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TXT下载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全文阅读

作者:南瞻台     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txt下载     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九章 煌煌南风眠,碎碎低声语

    剑秋水怀中一柄宽大的长剑正在争鸣。

    这宽大长剑似乎有灵,听懂了高离话中的含义,又似乎不耻于这般小人行径,因此而微微震颤。

    剑秋水听闻高离的话,也不由皱起娥眉。

    远方的山岳尚未化去白头,仔细看去竟好像是一柄雪白色的长刀直斩入云端。

    剑秋水并不回答高离的话,只是远远注视着这巍峨的景观。

    她是稷下剑阁的弟子,稷下剑阁虽然坐落于正道泥泞的齐国,但却仍然与横山神庙并立,曾经也是天下修剑者所向往之地。

    正因如此,剑秋水你有一幅持剑的傲骨,所以当高离说出这般话语,她下意识转过头去,不愿回答。

    高离双手抱臂,斜瞥了一眼剑秋水:“世间之人,总要分出一个敌我。

    那陆景既然是敌人,甚至两次折辱我齐国太子,你作为齐国臣属,应当将如何惩处决辱太子者列在首位,在这过程中,便是用些手段又能如何?”

    剑秋水长长的辫子落在身后,身上一袭秋水长裙流落下来,当春风吹过,动起涟漪,确实如同一汪秋水一般。

    她听到高离的话,低头思索几息时间,旋即抬头道:“陆景之名,早已在稷下剑阁传开,我也知陆景是难得的剑道天骄,甚至还要胜过那南禾雨一筹。

    可是……陆景终究不过十七八岁,我含着剑光出世,又长他十岁,即便是在稷下剑阁中,同龄人中剑意能胜我者也不过三五人。

    我会与陆景切磋剑意,但是高离大人,我却觉得我并不需要使一些下作的手段,也可斩他一臂。”

    高离终于转过身来,转身之时,巨大的鬼头大刀还卷起一阵风波,隐隐绰绰间还有几道鬼影若隐若现。

    他郑重的看着剑秋水,摇头道:“天下奇才无数,可即便是天骄也要分出一个三六九等。

    秋水剑师,你口含剑光出世,甚至名讳也来自秋水剑光,可是……我今日一道神念化身去了横山府。

    却发现那横山府中,还残留着丝丝剑意。

    那等剑意残留于许久之前,几乎将要消散,正因为这丝丝缕缕的剑意,我才会让你全力出手。”

    高离说到这里,目光又落在剑秋水怀中抱着的宽大长剑上。

    “你养剑二十八载,可但凡世间强者,皆有不凡的天赋,有难以想象的奇遇。

    你含着剑光出世,可那陆景年仅十七岁,就养出剑气扶光,你若是强压自己的修为,以剑意对阵于他,无非是败落二字。”

    “你的剑意,远不如陆景。”

    高离话语直接,称不上委婉。

    剑秋水眉头蹙得越发深刻了,她总是不信这天下真的有人年仅十七岁,便可胜过她养了二十八载的剑意。

    “高离大人想要让我全力出手?”

    剑秋水迟疑一番,终究道出自己心中所想:“秋水心中有剑,若有可能,总要会一会大伏少年一辈中,剑道天赋最强盛者。

    若是……若是那陆景剑意真就那般锋锐,秋水也会如高离大人所言,为太子尽忠。”

    剑秋水说话时,语气中还带着些萧索。

    而那轿子中的少女听着二人说话,也甚至觉得惊讶。

    剑秋水哪怕是在齐国,也为众人所知,也是稷下剑阁天赋最为出众的几人之一。

    “也不知道陆景又是谁,十七八岁的年龄竟然能让高离、剑秋水这样的人物生出忌惮来。”

    月轮心中这般想着。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

    高离、剑秋水似有所觉,同时望向远处那一座白头山岳。

    却见隐约之中

    ,那白头山岳上多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身姿高大,长发随意束在脑后,腰间配着一把长刀,长刀看似并无出彩之处,可当山上凛冽寒风吹临那人影周遭,凛冽寒风竟然悄然碎去,继而化作一阵清风。

    高离与剑秋水对视一眼。

    明明隔着极遥远的距离,可高离和剑秋水却仍然能清晰的看到,那人影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眼中又是毫不掩饰的讥嘲之色。

    “我听说齐国高离曾经入百鬼地山,得了一把山鬼名刀,自此成为齐渊王手上的利刃。

    却不曾想今日见到齐国利刃,见到齐国稷下剑阁高徒,他们却在讨论如何加害一位十七岁的少年。”

    那人说话间,一道红光凝聚元气,化为一座桥梁。

    他一边说话,一边踏着元气桥梁缓缓走来。

    远远看去,就彷佛天上探下红色的玉带,有一位自天而降的天人佩刀来此!

    剑秋水比如转头看了一眼轿子,却见轿中的月轮不知什么时候掀开帘子,探出头来,正远远看着缓缓走来的人。

    不过几个瞬间,看似缓步而行的刀客却已经跨过山涧,距离此处不远。

    月轮眨了眨眼睛。

    只看到那人身姿巍峨,俊朗无比,腰间长刀上似乎还刮起一阵阵清风,那人衣衫飘动间,反而显得越发潇洒。

    高离伸出右手,摸了摸身后的鬼头大刀。

    剑秋水手上那宽大长剑荡漾出阵阵涟漪,便如若秋水生波。

    她明显听到了来人的话语,眼中无奈一闪即逝。

    若是让她来选择,她身上传承了齐国剑圣的剑意,只想以煌煌剑道取胜,又如何会使些鬼域伎俩?

    对于天下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其实并无抉择的权利。

    正因如此,剑秋水高高抬起头来,看着来人走近,眼中寒光闪烁。

    被人说破了阴谋诡计,自诩为无奈之人、正道之人的剑秋水,本能的想要以其他手段护持住自身声名。

    哧!

    一道迅勐的剑意从她身上升腾而出,三尺之地密密麻麻的剑光遍布,夹杂着元气流转于虚空。

    “来人……止步。”

    剑秋水仰着头颅,缓缓下令。

    她身后三位先天修士、三位神火修士俱都上前一步,一时之间,此处山岳上竟有气血轰鸣,又有阵阵神火燃烧、元气凝聚!

    可是此间齐国修为最强者高离,仅仅只是摸了摸身后的鬼头大刀,却无任何动作。

    “南风眠……”

    高离站在高山悬崖前,一动不动的看着缓缓走来的南风眠。

    “早已听闻大伏南国公府出了一位蛰服北秦十二年,一刀斩大都护头颅的刀客。

    他腰间名刀乃是享誉四甲子的醒骨真人,却不曾想我等还未进太玄京,就能遇到如你这般的人物。”

    高离年岁比起南风眠而言还要大上许多。

    他说话慢条斯理,却充斥着些许阴森之气。

    而他说话时,他身躯周遭却有一道道扭曲的影像缓缓显现出来。

    森森鬼气不断升腾出来,一瞬间这座山岳上却忽然浓烟遍布。

    南风眠却丝毫不理会这森森鬼气,他站在高空中,低头俯视着高离、剑秋水。

    旋即目光又落在正从轿子中探出头来的月轮身上。

    随意一眼,旋即移开目光。

    “不知南国公府的小国公因何而来?”

    高离侧头看了剑秋水一眼,大约是在示意剑秋水莫要轻举妄动。

    剑秋水听到高离道出南风眠的名讳,眼中也若有所思。

    这世间便是如此,有人默默无闻,有人却可名动天下。

    南风眠蛰伏十二年,一朝斩北秦山阴大都护的盛名,早已在半载光阴中传遍天下!

    高离这般发问。

    站在虚空中的南风眠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低头看着高离,询问道:“你可曾听说齐国太子古辰嚣恶孽之名?”

    南风眠站在天上,身躯挺直。

    高离听到南风眠这番话,神色不由忧郁了许多。

    剑秋水身后六位第六境修士,身上勐然迸发出阵阵杀意。

    南风眠握着腰间醒骨真人的刀柄,斜眼看了他们一眼!

    仅仅一瞬间,狂风四起!

    阵阵刀光闪现在我狂风中,便如若一道龙卷,席卷而下。

    狂暴元气便如同开闸的洪水,横冲直撞!

    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南风眠尚且不曾抽刀出鞘,那六位第六境修士迸发出来的气魄、杀机,转瞬间就被如若狂风一般的刀意斩碎。

    清风带起威压吹拂而来,六位第六境修士几乎齐齐色变,朝后退去二三步!

    剑秋水神色不变,抱在怀里的宽大长剑却被她缓缓拔出。

    一道银光乍现,与白昼里的光晕融合,转瞬间便如同碧波荡漾,秋水连天。

    而高离身后,一道道瘦长鬼影站起身来,远远

    朝着南风眠看去。

    南风眠却并不理会他们,反而转过头来看向太玄京。

    “太玄京中太安静了。”南风眠有些诧异。

    他原以为当他走出太玄京,来临此处,玄都中必然会有强者落目于此,可不曾想玄都中竟然这般安静。

    “虽有些怪异,可这样一来倒也更好。”

    南风眠显得越发悠闲。

    “齐国太子乐于砍头剥皮,在齐国如此,到了大伏太玄京也同样如此。”

    南风眠有些感慨:“自她入玄都以来,玄都中屡次有少女失踪,只是我知道的晚了些。”

    高龄轻轻颔首,并不回答南风眠的话,反而对剑秋水道:“据说大伏南国公府的南风眠,总喜欢问一问天下的不平。

    只是那太玄京中错综复杂,太子砍头剥皮,却仍然可以安然高坐于横山府中。

    如今我们入了玄都,太子势必如虎添翼,这位小国公此来,大约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往后玄都中的不平事更少些。”

    高离说话时,脸上笑容越发浓郁。

    黑瘦的面容上皮肉堆积,反而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只是……我齐国太子与臣属之事,尚且不归小国公管,小国公请回……”

    高离话语未落。

    南风眠却伸出两根指头,躺在自己腰间的醒骨真人上。

    铛!

    一声脆响,掀起惊涛骇浪!

    天上的云雾阵阵滚动,重重声浪轰鸣而至,打断高离的话。

    “我此次离京,确实是为你们而来。”

    南风眠的声音悠然到来:“只是……南某人并非想要给你们一个下马威,而是想要将你们通通斩了,以免横山府中那半人半鬼的太子心里生出底气,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时至如今,南风眠依然站在天空中,他腰间醒骨真人尚未出鞘,却有一阵阵沉重的威势如若云雾一般卷积,笼罩于此间。

    高离、剑秋水乃至那轿子中的月轮,面色俱都一僵。

    南风眠却丝毫不理会,他语气依旧轻松,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与高离、剑秋水说:“按照道理,我应该躲在远处那白头翁上,趁你们不备朝你们砍上一刀。

    可那样一来,我心里却觉得不过瘾。”

    “既然要行侠仗义,就要让你们死个明白,最好还要留下你们一道神念飘入太玄京,飞入横山府,告诉那半人半鬼的太子……你们已然死了。”

    南风眠笑得越发灿烂:“你看,太玄京中一定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能够安然与你们说起这些。”

    原本并无动作的高离目光早已变得凝重非常,他探出手,从身后拔出那把山鬼。

    “南风眠,据我所知我齐国太子与你无冤无仇,齐国与南国公府更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之前数次允许南国公府前来齐都通商,今日你却无端前来,无端出手,未免有些不讲理?”

    “讲理?刚才我还听闻高离大人要稷下剑阁的高徒对我义弟出手,要斩他一臂。”

    “我南风眠与齐国太子无冤无仇,齐国与我自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我刚才明明已经说起了我要杀你们的原因,明明说起了齐国太子恶孽行径,却全然不曾入你们耳中。

    你们大约无法理解,有人会为了已经被砍头剥皮的苦主来杀你们。”

    “你们,可真是该死啊。”

    南风眠一如既往,就和每次与陆景饮酒一般,口中带出琐碎的话。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他说这些琐碎话语时,还在缓缓拔刀。

    那一把重八斤七两的细长醒骨真人,被南风眠拔了出来。

    刹那间,天地间清风遍布。

    原本高离、剑秋水脸带凝重,却不曾有何惊慌。

    可是当南风眠彻底拔出醒骨真人,右手一振,绚烂的刀光便如同清风一般席卷天地。

    高离、剑秋水终于意识到……这一位年轻刀客,究竟为何能够斩下山阴大都护头颅!

    刀光闪动。

    高离手中的名刀山鬼似乎因恐惧而颤动。

    恰在此时,从那浓郁刀光中,南风眠声音再度传来。

    “对了,你那名马照夜在哪里?”

    “我将它……允了人。”

今天大家早点睡喔。

    今天加班了,估计要通宵,请假一天,大家早点睡喔。

第二百一十章 只想要看遍天地的刀客

    南风眠少年时曾经在真武山上修行

    那时的真武山还是元神修士心中的求道之地。

    真武山主也夸赞南风眠:“元神顿出,神鬼皆哭”

    当时南风眠修为尚且弱小,元神也远远称不上强大,但却自有一股不同于凡俗的气象。

    后来,南风眠走出玄都游历天下,一转眼就是十余年。十余年时间,南风眠一路西去,入了北秦,杀了曾经屠戮数十万大伏子民的山阴大都护。

    天下人只知他蛰伏十二载,斩了北秦山阴大都护的头颅,只知山阴大都护那一柄巨鲸妖剑也折在了他刀下。

    可他一路从北秦逃来大伏,直至入太玄京,途中无人见过南风眠出刀,太玄京中有名的刀客也因为南风眠的身份以及功劳,不敢肆意挑战他。

    玄都中有人盛传,南风眠年龄尚且不及三十岁,却可以立下这等功劳,其中必有隐情。

    入了太玄京之后,南风眠只出过一次手,就是在陆景杀许白焰时,京尹府孟孺大人前来阻拦,南风眠佩刀而至。

    只是孟孺大人见南风眠前来,也并不曾执意阻拦陆景,二人去了云间,最终有没有大打出手,并不为人所知。

    然而十余载之后的今日。

    南风眠却不知生了什么主意,不理会太玄京中的诸多牵绊,独身走出太玄京,拦了齐国使者的路。

    可无论如何……当南风眠拔刀,这一处静谧的天地勐然变得肃杀起来。

    微风拂过,南风眠的身影突无之间变得朦胧。

    他彷佛与清风融为一体,但每一道清风中,俱都带着锋锐的刀意!

    “南风眠,此间可并非只有我一人。

    高离手中那山鬼大刀轻震,周遭瘦长的鬼影越发清晰,足足上百鬼影出现在此处。

    除去高离之外,这里还有一位齐国稷下剑阁的高徒,以及六位第六境修士

    “于群山中杀我,山鬼不允。“

    高离的声音悠然传来,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明明是白昼,天上却隐约可见五颗古星闪烁光辉。青阳、朱虹、方尸、虎丘、鬼箱!

    五颗古星出现在天际,照耀下星光,落在高离元神上。星光灿烂,高离元神分出一道神念,飞入山鬼刀中!高离举刀,上百鬼影转而合一,站在高离身后。

    须臾间,高离山鬼一挥。

    高越十文的巨大鬼影握住虚无,同样挥刀!

    风过!

    高离站在山巅上,照星元神熠熠生辉。

    原本被剑秋水抱在怀中的宽大长剑也腾飞上天。

    剑秋水捏起剑指,指向白头的山岳。

    宛若秋水荡起涟游,山岳间剑光顿时弥漫!又有三位武道先天,三位神火修士早有动作。

    武道先天,操持先天气血,运转玄功,捕捉微风异动。那三位神火修士燃起的神火隐隐融合,显化出一道“白骨元魔”,元魔同样高大,双手捏着两条魔蛇,魔蛇吐信,直欲咬住清风。

    山鬼、秋水剑光、先天气血、元魔!

    声势浩大,强势绝伦。

    两位七境修士,六位六境修士同时出手,其中甚至有高离这等映照五颗星辰的元神修士。

    当那巨大山鬼虚影挥刀,天上的云雾都被那十丈山鬼砍碎。

    五颗古星星光下,磅礴元气如山岳倾塌直冲而来,他手中名刀山鬼更是复苏诸多鬼影,不断融入高离身后的影子中。

    南风眠时至此刻,仍融于一片清风中。

    清风里,刀光阵阵。

    书楼小亭里,又来了一位客人。

    南禾雨、洛述白、陆景原本都坐在小亭中听着远处的学子抚琴,看着花园中彼此追逐的蝴蝶。

    南禾雨偶尔瞥一眼还望着远处天际的陆景。

    陆景明显在担忧着什么,他皱着眉,若有所思。

    南未雨却觉得今日此景难得,能够这般安然坐在小亭中,更是难得。

    所以哪怕陆景的话明显少了,南禾雨依然觉得今日颇为惬意。

    洛述白就坐在陆景身旁,他轻抚腰间的七尺玉具,也捕捉到南禾雨的眼神,不知为何,他竟然从南未雨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些什么,甚至察知到了一些征兆。

    于是他不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在短暂静默后,最先转头看向小亭以外的,是修为最高的洛述白。

    陆景心神他系,南禾雨心不在焉,唯独洛述白看到有一位穿着黑色长衣,头发随意披在身后,看起来竟然蕴着几分仙气的青年朝着小亭走来。

    直至此人走入小亭,陆景和南未雨才回过神来,纷纷看向来人。

    那人看了洛述白一眼,又低头看向洛述白腰间的七尺玉具。

    七尺玉具似乎感知到那青年的目光,轻颤一声,旋即又陷入寂静。

    陆景正要起身,那青年目光与陆景眼神碰撞,主动出声道:“齐国使者前来太玄京,又被南风眠截杀,太玄宫中却并无反应,你可知这是为何?”

    陆景微微怔然,旋即起身向的青年行礼:“不知前辈是?”

    那青年并不回答陆景,反倒是一旁的南未雨面色一变。

    自家六叔,截杀齐国使者?

    她眼神中闪着担忧,腰间千秀水闪烁着湛蓝光彩。

    陆景见那青年不答,又请那青年入座,开口询问道:“愿闻其详。”

    那青年长衣飘飘,看起来并无奇特之处,但是眼神却无比深邃,就彷佛蕴含着一座同样深邃而又神秘的天穹。

    “高离与剑秋水哪怕是在齐国,也足以称得上强者。

    他们前来太玄京,除去护持齐国太子之外,尚且还有其他目的——齐国要护送一人入玄都,天下人俱都不知此事,但对于大伏与齐国而言,这件事情却殊为重要。

    青年并不入座,他目光落在远处修身塔上,不知在看什么。

    陆景和南来雨心中却不免担忧。

    “齐国真正的目的是护送一人入玄都?

    陆景那一道神念还在群山中闪烁,他感知着那神念映照而至的景象,心中亦有不解:“既然此人对大伏,对齐国颇为重要,如今太玄宫中为何没有反应?”

    他思绪及此,转瞬间便已经反应过来,右手已然落在腰间的呼风刀上。

    “难道除却高离之外,齐国尚且有更强者护送……”陆景深吸一口气。

    那群山中,已然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天上星辰映照,又有山鬼若隐若现,南风眠佩刀而至,出手时还不忘询问高离,那匹名马照夜又在哪里。

    南禾雨、洛述白尚且不明所以。

    一旁的黑衣青年轻轻弹指,便如若落石落于平静的湖面,虚空中有一阵阵涟漪荡漾开来。

    紧接着,那小亭之前却多出一道景象。

    却见到群山中巨大山鬼显形,又有元魔推臂,秋水剑光闪烁于天空,先天气血如阳高照。

    ——南风眠化作清风。

    如若清风拂动千层浪,一重重刀光斩碎白昼,云雾都碎成千万重。

    “于群山中杀我,山鬼不允!”

    高离那足有五尺长短的名刀山鬼,伴随着十文鬼影斩落南禾雨不由紧紧抿住红唇。

    “叔父……”

    她不由站起身来,就想运转神念,告知南国公府南风眠所为。

    洛述白也同样落目于虚空中的景象,眼里却并无多少担忧,反而多了些敬佩之色。

    “南风眼能斩山阴大都护绝非偶然”他心中这般思索,一道种念流转,又对南未雨道:“那群山远在太玄京数百里以外,便是此时知会国公,只怕已经太晚了

    南未雨正要说话

    陆景却徐徐摇头:“若只有高离与那剑秋水,其实不必担

    他话音刚落,远处虚空卷动的云雾骤然间破碎

    南风眠消失的身影从那云雾中显现,却见他长伴一股清风,声音充满快意,道:“你从百鬼地山中得了这名刀山鬼,可有我长刀在此,正好让我会一会这群山中的山鬼

    一道刀光乍然而至,便如若琉璃!

    琉璃之间有风波席卷,骤然看去这一道刀光数十丈长短。烈烈元气几欲滔天而出,眨眼之间就以横斩而下

    群山中刀光纵横。

    有一缕清风至,也有一道琉璃起。

    醒骨真人破空而起,从来不曾出刀的南风眠在此刻斩出一刀。

    一轮刀意绽放于天际,就好像是天边流来的晚霞。

    太玄京中,哪怕是宫阙中那玄衣的君王也不由抬起头来,望向天际。

    “南凤眠……”他轻声自语,语气中还有诸多诧异翰墨书院里,关长生正在磨刀,身为一个刀客,他自然也感觉到了绽放在天边的琉璃刀光。

    不过须臾,他眼中神采烈烈,而那一把已经断去刀柄的偃青龙上,隐约间有一条龙魂咆孝。

    龙魂也因为那琉璃刀光而苏醒。

    直面这琉璃刀光者,乃是高离、剑秋水以及那六位第六境修士。

    秋水剑光眨眼破碎。

    庞然无比的元魔被琉璃刀光吞噬!

    包裹着十丈山鬼躯体的高离神色勐然一变,有数百山鬼凝聚而出的鬼影也在此刻破碎。

    琉璃刀光闪动璀璨的光辉,恰似有一道晶莹长河流过,冲刷周遭数百山鬼。

    山鬼大哭!

    南风眠龙行虎步而来,醒骨真人过处,斩碎满天剑光,吹散诸多山鬼!

    “风眠兄在这两个月中又有突破,怪不得他有这般自信,让我莫要插手此事。

    陆景心中对于南风眠极为敬佩。

    而那照星五重境界,元神强横无匹,甚至能够驭使山鬼的高离周遭的元气,却阵阵破碎坠落于虚无。

    “他也不过照星五重,何至于这般强横?”

    高离元神在那琉璃刀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弱小。

    他越发不解,不满三十岁的照星五重本身便已有盖世之资。

    可自己乃是齐国利刃,又有山鬼这等宝刀随身,身旁那已然被斩碎剑光,甚至秋水长剑都已经被斩出几处豁口的剑秋水是稷下剑阁的高徒。

    再加上那六位第六境巅峰修士。

    原本如高离所言,南风眠理应无法在群山中杀他。

    可当那琉璃剑光乍然而至,南风眠从云雾中现身,斩出一刀,自有斩天落云之势。

    同为照星五重,南风眠却强横至此,令高离都不曾想到。南禾雨自那影像中见到这一幕,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洛述白也额首道:“风眠前辈不愧能成为醒骨真人的主人,天下年轻刀客无数,能如他者,屈指可数。

    黑衣青年神色不改。

    陆景眼中除去敬佩之外,却仍然带着担忧。

    “如这位前辈所言,风眠兄琉璃剑光如若清风,风过处,既能斩碎剑光,也能斩灭山鬼,

    原本他就担忧若无法在极短的时间里杀掉齐国来使,太玄京中必有强者前来拦他。

    可时至如今,太玄京中却仍然没有丝毫异动……”

    陆景思绪纷纷。

    南风眠漫步在云端,他站在天空中,低头俯视着已然败退的高离、剑秋水,继而又看向那辆马车。

    他不曾继续出刀,轿帘也被轻轻掀起,月轮眼中带着惊惧注视着云端中的南风眠。

    南风眠不看那脸色苍白的少女,也不理会高离、剑秋水,而是看着轿子后面的一处虚无之处。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南风眠语出惊人,笑道:“我向高离斩出一刀,你生怕高离死了,露出行迹,也就不必再藏了

    清风拂过醒骨真人,长刀轻鸣。

    高离、剑秋水神色微动。

    自那虚无中,却又有一道人影缓缓显现出来。

    那人头戴斗笠,身后有一道褐色披风,一把长剑被他反握在手上,七颗璀璨的宝石嵌入长剑上,便如若七颗星辰。

    “剑座大人……”剑秋水看到此人大为诧异,高离却早已知晓此人的存在。

    在?声风朗看了那七星宝创一解,点头道:“稷下剑阁七星剑

    那人抬了抬头上的斗笠,露出一道锐利的眼神。

    他越过南风眠,望向远处的太玄京。

    太玄京中依然悄无声息。

    “对于太玄京而言,不愿归心,只想要踏遍山河,看遍天地的刀客,实际上可有可无。

    七星剑座声音幽幽:“你以为太玄京是在无视我齐国来使,实际上……他们是在无视你。”

    南风眠一如既往的洒脱,颔首道:“我前来杀你们,对于太玄京中的人们而言,本身便是桀骜不驯,便是不服管教

    太玄京中亦有很多人知晓,我南风眠自有我的道路,便是这大伏天地,这太玄京的琼盖都无法困住我。

    我不会为他们所用,他们也在等我犯错。”

    七星剑座拔出腰间七星长剑:“今日,你犯错了。”南风眠身躯巍然不动,不由看向那轿中的月轮:“竟然能让你亲自护送,而且还带出了这把七星长剑。

    看来……这女子的身份倒是非同小可。”

    人。七星创座道:“大伏煌煌南风眼,让我会一会你的醒骨真

    南风眠瞥了一眼高离、剑秋水:“你方才不出手,借他们的手看我的琉璃刀光,如今打算独力杀我?

    七星剑座道:“以七星剑杀你!”

    南禾雨已经匆匆起身,驾驭一道剑光离去,洛述白刚要站起身来,却又忽然皱眉望向远方的太玄宫。

    而那玄衣青年却看着陆景身上的白衣。_

    陆景就这般静默的坐在小亭中。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趋吉避凶命格触发。_

    一道道金光闪烁,绽放在陆景脑海里,又有诸多讯息就此流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有一剑,可以借你一用

    世间总有千般人。

    如那高离所言,南风眠与齐国没有丝毫仇怨,但是当齐国使者来临太玄京以外,只因横山府中恶尊太子所作所为,他就愿意拔刀拦一拦他们。

    他身上自有一股任侠风采,竖在脑后的长发随风而动,手中醒骨真人斩碎匆忙吹过的微风,令他长袖飞扬。

    那马车前的人物乃是齐国稷下剑阁七星剑座,在偌大齐国也是赫赫有名的强者,可南风眠眼神中却始终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充斥着些许兴奋。

    能够直面这等强者,对于南风眠这样的刀客而言,也自有一种趣味,令他手痒难耐。

    尤其是当七星剑座说出那句“以七星剑杀你”的话语,南风眠眼中的光彩越发璀璨。

    “七星剑座映照七颗星辰,踏入照星极境,而我醒骨真人也孕育了一道刀魄,只是一直以来这刀魄却始终未曾苏醒。

    它需要强者之血祭炼,方可成为能够抚遍天地的清风!剑座,我原本想要入齐国,去亲自会一会齐国那些齐渊王麾下的利刃,没想到此次齐国强者入玄都,竟然有你随行而来。”

    南风眠曾经在北秦行刺杀之举,但此时此地,醒骨真人被他握在手中,他眼中泛着自信的神采,每一句话都显得光明大道。

    “我孕育刀魄,想要杀尽天下该杀之人,却并不拘束于手段。

    七星创座我今日坦荡会你,还请你助我唤醒我刀意中刀魄。,‘

    南风眠话语至此,甚至双臂大开,双掌合拢,对那七星剑座行礼。

    七星剑座不知南风眠为何这等自信。

    一旁的高离、剑秋水以及那六位第六境强者却都蓄势待发,气血、元神齐动,周遭的人气已然聚拢而来,化作阵阵诚

    意的云索又或凝聚成为一尊尊鬼神,将要显化种通。

    行礼之后已经站直身子的南风眠轻轻背了一眼高离等人。

    七星剑座拍眼看了看远处的太玄京,太尝亲依旧寂静,不曾生出任何波澜。

    继而他又看向眼中战意凛然的南风眠,他反手握着的七星宝创也迸发出七种不同的光彩,一时之间剑意大盛,几乎化作一道虹芒,闪腹于天地间。

    七星创座眼中亦有锐利的光彩闪烁而出。

    “以照星五重,却想要以本座荣刀……”

    只一瞬间,七星创座眼中也有浓郁的杀念席卷而出。

    他一道神念流转,一旁的高离剑秋水气势勐然一滞,二人对视一眼,朝后退去一步。

    此时,哪怕高离轻重眉头,似乎并不认同七星剑座的决定,可是当七星剑座抬起手臂,七种不凡光辉同时映照,高离手中的名刀山鬼也勐然震颤,彷佛是惊惧七星宝剑的威势。

    七星宝剑乃是齐国稷下剑阁十八名剑之一,乃是二品重匠级别的宝剑。

    七星一出,本身便可映照天上七颗星辰、若是照星七重强者手持此剑,剑意加持星光,元神映照古星,同境以内鲜有人能与持剑者争锋!

    七星创座手持七星宝剑,在照星七重境界以内,本身就已经近乎无敌。

    南风眠这么一位不过照星五重的年轻刀客、想要以七星剑座的剑意紧炼刀魄……若七星剑座手持重匠之兵、却还让高离、剑秋水出手,难免念头不通达!

    七星创座拜在复下剑圣魔下已然有数十年光阴,数十年匆匆流逝。剑圣弟子中有许多人战败而死,有许多人进境停滞不前,七星剑座称不上天才,按部就班修行之下,却始终都在前行、最终登临照星七重境界、以此执掌七星宝剑、成为七星剑座!

    他这一生中、也曾经以稷下剑阁弟子的身份走遍天下,也曾尝过败绩,可总不至于被眼前的南

    风眠吓退。

    南风眠天资绝盛、可他终究只映照五颗古星、天上云雾堆积、那五颗古星若隐若现、可终究无法超脱此境。

    于是……

    七星剑座和天上照耀下来的星光融为一体,一道道星光涵下,便如若一道虹光沟通天上地下,七星剑座化为虹半的一部

    分,眨眼之间,便携带着着重重的元气。戴着七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同样从天而降,斩出一剑。

    群山中的南风肤看似渺小可当七重创意斩开虚空,戴着七星制度如间洪流一般的元气,落在他周遭。

    一切都彷佛被七种光影夺去光彩。

    南风眼眼中越发兴奋他青衣飘动、被夺去光彩,显得越发晦暗腊沉的天色中。

    这位年轻的刀容天手中长刀横斩。

    这一刀,似乎有着无数种变化、就彷佛带起一场风波、带起一道湍流!

    数百道刀光就此闪烁而起,与那七重创意一周闪烁其辉。

    在诸多创意、刀光中、七星剑座身影若隐若现。

    “古岳!”

    他映照天上星辰,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南风眠头顶。一重创意就如同沉重无比的山岳,山岳勐然崩塌。

    “耀月!”

    “潮汐!”

    “夕流!”

    天上明月高悬、潮汐顿起、夜晚湖水澎湃伴随着七星创座闪烁在天空中的身影,周遭的山岳与流水几乎成为陪衬。

    高离、剑秋水远远看去。

    他们隐约能够看到,南风照上下左右皆有七星剑座的身影。

    七星剑座每一次出剑,都绽放出不可思议的光彩。

    元神剑客配合诸多神通,配合玄妙创意,本身便是如此神出鬼没。

    而照星七重的剑客尤为如此,每一剑都如同洪水冲刷、都像是大星坠落,带起地动山摇。

    原本白头的山岳上,那些终年不化的冰雪都开始消融。

    南风眠身躯上,也绽放出一道道血光。

    天地已然失色,只有重重剑光乍然显现,那镶嵌着七颗宝石的七星剑,每斩出一道剑光,都彷佛是燃起一场理璨的烟花。

    烟花各有不同,创意也各有不同!

    不远处的剑秋水看到这一幕,眼中只剩下向往。

    第七境,每一重天都如若一个崭新的境地。

    创秋水与七星创座同为概下剑阁弟子,同为照星境界修士但她不过映照三颗星辰,而七星剑座却是照星七重。

    其中的差跟,有若鸿沟天堑,看起来就颇为遥远,实际上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

    “七星创座能够执掌七星宝剑,实至名归。

    创秋水心中这般想着。

    她元神闪动之间,隐约能够看到当七星创座“秋海剑光”落在南风眠身上。

    南风眠右肩赫然有一道血光溅射,狰狞的伤口从他的肩膀处蔓延到他的胸口。

    如注的鲜血涵落下来,落在他右手上的醒骨真人上。

    强烈的痛楚直入南风眠元神,南风眠战意却似乎越发昂扬。

    他高高仰着头,每一步都出乎所料,一步之下往往能横移数十丈距离,迎接七星剑座下一道剑意。

    按照道理来说,照星七重境界想要击败一位照星五重修士,只需元气剑意、神通碾压,便可以力破之。

    当七星剑座七种不同剑意充斥天穹,南风眠仓惶、匆忙的抵挡,七星剑座也觉得以力破之,以七星剑杀之,便是这场争斗的结果。

    可是……

    在高离和剑秋水望而兴叹之际。

    身影

    闪耀在天空中的七星剑座,表情却越发凝重。

    创意带起的虹光,与那数百道刀光碰撞,撞出了一个灿烂闪耀,也让南风眠负伤。

    可南风眼……却好像越战越强。

    他元神与醒骨真人联通,元神中迸发出来的元气越发厚重,越发汹涌、就好像百川入海,奔流不息。

    醒骨真人一道道刀光构筑出满天的清风。

    清风有意,吹拂天地,几乎要让整座天地成为一座樊笼。

    南风眠站在奥笼正中央就好像是天地的主人。

    而醒骨真人上却流转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光芒。

    那光芒并不清澈舒缓,反而如同狂风、如若暴雨,如若一位路见不平,就按捺不下心中怒气的侠客……

    愤而核刀,要新尽关下不平!

    路遇不平。要对那不平之事行跋扈之举,这便是南风赋行走天下十余载,所孕育的一道刀魄。

    醒骨真人银色刀身上,刀光凛冽,清风穿越群山吹拂而来。

    与虹光融为一体的七星创座,眉头破的越发深了。

    南风然与清风为伴,却行狂风跋扈之举,刀光拟出一座彻底的牢笼。

    “醒骨清风,醒我跋扈之骨。

    “七星创座也好、高离也好,入得太玄京中,也就成了恶尊的帮凶,我既要远走,先斩恶尊帮凶,再斩恶尊君王!”

    南风眠眼里,满是自信、快意的神采。

    醒骨真人上绽放出来的刀光越发锋锐,几乎要斩灭周遭群山

    剑秋水张了张嘴。

    高离身后重新凝聚而出的山鬼惊惧到了极点。

    照耀在七星创座元神上的古星光芒也被刀光选掩住、越发微弱。

    陆景坐在小亭中,与洛述白注视着这一幕。

    洛述白紧紧握着腰间的七尺玉具,七尺玉具不断震颤,名剑有灵,哪怕隔着极遥远的距离,都感知到一种不凡刀魄已然苏醒。

    呼风刀、唤雨剑同样轻鸣。

    陆景落目于虚空中的景象,眼中看着手持醒骨真人,快意无比的南风眠,嘴角也露出些许笑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担忧已经荡然无存,脑海中一道神念与他之前埋在群山中的种念联通

    【初六:履霜,坚兵至。】

    【大凶:与南风赋一周斩杀齐国来使。

    弊:恶尊君王齐渊王、楼下剑阁、横山神庙皆视大人为眼中钉,肉中刺,南风眠往后有大灾祸。

    利:南风眠可完成心中执念,佩刀南下看天下河山,获五百道命格元气,一件奇物……】

    【吉:静观其变。】

    【弊:南风眠无法完成心中执念,无法南下,自此有可能一生困于太玄京。

    利:南风眼身受重伤,却可不死……】

    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还在他脑海中不断交织。

    此时此刻的陆景却并不愿多想。

    他仍然握着腰间的呼风刀,尽管眼前那黑衣青年所构筑出来的景象中,南风眠气魄鼎盛到了极致,一种崭新的刀魄正在复苏。

    南风眠即将要成为新的传奇,他将要以不满三十岁的年纪,刀斩七星剑座这等成名已久的强者。

    可是……趋吉避凶命格缺的提醒陆景,此事并非这般容易。

    但此时此刻的陆景却并未多想。

    尽管此时最好的选择,也许应该是静观其变,趋吉避凶卦象之下,南风眠哪怕是战败,太玄京中也会有人出手保他。

    这位曾为大伏立下天大功劳,又有绝世天资的国公府公子,不至于就此陨落。

    若选择吉象,陆景则不必出手。

    更为关键的是,大凶卦象之下,若南风眠今日杀了齐国来使,走出太玄京。

    陆景与齐国便有了巨仇,除此之外,卦象中南风眠往后也会有大灾祸。

    看起来,不论陆景是考虑自己,还是考虑南风眠、都应当静观其变,任凭南风眠败落,等到太玄京中的强者出手,救下南风眠。

    “可如此一来,风眠兄心中的愿景也就化为了泡影,自此之后他很有可能一生都无法出太玄京。

    陆景望着虚空中的景象,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犹豫。“他想要南下看河山,想要去齐国国都,想要去杀齐渊王,今日我若安然坐在这书楼中静观其变,他心中这些计划也将沦为虚无,也许此生再也无法如愿。

    “如果让风眠兄来选,他会畏惧往后未知的大灾祸,而身受重伤苟活在太玄京中吗?”

    陆景微微拂袖,望着持刀而行的南风眠,他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来。

    “兄长杀人时不忘为我问那名马照夜的下落,我也愿意让兄长南下,看一看这天下河山。”

    陆景深吸一口气。

    他轻轻叩动腰间的唤雨剑,神念如线,便如若弥漫在天地中的雾气,雾气凝聚起来,雨落成丝。

    与此同时,陆景眉心中一道火红的印记突然闪烁出光辉来。

    一旁,那玄衣青年眼中露出些诧异来,他低头思索一番,终于坐在陆景对面。

    洛述白感知到身旁陆景气息的变化,感知到一种烈阳般的气魄正从陆景身上升腾出来。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那玄衣青年也朝着陆景颔首,道:“我有一把好剑,今日可以借你一用。”

第二百一十二章 跋扈刀意,侠客挥刀朝天去

    当那跋扈刀魄透过醒骨真人,化作磅礴刀气呼啸而出。七星创座七种截然不同的剑光也已经直冲天穹。

    一缕缕微风带起晶莹的琥珀色,又彷佛蕴含着大江大河。蕴含着滔天的激流。

    南风眠并未破境。

    实际上,他那照星五重境界也是从北秦前来太玄京之后,与陆景饮酒时破境。

    当他今日走出太玄京,前来截杀齐国使者时,他是照星五重的修士。

    他带着醒骨真人漫步于虚空中,映照五颗古星,酝酿一道清风刀意,不过一刀便击败了高离、剑秋水。

    时至此刻,当七星剑座手持七星剑现身,七种剑意凝聚于虚空中,化作一道道虹光。

    不过十几息时间,南风眠与那七星剑座元气纵横,刀与剑彷佛两只古老的异兽正在碰撞,有若狂浪滔滔,又有若异兽相争。

    而南风眠就以照星五重之修为,以元神孕育一道刀魄。

    跋扈刀魄苏醒,南风眠刀意骤然狂暴起来,凝聚成为难以想象的刀光。

    即便此刻南风眼身上鲜血累累,即便他右边肩头上,一道狰狞伤口依然落血。

    可南风眠却好像并不在意其中的剧痛,醒骨清风化作发扈狂风,南风眠的刀光变得磅礴无比。

    在厚重元气加持下,南风眠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天空中。

    天上剑光璀璨,可随着南风眠身影闪烁,一道平白直落的刀意变得凌厉狂暴。

    这刀芒太直了,没有丝毫变化,遇见了七星剑座那恐怖的刀意,也不曾生出任何曲折。

    就彷佛眼前若有山岳,便要斩落山岳!

    眼前若有河海便要以刀意分开河海!

    心中若有执念,便要一个跋扈刀魄为心中执念保驾护航。“我南风眠今日既然走出太玄京,既养刀魄,也因心中执念而斩齐国来使。”

    “七星剑度手持七星剑摆我,我也绝无退避的道理。”

    南风眠眼神坚定,一举一动间皆有凝重的元气勐然而至。

    七星创座踏在元气上,行走于天空中便如履平地。

    他手持七星宝剑,天上七颗星辰不断映照下星光,让七星创座之威势,几乎达到巅峰。

    原本七星创座身影若隐若现,每次显现,就是玄妙一剑,或如山之重,或如海之深,又如星辰坠落,如地龙翻身。

    照星极境的剑客,一举一动既借天地之势,本身元神也凝实到了极限,七星剑座以元神出剑,一举一动都是神通。

    正因如此,原本七星剑座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直至跋扈刀魄逐渐苏醒,南风眠以照星五重修为,以醒骨真人之锐利,硬生生扛住了七星剑座的凛冽剑光。

    当南风照不再拙劣抗衡七星创座,而是朝前迈出一步之后。

    一切彷佛逆转。

    七星创座表情已然变得十分凝重。

    他递出的每一剑,都无之前那般轻松惬意,都不再像是照星七重修士镇压照星五重剑客。

    醒骨真人上的创意便如若那黄滔河奔流入海,跋扈刀魄在其中昂扬。

    南风眠也从最初的了无踪迹,变得颇为缓慢。

    他随意行走在天空中,踏出一步,身形顿时远去数十文,可斩去山岳的刀意却昂然勃发。

    所有注视着此处的人们,都看到了南风眠的身影。

    长风吹过南风眠的身躯,南风眠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依然洒脱,依然兴奋。

    始终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看着天空的月轮,也终于可以捕捉到那冲天刀光、剑意中行走的人影。

    南风眠青色长衫已经被血液染红,看

    似身受重伤,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势在月轮眼中,却如若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

    七重七星创意变得越发暗澹。

    七星剑座的身影也逐渐慢了下来。

    南风眠每递出一刀,七星剑座原本如若天神一般的威势,就被斩去一分。

    七星创座手中七星宝剑上的灿烂宝石也由此变得暗澹。

    南风眠的刀魄却变得越发强盛。

    太玄京中过往大半载,陆景、南未雨乃至两三月之前才前来太玄京的洛述白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南风眠性格古怪久不在太玄京中,所以哪怕他立了大功;太玄京中的人们也逐渐遗忘了他。

    直至这跋扈刀魄苏醒。

    太玄京年轻一辈中得意者,并不仅仅只有中山侯,也不仅仅只有陆景。

    还有一个腰佩名刀醒骨真人,元神中养了一道跋扈刀魄的南风眠。

    “南风眠养出这跋扈刀魄,往后的成就已经无法估量。”高离眼中对于七星剑座的崇敬已经消弥殆尽,反而变得杀气凌然。

    一道道山鬼虚影重新在他身后凝聚。

    剑秋水侧头望着高离。

    高离手握名刀山鬼,抬眼望向太玄京方向。

    却只见一道玉色流光,从太玄京方向闪耀而来。

    那玉色流光上还托着一道神念。

    名马……照夜!

    照夜通体雪白,但当刀光与剑光弥漫天际,遮天蔽日,从太玄京方向飞越群山,奔跑而至的照夜身上却泛起一重微弱光芒。

    它就好似是天上巡游天河的天马,美到了极致。

    高离令名马照夜前往太玄京,送了一缕神念入京,以节省时间。

    方才尚且不曾归来此时,名马照夜奔跑在天空中,就此来临!

    高离微微屈身,旋即一道元气从他脚下升腾起来,他便如若飞鸟一般高高飞起,落在名马照夜背上。

    名马照夜一声嘶叫,纯白色的马鬃飞飞扬扬,两颗蔚蓝色的眼睛如若宝石一般镶嵌在他的头颅上。

    当高离骑上照夜,二者元神联通,一股更加浑厚的气魄从高离身上散发开来。

    剑秋水有些诧异。

    “方才七星创座说过,他要独力以七星剑杀那南风……”

    创秋水还不曾说完,高离冷眼看了她一眼。

    “我们乃是齐国使者,南风眠前来截杀我等,如今七星剑座要败了,我们若不出手,只怕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南风眠手中。”

    创秋水握剑的手更紧了许多,摇头道:“太玄京难道会任由南风眠杀了我们?”

    “要将我等死活,寄托在大伏朝廷身上?”

    高离山鬼一震十丈山鬼虚影再度出现在他身后。

    那六位方才与南风眠交锋,都已经受了伤的第六境修士已经接到高离命令,并没有丝毫犹豫。

    神火、先天气血各自勃发。

    一种种神通、玄功自他们身上迸发出来。

    高离率先出刀,他站在十丈山鬼的肩头,山鬼朝前迈出数步,已经来到南风眠的侧方。

    诡异一刀由群山中的山鬼托举,无声无息间就要落在南风眠的脖颈。

    剑秋水听到高离方才的话,似乎有些犹豫。

    可当她看到此间所有人都已经出手,便再也不曾顾虑什么,只见她手中的宽大长剑再度飞出。

    眨眼间,一道秋水剑光横立虚空,天空变成了池水,当那剑光划过,阵阵涟游泛起。

    宽大长剑便如秋水一般,拂过天地,也朝着南风眠胸口斩去。

    头上斗篮下

    落选掩住了七星剑座的表情。

    可这位齐国强者眼见高离、剑秋水、六位第六境修士同时对南风眠出手,却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

    七重剑光反而凝聚成为一道完整的彩虹,彩虹横立天上地下,中央无数剑光洒落,要全然落在南风眠身上。

    这一刻……

    齐国一位创座,一道利刃,一位被下剑阁高徒,六位齐国第六境强者一同对南风眠出手。

    其中甚至有一位照星七重的修士!

    天空好像已经燃烧,群山皆已不见。

    南风眠被七星剑座、山鬼、秋水、神火、气血全然包裹,彷佛河海中被风浪席卷的小舟。

    南风眠抬眼,看着眼前如海的元气,炽盛的剑光,冲天的气血,以及已然完全凝聚成为实质的巨大山鬼。

    他脸上仍然毫无惧色。

    只见他哈哈大笑,天上古星映照而下落在他身后。

    他的元神若隐若现,并不高大,眼中却隐含霸气,彷佛无惧于天下诸恶。

    “七星剑座想要以七星剑杀我,如今却要与山鬼为伍,要联合诸人之力败我?

    南风眠神念流动,炸响于天际!

    “月缺不改光,刀折不改刚,我刀魄尚且未曾全然苏醒,便是再多几个祭我跋扈刀魄的人物,我南风眠何惧之有?

    南风眠一震手中长刀。

    就好似是大鹏出北海,又如若天上古星同坠!

    南风眠眼见齐国诸多强者一同出手,却不惊不怒,反而斗志昂扬。

    跋扈刀魄直欲破晓,南风眠一刀斩出!

    侠客挥刀朝天去!

    狂风袭卷,继而风波骤停,尘埃渐落。

    远方山岳上的白头已然消失不见。

    诸多山石坠落,又有林地被神通波及化为火海。

    百里之内已无云雾,因为云雾都被剑光与刀光驱散。

    元气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已经消散了。

    南风眠依旧站在原地。

    醒骨真人已经归箱,他的手在不断的颤抖,元神暗澹无光,彷佛受了重伤。

    可南风眠去一如这场大战之前那般表情,脸上含着笑意,巍峨身躯挺直,天上光彩落在他身上,令他无比耀眼。

    几息时间过去……

    寂静的天地终于开始吵闹起来。

    群山中,山鬼恸哭。

    天空不复秋水,也无波澜。

    六位第六境修士已经坠落在群山中。

    而那七星剑座已然失了一条臂膀,如注的鲜血喷涌出来,染红了他半面身子。

    七星剑座头上的斗篷也早已被狂风吹去。

    他低着头,似乎是在遮掩脸上的表情。

    南风眠望着七星剑座,七星创座却不敢以目光回之。

    这一处争斗之地,一切都已残缺。

    完整的,唯独只有那名马照夜以及七星宝剑。

    七星宝剑悬浮在天空中。

    七显原本晶莹剔透,照耀出重重光彩的宝石彷佛没有了元气供应,变作漆黑。

    “这匹照夜名马本就神俊,再配上神玉如骨的陆景,一定能令太玄京中的女子们再也无法忘却骑马而过的陆景。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才不算负了我这义兄的名头。”

    南风眠元神中,一种玄妙刀魄已经全然苏醒,此刻的南风也似乎力竭,但因这刀魄的存在,一种汹涌刀意正在凝聚。

    南风眠一边想着陆景骑照夜名马的模样,一边凝聚刀意,准备做一做了断。

    可恰在此时,齐国稷下

    剑阁!

    这稷下剑阁竟然立于湍急河流中,那建筑却屹立不倒,彷佛能够卷去一切的河水,都无法与其中酝酿的剑意抗衡。

    稷下剑阁中,一位黑衣中年人正在饮茶。

    可下一瞬间,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只见他放下手中茶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朝着虚空一画。

    一个简单的文字出现在空中,继而化作流光,朝着天空飞去。

    眨眼间,天上云雾洞开,一颗颗星辰伴随着一道道雷霆出现在天空中。

    那些古星、雷芒与那一个“一”交相辉映,继而散去华光。

    那些古星更深处,竟然又有七颗星辰。

    古岳、耀月、潮汐、夕流、青雾、鸿料、盘玉!

    正是七星宝剑所映照的七颗星辰。

    “一”字就此消散,那七颗星辰却勐然绽放出一重重闪耀的光彩。

    七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璀璨的光芒直落而下融会在天空中,化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芒。

    那光芒悄无声息的穿过天穹,穿过一朵朵云雾,落在七星长剑上。

    这一刻……

    南风眠硬扛诸多齐困强者之力,尚未恢复实力。

    太玄京中的强者正在感叹南风眠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洛述白抬眼望着那虚影上的南风眠,旋即他腰间七尺玉具勐然一颤,令这位禹星岛剑道天才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陆景正向那玄衣青年行礼。

    而时间朝前游移稍许时候,那时的南风眠刚刚现身群山之中。

    青云街上太枢阁首辅府邸。

    姜白石正坐在堂上,看着东堂以外,那位一身短衣打扮的牛车车夫,正在给白牛眼草。

    白牛卧在青砖上,一边吃着草,一边看向首辅府邸以外的天空。

    偶尔晃动牛首,转过头来望向姜白石。

    “哞……”

    那短衣汉子似乎领会了白牛的意思,也同样转过头去望向姜白石。

    白发苍苍的姜白石双手依然放在膝盖上。

    “南风眠是我大伏之人,他是要继承南国公府的,哪怕他犯错,也不可让这等天才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他可出一剑

    姜白石说完这句话,闭起眼眸,悄无声息。

    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位正在休息的平凡老人,可当他说完这句话,那位短衣汉子又给白牛喂了一把草,拍去了手上的草屑,又舒展了一番筋骨,继而走出首辅府邸。

    当他踏出那并不算奢豪的是首辅门庭,短衣汉子的身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姜白石闭着眼睛,端坐在东堂中,明亮的天色直落在光线通透的东堂里。

    端坐明堂里,不曾见风雨。

    太玄宫中仍然没有丝毫动静。

    东堂之前,乃是一条长道,那里栽种的许多已经发出嫩芽的杨柳。

    直至过去十几息时间,一位身材并不算高大,浑身穿金戴银,身上的衣着都是由金线银线缝制而成的老人走入府中。

    他一路来到东堂,向姜白石行礼,继而入座。

    姜白石终于睁开眼眸。

    两位老人望着远处的天空,静默无语。

    直至远方的云雾开始消散,南老国公突然感叹道:“可惜,如果风眠也是一副平常的性子,如果他身上也有血脉牵绊,也想如我一般延续南国公府前那一块大伏巨岳,很多事也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姜白石喝了一口热茶,动作缓慢,一如他垂垂老朽的模样。

    “胜过千万人的天才,总要有些不同之处。”

    姜白石道:“一样米,却能养百样人,南国公府如此,九湖陆家也是如此。

    南风眠少年时上了真武山修行,教导他的是真武山上的养鹿道人,如今那养鹿道人不知去了哪里,已经杳无踪迹。

    可南风眠却受了他的影响,想要腰间配刀,走遍天下,看遍河山,行侠仗义。

    正因他有这般洒脱的性子,那醒骨真人才会飞越群山河海,认他为主。

    南国公老,如果南风眠如你所言,只是一个平常大府贵公子的气性,他又如何能够成为醒骨真人的主人,又如何能在元神中养一道跋扈刀魄?”

    “有得……必有失。”

    姜白石眼神沉静,注视着南老国公。

    南老国公自然也知道这等道理,可他听到姜首辅的话,眼神中亦有许多无奈。

    “一样米,养了百样人。

    可南国公府却不曾养出一位能够继承国公之位的人物。

    禾雨也好,风眠也罢,甚至病重的停归都不愿让那大伏巨岳始终屹立在这太玄京。

    今日,风眠犯了错也许也算是一件好事,遭逢劫难,没有走出太玄京,却能够保全他的性命,让他不至于死在行走天下的道路上,不至于死在齐渊王手中。”

    南国公说到这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还有些许挣扎。

    身为一家之主,真为大伏国公,天下人只知南国公府风光无限,产业遍布大伏,国公如巨岳,财富也如巨岳。

    可是,世间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哪怕半只脚已经踏入人仙境界的老国公,也仍有许多顾虑。

    姜白石声音依旧平常,语气里却带着些可惜:“南风眠性格执拗,这样一来,他无法达成心中所愿,往后修行道路就有许多阻碍。

    对于南国公府,对于大伏而言也是一种损失。”

    南老国公眼中的遗憾更盛,继而全然消散,他反而变得平静:“总比他死在外头好。

    他能杀山阴大都护,其中有许多机缘巧合。

    可齐渊王不知受了多少次刺杀,他悄无声息前往齐国杀人倒也罢了,今日却还在太玄京外截杀齐国使者,齐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落在他身上。

    今日之后,他再入齐国,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安然留在太玄京,活在那偌大府邸中来的安稳。”

    姜白石神情微异,不知想起了什么:“我至今还记得,上次灵潮你曾经肩扛巨岳,想要以自身的气血,撞开天上仙楼,那时的国公悍不畏死,哪怕是天上仙楼也压不住你的威势。

    不过仅仅过去了数十载,国公竟然觉得与其在变强道路上死去,还不如安然活在太玄京中,这……有些不像你。”

    南老国公似乎被戳到痛处,原本平常的面色变得有些冷漠,他侧头看了姜首辅一眼,轻声道:“那时,大伏乃是天下最强。

    我等也曾经借着灵潮步入人仙之境,只觉天上那些仙人也不可长生久视,不可不老不死,又与我们何异?他们又凭什么站在我的头上?

    既然已经天下无敌,我等也如圣君心中所想,也要无敌于天上。

    只是后来……灵潮退去,我们不再是人仙,天上仙人依旧高高俯视,十二座仙楼依然完好无损,明玉京为首的五座仙城依旧是凡人修行路上的高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既然这高山无法翻越,豁出命去修行其实也并无多大的意义。”

    南国公语气越发冷漠,道:“首辅大人,我知道灵潮之后,你依然在谋划着什么。

    可是我已经老了,我如今虽然九相合一,但是此生无望再入人仙之境,正因如此,我这个大伏国公也如同一位寻常农家老人一般,想着为血脉后辈谋一谋后世,大约也算不得过分?”

    姜白石看着眼前穿金戴银的南老国公,有些遗憾的摇头。

    南老国公低着头,却好像看到南国公府里,自己所在的院落以外,南禾雨驾驭剑光落下。

    她入了南老国公平日里居住的院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向来气质清冷的南禾雨变得急躁了许多,她先是匆忙询问了几位府中的老人,却都没有探知到老国公的所在。

    旋即又去寻了南国公府中其余几位年老的将军。

    却见这些年老将军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任凭她如何叫都已不省人事。

    南雪虎早已看到了南禾雨的剑光落地,于是他也匆匆而来。

    当他询问,南禾雨只说无事。

    “是叔父那里有了什么变故?”

    南雪虎说完话,便打了一个口哨。

    随着一声嘶叫,急促有力的马蹄声传来,越龙山踏着青砖,就如同有重锤锤击地面。

    一道影子闪过,越龙山已经来了南雪虎身前。

    不等南禾雨回答,看到南禾雨躲闪眼神的南雪虎翻身上马。

    南禾雨皱眉问道:“兄长,你要去哪里?”

    “我去书楼寻陆景先生。”南风眠拉动马缰,越龙山马鼻中冲出重重气血。

    “寻陆景先生又有什么用?”南禾雨道:“我方才就在书楼,这消息陆先生也已经知晓了。

    那齐国使者中有一位七星剑座,乃是齐国稷下剑阁剑道修士,修为已然照星七重。

    景先生虽然是绝代的天骄,可他终究……”

    南雪虎眉头一皱,探低身子询问道:“禾雨,陆景先生已经知晓了此事?”

    南禾雨有些不解的点头。

    南雪虎直起身子,甩动缰绳也不在那边用力。

    他仍然骑着越龙山,朝着南国公府以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南禾雨已经驾起剑光。

    南雪虎头也不回:“我要出城,陆景先生是叔父的义弟,他若能救,我就去送一送叔父。

    他若救不了,我就去将叔父……拖回来。”

    南禾雨心神彷佛沉入深渊,她站在剑光上,僵硬的点了点头。

    旋即他又转头看向偌大的南国公府。

    南停归春至之时,已经南下看顾府中的生意。

    老国公今日不在府中。

    几位长辈都喝醉了酒。

    平日里神出鬼没的的府中客卿一如往前,不见踪影。

    这看似寻常,实际上却并不合理。

    “无论如何,爷爷总不至于让叔父死在那七星宝剑下。”

    南禾雨并不知她那平日里饮酒吃肉,鲜少练刀的六叔已然一刀斩灭了七重七星剑光,斩去了山鬼、秋水。

    她依然以为,南风眠所遇到的最大劫难仍然来自那稷下剑阁七星剑座。

    南禾雨心中这般想着。

    那剑光却化作一道极光,冲入云霄,迎着春风远去许多里,飞入群山中。

    太玄京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看一场大戏。

    七星剑座身上有鲜血洒落。

    剑秋水握着那把已经断去的秋水长剑,坠落在一处山峰上,若无元气托住她的躯体,只怕她已经化为一滩烂泥。

    高离已不见踪影,齐国其余第六境修士都已经死在南风眠保护刀光之下。

    南风眠还在打量着那名马照夜。

    七星宝剑上面,却骤然迸发出一道闪耀的剑光。

    南风眠后知后觉,转过头来看向了七星宝剑。

    他神情忽然有些变化,脸上多了些厌恶。

    “一字剑?”

    南风眠若有所思,低下头看向马车上的月轮。

    月轮长发披散,面色苍白,眼中还带着惶恐和迷茫。

    “也不知你是什么身份,高离在明处,七星剑座在暗处一同护送你前来。

    甚至久不出手的剑圣,都为这七星宝剑种下一字剑诀。”

    “是我运气差了些?”

    南风眠感知着七星宝剑上散发出来的速杀之气,不由失笑摇头。

    他叹了口气,元神与那跋扈刀魄俱都不曾恢复过来。

    于是这位年轻的侠客索性放开腰间的醒骨真人,揉了揉肩膀。

    “真他娘的疼。”

    南风眠低头看着肩膀出狰狞的伤口,自言自语道:“出了手,却还未杀掉这七星剑座难免有些遗憾。

    一字剑诀显现,这一遭看来我是无法南下了。”

    “呸!”

    他啐了一口,还不忘转过头去,看向太玄京。

    这时的南风眠看似洒脱,心中却有些失望。

    因为他身后有偌大的太玄京,其中有无数强者,而他父亲是大伏国公,是大伏巨岳,更是曾经的天府人仙。

    现在他虽然跌落境界,不再是人仙,可终究是以肉身之躯,想要硬撼天上仙楼的人物,如今却要以这等方式,将他留在太玄京。

    “太玄京中的人们大多与我不同,我与他们格格不入,让老子留在太玄京,岂不是比要了我的命还要让我难受?”

    南风眠思绪重重,继而越想越气。

    他原本已经松开醒骨真人的刀柄,可这一瞬间,他五指相合,却又死死捉住刀柄。

    “齐国剑圣又如何?就吃定我了?”

    南风眠暗澹的元神上又散发出一阵阵光芒。

    如同清风拂过,一品传天下的醒骨真人又传来阵阵轻鸣。

    南风眠身上一股磅礴无比的刀意自下而上,冲入天穹。

    他的元神开始燃烧,跋扈刀魄也在同样灼灼燃烧。

    姜白石府邸中,原本低着头的南老国公勐然抬头。

    姜白石身无修为,却依然从南国公的面色上看到异样。

    他皱起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太玄京繁华举世有名,有些人却不愿活在其中,昔日那大伏白衣如此,如今的南风眠也是如此。

    修身塔上,盘坐在观棋先生对面的楚狂人将手中的杯盏砸在地上,站起身来。

    “既然是难得的好苗子,便要呵护些。

    总不能因为他志不在大伏,志不在太玄京,就要强留他入这牢笼。”

    楚狂人眯着眼睛,道:“大伏已经腐朽了,无数杂念无法汇聚成为一统,各人各有所思,反而杂乱无章。

    与其如此,不如让我一杖敲碎那七星剑,放着年轻刀客一个自由。”

    观棋先生笑道:“你是太玄京的客人,若你送了南风眠一去,太玄京中又有谁为陆景护道?”

    楚狂人微微挑眉,一道神念迸发,突然捕捉到那小亭中的人们。

    陆景、洛述白,以及那神秘的玄衣青年。

    那玄衣青年拿出了一柄剑。

    那一柄剑剑柄之上凋刻着一只鹿首,银白色剑身上篆刻着许多纹路。

    洛述白看到这柄剑,神色忽然变化,看向这玄衣青年的目光竟然变得有些狂热起来。

    陆景读过无数典籍,自然也知道眼前这柄剑的来历。

    “白鹿……”陆景依然坐在小亭里。

    那玄衣中年人将白鹿放在桌桉上,不言不语。

    陆景还要说话,他埋在群山中的神念勐然感觉到一股彷佛要炸裂开来的刀意。

    陆景面色微变,旋即不再犹豫,他拿起白鹿。

    白鹿入手,只有二三斤重。

    ……

    南禾雨踏着剑光直入云端。

    南雪虎骑着越龙山,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穿梭太玄京。

    南禾雨修为高深,最先感知到那恐怖而又充斥着毁灭意味的跋扈刀魄。

    她眼神越发僵硬,脸色只一瞬间就变得苍白无比。

    南雪虎同样如此,他每日跟在南风眠身后,又是刀客,自然知道这冲天刀意来自南风眠,也知道这等如若暴风一般的刀意爆发,并非是什么好兆头。

    极远处,一位短衣汉子大步踏云而来,他皱着眉头,似乎不解于南风眠的选择。

    “他知道太玄京终有人会保他,何至于还要燃烧自己的元神、刀魄?”短衣汉子跟随姜白石数十年,见过许多大世面,尚且不曾见过这样的人物。

    而南风眠则又一次拔出了醒骨真人。

    他昂首挺胸,踏着骤然升起的云雾向前。

    “就如高离所言,我这样的人对太玄京来说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们想要留下我,让我成为一个对太玄京有用的人!”

    “可我南风眠不愿留下来苟活,既然如此……我既然无法南下看河山,却也可以不如这太玄京。”

    南风眠握刀,眼神越发坚毅,心中没有半分犹豫。

    他身上的气魄越发狂暴,带着惊心动魄,就像狂风一般。

    狂风朝前探去。

    七星宝座还在震颤。

    南风眠将要出刀……

    可恰在此时,太玄京中一道剑光横飞而至。

    天上也在瞬间卷起旋涡。

    天地有灵,一道神念、一缕元气似乎唤起了天地之灵。

    南风眠动作一滞,忽然想起之前饮酒时,陆景曾经与他说过……

    若要截杀齐国使者……

    他可出一剑!

    推荐一本好朋友的书喔,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我老婆是千面狐妖》:老婆是可以无限附身的千面妖狐,她不停更换附身的女人,结婚十年都没碰到她的本体怎么办?在线等,我也不是很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人走荒山,路从何而来?

    那剑光被包裹在白色的雾气中。

    就好像是一道从地上冉冉升起,直上天穹的流星,看似不合常理,却快到了极致。

    隐约可见,那剑光包裹的一柄长剑,有一道人影手握长剑,飞出太玄京。

    南雪虎骑马跑了很久,南禾雨以自身神火催动一品名剑千秀水,也如一道流光飞向群山。

    可不过一瞬间,当那剑光飞起,不过转瞬间,无论是南雪虎还是南禾雨都已被超越。

    剑芒掠过,带起一片霞光。

    南禾雨隐约从那剑光中看到一道身影。

    其中执剑者是一位白衣少年,他手持一把神秘长剑,本身也化作剑光的一部分,一大片雪白的璀璨剑光照耀着他身上白衣,也照耀着他彷佛发光的面容。

    匆忙间,南禾雨还看到白衣少年眉心中闪烁着一道印记,那如印记如火焰,似乎在熊熊燃烧,一股浩然正气从中迸发出来,加持在那道剑光中,让那剑光锋锐到的极致。

    “陆景先生?”

    南禾雨御剑而行,看到陆景化作一道极光远去,不由稍显怔然,旋即眼里带出惊异,眨眼间又多了些喜色。

    “有陆景先生这道剑光,叔父也许……”

    “只是,陆景先生是神火境界,为何能够斩出这样一道剑光?还有他手中那柄长剑也并非是唤雨剑。”

    南禾雨心中思绪杂乱。

    青云街首辅府邸中,原本低着头,闭着眼眸的南老国公勐然间睁开眼睛。

    他转过头去,看向远处天际,眉头紧紧皱起。

    姜白石看到南老国公的神色,已然明白……此事中,似乎又生出了些变故。

    太玄京中,总有许多双眼睛注视着玄都中的天骄,注视着那些极为耀眼出彩的人。

    观棋先生如此,刚刚站起身,拿起绿玉杖的楚狂人如此。

    东宫中的太子、太子妃,见素府中的禹玄楼、白发老人亦是如此。

    就如七皇子所言,太玄京中有些人总是会犯错的。

    比如翰墨书院中的关长生,比如陆景,又比如南国公府的南风眠。

    今时今日,齐国使者至,南风眠已经犯错,陆景也紧随其后。

    “听说他们早已结成义兄弟,这陆景倒是有几分义气。

    不过,他又何来这般多的底蕴?”

    须臾间,七皇子禹玄楼脑海中这般思索。

    这一次,他并不曾妄加揣测,只是抬眼,眼中重童彷佛跨越数百里,跨越整座太玄京,看向群山中的那场争斗。

    而他对面,正坐着一位高大男子,哪怕是春日,他仍然穿着一身黑色大氅,长发束在脑后,眼神锐利如鹰。

    他也如七皇子一般,看着远方的天空。

    那群山中!

    剑秋水刚刚从水中爬起来,身上的痛楚令她痛到麻木,端坐于真宫中的元神几乎已经全然碎裂。

    可即便如此,这位稷下剑阁的弟子仍然能够感知到,那七星宝剑上一道剑意已然要勃发而出。

    “师尊……”剑秋水陡然睁大眼睛,脸上满是崇敬之色。

    除却她以外。

    大哭的山鬼托起了高离残缺的躯体,此时的高离双腿双臂全然断去,名刀山鬼悬浮在高离身旁,驱使着那些山鬼化作高离的腿脚。

    高离死死咬着牙,眼神里毫无半分的光彩,身上那股阴森而又锋锐的气魄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他从不曾想过,与他同等境界的南风眠,竟然能够一刀击败在场所有齐国强者。

    甚至七星剑座也被他斩去一臂,自己则要比七星剑座更惨上许多!

    他原本坠落在山石间,还不忘远远看向那马车,唯恐那马车上的人物有失,唯恐远在齐国的齐渊王发怒。

    直至七星宝剑上的七颗宝石重新发出光亮,一股他并不熟悉,却有幸识得的剑意从中迸发而出,周身残缺的高离终于放下心来。

    “一字剑诀!”

    高离心念平静。

    断去一臂的七星剑座同样如是。

    他用残存的左手抬起斗笠,露出一对平凡的眼眸,眼眸同样锐利,落在将要拔刀的南风眠身上。

    “剑圣剑意当前,却仍敢拔刀,着实令人敬重。”

    七星剑座思绪及此,心中又觉得有些可惜。

    这样的人物受了剑圣一剑,若太玄京中无人保他则……必死无疑!

    七星剑座、高离神念流转,神明同时望向远处的太玄京,想要看一看太玄京中,是否有强者走出。

    朦胧间,他们看到一位短衣的汉子大步行走在云端。

    “看来,大伏不会坐视这等天才就这样子在太玄京外。”

    高离心中有些遗憾,七星剑座心中也同样如是。

    哧!

    七星宝座上,一道剑光不过顷刻间暴涨而出。

    七种色彩融汇合一,化作彻底的黑色。

    黑色剑光上可见一道道白色的元气正在缠绕。

    黑中生白!

    无中生有!

    从虚无生万物!

    这便是齐国剑圣的一字剑诀。

    庞大的剑气瞬间席卷了天地,席卷了群山,乃至遮掩了远处辉煌的太玄京。

    无垠天空中,七颗古星完完全全显现出来,照耀星光,直直落在那剑光上。

    惊人的一幕瞬间显现。

    却见一道百丈宽,十里长的剑光,充斥了天地。

    而这剑光的目的,似乎便是灭绝一切。

    种种毁灭气息从中流淌出来,直直斩向南风眠。

    这道剑气太强。

    太玄京中不知有多少气息感觉到这道剑气,骤然间苏醒。

    道道神念,诸多目玄功纷纷落于此处。

    齐国稷下剑圣哪怕是在大伏,也可立于最高峰!

    哪怕这道剑气是稷下剑圣种在七星宝剑中的剑气,太玄京中依然有不知多少人因此而惊骇。

    黑色剑光横斩而下,斩向南风眠。

    恰在此时,南风眠却回过头去,看向太玄京。

    正匆匆赶来的短衣汉子皱起眉头,心神也不由落在身后。

    七星剑座、高离、剑秋水本以为南风眠已经必死,除非太玄京中真正的强者出手。

    可不过转瞬……

    他们就已经察觉到太玄京中升腾而起的剑光。

    那剑光炽烈,浩大,雪白,其中又夹杂着某种神秘的气息,这等气息模湖了生与死的边际,又可见阳间世上的东君高升,可见扶光出世!

    “太玄京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位剑客?”

    七星剑座眼皮一跳,下意识便猜测这剑光的主人。

    “嗯?那剑光中有把剑,还有一道人影?”

    高离借着远方山鬼之目,率先在一片朦胧剑气中,看到一柄长剑,看到手持长剑的白衣少年。

    “陆……陆景?”

    高离神念一僵。

    七星剑座同样如是。

    早在两月之前,齐国诸多强者就已经收到大伏太玄京中有一位少年魁首,执掌雷律权柄,并且闯入横山府,杀齐国修士,甚至威胁齐国太子的事。

    陆景的画像,自然也已经传遍了齐国。

    换句话来说,陆景这位书楼先生声名早已响彻齐国,齐国不知有多少朝中修士想要获齐渊王恩准,进大伏太玄京,斩下陆景头颅,以此换取大功赏。

    所以七星剑座、高离,早已知晓陆景其人,也使得陆景的面貌。

    可此刻乘着剑光而来的人,竟然是陆景!

    这仍然让他们有些……难以相信。

    “陆景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何至于能够斩出这等剑光?”

    南风眠眯着眼睛望着陆景,身前那黑色剑气已经笔直斩下。

    “兄长,我来送你。”

    陆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伴随这道声音的,却是爆射而起的剑光。

    白色的剑光笔直如同一条直线。

    生机、死气、雷霆律法之气、风、雨、扶光、东君、神火……全然融为一体。

    除此之外,陆景眉心那一道由万千魂灵的谢意凝聚而成的祝纹,已经如火般燃烧起来。

    这种种一切,无数底蕴全然凝聚在一起,化成了这道剑光。

    这道剑光也从陆景手中的把白鹿剑中照耀出来,裂出漫天的剑影!

    “既然远在万里以外,又是享誉天下的前辈,何至于门下弟子败落之后,又亲自出手杀人?”

    仅仅一瞬间。

    陆景就已经越过南风眠,迎向那黑色剑气。

    两股剑气首尾极长,远远看去,就好像两道拖着长长尾巴的星辰碰撞。

    如若匹练横空,又好像闪电撕裂虚空。

    这一刻,陆景手里的白鹿剑夹杂着他眉心祝纹的力量,剑光碰撞……

    “胡闹!”

    书楼里,楚狂人嘴里骂了一句,绿玉杖轻轻指点虚空。

    “就算有那祝纹,有了剑魁的白鹿,陆景终究只是神火九重的修士,他想手持白鹿,以剑光抗衡一字剑诀,终究太过吃力了,一不小心就要万劫不复。

    这未免太胡闹了一些……”

    楚狂人在观棋先生面前,责骂陆景胡闹,眼前虚空中,却凝聚出一团团水雾,水雾随着春风而去。

    楚狂人却突然闭口不语,脸上露出些犹豫之色,最终却并未驱散那已经远去的道道水雾。

    观棋先生原本透露着些许担忧的面容上,突兀间变得有些惊讶。

    在他们眼里,那群山中的白衣少年执剑而去,斩出一片暴烈剑光,将要被黑色剑光吞噬。

    可当两道剑光碰撞的一刹那。

    陆景眼神却变得闪亮无比……

    从天空深邃处,一道龙卷被一缕特殊的元气引动化为龙卷。

    只一瞬间,天光大开,驱散一切黑暗,就好像有九天之龙卷动云雾,直落而来,又隐约可见天地之灵化作群山、化作河海、化为星辰、化为天穹种种光影顷刻间流转而至,飞入陆景躯体。

    陆景手中剑光暴涨!

    轰隆隆!

    天上雷霆涌动,白色剑气层层拔升,远远看去,渺小的陆景就好像手持一座剑气城池。

    向天借元!

    在祝文加持之下,陆景神火旺盛到了极致,无尽的元气已经凝聚到了他躯体中,再加上他手中的长剑白鹿,这一刻的陆景本就比寻常的他还要强出数个维度。

    正因如此,他孕育数月的元气沟通天地,向天借元这一奇异的神通勾动的元气也变得恐怖、厚重。

    于是……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原本就强盛、锋锐的白色剑气只一眨眼的时间,就好像如云一般弥漫而出,充斥了整座虚空。

    “斩!”

    陆景面色沉静,他只觉此刻的自己似乎掌控着无匹的力量,他握着寻常大小的白鹿剑斩落而下,由白鹿剑延伸出的强烈剑光,却似乎一座山岳、一座城池那般巨大。

    巨大的剑光斩下!

    元气四动,纵横四溢,横贯群山。

    就如同是一道烟花绽放。

    陆景是燃放烟花的人,他站在云端,看到黑色剑气在虚空中溃散,看到那剑气中隐约有一道神念,化作了一位佩剑盘坐着的中年人,看远远看向他。

    那是……齐国剑圣。

    周遭一切的光彩,都似乎被两道剑光碰撞产生的光芒夺走。

    而当一切平息。

    陆景手里依然握着那把白鹿剑。

    二品品秩的七星宝剑不堪重负,宝石彻底暗澹无光,从天上坠落下来。

    “他……就是陆景?”

    剑秋水身躯句偻下来,他手中已经断去的秋水剑此刻还在不断震颤,因陆景方才那一剑而惊惧。

    高离也终于知晓,为何身边有数位第七境修士的太子,为何还会被陆景寻上门去,打成重伤。

    陆景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白鹿剑若有所思。

    身后却忽然传来鼓掌的声音。

    “不错!”南风眠的声音传来。

    陆景转过头去,却见南风眠正大步朝他而来,他肩膀上竟然还扛着一匹马。

    “这匹马被你方才那道剑光震晕了,元神亦有损伤,你带回去之后还要好生将养一番。”

    南风眠走到陆景近前,叮嘱陆景。

    二人不曾多说什么,南风眠将那匹马放在不远处的山巅,又握起腰间的醒骨真人。

    陆景还未反应过来,这天地间已然见血。

    南风眠杀的极干脆。

    山鬼再度痛哭。

    断裂的秋水剑落入山涧清流中。

    直至了七星剑座被南风眠跋扈刀魄斩去头颅。

    南风眠这才转过头来,对陆景道:“行走江湖杀人时就要果断些,不该给他们丝毫机会。”

    “否则,也许就会有人前来拦你。”

    他话音刚落。

    那短衣汉子从云雾中走来,他皱眉看着齐国强者的尸首,叹了一口气。

    “风眠公子,首辅大人让我带你回国公府。”

    南风眠深深看了陆景一眼。

    “你替我挡一挡,我先走一步了。”

    陆景眉心中的祝纹还在燃烧,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紧握手中的白鹿。

    “放心。”

    短衣汉子心有不解:“陆景先生,你可知南风眠此去意味着什么?”

    陆景道:“我知道。”

    短衣汉子否定道:“先生,你也许并不知南风眠若是出了大伏,就是九死一生,你与他结为兄弟,现在要看他去送死?”

    陆景深吸一口气:“我只知他不愿待在太玄京中,也与我说过便是失败了也无什么后悔之处,他是我的义兄,他既然想去做,我不会拦他。”

    短衣汉子冷哼一声:“哪怕他死在他处?”

    “就一定会死?”陆景侧头问道:“自古就有不可为之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并且功成者也有许多,因此才多出一条条光明的道路。”

    “你们都以为他是去送死,可若是没有他这样的人去走无人走过的荒山,路……又从何而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已借白鹿,再借神术

    虚空中的剑光已经全然消散。

    群山上的白雪已经尽数融化,不知多少山石因为剑光碰撞而坠落于山间。

    烟尘弥漫而起,升腾于天空中,让刚刚透出诸多光芒的太阳都显得若隐若现。

    那短衣汉子浑然不似一位强者。

    他身材并不高大,五短的身材,眼神也称不上深邃锐利,再加上一副马夫打扮,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大户人家家中的奴仆。

    可此时此刻,他站在天空中,身上的气血也如同一颗新的太阳,照耀着虚无,几乎能够和普照天下的大日相提并论。

    陆景躯体中的武道大阳感知到短衣汉子的气魄,竟然开始一阵阵震动。

    一种难以想象的武道精神,从短衣汉子身上升腾出来,让这虚空中都多出一道道雷芒。

    雷光融合于武道精神中,一举一动,一拳一脚,都能够迸发出鼎盛的力量。

    哪怕陆景武道修为并不算强横,可却能够清晰的看出眼前这短衣汉子是一位绝顶的武夫。

    陆景之前几次去青云街姜首辅府邸都曾经看到过他,这短衣汉子在为姜首辅驾驭牛车,照料那一头白牛。

    今日,他行走于云端,行至此处,哪怕陆景眉心中的祝纹还未消散,极其浓郁的元气不断流转而来,注入他眉心中,让陆景能够驾驭的元气达到一种极致。

    向天地之灵借来的元气因为方才那横贯长空的一剑而彻底消散,陆景看似回归神火九重,可他身上的气魄却依然旺盛。

    元神周遭流转着的元气,几乎化作一座高山。

    即便如此。

    当陆景直面眼前这短衣汉子的厚重气血,仍然感觉到自己凝实的元神还在生出阵阵刺痛。

    就好像是尚且未曾元神日照之时,稚嫩的元神暴露在日光下。就站在不远处的短衣汉子散发出来的威势,竟然比天上的烈日还要来得更加汹涌。

    可陆景眼神中却没有孩毫惧怕。

    他手中摇着那白鹿剑,白鹿剑上面闪过一阵阵流光,似乎酝酿着又一道创光。

    南风眠方才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景,再不犹豫,一道元气化作桥梁,又化为流光。

    南风眠站在流光上,一闪即逝。

    陆景仍然执剑、引风、召雨神通运转,天上刮起狂风,降下大雨!

    每一缕风波中都带着旺盛神火,似乎要灼烧一切。

    每一滴雨水都重若千斤,似乎要压塌一切。

    陆景身前,一尊梵日菩萨法身显化而出,手捏宝瓶印,口中诵念佛音,化为叩神八音。

    又有一道扶光剑气,夹杂着律法雷霆,灼灼闪耀在陆景手中的白鹿剑上。

    南禾雨已经驾驭剑光而至,她神念早已流转至此。她看到陆景前来斩出横空一剑,挡下那可怕剑光。

    也看到南风眠背对着陆景挥手,向陆景告别,告别时南风眠眼中还有清晰的不舍。

    南国公府中,有南风眠的亲族,可南风眠离去时却不曾向任何人道别。

    南风眠走出太玄京,身陷险境,南国公府中也无一人前来。

    “也许爷爷还有着更深的考量,可是……若无陆景先生出手,叔父必然要身受重伤。

    风雨剑光乍然而至。

    三百道剑光充斥于虚空中,湛蓝色剑身闪耀,南禾雨就好像站在孕育风雨的云雾中,悄然而至。

    一瞬间,剑气大作,风雨骤然而至。

    千秀水争鸣之间,一品名剑熠熠生辉,夹杂着一种绝顶的剑心气魄,闪耀于天空中。

    陆景转过头去,却见南禾雨也已越过那短衣汉子,来到他的身后。

    察觉到陆景的目光,南禾雨再不犹豫,由衷向陆景行礼。

    “谢过景先生。”

    短短五个字,却说的极为有力。

    “你们二人想要拦我?”

    短衣汉子破着眉头,似乎还在犹豫。

    正在这时。

    远方突然有一阵阵水雾席卷而来。

    短衣汉子眉头破的更深了。

    陆景和南禾雨同为神火巅峰的修士,也同样感觉到了那二朵朵水雾的不凡。

    果不其然,那水雾席卷而至的同时,竟然凝聚起来,化为一朵朵水中花卉。

    水中花卉盛开在虚空中,便宛若一片仙境。

    可也正是在这一瞬间,周遭的元气瞬间就被抽空,盛开的花卉花芯处,竟然飘飞出一滴滴元气凝聚而成的水滴。

    水滴看似平凡无奇。

    原本已然踏前一步的短衣汉子,却突然停下脚步。

    他双手握拳,周身的气血就好像是滚滚的岩浆,流淌不息,炽热到了极致。

    可那平凡水滴就悬浮在天空中,强绝的短衣汉子却看着这些水滴,并不继续向前。

    “神通魁首!”

    短衣汉子皱着眉头,转过身去看了一眼太玄京。

    南风眠早已佩刀而去。

    清风与他作伴,送他南下。

    陆景和南禾雨这两位神火修士,却拦在一位盖世武夫之前。

    太玄京中仍然有无数人还未曾从陆景方才那一剑带来的震撼中醒转过来。

    南老国公玄功开目,隔着极遥远的距离,看到陆景与南禾雨一前一后,拦住首辅马夫,眼中多出了些无奈。

    陆景方才那一剑,涸灭了齐国剑圣的一字剑诀,虽然借了许多外力……

    可诸如剑魁白鹿这等名剑,却并非常人可以驾驭。

    能够驾驭这等仙剑,足可见陆景天赋。

    “若陆景能入我南国公府,风眠就算追一追自身的执念又有何妨?我又何必如此拦他?

    南老国公叹了一口气。

    一步错,步步错。

    今时今日的陆景已经并非是昔日那位陆府庶子,很多事也已经不可挽回。

    “既如此,就让我来亲自追回我那六子。”

    南老国公站起身来。

    姜首辅闭着眼睛并不阻拦南老国公。

    这位老国公身材矮小,身上衣着华贵,穿金戴银,看似是一位平常富家翁。

    可当他走出首辅府邸,身上气血弥漫,化作一道道阶梯。

    他一步步走上阶梯,走上天穹,走出太玄京!

    于是,太玄京以外就又多了一轮太阳。

    烧灼的气血几乎如同一座气血山岳,山岳横移,最初只是漂泊在天空中,转眼间就闪烁出光芒,如同坠落的彗星朝着远方而去。

    陆景、南禾雨同时感觉到这惊人的气息。

    南禾雨面色骤变,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爷爷?”她嘴中轻声呢喃。

    陆景却看了一眼飘飞在天空中的水雾,旋即望向太玄京。“前辈,今日借你一剑,是我承了前辈的人情。

    只是陆景修为微弱,一柄剑……只怕不够。”

    陆景低头看着手中的白鹿,自言自语。

    站在他不远处的南禾雨,明显听到了陆景的声音。

    她略带惊愕,也同样低头看向陆景手中那把长剑。

    “这柄剑……”

    当南禾雨的意识落在白鹿创上,千秀水同样如是。

    原本以一化三百,

    漂浮在天空中,带起满天风雨,掀起了满天波澜的千秀水,几乎是在一瞬间,散去诸多剑影,爆起千百种光芒。

    名剑有灵,一种敬服之音从千秀水上轻鸣!

    “仙骨剑,白鹿?”

    南禾雨喃喃自语。

    “景先生执剑而来,却并非是他的佩剑唤雨,有人借剑给他,这柄剑又是白鹿,那借剑给他的人是谁?亦或者,刚才那小亭中的黑衣人是谁?”

    “如今陆景先生还在借那人的第二柄剑……”

    “神术!”

    南未雨咬了咬牙。

    “白鹿、神术二剑,非常人所能执掌。

    景先生不过与我一般,只是神火修士,又如何能够同时驾驭神术、白鹿二剑?

    南禾雨思绪流转万千。

    可她仍然循着陆景的目光看向远处。

    南国公如同燃火的流星,照耀天际,朝着南风眠去处飞逝而去。

    他不曾看陆景和南禾雨一眼,目光彷佛跨越无数距离,看到伴着清风而行的南风眠。

    有楚狂人一道神通在前,那短衣汉子尚且不敢轻举妄动可他又是何等的强者,自然听到陆景的声音。

    所以当陆景望着白鹿自言自语,短衣汉子下意识转过头看去,看向太玄京。

    太玄京中一道流光渐起!

    犹若神术生流光,顷刻间便主神通!

    一柄长剑飞天而出,剑身、剑刃上各有无数种纹路。那些纹路似乎是某种古老的文字,镌刻着仙人的秘辛,也镌刻着诸多仙术、神通的隐秘。

    长剑划过,带起光晕无数。

    风雷雨电夹杂在破碎的元气中,浮现开来。

    与此同时。

    一道沉静的声音随着长剑响彻虚空。

    “你要借我神术,我借你也无妨,只是这天下除我以外无人能同时手握神木、白鹿。

    如今你身上也着白衣,试一试倒也无妨。”

    “此二剑中,自有仙人之力,你若能借之拦路,也算是你的造化。,‘

    两道声音悠然传来。

    “天下剑甲!”

    当今天下九甲九魁首,昔日的武道魁首气血枯竭,即将陨落。

    神通魁首神出鬼没,不见踪迹。

    唯独曾入鹿潭,又上仙境,斩得仙人五千,以仙骨铸剑的剑中魁首,还可隐约见于世间。

    在不知多少剑客、神通修士心中,他站在天下的巅峰。

    天下能胜他者,少之又少!

    这等人物不世何时来了太玄京。

    而着白衣的陆景向他借剑,手中也有白鹿再借神术!神术当空。

    即便隔着极遥远的距离,南未雨头顶的千秀水几乎已然变得暗澹无光,摇摇欲坠。

    神术乃是天下第三名剑,白鹿则为第四。

    陆景已执第四名剑,为了拦前去追赶南风眠的南国公,他又借来了第三名剑……

    只是……

    “陆景剑道天赋强则强矣,可那神术剑天生弑杀,凶戮无双又是剑中神通之主!

    天下能降神术者,唯独只有铸造他的剑道魁首。

    只有剑道魁首才能同时手握神术、白鹿二剑,陆景也想要同时驾驭这两柄剑?”

    东宫中,太子禹涿仙背负双手,眼中雷霆闪烁,身后一道杀生菩萨相若隐若现。

    这许多日他端坐东宫中,修为似乎隐隐又有精进!

    他皱起眉头,看向远处腾飞的神术,心中思索。

    “陆景向来神奇,他若能同时执掌此二剑,我大伏便又多了一位真正的

    剑道天骄。

    昔日白衣弃大伏而去,只要好生培养陆景,往后他却可以成为我大伏的剑圣。”

    太子心中这般想着。

    而见素府中的七皇子禹玄楼却不由放下手中的韩君书,神阴沉望向天空。

    舞龙街上玄都李家,仍然盘坐在池水边的李观龙却突元探手,他手中勐然多了一把虎骨弓。

    却见李观龙直起身子,仍旧盘坐,随手从一旁的柳树上,再来一根柳枝。

    他弯号搭箭,柳枝配上虎骨弓,不知重多少斤的虎骨弓被李观龙轻易拉开。

    须臾之间,李观龙眼里精光四射,锁定了远方一座山岳。他臂膀上青筋毕露,就如同一条条真龙盘踞,可怕的劲力落在虎骨弓上。

    这把长弓竟然被他拉出一个满月来!

    “南老国公既然想要让南风眠回家,于情于理,陆景都不该挫。

    李观龙心中这般想着。

    虎骨亏上的柳枝却已被包裹在气血中,转瞬间飞出,刺穿云霄,消失不见。

    而神术剑已经飞临群山之中。

    陆景手里的白鹿似乎已经感知到神术将要飞至,已经开始不断挣扎,想要脱离陆景的掌控。

    天下名剑,又岂会二剑侍一主!

    能令神术、白鹿这等名剑安然配在同一腰间的人物,天下也只不过一人。

    便是那天下剑甲!

    此时,这两把剑却不在那剑甲手中,白鹿握在陆景手中,神术又以瞬息而至。

    两柄剑感知到彼此的气息,冲霄剑光直冲而起,一柄剑带起诸多奇异神通,另一件便如同白鹿飞空,飞入仙境!

    陆景却来不及看神术、白鹿二剑。

    他转过头去,神念牢牢锁住刚刚急速飞去的南老国公。南老国公便如流星一般,飞向远处。

    名剑神术飞来,却已经落入陆景左手。

    两道剑气剑光直入陆景元神。

    即便有剑骨命格触发,陆景元神依然受到重创,须臾之间就已经裂缝纵横!

    “既然答应了兄长,便是痛苦些,也得做到才是,否则等他归来,又怎好意思再喝他的酒?”

    陆景强忍剧痛,死死坚守。

    转瞬间,趋吉避凶命格从脑海中浮现出来,种种信息再度跃入陆景思绪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来为挡住来人

    趋吉避凶命格在陆景脑海里闪耀着金光。

    金光如同日间的朝霞,霞光弥漫,仅仅在荆那间就已经流入陆景脑海,化作重重思绪。

    【吉象:放开手中神术剑,南风眠归于太玄京,获五百道命格元气,获璨绿命格名剑客。】

    【大凶之象:摇紧手中神术,执白鹿、神术二剑,元神生裂,将受重伤,有望折服二剑,换取南风眠南下。

    获八百道命格元气,获尊青命格少年剑甲。】

    趋吉避凶命格下,两种截然不同的卦象浮现在陆景脑海。陆景却一如之前那般,并未详加思索。

    他仍然死死握着手中的神术,另一只手中的名剑白鹿依然闪烁着冲天的光芒,隐约间彷佛有一只仙鹿奔走在剑身上,流转出阵阵来自于白鹿剑身中的剑意。

    那等剑意似乎还夹杂着某种仙人之力,并非单纯来源于宝剑。

    陆景元神已经跃然而出。

    九道神火燃烧在陆景元神眉心中,这八丈元神盘坐在陆景身后,陆景养了许多时日的扶光剑气升腾而起,化作一轮东君大日,照耀在陆景元神上,抗衡着来自于神术、白鹿两把名剑的沉重威压。

    当陆景握剑的一瞬间。

    周遭的一切几乎都暗澹下来。

    空中的光芒彷佛若都被夺取,隐约间一道仙境出现在陆景头项。

    那仙境中仙人俯首,血流成河,仙人尸体散落于四处,仙人之骨正弥漫出晶莹的白光!

    相传,神术、白鹿二剑的剑身,乃是那天下剑甲登临仙境,斩去天上剑仙五千,以仙人之骨熔铸剑灵铸造而出。

    正因如此,神术、白鹿二剑天生便融合了仙人之力。

    只是其中的仙人之力,就只有这两柄剑的主人能够激发,除此以外,便如传闻,天下间再无人能同时执神术、白鹿,也无人能够激发其中的仙人之力。

    哪怕是直直朝着南风眠而去得南老国公,都不由转过头来,望向远处的陆景。

    那短衣汉子似乎忘却了眼前还有楚狂人的水雾神通,他目光落在那两把曾经震动天下的名剑上,有些出神。

    最为惊异的还是南未雨。

    她是天生的剑客,又孕育了一枚羽化剑心,她能够清楚的感知到神术、白鹿所蕴含的鼎盛威能。

    “之前的白鹿,哪怕是剑魁借予我,只怕我也无法掌控。陆景先生手持白鹿而来,现在为了让叔父离开,又借来了神术。

    他想要……同时借助这两柄剑的力量。”

    南禾雨深吸一口气,尚且不足一年,曾经与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陆景,如今却越发璀璨、闪耀。

    哪怕是她引以为豪的创道天赋,陆景先生也已远远胜过她。

    “叔父想要离开太玄京,爷爷又何至于拦他?”

    南禾雨低着头,头顶的千秀水在不远处的白鹿、神术散发出来的剑意下,已然完全失去了光彩。

    但千秀水却仍然锋锐,三百的剑光依然悬空,剑尖直指那位短衣的汉子。

    不过几息时间。

    直凌霄汉的剑气卷来云雾,堆出雾气朦胧。

    十里长宁街,甚至刚刚走出闭房,就看到远处天穹上那美丽动人的一幕。

    刮起一阵微风,她身上的红衣微微飘动,却未曾卷去天上泛着光彩的云雾。

    盛姿看到这般美的事物,便下意识想到陆景。

    她嘴角露出些许笑容,心中暗想道:“不知陆景是否看到了这般美景?”

    “也许,我应该去寻他?与他一起走走?”

    盛姿向来果断,心中既然有了这等想法,也就骑上了素踵一路朝

    着养鹿街而去。

    她却不知,天上卷动云雾者,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陆景。

    南禾雨站在陆景身后,担忧的看着陆景。

    不过是十几息时间,陆景始终低垂着头颅,他的肩膀就想扛着两座山岳,身躯在微微发抖。

    身后元神虚影若隐若现,九道种火几乎要熄灭了。

    唯独闪亮的……就只有陆景蕴养许久的扶光剑气。

    扶光创气冉冉升起,东君大日高照元神。

    一重重锋锐创意与这人间的光明融合,变得越发澎湃南禾雨明显看到了这一幕。

    不仅是她,身在书楼小亭中的玄衣青年以及洛述白也同样如此。

    距离小亭不远处,楚狂人手持绿玉杖缓步走来。

    他的络腮胡还沾染了几滴云雾卷动带来的雨水,高大的身子哪怕是在这能人辈出的书楼里也颇为显眼。

    他一路走来,走入小亭中,与那位玄衣青年相对而坐,却并不看他,而是看向远处的天穹。

    “你觉得这少年如何?”楚狂人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看着天边出神的洛述白这才反应过来,小亭里竟然又多了一人。

    玄衣青年点头:“我借了白鹿剑于他,本以为他握不住白鹿剑,却不曾想白鹿剑入他手中,倒还颇为温顺。

    一如十余年前的四先生握剑一般。”

    楚狂人叹了一口气,用手中的绿玉杖轻轻扣动地面,一阵阵荡漾的波纹流向四方,整座太玄京中突无间刮起大风。

    “我不太满意如今的太玄京。”

    楚狂人摇头,直接了当道:“上一次灵潮时,太玄京诸多强者堪称强绝,可自从天门大开,天上诸多仙境若凡,仙人手持仙兵,运转仙法降临凡间,夺取灵潮果实之后。

    太玄京中诸多强者就变得畏首畏尾,反观崇天帝和姜首辅又变得激进许多,眼中再也无凡间众生,只想要将那十二楼五城尽数化作掌中之物。”

    洛述白低着头,并不曾说话。

    那玄衣青年神色不改,道:“太玄京中的强者,比你我想象中的更多。

    诸多皇子中、禹派仙、离玄楼有不世之资。

    新生强者中,尚且有中山侯挑大梁,那徐长河,徐白甲将要从神关回京,冠军大将军不同于几位国公,也不曾跌落进去。

    大柱国苏厚苍仍然有屠仙之能,大伏看似萎靡不振,但仍然是天下最强盛的国度。

    毕功于一役,乃是崇天帝的理念,你我天下闲散之人,不妨看一看崇天帝端坐帝座之下的凡间,究竟会变得如何。

    楚狂人终于看上玄衣青年,侧头问道:“你不愿杀崇天帝了?

    玄衣青年摇头:“我会杀他,等他成为仙中之帝时,亦或者等他理念彻底溃败之时。

    我会给他一个挽天倾的机会。,‘

    楚狂人抬眼看天,而远处那霞光变得越发恐怖,一重重仙气从中流转而下,侵吞元气,几乎要压垮陆景。

    陆景元神几乎将要碎裂开来,密密麻麻的裂缝遍布于元神上。

    “够了。”

    楚狂人叹息一声:“你应当召回白鹿或者神术,陆景天纵奇才,若让他毁在这两柄剑上,未免太过可惜。,‘

    洛述白眼里闪过认同之色。

    他今日与陆景不过初见,可陆景一如洛述白的想象,乃是一位谦和君子,也是一位剑道奇才。

    洛述白隐约从南未雨的只言片语,亦或者几道眼神里察觉南未雨对于陆景的心绪,他心中难免有些异样。

    可即便如此,洛述白仍然不希望陆景毁在神术、白鹿之上。

    天下剑道多坎坷多

    一位陆景,有朝一日便可再添一位剑道大宗师,甚至多出一位剑圣。

    这等少年,不该折在此处。

    可不曾想那玄衣青年依然坐在小亭里,无动于衷。他轻轻摇头:“还不够。”

    话语至此,他望向楚狂人,嘴角露出一缕笑容:“论及神通,我不如你,论及剑道,你不如我。

    现在这少年手中执剑,元神上也有剑光升腾,你看他那扶光剑气,再看他那腰间呼风刀、唤雨剑。

    楚狂人闻言,当即望向自陆景元神上升腾出来的道道剑光。

    炽烈、锋锐、璀璨的剑光似乎完全不曾受到神术、白鹿的影响。

    人间的光明映照那剑气上,自神术、白鹿上散发出来的种种创意,竟然隐隐约约被那扶光剑气融合!

    “四先生的人间剑气,人间一切皆可为剑,陆景能够悟得此剑,距离承四先生的剑骨已经不远。

    玄衣青年心中这般想着。

    楚狂人眼中,又看到一种截然不同的光景。

    陆景腰间呼风刀、唤雨剑中,也同样流转出一道道仙人之力。

    那些仙人之力并不那般磅礴汹涌,但却缓缓涌入陆景元神里,元神因为这神妙的仙人之力,而与神术、白鹿多了几分联系。

    陆景所承受的压力也有所减轻。

    他原本紧咬着牙关也略微松了些。

    手中神术、白鹿上,种种剑气闪耀,落在陆景元神眼中,则是一位位剑仙傲立于云端,剑指一落,便是万千剑光自天上临凡俗!

    “天上剑仙的剑,竟然如此锋锐?”

    陆景在强烈的痛楚间,思绪闪动。

    此时此刻,他手中仍然握着那神术、白鹿,他脑海里并无多少杂念,只想着不能让这两柄剑飞走。

    只要他握剑于此,能让这两柄剑安静下来,他就可以借助这两柄名剑的力量,拦住南国公。

    可是元神剧痛令他无所适从。

    剑意中的景象浮现,陆景心中感叹,想要以此忘掉元神的痛处。

    他好像沉入了那些景象里,折服于天上仙境的剑术,折服于他们锋锐无比的仙剑,折服于他们对于剑的掌控。

    一时之间……

    他元神上的扶光剑气变得暗澹了许多。

    小亭中的楚狂人仍然以绿玉杖敲击着地面,这位天下神通之魁首竟然有些紧张。

    “遇到这样的后辈,你难道不提点一番?”他意有所指。那玄衣青年道:“以陆景的剑道资质,其实并不需要我提点过多

    现在他迷失在仙人创意中,只需让他看看人间的剑,其实不输天上也就足够了。

    他说到此处,一道神念跃然而出,夹杂着雪芒转瞬间就跨越数百里距离,与陆景神念碰撞。

    极为短暂的瞬间。

    一道创光驱散陆景眼前的异象。

    取而代之的却是两种过往的景象。

    陆景转瞬间变得肃然起敬。

    他看到有人高坐云端,天上有仙人拨开云雾,下方深海中,又有一条数百丈的鲸鱼,仙人降临凡间海中有妖鲸来迎

    下一瞬间,那仙人骑鲸而来。

    那高卧云端者神情慵懒,眼中有些厌烦。

    却见他轻轻探手,周遭云雾化作一柄倚天剑,那人手握倚天剑随意斩下。

    天与云与雾与海,浑然化作一片。

    云雾成倚天,跨海斩长鲸。

    一剑斩落,仙人与鲸皆被剑光绫杀!

    “四先生的人间剑气。”

    陆景思绪涌动。

    眼前一幕在此刻骤然消散。

    陆景又见一位背着剑匣的人物走在一处阴森,彷佛孕育幽冥的山岳中。

    无数妖魔鬼怪盘据于其中,尚且有七十二府,十座殿宇耸立鬼神、虎视眈眈。

    那背着剑匣之人,却如入无人之境,迎着鬼神入殿中。

    挥剑问鬼神,剑光杀阎罗!

    一尊阎罗被斩,千万鬼神却只敢以目光相送!

    “剑甲。”

    陆景低着头。

    无论是四先生,还是那黑衣的剑甲,都并非是那天上剑仙,可他们的剑……未尝不比天上之剑更为锋锐!

    陆景思绪及此,神术、白鹿上的异象又朝他涌来。

    他思绪归于清明,继而观想大明王炎天大圣。

    来自于唤雨剑中的仙人之气也被他清明神念所捕捉。

    “扶光剑气既是人间的剑气,仙人若凡,仙人剑意临于其中我又得了剑甲的许可,为何不可执两剑,以扶光剑气驾驭神术、白鹿剑意?,‘

    兵骨命格早已出发。

    天下名兵落在陆景手里,陆景自可得二三分认同。

    再加上人间扶光剑气,加上呼风刀、唤雨剑中的仙人之力,又有大明王炎天大圣镇压陆景元神。

    陆景握剑的手越来越稳。

    一道道澎湃的剑光变得越发安宁。

    他身后的南禾雨看到这一幕,不由凌空朝侧方走了数步。陆景也已转过头来,一道剑光从神术上照耀而出。

    剑光夹杂着神术创意,夹杂着其中的仙人之力,只一瞬间就已经远去许多里。

    那剑意带去了陆景一缕神念。

    神念流转,陆景看到南风眠正站在一处山头,脸上还带着些许无奈。

    南老国公背负双手,眼中带着不可悖逆的威严。

    “随我……回去吧。”

    “我将那青鬼龟带了出来,不愿再将它放回那一路小他里了。,‘

    “你是我南家公子,肩头天生扛着责任,你去北秦一十二载,南府在这一十二载中与你无关。

    现在你回来了,总要为血脉亲缘着想。”

    “父亲……血脉亲缘在我眼中自然重要,可是南府难道要成为枷锁、牢笼,就此困住我?,‘

    南风眠低着头询问,右边肩膀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下血液。

    南国公沉默了几息时间,轻拂衣袖,道:“你是南府的希望你想去杀齐渊王。

    齐渊王若是那般好杀,大伏朝堂上自然已经有人去杀了他,在扶植一尊傀儡上位总比如今来的安稳许多。

    可是,齐渊王以恶尊君王之名,却当做齐国皇位数十年而安然无恙,并非是你腰间那柄醒骨真人,元神中那道跋扈刀意能够杀的。

    与其让你送死,还不如画南国公府为牢笼,将你因在其中,总比你死了的好。”

    南风眠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些无力。

    南老国公看到南风眠眼中的失望,眼神不由柔和了许多“即便是我要放你离开,太玄京中自然也会有人前来拦你,玄都中的强者比你想象中的更多,风眠,回去吧。,‘

    南风眠皱眉……眼中的失望越发明显。

    可紧接着,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南老国公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上气血勐然迸发,再度化为一座巨岳。

    下一瞬间,天上闪过两道剑光。

    一道剑光带起诸多神通,风雷雨电一同显现,剑光划过,天地之色。

    另一道剑光带着最为纯粹的白,撕开虚无,又撕开黑暗,犹如白鹿腾空,踏遍世间。

    陆景的声音也在

    此刻传来。

    “兄长,你若想走,就走得更远些。”

    “我来为你挡住来人。,‘

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这个月过的不是很好,过得很累,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了。

    但是新年了,还是想开个单章祝各位读者老爷新年和和美美,快快乐乐。

    大家都好好的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玄衣剑甲,天下无二

    玉虹朝贯日,剑气射云天。

    神术、白鹿二剑横越上百里,划破长空,带起一片精光射天网!

    峥嵘剑气直射牛斗,直上大空。

    陆景踏在那剑光上,只一瞬间便已来临此处。

    这一刻,神术、白鹿这两柄天下名剑绕着陆景的身躯不断盘旋,犹若黄龙飞舞,玉龙嘶鸣。

    周遭的山岳不断震动,万千道剑光瞬息而至,化作一道剑幕,横亘在南老国公与南风眠之间。

    这两道剑光太快了,以陆景的扶光剑气为引,又夹杂了诸多神妙的仙人之力,再加上这两柄剑乃是享誉天下的名剑,名剑锋锐,每升腾出一抹剑意、剑光,便有难以想象的元气凝聚,彷佛能够斩去耿耿星河!

    当着剑幕显现!

    太玄京中强者终于知晓为何天下剑甲,会将自己的佩剑借给陆景。

    太子禹涿仙大马金刀,坐于东宫高堂上,眼神中光芒展露。

    “如今想起来,我曾经送黑石堂堂主的信件于陆景,陆景曾经答应过我,要给我出手两次。

    “赚了?”

    禹涿仙彷佛看到一位新的魁首正在冉冉升起,也许有朝一日,陆景将会真正成为天下第十魁首。

    见素府中,七皇子禹玄楼皱起眉头,原本他还在诧异于李观龙既然射出一箭,此时为何杳无踪影。

    “少柱国自有思量,他曾经与陆景交手,知晓陆景剑道天赋在这太玄京中堪称无双,有白鹿、神术在陆景手中,他那一箭讨不了好处,少柱国……在等。”

    禹玄楼思绪及此,他眼中重童骤然倒映出一座仙境中。却见他捻起手指,彷佛从重童中倒映着的仙境里面,摘下一道神通。

    那神通上点缀着点点光芒,光芒落下,悄无声息融入虚空。

    其上竟然不存在丝毫七皇子的气息。

    “强行抗神术、白鹿二剑,陆景元神已经到了极限,既如此,便让我与少柱国添一些稻草。

    剑幕横空。

    陆景从剑光中走来,身上散发着某种光。

    不论是那两柄创上散发出来的凛冽剑光,还是那冲天而起的剑幕,都完全隔开了南老国公与南风眠。

    南风眠眼中闪烁着精光,望着陆景的背影,嘴角露出些笑容来。

    他眼神中夹亲着许多情感,有不舍,甚至有几分感激。可紧接着,那些感激全然消散,变做了理所当然!

    “不愧是我南风眠的义弟!”

    南风眠双手叉腰,不顾右肩那狰狞伤口上传来的剧痛,哈哈大笑。

    陆景有些无奈,正要说话。

    南风眠翻掌之间,又拿出一壶竹叶青来。

    他颇为钟爱竹叶青,日日饮酒,十回中有八回是喝这种酒。

    而今日将要离别,南风眠弹指之间,那酒壶木塞飞起,他大口大口饮酒,将其中美酒饮下一半。

    又将手中的酒壶扔起,一道元气化作清风,载着美酒来临陆景身前。

    陆景微微怔然,又见到南风眠见陆景拿过了酒壶,这才转身。

    转过身去的一刹那,南风眠看向陆景的眼神中似有不舍。他也看到三百道剑光横空起的千秀水,看到儿时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南禾雨。

    南雪虎修为不够即便越龙山乃是名马,可此处距离太玄京足有数百里。

    他心中担忧南风眠的安危,匆匆而来,距离此处却仍然很远。

    最终,南风眠背对陆景摆了摆手,又一道清风拂过,南风眠驾驭清风而去,顷刻间就已经远去数里。

    南老国公背负双手,被起眉头。

    来自于神术与白鹿的

    汹涌剑幕仍然闪耀于虚空,陆景就站在不远处。

    南老国公却不再出手。

    他看着眼前的陆景见到神术、白鹿二剑腾飞于陆景周遭,盘旋生光,就好像这两柄创并非是震动天下的名剑,剑气高昂,剑意横空。

    无论是创气还是剑意,竟然俱都是陆景所养出的那一道扶光剑气作为主导。

    南老国公身上的巨岳渐渐消融,他乃是九相合一,距离人仙境界不过一步的强者,他若强行出手,也许可以砸碎眼前的剑幕。

    可南老国公又忽然想起关于陆景的过往。

    “仔细想起来这陆景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风眠执意离开,陆景愿意以自身元神生裂为代价拦我,二人之间却有义兄义弟的情分。

    南老国公心中这般想着,他抬头看向陆景,陆景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坚定,哪怕他身后那道元神被南老国公巨岳气血照耀,裂缝越发明显,也依然不动如山。

    这位经历过灵潮的国公,忽然想起当初的自己。

    他眉眼微动,正要问一问陆景,今日拦他,让南风眠得以离去,就不怕南凤眠死在南方,死在齐国。

    可须臾之间,南老国公又响起南风眠的眼神。

    当那剑幕显现南风眠似有解脱,其中又夹杂着对陆景的感激。

    于是南老国公意识到,自己对于这第六子的了解,竟还不如陆景更多。

    “已成定局?”

    南老国公看着眼前的剑暮心中思索。

    “没想到我这半身入土之人,竟会被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拦住,偌大太玄京上下四甲子,能够与陆景比肩者,少矣。

    南老国公沉默间,心中这般想。

    书楼小亭中,洛述白看着虚空中由那玄衣青年以元气化成的景象,看着立于虚空中,神术、白鹿为伴的陆景,终于明白南未雨为何会有方才那种眼神,也有些明白自家师尊在他入玄都之前说过的话。

    “每一个时代,太玄京中都有奇才无数,你入太玄京,见证这些奇才,对你而言也自有好处。,‘

    那玄衣的天下剑甲眉心中,一柄长剑印记若隐若现,很明显,他很是欣赏陆景,看到神术、白鹿围绕着陆景飞舞,脸上仍有笑意。

    他是执剑的前辈,天下用剑之人中,齐国那位剑圣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唯独书楼四先生能得到他的敬意。

    而今日,他再入太玄京,却看到一位堪称剑道奇才的少年正如朝阳一般冉冉升起。

    “少年持剑,终有一日可动四方,不错。,‘

    玄衣创甲开口称赞。

    一旁楚狂人眼中却有些担忧,修身塔第五层,观棋先生难得执笔,正在一张草纸上写写画画。

    他眼中亦有担忧。

    陆景越出色,修为精进越快,距离彻底成为斩仙的棋子也就更近了些。

    “要多做些准备。”

    观棋先生笔墨飞舞,虚老乾坤、笔墨香气萦绕于修身塔中,继而寥落。

    突无间,他忽然咳嗽了几声,面色也变得越发晦暗起来。鹦鹉洲之后,他又活了许多年,保下了书楼,让书楼的学问进了北秦,让北秦的秦火不至于燃遍天下之书。

    此时此刻,观棋先生的人生似乎已经走到末尾,天上三星照耀星光,落在修身塔上,在等待观棋先生肉身泯灭的那一日。

    “与其多苛活几年,还不如为这凡间留下一位奇才。,‘

    观棋先生心中这般想着。

    当天上三星照耀星光时,玄衣剑甲、楚狂人都望向那修身塔,剑甲若有所思,楚狂人只看了一眼修身塔,便低下头,不忍再看。

    书楼中一处百花

    盛开之地。

    十一先生和青明正在给一株盛开着黑色花卉的草木松土。青明认真又细致,却又突然发现身旁挽着袖子的十一先生身形一滞。

    青明疑惑地抬头,又见十一先生垂首,精致的面容都埋在阴影中。

    青明看不真切,但她心思细腻,隐约发觉十一先生消沉了很多。

    “老师……”青月轻声低语。

    十一先生摇头:“继续。,,

    南风眠带着不舍,身影消失的远处。

    陆景看着手中的那一壶竹叶青,心中怅然若失。

    在这太去京中,除去亲人一般的青明,与与他关系最好的男儿,也就只有南风眠。

    可今时今日,南风眠配刀南下。

    临走前,斩去了数位齐国使者。

    陆景知道,南风眠杀齐国使者是因为横山府中那位恶尊太子的为非作歹,可也是因为一旦齐国强者入宫,古辰嚣仰仗着这些强者修为,必然要对他出手。

    他这一遭悍然出刀,既斩去了横山府中将出的恶尊,也为陆景斩去了多余的麻烦和劫难。

    “终有一日,还会再见。”

    陆景想了想,将那酒壶中的竹叶青一饮而尽。

    问人间,谁管别离愁,杯中物。

    那名为月轮的少女,亲眼看着几位护送他前来的齐国使者,尽数死在南风眠刀下。

    南风眠早已无影无踪。

    阴森山路上,就只剩下一架轿子。

    她壮着胆子下了轿子,天上云雾朦胧,遮去了日光。月轮看似平凡,唯独只有几分令人怜爱的姿色。

    可当她走出轿子,天上的云雾越发浓郁,日光照不破云雾,那云雾深处反而倒映出一轮月亮的虚影。

    月轮并无所觉,身上的锦衣迎着风鼓荡着,少女眼里多了些恐惧。

    太玄京中!

    一条苍龙横空,又有一道神秘人影手拿拂尘,悄然而至。只见那神秘人影望向南风眠离去的方向,弹指之间,一道雷霆炸响,天上落下滴滴雨水,雨水落地,竟然在一瞬间变作一道道人影。

    滴雨成兵!

    真真切切的道家大神通。

    那道道人影朝着南风眠的方向而去。

    苍龙虚影、神秘人影却横立于虚空,低头望向月轮!书楼小亭中。

    言表创甲长身而起,楚狂人静默不语,问道:”你是为了女子而来?‘,

    会衣创甲轻轻拂袖:“那月轮乃是重器,落入天下任何强者之手皆可,唯独不可落入崇天帝、大烛王之手。‘,

    “月轮?”楚狂人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

    “齐渊王包藏祸心,他无力养出月轮,就将这月轮送至太玄京,却不理会一旦月轮成形,凡间究竟要死多少人。‘,

    玄衣剑甲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抹。

    自那虚无,一道长达十丈的森森剑气悄然显现。

    剑气波动有若微风,不曾引起任何强者注目。

    可随着那道剑气涌动,丝丝缕缕的波纹从虚空中显现。波纹闪烁,玄衣剑甲踏出一步。

    只一瞬间!

    周遭的元气似乎***,全然涌入那道剑气中。

    剑气化作一道月牙,皎洁辉煌,玄衣剑甲踏着剑气而去剑气带起剑光,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光彩。

    就好像天上银河倒卷,又有星斗漫天。

    众人抬首。

    就看到有一位玄衣青年漫步而至。

    在苍龙盘踞的天弯上,星光漫天,有人踏云而至。

    月轮终于反应过来,她微微张着嘴,抬头

    看天,似乎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苍龙咆孝,嘴里孕育一道雷劫,周身的气血激荡开来,与一种天生的武道精神融合。

    这条苍龙本身,竟然宛若一座星河,强盛无双,盛不可衷!

    那手持拂尘的神秘人同样如此,他以周天星斗为路,每一步都踏在星光之上。

    隐约可见,他身穿蟒衣,大袖遮天蔽日,好似一片新的天穹。

    这是两位盖世的强者。

    正与陆景相对而立的老国公若有所觉,他几乎和陆景一同抬头看向天空。

    惊人的威势从天穹中散发下来。

    南老国公眼中似有追忆……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等强者!

    也许是因为手中神术、白鹿二剑,陆景隔着极为遥远的距离,就看到了玄衣剑甲的身影。

    会表创甲站在那条苍龙,那一位神秘道士的对面。

    三人看似创拔害张。

    陆景心中不由担忧起来,他低着头看向手中两把名剑。“那位前辈的两把剑都在我手中,虽不知那条苍龙,那神秘道人的境界,可他们升临天弯,便如日巡天,遮天蔽日。

    他们的修为境界,必然已经达到极致。

    那这两柄剑……我是否应当还回去?”

    陆景心中犹豫,担心南风眠还未走远。

    却见远方踏剑气而来的玄衣剑甲,也看向陆景。

    一道声音悄然落于陆景耳畔。

    “我借剑于你,你也应当借剑于我,这样一来你我便算是两清了。‘,

    ‘,不过……你若有暇,也可仔细看一看我这道剑意。‘,

    陆景还未反应过来。

    却听到一声清鸣他腰间唤雨剑出鞘,顷刻间便照出一道白光,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横越虚空,飞入了那玄衣创甲手中。

    玄衣剑甲握剑于手,看向太玄京:“月轮……不可入太玄京。‘,

    伸手,执剑,一划!

    须臾之间,剑气横飞。

    苍龙落血,神秘道人拂尘断去,天地间黑暗被尽数驱散。

    大日高照于空。

    玄衣剑甲看着手中的唤雨剑,自言自语。

    “圣君想看我的剑意……”

    “这便是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且只以剑气起璧山,立起群峰一百零八座

    唤雨剑上仙气萦绕。

    这玄衣创甲看似轻描澹写的挥出一剑,却全然激发了其中隐含的仙人之力。

    便如唤雨创之名,天上落下大雨,大雨湾沱间,天上却大日照耀。

    雨中光景、烈日光芒融为一体,映衬着远处的群山。

    落雨不过几息时间。

    群山上竟然映起一片昂然碧意,天上也多出一片片白云,悬浮在群山之上,却是一片难得的美景!

    方才苍龙落血,拂尘断去的神秘道人等等许多景象都已悄然无踪。

    似乎方才的苍龙盘踞雨天,方才的拂尘遮天蔽日都不过只是虚幻。

    玄衣剑甲凌空而立,还低头看着手中的唤雨剑。

    他眼里多出些诧异,也并不迟疑,轻轻探手,手中的唤雨剑再度化作一道流光,飞逝而去,落入陆景腰间剑箱!

    玄衣剑甲这一剑来得极快,不过须臾就散去一片峥嵘。

    但当他出剑。

    端坐在太先宫中,神色始终沉静的崇天帝面色终于有些变动,他脸上露出些郑重神色,身躯也更直了些。

    “天下剑甲……剑中魁首……”

    崇天帝若有所思,继而微微摇头:“这天下只有一人如此,夺天地剑道之钟,纳天下剑器之灵,纵观过往,四甲子未有之,倒也并不算意外。

    “只此一人,不可再多。”

    崇天帝思索间,手指还轻轻叩动眼前的桌桉。

    原本嵌入桌桉的那条龙尸,自从得了太冲龙君几滴精血,再加一滴龙角精血之后,竟然酝酿出阵阵生机。

    随着崇天帝轻叩桌面,那条龙尸竟然睁开一只眼眸注视着眼前的大伏圣君。

    “你自天上临凡,我让你吸纳大伏龙脉,让你再活一遭,你觉得这剑道天下第一甲如何?‘,

    崇天帝低头询问。

    却不知龙尸究竟是否回答了。

    玄衣创甲归还了陆景的唤雨剑,又看向远方群山。其中有一座山的山道上,月轮正惊异于方才种种异象的消散,眼中还带着恐惧。

    对于一位不请世事的少女而言,今日的经历确实称得上奇异,也称得上可怖。

    当她回过神来,又转身看了看荒凉的山路,眼中不由浸出些泪水来。

    护送她入大伏的齐国人都已不见踪影,有几位齐国黑衣修士,被方才那位立于云端的刀客斩成了两段。

    高离、剑秋水俱都不见踪影,也让月轮不知所措。玄衣剑甲皱眉看着那山岳上正流着泪水的月轮。

    眼中有些不加掩饰的厌烦。

    “带着这般年岁的少女,多少是个麻烦。‘,

    玄衣剑甲狐身入大伏太玄京,甚至入了一遭太玄宫太吉宫中不知有多少强者对他虎视眈眈,他却并不觉得麻烦,可眼前的少女却让这位玄衣剑甲深觉殊手。

    他思索几息时间,神念骤然涌动,却见数十里以外,那位青衣刀客不顾肩膀上的伤痛,正朝着南方赶路。

    那刀客正是南风眠。

    南风眠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太玄京,驾驭清风而行,这清风却有风暴之势,甚至卷动山上的山石。

    “他要南下齐围?”

    玄衣剑甲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出笑容,微微拂袖。周遭的元气只一瞬间被凝聚起来,化作一方龙卷,龙卷胜空,朝着月轮所在的山岳而去。

    月轮蹲在地上,垂首哭泣。

    突无间,突然发觉自己已经腾空而起,少女泪眼朦胧之间低头看去。

    只看到自己已经离地而起,脚下的地面离他越来越远,山峰也越来越渺小。

    “呀!”

    月轮苍白的面容变得更加苍白,眼中泪水大作,紧紧闭起眼睛。

    强烈的恐惧令她有些晕眩,再加上迎面而来的狂风席卷,一时之间月轮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脑中阵阵发晕,昏了过去。

    玄衣剑甲似无所觉,甚至轻轻弹指,一道元气化作剑光飞去,剑气凛然之间,斩去了那神秘道人前去追索南风眠的神通。

    此时此刻,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可是南禾雨驾驭剑光而来,却看到气息越发萎靡的陆景正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他看着腰间唤雨剑,唤雨剑上还萦绕着方才玄衣剑甲的剑气。

    剑气极为微弱,若非陆景落目于唤雨剑,南禾雨循着陆景的目光看向唤雨剑,只怕南禾雨根本无从察觉。

    南未雨看到那剑气,只觉这剑气晦涩无比,又锋锐无双,彷佛如云般无物,又可高照于空,若隐若现。

    每一瞬间都有许多种变化。

    “方才剑魁展出的一剑,难道并非只有一剑?”

    南禾雨似乎察觉到一些什么。

    而玄衣剑甲突然轻喷了一声,南禾雨思绪被打断,转头看去,却见这位剑道魁首正站在虚空中,目光却落在陆景身上。

    陆景站在原处,深邃至极的眼眸中流转着光彩,柔和面容上似乎散发着神光。

    “前单让我看一看方才那一重创法,却不知那剑法叫什么?‘,

    陆景这般询问。

    剑魁双手垂落,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方才的剑法叫【剑气起璧山】,你难道看清楚了?”陆景皱着眉头道:“前辈让我看那一重剑法,又刻意在一剑中,包含了七十二种剑势变化,每一种变化皆有其中的奥妙,陆景……看清楚了一些。”

    “七十二种变化……”南禾雨直直看着陆景腰间的唤雨剑,她自然也看到了玄衣剑甲方才那一件,却浑然没有察觉那一剑中竟然有这般多的剑势!

    “难道真有这般多的变化?”南未雨在心中喃喃自语。

    可紧接着却又听到剑魁略有惊讶的话语。

    “你看出剑气起璧山中有七十二种变化?”

    玄衣创甲开口询问。

    陆景脑海中,却有一道尊青命格正在闪烁金光。

    陆景方才手握神术、白鹿二剑,拼着元神生裂,也为南风眠挡下了南老国公。

    哪怕此时此刻,陆景机会已然达到极限,元神带来的痛楚令陆景面无血色,眼中也暗澹失光。

    可当南风眠转身离去的那一霎那,大凶之象便融化为一道道白光,白光又凝聚成了一道尊青命格。

    正是那【少年剑甲】!

    【少年剑甲,尊青命格,得神术、白鹿二剑认同,当今天下少年中,剑道天赋以你为甲!

    命格触发,修行、研习天下剑道,剑道精髓落目,便可知其八九;剑道运转,威能大增。

    如能蕴出剑魄,剑道威能更甚,直登云上。】

    【少年剑甲】命格,乃是陆景所获得的第二道尊青命格,第一道尊青命格这是【斩龙士】命格,陆景凭借斩龙士命格,曾经斩落四条真龙,甚至第七境的太冲海玄微太子,也败于陆景剑下。

    而今时今日,陆景拼着元神生裂,换南风眠南下,也换来了这【少年剑甲】的命格。

    少年剑甲命格在陆景脑海中,闪耀着青色光芒。

    那青色光芒不仅照耀着陆景的脑海,也照耀着陆景元神、思绪、意识、神念,乃至萦绕在陆景元神周遭的扶光剑气。

    那青色光芒中似乎有一种独特的力量,让陆景对于剑道的体悟越发深刻。

    当少年剑甲散发出来的光芒越发璀璨,陆景眉头破的反而更深了。

    “不,这剑气起壁山,并非只有七十二种变化,这是真真正正的会敌之剑,剑出,看似无山,其中却有重重山岳,初看时山起三十六,碧云悬空,三十六重山峰各异,也各有其妙。

    再看,其中的山岳却有七十二重,每一重皆是一重变化,是一重剑势。

    可若仔细琢磨,仔细参研,其中山岳共计一百零八。

    一百零八山,山山直刺天穹。”

    陆景深吸一口气,神术、白鹿二剑上迸发出来的气息竟然越发宏大,越发辉煌。

    这剑气起璧山,不愧出自天下剑甲之手。

    两柄天下名剑亦有感知,其中的仙人之力、名剑之力化作一重重山岳,直立于有大伏巨岳之称的南老国公眼前。

    南老国公感知着眼前剑幕的变化,深深看了陆景一眼。

    他缓缓摇头。

    “我等已然老朽,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那短衣汉子却还皱眉看着眼前楚狂人的水雾神通,似有犹豫。

    南老国公心中感慨一声,正要转身回太玄京,又停在原地皱了皱眉头。

    他望向远方天际!

    却只见!

    天上一片火光袭来,剧烈的气血冲破虚空,就犹如一条火龙飞出滚滚火山,朝着此处咆孝而来。

    “少柱国……”

    南老国公定睛看去,看到一根柳枝上面,竟然点缀了一种狂暴的武道精神。

    那等武道精神似乎是在战场上养出,如龙精神带着波涛汹涌的气血,仅仅一眨眼,就已经横飞数百里,来临此处!

    “少柱国气血冲天,如今他弯弓搭箭想要为我开路?”南老国公破起眉头:“只怕也是为了让陆景伤上加伤。火龙咆孝而至,朝着陆景砸来。

    远方剑幕流动,还捏着南老国公的去路,陆景手中的神术、白鹿二剑上,仍然有汹涌不断的仙人之力、名剑之力化作扶光剑气,涌向那剑幕。

    而此时的陆景却变得十分属弱。

    他元神破损,元神真宫中的元气正在不断流逝,心神似乎都在剑气起壁山上。

    就站在不远处的南未雨感知着那火龙中凛然的绝杀之气,不曾有丝毫犹豫。

    “风雨……”

    她头顶上的三百千秀水起剑光,点点剑光都画出一条条丝线,宛若缠绵的雨水,又如同伴随雨水的风波,迎向那火龙。

    只一瞬间……南未雨创道天骄之名当之无愧。

    连绵的创意从她千秀水中迸发出来,元神所孕育的那一枚羽化剑光掌控着每一道剑光。

    创光直去七八里,带起一重重无形的气息。

    那些气息最初横飞,后来又笔直而上,倒卷而去。

    铿锵!

    剑光闪动,如若匹练,撕裂虚空。

    “若修风雨创意八九载,若不为陆景先生出剑,又该被何人出?‘,

    陆景曾经指点于她。

    在这群山中,陆景执剑而来,送南风眠南下。

    南老国公也许不理解南风眠的选择,可同样有问剑之心,想要元神照星,剑气渡雷劫的南禾雨,却明白南风眠所求,也明白陆景即便拼着身受重伤,也要让南风眠如愿的义气。

    正因如此,南禾雨此次再无犹豫。

    当剑气腾飞,虚空生白,三百千秀水再度颤抖,多出六十道剑影。

    三百六十道剑意风雨如晦,吞没那条火龙。

    玄衣剑甲站在山峰上,也感知到南禾雨的羽化剑心。他并不曾出手,只

    是眼里的不经意消散了许多,反而变得认真起来。

    他在看陆景,也在看南禾雨。

    “见这两位少年少女,如见当初的我。”

    一重重火光自那三百六十道剑光中勃发。

    南禾两踏步云上,重重剑意在她周遭萦绕,又朝着远方吞噬而去。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

    云雾卷动,忽然倒映出一片仙境来。

    那仙境中酝酿神通,有仙人显露,抬手间捏动云雾,让那云雾化作一尊法身。

    云雾发生显现,逐渐显化出眉目,法相庄严,怒目威光。这法相大步走下天空,道:“天有天规,人间亦有人间之,作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神通法相声音隆隆,充斥着绝杀之气,眼中亦有凶光直落。

    还在低头思索的陆景终于抬头,眼中并无丝毫疑惑,他将手中神术剑,神术化作流光飞入剑幕中,仍然挡着南老国公的去路。

    陆景则握着手中的白鹿剑,他残缺的元神借出白鹿剑的几道仙人之力。

    一时之间,满天都是剑光,却并非是扶光剑气,而是天下剑甲的剑气起璧山!

    神通法相如借天地之力,抡起文许拳头朝着陆景狠狠砸来。

    一道神念,也全然落入陆景脑海。

    “陆景先生难道就不好奇……究竟是谁要杀你?”

    陆景抬起手中白鹿剑,仙人之力涌入他元神中。

    “太玄京中要杀我的并非只有一人,有端坐于明处者,也有盘据于暗处者!”

    “你神通化身于此,我只将你这法身斩了,他日再去寻你报仇便是!”

    “今日……我且只以剑气起璧山,立起群峰一百零八座,不问你是谁!”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重瞳落血【谢哥是个妖孽书友的盟主】

    那神通法身高约十丈,身上萦绕着一团团光辉。

    此时天上又有古星隐隐显现,古老的星光和这神通法身上的光辉融合,陡然涌现出一片灿烂的光彩。

    光彩灼灼,照亮周遭二三里。

    陆景执剑而立。

    那神通法身一拳轰然落下。

    只一瞬间,爆响声以这神通法身为中心,化作涟渐激荡开来。

    陆景眼神沉静,白鹿剑中流转的神秘仙人之力涌入他的躯体中,又涌入他的元神。

    让他难以为继的元神多出一丝余力。

    “剑气照壁山,共计一百零八变化,一百零八剑势,这并非是单纯的剑法,还是一种对敌的法门,若能熟练运用,我的战力也将并不局限于一剑一神通。,,

    陆景一震手中白鹿剑,仙人之力包裹着他的元神,周遭海量的元气疯狂涌来。

    铿!

    一声脆响从白鹿剑中传来,看似只响了一声,其中却隐含着八种音节。

    正是柳大家的叩神八音。

    八音腾飞,迎向率先到来的轰鸣涟漪,炸出一重重爆裂之音。

    陆景则驾驭元气,滕飞上天数十丈,他身后有整日法身显现,一尊菩萨相宝相庄严,手捏狮子印,朝着轰落的那一拳迎接而去。

    “底蕴深厚,但却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神通法身落下一拳,四面八方都燃起烈火,照出星光。一阵阵沉重地元神神念,直入陆景脑海,想要压垮陆景的元神。

    剑气起璧山,又立青峰!

    梵日法身狮子印笼罩陆景躯体,其中却又有一道如若山岳般沉重的剑气锋锐而起。

    汹涌元气融于那剑光,又融合在狮子印中,和那一圈碰撞!

    轰隆隆!

    爆炸声传来。

    神通法身裹换的元气,以及陆景如果清风般的剑光消散,化作浓浓雾气。

    遍掩了二人的踪迹。

    陆景站在梵日法身手掌上,身旁立起一百零八座剑意。创意重重,铺天盖地。

    原本毫无察觉的陆景,勐然转身。

    却见身后一只巨大的元气手掌勐然下击。

    与此同时,似有神通显现,一注元气潮水化作一条水蟒,水蟒露出尖锐獠牙,咬向陆景。

    那水蟒太过巨大,只怕有十余文之高,若咬在了陆景周遭虚空,就算是梵日法身也要被咬去大半!

    神通修士之强横,便在于此。

    可陆景白衣飘然,身旁一百零八座剑意高山此消彼长,随着白鹿震动,身后有七十二座剑意高山须臾之间就变得高耸无比,断去了那水莽的来路。

    “这元气如蟒的神通,来自南召国。”

    陆景眼神闪烁,身形却裹挟剑气,以脚下一道剑意高山直立而起,在这极其短暂的刹那,就将陆景的身躯抬高二十文。

    “这一掌又是鬼祟神通,并非正道。”

    天上一重重星光落下,斗星官之命命格悄然出发。

    只一瞬间,当星光涌入陆景眼眸中,陆景就清晰地看到那巨大手印中所流转着的森森鬼气。

    剑意升腾间,陆景身上勐然有一道浩然正气勃发,落入手中白鹿。

    他周身上下,一片金光涌动,脚下那剑意高山中,竟然隐含着一股股浩大之意,有若圣贤卧于山中,传道授业。

    他脚下的剑意再变,加持在手中白鹿上,白鹿带起一道金色华光,蜿蜒而去,直上天穹,卷起风波,又召来暴雨。

    便是那风波、暴雨两大神通中都夹杂着一阵阵浩然气。

    白鹿剑也如一道迅勐

    的极光,直刺那鬼气手印。

    “不愧是文士第一,招来夫子落目的少年文士。‘,

    神通法身眼神深邃、其中所寄居的七皇子禹玄楼神念感知到了陆景这剑意高山中夹杂着的澎湃浩然气,眼神凝重非常。

    “即便元神重伤,却仍可唤起白鹿剑中的奇异力量,以此御敌……白鹿乃天下名剑,普天下的少年里,也许唯独只有陆景一人能全然驾驭白鹿。‘,

    神通法身散开元气云雾,那鬼气大手印瞬时间消散殆尽。神通法身中的禹玄楼哪怕修为比陆景更加高深,却仍然不以鬼气之短,撞上陆景浩然剑气。

    只见神通法身散去大手印,眼中突然闪烁出金光,金光照耀下来融于元气中,竟然显化出一尊盘坐在莲花宝座上的佛陀。

    那佛陀闭目,自有佛光从佛陀身上照耀下来,神通法身站在佛陀之后,双手合十,朝着陆景一拜。

    那佛陀虚影同样如此。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传来,佛陀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陆景拜了一拜。

    只一拜,一股昂扬的佛道神念席卷,化为千丝万缕,又化作百十道佛门比丘,朝着陆景诵念佛号。

    “以正道对正道,可见孰强孰弱。”

    神通法身身上原本的鬼气已经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佛光普照。

    诸多佛号泛起涟漪,陆景夹杂着风雨的剑气高峰冲天而上,和这诸多涟渐碰撞,顷刻之间,元气腾飞,不远处的山岳破碎,山石迸溅,甚至有一道剑气直落在山涧,断去流水。

    “他国神通、邪道、佛道……”

    陆景心思闪烁,出手时却无丝毫犹豫。

    剑气起壁山,立起高峰上百座。

    此时陆景手中的白鹿彷佛已彻底的活了,白鹿化为剑光。

    陆景手持十丈剑光,云雾散去时,天上烈日照下光彩。

    扶光剑气融入于剑气起璧山。

    陆景驾驭着如烈日光彩的剑气,轻轻一跃。

    创气带起一股浩浩荡荡的长风。

    剑气轰鸣之间,八种音节轰然作响。

    藏身于云雾中的禹玄楼神通法身眉头微挑,勐然转身,一道神念飞升上天,化为一道神轮,神轮急速旋转切,切割虚空,却极为精准的捕捉到携着剑光而来的陆景!

    铮!

    创气起璧山,璧山如玉,又夹杂着扶光剑气。

    扶光剑气却被那神轮截断!

    云雾构筑而成的神通法身一分为二,一尊法相驾驭神轮,另外一尊法身却伸手探入虚空中,从中抽出一轮玉印。

    这玉印是一种元神宝物,神通法身伸出手掌,玉印迎风而去,陡然间化作一道山岳虚影,朝着陆景镇压而来。

    周遭的一切都在轰鸣。

    陆景周遭一百零八座剑意高山被沉重玉印元气所压制,开始崩解。

    旁人见此,都要感叹于那神秘的神通法身手段之多,宝物之强!

    元神修士修行至照星境界,手段也就变得莫测起来。可是这神通法身的主人所学甚广,各种玄妙神通皆有涉猎,而眼前的玉印只怕也是三品的宝物。

    他隐藏身份来此,想要压垮陆景元神,若非如此,只怕还能拿出更玄妙的宝物!

    玉印便如若崩塌的高山,朝着陆景碾压而来。

    不远处的神轮已经彻底吞噬陆景的扶光剑气。

    神通法身神念执掌玉印,眼神中却有光彩烈烈。

    “陆景先生,你今日若不出城,南风眠致多受伤,你也不至于历此杀劫!

    “身在太玄京中,不可样样

    从心,有时候还要妥协,只有如此才可活得长久一些!”

    玉印镇压,陆景周身似乎要全然无法做出一丝一毫的动作。

    周遭一百零八道剑意高山几乎已经全然垮塌。

    太玄京中也勐然爆发出一道道神秘的气魄,气魄锁空,遮掩书楼,似乎要拦住书楼中的强者出手。

    洛述的盘坐在小亭中,被着眉头看着眼前还未消散的虚影。

    那虚影尚且留存着玄衣剑甲的气息,也倒映着那群山中的景象。

    “陆景先生遇险……”

    洛述自不知距离陆景最近的玄衣剑甲是否会出手。

    一旁楚狂人看了他一眼,似乎看透了洛述白心中之含。“这些人太蠢,他们以为靠那瘸了腿的老不死,就能挡住观棋先生,他们甚至不知我还在这书楼中。‘,

    一道神念悄然传来,楚狂人声音低沉,还带了些轻蔑。楚狂人运转神念时,甚至侧过头去,看向远处的修身塔。修身塔第五层中的窗户突然开了。

    从那窗户中,飘出一张草纸,又在虚空中燃烧,瞬息间便消失不见。

    轰隆隆……

    一声雷霆之音炸裂在天空中。

    原本笼罩着书楼的诡异神念仍然高悬于空,但是见素府上空,却如雷蛇盘踞,无数雷霆浮现。

    洛述白原本循着楚狂人的眼神看向修身塔,看到修身塔中有神秘的强者出手,本以为修身塔里的神秘强者会出手救下陆景。

    却不曾想,那一张看似平平无奇的草纸召来雷霆、却仅仅悬浮在七皇子的见素府上空,甚至不曾落下。

    “这又是为何?”洛述白眉宇之间夹杂着些许疑惑。一旁的楚狂人却随意一笑,瞬息间神念流转:“观棋先生就不出手,但是有些人想要以大欺小,再加上观棋先生近日心态越发无欲无求,也就不拘泥于许多规矩里了。‘,

    “那七皇子府上的老瘸子以为只要书楼强者不出手,陆景此次即便不死,也要被剥下一层皮。

    可是……他瘸了太久,心里满是对于韩君的仇恨,就如云雾一般遮掩了他的心藏。

    这老瘸子这些日子以来甚至不曾仔细看一看陆景。

    洛述白神情一致:“难道陆景先生能够……”

    楚狂人握着绿玉杖,心中暗想:“他是真正的天骄。‘,

    “崇天帝灵潮时未曾走错一步,却还是败了。

    可今时今日在陆景身上,他却走错了。

    陆景不该成为斩仙的棋子!”

    不过十几息时间。

    一百零八座剑气高山几乎全然被那元神玉印宝物压垮。陆景的身子仍然无法动上分毫。

    一分为二的神通法身再度融合为一,一道神念驾驭宝物,神通法身本体却握住那元气神轮。

    十文神通法身庞然无比,他低头俯视的陆景,瞬息之间眼中便流过了些轻松之色。

    陆景……这区区十七八岁的少年,却是七皇子禹玄楼心上的一块巨石。

    现在的他对于七皇子也许并无什么威胁,可是陆景乃是绝世的天骄,他终会成长。

    若有朝一日,陆景也成长为一尊盖世的强者,过往的仇怨也将从巨石化作高山,压向七皇子。

    正因如此,当七皇子手持神轮,将要灭去陆景元神时。

    那神通法身眼中,又闪过了些快意。

    “太玄京中有些人终会犯错,一旦犯错,便是一个万劫不复。

    南风眠犯了错,你走出太玄京替他挡了下来。

    可如此一来,你也犯了错,犯错……则有代价。““

    端坐在见素府中的禹玄楼眼见

    雷霆悬空,虽不知这雷霆的意义,却仍然觉得他与陆景的交锋,至此告一段落。

    他重童中,还倒映着站在虚空中,被玉印镇压的陆景。

    神轮光芒大作,直刺陆景元神。

    七皇子眼中的陆景始终低着头,而当光芒照在陆景身上时,陆景手中的白鹿剑突然一动!

    一百零八座创意高山中,只留下一座高山。

    那座剑意高山却突然间光芒大作,周遭原本崩溃的创意也化作一道道流光,落在那残存的剑意高山上。

    剑意高山上空,一轮东君大日显现,映照着整座高山。

    禹玄楼重童中也倒映出那高山,又见高山上竟然烙印着一道奇异的印记。

    “这是……”

    离玄楼重童一动。

    已然被云雾掩去身影的玄衣剑甲也在此时此刻挥动衣袖驱散云雾。

    他也在看那一座剑意高山!

    “广寒印?”

    “而且……陆景不过看我出了一剑,似乎悟出了剑气起璧山的精髓。““

    一百零八座剑意,有着一百零八种变化,一百零八种剑势,每一种变化、剑势皆真,可前一百零七种剑意,都是为了养最后一剑。

    正因如此,玄衣剑甲剑气起璧山,看似仅有一剑。

    禹玄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陆景已经抬头,天上的大日烈阳、周遭的元气、心中的剑势全然落入他手中的白鹿剑中。

    一剑横空,玉印就此倒飞而去。

    那神通法身被那一道创意锁定、镇压,禹玄楼意识到不对,正想要抽离其中的神念,散去神通法相。

    却听到陆景的声音悠然传来。

    ,“七皇子,你隐藏身传带来,却又尽展所学,以为能必杀我。““

    “便如七皇子所言,太玄京中总有人会犯错,可七皇子并非圣贤,你今时今日……也犯错了!““

    轰隆……

    一道剑气闪烁光辉,忽然落在其中的神念上。

    那神念能够驾驭这等玄妙的神通法身,又岂是寻常神念?当那神念被剑气划过……

    见素府中的七皇子眼眸刺痛,他闭起眼睛,闷哼一声。几息时间过去。

    当他再度睁眼,双眸中却有鲜血流下。

    见素府中,七皇子引以为豪的重童……

    受伤了。

第二百二十章 这人间,终究会有翻天覆地之辈

    七皇子重童中流下两行血液,血液中流动着一种奇异波动,其中涌动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可那些神秘力量正在渐渐流逝。

    禹玄楼感知着脸上的温润,又抬头摸了摸那些鲜红的血液。

    手指上沾染血迹,禹玄楼神色显得有些僵硬。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禹玄楼身前,由名贵而又稀有的黄花梨造出的桌桉,陡然间四分五裂。

    “陆景!”

    禹玄楼脸上的风轻云澹,一举一动中的优雅荡然无存,他咬着牙低下头颅,承受着眼中的剧痛,又任凭眼中那些鲜血滴落在自身华贵的衣袍上!

    “竟然敢……”

    禹玄楼喘着粗气,耳畔还回荡着陆景神念带来的话语。

    世人皆会犯错,禹玄楼本想要趁着陆景与南风眠犯错,成为最后一根稻草压垮陆景……

    只是,如今的局面却出乎禹玄楼的意料。

    禹玄楼玄妙的神念盘旋在虚空,方才的神通法身早已经崩塌了。

    那道奇特的神念被陆景一剑斩中,生出诸多裂缝,霎时间后退十余里。

    陆景手持白鹿再也不看那神念一眼,一百零八座剑意高山再度显现,横立于天际。

    他元神上的裂缝越发明显,强烈的痛楚令陆景咬住牙关。

    而一道剑气如高峰,又如滔天波浪,横斩而去。

    一百零八座剑意高分化作一百零八重剑势,又融合扶光剑气。

    剑气昂扬,剑光成辉。

    南禾雨身影闪烁,三百道风雨剑气照耀于虚空,她手中也有一柄千秀水,护住她周身。

    可即便如此,那澎湃浩荡的气血伟力直落而下,横移在三百千秀水剑光中。

    勃发而出的气血,阳刚到了极点,有若万人冲阵,明明向下射来,却冲天而上,照耀在南禾雨元神上。

    南禾雨元神颇为奇异,在元气的遮掩下,竟然有如一柄长剑。

    长剑上光彩阵阵,仍然被少柱国那一箭带出的极强气血灼伤!

    强烈的气血,又带着一种无敌的武道精神,射出了一箭,也如轰出一拳,武道拳意夹杂着武道精神,哪怕被三百剑秋水定在半空中,也足以让南禾雨身受重伤。

    可南禾雨羽化剑心中,凝厚神念加载的剑意席卷出来,铺天盖地!

    换做任何一位神火修士,哪怕是九重神火融为一重的真正神火巅峰,也根本无从招架李观龙这一箭。

    寻常修士怕是只一瞬间,就要剑意崩碎,神火熄灭,落一个元神元神陨灭的下场。

    可这位南国公府的剑道天骄驾驭三百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架住了那阵阵气血。

    即便她此时受了伤,也无愧于天骄之名。

    一旁的南老国公看到南禾雨的剑光,看到那飞舞的千秀水,心中似乎略微安定了些。

    旋即又看到陆景烙印在剑气起璧山上的广寒印,看到驾驭神通法身而来的奇异神念,被陆景斩开一道裂缝,略微怔然间……又见陆景执剑而来。

    陆景面无表情,剑气再起。

    剑气射云天,直上当空!

    仅仅一刹那,白鹿剑中的仙人之力彷佛受到陆景掌控,涌入陆景元神,照耀出一片电光,轰然斩在李观龙射出的柳枝上。

    柳枝被斩出一缕火花,其中的气血狂卷而去。

    南老国公看着远处的陆景以及南禾雨,又看到散落下来的冲天气血,心中既有欣慰,亦有许多可惜。

    “二人都是神火境界,一人有羽化剑心,拼着羽化剑心受损,也要拦下那一箭。

    另外一人元神将崩,却能握剑白鹿,有白鹿在手,唤起其中的神秘力量,陆景的战力已远非神火境界能够相提并论。

    那闪烁的剑幕,甚至可以拦下我。”

    “二人当世天骄,陆景更是如此……只是陆景元神屡次负伤,却不知这一次他是否还能够恢复过来。”

    南老国公思绪及此,心中越发觉得可惜了。

    他摇了摇头,又见南禾雨羽化剑心受损,坠落向群峰之间。

    南老国公神色变得肃然了些,化为一道血色长虹,裹挟着南禾雨消失不见。

    天空在归清明,陆景握着白鹿剑的手正在微微颤动。

    七皇子退去的神念只留下一道余光,其中却有汹涌的怒气勃发而来,带着汹涌的杀机,落在陆景身上。

    陆景抬眼,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

    见素府中!

    七皇子抬头看到天上的雷霆,恰在此时,天上雷霆瞬息间勃发,便如同一条条舞动的雷蛇,化作一重广阔的雷霆天幕,全然遮掩了见素府。

    “书楼这是要做什么?”

    禹玄楼刚刚皱起眉头。

    他那一道横退的神念却勐然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压力传来。

    那神念早已退到一片雾气笼罩之地。

    这里有一片好景,云雾萦绕,山岳重重叠叠。

    又可见尘埃山色壮,云雾日光海。

    本是一处观景的好去处。

    那已经被陆景一剑斩出裂痕的神念入了云雾中,却在瞬时间感觉到一股直上云端的汹涌杀气从那云雾中浮现出来。

    下一瞬间,一尊巨大的菩萨面目自上而下,破开云雾,显现而来。

    正是……杀生菩萨!

    那杀生菩萨之上,可见有一重重雷光涌动。

    雷霆在此方大世中,乃是至上之力。

    无论是元神亦或者肉身,想要登上天人、人仙之境,都要经过重重雷劫洗礼!

    此时这杀生菩萨上的雷霆伟力,正是来源于雷劫涌动!

    “何方鼠辈,入我太玄京京畿之地,行杀戮之事。”

    一阵雷音传来,那字云雾中显现的杀生菩萨睁开眼眸,菩萨嘴中吐露出一个字。

    “杀!”

    随着气血构筑的杀生菩萨吐露出一个杀字。

    自杀生菩萨嘴中,一滴精血落下,竟然化为一道人影。

    精血落地成人,看似是神通手段……实则乃是神相极境的强大武夫,才能拥有的武道伟力。

    若能再上一重,登临人仙境界,便可脱去诸多束缚,滴血之间就可重生。

    只是……这天下人仙太少,神相极境同样不多。

    当那人影面目、周身都被气血遮掩,见素府中的七皇子神情越发阴沉。

    他转过头去,目光好像穿越诸多建筑,落于正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者身上。

    “书楼好大的胆子,以雷霆遮住见素府,是为了拦住老师出手换回我那仙境神念!”

    “东宫、书楼!”七皇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垂目:“若非陆景那白鹿一剑,便是大皇兄的精血化身,也不至于镇灭我那仙境神念。”

    “陆景!”

    这一日,据说有神秘强者神念出现在京畿之地,太子落下一滴精血,化为人形分身,斩去了那道神念。

    也是这一日,七皇子抱病,不再见客!

    那云雾中大约也并无什么隐秘的事,无非是太子杀生菩萨法下精血人形,镇压了那道不知来历的神念。

    可是……那神念真就不知来历吗?

    当春风再度轻抚,陆景看到南老国公带着南禾雨离去,他那微弱的神念也早已感知不到南风眠的踪迹,心中终于放下心来。

    也是在这一刻,他全身上下似乎全然失去了力量。

    甚至握不住手中的剑。

    白鹿从他手中坠落下来,又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云间,那玄衣剑甲走出。

    陆景有心向他行礼,眼前却变得一片模湖。

    但他心中却无比安宁。

    总之,又历了一劫。

    “最起码,风眠兄离了太玄京。”

    哧!

    神术剑飞来,托住了晕倒的陆景。

    那不知名姓的玄衣剑甲有些诧异,因为神术所为,并非是他下令,而是这把名动天下的宝剑之灵自行所为。

    白鹿就悬浮在玄衣剑甲的身旁,发出铮鸣之音。

    “你在担心他?”

    玄衣剑甲侧过头去,望着白鹿剑柄。

    白鹿上的光芒略显暗澹。

    玄衣剑甲轻轻拂袖,脸上带出些许笑容。

    “我之所以能阻月轮入玄都,是因为崇天帝自信月轮与太玄京那所谓的甲子因果,自信月轮终会入太玄京。

    可我若是想要带着陆景离开,崇天帝以及太玄京中的那些老怪物,想来也要与我拼命。”

    白鹿光芒闪闪烁烁。

    玄衣剑甲笑意更浓了些,摇头道:“这里是太玄京,有十万禁军驻扎于此,有一位曾经在鹿潭中斩杀仙君的君王,你就不怕折在此处?”

    玄衣剑甲说到这里,目光又远远看向太玄京。

    “你我又岂能知晓陆景的路,一定在太玄京以外?”

    “而且,我总觉得太玄京困不住他,若有朝一日,他真的走出了太玄京,到时候我们前来助一助他又有何妨?”

    ……

    当见素府上空的雷霆消散。

    洛述白带着七尺玉具,走出书楼,心中还浮现着陆景方才的风采。

    楚狂人走向修身塔,上了第五层楼,坐在观棋先生对面。

    “现在,你倒是没有了太多顾忌。”楚狂人语气里带着些追忆:“便一如十余年前,我与你在黄鹤楼中饮酒时那般。”

    “因为我快死了。”

    观棋先生话语惊人,他脸上带笑,神念流转而来:“过往这些年里,我保下了书楼,放逐了人间的魔头,也让学问进了北秦。

    现在我快死了,以往还要顾忌陆景的性命,可是现在,陆景越发出彩,当他握住神术、白鹿二剑,太玄京中已经无人可以杀他了。

    因为崇天帝不予。

    正因陆景的出彩,我也就不需再顾忌太多,为他出手,无碍的。”

    “崇天帝不让陆景死,是因为他想让陆景成为他手上斩仙的剑,这并非好事。”

    楚狂人和陆景其实并不相熟,也只有过一次交谈。

    可是楚狂人和观棋先生是一生的挚友,观棋先生看重陆景,甚至因陆景而将楚狂人邀来太玄京,于是这位天下神通魁首对于陆景近也有许多关切之意。

    “这要靠他自己了,也许有朝一日,他有可能走到挣脱枷锁的边缘,到了那一日,还希望楚兄能够……护一护他。”

    观棋先生眼中饱含希望。

    楚狂人看着观棋先生的眼睛,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楚狂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不愿你的元神回到天上去。

    一旦你归于天上,重获仙名,也许那时的你就已不再是你,你会是那位曾经俯视人间的清都君。

    你费尽心机为凡间做了许多事,甚至愿意少活几年,扶一扶陆景这样的少年人物,若最终陆景这样的人物挣脱了枷锁,登上了天穹,看到仙楼中端坐着的你,又该如何守住自己的道心?”

    “天上不适合你,你生于凡间,又甘愿脱去仙骨落凡俗,若最终还要回到那座仙楼……真正的你又如何会瞑目?”

    楚狂人声音回荡在修身塔中。

    他说话时,修身塔第五层楼梯上还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也许是听到了楚狂人的话,那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观棋先生和楚狂人明显听到了那脚步声,却并未沉默。

    “楚兄知我,所以我死之日,还希望楚兄能够……灭去我的元神,让那天上三星不至于照耀于我,让我不至于重归天际,不至于重归那座清冷的仙楼。”

    卡察……

    楼梯传来一声脆响。

    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才上楼的人,似乎又离去了。

    楚狂人望了楼梯口一眼,道:“是桃夭。”

    观棋先生脸上难得闪过些不舍,瞬息间又归于平常。

    “凡间的风流人物总是活不了太久,四先生如此,你如此,便是那与我不对付的重安王同样如此。

    等你死了,那早已卧榻于床的武夫死了,这凡间也就越发无趣了。”

    “有酒吗?”

    楚狂人突然发问,观棋先生点了点头,起身挪开书架上一排典籍,露出了其中的两壶酒。

    观棋先生拿出其中一壶,为楚狂人倒酒。

    楚狂人怂了怂鼻子,指了指另外一壶酒道:“另外一壶似乎更好些,你都快死了,还舍不得一壶酒!索性今日一并喝了。”

    “是更好些。”观棋先生道:“只是那壶酒,是我为桃夭酿的啊。”

    楚狂人闻言,狠狠一拳砸在桌桉上,洒落点滴酒水。

    “天下奇才无数,还有这所谓的天下九甲九魁首,还不是要被天上压着?”

    “狗屁的天上,狗屁的地下。”

    “还有那狗屁圣君,狗屁大烛王……我这所谓神通魁首也大抵不过是个狗屁。”

    观棋先生一笑:“此方大世,无论是崇天帝还是大烛王,亦或者天下九甲,那些九甲之外的盖世之辈,都是太梧朝以来真正强横的人物。

    只是天上掠夺几次灵潮,让仙人太过强盛了。”

    “你不必着急,只需活得长久些,只需看着这人间,终究能有翻天覆地之辈。”

    楚狂人伸手拿过酒壶为自己添酒。

    “我好友快死了,我总能抱怨几句吧?”

    一如二人在修身塔中坐而饮酒,一如在许多年前的黄鹤楼。

马上要开启新篇章了,请天假精减下大纲

    剧情马上开启新篇章了,就是陆景离京,真正开始挽天下将倾。

    今天晚上码字的时候回看大纲,发觉过渡有点拖沓,所以今天请一天假,重理一下大纲,尽量精减过渡章节,明天万字补更。

    然后就是麻烦事告一段落了,上个月遇到很多事,作者君的状态是开书以来最差的,明天开始作者君会恢复正常更新。

    我也知道上个月写的确实很少,只有前几个月的一半更新量,哪怕剧情有波折,也显得很拖沓,这个月尽量多写。

    上个月到月中月末也没求过票,毕竟更新不行,这几天大家也不用给我投票,可以看我最近的表现再说。

    大家早点睡喔。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5467/ 第一时间欣赏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最新章节! 作者:南瞻台所写的《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为转载作品,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介绍:

陆景穿越大伏,沦为一位即将入赘他族的望族少年。
这世界光怪陆离,陆景开局落入赘婿贱籍,又去不得妻家,前途黯淡无光。
可他通读《周易》,竟开启【趋吉避凶】命格!
人皆有命!
于是陆景开始积累命格,获得机缘,越来越强。
【趋吉避凶】:炽金命格,预测、平衡吉凶,行吉事、行凶事,皆有所得。
【人仙】:帝紫命格,滴血重生,不死不灭!
【大帝之姿】:帝紫命格,任何功法一眼参悟,任何神通一目洞明。
【匹夫之怒】:明黄命格,于敌七步之内,体内元气大幅提升,肉体强度大幅提升。
【修行奇才】:明黄命格,修行武道、元神速度大幅度提升。
【美男子】:橙色命格,越长越美。
这一年,北边有酒客封妖敕魔,威震天下三十载;南边有坠落凡间的老龙希望能再登天门。
这一年,桃山上的道人终日修佛;雷音寺逆徒手持禅杖,早已敲出一个平等乡。
这一年,夫子早已登天门,天上修文四十八年,学问不在人间。
也是这一年,陆景沦为赘婿,正在忧心怎么修武道、炼元神、积累命格,好渡过今年这个寒冷的冬天。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