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神探王一郎TXT下载神探王一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神探王一郎全文阅读

作者:长峰先生     神探王一郎txt下载     神探王一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桂马 26

    长峰说得没错,她就是那个被疯女人带上山的女孩,她的父亲也确确实实是马氏集团的董事长马腾。可在她小时候并不清楚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被一位贤惠的女人抚养大,偶尔能见他一面并且得到他的一些资助。

    “在我小的时候总觉得父亲很神秘,他很少来看我,后来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告诉我她已经和爸爸离婚,所以爸爸才不来看我。”,马梓馨把玩着手里的水杯,“当时我的感受大概是感激,既然已经离婚依然帮助我们母女。可有这么一回事堵在心里读书也就读不下去,后来考上音乐学院,出道做了个不温不火的网络歌手。”

    “就在两年前父亲忽然找到我,说我还有一个亲姐姐。姐姐她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父亲要把她的名字该做马梓馨,从今以后马梓馨就是我姐姐,我也是马梓馨。”

    “打电话叫刑警来的人是你吧?”

    马梓馨点了点头,“我在大宅前放置那封恐吓信之后,以姐姐的名义打电话给秘书小王,要他托关系到警视厅雇最有资历的刑警过来。”

    “这座城市存在这么多的疑点,我想刑警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啪嗒一声,马梓馨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在了水杯里,“我真正的妈妈被埋在后山,可我怎么都找不到。我找了又找,可最近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再允许我进山,迫不得已才叫你们来。”

    “所以说,桂马到底是什么意思?”,长峰啪嗒一声将棋子扔进杯子。

    不得不说长峰的直男体质已经达到人类的顶峰,但凡安慰一下哭泣的少女也都可以轻易获得成吨的好感度,他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直入公堂的去问问题。

    看着杯子里的桂马棋子,马梓馨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那有什么含义。有一次我整理梳妆盒的时候,那小棋子就放在我的首饰盒里,我觉得如果是刑警或许能查到些什么,于是就找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棋子放了进去。原来的那一枚棋子被我从缝隙塞进了仓库,想着就算有人打开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一小块木片吧。”

    长峰紧皱双眉,万分疑惑的问,“突然出现在你的首饰盒里?你和你姐姐公用一个首饰盒吗?”

    “不。”,马梓馨否认说,“我住在市区一家偏僻的酒店里,收拾有专门人送来给我。”

    长峰问她有没有注意到那人开的是什么车,马梓馨想了一会说有时候开着黑色越野车,偶尔也会开或是蓝色或是紫色的跑车。马梓馨所说的蓝色跑车应该就是车库里最贵的那一辆。也就是说负责送首饰的与负责送小少爷上学的司机或许是同一个人,为了节约时间他开着送少爷时的蓝色跑车来送首饰盒。

    “你和你姐姐懂得将棋吗?”

    “我不懂,我想她也不懂吧。她经常来找我聊天,除了有些冷冰冰的,我们相处得倒是很好。”

    “小少爷,马梓睿。”,长峰又问,“他知道你的存在吗?”

    假的马梓馨,或许现在可以称呼她为马晓月。马晓月并不擅长歌舞,所以大型的演唱会都是有马梓馨本人出席,闲暇时候多半在自家的录音棚练歌。

    在录音棚以及演唱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小少爷,小少爷聪明伶俐,马梓馨特别喜欢这个小男孩所以多聊了几句。

    长峰闭了闭眼,“没准小少爷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所以他趁着司机不注意在首饰盒里放了一只桂马进去。”

    “哎?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放这枚棋子进来做什么呢?他不知道司机是否会检查首饰盒,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将想要表达的意思写出来。

    “地图。”,长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问你,两年前来到Q城的时候一共有多少条街道?”

    两年前这里还没有所谓的十三番街道,虽然也有很多条纵横交错。

    马梓馨稍微回忆了一下,“那时候好像叫做一马路到十马路,最远的是东十马路。因为东城区扩建所以又出现新的三条街道,原本是为了施工队住宿才建出来的。”

    将棋的棋盘上一共有四只桂马,将棋一共有横纵十条线九个格子。长峰找出笔记本电脑,使用上一次下载的卫星地图找到Q城十三番街道。如果说曾经的十条街道可以组成一只棋盘的话,那么可以安放桂马的位置一共有四个,可是将棋盘旋转又会出现另外四个。

    倘若长峰猜的没错,小少爷应该是想见见这个藏在幕后的姐姐,所以留下桂马作为讯息。Q城一共有十三条街道所以一般人不会联想到将棋棋盘,就算联想到也很难推断真正的目的地在哪里。可两年前就来到Q城的马梓馨知道,那时候Q城只有十条街。

    看着地图上的八个点位,对照当下从一番到十番街,哪一个才是小少爷想要说明的位置呢?

    长峰瞟到笔记本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回头对坐在上床的马梓馨说,“你先出去吧,你姐姐最近很忙,我猜她不会一直盯着你。就算被发现,只要说来我的房间帮忙找电视就好。”

    “那你打算怎么办?”

    长峰推开门,“你暂时不要声张,我猜只要找到小少爷一切都会明朗的,他应该有什么话想要对你说。”

    起初这个小少爷并没有引起长峰的注意,第一次看到他是在马家别墅的大院,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马梓睿或许知道些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藏在心底不能说出口,这到底是怎么样恐怖的一个家庭竟然连亲生儿女都要戒备呢。

    王一回忆马腾那张脸,给他的感觉不像是老奸巨猾,反而有些平易近人的随性。

    回到座位上继续研究那几个方位,一共八个位置都有嫌疑,小少爷到底想要马梓馨去哪里见他呢?一瞬间,想到当时小少爷下车的时候,司机背着像是装吉他的黑色盒子。小少爷不可能学吉他,那应该是小提琴。

    如果是小提琴的话?长峰重新把目光汇聚在地图的八个粗略点位上,一家名叫拉斐尔的艺术培训班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桂马 27

    上一次见到小少爷的时间大概是上去七八点钟,如此推断他应该是准备换车子去上课。车库里停着那辆蓝色的跑车,果然作为Q城首富的儿子出门必须讲牌面,那蓝色小西装似乎是专门为了搭配跑车才穿的。

    这样推断从别墅到培训班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新城没有交通岗车也很少,油门踩到底估计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到。事实也确实如此,新城还在建设当中,城区街道成为了跑车爱好者们的免费城市赛道。

    那么小少爷上班的时间应该是九点钟到十点钟,明天到这家叫做拉斐尔的艺术培训班,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电视还开着,正在播放卓别林的巅峰之作城市之光,长峰连衣服也没脱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隔天一大早王一带着一郎和两三名刑警出发进山搜查,一来是为了找到无名女尸,二来是想要摸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山里鬼鬼祟祟的找东西。

    六点钟长峰从被窝里钻出来,吃过早餐驾车一路朝着拉斐尔艺术培训班行驶,他总觉得今天不会有什么收获,可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解答方案。今早吃饭的时候马梓馨来找过他,很明显这次的马梓馨换成了马晓月,两人面貌之间的差别还是显而易见的。

    马晓月要稍微高一点,所以昨天的马梓馨穿了虽然是同款但比马晓月稍微高一些的高跟鞋。为了遮盖面部特征两人都擦了比较厚的粉底,首饰与行为举止大体相同,但两人的性格很容易给人不同的感觉。

    被问到昨天夜里的事情,长峰打着哈哈的和她开玩笑,搞得马晓月有些云里雾里不得要领。

    名叫拉斐尔的艺术培训班颇具气派,来上课的从十三四岁的孩子到二十来岁的成年人参差不齐,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里面的舞蹈室,实际教学也是不分年龄段的。

    长峰将黑色越野车停在门前,穿着新买的花格子衬衫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有礼仪小姐出来问他是不是要找人,长峰敷衍了一句继续在门前坐着。司机不可能认出他,小少爷也未必记得这张只见过一面的脸孔。

    街道上车辆很少行人很多,到了早班的时间人们都挤到公交车里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低下头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不出意外小少爷的车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想要到对面的咖啡厅要一杯咖啡,可又怕错过唯一与小少爷见面的机会。

    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坐了前前后后两个小时,终于一辆蓝色的跑车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车速不是很快平稳的停靠在培训班门前。副驾驶坐着那穿着蓝色西装的小少爷,司机是一位看起来体格绝不比王一差的黑西装男子。

    马家小少爷先从副驾驶出来,黑西装男子像是保镖似的跟在身后。长峰估计拿出那片棋子放在手头把玩,果然那古灵精怪的小少爷投来诧异的目光。

    眼神对上之后长峰站起身来,“您好。”

    黑西装男子愣了一下,走上前来,“先生有何贵干?”

    “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从警视厅抽调出来的刑警。”,说话间将王一的备用警察手册拿出来,可并没有要给他看的意思,只是晃了一下便收起来。

    随后就在黑西装男子想要提出看一眼证件的时候,长峰又翻出一张名片,这是昨天马梓馨给他的那一张,“这是马小姐的名片,她说有要紧的事,要你到这个地址去接她。”

    长峰将名片翻转过来,背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一家酒店的名字,那正是用来软禁马梓馨的那所酒店。司机脸色有些难看,不知该如何是好。

    “马小姐说找你有要紧的事,还叫你不要打电话给她。”

    这个司机手里一定有两个手机号码,一个是真正马梓馨的手机号码,另一个是马晓月的。长峰跟他说不许他打电话,他一定会认为是真正的马梓馨搞什么猫腻,接下来他一定会去找马晓月确认。

    果不其然,对方回答说,“这?那我现在就过去。您是刑警对吧?能请您稍微帮忙照看一下少爷,我很快就回来。对了,你的车子借我一下。”

    长峰点点头很不客气的领着马家少爷走进补习班的大门,黑西装的司机一进车门就翻出电话,应该是打给马梓馨确认情况。

    车子开走以后,长峰带着小少爷在大厅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怎么样,这是你的东西没错吧?”

    “没错。”

    “你把这个塞进你姐姐的首饰盒,要他来这里见你没错吧?”

    小少爷依旧面无表情的点头,“她怎么没来?”

    “她来不了,而且还会有大麻烦。”,长峰超玻璃门外看了看,“我想他们一会儿就会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我只和她说,你要她来见我。”,马梓睿转过身不去看他。

    长峰蹲下来,歪着脑袋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怪物,“我说小少爷?我们没时间了,方才我和司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们正赶到酒店去找梓馨。如果你姐姐找到梓馨,昨晚我和梓馨谈话的事情就会败露,那么我来见你也没有意义了吧?我不知道你和你姐姐之间有什么矛盾,不过既然你已经拆穿了她的身份,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是家里的长子,我想你应该不甘心被姐姐抢去家族产业的继承权吧?”

    马梓睿吸了吸鼻子,像是要哭出来似的,转过身对长峰说,“其实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这个人不配做我的姐姐。”

    “您和您姐姐的恩怨情仇能不能放一放,我想知道你要告诉我什么。”

    马梓睿终于相信了这个头发蓬松,弯腰驼背,甚至说话带着些痞气的刑警。

    听完马梓睿的话长峰不镇定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现在必须回别墅一趟,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抬眼朝门外,更是让他吃惊不小,方才慌乱之间只顾着只开黑西装男子,完全没注意车子也顺道借给了他。这下事情要坏,等他坐公交转高铁到东城区再打的,黄花菜早就凉了。

桂马 28

    小少爷将小提琴盒子放在地上,咔哒一声打开。

    长峰甩了甩头发,“我的小少爷,现在您还有时间拉小提琴?”

    小提琴被取了出来扔给一旁的长峰,长峰伸手接住,没想到这玩意还挺重的。小提琴盒子有两个夹层,下面放着需要替换的配件和保养用具,小少爷在一堆零七杂八的配件里翻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马少爷拿着那串亮晶晶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抢过他手里的小提琴一把将钥匙扔给长峰,“小心点开,别给我剐了。”

    一辆价值一千万的兰博基尼svj特别版停在面前,不得不说心情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可现在不是试车的时候,坐上驾驶室的真皮座椅对着小少爷告了个别。

    因为不是第一次开高级跑车操作起来还比较顺手,沿着马路一路朝东开,但愿能赶在他们行动之前回到大宅。拿起车子里正在充电的蓝牙耳机连接好,给王一打了个电话。

    王一那头几乎没什么收获,因为山里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尸体早在几个月以前就被挖了出来,现在就埋在郊区马家别墅的停车场下面。之所以要把摄像头转一个方向并不是为了防止小孩子剐蹭豪车,目的是监视有没有人靠近埋在停车场地下的尸体。

    经过十几年的变迁尸体恐怕早就成为一堆白骨,可就算是白骨也能进行DNA鉴定,所以马腾想要趁着这一次所有刑警维持博览会治安的空档将尸骨运出城。

    马梓馨擅自调遣警视厅的刑警,马腾并未驳回,原因是他想要趁乱将尸体运出城去。由于女儿决心开发温泉,埋藏在温泉附近的女尸一定会被施工队发现,而突然出现的无名女尸对他可能造成不利影响。所以在两个月以前马腾便开始派人到山里找女人的尸体,找到尸体以后便埋在自家大宅内。

    马腾和马梓馨之所以不愿意回去住,大概是忌惮院子里的尸骨。

    出了城车速陡然加快周遭的景物渐渐地开始模糊,对方一定想不到他会开着马少爷的跑车,赶在他们之前到达别墅。可一想到那浑身肌肉,身高和体重毫不亚于王一的保镖又有些发憷,倘若对方来硬的,他能不能撑到王一赶到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虽然有半个多小时的思考时间他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只想赶到大宅印证他的想法。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竟然是马梓馨。

    “喂?”,长峰好奇的接起来。

    是马晓月的声音,虽然两人声音很相似,可通过说话的语气很快就能断定她是马晓月,“长峰先生,还是应该称呼您长峰侦探呢?”

    “马晓月?”

    “没错,我就是马晓月,而且我知道你正开着跑车赶往东城区的别墅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警官叫我去别墅一趟,或许他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哈哈哈!”,马晓月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别胡扯啦,你觉得我们马家连收买一个管家的能力都没有吗?长峰先生,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你可以赶到别墅挖出那具尸体,证实你的猜测。不过,梓馨也会因为你的行为而付出某种惨痛的代价。”

    “你要做什么!”

    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叫声,马晓月重新将电话接起来,“你放心,她不会死,我会让她生不如死!她一定会恨你一辈子!明明可以乖乖的做我的影子,享受荣华富贵,可因为你的出现,她要变成一个没人要的丑八怪喽。当然,我可以给你一个挽救的机会,现在掉头回酒店或许还有机会,那车子挺快的不是吗?”

    “梓馨在酒店?”,长峰吼道,“在哪个酒店?你们在哪里,让梓馨听电话!”

    “我正在赶往别墅的路上,梓馨正孤独的缩在酒店的小角落,忍受着烈火的煎熬!”,马晓月恶狠狠的说,“现在回头你还有机会!找到尸体对你没什么好处,你救了马梓馨还有拆穿我们的机会不是吗?如果是我,我肯定会答应这笔交易,你说呢长大侦探?”

    “喂!我问你在哪个酒店!你说话啊!”

    电话另一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靠!”,长峰踩了急刹车,“他娘的!总得告诉我在哪个酒店我好去救人吧?现在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啊?”

    长峰锤了几下方向盘随即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后认为先开车到别墅是最优选择。现在开车到别墅肯定会先他们一步到达,只要找到尸骨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所有谜团缺的就是这一把金钥匙。反过来说,就算到酒店去救人,梓馨在哪个酒店呢?

    如果今天马晓月打算质问梓馨,两人一定会在十三番街以东的开发区酒店里。倘若马晓月让梓馨待命或者是练歌,那梓馨一定是在十三番街的那个酒店。两个地址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三十分钟车程,只要找错权当白玩儿。

    到底该怎么选择?去救人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失败,而选择去别墅有大概率挖出尸骨后开车逃跑,就算没来得及逃跑他们也不太会拿自己怎么样。打虽然打不过,但只要稍微周旋一下等王一赶到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们总不能杀我灭口吧?

    不管怎么想,都应该去别墅挖尸骨才对吧?

    车子引擎声再一次响起。酒店里,梓馨被五花大绑着倒在地上,地板下铺着一块钢板。钢板下面是淋上液体燃料的毛巾,毛巾的燃烧进度非常缓慢,即便如此她的小腿已经被烫得满是水泡。嘴巴被堵着叫不出声音,燃料一点点的向前燃烧,很快就要到她的小腹。

    头被死死的绑在铁板烧,为了增加接触面积给她蒙上了厚厚的锡纸。黑暗和烈火灼烧,梓馨几度昏厥,汗水滴在铁板上发出呲呲的声音。一股烧焦皮肤的气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水泡已经开始向着大腿部蔓延。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会慢慢的燃烧到头顶部分,而燃料的量并不是很大。虽然不足以把人烫死,可要是真的烧完全程简直不敢想象将会是怎么一副情景。

    “呜呜!”

    微弱的呼救声完全无法穿透隔音墙,烧焦的气味被吸油烟机排放到屋外的空气里。

桂马 29

    王一接到长峰的电话,被告知对方极有可能在他们赶回来之前转移尸骨。王一答应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长峰只想到人死不能复生,即便犯人受到应有的制裁死人也不会复活,而活人却要继续活着。所以他选择到东城区的酒店碰碰运气。

    “但愿你的运气和我一样好。”,长峰自言自语道。

    一进到城区过往车辆多起来,可他不敢减慢车速。在好几次惊险的擦肩而过以后,终于被迎面而来的大客车挂掉了后视镜。长峰长叹一口气,多亏他车速快,要是被刮掉一块车漆麻烦可就大了。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脑子里尽是一些奇怪的想法,甚至联想到了小时候在游乐场里玩碰碰车。近年来为了孩子可以得到良好的学前教育,碰碰车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车子进到交通要塞终于减慢了速度,后面响着警笛声,大概是他了太多的红灯。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来到了昨晚与马梓馨见面的那栋大楼面前。没和前台打招呼直接冲了进去,老旧的房门只要用一张信用卡就能轻松破解。

    从电梯出来最近的一间是昨晚马梓馨的卧室,长峰用三十秒的时间打开这道门。非常遗憾,屋子空空如也,急匆匆的踹开卧室的门依然毫无收获。不能一间间的查过去,直奔走廊尽头另外两间房,其中一间已经在今早拿到了备用钥匙可以很轻松的打开。

    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昨晚插进去的取电卡还在那卡着,电视正在轮番播放卓别林的默片合集。

    在检查了卧室和浴室之后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最后一扇门,对面的房间昨晚住着王一和一郎,按道理来说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可一定要在这儿啊。”

    一边自言自语的祈祷一边用已经残破不堪的信用卡强行破门,因为卡片被使用过太多次竟然咔的一声断掉,半张卡片顺着门缝落在地面上。

    “身份证。”

    长峰忽然想起来他还有这个东西,可是身份证太脆,刚试了两下直接碎成三四片散落下来。

    这时候前台工作人员赶了上来,“喂!你干什么!”

    长峰一把揪住了对他怒目而视的男员工,“开门,快把门打开!”

    男员工虽然已经有些愠怒,可职业精神告诉他千万不能与客人起冲突,姑且先打开房门看他要搞什么鬼。于是男员工摸出万能房卡,在识别到电子讯号以后房门咔哒一声打开。长峰一个健步冲进去,本能的感觉到事情要坏。

    “有人吗?”

    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可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随即转身一把将对方手里的万能房卡抢下来,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超屋外跑去。连着开了几间房都是空空如也,速度之快,直到长峰跑到最后一个房间男员工也没能追上。

    “喂!”,员工穿着红色工作装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完了。”,长峰一垂手坐在地上。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长峰想大概是王一来电话。翻出手机,荧幕上显示的确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接起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喂?”

    “喂?”,长峰有些好奇,“你是谁?”

    “我说过不要刮了我的车,不过看在你掉头来救人的面子上本少爷姑且原谅你了。”

    “你是?你是马小少爷?”

    “嗯哼?”

    “你在哪?你还在十三番街吗?马梓馨有危险.......”

    电话另一边传来嘈杂的人声,只听小少爷不紧不慢的说,“你放心吧,梓馨姐姐已经安全了。”

    原来长峰离开以后小少爷完全没有心思上课,为了确认梓馨的安全他准备到酒店去看看。虽然到达酒店的时候火已经烧到小腹,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

    不仅如此,见到梓馨被残忍对待的司机也临阵倒戈打电话给老管家,现在老管家应该已经运着尸骨朝山里开。

    没一会儿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王一从温泉村回来的路上遇到那辆白色宝马车,经过盘查在车上发现了那具无名女尸的尸体。

    听完电话长峰靠在墙上喘粗气,追来的交通警察也到了酒店。

    一楼大厅几位目露凶光的警察正准备乘坐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一位穿着红色外套的男子从他们面前经过。顶楼的房门全部被打开,一位男员工躺在地上,衣服不知被什么人夺走,钱包倒是完好无损的扔在地上。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只见楼下那辆蓝色跑车已经启动,朝着东城区的深山里开去。

    长峰总算是在被警察逮捕以前与王一会和,经过王一的多方面调解对方总算是放弃了追究长峰连闯红灯的责任。

    由于发现无名尸骨,马晓月以及他的父亲马腾两人被暂时拘捕等候鉴定结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无名女尸正是真正的马梓馨的母亲,当年马梓馨的母亲死在山里,而她的孩子活了下来。

    回酒店的路上跟王一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方感叹说精打细算的马晓月竟然会漏出如此低级的破绽。

    王一将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房间还在消毒所以暂时不能入住,“马腾似乎准备和盘托出,可他本人坚称杀死女子的人并不是他。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想要调查证据几乎是不可能,所以马腾的杀人罪名多半不能成立。”

    “你们知道马家是如何强大起来的吗?”

    突然被王一这样问,长峰有些云里雾里。他只知道马家在海外开着投资公司,利用投资获得丰厚利润支撑国内的建设事业。

    投资需要本钱,可王一调查马家履历发现,马家似乎是一夜间突然富了起来,大笔资金来源不明。

    “于是我带着一郎去调查那神泉,后来在神泉水池下面发现了一条水密道。”

    长峰简直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王一继续解释道,“村子里的人说很多年前有一批族人外迁,人数大概有十几个人,当时正赶上人口普查,这批人很有可能还没来得及上户口就跟着父母迁到了外地。”

桂马 30

    王一从口袋里翻出一只香烟给自己点上,继续说,“我怀疑这伙人当中就有年少的马腾和那名于神泉附近死去的女子,女子之所以查无此人,大概是因为村里有童养媳的习俗。作为马腾的童养媳,这女人并没有上户口。”

    “等等,那神泉下面的水密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的说法吗?”,王一扭过头,看着一郎。

    一郎摇摇头说不知道。

    王一叹气,“那泉眼下面的水密道很长,必须肺活量特别高的人才能通过,在那后面有一间密室。虽然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已经空无一物,只要使用专业手段鉴定应该可以得出那里曾经堆放过金器的结论。”

    “那是个藏宝洞?”,长峰瞪着眼睛。

    “没错,我想当年那女人是想要通过水密道进入密室盗窃黄金,不料她刚刚生育再加上女人肺活量不高有可能被溺死在了水密道里。再后来可能是马腾一伙人赶到,将放在泉水边上的孩子抱走,并且将女尸遗弃在潭水中。”

    这样就能解释女人为什么会死在神泉的潭水里,因为女人没有户口,就算查到无名尸体也追查不到马腾的头上。而这个孩子的户口就很难办了,所以马腾只好再雇佣一个奶妈抚养马梓馨,这也是为什么先有马梓馨的名字而后有马梓睿这个男孩的名字。

    或许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女人得知了神泉下面密道的秘密,而想要前去一探究竟,没想到密道太长反而溺死在隧道中。

    随后孩子被带走抚养成人,某种程度上来说马腾也是出于好心。可毕竟童养媳不如自由恋爱,马腾更爱的还是那个后妻所生下来的女儿马晓月。可马晓月自幼放荡不羁,两年前在她的身上发生了某种不好描述的事情,为了遮羞马腾选择让两个女孩互换身份。

    首先发现姐姐有些不对劲的是马腾的小儿子马梓睿,于是他开始密切的观察父亲一举一动,终于在某一天他发现父亲悄悄地在车库后面埋下一箱东西。

    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监控录像因为大雨而变得模糊,他瞧瞧来到车库后挖出了那个箱子。箱子里的白骨让他大吃一惊,他不知道那是谁的尸体,他很害怕又不知道该和谁说。

    就在纠结的时候他想起那个深居简出的姐姐,那个为了马晓月而牺牲的马梓馨。逐渐的他发现黑西装司机为了节省时间会拎着一包东西上车,后来经过检查皮箱里面有和她姐姐一模一样的首饰盒衣物。由此小少爷推断出这包东西一定是要送到马梓馨手里,可他又不是百分百确定,所以才想出桂马的套路。

    在他将桂马这枚棋子成功交给马梓馨以后曾经多次想要教姐姐下将棋,可从那以后他见到的每一个姐姐都是真真正正的马晓月,再也没见过那个马梓馨。

    马梓馨在获得将棋的棋子后很纳闷,但她并没有想到是小少爷要助她一臂之力。同样一次机缘巧合下,她得知马小姐与某个警视厅高官非常熟络。于是她开始筹备一场大戏,首先是将毫无意义的信黏在自家门栏上,然后假装自己是第一发现人,后使用桌子上的电话打给某个警视厅高官。因为电话是马家的座机,马梓馨自称是马家小姐,向警视厅要了两个刑警。

    当马腾发现马梓馨报警却为时已晚,王一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所以妇女二人只好将计就计,原原本本的将恐吓信交给王一。

    王一真的带着这封恐吓信展开调查,对方大概认为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谁也没想到马梓馨对王一提了一句温泉村,这也是为什么马梓馨突然消失而又出现在酒店的顶楼。

    当时马梓馨说是去洗了个澡,其实两人趁机交换了身份。起初王一觉得马梓馨是在引火烧身,现在看来马梓馨的做法非常正确,成功的将王一他们的目光锁定到马家人身上。

    再后来经过一系列的调查疑点逐渐增加,在长峰得到小少爷的关键性提示以后所有谜团得以解开,整个案件也变得清晰起来。

    “两个都是亲女儿,为什么马腾单独疼爱后者呢?”

    长峰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答案,王一的解释是牵着是童养媳所生,后者是自由恋爱所生,理所应当的更疼爱后者。或许马腾和童养媳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从他对待马梓馨的方法就能够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拿马梓馨当亲生女儿。

    “甚至还有些恨她才对。”,王一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八四消毒液的味道。

    “明天就是开幕式,会不会因为马晓月被捕而被迫停止呢?”

    王一感叹,“哎,应该不会吧,父子二人虽然情节恶劣,却没有杀人的证明。这场官司很难打,只要花钱运作一下,结局是什么样子也不好说。”

    “这么说,我们还帮了他们?”

    王一且了一声,“不会,打官司要钱,上下打点要钱,公司信誉受损股票一定会大跌,说不定现在马腾宁可坐牢也不愿意将他被捕的事情公布出去。不过马梓馨的病情怎么样?”

    马梓馨因为重度烧伤,从脚底板到小腹布满了水泡,好在因为燃料不多并没有造成更进一步的烧伤。倘若恢复得好不会留下很多伤疤,今后马梓馨的艺人生涯也不会因此断送,只是暂时看起来比较惨罢了。

    “梦蝶公司已经了解到马梓馨的经历,准备为她筹备一场大型演唱会,名字好像就叫浴火重生。”

    “浴火重生?”,王一白了他一眼,“又是你告的密?”

    长峰点头,“也不能算是告密吧,群众有知道真相的权力,我只是成人之美罢了。对了,梦蝶公司还邀请我去做马梓馨的经纪人呢,真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下来。”

    “你不适合做经纪人。”

    “嗯,我也这么觉得,如果不是小少爷马梓馨已经毁容了。”,长峰感叹,“我当时多想一点的话就不会去东城区的酒店,倘若我再多分析一步,就能够断定她在十三番街的酒店。况且是我还她陷入困境,我实在没脸再见她。”

    “就算没脸见也要见一面吧。”,王一将烟头扔出窗外,“如果没有你她会更伤心的,永远做别人的影子,那种感觉一定很痛苦。”

    “我说,你早就看透了吧?马梓馨并不是真正的马梓馨,前天晚上她递给你咖啡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吧?你知道贸然拆穿她的身份一定会让真正的马梓馨陷入困境,所以才没有说破的对吧?”

    王一歪了歪脑袋,“谁知道呢?”

狗的使命 01

    王一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条狗为什么会中弹身亡。

    在枪械管制十分严格的本国,一只狗中枪也足以引起不小的混乱,因为有狗中枪就代表有人有枪,而找到开枪的人正是王一作为刑警的职责。

    一口烟雾全部吐在了一郎脸上,王一不是有意的,只是这件事发生的有些太过离奇。

    “咳咳!”,一郎不怀好意的,“你就别抽啦,就算你不在乎我,也得考虑考虑这条死狗的感受吧?”

    王一扭过头看了一眼车后座用防水布包着的死狗,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苏格兰牧羊犬。苏格兰牧羊犬以聪明著称,听说一只成年牧羊犬的智商相当于一个六岁孩子,至于科学家是怎么界定狗的智商的,王一就不得而知了。

    相比较于当下流行的犬种雪橇三傻、吉娃娃和雪纳瑞这种家养犬,很少有人养苏格兰牧羊犬,同样是大型犬的金毛更受欢迎。在三好街工作这么长时间王一几乎没有见过谁家养了这么一条牧羊犬,但它的尸体确确实实出现在三好街南街口的板油马路上。

    一郎捧着记事本,“监控录像显示今早七点三十二分,一条苏格兰牧羊犬从文萃路穿过帝都大学来到三好街,最终倒在了人行路的中央。有人发现狗的尸体后将其移动到马路边的垃圾箱附近,一位好奇的年轻人上前观看,发现伤口呈洞口炸裂状,故认为牧羊犬受枪击致死。”

    “那年轻人呢?”,王一又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

    “临时做了笔录,因为还要上班所以只留下联系方式便放他走了。”

    想要判断一条狗的死因并不容易,这小家伙的毛如此厚,已经被血糊成一团,也真亏得他蹲下来仔细看。不过总算是多亏了这位年轻人,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这枚打进狗身体里的子弹。

    王一的上衣口袋里放着那枚子弹,一颗看起来像是五点五六,也有可能是五点八口径的步枪弹。老美步枪使用五点五六,而本国早些年的单兵武器通用五点八口径。

    更加诡异的事情是这条狗在中了枪以后竟然还坚持着来到三好街,它为什么要来三好街呢?

    “哈哈!”

    王一没忍住笑了出来,一郎问他笑什么,他回答道,“我方才在考虑一件事。”

    “什么事?”

    “我在,噗嗤!”,过了好久王一才憋住笑,“我在想,这条狗为什么要在中枪以后千辛万苦的爬到三好街呢?”

    思考一条狗的想法确实比较愚蠢,而且非常愚蠢,难道它还会给我们留下什么死亡讯息不成?一想到这儿一郎也忍不住笑了,两个男人一条死狗,浩浩荡荡的朝着A医学院开去。因为给狗做解剖并不需要什么专业手段,临时组织了一位老教授和几名学生,子弹已经取出来正扔到三好街分局做鉴定,鉴定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坐在大厅里,王一吸烟的手还是有些不停颤抖,嘴角时不时的因为想到好笑的段子而上扬一下。说来也怪,这么多年,他真的是头一次坐在解剖室门口等一条狗的解剖报告。

    一郎因为和纯子小姐吵架,正在噼里啪啦的按手机,哭都找不着调儿更别提笑了。王一低头看手表,心里想的是怎么解剖一条狗要真没长时间,老教授别是在里面开始讲课了吧?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王一站起身,一郎丝毫没有注意到。推开门穿过隔离区王一还叼着烟卷,直到老教授不好意思的敲了敲玻璃他才恍然大悟的将烟头熄灭。

    王一挥了挥手,“真是不好意思,工程进展的如何?”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生走了出来,很显然这身衣服被她精心改造过,穿在她的身上非常合身。手里拿着笔记本,或许她就是那个负责记录的人。

    “王警官对吗?”

    王一点点头,“没错,解剖已经结束了吗?”

    “基本上结束了,除了一处枪伤还有几处骨折的痕迹,但没法确定是在枪伤之前还是之后。狗的年龄大概在三到五岁之间,毛发丰厚有光泽吃的食物一定经过精心调配。”,女生舔了舔指尖翻过一页纸头,“中枪时间应该是在夜里十二点到凌晨三四点钟,因为目标是狗并且没有一枪致命,所以中枪时间并不容易推断。”

    死亡时间是上午起点三十二分,虽然很精确,不过王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用。

    女孩似乎对王一这个高个子有些好感,时不时的做出一些不自然的小动作,“再有就是狗狗胃里的食物已经消化得差不多,可以推断它死亡前的二十四小时完全没有进食。后面还有很多细致的检查报告,包括骨折的位置,你们可以拿去做影音。”

    说着王一从女孩手里接过笔记本,毫不客气的将那几页扯下来。

    折起来塞进口袋转身就要走,“用完以后会给你们送回来的,狗的尸体要暂时冷冻起来,案情明朗之前不要销毁。”

    这人好奇怪啊,女学生望着王一渐行渐远的背影感叹道。

    从解剖室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一郎,翻出手机才发现一郎给他来了短讯,说有要紧的事情要离开一段时间。最近一郎和纯子小姐总是吵架,王一也没太在意,收起手机走出了医学院的大门。车子停在前门,可王一却从后门翻墙而出,他找到那个可以容纳狗狗进出的缝隙。栅栏门很宽,有很长一段距离能容纳猫狗甚至是一些大型犬进出。

    这条狗是从文萃路穿过医学院一路来到三好街,如果说它中枪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到三点,那么之前的几个小时它在哪呢?

    噗嗤!一想到这里王一总是忍不住笑,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他要去分析一条狗的行动路线。想要通过监控录像找一个人已经是非常困难,更别提一条狗。局里闲人不多,正是秋高气爽,杀人案的高发期,几乎没有人能帮他的忙。而局长似乎也不愿意为一条狗投入太多警力,画外音的意思就是,等到这把枪击中人类的时候再去调查也不迟。

狗的使命 02

    狗是从文萃路以西跑来的,可文萃路西面是一大片老旧的住宅区,有没有监控录像不说,就算有也没时间挨个去查。

    无奈的,王一只能采取最简单而又有些愚蠢的办法,多亏他拜托一郎抱着牧羊犬拍了一张还算安详的照片。将这张照片复印了几百张仍在三好街分局的接待处,让来往的刑警带出去一些贴在能贴的地方,至于到底哪里能贴就得靠他们自己的悟性了。

    消息的传播速度还是很快的,在食堂吃完晚餐大概是五六点钟的时候接到电话,有人在十几里地外的一处公园见到过类似的牧羊犬。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可就算下了班王一也没什么事可做,开着车子朝公园驶去。

    说是公园实际上是一块连名字都没有的空地,空地上有可供孩子们玩耍的沙坑,积年累月没人打理,沙坑已经变成了泥坑。单双杠上坐着两个穿着蓝色校服的男生嘻嘻哈哈的大声聊天,偶尔才有出门买菜回来的家庭主妇到此歇息。

    王一不肯放弃任何一个可能见过那只牧羊犬的人,先是来到家庭主妇的面前,而后对着单杠上坐着的少年喊了一嗓子。

    “喂!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男孩不明所以,一边问他有什么事一边两只手揣在裤兜里超王一这边走过来。

    王一翻出警察手册,只是晃了一下并没有打算交给他们,“我是搜查一课的刑警,有点事情想要向你们请教。”

    说到请教,或许是忌惮刑警的身份,两个男孩也将手从裤兜里面抽出来背在身后。

    家庭主妇问,“这个?有什么事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没错。”,王一翻出那张黑白传单,“听说这只狗经常到公园里来,请问你们有见过它么?”

    三人均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其中一个男孩只思索了几秒钟便放弃了。另外一个男生倒是觉得有点印象,可照片是黑白的并不容易确认。

    “您,有彩色照片吗?”

    “有!”

    王一翻出手机,“可能有些模糊,大致上的花纹还能辨认。”

    出现在画面上的照片并不怎么样,那是王一在现场随手拍下来的,因为要尽可能还原现场,血淋淋的肠子还在外面挂着。

    家庭主妇看过后轻轻地叫了一声,随即恢复平静,“抱歉,我想我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狗。”

    “这,应该是王太太家的狗吧?”

    “哦?”,王一看向那个男孩,“你知道?”

    男孩挠着自己的脸颊,眼睛一大一小的说,“我也不敢确定,但是王太太她家有这样的狗。王太太是我们数学老师的舅妈,我在老师家补习的时候见过,她经常带着狗来公园玩。”

    “你们数学老师的联系方式,可以帮我写下来么?”

    王一翻出已经不怎么使用的记事本和微型原子笔递过去,男孩一边写一边说,“我们数学老师的身体不好,最近有可能到Q城去看病,不过我想他的家人应该还在吧?”

    王一收过男孩递过来的纸,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男孩走的时候被另一个男孩碰了下胳膊,小声的说,老师不是说不能对外人讲补课的事情吗?另一个男孩白了他一眼,说,对方是刑警哎,一见到警察手册我就不知所措啦。

    纸上写着被划掉的张叉叉三个字,后面又写了个张老师,王一不由得苦笑,看来这个孩子根本不记得老师叫什么。张老师后面是家庭地址和联系方式,地址并不远,来这里的时候碰巧路过花园小区。

    打电话过去,对方手机虽然已经拨通可并没有人接听。看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到了六点钟的位置,现在突然拜访人家难免有失礼节,于是开着车子准备回家。

    回家的路上接到电话,原以为是张老师,接起来才发现是一郎打来的。

    “一哥?”,一郎试探着问,“下班了吗?”

    “嗯,正准备回家,你有什么事?”

    “那个,能不能出来喝一杯?”

    王一心想喝酒就喝酒嘛,怎么还扭扭捏捏的,于是越好在街口的小酒吧见面,王一先把车子停在三好街门前的停车位步行前往酒吧。

    一郎似乎很早就在酒吧等他,一推门碰巧对上他焦急的眼神。

    王一打着哈哈,“啊哈好累啊,一天没见你跑到哪里去潇洒了?”

    一郎破天荒的点了黑啤,杯子里的已经干掉瓶子里倒还是剩下一大半。王一也叫了一瓶黑啤,今天的老板娘穿着棕色旗袍简直和后面的柜台融为了一体。

    酒吧播放着柔和的音乐,昏黄的灯光恰到好处的从吧台打出来,给人一种旧西部的既视感。这种昏黄的灯光下,仿佛随时有可能突然把枪,随时有可能有人倒下。

    “纯子,说她想要结婚。”

    “啊?”,王一一口啤酒差点没喷出来,“噗!这是好事啊,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结婚当然是好事啦,只是我还没准备好。”

    王一抿了抿嘴,“这有什么准备好不准备好的,纯子怎么说?”

    一郎犹豫好久才缓缓开口说,原来纯子结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一郎,当然也是为了一郎。一郎是她目前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可还没有到立即就能谈婚论嫁的地步。

    一郎抿了一口啤酒上的泡沫,“纯子想要收养小砾梦,就是两年前那对夫妇遗弃的女孩,现在住在嘉康医院的那个。”

    “哦,有印象,那孩子病的不轻吧?”

    一郎白了他一眼,“何止是病得不轻,简直没有治愈的可能。纯子说既然医院想不出办法,倒不如将砾梦接到自己家来住,这样衣食住行总比在医院里好得多,没准儿那天病情会自然而然的好起来。”

    “癌症也会惧怕乐天派吗?”

    王一说的是最近特别火热的一则新闻,癌症有很多种,其中就有可以靠着自身免疫系统解决的类型。国外有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哥哥身患癌症,原抱着必死的决心享受生命的最后一年,没想到周游世界一年以后复查,癌症竟然意外的康复了。

狗的使命 03

    实际上他患的癌症本身呈惰性,再加上年轻人身体健壮,并不是没有自愈的可能。

    可这一条国外的新闻,被媒体大肆渲染,反倒成了激励病人的一则脍炙人口的小故事。不能说是坏事,但仅凭一个豁达的心情就想要治愈疾病,位面有些太儿戏了。这样的故事所能带来的,无非是给那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病人一丝安慰。

    该来的总会来,该死的也总会死,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享受仅有的时间罢了。著名科学家波波利克菲尔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而后在他余生的三年里为农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王一多少有些站在理性这一边,劝解到,“就算把砾梦接回家病情也未必好转,抚养她一辈子的话,小山她真的有这个决心?”

    “看她的样子是打算这样没错,如果砾梦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的话,就有我们抚养她。”,一郎狂灌一口啤酒,“纯子还说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儿子,这样在我们年老以后还有人能够继续抚养砾梦。可是我总觉得这样的话会对未来的儿子造成太多不必要的压力,就这个问题我们聊了一天,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你想的可真多,竟然还会替未来的儿子考虑,你能不能生儿子还不一定呢吧。”,王一转过身对着老板娘,“我说老板娘,您儿子今年多大啦?”

    酒喝得多了,王一嘴巴开始耍滑。

    老板娘倒是不介意他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一条胳膊撑在把台上,“我儿子今年二十七,孩子都会打酱油啦。”

    “这么说你也是当奶奶的人啦?”,王一奉承了一句,“我看老板娘的样子还很年轻嘛。”

    “怎么?想做我的续弦?”

    “不敢当不敢当。”,王一红着脸推了推手,“您是前辈我是晚辈,我哪敢高攀不是。”

    “看吧看吧,说你两句还喘上了。”,老板娘一挥手里的折扇,“喝你的酒吧,就算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敢这么和刑警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老板娘没搭理王一的话,转过身顺着王一手指的方向又从架子上取出一瓶啤酒。这已经是王一喝的第三瓶黑啤,不知道为什么单听一郎说这些话竟然连干了两瓶黑啤。

    王一对纯子的家事并不上心,纯子也不是小孩子做事情自然有分寸,夫妻两人之间感情不和他自然没有插嘴的必要。于是打了个岔,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和一郎讲过,一郎听完以后颇有些震惊。

    第一个他提出疑问,“既然狗是从西面的花园小区过来,一条受了伤的狗为什么不选择回家而要到相反的方向去呢?”

    王一也很好奇,听说牧羊犬的智商是所有狗里面最高的,而且它的记忆力特别好,所以当羊群里的羊缺少一两只的时候它立即就会发现。

    一郎突然翻出手机给王一看,“你看这个是什么?”

    王一瞅一眼屏幕,“苏格兰牧羊犬?”

    “不对。”,一郎摇头,“这种黑白相间的叫做边境牧羊犬。”

    苏格兰牧羊犬,边境牧羊犬,傻傻分不清。王一打着哈哈问,是不是他们遇到的那一只。

    “对呀,您一直叫苏格兰牧羊犬,实际上是边境牧羊犬。”

    一郎似乎有些喝高了,“砾梦实际上也未必是砾梦,只是长得像砾梦罢了。你还记得有一个姓唐名叫唐宁冰倩的女孩子吗?”

    “什么唐宁冰倩,你是不是喝高啦。”

    说完话一郎倒在吧台上呼呼大睡,原来在王一来之前他已经喝掉了半瓶白兰地。好不容易才叫到出租车,好说歹说,司机终于担着随时有可能吐在车里的风险将两人送回了家。

    那因为王一身居警视厅高管所以才分配给他的房子,住起来总觉得有些生分。而且他很害怕部下突然打电话到家里,局里的人都知道唯一一间豪华宿舍被分配给了王一居住。当部下突然问道,您在家吗?王一就会浑身发凉,仿佛偷了别人家的东西似的,有时候,就算用座机接电话也会不自觉地说出不在两个字,而不敢说不在家。

    真不知道那些悠然自得住着“分配房屋”的人是一种什么心情,至少,王一住着很不舒服。若不是局长盛情难却,他定然要在外面另外租一间,他的生活很简单只要一张床就足够了。

    今天有一次回到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屋子,一条小狗在楼道里汪汪叫。小狗很小很小,白色的毛绒覆盖全身,是王一从来没有见过的品种。银狐犬也是这个样子,不过银狐犬更大,这一只小巧可爱,叫得倒是可凶。

    “小狗狗?”

    王一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白色的小狗蹲在门前朝他看了一眼,继续对着门叫。抬眼望去,竟然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前,这条狗为什么要对着这间屋子叫呢?

    下意识的王一打了个冷战,难不成家里进贼了?敢偷刑警家的东西还是头一回见,于是将一郎靠在墙边坐下,翻出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因为激动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咔哒一声房门打开,因为没挂窗帘,皎洁的月光洒在客厅里给人一种惬意感让人心情平静。

    屋子空空如也,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卧室的门也关着。小狗从王一的脚下钻进屋子,嗅了嗅,然后退出来又朝着另一边的门叫起来。

    另一面住着在酒吧上班的女招待陈梦迪,王一敲了敲隔壁的门,没有人回应。翻出手机拨打电话,过了十几秒钟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

    “喂?”,一个同样带着酒气的声音传出来。

    “小迪吗?我是王警官,你在家吗?”

    小迪噗嗤一笑,“呵在家呀,你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你要趁人之危?”

    “别闹,你是不是养狗了?”

    “嘻嘻!你怎么知道我养狗啦?”,小迪开始叫起来,“毛毛!毛毛!”

    王一自顾自的翻了个白眼,对着小白狗叫了一句,“毛毛。”

    小白狗果然回头,好奇的看了王一一眼。

    王一转头对电话,“别叫啦,你的毛毛被你关在门外啦。”

    啪嗒一声手机被摔在了沙发上,紧接着一连串拖鞋的哒哒声。

    门吱嘎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苍白且带有笑意的脸,“嘿嘿,原来毛毛在这儿啊?”

狗的使命 04

    小白狗一溜烟的钻进屋子,王一看着小迪苍白的脸有些担心。

    “你没事吧?”

    小迪笑了笑,“没事啦,老板请客多喝了点。倒是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王一摸了摸腰间的钥匙,“我一直回来这么晚,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哎。”,小迪看到地上坐着的一郎,“你们也喝酒了啊,要不要进来陪我再喝几杯?”

    看来这女人是真的喝多了,王一白了她一眼一把将她那边的防盗门关上。

    “真是的,一个女孩子家多危险。”,王一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砾梦。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纯子打算收养砾梦的决定无比正确。可也就是这么一闪,随即打开房门将一郎死猪似的仍在沙发上。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睡沙发,卧室只有一闪小窗户,不如客厅的大落地窗惬意。今天也是一样,王一躺在对面的沙发上,将脚下的毯子向上拉了拉。窗外挂着一轮圆月,月亮很圆而且很亮,这样的夜是有灵性的,走在这样的月色下人心也会得到洗礼。

    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王一并没有因为喝多了酒而晚起床一分钟,他的生物钟准时的撬开他的眼皮。时间是上午五点半。叫一郎起床大约花掉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半个小时里他洗脸刷牙换上新西装,因为昨天的那一件已经满是烟味儿不得不换。

    忽然他接到了报警电话,电话是先打到本部,本部受理之后又差派给王一的。打电话的人是一位快要奔三的大龄女刑警,说是在花园小区发生一起枪杀案,死者是一位年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挂断电话立即带着一郎急匆匆的赶出门去,匆忙之中翻出昨天男孩写给他的地址,两个地址果然一模一样。死者正是那男孩的补课老师,一个叫夏雨的人。

    “死者年龄大概三十岁,中年男子,家庭教师。”,一郎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死者应该就是你提到的那位数学老师,这位数学老师还有一个姓王的舅妈对吧?”

    王一点点头,目前涉及到的被害人一共有三个。一位叫做夏雨的数学老师,数学老师的舅妈,还有一条狗。听公园里见到那男孩的话来分析,这位舅妈似乎是和被害人夏雨住在一起。既然补课的时候经常遇到,那么发现尸体的为什么不是他的舅妈呢?

    开车很快到达案发现场,已经有临近的刑警拉起警戒线,在这种老年人小区恐怕就算不拉警戒线也没人会来围观。十七栋楼的六层只有一户人家,对面大门死死的关着,门上贴着招租电话。电话打过去,对方说房屋一直在中介手里,最近一个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租户。

    看管现场的刑警在确认过王一的身份后敬了个礼,王一问道,“是谁发现的尸体?”

    “哦,发现尸体的是被害人的同事,同一所小学的体育老师,住在对面的十八栋。”,说着,那年轻刑警朝楼梯间的窗户指了一下,暗示对面的楼就是十八栋。

    由于被害人已经两天没来上课,前天因为没有课所以被害人没来,但昨天无辜缺席让他的好友非常疑惑。于是今天早晨上班的时候前来拜访,体育老师来的时候房门并未上锁。

    “哦,他来了。”

    顺着楼梯上来一位穿着运动装的男子,剃着青头皮,一副很精神干练的样子,手里拎着一箱矿泉水。

    “孙警官,赵警官,这两位是?”

    “哦,这位是从京城警视厅下派过来的警视正王一,这位是?”

    一郎做自我介绍,“我是他的搭档,柯林一郎,叫我一郎就可以。”

    体育老师做了自我介绍,王一只记得他姓袁,反正只要叫袁老师就不会错。袁老师喜欢在三点多起床晨跑,偶尔也会恶作剧的在晨跑结束以后敲好友夏雨的门,今天就是如此。大概在四点多的时候,袁老师发现夏雨的房门没有上锁。

    好奇的他想起昨天夏雨没有上班,推门进去后屋子里的灯还开着,尸体就仰面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方才因为实在闲着无聊,袁老师到小区门前的超市买了一箱矿泉水。

    矿泉水分发给大家后,他自己也开了一瓶,“那个,保密的问题就要有劳诸位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看袁老师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好友被杀而表现出悲伤或者是愤怒,回想起来两人不过是同事关系罢了,或许他更好奇夏老师是被什么人杀死的。

    孙警官解释道,“死者胸口中枪,从血迹来看应该是一枪毙命,中枪后没有垂死挣扎的痕迹,应该是一枪打中了心脏。枪弹的威力非常大,差一点就打穿了被害人,在后胸口出现明显淤血。再有就是房间里的灯一直开着,房间物品没有翻动过的痕迹。”

    另一位警官带着众人穿上鞋套进入案发现场,茶几上放着一个黄色的抱着,造型是一个滑稽。那名姓赵的刑警指了指抱枕,抱枕的中央有一个黑色的洞。

    “凶手应该是将抱枕顶在枪口开的枪,可是抱枕没有沾到任何血迹。我猜测凶手对枪械并不了解,如果想要放置血迹飞溅应该将抱枕顶在死者胸口才对。顶在自己枪口大概是为了减少噪音,可这样并不能起到减轻开枪声音的作用。”

    “消焰。”,王一忽然打断他,“凶手是为了消焰。除了消焰还可以降低火药散射范围,这样一来除了子弹击中的小范围,其他物品上不会检测出硝烟反应。换句话说,凶手未必是在房间内开枪,而将案发现场伪造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不可以。就算心脏被击中人还是有反应的时间,起码会有三五秒钟大脑不会立即缺氧致死,中枪者应该还有活动的能力。”

    “您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其他地方杀死了夏老师,随后又转移到了这里?”

    王一忽然转身,看着身后的体育老师,“你怎么跟进来了?你们两个送他回局里做笔录,我们三好街分局一会儿会派专业的鉴识科人员过来。”

狗的使命 05

    尸体还在屋子里,从血迹的干涸痕迹来开死亡时间应该在二十四小时以前,也就是说几乎和那条牧羊犬的死亡事件几乎吻合。从案发地点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打死狗的子弹与打死夏老师的子弹是出于同一把枪。

    血液从死者胸口流出来,因为衣服宽松血液一直从胸口流到大腿根,最后从裤脚里淌出来。

    王一从口袋里翻出一只香烟,准备到门外点燃。尸体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就算再怎么看尸体也不会开口说话,相关的调查还要继续展开。

    抽了大概两根烟的功夫,鉴识科的人陆陆续续赶到,做完基本的鉴定尸体被送到医学院做解剖。解剖结果在今天晚上应该能够明朗,目前警方还是没办法联系到被害人的家属。

    被害人夏某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后一直过着独身生活。有趣的是这栋房子的产权并不是夏某,而是夏某的舅妈所有。夏某的舅妈在三年前因为一场车祸,丈夫和刚出生的小儿子接连抢救无效去世,而她本人也因为受到强烈刺激换上了精神疾病。

    一郎给王一读报告,“这个王太太本名叫做王静,三年前从精神病院出院以后状态一直不好,可以说是丧失了生活能力。一年前还必须有保姆负责照顾起居,就在最近一年,夏某提议由他去照顾舅妈王太太,所以理所应当的住进了这间屋子。”

    夏某是一位数学老师,平时上课的时候就让舅妈一个人在家,后来对周边环境熟悉一些以后王太太会牵着牧羊犬到公园散步。牧羊犬被训练得极好,绝不会带着王太太到别的地方,而且出去转一圈必然会拉着王太太回家。

    如今王太太失踪,王太太的牧羊犬被枪击毙命,负责照顾王太太的夏某也被杀害。看来凶手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目的是抢走王太太,第二个目的是杀死夏某,杀死狗或许只是迫不得已,毕竟牧羊犬作为护卫犬的一种也是非常具有攻击性的。

    终于,搜查本部将目光从牧羊犬身上移开,渐渐地转移到夏某的入室枪杀案上。狗也因为不需要再保存在冷冻室,被医学院的学生们与那些小白鼠一起进行了无害化掩埋。

    “我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凶手要带走王太太呢?”,王一搓着满是胡茬的下巴问,“果然还是要从杀人动机入手吗?”

    一郎满脑袋都是砾梦,那个孩子他见过好几次,说实话并不讨厌。砾梦是那么可爱,不仅善解人意而且非常安静。虽然脑年龄停留在了七八岁的水平,可丝毫没有七八岁孩子的那股任性劲儿。

    喜欢归喜欢,谈到收养那就是另一码事了。收养砾梦之后势必会增加一大笔开销,纯子目前的工作不可能照顾砾梦,一郎一个大男人也不会想要做全职保姆。这样一来就得雇人照顾砾梦,运气好的话砾梦可以一个人乖乖的待在家。可纯子又不肯,纯子势必会担心砾梦而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家,那么雇保姆又是一笔开销。

    好在砾梦本人的开销不会很大,砾梦不能上学,所需要的开销无非是衣食住行。打心底里说,依两人的薪水抚养砾梦不是什么特别艰难的问题,倘若一郎的薪水可以涨一涨就更不成问题了。问题是他们还打算再要一个孩子,这样一来难免会让两人的收入吃紧。

    纯子自然是想到这一点,她拿出那台法拉利说事。那辆法拉利的车况很好,而且是稀有的赛道版,估计懂行的人愿意出六七百万的价格买下它。这样一来抚养孩子和砾梦就完全不成问题,一想到法拉利一郎又有更让他困惑的事情。

    纯子的前夫坂本大河,纯子的好朋友早乙女雪绘。以及纯子为什么放弃继承坂本的财产,雪绘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送他们家两台豪车的大礼。

    不管王一怎么问他都是嗯嗯的回答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无奈一郎只好把他扔在三好街的臻探coffee让他再好好的纯子谈谈。至于和事老,他到不愿意充当这个身份,于是打电话给长峰。

    长峰碰巧在臻探coffee和东西,明明自己就是咖啡厅的员工却要跑到别人家喝咖啡,他的做法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下了车,玻璃门上贴着新品的招贴画,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最里面的位置上坐着的就是长峰。此刻长峰的面前还有另一个人,戴着一顶滑稽的猎鹿帽和薄款的灰呢子大衣。两人谈的正欢,王一挂断电话,好奇为什么长峰没追问他在赶什么案子。

    王一的思路很清晰,既然对方带走了那么凶手很有可能对夏雨的家境非常熟悉,那么久可以从亲人身上下手。说道亲人就非常容易联系,王一找到了夏雨的父母,在他们家里用电话联系了几位对夏某可能有些熟悉的亲属。

    夏雨的父母结婚的时间应该比较晚,所以两人已经退休在家,开门的夏父已经是半头的白发。黑白参半的头发比全白还要显得苍老,身体倒是没怎么弯曲,大概和他以前的工作也有关系。夏雨的父亲曾经做过几年的合同军,最后的几年在小区当保安,腰板笔直的他得到小区住户一致好评。

    可有刑警调查夏雨的人际关系时候,发现夏雨这个人似乎毛病很多,而朋友很少。

    被夏雨的父亲让进门,屋子里一股丁香花的气味,原来是夏雨的母亲在练习插花。

    “你们好,我是三好街分局的刑警王一,这是我的证件。”

    夫妇二人没打算看,夏雨的父亲拉过一把椅子给他坐,沙发上放着一大堆衣物。

    “真是抱歉,我正在收拾孩子的遗物,想着该扔的就扔了吧,免得常见到反而会伤心。”

    王一低了低头,“还请您节哀顺变,您二老怎么称呼?”

    “哦,我叫夏石,这位是夏雨的妈妈李兰。”

    “王警官?”

    王一点了点头,“对,是我。”

    “拜托你们一定要抓到杀害夏雨的凶手,如果秀秀再出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向老人家交待啊。”

狗的使命 06

    “秀秀?”

    夏石哦了一声,“哦,王秀秀是夏雨的舅妈,从小就特别喜欢夏雨这个孩子,后来不是出了车祸嘛,想着就把秀秀交给我们家夏雨照顾。”

    “大概是多久以前的事?”

    “有一年多了吧?”,夏石端起桌子上的紫砂壶,“夏雨工作也有一年多了,我想怎么也得有一年啦。两人相安无事,前段时间看上了家里的狗。”

    “那狗是你们家的?”

    夏石点头,“没错,在我们家养了好几年,夏雨看她舅妈特别喜欢就带去他们家里养,说来也有几个月的光景了。”

    狗是从这里带出去的?那么狗一路朝东走难道是想要回这个家?呸!王一心里呸了一口,想着我怎么就跟狗过不去了呢。

    夏雨的妈妈打了个招呼说身体不舒服回到卧室去休息,插花的瓶子倒还是留在阳台前。阳光从窗帘和阳台的缝隙钻进来,刚好打在淡黄色的花瓶上。

    “那条狗会咬人吗?”,王一点头。

    “不会。”,对方的回答非常坚定,“就算是陌生人也不大会咬,这只狗属于比较温顺的性格所以才放心带到小雨家去养。”

    “夏雨,额小雨的性格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恕我直言,王太太那所房子占地面积不小,应该是三室一厅吧?夏雨为了照顾他的舅妈,而搬进去住这一点,有没有人持反对态度呢?”

    老爷子想了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人反对,非要说的话当年就房屋产权发生过一点摩擦,都是陈年旧事大家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后来夏石说明了有关于房产的纠纷,原因是房产证上写着秀秀丈夫的名字,而秀秀的精神状况又不足以合理继承房产。打了两个月的官司,最终房屋产权还是贵了秀秀。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是夏石没过多的参与。

    当时联系律师的人就是夏雨,夏石说道,“因为秀秀小时候很照顾夏雨,所以小雨帮着秀秀的娘家找了律师,现在想起来还颇有些大义灭亲的感觉呢。”

    “当时,夏雨的妈妈持什么态度?”,王一抬头看对方。

    夏石想了一会儿,“没什么表示吧,那段时间夏雨也不怎么回家。官司打完以后夏雨就提出来照顾他的舅妈,毕竟帮了人家大忙对方也没推辞,所以筹备一段时间以后小雨和秀秀就住在了一起。”

    “恕我直言,夏雨今年也快三十了吧?夏雨的舅妈年纪也不算大,这层意思上,有人考虑过吗?”

    “这。”,夏石有些犹豫,“的确考虑过,不过夏雨一直坚持大家也就答应了他。”

    王一将夏石说的话一一记录下来,有几个点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夏雨的同事中夏雨为人狡诈,自私自利,他为什么不帮着他母亲反而帮着王秀秀打官司呢?难道夏雨和他舅妈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王一对此持怀疑态度。

    话已经谈的有些离谱,继续谈下去只会变得越来越不愉快,于是王一起身准备离开。

    “我们警方还会再来的,希望你们能有所准备。”,王一穿好鞋子,“在破案之前,请保持手机畅通。”

    夏石将王一送出门,好奇的问,“听说对方用了枪?”

    “没错,而且是标准的国产制式弹药,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就是有些好奇。”

    从对方家里走出来王一晃了晃脖子,接下来还有时间去拜访一下秀秀的娘家人,虽然是农村可距离S城并不远。一路上王一接到好几通电话,主要是枪弹的分析结果已经基本水落石出。

    子弹是从一把改装过的滑膛枪里打出来的,所以两颗子弹都没有明显的螺旋弹道。滑膛枪没有膛线,所以子弹会在枪膛里面乱跳最终被打击出去,这样不仅仅会损失大量动能而且影响精度。所以被害人,和被害狗均为近距离开枪致死。这也符合王一的想法,一般人不可能搞得到带有膛线的武器,而没有膛线的滑膛枪在老村庄里还有很多。

    改装过的滑膛枪加上制式子弹,一发打进了狗的身体一发打进了人的身体。虽然狗被打得比较惨,肠子都拖出来老长,不过没有伤及要害所以勉强的爬到了三好街。人就比较惨了,虽然没有明显的流血,滑膛枪也不会造成空腔效应,但人却是在几秒钟之内死亡。被害人的被枪击中心脏是主要的致死原因,其次被害人身上还有轻微的碰撞痕迹,后脑有撞击专家推测不会导致被害人昏迷。

    所以说,被害人虽然与人发生了争斗,可他几乎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被枪击致死。至于遭受枪击以后是否被移动,鉴识科并不能给出准确答案。在收集现场的血液以后,经过分析,现场的血液几乎等于被害人流失的血液,基本可以断定案发地点就是被害人的死亡地点。事后又在茶几的角落出检查出来硝烟反应,可见抱枕并不是为了屏蔽声音和硝烟反应,凶手将抱枕堵在枪口另有它意。

    王一接起电话,另一头是手拿着报告的一郎,“死亡时间大概是在昨天,也就是狗死的那一天的凌晨一点钟左右。有目击证人说那户人家从前一天的下午八点钟开始就亮着微弱的灯,一直到深夜一点多。”

    “微弱的灯?”

    一郎解释说,“拉着窗帘,大概只点了阳台附近的那一站,可以照亮客厅,但从外面看并不是很亮。死者是数学老师不是吗?对面楼住着死者正在教的班级的学生,所以那户人家的陪读家长经常关注这边的情况。”

    对面楼的学生家长说当天并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夏老师偶尔会在阳台边的书桌上批改作业,当天他们也确实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那里。询问过后,对方只说大概是一个人,至少在他们朝那边看的时候是一个人。

    也就是说,根据对面楼学生家长的证词,案发当晚有一个人一直坐在窗边。如果是按照王一的思路,至少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有了三个人,而凶手将要站在沙发前对着被害人开枪。

狗的使命 07

    让王一感到不解的是,根据硝烟反应开枪地点确实应该在客厅没错,可那个时候不应该有人冷静的坐在窗台前才对啊?

    一郎继续,“差不多就是这些,另外根据走访调查结果显示,这家伙的人品真的很烂。倒不是那种讨人嫌,只是非常孤僻似的,每天放学都是买好了便当一溜烟跑回家去。”

    “不是有学生在他们家补课吗?”

    “是,听说补课的时候还好,学生家长的反应都还不错的样子。”

    “不说了,我到地方了,晚上回去再请你喝酒。”

    挂断电话,王一面前是一扇绿漆大门,敲了敲门环很快屋子里走出人来。一副非常急切的样子,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往外赶。

    老爷子头发已经花白,亏得他还能紧走几步,来到门前问,“您是警察吗?”

    “没错,我是三好街分局的刑警王一。”,王一回答。

    对方立刻打开门栓请王一进屋,屋子里乌烟瘴气的,似乎炕席和土炕之间的缝隙还冒着烟。瓜子皮扔得满地都是,两人之前大概坐在炕上不停地嗑瓜子消磨时间。屋子里有一台大脑袋电视,靠墙放着一张棕黄色的圆桌,地板是红砖铺的。

    老人连忙在炕上扫出一块能坐人的地方,“快下地沏茶啊,这是城里的王警官来了解情况啦。”

    “不不不,不必麻烦我不渴,就简单的问几句,问完就走。”

    “哦。”

    老爷子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摸着木质的炕沿儿坐了下来,“那你问吧。”

    被两位老人家这么一搞还真有点不适应,无奈之下还是问了句怎么称呼。老爷子是王秀秀的父亲王仁义,老太太只报了个李姓没提自己的名字。

    “王大爷是吧,王秀秀是您的女儿?”

    对方点点头,王一又问,“您还有其他的孩子吗?”

    “还有个小儿子,今年也二十多了。”

    “做什么工作?”

    “在S城打工,我们也不清楚他在做什么。”,老爷子似乎并不了解这个亲生的孩子,“不像是在工地打工,反正每年都能带回点子来,和打工的也差不多。”

    “最近没回家?”

    老人摇头,“没有,最近两三个月都没回家了。”

    王一朝老人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一个名叫王闯的年轻人。

    忽然想起一件事,王一问道,“当年,帮着你们打官司的人您还记得吗?一个叫做夏雨的年轻人,听说小时候很受王秀秀的照顾。”

    老人家记忆力好像还不错的样子,点头到,“没错是有这么一号人,帮我们请了律师。现在不是帮着照顾我们家秀秀吗?怎么,他也失踪了?”

    王一眼珠一转,看来还没有人告诉他们夏雨的死讯,只是通知到老两口秀秀有可能失踪。

    “夏雨已经死了。”,王一是个直肠子的人,“我们现在怀疑正是杀害夏雨的凶手带走了您女儿秀秀,所以向您来了解一下情况。”

    “死了?”,老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那我们家秀秀怎么办?她现在在哪?”

    不光是王老爷子,就连李老太太也有些激动。看来之前的通知并没有做到位,老两口似乎是以为女儿走丢了,迟早会被找回来。如今听说被杀人犯劫持,面部表情都不那么随和了。

    老太太情绪有些难以控制,可还在决堤与未决堤的边缘。究其根源,一来秀秀是女孩,二来秀秀活着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个不小的累赘。可那毕竟是亲生骨肉,就算生活不能自理,平白无故的被人劫持心里还是会不好受。

    王一将面前的瓜子拢成一堆,没有要吃的意思,“所以说,这次来我想问一问,村子里有没有什么人和夏雨有仇呢?”

    话题转移到夏雨身上,老夫妇二人的表情竟然又变得安定下来,真好像是变脸一般迅速。还是王老爷子开口,先是给夏雨来了个评价。

    “夏雨这孩子不实在,虽然帮助我们雇律师可账却算的明明白白的,好像帮着律师朝我们要钱似的。还有就是送礼,净挑那些杂牌子的东西,一点诚意都没有。”

    “对对对。”,李奶奶也附和道,“这孩子不实在。”

    “那你们。”,王一皱着眉,“那你们还敢让他帮忙照顾秀秀?秀秀可是你们亲生女儿啊?”

    两个老人不说话了。实际情况是这样的,两个老人都没有什么实际收入,王老爷子有老寒腿所以地只能包给别人种。秀秀突然需要人照顾,要么得回老家,要么得派儿子去照顾。老两口有个头疼脑热全靠着儿子那点微薄的收入,所以当夏雨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们立即就同意了。

    “虽然不好意思说出口,可事实就是这样,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是?”

    王一打心里好笑,或许这老两口巴不得女儿死掉呢。这样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搬进城里的大房子,儿子也能照顾他们。

    看着二老尴尬的神色王一觉得没必要在聊下去了,既然他们二老根本不关心秀秀的死活,那么不如去找找那个小儿子。王家的小儿子也不小了,今年二十六七岁。通常来说,姐姐和弟弟的关系应该不错。当年明知道夏雨不是个靠谱的人,弟弟为什么就同意夏雨照顾他的姐姐呢?

    于是一出门王一就打电话,希望能够在今天晚上预约到这个叫做王闯的年轻人。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另一头是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喂?”

    王一清了清嗓子,“咳咳,那个请问您是王闯先生吗?”

    “没错是我。”

    “我是三好街的刑警王一,我找你有点事,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对方似乎料到会有这通电话似的,“是我姐姐失踪的事吗?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头绪,不过你要来的话,可以到这个地址来。”

    紧接着王闯给王一提供了一个地址,就在三好街附近的小区,距离三好街分局非常近。时间还早,所以两人约在一家比较僻静的咖啡馆见面,原本打算到王闯家里去,可对方坚持说家里太乱还是到咖啡厅的好王一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狗的使命 08

    两人约好见面的咖啡厅就是臻探coffee,对方已经带着红色鸭舌帽坐在最后一排。这个位置很少有人坐,虽然可以透过窗户看到街道,可脚下面有一条弯弯的下水管坐着非常不舒服。

    通常,如果从落地窗外面看到屋子里有人,那么这个位置上坐着的一定是长峰,可今天换成了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点了一杯咖啡正在品尝,王一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迎面撞上了正在和纯子据理力争的一郎,两人隔着柜台相望,虽然没有火药味,谈话似乎也进入了僵局。这是最难解决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没有对错,所以才比较难以解决。

    纯子率先发现了王一,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嗨!王警官怎么有空来喝咖啡?”

    “哦,有点公事。”

    一郎诧异的回头,“一哥,你怎么来了?”

    “见个人。”,王一小声道,“来杯冰咖啡,我去见个人。”

    说着,对着角落里的年轻人挤了挤眼睛。一郎点头表示明白,王一便朝着角落带着红色鸭舌帽的男子走去。

    “你就是王闯,王先生是吧?”,王一走到桌边问。

    对方抬起头,一副人畜无害的娃娃脸非常可爱,“没错,是我,请坐吧,要喝点什么?”

    “我已经点了。”

    “非常抱歉,家里正在做一项大工程没什么落脚的地方。”

    王一好奇的问,“哦?冒昧问一句,您是作什么工作?”

    “道具。”,对方回答说,“给剧组做道具的,木雕什么的都做,目前正在做一个盛唐时期的屏风,以牡丹雕刻为主。”

    王一点头,“嗯,盛唐时期的确应该是牡丹。”

    既然对方给出了合理的解释王一也就没有继续追问的道理,很快一郎将咖啡递了过来,临走时候多看王闯几眼。

    对方很机灵的抬起头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真是抱歉。”,一郎只好连声道歉,然后小跑回柜台处。

    王一端起咖啡给对方相了相面,感觉这人的实际年龄应该和长峰差不多,脸上还带着孩子特有的稚嫩,不像是印象中五大三粗的木匠工人。帽子一直戴在头上,也能看出他留着中长发,和长峰有点相似。

    “请问案发当天,也就是昨天夜里,或者说前天夜里更准确一些,那个时候你在哪?”

    “调查不在场证明吗?”,男子抬起头。

    王一点头,“没错,迟早要问,不过请不用担心,只是一个必须要走的程序。”

    男子说案发当天当天八点钟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便当,之后就一直缩在屋子里做木工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也就是昨天早上。中午出门吃了顿饭,顺便带了晚餐需要吃的干粮,自那以后就再没离开屋子。

    王一点着头将这些记录在笔记本上,“夏雨为了照顾舅妈而和您姐姐住在一起,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对方点头,“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么说你是持反对态度?”

    “没错,本应该由我去照顾姐姐,可是爸爸不同意我也没办法。”,男孩顿了一下,“况且当时我跟着剧组在走,剧组临时需要的东西,修修补补都要有人跟着。”

    哦,王一大概明白了,因为工作的原因王闯不能亲自照顾姐姐所以才选择了忍痛割爱。想来也对,目前似乎只有老师这个行业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既不会出差也不会突然调到其他学校。每天都能回家,而且有很长的假期,真是个难得的美差。王一原本单核心的大脑总是会在奇怪的问题上跑偏,一眨眼,就已经开始憧憬做一位老师的生活了。

    “哎,算了吧。”

    “什么算了?”

    “啊?”,王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真是抱歉,方才我在想我是不是适合做一个老师。不过话说回来,老师真是个不错的工作呢。固定的薪水以外还有昂贵的补习收入,假期长。可是我忽然想到要和孩子们打交道,哈哈,那可不是我的性格。”

    在问到有没有觉得可能成为杀害夏某的凶手的时候,男子忽然提到一个人,还是一个他见过的人。

    “有一个姓袁的体育老师,我觉得他有可能是凶手。”

    “嗯?”,王一问,“他为什么会是凶手,据他本人说他们两个的关系还算说得过去。”

    在之后的几分钟时间里,王闯用最简单明了的几句话向他描述了袁老师为什么有可能成为杀人凶手。袁老师有晨跑的习惯,而王太太恰好也有失眠的习惯,所以王太太偶尔会牵着那条牧羊犬在三四点钟的时候到公园散步。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需要夜里去公园搞点木料。”

    “直接说偷就可以了。”,王一不屑道,可他并不想管这件事。

    “好吧,我去公园偷木料的时候,见过袁老师对我姐姐动手。被我呵斥一声之后跑得比兔子还快,后来我也提醒过夏雨叫他小心那个体育老师,可后来怎么样我也不大清楚。”

    “时间呢?”

    王闯吐了口气,“呼,大概一两个月以前?还是两三个月以前,记不太清楚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凭什么断定袁老师要对你姐姐下手?”

    根据王闯的证词,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经常在凌晨三四点钟造访公园。自从告诫夏雨之后,王秀秀再也没牵着狗在三四点钟出门散步,而体育老师竟然会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拜访夏雨。

    王一心里一个咯噔,没错,根据袁老师的证词,他就是在四点多钟造访夏雨的家才会发现了他的尸体。

    “不用猜也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对我姐姐不怀好意,而打算碰碰运气,说不定哪天夏雨不在家他就要准备动手。”,王闯咳了咳,“不过夏雨那家伙是老师,没有意外情况根本不可能夜不归宿,所以接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得手。这一次,说不定正准备下手的时候被夏雨那家伙逮了个正着,恼羞成怒开了枪也说不定。况且,体育老师不是有发令枪吗?那种东西只要稍微改造一下的话,不是也能发射常规子弹吗?”

狗的使命 09

    发令枪?

    王一脑子里出现了一只短短的,能装填两发子弹的一个像是手枪的东西。这玩意儿他在警校的时候经常玩,虽然子弹要自己掏钱,不过对于枪他还是有些爱不释手,所以经常从体育部借出来玩。

    他们学校的发令枪出烟孔在上面,枪管根本不能称之为枪管,只是做成了枪管的形状。枪管是堵死的,烟雾从套筒的上方喷出。如果要改装这种发令枪难度未免有些大,但还有一种发令枪的烟雾是从枪管喷出的。这种发令枪在很早以前就被取缔了,原因是它几乎可以直接发射小型制式弹药。

    难道这个姓袁的老师家里碰巧有这么一把老式发令枪,而他又想办法搞到了制式子弹?其实搞到子弹并不难,没有底火的弹壳和弹头都能轻松购买到,而且是属于常规交易。只要装上底火以及火药,一颗不怎么精准的子弹就算是制造成功,其工艺并不难办到。

    王一眯着眼像是在思索,“嗯,你说的句句属实?”

    “哼!”,王闯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我还有证据呢,上个月的一号到七号,几乎每天他都会在晨跑之后敲我姐姐家的门。”

    证据,就是他手机里不是很清楚的视频。视频显示袁老师小跑着进了小区大门,之后拐进了夏雨所在的那栋楼,大概半个小时后有小跑出来大概是要回家的样子。

    清晨四五点钟起床对于老人来说或许是常态,学生们六点钟就有到学校,老师五点钟起床貌似也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大概正因为如此,夏雨并没有对袁老师的造访有什么反感的地方,反而会留他坐下来喝杯茶。这是夏雨对王闯说的话,完全没有任何依据,因为夏雨已经死了。虽然没有依据,但从视频和王闯之前的证词来分析,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

    这样原本毫无关系的袁老师成为了调查的重点,看了看时间,天还早。

    打电话给总部,与当时负责盘问的刑警要了袁老师的手机号码。可怎么打对方都出于不能接听的状态,最后打到学校,学校竟然说袁老师请了三天的假期。体育老师请假对于学校来说是不可多得好事,既能扣他的薪水又能让其他老师代课,何乐而不为呢。

    在学校请了三天假以后袁老师再也没露过面,王一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位不认识的刑警打来的,“您好,是王警官吗?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具尸体,应该就是您要找的那位袁老师。”

    “什么?”,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王一紧忙抓起电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

    电话那头有些犹豫,“嗯?从现场来看应该是自杀,现场还留有一把银色土制手枪和两发子弹。”

    王一叫对方抓紧派人保护现场,他立刻就驱车前往。实际根本不需要怎么保护,案发现场就在夏雨的家门口。目前已经有鉴识科的人在着手调查,原本打算继续昨天没做完的工作,谁料想吃个中午饭的功夫又多了一具尸体。

    王一急匆匆的跑上楼梯,尸体已经被搬走,地上用白色粉笔画着尸体倒下时的轮廓。死者半个身子在屋子里半个身子在屋子外,房门开着,手枪掉在屋子里。尸体头朝外倒下去,子弹从斜下方打入下颚,从下颚进入脑部分。

    鉴识科的医务人员解释道,“对方应该是冲着下巴开枪,子弹留在了脑子里,几乎是瞬间毙命,尸体已经送去解剖大概今天夜里能出结果。”

    “死亡时间呢?”

    “应该是下午一点钟三十分到四十分,我们正在对面的饭馆吃饭,忽然接到报警说案发现场又传出枪声。”,鉴识科的人继续解释说,“因为装药量少所以枪声并不大,是一位碰巧路过的老奶奶听到,见到倒下的尸体后随即报了警。”

    “老奶奶?她不是应该乘坐电梯吗?”

    “额,老奶奶听到枪声的时候正准备开门,忽然楼下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于是她从楼梯走下来看。”

    王一心想还真是个好奇心重的老奶奶,紧接着又去问尸体的情况。尸体的身份已经确认是那个袁老师无疑,肥大的运动裤和运动鞋还穿在身上,手枪也已经拿去向校方确认,对方正在比对学校仓库的遗失情况。不过,王一估计就算是真的有遗失,校方也不会轻易承认这种疏忽。但实际情况是,一个体育老师想要从学校器材仓库拿出发令枪,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事情正朝着王闯所预言的方向发展,袁老师确实有一把改装过的发令枪和几颗子弹。只是尸体倒下的方式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自杀呢?如果他真的是自杀的话,王秀秀又在哪里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接到了电话。

    王一没好气的接起来,“喂!干嘛!”

    “那个,王警官,我们找到失踪的王秀秀了,就在三好街附近的巷子里。”

    啪!王一一拍自己的脑门,“怎么找到的?为什么会在三好街,到底是谁发现她的?”

    原来发现秀秀的是一位热心市民,实际上是个拾荒的老大爷,三好街在几十年前还非常落后,高楼大厦盖起来以后留下很多狭窄的小巷子。这些巷子只能容纳一人通过,过往的学生经常将生活垃圾朝里面扔,拾荒的老大爷就是看准了里面必然会有饮料瓶才钻进去找。没想到,在巷子里竟然发现了瑟瑟发抖的王秀秀。

    王秀秀的精神本就不好,在被当地民警带回警署后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以前她倒是还能哼哼几声,目前似乎是被吓到了,只是缩着脖子颤抖。心理医生说这只是暂时的,吃过饭静养几天应该就能恢复以往的状态,但要她开口说话还是有些困难。

    因为车祸导致脑神经受损,脑内部有很多东西在医学领域还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所以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康复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狗的使命 10

    虽然不清楚王秀秀什么时候能康复,不过就目前的病例来看,康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脑部受到物理损伤导致的精神失常,大概一千例中只有一两个能够在后期的静养中得到修复。还有一部分已经可以确定大脑已经受到严重创伤,完全不可能恢复的,那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

    王秀秀的病情在两者之间,虽然可以通过静养恢复的以往的精神状态,可指望她说出真相还是有些困难。

    当局决定先让王秀秀静养一段时间,之后在由心理医生想办法,没准可以从她对现场的反应中发现些什么线索。话一出口,被心理医生当场否决。

    心理医生说,“如果她真的见到了凶手杀人,再次还原现场说不定会对她的精神造成更大的损伤,作为一个医生我觉得不应该冒这个险。但从逮捕凶手的层面考虑,我不是做刑警的也没有决定权,我只是提出建议,至于要不要这么做还得看你们的决定。”

    “好吧。”,局长点点头,“既然医生这么说,我们当局会慎重考虑,至少目前先让王秀秀到医院静养一段时间,这部分的医疗支出由我们三好街分局承担。”

    鉴定结果很快出来,发令枪的生产时间是八年前,早就已经作报废处理。校方的答复是有可能是上一届报废处理的发令枪机缘巧合下被袁老师拿到手,但并不能肯定这把发令枪就是八年前作报废处理的那一把。发令枪上有三处不同的指纹,分别是袁老师的指纹和另外两个不知名的指纹。后来经过调查其中有一个属于粗心大意的刑警,那么最后一个指纹还存在疑点。

    在手枪柄的部分发现了橡胶反应,当局怀疑有人设计陷阱导致枪械击发最终命中了开门的袁老师。

    “话说回来。”,王一咬着香烟,询问看守现场的刑警,“这个袁老师本名到底叫什么啊?”

    二十多岁的刑警梳着清一色的平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摇头。他们也只听说死者姓袁,是个体育老师,所以大家交流的时候都是袁老师和袁某这两个称谓,至于他的本名是什么,貌似从没有人提起过。

    打电话给学校的时候也是一样,仿佛学校里只有这么一个袁老师,所有人都叫他袁老师,而他的本名似乎是个摆设。

    教学渐渐地变成了利益的往来,学生们交学费,国家也给老师支付薪水,整个教育变成了一锤子买卖。老师负责教学生们负责听,几乎没有人在乎教的怎么样,更没有人在乎孩子们学的怎样。就算有,也很难做到,毕竟自古以来,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如今能够传道的老师已经属于凤毛麟角。想当年孔门弟子三千,他们慕名而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传道吗?而授业,孔子虽然也讲授业,但授业的目的还是为了传道。可现在呢?现在的教学完完全全是为了授业,根本不提一个道字!这样教出来的学生无非是赚钱的机器,他们也活着,他们也快乐且舒适的活着,可总少了些什么。

    人从一生下来就是在等死,没有人能说明人生有什么意义,没有人能说明人的一生应该如何活着。

    叹了口气,面前是敞开的大门。死者倒在门外确实比较可疑,如果袁老师真的想要自杀,既然都到了门前为什么不进去呢?

    可话又说回来,枪就仍在门里不远的位置,这个位置想要用皮筋做一个开门就能击发的装置未免有些难度。况且在案发现场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布置机关的痕迹,仿佛屋子里有个人对着开门的袁老师开了一枪,而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郎大概是恢复了精神,重新出现在王一的面前,对于机关和理论,一郎要更加精通一些。

    蹲下来,指了指地上的小圆圈问,“枪就掉在这里?”

    王一点头。

    “有照片吗?”,一郎问。

    王一将拍立得拍摄的几张照片拿给一郎,枪口朝着客厅的方向,枪里一共装了两颗子弹但只有一发子弹被击发。由于发令枪的枪管特别大,这种大口径的子弹也能填装进去,唯一的缺点就是枪管不够密闭火药不能充分发挥效能。后来经过鉴识科刑警的测试,这种土制手枪想要打死人至少应该在二十米以内击发。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二十米已经足够了。”

    王一将自己的转轮手枪翻出来,退掉里面的橡胶子弹,空枪交给了一郎。一郎在地板上比划了几下,门前这块地板空空如也,怎么想都不会有机关。那么就是有人开枪打死了袁老师?

    某个人躲在屋子里,等待袁老师开门的一瞬间开枪打死了他,这是目前来看最合理的解释。

    但有些问题还是搞不清楚,顶楼的老奶奶在听到枪声后几乎三十秒内就赶到了案发现场,凶手想要顺着楼梯逃亡应该会引起她的注意。既然老奶奶的证词里没有人顺着楼梯往下跑,那么凶手躲在哪里了呢?

    一旁的刑警正在百无聊赖的斗地主,王一拉过一个来问,“喂?你们上午最后一个人离开这里是什么时候?”

    “大概十一点多吧?或许更早,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可调查的,一上午几乎都是在做看守现场的工作。”

    “一就是说,十一点到一点三十分这段时间现场完全没有人看守?”

    刑警不好意思的点头,“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我们想着屋子里又没有什么东西,房门又锁着,所以大家准备到对面去吃个饭再回来。哦对了,在案发现场我们发现了一把备用钥匙,上面有袁老师的指纹,从工艺来看应该是后配的钥匙,但附近的锁匠都没有见过他们三个人。”

    袁老师手里有备用钥匙?这一点他之前倒是没注意,原本以为房间没有上锁,现在想来为什么袁老师手里会有夏雨家门的钥匙呢?这样一来他进出夏雨的家岂不是轻而易举,夏雨为什么会把备用钥匙给他呢?当然,也不能排除这把钥匙是从夏雨的舅妈身上搜出来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5396/ 第一时间欣赏神探王一郎最新章节! 作者:长峰先生所写的《神探王一郎》为转载作品,神探王一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神探王一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神探王一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神探王一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神探王一郎介绍:
有很多格言是危险的,例如时间会给你答案。
当时间流逝之后,你不仅仅不会得到答案,反而会变得更加愚昧。
人类为了限制自己发明了时间,
为了确认时间这个规则又发明了时钟,
现在又要用这个荒唐的概念去影响世界。神探王一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探王一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探王一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