知,这一尾才是关键,可谓内有乾坤。”
陈登嫌弃的说道:“嗯?愿闻其详。”
胡车抽出短刀,在陈登眼前一晃,陈登面无惧色,说道:“阁下意欲何为?”
胡车不应,将死鱼拿起,开膛破肚,从内中拿出一个竹筒,而后递给陈登。
言道:“使君,请上眼。”
陈登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接过打开,内中便是韩炜亲笔手书。
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这才拱手施礼:“不知是武成公麾下猛将,登,失敬了。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胡车笑了笑,说道:“某不才,乃武成公麾下飞卫将军,胡车。”
陈登没少听坊间传闻闇月司的事迹,复施礼说道:“不想是闇月司内云月文武二师之一的胡将军当面!不知贾穆贾先生可来否?”
云月之师,顾名思义就是遮云蔽月的老师,都是坊间好事者所称。
胡车谦虚一笑,还礼道:“使君过奖,虚名罢了,不值一提。穆公子不曾来,唯在下一人耳。”
陈登有些惋惜,说道:“着实可惜了。看来流言非实呐!”
“哦?”
“云月之师,乃分文武,相辅相成,密不可分,师者二人现之,贪官污吏尽数授首。”
胡车摇了摇头,笑道:“嘿嘿,密不可分不至于。不过治理诸郡县贪官污吏,确有其事。使君,我家主公手书内所言之事……”
陈登拿着竹筒看了看,说道:“请将军稍候,登这就回书。”
笔走龙蛇,行云流水间便完成了。
陈登将绢布卷好,有装回竹筒,而后装入活鱼腹内。再将此鱼放入鱼篓。
这才又对胡车言道:“请将军转告武成公,登已了然于胸,依照鱼腹内所言行事,大事可定。”
胡车点点头,说道:“如此,某便告辞了。”
陈登再次施礼,抬头之后,脸色骤然转变,呵斥道:“好你个刁民,竟然拿死鱼以次充好,来人,赶出府去。”
胡车见状,立即戏精上身,哆里哆嗦,惊道:“使君饶命,绕命啊!小民再也不敢了。”
争吵间,几名军校便进来了。凶神恶煞的叫骂着,推搡着胡车出了门外。
陈登冷哼一声,说道:“把他的破鱼篓一并扔了出去!”
又有军校提着鱼篓紧随其后。
府门外,胡车被推到,而后鱼篓也被扔在身边。
胡车整理了衣衫,背上鱼篓,快步离开了,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
几日后,韩炜军营,帐中只有董昭、太史慈、李典四人,等待着胡车归来。
没多久,胡车回营,连衣服都没换,便来到大帐内。从鱼篓中取出鱼,而后剖开鱼腹,将竹筒奉上。
韩炜大喜,拿出竹筒取出陈登回函,仔细观之,而后笑道:“陈元龙果然有点儿意思。来,你们都看看。”
董昭拿过绢布,与众人一同观之。而后,众人皆喜。
唯有李典谨慎,忧虑的问道:“主公,陈登诈降曹操,是否可信?”
韩炜相信陈登,遂言道:“目下曹操势大,曼成所虑孤自知,你怕陈登依附也是自然。可若我军一举那下济阴,那就由不得他陈登了。”
陈登此人,不会为任何人所用。三国小说中记载他周旋于曹操、刘备、吕布三方之间,深谙平衡之道。让三方相互牵制,所求的正是他家族的利益。
谁实力强大,他就依附谁。显然,最后曹操是最大赢家。
如今韩炜整体实力强于曹操,陈登自然不会玩儿“反诈降”。韩炜自信陈登此次是真心投靠,可倘若曹操击败韩炜,那陈登就会由诈降变成真降。
两全之计,堪称厉害。可见陈登其人确有手段。
第295章 徐州破曹(一)
广陵城外,驻扎着曹操心腹之人,卫兹卫子许。此人以家财资助曹操起兵,助其征得五千余人,获基本之战力,得于己吾起兵。曹操视卫兹为手足,在军中威望不亚于夏侯兄弟、曹仁、曹洪。此番率五千卫家子弟兵,监视广陵陈登的一举一动,随时报之曹操。
陈登也知卫兹其人,故而亲自出城,来在卫兹营前,要求请见卫兹。
卫兹听闻陈登来了,急忙命人请到营中,并设宴款待。曹操临行之时曾再三叮嘱,若陈登出城,定为归附,必须好生相待。
酒席宴间,二人推杯换盏之后,陈登率先言道:“将军,此番前来叨扰,只为投诚,还望将军早日报之曹公。”
卫兹满饮杯中之酒,笑道:“哈哈,请元龙放心。时方才,某已然派流星飞骑出发,前往曹公处告之。”
“既如此,登,请将军酒。”陈登举杯敬酒。
卫兹复饮一杯,抚须而笑,言道:“好说,好说。曹公独爱元龙,有目共睹。还望元龙日后飞黄腾达,多多提携卫某才是。”
陈登拱手施礼,起身说道:“将军言重了,今日若没有将军,登还不是要死守孤城?故而,将军乃登之恩公。来来来,还请将军满饮此杯。”
卫兹也起身言道:“哈哈,痛快。来,元龙当共饮之。”
陈登何等样人?可谓八面玲珑之人。再加上他三寸不烂之舌,口如悬河,舌灿莲花。劝酒美言多多益善,不多时,就将卫兹灌醉,卫兹酒醉非得亲自送陈登回城,多方劝慰之下,这才作罢。
连着数日,陈登皆来卫兹营中饮宴,又亲自下厨,为卫兹烹饪各种美食。二人可谓亲密无间,就差结拜了。
自此,围攻广陵的卫兹所部兵马,再也不会阻拦陈登及其麾下出城,但凡见陈登办事,都是十分的客气。
彭城外,曹操大营。
曹操得知了陈登归附,也是万分欣喜,对诸文武言道:“今得陈元龙,徐州可定矣。”
程昱却建议道:“可着卫兹将军暂领广陵太守。”
曹操自信微笑,开口道:“哈,仲德多虑了。若罢黜其太守之职,岂不令其寒心?况,有子许驻兵广陵城外,这陈登能有何作为?卫子许今日的军报你方才也看了不是?他们二人如今亲密无间,情若兄弟,整日对酒当歌,有何虑哉?只要陈元龙不在我军后方侵扰,如此便是大善。”
程昱见曹操如此自信,也就不再多言。
而韩炜这边也并未闲着,他也令庞德率部强攻济阴郡治,定陶。
定陶城外,庞德浴血奋战,率先登上城池,西凉健儿引吭高歌,高唱缚龙吟,杀得定陶守军节节败退。定陶守将史涣力战庞德不敌,被生擒活拿。随着史涣被擒,定陶兵士纷纷缴械投降,大开城门迎韩炜所部进城。
史涣被五花大绑押至韩炜面前,韩炜见他狼狈,便问道:“如何这般无礼?”
王双拱手答道:“这厮嘴里腌臜,污言秽语,对凉公大不敬。”
韩炜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孤夺了史将军的城池,还不让人家骂两句吗?”
说着,韩炜将史涣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
“韩贼,汝不得好死,当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呜……呜……”不等史涣骂完,王双又再次堵上了他的嘴。
韩炜一拍脑门,叹了一口气:“唉,将军这是何苦呢?你那族兄史阿大侠客与孤交情甚笃,孤原本想留你军前效命,怎奈将军与孤无缘呐!子全,你带五十人,把他送回长安交给大侠客发落吧。”
此时,武将之中一人出列,言道:“凉公,末将愿同往。”
韩炜一看,原来是新晋典农校尉韩浩,是枣祗举荐的人才。
韩炜点点头,说道:“元嗣(韩浩表字)与史将军交厚,自然可以同往。不过元嗣要替孤好生劝慰史将军,也好让他良禽择木而栖。”
“喏。”韩浩跟王双架着史涣出离了大营。
董昭见他们离去,言道:“史涣少任侠,有雄气。而议者以韩浩智略足以绥边。涣与浩俱以忠勇显,若能为明公所用,实乃大臂助也。”
韩炜自然明白,婆娑着天龙破城戟,用袖子擦拭着,说道:“嗯,公仁所言,正合孤意。这二人却是不可多得之才,若能用之,乃孤之辛。只是这史涣乃曹阿瞒多年的心腹,恐不能诚心相辅。”
荀攸言道:“若不能为公所用,便杀之!”
李典向来谨慎,说道:“不可,倘若杀史涣,日后徐州降者岂不是人人自危?”
韩炜咳嗽一声,打断他们的争论,接着说道:“先放下史涣不提,且议一议如何攻取济阴其他诸县吧,首当其冲的便是鄄城了!”
董昭即刻奉上情报参考:“鄄城守将乃为曹操爱将车胄,生得面色紫红,手如钢钩,膀大腰圆,颇具勇力。此次率领重兵据守鄄城,颇为棘手!”
荀攸补充道:“鄄城百里沃野,河流纵横,若车胄扼守各处河道,我军便要分兵破之。可如若分兵,力有不逮,正中车胄下怀。”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不语,陷入沉思。
李典思索半晌,开口道:“主公,末将有计可破车胄!”
“哦?!曼成速速道来!”韩炜喜道。
李典侃侃而谈:“末将家中尚有三千族兵,乃黄巾之乱时所募,时至今日也为遣散,尚由家伯豢养。更有末将幼年至交,乐进乐文谦,也是世上罕有的猛士,家伯爱其将才,故而着其日夜操练三千健儿,以备不时之需。今鄄城车胄阻我大军前路,末将愿亲去巨野集结兵勇,夜袭鄄城,以破车胄!”
韩炜频频点头,连连称善,即刻命李典出发,往巨野与乐进汇合。
当韩炜听到乐进之名时,心里再一次乐开了花:哈哈,五子良将已得其四,只剩下于禁了!
还没等韩炜细细体会欢乐,又有军情抵达。
斥候风尘仆仆,飞身入内,单膝跪地言道:“报,报!启禀凉公,曹操军于昨日攻下东海!”
韩炜一挥手,说道:“再探再报!”
董昭眉头紧锁,对韩炜正色说道:“明公,东海富庶,此番落入曹操之手,曹军粮草充裕,这对我军极为不利呐!”
第296章 徐州破曹(二)
曹操攻东海国治所郯县,东海国相薛衍年近七旬,依旧领兵死守,可毕竟年迈,最终城破,于城头大骂曹操之后,自刎而死。曹操仰慕其忠烈,以诸侯之礼厚葬,并厚待其家眷。
其子薛兰也是天下名士,乃为“八俊”之一。这个八俊比起刘表那江夏八俊的名气要大的多。并且薛兰马上步下也颇有些武艺。曹操爱其才,遂拜为兖州别驾。
然而,薛兰可是很透了曹操,表面臣服,心中却时时思之为父报仇。同时,也盼着曹操战败,这样机会才更大。
曹操攻下郯县的三日后,郯县内粮仓中,他正带领文武视察粮仓,颇为满意。
正在此时,曹纯拿着军报,匆匆前来禀报:“主公,定陶丢了,史涣将军被擒,韩炜已然兵临鄄城。”
“什么?定陶已失?啊……痛煞我也!”曹操头风发作,顿时昏厥瘫倒在地。
众文武急忙搀扶,急呼:“主公……主公,快快请医者来。”
经过几个时辰,算是有所好转。
曹操斜靠床榻,头上敷着毛巾,闭目言道:“定陶失守,公刘(史涣表字)忠烈,宁死不降,性命堪忧。希望韩炜能看在史阿的面上,不伤其性命。”
程昱无奈的点了点头,给曹操换了毛巾,接着说道:“主公,定陶已失,危及东郡。东郡兵少,又乃我根基,主公不可不防呀!”
曹操点点头,接着说道:“仲德所虑极是。不过我料那韩炜此时意在鄄城,无心分兵。鄄城若失,他便可长驱直入,那时恐无法牵制其救援彭城了。”
此时,曹洪开口:“兄长,愚弟不才,愿提兵往鄄城以助车胄将军。”
“子廉呐?也好,你去吾心甚安。”曹操挣扎的坐起来,说到。
曹洪领命而走,曹操又叫住了他:“子廉且慢,带上子丹同去,这小子虽年轻,但颇识兵机,让他与你左右,有利无弊。”
曹真插手应命,即刻站在曹洪身后候命。
曹真之父曹邵(本名秦邵)忠笃有才智,因其忠诚,为曹操所亲信。当年曹操在豫州举兵反董,曹邵为郡尉,积极响应,各处招募兵勇。不料被豫州刺史黄琬杀害。
曹操伤感不已,觉得愧对曹邵,便认其子为义子,遂起名曹真。自幼养在身边,视如己出,可以说从小与曹操长子曹昂、次子曹丕一同长大。
今番出征,曹操只带了曹昂、曹真两个孩子,算是历练。可见曹真在曹操心中的地位确实不凡。
见曹真出战,曹昂面色不悦,插手请命:“儿愿跟随子廉叔父出征。”
曹操看了看曹昂短小的身材,又看了看身姿挺拔的曹真,怎么都觉得曹昂年纪尚小。
思索片刻,说道:“子脩留在此处,参赞军务。”
很明显,曹操不愿让曹昂上战场。
其一,曹操有意培养曹昂为自己的接班人,让其接触的都是如何处理军务,将来好运筹帷幄;其二,曹昂虽有武艺傍身,但不及曹真,万一厮杀起来,无法自保;其三,自然是出自父亲的关爱。
可曹昂哪里明白父爱如山?
刚想反驳曹操,曹操一瞪眼,遂把他吓得不敢言语,讪讪退至程昱身后。
程昱拍了拍曹昂的肩头,表示安慰。
曹操一挥手说道:“尔等速去准备,救兵如救火。”
曹洪、曹真这才插手应命,退下了。
而此时此刻,李典已经抵达了巨野,顺利与伯父李乾、好友乐进汇合。
是夜,李典所部依雷泽湖岸边安营扎寨。
雷泽湖周边草木茂密,水族繁多,是淡水湖泊,位于鄄城县东南部,周边多有百姓渔猎为生。
雷泽湖岸边,李典对乐进说道:“斥候送来确切消息,说鄄城只有车胄带千余守军据守,战机不可延误。今夜横渡雷泽,直逼鄄城,如若成功,诸河道守军定然不战自溃。”
乐进笑道:“哈哈,到时定然砍了车胄狗头献于武成公帐前。”
“不错,正是今晚便是文谦兄建功立业之际。”李典望着湖面说道。
说话间,李典从兄李整前来,说道:“曼成,渔船齐备可令儿郎们登船了。”
李典点点头说道:“有劳兄长了。请兄长与文谦带领步军登船渡水,我自领骑兵从水浅处淌过去。而后,在对岸村落前汇合。”
三人相互拱手,施礼告别。而后开始行动。
鄄城内,车胄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眼皮跳了一整天。自打听说定陶丢了,他整个人都寝食难安,生怕韩炜打过来了。
虽然有河道阻拦了韩炜进兵,但车胄还是惶惶不可终日。
昏昏沉沉,车胄也不知睡了多久,骤然起身呼唤:“来人,来人。”
值守亲兵遂进屋应命:“将军,有何吩咐?”
车胄揉了揉太阳穴,又捶了捶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四更天了,将军。”
车胄呼出一口浊气:“呼……城外营寨如何?”
“恐怕早已歇息了吧。”亲兵答道。
车胄即刻命亲兵更衣:“速与我披甲,我心中不宁。”
很快,车胄带着亲兵登上城头观瞧,观察一阵,车胄言道:“传我将令,营中岗哨轮次缩短时辰,每哨皆加派人手。”
亲兵应诺,转身意欲传令。
车胄想了想,依旧不放心。便叫住了他,又说道:“也罢。不必了,待本将军亲自寻营。”
车胄四更寻营,吵醒了大多数的兵卒。几个副将也是暗地里骂骂咧咧,更别说普通兵卒了。
车胄见状如此,即刻决定在营中住下,以安军心。
一切安置妥当,车胄也累个够呛,摘下头盔,扯去披风,倒在榻上便睡去了。
而城外密林中,乐进、李整抓了一名车胄营中的兵卒,五花大绑押到了李典面前。
李典问道:“如何抓获此人?”
乐进踹了一脚,笑道:“嘿嘿,这小子出恭跑那么远,我还以为被发现了行踪。待他提裤子之时,将其打昏,这才带了回来。”
李整拿掉塞嘴的烂布,用刀抵住脖子,怒斥道:“营中动向如何,如实讲来,若有半句虚言,老子宰了你!”
不知是刚才没有排泄干净,还是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这车胄兵卒磕头如捣蒜,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将军,方才车胄寻营,已在营中住下了。”
李典三人相视而笑,感叹天助我也。
接着乐进阴森冷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对这兵卒说道:“小子,似你这等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饷,让我送你一程!”
乐进也不嫌脏臭,揽住脖子,活活勒死。
第297章 徐州破曹(三)
乐进抓来的车胄兵卒,道出了玄机。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车胄不在城内,那真是再好不过,省去攻城的诸多麻烦。
乐进爽朗一笑,径直说道:“哈哈,曼成,某家打头阵,你们随后跟上。这头功,不能让!”
李典兄弟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翻身上马,集结了五百骑兵,包裹马蹄,再给马匹蒙了眼,以免见火光受惊。
别看只有五百骑,对于李典这样中等偏下的家族来说,五百匹战马可是不小的开支。
乐进紧了紧襻甲绦,胸甲紧贴心口,解开披风一扔,把下摆腿裆扯了,最后把头盔摘了,头发裹在扎巾之内,这才算周身毫无崩挂,谨慎利落。
接着集合步军,吩咐带着两千五百步卒口中衔枚,手握兵刃,枕戈待旦,准备劫营。
不多时,三千马步军下来山岗密林,来在车胄营前。李典一挥手,自有弓箭手近前瞄准了哨塔。
两座哨塔之上火把瞩目,李典低声细语:“放!”
“嗖……嗖”两支雕翎箭挂着风声破空而出,哨塔之上两名寻哨便栽倒落地,凄厉的叫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李典所部火把骤然亮起,密密麻麻连接起来像一条长龙,宛若白昼一般。
乐进见状,大吼一声:“儿郎们,与某家杀敌建功呀!”
身后杀声四起:“杀啊……”
车胄营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金鼓齐鸣,人喊马嘶,各营兵将纷纷起身,准备迎敌。
乐文谦一颗烈胆,无限的战意。别看姿容短小,却是玲珑精干。其疾如风,逐电一般飞奔,身先士卒来在寨门前,手中长刀一挑,一架拒马鹿角顿时破土而出。
可见乐进不同凡响之处,身材虽矮小,但也是两膀一晃,千钧之力!且不说那拒鹿角自身的重量,光从夯实的土地里拔出来都很不容易。
紧跟着,二千余健儿赶到。乐进果断下令道:“留下百人拆毁拒马鹿角,为骑兵开路,剩下的随老子直逼车胄军中大帐!”
此时,车胄营中前军人马已然杀出迎敌。
乐进长刀一横,疾步而走,冲向最前的一人,长刀划过,拦腰将其斩为两截,血光迸溅,血水涌着各样脏器流淌了一地。同时,鲜血溅了乐进一头一脸,乐进露出森森白牙,狞笑大呼道:“痛快!”
话音刚落,又纵身一跃,将一名车胄兵卒枭首,人头滚落出去,停在众车胄兵卒面前。
当兵的都不傻,看到乐进眨眼的功夫就斩杀两人,还颇为享受的样子。就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必然是个嗜杀成性之辈。
“他不是人……是恶鬼……”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众兵卒望着乐进,火光映衬着他的面容,显的格外的狰狞,纷纷颤抖起来。
乐进听了,森然一笑:“嘿嘿,尔等都得……死!”
“死”字刚出口,就有人扔下兵刃,调头就跑。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所谓三人成虎。一个人说乐进是恶鬼,不足为信,当接二连三的有兵卒溃逃,那就起了连锁反应。
车胄前军兵卒纷纷作鸟兽散,都想离这个恶鬼远一些。
而此时军中大帐,车胄已然兵刃在手,带着亲兵挑帘出帐,聚拢军心。
“传令,全军向中军大帐靠拢,不可各自为战!让城中守军速速前来支援。”车胄还算清醒,并没有乱了阵脚。
渐渐的,车胄身边的兵卒越来越多,但不少人马都被就缠着,人数远不及乐进所部。
乐进也杀到了中军帐前,举目望去,就锁定了车胄。
车胄也看到了浑身浴血的乐进朝自己走来,心中不由“咯噔”一声,恐惧感油然而生。
此时,也不知这乐进刀下死了多少亡魂,那浓浓的杀戮之气四散开来,弥漫空气之中。
车胄抬手点指:“来者何人?”
乐进把刀往肩上一扛,笑道:“莫问吾名,某只要知道汝为车胄,足矣!快快下马受死,无须赘言。”
车胄驰骋疆场也有些年头,从未见过眼前这么横的。遂冷笑一声:“呵呵,孰生孰死,犹未可知!本将也不欺你,让你死个明白。”
说完,车胄翻身下马,倒拖大刀缓缓来在乐进面前。
“哟呵,也是个使刀的!来来来,让老子看看谁的刀更锋利?”乐进依旧笑道。
车胄鄙夷不屑,吐了一口痰,骂到:“你这三寸钉枯树桩还言刀术,今日便教你如何使刀!”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特别是在这个年月,身高这一项指标在衡量一员大将勇武与否,占着很大的比重。不光军中,连老百姓也以身体矮小为耻。
募兵时,个头儿矮的,自然低人一等。比如骑兵的录用,身高达不到,绝对是不行的。
乐进就遭受过这样的待遇,所以现在他的步战功夫十分了得,都是苦练而来的。
乐进平生最恨别人骂自己矮,听闻车胄嘲讽,顿时火冒三丈。
“直娘贼,今天定要砍下你的狗头!杀……”口中叫骂,脚底生风就杀向了车胄。
怎一个快字了得?乐进出手之迅猛,何其快哉?
话音刚落,刀就到了车胄面前,刀锋一转直取哽嗓咽喉。
车胄惊出一身冷汗,本能反应一低头,躲过这要命的一刀。然则,正中下怀,乐进见车胄低头,抬腿提膝直冲车胄面门。
由于乐进身材矮小,若正常的提膝是不能击中车胄面门的。故而,乐进是带着起跳冲膝的,力道也刚猛异常。
“痛煞我也!”车胄哀嚎一声,仰面朝天,鼻血四流,鼻梁都塌陷了。
车胄忍痛还击,刀风阵阵侵袭乐进周身,然则剧痛之下刀法已乱,毫无章法可言。想要收了招式,化攻为守,可谓万难。
乐进见车胄方寸大乱,乱刀劈剁,即刻闪躲腾挪,避其锋芒,默默的寻找破绽。
车胄见乐进从容不迫,应付自如。心中便更加焦急,刀势更猛,力道更大了。
要知道,使出力道越大,往后收的时候也就越费劲。何为高手?高手便是用力既用意,对力道把握精准,收放自如。
须臾间,乐进脸上再次浮现骇人的微笑,他抓住了车胄的破绽。
只见车胄高举双臂要劈乐进之时,乐进大喝一声:“你纳命来!”
车胄空门大开,乐进刀快,穿腹而过。紧接着,乐进抽刀,往上一跃,挥刀横斩,车胄身首异处。
乐进走到车胄头颅前,抓住发髻高高举过头顶,大喊喊道:“车胄已死,降者不杀!”
第298章 徐州破曹(四)
车胄授首,鄄城告破。
李典、乐进招降了鄄城内的守军,寻得车胄兵符,将驻守河道的兵马分批调回,调回来一批,控制一批。如此而为,重兵乃退,韩炜率众进了鄄城。
车胄、史涣二人驻守济阴,可是将近五万的兵马,是曹操半数的兵马。现在几乎尽在韩炜掌握,投降的也就一万多人,剩下的皆押在战俘营。
经过李典的统计造册,深入了解之后。发现了这五万人尽数皆是屯田兵,战斗力匮乏。而曹操的青州兵,还没根本未伤皮毛。
韩炜得知消息,十分不悦,想到曹操不光有青州兵,还有虎豹骑未曾露面呢!
韩炜军议之时,率先开口:“鄄城虽下,但未伤曹操根基。若与其短兵相接,恐怕优势不大。那夏侯惇、夏侯渊、曹仁三人,俱为世之名将,不可小觑。日后诸将若是碰上,绝不可掉以轻心。”
荀攸进言道:“今曹操弃彭城而不围,则退居东海,意在以逸待劳。只等明公兵至彭城之时,与夏侯兄弟、曹仁三将四面合围,欲一举击败明公。明公不可不虑呀!”
“广陵有消息了吗?”韩炜问道。
董昭答道:“陈元龙昨日来书,意欲将其父陈珪送往长安,希望明公能派遣兵将护送。”
韩炜听罢,点点头,说道:“嗯,着韩狼携三百府兵护送。哦,长安书院俸禄不菲,可安置在书院讲学。”
董昭拱手应诺:“如此,臣这就回信。”
“告诉陈登,车胄已死,曹操命曹洪出兵救援鄄城,兵力空虚,机会难得。让他尽快除去卫兹,率兵夺取诸郡县,也好让曹操心有所忌惮。”韩炜补充道。
“臣记下了。”董昭俯身坐下,提笔开始写。
此时,曹洪所部正在赶来驰援鄄城的路上,此间要经过小沛,曹洪意欲驻兵歇息,便向小沛而去。
小沛,夏侯渊大营。
夏侯渊接探马来报,说车胄身死,韩炜已得鄄城。正在准备写军报送至曹操处。
又有郭淮入内禀告:“将军,曹洪将军率领人马已距大营十里外。”
夏侯渊长叹一声,已然明白曹洪此来之故:“唉!这定是来驰援鄄城的。嗯?曹洪此来带领多少兵马?”
“末将不曾问询,看阵势也有五千马步军,皆是青州营旗号。”郭淮答道。
夏侯渊拍案惊呼:“不妙,主公身边一共才多少兵马,如今子廉竟带出五千精锐。倘若陶谦率兵倾巢出城,主公危矣。速速备马,我亲自去见子廉。”
夏侯渊敏锐的战争直觉告诉自己,此番曹操分兵冒了很大的风险。预感是不错,但隐患不在彭城陶谦,而在广陵陈登。
陶谦、陈登若合兵一处,再与韩炜内外夹攻,曹军定然军心大乱,徐州之战虽然胜负未分,但曹操败迹已显,用不了多久便要全线退回兖州了。
曹洪见夏侯渊飞马而来,以为是来迎接自己的,即刻面带笑容。对曹真说道:“子丹,你瞅瞅。你妙才叔父还亲自相迎。”
曹真觉得奇怪,若是迎接,为什么只带了一个郭淮,连仪仗都不摆呢?
少时,夏侯渊二人悬缰驻马,停在面前。只见夏侯渊大喊:“子廉,祸事啦!”
曹洪与曹真面面相觑,不知夏侯渊所言何事。
夏侯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说,曹洪恍然大悟,即刻说道:“那妙才的意思是,我等引军返回郯县?”
夏侯渊表情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如今车胄已死,鄄城亦失。还谈何驰援,速速返回郯县,莫要耽搁。”
曹洪连连点头,言道:“妙才所言极是,我这就昼夜兼程返回,以免祸事。”
曹真察言观色,即刻打马朝后队而去,嘴里喊道:“将军有令,后队改前队,即刻返回郯县,不得有误!”
快马奔驰,瞬间便返程的军令传遍了五千人。
有个魁梧的屯将立即表现出了强烈的反感,拧眉瞪眼的嚷嚷道:“这还了得?想累死老子吗?这连夜奔走,人困马乏,人不累,马也累了。弟兄们,不走了,都歇了!”
“就是,老子脚脖子都肿了,走他娘的腚!”
“对,这是拿咱弟兄们开心呢?什么鸟军令?”
…………
一时间,炸开了锅。叫骂声,抱怨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将兵器铠甲扔了一地,耍起了无赖。
试想,这五千是何许人也?
不是黄巾之乱的余孽,就是打家劫舍的悍匪,自曹操平定青兖二州到如今,能活下来的都是有些本事的。这五千人只服曹操的管,别人还真就差点儿意思了。
故而,敢在曹洪、曹真面前飞扬跋扈,营啸哗变。
曹真一看,顿时急了,翻身下马,又是训斥驱赶,又是拳打脚踢,可这些个大爷们,瘫在地上跟死了一般,就是不起。
曹洪一转马头,就要相助曹真。
夏侯渊耐人寻味的一笑,说道:“哎!子廉哥别慌,看看这小子如何施为?大哥既然让子丹出征,便是有意历练于他。这营中之事你就应该多让这小子代劳,且看看他的深浅,是不是可造之将才。”
曹洪经夏侯渊一劝明白过来,这才说道:“嗯嗯,贤弟不负妙才二字,就是比愚兄聪明。这确是个历练的机会,且看看这小子怎么办?”
只见曹真抽出佩剑,厉声呵斥:“是何人聚众哗变?”
那屯将嘴里叼着草杆儿,迈着八字步,用手拨开人群,将兵卒分开左右,站在前面,不屑一顾的言道:“哟呵?谁家的公子呀?乳臭未干的黄毛竖子,我呸,还敢动家伙了?”
曹真怒目而视,用剑指着他,沉默不语。
他明白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若是曹昂、曹丕乃至任何一个兄弟站在这里,面前这个混蛋也不敢如此嚣张。
这家伙依旧跋扈的叫喊:“来来来,杀了爷爷,看爷爷我皱不皱眉?”
说完,步步紧逼,脖子递到剑锋之上。
曹真骤然将剑归鞘,而后深呼吸,依旧盯着这厮。
这厮哈哈大笑:“哈哈,竖子安敢?哈哈哈哈。”
接着引起身后哄堂大笑。
远处的曹洪都看不下去,咬牙切齿道:“嘿?反了他娘的,我砍了他!”
夏侯渊一把拽住曹洪缰绳,说道:“哥哥且慢,你杀,可不如子丹杀啊!你杀了他,子丹如何在军中立威。?”
曹洪又道:“我担心子丹碍于大哥颜面,下不去手!”
夏侯渊摇摇头,说道:“这青兖之兵何时征战不出几个愣头青违反军规的?咱们杀的少吗?大哥可曾怪罪?大哥不杀,是因为三军主帅不可滥杀兵卒之故,必须由我等代之。若子丹今日杀之,对其日后统军大有益处!”
曹洪听完此话,这才作罢,静观其变。
再看曹真已然宣读着军规,一步一步的向那屯将走去,当曹真话音刚落,利剑出鞘,划过这屯将大动脉,血光迸溅。
营啸就此而止。
曹洪、夏侯渊相视之后,满意大笑,赞叹曹真年纪轻轻,胆识过人。
第299章 徐州破曹(五)
曹操头风初愈,便又接到了车胄阵亡的消息,而如今济阴郡诸县已经尽数被韩炜攻占。
一丝痛楚稍纵即逝,曹操皱眉隐忍,看来并没有复发。
接着叹了一口气:“唉,韩炜果然善战!今番济阴已然失守,兵力锐减,恐不能久战。若其再强攻琅琊、东安等郡切断我军退路,后果不堪设想。”
程昱谨慎的说道:“不若退回泰山郡,在做他图?”
曹操一斜眼,盯着程昱:“嗯?退守泰山?”
一向沉默寡言的陈群,此时开口:“仲德兄此举,莫不是劝主公退兵?”
曹操听到“退兵”二字,心有所动,但却笑了笑说道:“呵呵,今取徐州近在咫尺,却要无功而返。大军消耗之巨,想必二位先生了然于胸,若此时退兵,军心必然涣散,韩炜若乘胜追击,焉能不败?”
曹昂躬身施礼,说道:“父亲,与其退兵,倒不如将所有兵力集中于东海郡,与韩炜一决胜负!”
曹操见儿子还真有魄力,心中很欣慰,可决战哪有这么容易?
故而佯装愤怒,呵斥道:“哼,竖子!只懂匹夫之勇,尔焉知韩炜就期盼着与我军决战?如今东海富庶,我军粮饷充足,可那韩炜却不然!并州征刘备、豫州抗袁术、宛城御刘表,今又新降五万屯田兵,想必粮草已然消耗殆尽,恐怕他迟早要放弃徐州。”
曹昂恍然大悟,说道:“如今便使一个‘拖’字决,徐州可定!”
曹操这才笑道:“正是,孺子可教也!仲德,郯县粮草用度如何?”
程昱听闻,额头上汗就下来了,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曹操凝视程昱少时,即刻问陈群:“长文,你素来直人快语,如实讲来!”
程昱、陈群相视之后,二人双双下跪,不敢言语。
曹操拍案而起,质问道:“到底如何了?”
程昱这才哭丧着脸说道:“昨日曹仁将军催促,前日里夏侯惇将军亦是如此。今晨已将最后一批军粮送至两位将军处,而郯县粮草只够大军维持五日用度。”
“什么?!因何至此啊?”曹操一头雾水,惊愕问道。
陈群补充道:“以朐县为首,各县从主公攻下郯县起,便不再纳粮,别说缴纳,就是高价征收也购买不得。因主公头风发作,不曾报之,恐主公有恙……故而……”
曹操脑袋“嗡……”的一下子,直觉头大如斗,按耐住怒火隐忍不发,咬牙问道:“内中详情可曾调查清楚?”
程昱回禀说道:“校事府派人已然查清,是那朐县糜氏所为。其故意哄抬粮价。不光如此,但凡是大量购粮一律拒之不售。”
曹操自然有所耳闻,接着问道:“什么?糜氏?可是号称:‘徐州巨贾’的糜家?”
程昱频频点头,接着说道:“正是,这朐县糜氏在徐州手眼通天,几乎掌控整个徐州的财源命门。更甚者,糜家常年救济百姓,邀买人心,百姓们也是有口皆碑,赞誉有加。就那陶谦老儿对糜氏兄弟都颇为忌惮,礼让三分。”
曹操怒骂道:“陶谦老儿也忒无能了,酒囊饭袋!连一个商贾之家都无法掌控,白白在徐州混迹这许多年!命曹纯带虎豹骑前去,给我荡平朐县。”
程昱急忙劝阻:“主公,若攻朐县恐怕万难。那朐县城内糜氏族兵足有万众,若曹纯将军贸然入城,恐怕有去无回。还是等曹洪将军归来,再作打算。”
“唉!也只好如此了。”曹操大袖一甩,无奈叹息。
朐县,糜氏府邸。
糜家二家主糜芳披盔戴甲,拿着军报匆匆来见兄长糜竺。
“大哥,武成公已然攻下济阴,我等是否要动手,强攻郯县,手刃曹贼?”
糜竺接过军报,细细观之,抚须言道:“看来陈元龙所言非虚,这徐州确实要易主了。哼哼,我说他信中话里话外都在褒韩贬曹,恐怕这厮已经投靠了韩孟炎。”
糜芳听后,显得有些急躁:“大哥,战机稍纵即逝,此番若一举破曹,正是在武成公面前立功的好时机,只要倚靠了武成公,我糜家依旧在徐州可以覆手云雨!若让武成公打到郯县,咱们便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了。”
糜竺毕竟是智谋之士,他岂能不知兄弟糜芳所言?遂言道:“曹操非等闲之辈,我等不可贸然动兵,若败,那便是灭顶之灾。且再看看吧!”
“可……”糜芳直接被打断。
“子方(糜芳表字)不必再言,愚兄自有打算。徐州的商路?还是太小了!你说曹操若被凉公所退,那徐州牧该当何人居之?”糜竺问道。
糜芳很自然答到:“自然是陶恭祖那老儿咯!”
糜竺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说道:“唉,贤弟所说的是现在。若凉公兵驻徐州,那这州牧之位可轮不到陶谦老儿。”
糜芳接着说道:“那定然会是武成公心腹。”
糜竺接着摇头:“不然,凉公一贯任用各州本土之人,所谓:徐州事,徐人治。你说,陈元龙有无可能?”
糜芳愕然道:“哎呀,陈登这小子如此早的依附,原来早就筹谋周全了。”
糜竺叹了一口气,对这个弟弟有些失望,谁让他的理想是做一名大将军呢?可糜竺清楚,就糜芳那点手段,是无法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将的。
他又说道:“子方,你要多读些书才好呀!这陈元龙有机会接掌徐州,那愚兄我有何不可呢?论名望,那广陵陈氏确实压我等一筹。但若说民心,却不及我等万一呀!”
糜芳看着糜竺的野心颇大,不敢恭维,遂言道:“兄长,说句不中听的话。我糜家世代从商,这出身恐怕是……不妥吧!”
糜竺自信一笑,说道:“凉公超凡脱俗,岂会在意此等小节?子方不见郭奉孝等寒门子弟,不都独受凉公之器重?”
听闻此言,糜芳看了看自己的盔甲兵刃,仿佛重拾了信心。感觉自己身手不凡,用兵如神,定能受韩炜青睐。
糜竺又补充道:“当然,这都不够,若能与凉公攀上亲戚,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糜芳一下子明白了,他们弟兄还有个妹子呢!若能嫁于韩炜为妾,那就真的可以成为凉武成公的亲戚了。
第300章 徐州破曹(六)
所谓:温玉沉香伴枭雄。
说的是三国之中,刘备的两个夫人。这暖玉为甘夫人,也就是甘柔;而沉香,便是糜夫人。
糜氏之千金大小姐,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千金”。糜竺、糜芳对这个小妹可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
糜桢,字女贞,朐县城里都尊称其沉香糜三娘。盖因其体附芳香,点燃熏香都掩盖不了她的芳泽,又天生丽质,肤白貌美,故而称其:“三娘沉香”。
(注:糜夫人原名无从所知,大家最熟悉的就是糜贞这个名字了。可老九觉得,古人取名一定是有所相关的,特别是兄弟姊妹之间。既然糜竺名从竹,糜芳名从草,那他们的妹妹就也要从草本之名。大家熟悉糜贞,那就加个木字,读音不变。而桢也是女贞之意,相当妥帖。)
这一日,糜桢枯坐秀楼,不厌其烦。只因为韩曹之战,大兄糜竺严令她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平日里,她不是放马南山,就是登高远望,酷爱游历名山大川。如此洒脱的女子,岂会愿意被软禁起来?
然而,糜桢并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了糜氏家族“攀高枝”的牺牲品,因为糜竺已然写信下书拜托陈登保媒。
糜竺兄弟在正堂商议如何劝说妹妹下嫁韩炜为妾。
糜竺来回踱步多时,最后开口对糜芳道:“愚兄平日素来严厉,还是贤弟去劝说小妹为善!”
糜芳比起糜竺也却是更加溺爱妹妹,可他并不忍心去说。
旋即说道:“大哥可真会推脱,嫁妹之事是大哥提出来的,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将小妹送出去了,小妹是个物件吗?说送就送?现在陈登除去了卫兹,在武成公面前又立新功,压制大哥一筹。大哥是想尽快促成此事,也好追上陈登吧?”
糜竺见兄弟把话说破了,有些恼羞成怒:“你……你,糜子方,你去不去?”
糜芳把佩剑往桌上一拍,满脸堆笑的说道:“哼哼,愚弟我可不当这恶人,大哥不疼,二哥也不爱,咱家妹子命也忒苦了!还是大哥去的好,我可不忍心哟!”
糜竺听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贤弟,这凉公乃世之英雄,小妹能嫁于他,也是三生有幸嘛!试想,凉公日后进王位,小妹再怎么不济也能封为王妃呀!”
糜芳听罢,嗤之以鼻,直咧嘴:“哎哎哎,大哥是小妹吗?你知道她心中所想吗?她心中尽是大汉秀美河山,嫁入韩家便为笼中之鸟,岂会有幸?依我看,是大哥三生有幸才是。哼,攀附权贵!”
糜竺可是糜氏宗主,一族之长,焉能不气?即刻厉声呵斥:“放肆!安敢忤逆为兄?我以家主的身份命令你,现在就去劝说糜桢。”
糜芳毕竟自幼习武,也是颇有些脾气的。见亲哥哥居然以权势相逼,拍案而起:“糜大宗主,好大的威风啊!你有能耐就带兵攻郯县,击败曹操啊?在家里欺负自己的弟弟跟妹妹算什么本事?”
糜竺双目欲裂,两眼通红,狠狠的瞪着糜芳,且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糜芳不退反近,距离糜竺越来越近,直到面对面,四目相对才开口:“嘿?如之奈何?欲将我逐出糜家门墙吗?你敢说出来,我就敢走,你可以试试。”
糜竺再也忍无可忍,即刻喊道:“气煞我也!来人啊!拿家谱!今日,红笔朱批,必将你糜子方在家谱之上除名!”
糜芳丝毫不惧的叫嚣着:“来啊!来啊!怕你我不姓糜!”
糜竺冷笑一声:“哼,现在你就不姓糜了。”
老管家急得老泪纵横,左右为难,无可奈何。
糜竺冷森森质问老管家道:“怎么?您老也打算背叛我吗?”
“大公子,老奴不敢,可……可兹事体大,还需召集族中长者从长计议……”
“现在就去,不可耽搁!”
糜竺丝毫不留情面。
老管家无奈,看着糜芳,哭诉道:“二公子,您就低个头,认个错吧!老奴求求你了。”说完,跪地不停的磕头。
糜芳见状,急忙搀起老仆,说道:“快起来,不用如此麻烦,我走就是。”
“不可,二公子不可……”
“让他滚!”
“糜竺,糜子仲!不想你如此无情!”
一时间,正堂之中闹翻了天。
正在此时,门外一声凄厉的喊声:“大哥,我嫁……”
伴随着声音,糜桢梨花带雨,泪流满面的进了正堂,哽咽的说道:“小妹嫁了就是,愿两位兄长莫要兄弟阋墙啊!”
糜芳见到爱妹,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湿润,接着重重的捶在了门槛之上,长叹一声:“唉……”而后,转过身去,眼泪夺目。
糜竺见事已至此,即刻眉头舒缓,笑着对糜桢说道:“吾妹深明大义,不愧是糜氏儿女!”
放下糜家的琐事不提,单说陈登除去卫兹,收复广陵诸县。曹操闻讯,气急败坏,头风复发,卧病在床。
曹操醒来之后第一件事,便下令道:“传令,曹仁殿后,夏侯惇、夏侯渊立刻撤兵,不日退兵东郡。”
曹昂即刻开口:“父亲,当真要退兵不成?就没有半点回返的余地吗?”
曹操频频摇头,虚弱的说道:“如今韩炜占尽了上风,为父又力不从心。纵观诸将,无人能与韩炜对垒。若动兵,他必然会联合陶谦、陈登内外夹击。更有朐县糜家在侧,到时合围之势一旦形成,我等将一败涂地。甚至可能性命堪忧!趁现在能安然无恙的撤兵,还是走为上策。”
曹操与韩炜的第一战,不分胜负。全赖曹操的大局观所致,若是与韩炜短兵相接,恐怕必败无疑。
而就在曹操退兵之时,韩炜果断出兵,意欲一举剿灭曹操,永除后患。
可曹操毕竟是曹操,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打败呢?
韩炜携太史慈、李典、乐进率虎翼营轻装上阵,疾驰追赶曹操。
曹仁断后,万分的吃力,被太史慈伤了大腿,险些被生擒活拿。幸好夏侯惇、夏侯渊兄弟赶到,救走曹仁。
然则,韩炜众人追至濮水岸边,曹操所部已然尽数上船。
韩炜望着涛涛濮水,又想起前番没有杀死刘备,宛若吃了一记窝心脚般难受。而踢这一脚的人,正是曹操。
不由得扼腕长叹:“曹孟德,你命真大!”
曹操听后,强打精神站在船头,依依相望,淡淡说出了那一句名言:“天下英雄唯公与操耳!”
而后一挥手,传令下去,让所有兵卒高喊:“天下英雄唯武成公与征西将军耳……天下英雄唯武成公与征西将军耳!”
伴随着濮水之风,飘飘然声声不绝于耳,韩炜听后,释怀的笑了,他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英雄相惜。
韩炜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曹操!这,才是三国呀!”
太史慈等将不明所以,相互对视,表情显示出不解,什么是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