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狸猫换太子
一郎转了转眼珠点点头,“也就是说除了这一次夏令营之外,小宝的学杂费几乎是没有漏交的对吧?”
光明顶使劲的点头,虽然不关他的事情但也显得有些不自在,大概是那个王校长给他灌输了什么奇怪的思想。
“那么有关于小宝的性格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的朋友多不多,有没有特别要好的伙伴?”
“是有那么一个孩子,好像叫什么,什么唐宁冰倩的?现在的父母给孩子起名字简直是越来越离谱,那个女孩子似乎和小宝的关系很好。”
“能把她叫过来吗?”
女校长直了直身子,“这个恐怕不好吧,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话......”
一郎的眼神给了她答案,王校长示意那个有些瘦高的女教师去找那名叫做唐宁冰倩的女孩。其实在听到唐宁这个姓氏,准确的说是唐姓加上宁的组合时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这个名字和唐宁砾梦真的是太像了。
女校长似乎看出当时一郎的震惊,可她应该不清楚一郎为什么会震惊,难不成这个唐宁冰倩是他的亲戚?
“咖啡还要吗?”
一郎点点头说,“那就麻烦您了。”
“哎呦王校长我去,我去吧。”
于是光明顶带着杯子走出门去,一郎还在想唐宁砾梦的事情,难道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巧合?一队父母决定给孩子搞一个不是复姓但是看起来像是复姓的姓氏,而且父亲都姓唐又同时间想到了单吊一个宁字,又同时想到了再补上两个字的名,又同时在一个省被他撞见。这样的概率是多大呢?一郎想应该和被闪电击中的概率差不多,听说一见钟情的概率就和被闪电击中的概率一样,现如今又多了一个同概率选项。
一郎回忆唐宁砾梦的年纪,今年应该是十岁还是十二岁他记不太清楚,但如果砾梦上学的话也应该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样子,这么说来两个人甚至有可能同岁。太巧了,简直是太巧了,有句古话叫做无巧不成书,但这又不是写书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最先回来的是光明顶,托盘上放着四只咖啡杯,很显然他没有带自己的份。
“孩子们还在上课,突然叫出来可能不太好,我们打算等到下课以后再单独叫她。稍微等个十分八分可以吗?”
一郎点点头伸手去拿咖啡,光明顶非常有眼力见的往前松了松,然后也给校长和小个子朱亮的杯子递过去而自己没有碰最后一杯。一郎有些玩兴大发想要捉弄一下这位光明顶,于是出口询问。
“请问这位袁老师,是贵校从公立学校挖角过来的吗?”
王校长点点头,“大部分老师都是。”
“那想必薪资一定很丰厚吧?”
光明顶显得有些尴尬,“还说的过去,说的过去。”
“贵校升学率怎么样?我亲戚家有一位小号刚巧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他们正忧愁是应该送到私立学校该是去上当地的公立小学。二位有什么建议吗?”
对方大概是不想要让学校与这样一个行为乖张的刑警有联系,但奈何他们天生的推销心理还是不断的说出违心的话。
“小学的话最好还是上私立学校,我们这边的管理一向很严格。无论是教学还是安全方面都做得很好,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带着孩子过来看看。也不必担心孩子们压力过大,我们每隔两天就有活动课和心理辅导课,都是国内知名的心理学专家。”
一郎从侧面的窗子望出去就能看到教学楼阳台上梳着高高的铁栅栏,之前也传出过不少私立小学孩子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学习压力跳楼的事情,这铁栅栏应该就是为了从根本上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吧。一郎看着闪闪发光的教学楼,仿佛哪里不是快乐的天堂而是地狱的牢笼。而将他们送进牢笼的正是孩子们的亲生父母,在这种地方,一定要向他人倾诉些什么,否则压力会将人彻底击垮。
一下子思绪又转到了教育事业上当女教师带着孩子过来的时候一郎差点没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因为稍以愣神的功夫原本要去拿杯子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晃将杯子里的咖啡整个洒在了本子上。一郎连忙把腿向后缩一避免被流下来的咖啡溅到。
“哎呦,没事没事,袁老师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拿两条毛巾过来。”
光明顶离开了可一郎的眼神还是盯着那女孩看,她长得真是太像砾梦,只是她梳着短发皮肤更白皙但眼睛并没有砾梦那么有神。如果说砾梦的眼睛可以用勾人来形容,那么这女孩的眼睛简直深邃的像是无底洞。
“抱歉抱歉,真是不好意思。”
原本绷着脸的一郎也变得随和起来,小女孩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思绪,以至于方才想好的问题也一股脑的忘记了。
“我能和她单独谈谈吗?”
虽然不清楚一郎为什么这么说,但看着他呆滞的神情女校长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于是小个子朱亮带着另外两个老师出门到另一间会议室等候。看来这底下一层全是会议室,频繁开会也是学校的一大特色,但这里的开会应该是要讨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吧,想必这种私立学校也不会傻到自顾自的走程序。
众人出门之后叫做唐宁冰倩的女孩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稍微松了口气,原本空洞的眼神也有了生气,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也变得可爱起来,只是这秀气的面庞与那宽松的校服格格不入。
一郎示意她在一旁坐下,小女孩竟然开始警惕的环顾四周,一郎也跟着看了看,微微一笑。
“放心吧这里没有监控,房门采用阻尼隔音板加上8公分波峰吸音棉双保险,就算在里面打篮球外面也什么都听不见。”
“这样就轻松多了,不是吗?”,冰倩笑着转过头来,这一笑更像砾梦了。
“你和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样。”
“显得更成熟对吗?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每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非常不舒服,想要跳级但一想到那些学长们也是这副模样也就没了兴致。”
241 狸猫换太子
“你可别这么说,我倒是更羡慕你们这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们呢。”
“且。”,冰倩且了一声,非常有大人样子的靠在沙发上,“他们才不是无忧无虑呢,为了取得好成绩竟然学到深夜十二点钟,我们还是孩子哎,需要休息呀。”
“咖啡?怎么样?”
冰倩看了看盘子里面的最后一杯咖啡,走过去端了起来,因为已经有些温直接抿了一口,然后再抿一口。
“还不错,校长也就只有在这方面舍得花钱。”
“你的意思是说校长他很吝啬喽?”,一郎翘起了二郎腿,这是因为他极度兴奋所导致的。
“是他们,他们简直就是吸血鬼,我家的钱已经不多了,可经不起他们这样祸害。”
“哦?你的父母在哪上班呢?”
冰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小皮鞋抬起绕过沙发的扶手横着坐在沙发上,一面品尝手头的咖啡一面悠然自得的说。
“我没有母亲,母亲从一出生就死掉了。我爸爸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由于经济不景气家庭生活越来越艰苦。”
一郎擦着已经湿透的笔记本,好在墨水防水并没有晕开,“现在的市场并不能称为不景气,大概是您父亲经营不善导致的吧?”
“不许你这么说他。”
“好好好我不说,咖啡喝完了我们能不能谈些正事?”
冰倩心满意足的将咖啡杯重新放回到茶几上,将两只悬空的脚重新规规矩矩的放到前面,两只手坐在屁股下面。
“你想知道什么?”
“小宝,和你是好朋友吧?”
女孩思索了一下,“姑且算是吧。”
“不错,非常官方的回答。你也应该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情吧?”
唐宁冰倩点了点头,比起之前的随性似乎因为涉及到了生死攸关的大事而变得严谨起来,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在表情自由变化这一点上绝不输给纯子,如果一郎是行为习惯大师那么他一定能从两个孩子的肢体动作来找出他们是否有血缘关系。不过血缘关系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的确认。
没等一郎发问,小女孩接着又说,“我也是在最近才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心事,不过因为夏令营他没有参加,之后的事情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一郎低头看了一眼洒得还剩下半杯的咖啡,抬起手将它一饮而尽。对于她说的话一郎并没有用心去听,反倒是不停的看着女孩的脸,越看越像是那个唐宁砾梦,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相像。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一郎那就是砾梦的父母究竟去了哪里,虽然并没有继续进行追查但警视厅主流的观点是逃亡海外。当然一郎起初也是很在意流亡海外的观点,因为在国内如此精密的监控网络下,砾梦父母二人的身份信息从那时起便再也没有被使用过。
正因为身份信息没有被使用所以他们判断两个人应该已经不在国内,毕竟在这个连坐长途客车都需要身份证买票的年代,不可能不使用身份信息生活。但这其中也有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或许他们还藏在国内的某个小角落,而依靠着某些人的援助而生活。一郎不是傻子,他见到小女孩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女孩或许和砾梦一家有着某种关系,可他又想不出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毕竟砾梦的身世扑朔迷离,就连起父母也都是孤儿出身,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最绝的是砾梦的父亲,因为他是一个弃婴。砾梦的父亲在几十年前被遗弃在孤儿院,与其他的孤儿不同,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
福利院的孤儿大多都还有着叔叔舅舅或者一些表亲,虽然那些表亲不愿意收养他们,但亲戚毕竟还是亲戚,在这个世界上终归有一个依靠。有时候人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活着,而是为了身边的人,更准确的说是为了亲人。
可一看到这个孩子就不由得想起砾梦,如果她们之间真的有那么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砾梦就不会那么孤独了,这是一郎的第一想法。什么破案,什么找出砾梦的父母在他的眼里全都不重要,他觉得最重要的是让砾梦能有一个依靠的亲人,哪怕这个亲人并不是那么的近血缘。
“您怎么不说话了?”
“哦哦,抱歉抱歉,觉得你有点儿像我认识的一个,一个小女孩。”
“咯咯,我还能像男孩子不成?”
冰倩突然的一笑击碎了一郎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他已经完全的将案件抛在脑后,手指颤抖着一页页翻动笔记本虽然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就是想多看看这孩子,渐渐地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因为最后一页白纸夹在了封皮里面所以并没有被咖啡打湿。一郎将那页纸拽出来撕开,“小妹妹,你知道你家里的电话或者是住址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爸爸没和我说过家里有电话,不过我有电话。我家是租房,而且是月租那种经常换,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啦。”
“老家不再本地?”
女孩摇摇头一郎不清楚她摇头的意思,随即接过一郎递给他的纸将自己的手机号写了上去,下面还有一串地址。
“我也不清楚爸爸他什么时候就会换房子,所以就算老师也放弃了家访的想法。”
一郎看了看本子上的手机号码,下面一串是地址,距离三好街有着相当远的路程。一郎将纸张叠了三叠放进上衣衬衫的口袋里,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女孩看个没完,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一定会觉得一郎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大叔。但小女孩似乎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或许她也能感觉得到一郎的心情,总之这个女孩看起来不一般。不仅仅是思维能力比其他的孩子敏捷且成熟,就连身世也是如此的让人痴迷。
“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家里的独生女吗?”
“没错,至少从我出生以后就再也没有弟弟妹妹啦,至于爸爸他有没有在哪里藏了哥哥姐姐就难说喽。”
242 狸猫换太子
一郎看到女孩说话的时候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大概是在和一郎开玩笑,她应该清楚的知道父亲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此的相像很难让人放弃砾梦和冰倩之间有着某种关联的想法。
“对了,还是言归正传,小宝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有关于家庭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
如果现在给一郎一面镜子那么他一定会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因为他的表情简直太难看太难看。这个叫做冰倩的女孩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魔鬼,他有些觉得不寒而栗了。
女孩接着说,这时候她已经开始晃悠起小脚丫了。
“这是我猜的,因为他常常和我说自己的性格并不像爸爸和爷爷。虽然我没见过他的父亲,但小宝是那种看起来很软弱,实际却很绅士的男孩。对,就是很绅士,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女孩说着将坐在屁股下面的手抽出来,大概是因为坐得太久两只白皙的小手变得通红。一郎回想起赵某的父亲,说到绅士一郎没有什么概念,但以那老爷子的性格来说相比较与绅士更像是憨厚的农民。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如果说绅士就好比水浒传里面的宋江,那么赵某的父亲赵老爷子应该是李逵的类型。憨厚老实,但在某种事情上喜欢认死道理,就好像他对亲生儿子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具体是怎么样呢?你说的绅士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举几个例子呢?一郎这么问女孩,女孩则歪着脑袋想起来。或许是因为不清楚该说哪件事,也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小无法流畅的组织语言,冰倩思考了好一阵子才支支吾吾的说。
“我记得是小学一年级时候的体育课吧?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
接着女孩说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可以见得男孩的性格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那是一个不算炎热但也绝不凉爽的下午,体育课放在最后一节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作用,一郎觉得学校这么做大概就是为了不占用学习的黄金时间。
塑胶跑道上还残存着正午当空烈日留下来的热气,如果不是非到这里来不可他们宁可窝在有空调的教室里面。你没有听错,这所小学的教室是有空调的,当然所有的费用都已经包含在学费里面,这不禁让人咋舌这所学校的收费究竟会有多么离谱。
“哎好热呀。”
在体育委员的领导下学生们站出歪歪扭扭的方阵,人与人之间尽可能的相距超过一臂的距离,以防止热量集聚不散。不知为何体育老师总是要晚上个十分八分才能到达操场,如此说来最有范的老师应该是体育老师没错啦。按照以往的经验有些学生偷偷的溜出方阵在前面看台的遮阳棚下猫着,只要稍微一看到老师的大头皮鞋他们就一溜烟的跑回方阵,拥拥挤挤的站回自己的位置。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老师登场的前一秒学生们立正正的站好,如此站好倒不是为了应付日常的检查,其实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争取能让体育老师早一些宣布自由活动。夕阳散发着最后一丝丝热量炙烤着大地,日光越是显出烈火的颜色温度也就随之降低。
体育老师与其他科目的老师稍微有些不同,这些老师多半很年轻。与那些文化课老师相反,他们是先到私立学校任职,在任职期间争取能够去到公立学校。因为体育老师并不需要特别高超的技巧,再加上体育从古至今(其实古代是很注重体育的)就没有受到教育者的重视。即便在初中的升学科目中加入的体育测试,不过也只是及格即可的程度。
这位老师看起来二十多岁三十不到的样子,满眼都是青春与活力,吹着黄色的哨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立正!”
孩子们振作了精神一个个站得笔直笔直仿佛一颗颗小树苗,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所有人目不旁视死死地盯着前方。体育老师绕着方阵巡视了一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向右转!”
学生们便刷的一下转过去,动作虽然算不上标准但也整齐。孩子们没有什么运动细胞,甚至有些孩子连足球和篮球的规则都不懂得,但走方阵却是一流的水准,去哪说理呢?
“齐步走!”
学生们大迈步朝前走,为首的体育委员更是走的有模有样,这么走了两三个来回以后,照例的体育老师开始了无聊的唠叨,目的是叮嘱孩子们一定要准备好一个月以后的夏季运动会。虽说在运动会上一二三年级的同学没有什么比赛项目,但方阵表现良好的班级可以获得一面锦旗。
这面锦旗不仅仅会挂在班级的荣誉墙上还会挂在体育老师的荣誉墙上,这对于他们以后求职公立学校有着很大的帮助,没错,只要是公立学校就尽管一股脑的拿出荣誉即可通关。
“今天就走到这儿,一会体育委员带两名同学到仓库取足球来,男生想要踢足球的一排二排分成两组,女生自由活动。方阵走的非常不错要继续保持住,后面的几名同学还要加强练习。”
“老师现在就去取吗?”
体育老师点了点头,“快去快回,剩下的同学。原地踏步,走!”
照例来说这样原地踏步直到取足球的同学回来这节燥热的体育课便会宣布结束,甚至在下课的时候都不必再集合,但今天却有些与众不同,或许是因为地月的引力出现了什么问题也许是太阳晒得人发了昏,有些同学交头接耳的声音便大了起来并且很不受听。
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这个体育老师真差劲,早知道就不来这个班了。”
说话的新来的转学生,一名小姑娘生的颇为漂亮,不仅如此就连穿着和学习用品都比别人高出一个档次。所以这样的小公主也更加的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她的桀骜不驯是近一个月一来大家有目共睹的。
244 狸猫换太子
一郎歪了歪嘴想要讥讽王一,但因为醋吃的太多这么一歪嘴竟然抽筋儿了,好一会才揉着腮帮子说。
“一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干嘛非揪着人家不放呢?或许他们一家真的只是碰巧遇到,不愿意掺和,或者是他们跟赵某说了什么话导致赵某起了杀人的念头所以不愿意被发现。”
王一摇摇头,“不可能,和平社会言论自由,你觉得他们会为了这点小事隐瞒真相?我觉得不是这样,他们一定是破案的关键,那边我已经安排人去盯梢啦,就不用你操心。”
一郎寻思着王一真是有意思,什么人都要先怀疑一遍。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和回忆起来的事情太多一郎脑子有些混沌,也许是因为太长时间不做刑警脑子的反应能力有所下降,一郎并不觉得王一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反倒是觉得应该加大力度调查白西装的行踪,从他的行动路线里面找出一些漏洞。
说到行踪一郎问王一有没有确定白西装的不在场证明,王一摆摆手说只是约了个时间见面,什么都还没问。王一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两个人不再耽误,在拉面店里捎带手买了矿泉水之后便上了门口的配车。一钻进车子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毕竟还有一年的时间,一郎提议两个人能不能先买一辆车凑合用着。
王一并不打算这么办,而且自己买车还要上报油钱,他可没那么多的工资可以自掏腰包,上报的手续又麻烦他懒得弄。遇上走动多的时候一天就要跑出去二三百块的油去,这要是一个月下来恐怕那点可怜的薪水真要分文不剩,这么想下来有味道就有味道吧,大不了过几天搞一个空气清新器过来,十几块钱的东西。
可是让王一万万没想到的是,空气清新器放进车子里之后气味更加古怪了,原本奇怪的味道加上清新剂的香味更加刺鼻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一郎摇下副驾驶的窗子将手靠上去,“一哥,能不能在地方警局给我找份工作?最起码能让我交得起房租嘛,这样游手好闲有些难受。”
“你当警局是菜市场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在警视厅的备案不好,恐怕想要再回来任职有点难度。说起你的工作,我还没问当年你为什么从警视厅调到这边来?”
“啊!你就别问啦,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我找别人。”
“帮,我尽力而为,不过你别指望薪水能有之前的多,最多也就,也就这个数吧。”
王一伸出三个手指头,一郎夸张的叫,“三位数?太少了点吧?”
“三千,够你活着了吧?”
一郎连忙点头。“够了够了,你尽量去给我争取,我这边也加紧把能办的手续办好。”
王一又从怀里翻出香烟叼在嘴边,一只手去摇车窗,“你,你为什么不干了?科警研那边的薪水怎么也得四位数吧?”
一郎摇摇头,“折合成人民币的话大概四万多一个月,加上保密协议以及乱七八糟的补助,这一年大概赚了一百万吧。”
稍微沉吟一下一郎重新调整了坐姿,“一百多万都寄给家里用,手头还剩下当年存下的三十来万,这钱买房还差点说不定等你回去之后我还要到日本找工作。”
“回去工作也好,那边的待遇要比国内好得多,存些钱之后怎么办,还打算回来?”,王一揉了揉眼睛随后点燃香烟,尽可能的不往一郎那边吹。
“为了纯子我应该回来,无论怎么说吧我不想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王一点着头,一郎眼睛盯着车窗前面的路面。
“打算回去几年?如果时候一年一百万的话,我觉得三五年再回来你就已经可以富甲一方啦,五百万稍微运作一下每年搞出三五十万的分红应该不成问题。或者买几套房子,做收租公。”
“你可别寒颤我,你这么说我又想起那起案子了。”
王一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别,千万别提,一提起它我就头痛,你还是让我好好工作吧。别净说我的事,刚才问你为什么突然辞职你怎么不说话了?”
“保密协议每年支付给我三十万就是为了堵住我的嘴,你觉得我会和你说吗?”
“又不是在日本。”
“我是有原则的,况且一旦出问题我恐怕后半辈子就要在监狱里面读过啦。”
王一歪过头去,“有这么严重?”
一郎一栏正经的说。
“当然啦,这次的计划是绝对机密特别是对于国外,只有和我们有战略合作的国家才可以从我们实验室得到资料。”
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王一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的必要,不过王一心里多少有点谱,一郎这次回来非同以往他在躲什么人。大概是那边的人还想要他回到科警研去工作所以才不停的找他的麻烦,为了躲得清静所以才回到了三好街。一郎在他们那里是块宝贝他们不可能轻易的放手,这么一来帮一郎在局里找一份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王一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记得警局旁边有一个拍身份证的地方,姑且给他安排到那边儿去,然后再和局长沟通让一郎陪着自己办案。如此向来确是个极妙的办法,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便对一郎说了他的想法。
车子很快开到了目的地,一郎觉得这么做完全没有问题,便相约着案子结束以后就去和局长提一提。一郎是局里的老资格而且还是王一的手下,这个面子局长无论如何也要给一给。
车子开进一家位于郊区的大型工厂,前脸是很气派的四层办公楼,办公楼的牌子写着某某科技创新公司实验基地。一进门立即有人来接车,带着王一和一郎上了四楼。王一特别注意到从三楼到四楼没有楼梯只能走电梯,大概是四楼的人不愿意被打扰的缘故,到了四楼王一发现了好几个标着某某研究室的房门牌。如此看来这里似乎不光是办公室,还有一些人在从事科研项目的研究。
245 狸猫换太子
“前面就是白总的办公室了,请在这儿稍等一下。”
说话的功夫穿着黑西装的男秘书便敲门进去,王一很少见到有公司老总会带着男秘书着实吃惊不小,秘书去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便开门请两人进门。办公室特别大,门前竟然还砌着一块雕花的回壁又让王一吃了一惊。
回壁与回避同音,实际上回避正是由回壁衍生而来。古时候大户人家的房主不愿意别人一眼就看到自家的后院,所以在前门到后院之间砌着一块回壁,其作用于屏风大同小异。面前的这块回壁很薄,雕刻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儿,主体似乎是一块玉石,边儿上镶嵌着黄色的金属不知是不是黄金。
至此王一才明白秘书为什么问一句话要用掉三十秒的时间,因为绕过这块回壁就需要费点功夫。秘书将两人请进来之后朝着回壁的左手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弯着腰自身不动就这么请着,等两个人随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以后男秘书从门口退了出去紧接着关闭了房门,咔哒一声似乎是上了自动锁。
屋子很大所以回壁设计的也很长,甚至像是一条小小的走廊,绕过回壁便得以看清整间屋子的样貌。用王一的话来说简直就是宏伟,约么一百多平方米的房间的中央有一处不小的微缩枯山水庭院。
“二位辛苦,白某未能出门相迎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面前站着一位身高不足一米八但却颇为挺拔,身穿黑色盘花扣古风上衣,下穿一条宽松的黑色长裤脚踩白色千层底布鞋,颇有些仙风道骨。看他也不过三四十岁搞得这么老成,让王一这个后辈觉得有些好笑。但刑警受过训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笑出声来的。
屋顶也是非常的朴素,采用全面板样式的灯阵,整个屋顶就是一个可控的白色荧光板,这样可以让整间屋子模拟出任何一种时间的光影变化。
王一看了看面前的枯山水,“如果不是自然光的话,也有什么意义吗?”
“自然光与灯管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唯一不同的就是自然光不可控而灯光是可控的。二位来找我应该不会是为了闲谈吧?虽然我的时间很充裕,但也真不想和刑警畅所欲言。”
对方说的话刺激到了王一的神经,话里话外并没有拿自己当回事,反倒是把他当成了找麻烦的家伙。王一心里想着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多聊聊,既然承认了自己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问题肯定少不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里面请。”
跟着那人来到办公桌的后面,那里有一扇纸拉门,纸拉门的后面竟然别有洞天。
“二位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您承认您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没错吧?”
对方点了点头,王一从怀里翻出香烟来点上,那姓白的人立即从身后的办公桌里翻出烟灰缸递了过去。见这人如此举动大概也清楚了方才的话应该是开玩笑,索性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下来。秘书非常识趣的上了茶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一进门就已经可以闻得到看来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白子墨一边看茶一边说着话,神态自若仿佛是在扯家常,“十几年前那女人找到我,对我说孩子很有可能是我的。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当她对我说想要生下孩子的时候,我对她许诺如果孩子真的是我的我愿意支付相当一部分的抚养费。”
“实际上您每年支付给钟女士多少抚养费呢?”
白老总伸出一根手指,目光坚定的说,“每年,一百万。”
王一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吃惊不小,他吃惊的不是支付金额的巨大而是这笔钱并没有给小宝的生活带来一丝一毫的改进,难不成钟女士私吞了这些财产?
“从孩子出生以后就是这样吗?”,一郎掰着手指头算下来十几年应该也有一千多万,这么多的钱钟女士一分一毫也没给到小宝吗?
白子墨点了点头说没有错,算上去年的零零总总超过了一千万,一千万就算对于他本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是让王一震惊的是这笔钱究竟去了哪里呢?按照常理推断应该是打给了钟女士,但查询钟女士的生活状况之后发现她完全不像是一个坐拥一千万资产的女人,反倒是像一个为生活所迫的可怜女人。
“钱我每个月让秘书打到一个固定的银行卡号上面,你们可以去查一查,就会明白我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说话的功夫他叫门外的秘书去找打款证明过来给警官们查看,拿到汇款通知单之后上面确实写着对方的姓氏为钟,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钟女士绝对不会是钟国,因为警方已经调查了她所有的银行账户,没有任何一个账户里面的存款超过一百万元。
王一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对方则不客气的说,“这个你们尽管拿走,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一将档案袋收了起来,“也就是说除了打款之外你和钟女士没有任何接触对吗?”
“实际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孩子了,至于今后要不要承认自己是他的亲生父亲也还没做考虑,不过他突然就这么没了我也很是伤心,世界上竟然还会有那么残忍的人。”
“你是指什么?”,王一歪着脑袋问。
“那个姓赵的家伙呀!他竟然能对与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孩子痛下杀手,真是搞不懂这世道的人心。”
白总连连摇头似乎对于孩子的死非常懊悔,即便是非常懊悔,但他却没做什么自我检讨,对于自己的不是之处只口不提。
王一舒展了一下稍微显得僵硬的脖子,“您始终相信是赵某杀害了孩子?”
“是呀!他先是杀害了我的孩子然后又对钟小姐痛下杀手,最后才自杀的不是吗?”
王一叹着气不去回答他的问题,这人的一举一动显得有些夸张,像是糊涂又不是糊涂,可这种坐拥上亿身家的人会糊涂吗,王一不这么认为。
246 狸猫换太子
茶是好茶两个人不由得多喝了几杯,现在坐得有些内急。就在急匆匆的跟着秘书去卫生间路过博古架的时候,忽然他觉得有一样东西非常的眼熟,那是一组厨刀。等等,厨刀为什么会放在博古架上呢?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一曾经在其他地方也见过这种厨刀,从刀铭可以看出是一位日本师傅的杰作。
刀一共有四把,不同的长度不同的用途,但每一把的刃纹都烧的格外清晰漂亮。也正是因为如此特别的刃纹让王一对它记忆犹新,不过人有三急,还是先去厕所再说!
虽说人有三急等不得但王一还是领略了一番沿途的风景,这里几乎每一个工作室都做了隔音处理而且隔音效果非常好。当然王一不是在怀疑他们在搞什么秘密研究,倒是觉得一家公司能做到这种地步难免有些让人咋舌。走廊的地板就没有那么考究,采用比较普通的暗黄色地砖,相较于其他的办公大楼这里给人一股压抑的气氛,即便是在白天也没有通透的阳光可以照射进来。
回到茶室两个人似乎是在闲谈,王一顺手将刀子从搁刀木上抽了出来仔细观察,这时候秘书并没有跟着王一进门而是守在了回壁之外。仔细揣摩之后翻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打算拿回去做比对,这刀的刀姿和他之前见过的一套厨刀非常相似。
重新落座王一少许感慨一下公司的阔气,白老板丝毫不做掩饰的开始讲述其资深的成功史。在很多细节上都忽略了他老爸对他的信誉支持,讲的有声有色仿佛一篇成功人士的长篇记录小说。
王一一边听着,其实根本就没听,另一面在手机里翻着照片。终于让他找到了两张人物的肖像,王一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将手机递了出去,悬在对方的面前给他看荧幕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王一问他是否眼熟。
“这个?不太熟悉,没什么印象。”
王一滑动手指,画面上有显示了另外一名男性,“这个呢?”
对方还是摇摇头,这时候王一的手指稍微碰到了音量键画面自动跳转了下一张,这是王一没有预料到的。就在王一想要说声抱歉将手机翻转过来看看到底拨动到了哪一张的时候,他敏锐的神经和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发现对方似乎被什么东西所震慑稍微愣了愣,就那么半秒钟的功夫便恢复了正常。
王一好奇的将手机翻转过来,心想难道是翻到了尸体的照片?不过画面上并不是那句让人看了就想要呕吐的男尸,而是一张全家福,是赵某姐姐一家人的全家福,这是王一在他们家里随手拍到的。
“嗯?”
王一不解的嗯了一声,随即对方给自己倒茶便端起杯子去接。手机放回到口袋里,似乎又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起来。茶水即将倒满的时候对方手一抖水就不会顺着茶壶的口流到茶壶底部,看来这老板的闲暇时光还是挺充裕的。
忽然王一的电话响了,他不得不重新将手机从口袋里翻出来。
“喂?”
电话视搜查本部的座机打过来的,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通知他。
“哦?哦,我知道了,了解。”
挂断电话之后王一看了看面前的人,狐疑的说了一句。
“白先生,孩子不是你的。”
对方也先是一愣然后使用同样狐疑的眼光看着王一,随即有些愠怒。
“什么?这是真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该死!那女人竟然骗了我!”
一郎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被王一伸出手制止,看着对方演戏一样的神态他总觉得是在故意的想要让自己发现些什么,但不知是自己太过灵光还是太愚钝,从他的动作和语言中并没有领会到什么中心思想。
无奈王一只能暂时放弃对白老板的审问,但既然他已经说出自己支付给他们母女资金,那么有没有可能还有另外的人也支付了资金呢?或者是说钟女士打算存储到一定的金额再逍遥国外?
两人起身告退,王一越想越不对劲立即拨打了总部的电话叫他们赶快重新查一下钟女士的资金往来,还有手上的打款明细单上面的账号也要查清楚,必须弄清这笔钱到底打到了哪里。
车子里王一想着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杀死孩子的凶手并不是赵某,如果是钟女士杀害了孩子呢?或许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做好了逃亡的打算,但无论如何也让他想不通的是赵某究竟是怎么死的?
赵某脖子处有明显的勒痕,应该是窒息后被割喉而死,而且最关键的凶器不在现场怎么也没可能是自杀。王一想到了那扇通风的窗子,难道自杀以后将凶器从窗口扔出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自杀应该是割腕,割喉自杀的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从这方面来分析一定要有一个第四人,这个第四人清楚一切并且杀死了赵某,可查过监控以后几乎没有发现任何外来人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郎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一郎破天荒的说出了一个与他之前分析完全相反的假设。
“你说赵某的姐姐一家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杀害赵某的凶手?”
王一觉得很有趣,抽出一支香烟点上,“哦?杀人动机呢?姐姐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赎罪呀!或许当时赵某已经杀了两个人,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让姐姐帮着自己了结。”
噗!
话以出口王一差点没让这一口烟给呛死,连忙打了几个喷嚏将车子停在路边,一郎拍着他的后背帮着顺气,好一会儿功夫王一才长呼一口觉得肺里面已经没有多余的烟雾才开口说话。
“我说您能不能别总是这样,说不定哪天就要了我的老命。我可告诉你,这可属于故意杀人罪。”
“别这么夸张嘛,我是认真的,你就没考虑过这种可能?如果按照我说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赵某的姐姐赵爽总是东躲西藏了吧?难道不应该稍微考虑一下吗?”
247 狸猫换太子
王一伸出右手比了个中指,“打住,这个想法暂时不予通过。”
“这么绝情?”
“不过你方才说赵某的姐姐有可能是杀人凶手,这一点我倒是有一些想法,只是零零星星的线索还没有穿成一条线。”
我们还缺少关键的一些东西,而且这些东西绝对不难得到,将这些线索传承一条线的东西到底在哪里呢?王一想着第四人的作案动机,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神秘的第四人策划的话,他的作案动机一定可以将整个案件串联起来。
但摄像头里却没有出现这样的人,利用人海战术总部几乎已经将整个小区的人全部盘问了一遍,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再赵某死后获得利益。而从可观角度来说,赵某的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没有利益,那么能不能推测赵某必须死的这个矛盾点出现在孩子和钟女士死亡以后呢?
也就是说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赵某的死的直接获利人,是因为我们没有理清小宝的死和钟女士的死?也许小宝和钟国的死直接造成了赵某的死,也就是说赵某必须死的这个条件产生在小宝或者是钟女士死亡以后?
或许我真的应该将调查的重点放在赵某姐姐的身上,无论她是不是凶手在她那里应该会得到不少情报,之前想着赵爽不过是因为害怕不敢揭发,现在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那姓白的人也很奇怪,难道他也知道些什么而不敢说出来?到底谁才是善意的谎言,谁又在隐瞒真相呢?
不管了,先回局里看看情况,天色不早差不多该去长峰那边看看,说不定他有什么好主意。这种神经不正常的人,往往会想到一些被正常人忽略的点。想着一郎的工作我就头痛,这家伙真的是除了刑警和科研以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如果打发他去剧团做个搞笑艺人说不定会有出路,但他本人应该不会愿意。
一郎被王一上下打量着有些不自在,催促王一赶紧发动车子上路。
王一心里盘算着明天还要到赵某的表姐家去一趟,有些东西他想要确认一边,有些事情他想要在当面对质,之前没有问过的问题现在不能在给她留情面。一会儿到长峰那边看看,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把长峰那老小子拖出来就不要一郎陪着,一郎虽然很精明但长峰的洞察力更放我放心。
“明天我要出趟门,跟长峰一块儿,你就在家好好待着。”
“啊?不至于吧,我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就不带我玩儿啦?”
王一拍了拍方向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带长峰去自有打算,我需要那家伙的眼睛。”
“那我也去。”
“你留在三好街,局里的人都认识,到时候需要你比对资料也方便一些。”
“那我和长峰去,你留在三好街不行吗?”
“你还想不想在局里工作了?”
一郎打了个冷战,缩了缩脖子。
“当我没说,不过这也够戏剧化的,两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直到现在还没找到孩子的亲生父亲。”
眼看着就要水落石出,每个人身上都暴露出无数个疑点,原以为案子会顺理成章的捋顺但这些疑点却又背道而驰完全无法将它们整合起来。这一锅大杂烩三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但并不代表不需要评判三个人的好坏,谁是善良的谁又被逼无奈谁又怀有杀意,这些事情不搞清楚就找不到凶手。
问题是三个人已经天各一方只有冷冰冰的尸体,如果说尸体也会说话的话,法医已经把它们能说的全部告诉了自己。可尸体所说的话语太过有限,还是回到最初的起点去查探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突破。王一翻出手机快速的拨出几个号码,对方很快的接了起来。
“长峰啊?有空出来吃个饭?”
对方似乎并不是很忙的样子,两方面的人稍微约了个时间在三好街的一家大排档见面。放下电话之后看时间还不到吃饭的时候,王一将车子停在了三好街警局门前,和来来往往的刑警打了招呼带着一郎进到办公室。有两张桌子已经被搬到了大堂,那边儿虽然有些发霉的气味但很凉爽,再加上有空调想热就热想凉就凉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把大个子董鹏和小个子朱亮打发走之后王一自掏腰包在屋子里搞了一台大号的电风扇,这样就可以独享一间办公室,因为人少了空间大了流通的气息也就多了起来,再加上电风扇一吹比大堂还要凉爽许多。
王一推开门,他没有上锁的习惯,包括个人电脑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进入休眠状态,电脑屏幕上闪烁着花花草草的自带屏保。王一在桌子前面坐下,已经有几打A4纸堆在上面,大概是一些有心的干员送来的搜查资料。
“这些人,都想着在我面前巴结巴结,我又没说需要这些破玩意儿!”
王一满不在乎的将资料摔到桌子对面,吹了吹桌子上的尘土点击空格案件唤醒电脑。一郎注意到电脑的右下角有一个奇怪的图标,这表示这台电脑已经连接上了外网。
“哎呦?被暗网折腾得够呛,怎么自己也研究起来了?”
王一从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两个大茶缸,真的是那种漆工的大茶缸,一郎甚至不清楚他是从哪里搞到了这玩意儿。王一一指门口儿的饮水机和上面的咖啡粉,一郎将它们递了过来。王一不紧不慢的将咖啡粉装进滤纸,而且还是那种特大号的滤纸,或许是因为不相信一郎的手艺,自己站起身来到饮水器前冲煮咖啡。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回答一郎的问题,“哦?你说那个啊,上一次叫同事帮我弄就一直是这样,我没怎么用。”
“这就是那个只要你有钱就没有得不到的情报之神秘网站吧?不过这种网站的延迟还真是高的吓人,如果它能够像正常网络一样运行恐怕又会吸引不少好奇的人去探索。对了,你都用它干嘛?”
248 狸猫换太子
王一冲好咖啡将它们分装在两个大茶缸里,然后在饮水机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一盒牛奶,将牛奶倒进小型打泡机里面打泡然后倒进咖啡里面。再从一个小型冰箱里找出冷藏的冰块放进杯子里,两杯巨大的冰拿铁就做好了。一郎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王一的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
一郎接过大茶缸,“一哥,你这生活有点太小资了吧?有没有人举报你铺张浪费?”
王一努了努鼻子,“电费我自己出,铺张什么?一个月一百块的电费钱都是按时到账,喝杯咖啡怎么了?”
一郎举双手投降,心想你老小子真是越来越有牌面了,恐怕再过几年就要变成你之前最讨厌的自己啦。这话自然是没有说出口,一来他相信王一的性格,而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再想办法也不迟。
王一的想法是当官就要有当官的样子,没有官威民则不信,况且这帮手下又都是势利眼,不这么做恐怕很难主持大局。当然对于手下带着的刑警是一百个呵护,从来没有贪过局里的一草一木,就连电费都自己出还要他说什么好呢?
“你看这个。”
王一指着屏幕让对方看,一郎正靠在王一电脑前面的墙壁上喝咖啡,此刻将目光聚集到电脑荧幕上,上面显示着两张手机照片。王一的拍照手法确实不怎么样,用手机就不能稍微横过来一下吗?因为竖着所以要站的很远才能拍得清楚,这就让看照片的人觉得很难受。
一郎努了努眼睛,“哥,你想给我看啥?”
因为照片是竖着的,所以上面不仅仅拍到了那搁刀木上面的厨刀还拍到了一些小的古玩,像是香炉什么的都被拍了进去。可立即一郎就明白了,博古架上为什么会出现厨刀呢?厨刀不是应该被放在厨房里才对吗,就算是上好的厨刀也不应该被作为展品放在博古架上吧?
然后是另一张照片,拍摄不是很清晰,但可以明显的看出也是一组厨刀零散的放在刀架上。这一张照片里面的厨刀就显得非常得体,因为它们不仅脏兮兮的而且放在了他们应该在的厨房里。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门道了吗?”
“这个?看着有点眼熟,你把厨刀上的铭文放大看看。”
王一拖动鼠标将图片放大,但因为照片过于模糊光线也不是很好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但黑黑的两个主体再加上一些零碎的铭文已经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一郎摸着下巴心里将那些日本有名的厨刀全部过了一边,终于让他想到,于是翻开手机开始查询。
“应该就是那个,你等等我给你找找。”
非常遗憾,一郎的手机在本国并不能上日本的官方网站,不过还在王一的电脑可以登录外网,所以一郎打开电脑在页面上敲了几个字母之后进入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正式的网页。网页的头版闪着寒光的是一把厨刀,但并不与这两张照片上的相同。
这里有必要说明的是,两张照片上的厨刀只是看起来很像,应该是同一名家的大作,但很显然款式不同。
一郎将王一从椅子上赶了下去,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阅网页。这时候有人来敲门,王一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声进来。
“进!”
门被推开之后进来的是小个子朱亮,手里拿着一沓A4纸。
“这是上午和狼哥一起调查整理出来的资料,如果有什么不完整的地方还请狼哥指正。”
王一一把从朱亮手里抢过那几张A4纸,然后就把他往外赶。
“去去去,没看忙着呢嘛!对了,以后别学着官腔,什么指正不指正的,指你个大头鬼,多学学人家手头上的功夫别净想着耍嘴皮子。”
朱亮出门之后就看到大个子在那嘿嘿直笑,朱亮推着他朝后面大堂走去,还不停的埋怨对方出的馊主意。王一顺手扔掉的纸张毫无用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伏笔,那只是从录音笔里面剥离出来的无聊记录,只不过是将语音转换成了文字。在某一个无聊的下午王一偶然间翻出了那一沓纸,顺便将小个子朱亮又骂了一顿。
一郎在使用电脑查询已经过去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在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让他发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哥!来来来看,这个就是这个。”
他将打开了两个网页窗口,第一个窗口展示的厨刀就是王一在白老板家里看到的那种,明码标价是叁万叁仟元一套并不零售。作为一套可以使用一辈子的厨刀甚至还有可能传给下一代,三万的价格并不恐怖。随之而来的疑问就是为什么他要把区区价值三万的厨刀放在博古架上呢?王一估计这几把刀子都不如假山水庭院里面的白沙子值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造型华丽的厨刀让他联想到了赵某表姐家里的厨刀。
一郎将第一个网页拖到后面,另一张图片出现了,“这是另一套厨刀,应该和第二张照片赵某表姐家里的厨刀是同一个款式。这种厨刀是限量版,全球只发布了一万三千套。而且不会单独销售,每一把刀的刀颈里面都刻着编号。”
王一将图片拉大了去看,发现一套厨刀正好也是四把,但在他的印象中赵某表姐家里的厨刀只有三把。再一次翻出手机里的照片,虽然铭文看不清楚但数量总能查的清,很显然整整齐齐摆在刀架上的厨刀就只有三把。
“少了一把?”,一郎问。
王一点点头,将手机递给一郎看。
“确实少了一把,而且这种厨刀非常细很像水果刀,你快看看丢失的那一把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那把刀已经在几年前下架所以一郎只能在各种旧货网站翻找,找了很久终于让他找到了当年出售这款刀具的宣传照片。对比着手机上上的照片和宣传画,一郎摸了摸下巴说。
“画面里缺少的是一把‘正夫’,正夫是柳刃口,确实非常像是水果刀,如果他们对于日本刀具不是很熟悉的话,应该就是当做水果刀在使用。”
249 狸猫换太子
一郎给王一看了日本厨刀中的‘正夫’,一把像是水果刀但要比水果刀长很多,也比水果刀细很多,看起来却没有弱不禁风的样子,用东北话说就是很瓷实。
“这就是柳刃,在日本一般用来处理生鱼片。但也有少数人将这种刀作为水果刀使用,不过在名家的手里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你觉得赵某的表姐是名家吗?”
一郎摇摇头,但随即又发出疑问。
“这套厨刀在当年的售价是八万元左右,你觉得在几年前他们一家会花钱去买一套价值八万元的厨刀吗?”
王一心想绝对没有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套厨刀是别人所赠他们夫妇并不了解它的价值。如果了解这种厨刀的昂贵就不可能让刀柄湿漉漉的,即使是上好的木料也经不起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潮湿环境。
想到这儿,王一越发觉得明天必须去他们家看看,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王一身手去摸大茶缸发现屋子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借着手机的亮光找到了电灯开关,因为太过投入以至于忘记了时间。下班的刑警陆陆续续的从窗前经过,大部分人步行到附近的地铁站乘坐地铁回家,也有少数一部分人去到附近的付费停车场取回车子。后者多半会先到酒吧或者是居酒屋喝一杯,然后再优哉游哉的回到住所美美的睡上一觉。倒不是因为后者的薪资水平有多么高,只是他们乐于享受这种生活。
街灯已经早早的亮起丝毫不给这个城市一丝丝伤感的时间,马路上车水马龙行人趁着下班的时间拨电话给最亲近的人,有说有笑的走在人行横道上。王一伸出手在口袋里摸出钥匙,按常理来说公车是禁止私用的,可这种规定在王一这里并不生效。启动了车子奔着文萃西路开去,转过两个红绿灯就到卷帘门已经落下了一半,这种情况就表示已经准备打烊。王一下车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七点钟了。
走进屋子照例非常不好意思的和小绿打了招呼,小绿一如既往的像怨妇模样的看着两人走上楼梯。小绿心想哪天在楼梯上放上几块香蕉皮摔你们个大马趴,看你们还敢不敢来,最近有事没事往这边跑,都快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长峰的家吗,长峰邀请朋友到家里玩有什么不对的呢?小绿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努了努鼻子暗下决心今天如果再夜不归宿就有你的好看。
三个人犹如僵尸一般从小绿面前经过,每个人都板着脸不敢去看这个女人。大家都出了门之后长峰才回过头来叮嘱小绿说可能晚点回来,让她不用收拾桌椅自己回来的时候就会搞定。
“对了,记得锁门,不要等我。上面那些学生走掉之后就关门吧,早点回家。”
小绿点了点头,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她有些吃不消。
“知道了,这么冷的天我才不想在这儿多待呢!”
啊!你终于走啦!老娘要在你的小被几上尽情的翻滚喽,快走呀快走呀!
“哦,对了。”,长峰盯着小绿看了一会儿,“嗯,没事,你早点回家。”
“快走吧你!”
长峰一转身跟着一郎坐在了汽车后座上,车子开动以后他还不停的朝后面看。难不成这小丫头有要搞什么猫腻,从之前开始就觉得她怪怪的。
“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
一郎也侧过身子从后车窗玻璃往外看,但他什么也没看见。
“我说,你该不会对这个小姑娘有什么想法吧?我可要向可儿回报了啊!”
“别扯,我觉得她有问题。”
“啊?”,一郎突然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
长峰之前不是跟王一说过身边很有可能存在雪绘的眼线么,如今看来这个小绿真的有可能就是那个人。小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自己手中拿到了卧室的钥匙,虽然卧室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但她还是会时不时的到自己房间去转一转,这一点他早有提防所以很容易的就能发现自己房间的什么地方被动过。当然被动过最多的就是窗台上的那盆花,最近由于已经枯萎,小绿帮他换成了一盆芦荟。几天前还有蚊子的时候长峰经常掰芦荟的叶去擦被蚊子咬过的地方,还因此被小绿打了一顿。
除了小绿长峰的第二怀疑目标就是帝都大学研究所里面的严石严老爷子,可除了上一次莫名其妙的为自己提供了一份报告之后就再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两个人还是偶尔讨论一下心理学上面的东西,长峰好学老爷子也好教学,严石经常说如果长峰愿意上学的话说不定能成为他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学生。
一般这种时候长峰都举手表示投降,长峰喜欢学习但并不喜欢学校,光是那要人命的毛概就够他受的。不是记忆力不好也不是脑子不灵光,只要他想学没有学不会的,只是这种东西与他的信条相违背,这就是他没有上学的原因。
长峰虽然没有上过学但他本人并不比那些所谓的大学生差,长峰的知识要比他们广阔得多深邃得多。无论是机修、船舶、艺术甚至是管理学和心理学等等他都有涉猎,甚至在某些学科上的造诣要远高于那些所谓的高材生。可他的知识不是用来赚钱的,他的知识有别的用处,这就是他和学生不同的地方。
所谓的大师任何时候都要怀着一颗学徒的心,而不是怀着一颗学生的心。学校教你怎么圆滑世故、怎么赚钱、怎么获得权力,但它却不能教你怎么成为大师,成为大师唯一的途径就是拜一位大师为师,而不是到学校里去。
当然也不乏自学成才的大师,例如孔老先生,孔老先生学无常师,以万物为师。当然说了这么多废话无疑就是想要吹嘘一下长峰的学识罢了,对于他本人来说既不会感谢我的赞美也不会因为我的吹嘘而更加努力半分。
250 狸猫换太子
二楼在玩桌球的是这家店的老常客,一位是附近图书馆的老板还有一位是做早餐摊的小摊贩,俩人都是乐得悠闲自在。早餐摊的老大爷虽然有家里孩子养着,但每天坚持出摊卖点小米粥小笼包什么的,下午有时候去公园下下棋晚上就来打打桌球。
这时候天色渐晚还要准备明天的食材所以两人来到小绿的收银台前,图书馆老板身手去翻皮夹小绿就知道今天大概又是老板输了。接过两张十块钱之后小绿摸了摸还温和的热可可,用一次性纸杯装了两杯送给他们。
“二位慢走,有空常来呀!”
话一出口小绿就打了个冷战,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蹑手蹑脚的将卷帘门拉了下来。这时候局里长峰出门才过了半个小时不到,就算不喝酒应该也要好一阵子才能回来,二楼的灯还开着她迈着步子朝上面走去。球杆被整整齐齐的摆着,最近生意似乎不是太好,勉强维持着水电费和两个人的工资已经是这家店所能做的全部了。
店里空荡荡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但出于做贼心虚的心理小绿还是点着脚尖来到了长峰的房门前,这扇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后面就是他的卧室,与其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是个睡觉的地方和吃饭的地方。将手头的钥匙插进钥匙孔稍微一旋转门便开了,抽出钥匙将门推开。
“呦吼!欢迎来到三室一厅,四合一超级大卧室!”
屋子真的很小这在之前就已经交代过,如果强行将这里划分出吃饭的地方和睡觉的地方的话恐怕就只能侧着身子睡了。进门就能看到窗台上的芦荟蓬勃的生长着,从门道窗台不过两三米的距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阳台改造的呢。小绿环顾四周,仿佛这里最初就是阳台。
角落里放着长峰叠好的被子,小绿将被子展开暖暖的有一股太阳的味道。今天阳光很不错,大概是这小子有翻墙上到楼顶晒被子,已经提醒过他很多次在后面的院子里晒就好,但他还是喜欢爬上爬下的说屋顶的阳光比较充足。
“嘿咻!”
这褥子怎么这么重亏得那家伙能抱着它爬到楼顶,将褥子整个平铺之后屋子里几乎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枕头放好剩下的地方就只能放一台电风扇和几包小零食。小绿蹦蹦跳跳的来到一层从抽屉里面翻出中午吃剩下半袋的薯片,又在磨豆机上面敲了敲刚好凑出来一杯份的咖啡粉。她很享受这种零零星星的,凑出来的生活。
走进房门将窗子打开,一股凉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已经入秋有一段时间天气渐渐地凉了起来,过堂风从这边吹进来在屋子里绕一圈之后又从另一面的窗子吹出奇。她要替这个闷了一天的屋子通通风,咖啡放在窗台上很快就凉了,小绿一只手捂住咖啡杯取暖另一只手去抓袋子里的薯片。
嘎吱吱的薯片咀嚼声此起彼伏,小绿坐在长峰的褥子上抿一口咖啡,望着下面已经凋零殆尽的花朵揉了揉疲倦的眼睛。一天工作下来几乎没怎么运动,小肚子似乎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吃罢薯片拍了拍手,再将最后一口咖啡一饮而尽。
“好啦!”
这样屋子也通了风晚上睡觉应该会很舒服吧,关上窗子还要打扫一下褥子上的灰尘,然后将门锁好。小绿做好了一切事情之后开心的走下楼梯,看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原本打算再稍微收拾一下一楼的咖啡厅,可转念一想如果碰上那小子回来可能会出现不可避免的尴尬,于是她稍微收拾了手提包拉开卷帘门。
卷帘门一开又是一股凉风吹透了她薄薄的丝质上衣,看来明天要多穿一些才好。关上灯锁好卷帘门,在路口稍微站了一会打到一辆出租车回家去。
另一面两个人在饭馆里和长峰说了一天的遭遇,长峰似听似不听的点着头,嘴巴倒是没停过一盘溜肉段很快就见了底。
“嗯,嗯嗯,我觉得还行。”
“我说你明天陪我走一趟,别吃了!”
长峰抬起头,嘴巴里还咀嚼着什么东西,“我没说不行啊!你先让我吃饱饭好嘛!又不是你请客,是不是狼哥。”
“快吃你的。”
话说到这儿王一不再言语,倒是长峰这边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似乎要说什么。
“你说那个姓白和赵某的,的表姐的一家有关系?是这个意思吧?”
“只是猜测。”
长峰又一次拿起筷子,“死了孩子还能这么镇定自若,说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但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可能会花费一千万去养活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你是说钱的去向还在调查对吗?钟女士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世,一千万的资金竟然人间蒸发,如果钱不在钟女士手里,那么就应该在真正的白老板的孩子的手里。”
王一大吃一惊,“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了吗?性白的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那么他肯定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里。而且还有一个人知道孩子在哪里,那就是钟女士。狸猫换太子,这个典故用在这里有些不恰当,但你可以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有人用自己的孩子换了钟女士的孩子,我这么分析应该没有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孩子换钟女士的孩子?”,一郎问。
“当然是因为钱啦,如果有人对你说,只要你把自己的孩子和我的孩子交换,我就每年给你一百万。而且作为交换,我们也会尽可能的照顾好你们的孩子,怎么样?有诱惑力吗?”
王一点点头,虽说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但交给别人抚养终究不那么稳妥,一百万真的能让一家人将孩子交给陌生人吗?王一觉得有可能但可能性并不高,一百万虽然很诱人但母爱就只值一百万吗?每年。
“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你们只要查出死掉孩子的亲生父亲就可以了,他的父亲就是交换孩子的始作俑者。”
251 狸猫换太子
“我们当然在查,可是就是查不到,我们几乎找到了当年和钟女士交往的所有男人......”
长峰用筷子点着盘子里的锅包肉,“那是因为你们觉得孩子的亲生父亲有可能在那些人里面,虽然一样是在查孩子的亲生父亲,但搜索的范围却大不相同。”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一的单核大脑又有点转不过来弯。
“明天我跟你走一趟再说吧,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现在也不敢肯定。对了明天的车票能算公费吧?”
“我给你出,你们两个现在都没有正式身份,别说是公费就连带着你们办案都是违规的。等这案子落下来以后我打算给一郎在局里找份工作,虽然薪水不高起码能付得起房租。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合法的身份,这样行动起来也方便。”
一郎也是这么想的,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做一个什么工作也没有的无业游民。但长峰不这么想,呲着牙对一郎说如果我要是你就吃老本过一辈子,一年就赚那么几个钱至于不至于。
一郎想要辩解,但又没什么好的辞令,只能耍无赖一样的说,“我就是不能闲着。”
“你爱拉车?”
“啥?”
王一在一旁提醒,“骆驼祥子。”
“我又没读过。”
长峰摊了摊手,“全当我讲了个冷笑话吧。”
一行人没怎么喝酒,长峰在夜里十二点之前回到了咖啡厅,卷帘门锁着屋子里的灯也关着,唯一让他有些介怀的是二楼的窗子竟然是开着的。
大概又是小绿帮忙通风忘了关,这家伙告诉她多少次不要进自己的房间就是不听,恐怕今天晚上她又在那间小屋子里尽情释放了一通。拉开卷帘门,好样的桌椅板凳一样都没收拾,看了看手表十二点刚过三十分不到。
“我滴个龟龟,连地板也没擦。”
长峰有些难过,虽然很疲惫但这些活却不能落下,最起码要把桌椅板凳擦出来,否则等到客人投诉就麻烦了。原本就没几个人,再因为环境不好丢失几个可就真的难以维持生计。进门之后回身将卷帘门再一次拉上,屋子里漆黑一片长峰顺着墙壁一直摸,摸了好久才找到电灯的开关。
打开灯看了看收银台倒是归置得很干净,咖啡机也被擦洗的亮晶晶,小绿有时候会偷懒唯独对于咖啡机不会松懈,这一点小绿和可儿的行为如出一辙。
在卫生间的洗手池里面擦了抹布按照顺序一个个的擦过去,桌子大部分都很干净,偶尔会有那么几个人将零食渣掉在上面,稍微用力也就擦掉了。椅子重新归位,然后就是拖地板,地板千万不能马虎特别是收银台前面人来人往一定要擦干净。等到这些都收拾妥当长峰才锁上卷帘门关上灯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朝二楼摸去,来到二楼没有开大厅的灯,借着手电筒的光线关了窗子就去开自己的房门。
房门推开按下左手边的开关,屋顶上有一盏不太亮的白炽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有几次老板和他说把这个换成节能灯吧,长峰总是拖着不换其实他是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
在灯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小绿位置铺好的床铺,用手摸一摸,应该还在自己的床上吃了薯片,打鼻子一闻应该是乐事美国田园风味。用衬衫扫了扫床上的渣滓看了看窗台上还留着一只咖啡杯,里面空空的只有一点点干涸的黑色污渍,这是小绿在自己的房间喝掉的咖啡。
他不清楚小绿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他一度想要将这房间转租给小绿。
带着乱七八糟的想法长峰门也没关就这么进入了梦乡。梦里他梦到好多人在追赶着自己,都是一些陌生的人不明不白的追赶着自己,他在梦境中不断的逃窜,从一个城市逃到另一个城市。
接着他便被这光怪陆离的梦境所惊醒,屋外开始下起了雨,没有电闪雷鸣但风很大,风从窗子的缝隙吹进来发出诡异的咝咝声。门也被这过堂风吹得一开一合,老旧的折页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门靠近折页的地方贴着壁纸也发出摩擦的声音,整个屋子仿佛在上演一场交响乐。
一摸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真是一个奇怪的夜晚。看了看手表竟然才深夜两点钟,连忙整理好了一切,让这些东西不再发出奇怪的声音。听着雨点哒哒哒的敲击声又一次睡了过去,在到达天亮的这段时间里他做了很多梦,多数是噩梦却记不太清了。
“起床喽!”
小绿瞪着眼睛站在长峰的床前,原来就在前不久小绿配了一把大门的钥匙,所以不需要长峰每天早晨给她开门。偶尔也会出现小绿到店里但长峰还没有起床的情况,可进到自己屋子这还是第一次。
长峰被吓了一跳,看了看昨晚因为睡得太急而忘脱的衣服说,“你怎么进来啦?”
“你又没锁门,我看屋子里没人还以为你昨天在外面睡呢!还有还有,你看下面的地板你是怎么拖哒?”
隐隐约约长峰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已经锁门了呀?因为下雨刮风门一直响个不停,那时候他迷迷糊糊的起床已经锁好了呀。难不成自己是在做梦?长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窗外看去,地面有些湿漉漉昨夜应该是下了一场雨,但从花坛的积水情况来看并不是很大。
“难道我做梦?”,长峰自言自语。
“起床啦,时间不早了。”
长峰突然想起了什么,满脸期待的看着小绿。小绿被这么一盯有些不自在,嘴角稍显的有些抽搐,过了好久才问。
“你,你要干嘛。”
“我今天有事,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一天的店?”
“又来!”
“求你啦,最后一次,我保证晚上回来请你吃好吃的!”
长峰双掌合十祈求小绿能够打赢自己的请求,不过就算她不答应长峰也会离开,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就最后一次啊!晚餐我要吃麻辣小龙虾,吃到饱的那种。”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那今天就麻烦你了。”
252 狸猫换太子
说完话长峰抓起小绿的手强行击了一掌起身准备梳洗打扮,其实也就是稍微洗了洗脸刮一下胡子,衣服换一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绿在二楼的收银台前准备打开电脑,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长峰还不忘嘲讽一句。
“你的衣服真是两件换着穿,总有一件比较干净。”
长峰抖了抖稍微有些发霉的衬衫没有回她的话,另外从房间角落的小箱子里翻出钱包,从里面找出几张百元钞票放进口袋。
“要不我帮你洗?”,小绿在一旁问到。
“不用麻烦你啦,熟客就让他们自己算着时间就好,我先走,电脑有些老旧不要开网页否则会卡死。”
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碰巧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接起电话王一已经等候在门前,但车子停在了局里店铺很远的地方长峰不得不步行走上个三五分钟。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街道上,恍惚间才明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晨光。总是窝在屋子里一觉睡到大天亮,就算是偶尔早早的起床也要投入到工作中去,看了看渐渐鼓起来的腰包,他觉得或许是时候休息一段时间了。虽然和老板有着深厚的感情,但他并不特别看重这份工作,和自由自在比起来,他更像做一段时间的无业游民。
最多再等一年,再等一年存下来的钱怎么也够花三五年啦,保命的存款不要动。嗯,最多一年,自己就要重新做回无业游民,又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泡在图书馆,光是想想就激动不已。
“早啊!”,长峰敲了敲车窗,“怎么不开过去?”
王一并不想平白无故的招惹小绿的记恨所以将车子停得很远,一大早悄悄的让局里的小姐姐悄悄地定了车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发车时间是上午九点半,现在距离开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先去吃顿早餐,因为他已经预想到午餐有可能没得吃,如果再不吃早餐恐怕又要饿一整天。
清晨的早餐铺有很多,不过喝粥并不是他的首选,他得找点儿能顶饿的东西,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家开门很早的熏肉大饼。走进店里没什么客人,偶尔有来来往往的外卖小哥在接送单子。要了简单的主食和紫菜蛋花汤王一很担心他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在身旁的冰箱里找了好久才从最里面翻出两罐咖啡。
“昨天没睡好?怎么看你有些朦朦胧胧的,来把这个喝了先。”
长峰接过咖啡罐,拉开拉环灌了一口下去。
“做噩梦,其实也不是特别困,我在想一件事情。昨天晚上我明明记得起身关了窗子和门,但今天一早小绿来我房间说我并没有关门。小绿手里虽然有我房门的钥匙,但她应该不会和我开玩笑。”
“说不定是你在做梦。”
长峰晃了晃脑袋,“也许吧,大概是我想多了。车票给我看看,到哪去?”
“一个小县城,赵某的表姐就住在那边。还有,一会儿这个得给你看看。”
王一想要给他看的是白老板的打款账号,那个账号虽然也姓钟但并不是钟国而是另一个姓钟的人,并且这个人和钟家毫无关系。警方已经派人过去查证应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如果王一猜的没错那个姓钟的人应该是一个接头人,钱打到她的账户里然后再想办法转给需要的人从中获得利益。
长峰看着报告,那是昨天放在王一桌子上的东西基本没什么有用的,但长峰脑回路有点清奇竟然直接翻到了最后一份。最后一份是大个子董鹏教唆小个子朱亮将录音笔里面的对话转换成文字的部分,看到最后,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哎?这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叫做唐宁冰倩?”
“什么?”
王一也楞了一下,和一郎的对话中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而且这名字的姓氏又是那么有穿透力。A4纸被王一从长峰的手里抢了过来,看到最后果然有人说了一句,那是一位与被害人相处很好的女孩,名字就叫做唐宁冰倩。
“看吧?狼哥没和你说?”
王一摇摇头,“没说,因为这边的问话几乎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一郎那家伙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信息就不会对我说。有时间我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宁冰倩真是个奇怪的名字,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巧合?”
“或许不是巧合哦,这孩子的年纪算起来和砾梦差不多大,甚至有可能是同一年出生。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吗?再加上狼哥没和你提起,大概是想要自己调查。今天你不带着狼哥出来,他肯定要去查这个孩子。”
王一紧皱眉头没想到一郎他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起初提起不带他去的时候一郎非常反感,但没过多久似乎也就不继续墨迹这件事了。如此想来大概是他第一时间没有反映过,等到他想起可以利用这个空档去查一查那个神秘的女孩的时候才放弃跟着王一一起调查的念头。
“狼哥在科警研的这两年长了不少心眼儿嘛,你也是在警视厅学了不少东西,我都快赶不上你们堕落的脚步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不想这样,但有时候就是会莫名其妙的搞出一些形式主义,我也没学,自然而然就这样我能怪谁。”
长峰吃掉最后一块肉,不屑的挑着眉毛说,“孔老先生也说过,洁白的美玉是染也染不黑的,看来一哥你还不是什么美玉。”
王一谈了他一个脑瓜崩叫他赶紧吃完出门准备去车站,长峰看了看剩下的两张大饼没舍得扔直接叫服务员打包装进塑料袋,出门之前悄悄的塞进口袋里不让王一发现心里想着等一会馋死你。
车子朝着高铁站防线导航,王一又习惯性的从怀里翻出香烟,但出奇的今天被长峰制止住。
“别抽了,本来我脑子就不清醒,你再这么一熏我非得晕车不可。”
王一看了看长峰思索了一阵,把已经从盒子里翻出来的香烟放在仪表盘上就此作罢。
253 狸猫换太子
“得嘞!今天都听您的,您说啥是啥。到地方儿可别给我掉链子。”
长峰也不依不饶的给自己开脱,“你就说带我去看看,看什么你也不说,现在又给我这么大个包袱。”
王一转念一想长峰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他还是对那几张车票有些在意,为什么会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如果两个人真的与案件有关联那么应该早就将车票销毁了才对啊?而事实是他们不但没有将车票销毁还放在了桌面上,似乎就是在等着王一发现一样。
长峰琢磨着那间屋子的样貌,一间被当做储物室很少使用的屋子,而后桌子上摆着两张车票。于是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一间很少被使用的屋子,就好比书房。
王一不懂,“书房?什么意思?”
“古装剧里面一般密谋什么事情不都是到书房去吗?因为古时候的书房一般都建在僻静的地方,在僻静的地方才好商量一些狼狈为奸的事情嘛。你再想,你小时候在家写作业,你爸爸突然要和某个人商量事情,于是他们就去了你们家最安静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书房’。”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有什么人到赵女士家里商量事情,顺手将车票放在了桌面上?”
长峰噗嗤一笑说你简直比狼哥聪明太多,只要给你个线头你就能拆一件毛衣。不过这也正附和王一一根筋的特性,在思考一件事情的时候他总是能展现出绝顶的思维能力,不过也正和他的名字一样,单核的处理器并不能纵观全局。在纵观全局上面长峰有着明显的优势,这大概来源于他多年的漂流生活。
来到这站前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停车位,倒是找到了另一处警局,与当局的人说明情况之后车子便停在了当局门口。两个人步行过人行横道来到站前,王一一个不注意竟然把长峰给跟丢了,四下找了一会儿才想起拨通手机。但无论如何对方就是不接电话,一看手表已经快要到检票的时间王一不得不先进到候车室,在候车室的电梯上长峰正微笑着朝下面看。
“不好意思,售票员告诉我只有候车室才有卫生间。”
看着长峰手里摇晃的车票他知道那上面一定有他的名字,不知怎么的今天王一好奇心特别重一把将车票抢了过来。但看到车票的那一刹那王一吃惊不小,因为上面明晃晃的印着四个大字,长峰重树。
长峰伸出两根手指将车票从呆滞的王一手中重新抽了出来放在口袋里,王一的脑子一片混乱,没想到这个家伙的真名竟然果真是长峰重树。怎么回事?王一的脑子有些混乱,难道他姓长名峰重树?这样的名字也不是不能取,那岂不是和唐宁砾梦如出一辙?可长峰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二十多年前什么人能想起起这样的名字呢?
就在惊讶之余车站响起了请到A16检票口检票的警告,长峰看了看手中的车票讯息对王一摆了摆手示意准备乘车。对方显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隐约中他仿佛觉得长峰是姓金,但又不怎么确定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如今看来他竟然真的姓长,名字则是长峰重树。
“怎么啦?我没骗你吧,我都说啦我的名字就是长峰重树,你惊讶什么呢?”
“不对不对,肯定不对,你不可能姓长。这个姓氏本就很少见甚至可以说没有,只有一部分姓长孙的人改性为长,之后又一次人口普查中大部分改为了常姓氏。现如今依旧姓长的只有几个少数民族才有,全中国不超过六万人,我听说你是汉族人把?”
火车就要开动两人因为不在同一车厢所以也不可能跟边上的人换座位,所以座位暂时由王一坐着长峰则是靠在对面的靠背上。因为火车上的人并不多,所以即使窜了车厢检票的列车员也没说什么。就算有什么说王一也会出面解决,所以列车员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这家伙不可能姓长,那么难道他是日本人?或者说他的父亲是日本人,而他的姓氏真的是长峰而不是长姓吗?这么说来,难不成平时觉得最神秘的长峰重树竟然一直是以最真实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我们全部错怪了他,其实他才是最真实的人,这未免也有些太过翻转了吧。
不过还有更翻转的事情在后面发生,因为长峰微笑着从口袋里翻出那张被列车员划过的车票。
“好啦,不捉弄你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车票这种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然后就在王一的惊讶之中将车票撕碎,然后将带有名字的那一部分放进嘴巴里吞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哦?你是说桌子上的车票有可能是假的,不过这和你的什么有什么关系呢?”
长峰叹了口气,原本一根筋的王一竟然还会联想,但很明显这次联想并不到位。
“当然有关系。”,长峰从口袋里又翻出了一张车票,上面的名字正是长峰重树。
王一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但为时已晚,印有长峰真正名字的车票最关键的部分已经被他吞了下去。这家伙故意给我看这张假车票,其实这张车票简直假的不能再假,就连日期都是几个月以前。王一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再看的仔细一点,如果再看的仔细一点说不定就能从这家伙身上搜出真正的车票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事情你却猜对了,我一直觉得那种车票应该会被第一时间销毁,而后来放在桌子上的车票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火车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长峰所说的我们这种人大概就是那种隐瞒身份生活的人,在现实生活中确实会出现这样一种人,为了开始新的生活而在另一个城市使用另一个身份生活。
不过在王一的印象里,这种使用新的身份生活的人,一般都是见不得光的逃犯。
254 狸猫换太子
“你想什么呢?”
长峰看王一许久不说话大屁股一挤在旁边坐了下来,王一咧了咧嘴挑起眉梢。
“我在想你要怎么回来。”
长峰心里苦笑双手合十,“你这么说我肯定会在某个时间消失,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三好街。”
“你口袋里肯定有身份证。”
“我用临时的,已经被我撕掉了。”
王一心里琢磨长峰这句话的真假,大约过了三秒钟,他长叹一口气。
“算了,我从今往后都不会再追究,既然你喜欢,那就这样活下去吧。”
“感激不尽。”,长峰放松的靠在椅子上看着车顶的白炽灯罩上落满的苍蝇屎。
想到身份越来越难以隐瞒长峰有些不自在,如果王一再追究的话恐怕就必须要逃离这里,王一大概也清楚长峰的觉悟所以才戛然而止。知道长峰的真面目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讲是这样的。但人总是有好奇心,特别是对身边的东西有强烈的好奇心。人们虽然会好奇老虎的皮毛摸起来是怎么样的,但不会有人真的到动物园去摸一摸。可如果你好奇你家猫的皮毛是什么样的,你大可以伸出手去,最多被抓一下罢了。
长峰到底是猫还是老虎呢?王一不清楚,所以在不清楚之前他决定先不要去触碰他的底线,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说不定还真有什么通天的能耐。光凭他这一身随心所欲的态度就足以证明他从不担心自己的生活状况,当然疯子也不在乎,可他既不疯也不傻。
列车经停两站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地点之后平稳的到达了终点站,正如长峰所说下车根本不需要凭票出站,而上车时因为人多也可以走人工检票口。王一不是质疑检票人员的眼睛,但仅凭眼睛是没办法分辨出普通票和印刷票之间的区别的。只要不走电子口就完全没有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早些年票贩子层出不穷的原因。
近年来新增了电子检票口,不过因为检票速度太慢大部分车站依然使用电子检票口和人工检票口同时检票的方案,且粉红色车票没有可识别磁条只能走人工检票口。
“所以说,想要混进火车真是太简单了。”
看到荒凉的车站长峰并没有像王一那样吃惊,看了看停在马路边一排排的出租车,指了指。
“是打车走吧?”
王一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着长峰来到第一辆出租车面前,将地址说给司机之后发动了车子。一路无话,当车子停在那破旧的小区门口时长峰倒是大吃了一惊。
摸了摸只剩下一半的大门,有擦了擦手指上的灰尘,长峰嘀咕着,“这地方有年头了啊?”
王一在前面带路。
“夫妻俩的工资水平不低,屋子里装修倒还不错。”
“那为什么不卖掉换一栋呢?这儿离学校可不算近,你说他家里有孩子吧?在哪儿上学?”
这王一当时倒没问,回头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一会儿可以自己问。然后两个人互相通了气,牌面上就说长峰是三好街警察局的刑警。长峰稍微整理了一下衬衫,但怎么看也不是那么利索。
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应门,开门的赵女士看来丈夫不在家。
“您是上次的刑警?”
王一伸出手,“正是,还请原谅没打招呼就贸然拜访。”
对方一时语塞没有去接王一伸出的手,过了好久才将两个人让进门来。
“不麻烦不麻烦,额拖鞋,你们随便坐我去沏茶。”
长峰和王一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后面突然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原来是长峰打开了的手机的闪光灯。光线照射在鞋柜的顶部,长峰手指伸进去蹭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抬头对着屋子里问。
“赵女士,请问您家的鞋柜分主客吗?”
“不分的,你们请便!”
长峰给王一使了个眼色让他看自己的手指,手指上非常干净什么也没有。长峰心里清楚鞋柜虽然经常清理但很少有人会打扫鞋柜的顶部,经常使用的鞋柜顶部一定会有灰尘,现在这么干净而看柜子又很老旧。
“没什么,先进去再说。”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女主人端来茶水依旧坐在对面的小椅子上,心情焦急的问是不是案件有了什么进展。两人眉头紧锁给人一股不自在的感觉,长峰因为是第一次来,眼神环顾四周。
“还不是很明朗,这次来还是有些问题想要向您再次确认一下。”
王一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在相册里面搜索一会儿翻出一张厨刀的宣传片给对方看,对方看过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和自己家的厨刀很像。
“确实很像,非常的像,不过有些地方却稍显不同。”
“哪里?”
“因为您家里的厨刀少了一把。”
长峰没想到王一这么快就亮了底牌,不过既然话已出口不妨看看对方的反应如何。只见那女士不慌不忙的走到厨房将那组刀具找了出来,一共三把连着刀架并排的放在茶几上。
“这厨刀买来的时候就只有三把,您看这个刀架是我丈夫手工制作的,当初就是为了放这一组厨刀设计。您看这三把刚好可以放进去。”
王一看了看那刀架,刀架的样子很奇特像是一个模具,刀身横着镶嵌进去然后刀尖朝下,把手的部位正好卡在卡扣上。看这个刀架也应该有些年头,恐怕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是按照三把刀而设计的。
“那么您家的这组刀具是从哪里购买的呢?”
赵女士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约莫三十秒的功夫方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想起来啦,是我丈夫从海外的网站上买回来的。他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买回来以后就兴冲冲的做了那实木的刀架。”
“价格呢?”
钟女士稍一思索,“大概要上万吧?我当时问他,他支支吾吾的不回答,可我听别人说这组厨刀至少要几万块。后来我们还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不过用起来倒是非常顺手。”
用来杀人也很顺手吧,长峰在心底嘀咕。
255 狸猫换太子
“你们聊,我四处看看。”,长峰起身,不管女主人是否同意就朝着厨房走去。
因为对方是刑警女主人着实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任凭这个看起来有些不着调的刑警大摇大摆的观察自己的家。
“那个?请问为什么要来查我的家呢?我丈夫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们怎么可能和案件没有关系。王一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手头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能随便搜查私人住宅的,但好在当今国民的自我保护意识薄弱,以为只要是刑警就可以不需要手续和理由的搜查。当然王一想要找到一个理由或者是申请搜查的手续不费吹灰之力,可当今的世道给他省下了不少麻烦。
一郎在日本的同事经常和他抱怨明知道证据就藏在目标家中,但没有明确的搜查理由无论如何也申请不到搜查证。
来到厨房之后长峰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原先防止刀架的印子还历历在目,手指沾上一点洗洁精擦了擦完全无法擦除。按道理来说确实像赵女士所说的刀从一开始就是三把,但并不能代表真的就是三把。或许当时这三把被选出来做厨刀,还有另外一把被选出来用作水果刀也说不定。
在厨房里四处翻了翻,一共找到刀具三把,一把开罐头的罐头刀、一把薄刃的水果刀、还有一把厚刃的普通菜刀。最后又在柜子的最里面发现了生锈的厚背菜刀,应该是用来切排骨一类的东西,刃口很不锋利并且已经生锈。将这些刀具一一排列整齐,拍照,然后归位。紧接着他在两间开着门的卧室左右扫了一眼,找到那一件堆了很多箱子的卧室,进门右手边有一方桌但桌子上什么也没有。拿出手机对照,这里应该就是王一拍摄照片的所在位置。
“不见了?”
长峰摸了摸桌子很显然最近被擦过,上面一尘不染。紧接着目光投向一旁的双人床,同样用手指蹭了蹭,有些尘土近期似乎没有使用的迹象。低下头看床底,原以为会惨不忍睹满满的灰尘但却出奇的干净。
于是长峰探出头去朝客厅问,“请问,您家里最近有过大扫除吗?”
女士点点头,“嗯,几乎每年过年都会清扫,偶尔我丈夫他也会心血来潮的打扫打扫。”
每年都进行大扫除,长峰心里嘀咕着打开书柜的门。从里面找出一本平时不怎么会用得到的书,翻了翻,尘土满天飞。又看了看暖气,外侧非常干净只有薄薄的一层,但螺丝的交接处很明显的有水渍浸湿的痕迹。于是他有去问最近一次清扫是在什么时候,对方的回答是在几个月以前。长峰做到心里有数,打开闪光灯拍摄了照片。
随手翻看几个箱子之后又朝着孩子的卧室走完全没有顾忌女主人的想法,进到卧室的一瞬间长峰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鼻子特别灵敏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股老人味。味道很淡,但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的感觉出来。
“赵女士,请问您家最近有来过什么亲戚吗?”
“没有,怎么了?”
长峰把脑袋从卧室探出来,赵女士的脸还朝着另一面。
“家里就只有你们一家三口常年居住吗?”
女主人找到了长峰发出声音的位置,对着另一面点了点头。长峰心里有数不管怎么看这个房间都不像是一个男孩子的房间,还记得长峰小时候家里有电视机,经常在电视上面看到各种广告,也憧憬着可以得到广告里面的东西。例如各种卡通图案的贴画和圆圆的票夹,其实这个‘票夹’在东北的正式发音读作‘pia叽’。不管怎么说,这个房间光秃秃的,现如今小学生用手机打游戏已经司空见惯,街边的小店又都有一块钱一张的海报出卖,作为一个小学生怎么能不心动呢?
再去看床头也是干干净净,门也是、窗子也是,整个屋子里没有一分一毫的动漫气息。没有哪个孩子会拒绝动画片,所以长峰断定这间屋子之前的主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这里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破绽,长峰继续走来到夫妻俩的卧室,这间卧室稍微显得正常一些。因为是夫妻卧室所以不方便翻箱倒柜,只是粗略的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地板看起来像是实木实际上是木纹的瓷砖。
出门之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夫妻俩的门轴竟然是上了油的,大概是为了防止它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长峰又一次检查另外两间房却没有给门轴上油。难不成真的是这样?长峰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看了看家里确实没有电脑也没有安放电脑的地方,这样一个新时代高收入家庭为什么会不用电脑呢?
于是长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翻出手机,“打扰一下,我们这边有几张照片需要您确认一下,能不能加一个联系方式,我们整理之后给您发送过来?”
“哦?那邮箱可以吗?”
长峰假装思索了一会儿,“腾讯可以吗?我对电脑一窍不通,邮箱地址什么的不太明白。”
对方很愉快的添加了长峰的联系方式,对于这个不怎么规矩的刑警还是言听计从。
如果事情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恐怕这对夫妇平时并不住在这里,而且很有可能将这边租了出去。不不不,应该不会是租赁关系,如果是租赁就不能随时收回房子,应该是暂时借给什么亲戚朋友居住。而且这位亲戚或是朋友的家里没有小孩,有至少一位老人,有年轻人。
种种迹象表明这房间有一部分很少被人使用,至少那间放置书柜的房间就很少被人使用,因为很少使用所以书柜上的书满是灰尘,灰尘渗透进了书页的夹缝之中慌忙打扫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为了应付警方才突然回到这里居住,到底是为什么呢?看着客厅的赵女士,越发觉得这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