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狸猫换太子
长峰抬手想要去拿茶几上的茶杯,但一伸手的功夫穿过透明的茶几面发现茶几底下放着一本厚厚的相册。相册的封面里插着一张大照片,那是赵女士和他丈夫的合影。长峰毫不顾忌的将相册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擦了擦。
“请问可以翻开看一看吗?”
赵女士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请便,我再去沏壶茶来。”
相册被翻开,前半部分大多是老照片应该是夫妻二人热恋时期的照片,照片有些是黑白有些是彩色,黑白照片保存的还很完好但因为当时彩印技术并不发达所以彩印照片已经有些失真了。王一在旁边碰了碰正在翻看相簿的长峰,小声问。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长峰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目光继续盯着厨房的方向,“他们一家原本应该不住在这里。”
什么意思?王一这么问但长峰没有回答而是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赵女士从厨房出来给二人倒茶,一边倒茶一边看着长峰手头的相册给他讲说过去的故事。女人总是会在关键时刻沉浸到情绪中去,赵女士也不意外,方才还紧张的脸竟然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对面的女士指着一张照片说,“这是我丈夫上学时期的照片,那时候可比现在帅气多啦。”
“哎,你看这张是不是和王警官特别像!”
“我老公他那时候也是想要做刑警的,我也特别喜欢......哎哎哎,你们别走啊。”
两个人木棍一样立在大门前,长峰斜着眼睛看了看右手边的王一,瞥了瞥嘴。
“一哥,结了婚的女人都这样吗?”
王一也撇着嘴,“我又没结婚。”
“说的就好像你是女人似的。”
“嘿!你个小兔崽子!”
一阵的追逐打闹心情轻松了不少,跑了大概十几分钟两个人已经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了。长峰挥挥手表示要暂时休战,毕竟没吃午饭肚子有点扛不住,忽然想到还有早餐打包的大饼。原本想要趁着王一不注意偷偷的吃掉,没想到刚一拿出来就被逮了个正着,大饼被王一攥在手里。跑得太累有些口干舌燥,长峰无奈只能摆摆手到附近的超市去买饮料。
“要冰镇的!”,王一隔着马路喊。
这小子脑子还挺灵光,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得出的结论,但一家人原本并不住在这里的观点应该是正确的。一家人原本并不住在这里并且隐瞒了这个事实,也就是说他们有新的去处。这个年头房价蹭蹭的往上涨买房虽然是一种很稳定的投资,但买房的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凑的出来。
而且要投资一定要投资新房,如果面前这栋老爷楼是王一的财产,他肯定要趁着他还不是那么岌岌可危的时候卖掉然后加点钱转买新楼盘。可是这户人家并没有这么做,以他们两人的工资只要将老楼卖掉,每个月按揭的金额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不卖楼一定有不卖的理由,要先查查他们名下有什么房产,这并不难。
“风怎么这么大?”
王一嘀咕着风大是因为肚子已经有些不舒服,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公共厕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大概是吃凉掉的大饼导致了胃里的不安分。于是翻出手机给长峰打了个电话,叫他买水回来以后在原地稍微等他一下,自己要去找个公厕。
等他从公厕出来,又一次回到那个路口的时候,冷风依旧却不见长峰的人影,猛地一拍脑门。
“这家伙!”
原来长峰趁着王一上厕所的功夫打了一辆出租车先行离开了,打出租到公交站,公交站发车很快并且这种小县城不需要证件也可以购票。王一想要追他到高铁站完全没戏,就算追到公交站,等他到达公交站的时候长峰已经乘车离开了。
王一万万没想到长峰还有这一手,虽然已经说好不再追究他的身份,但那家伙身上应该还是有身份证的,所以为了防止万一还是偷偷地溜走了。如今想来这大饼也应该是长峰早就计划好的,秋高气爽,跑了几公里又急匆匆的吃大饼怎么能不拉肚子。再往前想,说不定那时候他拿自己开玩笑然后狂奔几公里也应该是计划好的,这家伙是个人精吗?
“哎。”
王一长叹一口气拦下一辆出租车奔着高铁站驶去,一路上不停的反思自己的行为,那时候长峰拿出车票似乎就是在试探自己,而自己依旧没能忍住好奇心。好奇害死猫这话说的是真不假,明明很早就决定不再去追究这个怪人的身份,但东西摆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得到的时候还是伸了手。这一伸手没抓到不要紧,还丢失了朋友对于自己的信任,真是懊悔莫及。
在火车上想了很多但长峰似乎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这从他在桌子对面打着哈欠的样子就能看得出来。夕阳西下,长峰再一次忘记了答应小绿的晚餐,不过好在已经叫了外送回去。
长峰摆弄手机将一些无关紧要的照片发送给赵女士,果然不出所料对方显示已经在线接受文件,长峰打了个响指。如果对方使用手机登录的话即使是十几兆的文件应该也会提示是否接收,但如果是电脑登录几十兆以下的文件就会自动传送到系统硬盘无需点击允许。
“果然赵女士原本并不住在那里,他们或许买了距离学校更近的学区房,而今天是休息日我们却没见到孩子和父亲,究其原因大概就是父亲已经接孩子到他们原本的住房。”
王一掸了掸手里的A4纸,“这边也有消息了,钱被汇到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钟姓女士的账户上,打款人承诺每个月给他十万块的好处费。而后她将这笔钱取出之后转交给一个男人,起初是现金后来则是划卡,而卡号的主人正在调查当中。”
“交易地点呢?”
“我看看奥,嗯,就在那座小县城的周边。如此看来他们夫妇二人是脱不了嫌疑啦,不过到底为什么会把钱转到他们的账户上呢?”
257 狸猫换太子
“因为那男人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王一拉长了下巴,“什么?可是在钟女士怀孕之前并不认识赵某他们一家呀,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巧合。”
长峰摆了摆手,说出了自己的假设。
“你们没有给孩子和母亲做鉴定对吧?也就是说孩子和钟女士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清楚,那么孩子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的。”
最初做出狸猫换太子假设的就是长峰,冥冥之中他觉得白老板不简单,这么一个人不可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况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白老板还未生子。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准备让这个私生子成为自己的继承人,而这个继承人绝对不能在那种家庭接受那种教育。
“于是他们决定用一招偷天换日,虽然我不清楚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但姓白的肯定脱不了干系,他一定对真相非常清楚。”
根据长峰的话王一稍微弄清楚了一些,从他的话里话外,意思就是赵女士用自己的孩子换了钟女士和白老板的私生子。而死在赵忠家里的并不是白老板的儿子,那竟然是赵爽的孩子?
“还是为了钱?”
长峰点点头,“当初你说即使是一个月一百万也不会胜过母爱,但如果孩子被交换之后并不会落入外人手里,而是自己的表弟抚养,想必心里负担也会减轻许多吧?大概钟女士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将两个孩子做了交换,白老板也能让自己的孩子理所应当的受到良好的教育和优越的家庭条件。”
“可是这和杀人案又有什么关系呢?”
长峰的想法与之前王一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虽然长峰也认为孩子是赵某杀死的,但杀死钟女士和赵某的人很有可能是那个孩子的真正母亲赵忠的表姐赵爽。从头到尾都在讨论母爱的伟大,那么这个时候母爱作为论据终于可以登上舞台。在自己的表弟因为孩子不是自己亲生而一怒之下将其或是谋杀或是错杀之后,阔别多年的母子之情促使她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钟女士和他的丈夫赵忠全部杀死,而且还是那么凄惨的死法。
但这里有几个问题稍微显得有些说不通,第一点就是赵某是因窒息而死,赵女士并不算是那种很健壮的女人,以她的力气完全不是赵某的对手。其二就是在案发当天她并没有出现在小区,如果不是一早就谋划好的临时起意她为什么不走正门呢?
“我的想法就是赵某或许是在一怒之下错杀的自己的孩子,在他冷静下来之后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了两个人。第一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钟女士,第二应该就是他的表姐。两个人的反应可谓是大相径庭,钟女士因为清楚孩子不是自己的并没有太过慌张,她第一反应应该是如何将这件事情圆滑的过度出去。而同样清楚的赵女士则是怒发冲冠,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表弟杀死的其实是自己的孩子。”
王一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等一下,我把一郎叫来,这么精彩的推理他可不想错过。”
长峰耸了耸肩似乎并不觉得这是推理,只是按照常人的思考方式去猜测,但这种猜测一旦加入警方的无条件搜查就会变得非常容易证实。
等人的空当小绿打来了电话,说小龙虾已经收到原以为他也会回来吃特地做了很多好吃的,长峰苦笑着说没有办法公务缠身。说的道貌岸然实际上是个无业游民,挂掉电话之后一郎也很快的感到,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大概真的去调查了那个唐宁冰倩,长峰也不见外直接问了他。
“狼哥,你是不是去查一个叫做冰倩的人呢?”
对方一愣,“啊?什么冰倩?”
“在学校,你和朱亮一起的时候,不是有一个小女孩叫做唐宁冰倩吗?你还单独的和她谈了,这些全都被那小子写在报告上啦,对亏我眼疾手快这份报告才没有被递交上去。”
如果这份报告未经修改的就交到搜查本部一定会炸开锅,小个子朱亮欠打算不清楚一郎已经不再给警视厅工作,所以大摇大摆的将他的名字写在了报告上。
听到冰倩这个名字的时候一郎先是愣了一下,过来很久很久等到另外两个人提起唐宁这个姓氏他才一拍脑门,两只手在上衣口袋里面翻了好久才翻出一团口香糖似的东西。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洗衣服的时候竟然忘记拿出来。完了完了,上面的地址和手机号码全都没有了。”
长峰用筷子头儿捅了捅那团东西,油墨已经被水晕开就算能够完整的展开也看不清楚里面的字。一郎不信邪一点点的将它展开,但展开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支离破碎,一股阴风吹来在大街上打着转儿消失不见了。
一郎唉声叹气,“白玩喽,白玩儿喽!”
长峰不清楚怎么回事,问他到底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东西。一郎如实的对他们讲了那天的遭遇,以及那女孩如何如何的与众不同,两个人听得格外入神。
饭菜上桌长峰一边大口的咀嚼着锅包肉一边思索那个叫做冰倩的女孩,从一郎的只言片语中他几乎能够勾勒出女孩的样貌和脾气秉性,如果非要拿什么人来对比看看的话,大概有点像纯子曾经提过的小花儿。
那男孩子因为注定要成为父母产业的继承人而展现出比同龄人更精明的头脑和智慧,唐宁冰倩的遭遇也许同样如此。与一郎不同的,长峰并不觉得这个唐宁冰倩与医院里的那个唐宁砾梦有什么关系。大概就是一个惊天的巧合罢了,有时候人们往往会被巧合击垮。
“对了,我还有这个!”
一郎从口袋里翻出一只迷你钢笔,这只钢笔是他在科警研工作期间准备的,携带起来非常的方便。两个人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睛盯着他的手。只见一郎将笔帽拔开,然后小心翼翼的旋开钢笔的下半部分,非常的小心。
“啊切!”,因为天气太冷长峰打了个喷嚏。
258 狸猫换太子
“我去!”
一郎喊了一声回头去看地面,然而那里什么也没有,钢笔也并没有因此掉落在地上。
“啊啊啊啊!”,一郎发出了一连串近乎崩溃的喊叫声。
王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胳膊问。
“怎么了?”
一郎两只手在空中比比划划了半天,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冷静下来。原来一郎在临走的时候拔了一根女孩的白头发,当然是经过本人同意,可私自保存起来就未经允许了。这头发原本是打算留着和砾梦做一下DNA鉴定,看看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就夹在钢笔的内胆和笔筒之间,方才小心翼翼的打开被长峰一个喷嚏给吹得不知所踪。
长峰用餐巾纸擦了擦鼻涕,“狼哥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抱歉抱歉,改天我再帮你揪一根过来。”
一郎将钢笔重新组装好放回口袋,依旧恋恋不舍的看着地面希望能有奇迹出现,但奇迹并没有再一次降临。
“说的轻巧,你连警察手册都没有学校的大门都进不去。”
“谁说学生一定要在学校里面?得,这事儿是我的不对,以后肯定帮你补上就是了。”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快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说完他又埋头大吃,两个人都知道在长峰吃饱之前是不会再说什么了也跟着吃了起来,不过这么冷的天还吃露天大排档怎么能不喝酒呢?一郎破天荒的叫了两瓶啤酒,大概是因为天气真的有点冷了,平常他是不喝啤酒的。
如果真的像长峰所说的那样,赵女士背负着两条人命还能那么从容自在吗?看她在说起自己丈夫年轻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背着人命债,人一旦杀了人就会对未来的前途感到迷茫从而精神不振,这并不源于谋杀本身,而是源于谋杀所带来的后果。虽然赵女士看起来与案件有联系,但应该还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王一是这么想的但种种迹象又表明杀人凶手只能是赵爽。
思路太多王一已经没有时间一个个的去想,只能暂时揪着赵女士的这条线往下搜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以外的发现。这时候长峰吃了七八分饱,嘴巴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我觉得一哥最近比较护人了,狼哥发现没有?每当我们指认谁有可能是凶手一哥就第一个站出来否认,之前的他可不是这样奥,你觉得呢?”
一郎抬了抬眼皮,“我倒是不觉得,大概是我们的脑神经跟不上王一的思维了吧,或许赵女士真的与本案无关。”
“那你能解释她做这些事情的原由吗?不过也好,明天就能查到钱究竟被打给了谁,恐怕就是赵女士的丈夫本人。”,长峰一拍桌子拂袖离去,看似帅气实则是兜里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不想付账罢了。
又是一个无聊的夜景,长峰已经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走了无数个来回,从最初的学校送外卖到后来去学校找严石老教授探讨案情,再到最后频繁的来往于三好街臻探coffee。他在这里居住了太久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可以闭着眼睛走回家去,当然他也曾经这么做过。
两年前发生的那一起案件长峰曾经在黑夜中蒙上双眼,在面前漆黑一片的情况下从帝都大学摸回家。不少人嘲笑他,不少人给予他帮助,那短短的几公里路程他走了将近三个小时。那个时候他才确实的感受到什么叫做举步维艰,以庆幸自己的双眼没有被无情的命运所夺走。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已经有些微微的发凉,没想到秋天的夜里降温这么厉害,连忙裹紧小衫朝店里跑。到了学生街之后就没怎么见到行人了,这条前学生街如今的学校后街已经荒凉的一塌糊涂,说不定在这边开一家酒吧或者是夜总会什么的会有销路。一路径直的朝前跑长峰觉得暖和了许多,去年的大衣不知忘在了哪里看来秋衣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离老远看到店门半关着,屋子里亮着灯,有一位学生模样的人正朝外走长峰觉得有些不对劲。
“喂!”
因为看他手里什么也没拿的从店里出来非常奇怪,如果是打球不应该一个人来,如果是买咖啡带走小绿应该不会拒绝。被长峰一喊那人一溜烟似的逃走了,两难之中长峰还是率先跑到了店里。小店非常安静,桌椅板凳擦拭得晶莹透亮,最前面的桌子上放着粉色的便当盒子。
“小绿?你在哪?”
喊了一声没人回答,绕过收银台看了看没有什么异样。嗯?小绿难道不在店里,赶紧看看收银机有没有被动过,好在收银机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打开的痕迹。难不成是自己多虑了?那人只是进门看看是否营业吗,为什么要跑呢?
忽然他看到厕所的灯开着,虽然没有毛玻璃,但一丝丝的光从门下面透了出来,因为卫生间的灯泡也是很早以前的白炽灯所以很容易发现。长峰拉了拉门,锁着。
“小绿?你在里面吗?”
长峰的手去拉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刹那间对面传来了一声女高音,“别进来!”
“这?”,长峰有些不知所措,“原来你在啊,那我就放心了,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朝外面跑,那人是谁?”
“不知道,我,我不认识他。”
“那他为什么跑?”
对面传来蚊子一样的声音,“不,不清楚呀!你别问啦,堵着女孩子在卫生间很难为情哎!”
长峰心想也对,忽然想起了什么,顺手将监控录像里面的硬盘抽了出来,因为老板的朋友网咖倒闭所以搞到不少的固态硬盘,这些监控也得以换成高清录像模式。
长峰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放在上衣的大口袋里面,回头看到了粉色的盒子便当,没忍住又问了句。
“便当是给我准备的吗?”
“是的呀!我还以为你要回来陪我呢......谁知道你没来......”
“今天陪着一哥办案他要请客,我这人嘛有小便宜当然要贪啦,哎?你怎么哭了,不至于吧?”
259 狸猫换太子
小绿从卫生间走出来眼角还挂着一抹泪痕,头发有些蓬乱所以用水打湿了稍微梳理一下。
“你怎么了?”
长峰走过去两手捧住高绿瘦小的肩膀,他很少会盯着女孩的脸看,所以即便是这样的看他也没能从女孩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小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地推开了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嘛,人家好心好意的等你,你却不回家不难过才怪哩。”
破天荒的坐在小绿身旁安慰她,“对不起啦,我保证下次带你去吃好吃的,还要玩上一整天。”
“真的嘛?”
长点点头拍着小绿的肩膀,指着桌子上的便当说晚餐还没吃饱刚好做宵夜。又稍微的坐了一会儿,在门前叫了出租车送小绿进了后座长峰两只手搭在车顶。
“注意安全,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你也是。”
看着渐渐远去的出租车有握了握手里的硬盘转身回到店里,摸了摸便当盒子已经凉的像是一块铁。走进卫生间看了看打扫得还算干净,小绿没有洁癖但也经常打扫卫生间。四下扫了一眼,以他惊人的洞察力不可能看不到马桶座底下粘着的某种包装袋的一角。粉色只有小手指大小的一角,长峰将它扔进马桶按下了抽水按键。
长峰面沉似水来到店门前关了卷帘门,走到收银台的电脑前面拆开机箱的侧挡板将硬盘插在硬盘接线上。
一个小时以后,长峰编辑了一条短讯给王一,里面如此说道:对不起,我要消失一段时间,不要打我的电话也不要来找我。末尾又补上一句,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发过简讯之后长峰觉得脑袋很沉不知是不是陪着一郎喝了一瓶啤酒的缘故,就这么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等到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小绿站在窗玻璃前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就这么一直盯着,似乎有一股魔力将长峰从睡梦中惊醒。
一醒来就看到一张大脸盯着自己难免有些惊悚,长峰被吓了一跳,看外面的天光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了。小绿隔着玻璃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然后用手指敲了敲说昨晚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
清晨的玻璃已经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小绿用嘴巴哈了一口气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长峰拉开卷帘门扭过头去看,小绿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大衣却露出两条大白腿,提着咖啡色的手提包站在长峰的面前。
“你......”长峰犹豫了一下,“你不太适合这么穿,不好看不好看。”
小绿气鼓鼓得推了长峰一把从店门进去绕到收银台后将手提包放好,“就知道你不会说话,你怎么在那儿睡着了,不怕感冒吗?。”
长峰抽了抽鼻子似乎还真有感冒的迹象,连忙去问小绿有没有感冒药,小绿在收银台下面的抽屉里翻了一会儿,盯着药看了看了说是不清楚生产日期啦。
长峰说药一般都会将截止日期印在铝箔的塑料板上面的,于是他就得到了一把被剪成一粒粒的私人定制小药丸。
“你这个习惯得改改,不过看样子应该没问题。”
“你别吃啦,我再去给你买。”
长峰摆摆手朝二楼走,“没事儿,药不死我,我命大着呢。”
到底要怎么查呢?对了,侦探俱乐部已经乱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结果,如今正是利用他们的时候,倒不如把照片传给他们这样也不必自己动手。
于是长峰翻出手机在通讯录里面找到了几个人的电子邮箱编辑了一条邮件发了出去,大致的意思就是仔细调查照片上的人。侦探俱乐部的几位元老级人物发来回信,大多是问为什么突然要查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当然也有人认出照片里的地点就是长峰所工作的咖啡厅。
长峰叫他们不要问太多,能查就查,不能查的也不怪罪他们尽力而为就是。其实这件事非常容易搞定,侦探俱乐部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锁定了嫌疑人。目标在帝都大学艺术专业的二班,不仅如此就连课表和学生讯息都查的一清二楚。学校的信息库几乎没有任何安保措施,简直比贴在门口告示栏上的公告还容易查阅。
长峰看了看手头的资料,心想该拿他怎么办呢?
另一方面已经明确查证出白老板的资金流向,最后的每个月九十万确实转到了赵女士丈夫的账目上,虽然还没有下令逮捕但他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再一次见到赵爽已经不在那座小县城,而是在三好街的搜查本部。
王一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别来无恙啊赵女士,孩子现在在哪?”
“暂时住校所以不用担心。”
“对的,至少暂时不用担心,那么现在能和我们说一说整个案件的经过了吗?我想您应该是最清楚不过啦。”
赵女士低着头说出了钟国曾经来找她希望可以收养他的孩子,她提出希望可以互换两个孩子的时候赵爽简直满头雾水。钟女士和她说出了实情,孩子并不是赵忠的。
“当时她说和赵忠结婚不过是想要给孩子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我也为弟弟打抱不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我来说这些。”
“之后钟女士就和你提了抚养费用的事情对吧?每个月一百万的抚养费?”
对方点了点头,当时钟女士提出交换孩子让赵爽抚养这个白老板的儿子,作为报酬他们会支付每个月一百万的抚养费,五十万用在孩子身上另外五十万可以由夫妻二人自由支配。在当时一个月一百万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天文数字,那时候两个人的工资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万出头,省吃俭用也未必能剩下多少。
赵爽说夫妻二人为了孩子每天省吃俭用一年也才能省下十万,而如果选择收养这个孩子一个月就可以白得一百万。
“一个月的抚养费就顶我们辛辛苦苦工作十年!一个月就顶的上我们工作十年啊!”
赵爽有些不服气的吸了吸鼻子,“这样的诱惑谁能拒绝的?况且对方还是我的表弟,把孩子交给表弟抚养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于是我们就答应了她的提议。”
260 狸猫换太子
之后按照赵女士的说法经常有一位秘书模样穿黑西装的男人找他们交涉,最后决定由一个也姓钟的女人按月将钱打给他们,最初是现金之后是银行转账。每次转账只有九十万,剩下的十万块由钟国钟女士给私下补齐。
对于杀人案一事两人也交了底,但与预期并不相同。
“我们没有杀人,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因为孩子的死就记恨我的弟弟,更不可能杀了他们啊。”
赵爽的证词是他们确实看到了屋子里空无一人,看到了冰箱里的孩子,于是他们发布了房屋租赁信息并且拨打了电话希望有人发现。这都是一个姓钱的男人叫他们这样做的,说都是为了孩子好,如果让孩子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父母对方就不会再支付每个月一百万的抚养费。
况且就算事情被揭发出来,夫妻二人每个月收人家一百万的现金也让他们觉得心虚,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按照那个姓钱的男人所说的做了。但当时在屋子里的确实是赵女士还有他的丈夫,另外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表明他们和一个姓钱的男人有过接触。
王一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经过毛发对比发现你们夫妻二人确实曾经去过被害人的家,而且你们也承认电话是您打出来的。并且你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或者是你们没有办法找到那个姓钱的男人,这个人在我们警方的眼里并不存在。”
赵女士极力辩解说真的是一位姓钱的男人,穿着黑西装身高不到一米八但看起来很魁梧的样子。可无论她怎么解释,就是没有办法拿出一丝一毫的证据证明这个人的存在。但从她的话里话外,这个男人应该是在为白老板做事。
“我们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我们真的没有杀人啊!”
赵女士眼泪流了下来,近乎抓狂的拍着桌子,但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提过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要那笔钱才好。可见直到现在无论他们夫妇二人是不是凶手,他们都不想要放弃那笔钱。
“这样吧,如果能够证明确实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或者说你们可以拿出案发当天的不在场证明,你们就可以脱罪。在那之前,还请你们配合警方工作。”
王一起身对身后的刑警说,“今天就先到这里,跟下面的说按照赵女士的意思查一查,能不能找到白老板和一个姓钱的男人有什么往来。”
忽然一打眼,王一发现登记表上面的名字是孙爽。回头看了看那女人,心里一个咯噔。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他赵女士的呢?因为她是赵忠的表姐,所以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胡乱的称呼她为赵女士。但她为什么没有一丁点的反感呢?
“赵爽!”
王一对着孙爽喊了一句,对方立即抬起头看着王一。王一重新坐回到桌子前,狐疑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您姓孙?”
对方僵硬的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王一话里话外的意思。
“但是我称呼您为赵女士的时候您却没有纠正我,这是为什么?”
紧接着,对方说出了一个自己绝对不可能杀害赵忠的原因。
其实她是赵家的超生子,当初为了要一个男孩想尽办法将自己给了别人家抚养。于是她就从赵忠的亲姐姐变成了赵忠的表姐,长大之后的赵爽已经改姓为孙爽,明白了这件事情之后对于自己的亲弟弟更是关爱有加。
“没想到,您叫我赵女士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我竟然还以为我是赵家的人呢,这个世上就只有弟弟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所以警官先生,我是绝对不可能杀死我的亲弟弟的,您能理解吗?”
王一点了点头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背着双手离开了审讯室,之后的几天里只能拜托赵女士或者说是孙女士暂时住在三好街警局的临时宿舍,以便随时审问。因为夫妻二人希望有一个能照顾孩子,所以丈夫林彪本人并没有到只是在地方警局做了笔录。两人的口供没有什么出入,所以王一至少有三分相信他们说的话,但剩下的七分依旧和长峰站在同一立场。
在警局门前抓了抓头发头皮屑漫天飞舞,拍了拍结果越拍越多仿佛根本拍不完。有心开车去找白老板但时间已经不早索性打算到案发现场看看,即使注定没有什么新发现他也不想就这么闲着。给一郎拨通电话之后一郎对那间屋子有着本能性的反感,千说万说对方还是决定不要跟王一走这一趟。
无奈只能自己一个人开车到案发现场,小区保安还是那副傻了吧唧的样子就连王一都没认出来。护栏升起之后王一并没有将车子发动,看着保安室里的保安盯着书本一直看了好久,然后一抬头看到王一的警车愣了一下。
“您是王警官?”
保安从小窗子里面探出头来喊,王一噗嗤一笑对他点点头。王一下了车对方也从保安室走了出来,大概是坐的太久怎么看他相较于上次见面都胖了不少。
“你就这么干保安?”
虽然是保安但也算是从事社会安保行业,王一看他这幅样子有点不高兴。如果每个保安都照他这么干活还不如不用保安,大活人还不如一个感应监控摄像头。
“实在是不好意思,看的太入迷。那个,您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王一心想这家伙还不害臊,给个杆子就往上爬,这又不是学校看书看得入迷还有理了?也没时间和他计较,王一看了看保安室后面的小区。
“门卡借我一下,我要到案发现场去看看。”
对方毫不在乎的将万能卡递了过去,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十分欠揍。你可真幸运,你要是到三好街警局工作不让我打的满地找牙才怪。
“您慢走,我晚上十点半下班,如果保安室没人您就抽时间在来还钥匙也可以。”
王一回答一声知道了朝着小区防盗门走去,防盗门很厚不过这时候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了一下。
261 狸猫换太子
小区楼道口的防盗门虽然很厚重但来往的住户却不愿意给它上锁,因为这东西不能用电子卡开只可以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如此一来进进出出耽误不少时间。所以有些聪明的市民就将门虚掩着,轻轻的一靠锁就不会锁死。
王一叹了口气,如果当时这扇门是上了锁的或许凶手就不会那么容易的作案,这就是报应啊。报应没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总是图方便,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就会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谁又能有办法呢。正如长峰所说的这个世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固若金汤,人们被思想所禁锢,用不恰当的话说就是一旦尝到甜头就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是可以做的。
乘坐电梯来到顶楼,这一次门锁的死死地。手里还有这户人家的钥匙,开门之后屋子里传出一股发霉的气味,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关着窗子的缘故,因为这个月没交电费屋子已经处于停电状态。王一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环顾四周和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手机被放在茶几上顺便用茶几上的烟灰缸和一本书夹住做成一个小台灯。虽然照明范围不大但屋子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他发现窗子折射出来的光线中有两个很亮的点,其中一个是手机的闪光灯,那么另一个稍微暗一些的是什么呢?
王一回过头,但因为角度不对只能看到刺眼的白色手机闪光灯,他盯着刺眼的白光换了几个角度之后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光点的所在,是在沙发扶手的夹缝里。
“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不对,应该是折射了手机的闪光灯,难不成?
王一的手往沙发扶手的缝隙里面一伸,立即一股刺痛传来中指和食指被斜着割开了一条口子,王一立即将手缩了回来,血滴滴答答的流了满地。刀?王一心里扑腾顾不上手上的伤,一搬扶手将沙发扶手放下,一把刀子夹在了扶手与沙发本体的缝隙之中。刀尖上的血迹是王一的,刀身处很干净但可以看到刀柄里还夹杂着一些没有处理干净的凝固血块。
王一在口袋里翻出手套一只戴在左手,另一只用右手攥着伤口。戴着手套的左手将刀子拿了起来仔细的观察,鉴于有可能在上面发现指纹,王一并没有触摸刀柄而是捏着刀尖的部分仔细观察。刀身非常细应该就是一郎所说的柳刃刀,不过这种刀太长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想要用它做水果刀,光是看着就怪让人难受的。
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刀子在这里?难不成是鉴识科的人疏忽大意没有检查沙发缝隙吗,按道理来说这种地方应该检查过了呀。不管了先放进袋子里,趁着鉴识科的人还没走干净,让他们临时加个班吧。
说到加班王一看了看窗外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坐在沙发上按着流血的右手有了一瞬间的空洞感,真是可笑在这种地方竟然想起来思考人生。我真是太累了,干这一行没有粗壮的神经果然还是不行,案件已经渐入尾声如果在刀子上查出他们夫妇二人任何一个人的指纹的话基本就可以宣告结案。没想到真是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着袋子里还沾着血的厨刀王一陷入了沉思,虽然解剖课上王一也有积极的参与,但用这样一把寒光四射的刀将人杀死真的能够轻轻松松的做到吗?王一曾经听长峰说过,人类经过千百年的进化已经丧失了杀人的冲动,即使手里握着刀子内心也是向着善良的一面。驱使他们杀人的正是无比深刻的仇恨,只有当仇恨深到刻骨铭心他们才会将刀子插进仇人的躯体。
“王警官?王警官在吗?”
屋外有人喊,王一起身开了门,“进来吧,就是这把刀子,夹在沙发的缝隙里还给我的手划了个大口子。”
“那我就先带走了,有什么吩咐打局里的电话,今天恐怕又要加班了。”
王一对他挥了挥手说走吧走吧,然后一屁股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屋子里依旧只亮着那盏闪光灯。这么多年过来王一渐渐地失去了对案件的感慨,最近他总觉得处理案件就如同将冰淇淋倒进甜筒里面一样。
右手因为按得很用力所以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但手套被干涸的血黏在了伤口上,稍微一用力伤口便再一次裂开。王一觉得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处理得了的了,转身拿起外套和手机准备到医院看看。
无巧不成书,在医院他竟然看到了长峰。长峰鼻青脸肿的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穿着一身黑色夹克外套王一差点没认出他来。看他的样子虽然有些惨但应该不至于来看医生,难道是陪着谁来?
王一往那边凑了凑,大喊一声,“嘿!长峰!”
对方先是一愣然后转过头看了看王一,那分明就是长峰的脸,但他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急匆匆的离开了。王一想要去追,但下意识的感觉自己是否认错了人呢?等他走到医院门口决心上前询问一番的时候,人一惊不在了,四下看了看只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完全不见方才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
“搞什么鬼?”
或许是因为天色太暗王一看花了眼,那副样子如果真的是长峰的话下一次见面肯定还能认得出来,那鼻青脸肿的可不是两三天就能恢复。护士给王一上了药又用纱布仔细的包扎好,小护士的动作虽然不是很熟练但轻柔得很,让王一有一种享受的感觉。包扎完毕对方叮嘱三天之后一定要将纱布拆开重新上药,王一点点头从医院的正门走了出来。
很快就接到了鉴识科的电话,电话里说在刀柄和刀身的部位发现了一小块皮质,应该是使用刀子的时候不小心擦过食指而留下了一块皮。根据这块皮质他们已经开始比对,最晚明天一早就会出结果。如果皮质的DNA与孙爽夫妇的DNA相附和,局里将会暂时扣押两人并且进行彻底搜查。
262 狸猫换太子
终于到了尾声,如果刀子上残留的皮质真的是孙爽夫妇其中的一人,这将成为极有力的证据,甚至有可能成为起诉的直接条件。王一太累了,这些天忙前忙后还要帮着一郎准备工作如果再不结案他真的要累得休克过去。好在一片乌云散开真正的凶手就快浮出水面,如此想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来的哪里不对劲儿。
在路边的烧烤摊儿上叫了些烤串和啤酒,这一次只有王一一个人坐在桌子前,他觉得这样吃饭轻松很多。回忆起往昔几乎没有一个人吃烧烤的经历,但真的自己一个人坐在烧烤摊前面捧着啤酒,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自从遇到一郎之后他的生活改变许多,原本可以一眼看到底的人生也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变得浑浊不堪,现如今就连几年之后的样子他都已经不敢去猜。
凉风习习一杯啤酒下肚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烧烤师傅笑嘻嘻的和一旁出来醒酒的人们打趣,时而手舞足蹈时而引吭高歌好不快乐。
如果我没有进入警校而是学一学其他的什么科目,例如,例如?忽然发现除了做刑警之外他似乎没有想过自己能做什么,开店嘛?以他的脾气肯定少有回头客,开饭馆又没有本钱,做出租车司机说不定可以。再想想与体育有关的行业呢,例如最简单的体育老师,不行不行,王一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老师。
烧烤摊家的服务员看王一一个人喝酒趁着闲暇的功夫也过来坐坐,在这儿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只会觉得他大概是一位落魄的上班族。
“今天怎么一个人呀?”
女服务员将手头的一小碟子毛豆递了过来,又伸出手在碟子里摸了两颗。王一原本不想和她搭话,但小姑娘年纪不大生的天真可爱让人不得不回她的话。
“是呀,大家都忙着工作哪有时间来陪我?”
“这么说您是被炒了鱿鱼喽?我们后厨正好缺一个串串儿的,要不你来试试?工资不高也不耽误事儿,干完一天的活儿该干嘛干嘛去,多自在。”
王一抬眼皮看了看姑娘,将握着酒杯的右手放下,掀开西服的里怀给她看,口袋的地方别着他的警察手册。女孩看过之后大吃一惊,竟然天真的以为店里出了什么事情,悄咪咪的问难不成是有逃犯到他们店里来啦?
“您这里安全得很。”
“那我就放心啦,不过您这个人还真不会聊天。”
王一摊摊手,“啤酒没有了,能麻烦您再上一瓶吗?”
长峰一整天没有出门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过侦探俱乐部却炸开了锅,因为他们之前调查过的那名学生竟然因为腿骨骨折而需要住院将近半年的时间。因为群聊已经被解散,只有零零散散的人聚在一起探讨,但毫无疑问的都是满脸疑惑。
“你听说了吗?那人被打的简直不成人形,肋骨断了一根双腿骨折,恐怕半年以内都没什么站起来的希望了。”
“是啊,不过似乎那家人并没有打算起诉,就连报警的消息似乎都没有。小A你这几天一直盯着三好街警局,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被叫做小A的人靠在墙上手里掐着烟卷儿,红色的烟头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有些秘密基地就连长峰本人也不清楚,这些小崽子总能在城市里找到最僻静的地方。
“没有消息,完全没有打算起诉的意思。而且据小B说,有一个长得特别像老大的人在医院出现,听说就是他把那个打的半死的家伙送去医院。之后被三好街的王警官发现,说来也奇怪不清楚为什么王警官也受了伤去医院包扎。”
“然后呢?”,有人迫不及待的问。
小A将快要抽完的卷烟一弹,火星打在墙壁上炸开一朵小菊花,“被王警官发现之后就消失不见了,穿着黑色夹克和黑色牛仔裤,我们的人也是一晃神的功夫就跟丢了。不过昨天我一直盯着老大,老大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台球厅半步!”
“这也太诡异了吧!”
小A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是老大做的,老大没明说,但我们还是不要查下去的好,还想在俱乐部的人就老实点吧。”
大家纷纷点头,没有人愿意因为这奇怪的事情离开俱乐部,毕竟很难再找到这么一个紧张刺激的户外团体了。小到谁家丢了猫猫狗狗,大到老公偷吃荤腥,俱乐部总能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接到委托。最近俱乐部里还兴起一股猫狗猎手,并不是捕猎猫狗的猎手,而是帮助别人寻找猫狗的猎手。
他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搜索猫狗走失的寻物启事,然后通过联系猫狗的主人获取第一手情报。通过这种办法他们将所有的寻物启事聚集在一起,总能有那么几个被人找到以赚取既得利益。
这些对于长峰来说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他们喜欢玩儿就让他们玩去好了。面前放了一盆热水,热水里面泡着一串钥匙,钥匙上沾满了血迹长峰不得不将它清洗干净。放了很多很多洗洁精还是很难将那些缝隙里面的血块擦除,最终他终于发现是因为水温的关系,所以偷偷用小绿的咖啡机弄了点热水出来,但愿机器不会因此造成什么损坏。
起初他想要用打奶泡的那根蒸汽管子来注水,因为他看到小绿用那根管子插进牛奶里面,没一会儿牛奶就变得热气腾腾。可他不懂得使用的要领,一开阀门蒸汽喷出来将热水溅了他满手。
在热水的魔力之下血液很快就溶解开,在加上一点点的洗洁精稍微清洗一番简直和新的一样。长峰将钥匙擦干净放进口袋,小绿出门吃晚餐碰巧从正门回来。
“诺!你的钥匙,不要再搞丢啦!”
小绿满脸惊恐的看着长峰,嘴巴微微的张开看样子吃惊不小。两只手僵尸一样的悬在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
“你这是......你在哪儿找到的?”
263 狸猫换太子
如果实话实话这小姑娘肯定受不了,倒不如打个禅机来的实在,让她明白也就算了。
于是长峰打了个哈欠,“哈呀,累死我了,我先去睡一觉。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记得早点关门,明白了吗?”
小绿在身后点点头,琢磨着长峰这家伙明明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为什么能拿到钥匙呢?小绿心里清楚,这钥匙串明明已经被那天的歹徒给抢走,并且还威胁自己不能说出去。可是为什么它会这么离奇的来到长峰的手上,并且怎么摸起来还有些烫手呢?
既然他不愿意对我说我就不要问了吧,他到底做了什么我也完全不在乎。事到如今,这是越来越羡慕那个咖啡师了,那个叫做什么可儿的咖啡师,竟然能这么幸福的拥有他。
“有人吗?要一杯拿铁少冰带走,哎?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啊,您那边稍微坐一下马上就好。”
接通电源蒸汽管就开始咕噜噜的响,转眼一看才发现蒸汽阀门没关。小绿努了努嘴朝着二楼喊,长峰你小子是不是又偷着用我的咖啡机啦!声音响彻云霄,奈何长峰睡得太死什么也没听见。
转天经过鉴定刀子上的皮质DNA与孙女士的DNA比对几乎吻合,但孙女士对此表示怀疑希望可以见一见王警官,无奈三好街警局只能再次请王一出面。经过一晚的好睡王一精神了许多,大清早洗漱完毕迎着朝阳来上班却听到了这样既在预料之中又有些失望的答复。
“恭喜你王警官,经过DNA比对几乎可以确认就是孙女士曾经使用过这把厨刀,我们已经对他们的住所进行了查封,包括夫妻二人名下的三处住宅。”
“哦?有那么多,也难怪毕竟一千多万的资产。”
穿着笔挺警服的鉴识科刑警随后说道,“不过孙女士提出想要见一见你,她本人似乎并不打算认罪,可我们怎么问她就是什么也不说,要不您过去看看?”
专门要见我?这是何必呢,我又没有什么特别照顾她的地方,跟着面前的刑警来到审讯室孙女士已经坐在里面了。看样子从早晨到现在她的日子并不好过,王一稍微挥了挥手示意做笔录的人可以暂时离开一下。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怪怪的,王一甚至感觉得到满屋子的怨气。
“您,我和您说过,凶手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
“哦?怎么说?”
孙女士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看来最近没怎么睡觉,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梳理像是浸过水一样趴在脑后,两只手扶着桌角像是很用力的样子。
“那黑衣男子来找过我们很多次,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从我们家里偷走了那把刀子。对,一定就是他偷走的,然后他用这把刀行凶作案又嫁祸到我的头上!”
“那您又怎么解释那块皮肤残片呢?”
对方摇了摇头,仿佛真的什么也不清楚,“我不知道,大概是我在用它削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割伤拇指粘上去的吧?等我们发现刀子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在案发之后,之前黑衣人还向我们确认了放假时间,看来他就是盯紧了要嫁祸给我们。您一定得帮帮我啊,我不是杀人凶手!”
王一靠在椅子上,同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您口口声声说有一位黑衣男子与您接头对吗?可是我们查了很多,无论是监控还是走访甚至连指纹都查过,完全没有发现您所说的那名男子的行踪。如果他之前曾经与你们交涉,那么能否找出一两样可能印有对方指纹的东西呢?例如赚钱的信封或者是公文包之类的东西?”
“那些东西全都被我们烧掉了,因为对方说千万不能走漏风声,几乎所有的东西全都被我们销毁了。”
王一扶着额头,简直就是个活宝,这样的话到底应该相信还是不应该相信呢?典型的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嘛,不过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夫妻二人就是杀人凶手,说不定还有机会。
“这样吧,我尽力,你把你们之前所有的接触时间和目的都和我说一遍,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
经过了一上午的描述王一终于大致上明白了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首先身高不足一米八国字脸浓眉毛肤色偏黑,当然这些信息对于王一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下几点,首先他从来不会提前预约,就连送钱来也是突然登门到访。说是突然登门,却没有发生过一次走空门的现象。
第二,这人习惯带着白手套看来目的就是为了不留下指纹。每一次送钱过来都会叮嘱对方销毁装钱的牛皮纸袋,当然夫妻二人也都照做。没有开车,夫妻二人从来没见过他开车进院子,无论是在几年前的老屋还是几年后的新房都是一样。第三这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是作为白老板的代言人而来,有些时候也会替钟女士传一些话,看来这名男子与多方交涉。
于是王一决定先从钟女士身边的人入手,看看钟女士身边又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身高一米八不到的黑西装男子,然后命令小个子朱亮重新翻看一遍小区监控录像,着重的找出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子。特别是在作案的前后几天有没有相同体貌特征的男人出现,等待结果出来之后王一决定造访白老板。
书说简短,很快小个子朱亮就锁定了几个可能的目标,将照片打印出来以后拿去给孙女士指认。摄像头并不清晰,看了几遍之后孙女士才颤颤巍巍的指出一张。
“这个人很像,他见我们的时候一直穿着西装,换成休闲装以后不太能确定。肤色和眉毛都很像,您能不能找他过来说几句话?如果是声音的话我应该能够认得出来。”
王一看着孙女鉴定的眼神,将照片再一次收起来,“好的,我们会安排指认。到时候会有几个人背对着你说相同的话,如果你能通过声音指认出照片上的人,我们就可以初步认定此人的作案嫌疑。”
264 狸猫换太子
孙女士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扯,不过局长还是同意了王一的想法。找到那名男子并不费什么功夫,似乎也是一位无业游民,大周一的竟然在他家里找到了本人。王一之所以认为此人嫌疑不大的原因是那名国字脸的男人并不是突然造访,他在几年前就买了这里的房子,可以说是这栋小区的老住户。
不过测试的结果出乎意料,孙女士想了很久决定让他们每个人都说一句“千万不要让孩子知道这件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等到国字脸男人说话,才说了半句孙女士突然回头指着他说,就是他!
国字脸的男人姓邓,那邓先生被突然的一声惊叫吓了一跳。
“什么?我怎么啦?”
“就是你!就算你改变了口音我还是能认出来,就是你到我们家偷走了厨刀!”
邓先生转过头对王一他们解释道,满脸的慌张,但在慌张之中又带着非常气愤的神态,“警官先生,我完全不认识她呀?我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参加测试的一共有十几个人,其中有三名是照片上的可疑男子,另外全部是三好街警局的刑警。为了混淆视听,特意将可疑人员放在最后,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孙女士还是能准确的指认出该男子的话,那么就证明此人确实有嫌疑。
王一毫不客气的给这位邓先生锁了起来,交给一旁的人带到另一个房间审问。
不过只要男子不主动承认警方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在案发现场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与该男子相吻合的遗留指纹,另外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该男子与孙女士以及白老板有关系。即使该男子与孙女士他们一家有来往,也可以说是做的天衣无缝,从表面上来看几乎是找不到任何证据。
就在王一一筹莫展的时候鉴识科的刑警找到他,拿着一张A4纸上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小白点儿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或许是因为鉴定匆忙注释原因被用蓝色的原子笔写在照片下面,王一不想去读因为他怀疑这位刑警之前是学医出身。
“这是什么?”
对方推了推眼镜,或许是因为一晚没睡油光满面眼镜不停的往下滑,对方指了指照片上的东西说是一种白色的沙子。
“这是一种白色的精致石英砂,像这种800目左右的沙粒我们发现了十几颗相同大小。有些夹在刀身与刀柄之间的缝隙里,在刀樋的位置也发现了一些。”
白色的沙子?王一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似乎在哪儿见过这种白色的细沙。哦,想起来了,是在白老板家的枯山水庭院里被当做水流的那一部分。王一问如果找到这种沙子的出处可以认定这两种沙子有确定的关联没有,对方给出的答复是可以认定为同一批次,但鉴于这种八百目的细沙非常少见几乎可以作为证据。
王一不敢继续拖延穿上外套在门前的警卫处拿了钥匙,开车朝白老板的公司开去,不管他本人在不在一定要想办法进到他的办公室。路途遥远碰巧一郎打来电话,于是兴冲冲的跟着一起,车子开出市区已经日上三竿。一郎因为无事可做看起来颓废了许多,全然不像之前那个干练的搜查一课刑警,倒是有几分像是小区门口看门的老大爷。
虽然看起来颓废但嘴上却没少了说,“光凭这个没办法证明白老板就是幕后主使吧?”
“走吧,我自有办法。”
车子一路来到那还算熟悉的工厂,王一下车就看到有人出来接见。抬头看了看最顶层的办公室依旧紧紧地拉着窗帘,说明来意对方有些犹豫。
“鉴于你们老板的失信行为,我们有权强行搜查,所以今天无论他在不在我们都要进他的办公室,那么就麻烦您给带路啦。当然,我想他本人也应该会非常乐意接见我们。”
男秘书没有办法只能带着王一他们来到办公室门前,稍微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声,大概进去三分钟不到的功夫王一他们也被请进屋子。
今天屋子里的环境灯仿佛是一片血红的残阳,“呦?没想到这几盏破灯这么厉害。”
“那当然,过来喝杯茶?”
回壁后面传来声音,王一绕过回壁之后发现整个回壁就是一面灯带,红色的光从回壁里面发散出来就好像夕阳就在回壁的另一端。整个屋子因为环境灯的照射,虽然外面太阳高照,屋子里确是一副夕阳西下的景象。
王一毫不客气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白老板,我觉得您大难临头了。”
“怎么说?”
对方一边沏茶,还穿着那件功夫装。夕阳打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衣服显得有些暗红,两人之间隔着三五米见方的枯山水庭院也被照的通红,唯独王一这边没有被回壁覆盖的角落有些黑漆漆的看不分明。
“夕阳西下正附和您现在的处境,恐怕您的公司也要因为您的所作所为夕阳西下喽。之前您骗我们说对于打款人毫不知情......”
“那是害怕你们走路风声,我可不想媒体知道这些事情。”
王一对他的辩解报以冷笑,心里清楚对方到底在像什么所以才会发出这种情不自禁的冷笑,就连坐在一旁的一郎都打了个机灵。
“恐怕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吧?白老板,您骗我们说对于打款人毫不知情并不是为了掩盖什么,反而是想要我们发现什么。”
“哦?”,对方停住了倒茶的手,回过头来,“那您说我是想要让你们发现什么呢?”
“如果我们没找到您就不可能发现孙女士一家与整个案件的关系,更不可能发现孩子被掉包的秘密。而在那之后您与我们见面,再一次将不利于孙女士的信息透露给我们,让我们顺着打款人的账号逐渐发现孙女士的罪行。”
“就算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也是帮助了你们破案,为什么还要兴师动众的来我这里问罪呢?”
王一定了定神,“因为我们发现有人想要嫁祸给孙女士,您可能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孙女士实际上是赵忠的亲姐姐,所以她不可能杀害自己的亲弟弟。”
265 狸猫换太子
“哈哈,好,不错的推理。”
白老板拍着从桌子上拿起来的白纸扇,“就算凶手不是她,你们为什么要怀疑我呢?难不成是我杀死了他们一家人,刑警说话可要讲证据否则我可以告你们诽谤!”
只见王一浓眉倒竖一拍大腿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白老板。
“好,你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说话间向前迈步白老板被吓得连连后退,但王一并没有朝着白老板的方向走去,而是朝着枯山水中的一块细白沙围城的小潭走去。脚尖插进沙子里感觉了一下,猛地抬起脚,竟然从沙子里面翻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刀子。
沙子飞溅白老板连忙伸手遮挡,刀子呛啷啷几声打在办公桌前的木板上。王一咬着牙从沙坑里面走出来,蹲在白老板面前从怀里翻出手套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刀子拾起来放在桌面上。
“您当初送给孙女士一家的厨刀只给了他们三把,为什么呢?因为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做好了杀人并且栽赃陷害的准备,出乎您意料的,孙女士的丈夫竟然在网上买到了这套厨刀缺少的那一把。于是你只能冒险将刀子偷出来,可是偷出来的刀子并不能直接使用因为刀身上刻着编号。”
王一在桌子上找到一只圆珠笔,对着刀柄处的目钉敲了一下,目钉落下之后很容易的就能将刀身拆卸出来。
“因为刀柄有着严重的使用痕迹,你更换了刀柄却也将您办公室里的白沙掺杂了进去。之后就发生了非常戏剧化的一幕,虽然我们发现的刀子的刀身编号与他们家的厨刀一致,但正因为一致所以才引起我们的怀疑。孙女士的丈夫向我们出示了购买记录,这就足以证明他们所购买的刀子是单独一把,不可能与自家的厨刀相同编号。”
“我......”
王一对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有什么话回局里再说吧,还有,您最好给您的手下通个电话,因为他现在还在我们看守所扮演着愤愤不平的良好市民让我们非常头疼。”
夕阳西下,在郊区的工厂水库堤坝上和一郎两人并肩而行,方才局里的押送人员已经来过并且还伴随着一大帮记者。就算这家公司后继有人,恐怕也很难维持,这水库里面养着的鱼倒是什么也不清楚。
白老板并不是一心想要杀害赵某一家,只不过他们家世代经商,有句话叫做无奸不商。商人做生意总要留着一张底牌,而这张底牌就是用在赵忠想要揭发一切的时候。当赵忠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并且将其杀害的时候,白老板启用了这张底牌。不惜一切代价也不能让孩子知道真相,哪怕是会有很多人因此丧生。
“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赵忠先是出手杀害了孙女士的孩子,这种事情一旦暴露出来公司也会面临破产。他不光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自己,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钱卖命。”
一郎有些不明白,问了句,“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部发来简讯,那个黑衣男子一口咬定是因为邻居之间发生口角,所以才一怒之下杀害了赵某夫妇,与白老板本人无关。而且监控录像似乎也确实拍到了他曾经与赵某发生争吵,大概都是白老板安排好的。”
“那怎么办?姓白的岂不是要脱罪?”
王一摇摇头,在堤坝上抠下一片水泥侧着身子扔了出去,力气非常大水泥片在水面上弹了七八个水花落在对岸的草地里。
“无病呻吟罢了,如果动手的真是那黑衣人的话刀子就不会留在白老板家里,放心吧,总会有结果的。”
坐在堤坝上两只脚可以刚好垂到水面,一些鱼儿大概误以为有人前来喂食不停的吐着泡泡。对面就是血惨惨的夕阳照着两个人的脸,一股微风从湖面上吹过周围异常的安静。王一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个深思熟虑的白老板坐在办公室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这只是他生活中的一个章程,就好像高中时期的王一上了一节数学课一样不起眼。
“你的工作定下来了,下个月三号来报道,整个局里就只有我和局长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对外就说是巡查。往后有你跟着我工作大概会轻松很多,好久没和大家聚一聚觉得怪空虚的。紫熏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样了,这次的案子恐怕又是大新闻,到底她会怎么写呢?”
一郎也在堤坝上扣起一片水泥学着王一的样子打水漂,跳了两三下就落到水里不见了踪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王一想了想对一郎说。
“那个叫做雪绘的女人,你在日本查到了什么?”
“才想起来问?我都快把她给忘了,你们两个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呢?我劝你还是尽早放手吧,还有,别让长峰那家伙乱跑,那边儿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在日本拿钱办事的亡命徒多得是,长峰他那身手说不定哪次运气不好就得横着回来。”
王一倒是不觉得长峰的身手有问题,虽然他看起来瘦不拉几的还真能跟自己过几招,况且因为体型匀称跑步也是强项。对于雪绘最近真的是有些销声匿迹的感觉,似乎也不再缠着纯子不放。
“也好,只要纯子不出事雪绘的事情倒是可以先放一放,不过我还是对最初拿起坠楼案耿耿于怀,为什么突然就被警视厅接手了呢?”
啪嗒,又是一块石头落进了水里,一郎对于打水漂并不精通。小时候很少被允许出门玩儿,以至于在十几岁之前他都只在童话书里面看过打水漂这种活动,对于打水漂的理解也仅限于物理层面。
等到他真的拿起石头朝着湖面扔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有些物理现象并不是那么容易再现的。即使你按照书上说的去做身体也不会跟着你的大脑做出相同的动作,计算好的角度和力度完全不受身体的控制。有些事情光会想是没有用的,当然除了科学实验和那些无聊透顶的数据分析。
266 蜡笔画
“差不多该回去了。”,王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夕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大地由深黄色变成了深蓝色。
“又一个可怜的孩子,你说这孩子应该怎么判?是继续由孙女士抚养,还是判还给白老板的家人?”
王一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任何一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这就要由孙女士和白老板协商决定了。但是从二人的根本利益出发的话,基本上是听白老板的意思,孙女士他们一家只是将孩子当做赚钱的工具并没有什么真挚的感情,这一点恐怕孩子也会有所感觉吧?如果是白老板,王一觉得有很大概率会选择让孩子继续留在孙女士家中,毕竟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总不能让孩子知道他有这样一个父亲。
“我倒不这么认为,白老板的父亲还健在他们一家完全有能力抚养孩子。白老板这一去恐怕就要几十年,按照老一辈的想法不可能不要孩子。”
王一没有反驳,“我不是说他们不要,我是觉得在他成年之前应该依旧由孙女士一家抚养。虽然他们一家人隐瞒事实,谎报情况,没有直接作案应该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如此一来,只要隐瞒得当一家人还是可以团团圆圆的。”
“孙女士才是最大的赢家嘛?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些愤愤不平,凭什么一个为了钱宁可抛弃自己亲生儿子的母亲可以得到好报?”
王一心想也未必是好报吧?那些非法所得的财产要全部没收,即便是白老板自愿赠与也属于非法赠与,之后如果白老板的父亲不给于他们帮助恐怕生活要一落千丈。但一郎的愤愤不平也不无道理,可是世道就是这样,如今越想孙女士的脸就越觉得来气,索性一脚油门将这些烦心事抛在脑后也就罢了。
车子进驶市区首先要去给长峰报个好消息,顺便请小绿出来吃个饭。王一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叫做高绿的女孩,每次叫长峰出来都要拜托她看店,于是特意邀请她来参加几个人的秘密聚餐把她当做了三好街刑警小队的一份子。
小山纯子因为要见朋友所以没来,大概又是那个雪绘,虽然有些介怀但也没什么办法。楚紫熏在电话里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因为结案之后整个系统运转到了新闻部,她要连夜赶稿所以也没来。到场的还有咖啡师可儿,高绿、王一和一郎、长峰还有那个叫做小花的学徒。现如今大家才知道她的本名叫做花无且,一个古怪的名字。
原以为会像往常一样干杯然后不醉不归,不过今天小绿在,大家不方便玩的太晚。如果小绿和长峰两个人都醉倒了恐怕第二天店面就要关门大吉,或许是因为长峰身体不舒服更多的是不好意思,为了保证明天正常上班今晚他没有喝太多。
“好香啊,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呢。”
咖啡师林可儿一边发出感叹一边用手去擦地板,没有人穿鞋子进屋自然也就一尘不染,“哦?地板也换过?”
长峰打了个哈哈,之前他也以为是地板换过,后来才搞清楚是因为地板太脏误以为是小叶紫檀被小花清洗之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角落新添了一个看起来古香古色的柜子里面放着小花的被褥衣物,听老板说这个大衣柜是小花在旧货市场淘来的,没花多少钱但因为太大小花竟然把它拆掉之后在屋子里重新组装了起来。
长峰好奇的捏了捏小花的胳膊,“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的力气这么大。”
一郎最近经常和长峰拌嘴,这会儿自然也不能放过。
“说到人不可貌相,好像你长峰才是这方面的典型吧?如果不是咱们熟悉,我都还以为你是天桥底下要犯的呢。”
“当初老板就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吧?”
“小绿你就别拆我的台啦,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名叫咖啡厅的咖啡厅’首席咖啡师高绿!这里就数她年纪最小,大家叫她小绿就好啦。”
高绿努着嘴,“这话应该我自己说吧?”
大家哄堂大笑,其实所有人对小绿这个人都有所耳闻,王一和一郎自然不用说,可儿也是知道自己男朋友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
可儿咬着嘴唇这是她思考问题时候的标志性动作,心想个子不高也算不上苗条不过看起来倒还挺顺眼,说话嘛也蛮中听的。小绿发现可儿盯着自己看发出了一声憨厚的笑,可儿觉得只要她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就还能做朋友。
说着话可儿凑到长峰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以宣示主权,另外的小花坐在长峰的左手边,往后依次是王一和小绿一郎挨着可儿。因为说好要邀请小花所以她不能上菜,大叔就只好多运动运动。
“羊肉新鲜的,特地帮你们在隔壁火锅店要来的。”
“哦?谢谢大叔,这位您见过,我们咖啡厅的小绿。”
送走大叔之后可儿不怀好意的问长峰大叔为什么知道小绿,长峰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说出了实情,可儿表现出难得的气度表示完全没有问题。可儿眼睛一转说我们正好三男三女,不如趁着锅子还没热先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王一和一郎第一个表示不愿意,长峰表示无所谓。女生当中小绿觉得可以玩一玩,小花也点了点头。少数服从多数,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样的少数和多数,不过游戏顺利的开始了。小花仰着头以一个妖孽一般的身体柔韧度向后弯过身子,然后用那细腻的小手把抽屉拉开一条缝隙,摸了一会儿从里面翻出一副扑克牌。
长峰就坐在小花旁边,这一幕看的真真切切,简直是一览无遗。如果用飞机场来形容真是一点也不过分,腰向后弯胸脯自然就向前挺,即使弯到了那种地步小花的胸前还是平平的,真是应了那句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小花今年也十八九岁了吧?记得十二三岁就已经有些女孩发育得非常超前,这已经成年的女孩怎么还这么平?
267 蜡笔画
扭过头又看了看黏在自己身上的可儿,虽然可儿也是个太平公主,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明显的女性特征。不对,这个小花儿哪里都像女生,就是胸平的不自然。
“嘿呀!扑克牌!”
小花儿回过头将扑克牌放在桌子上,可儿兴冲冲的在里面翻找大小鬼完全没有注意长峰的眼光落在了什么地方。直到小花儿发现长峰盯着他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礼,连忙也低头傻笑起来。大家不明白怎么回事,也帮着可儿翻找大小鬼,没一会儿六张扑克牌放在了众人面前。
“好啦好啦!大鬼算赢小鬼倒霉,来抓牌抓牌!”
可儿兴冲冲的看着周围的人,眼睛眯得像个月牙,“来嘛,动手吧,我最后摸。”
大概是因为被可儿的兴奋带动一郎第一个摸了牌,两只手攥着放到眼前瞄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微笑,翻开一看原来是一个二,于是众人发出扫兴的声音继续摸牌。王一摸到一张广告牌没什么用,长峰抽到大鬼悻悻然的耸了耸肩,最后小鬼被高绿抽到游戏结束。
“小绿选哪个?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哎?”小绿想了一会儿,“那就大冒险好啦。”
王一和一郎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看着锅子里的肉,小花觉得很好玩儿眼巴巴的看着长峰。
“额,大冒险的话,小绿抱抱可儿吧。”
可儿方才还锐利的眼神缓和了下来,长峰深呼一口气庆幸自己是如此的机智。不过看两个人的感情似乎没什么问题,可儿虽然偶尔会吃醋但也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的人,况且大家心里都清楚,在场的众人里最有觉悟的就只有长峰一个了。
可儿心里还有一个打不开的心结,那就是与长峰的原则相比自己永远是第二位,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生活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自己,并且是毫无顾忌的离开自己。
“别玩了,吃饭吧我们都快饿死了。”
王一提议道,大概是觉得这个游戏并不适合在座的诸位可儿也不再坚持,只有小花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和周围人不熟小花儿双手抱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盯着众人,好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时不时的露出傻笑。如果仔细去看小花儿真是可爱,并不是那种妖艳的美可以比拟的,五官精致不说玲珑之间还透着一股刚毅,这种脸型一般多生于混血家庭。
大家觉得有些太过于忽视小花儿,便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问小花问题。比如从哪里来呀,老家还有什么姐姐妹妹没有,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呀,周末要不要一起去逛街种种。很快小花就和那些女生打成一片,王一和一郎凑到长峰的身边开始倒酒。或许是因为长峰经常往小花那边瞄,所以他也觉得小花总是看着自己,每次四目相对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笑一笑。
一郎举起杯和王一碰了一下,“感谢一哥收留,从今往后我又是三好街的刑警啦。”
“你也得小心点,你的案底毁誉参半能不能转正还不好说,不过我努努力应该没问题。”
大概是觉得一郎在局里的威望不减当年王一也觉得他应该可以再三好街混下去,再说当初看好的小个子朱亮有点让他失望,这小家伙有点太体制化,必须得给他点刺激不然不能成才。
大家都不愿意做体制内的人,在座的诸位无论是我还是素不相识的小花儿,从一言一行之中就可以看得出大家都是向往自由,心里有着属于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人。这样的人能够聚在一起真是人生一大乐事,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王一的单核大脑这个时候似乎屏蔽了周围的所有声音,将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看过去。
一郎,这个突然出现在三好街的刑警帮了我不少忙,至于他为什么会从警视厅调到三好街又在警视厅工作了多久全都是个谜。虽然看起来一郎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但只要稍微一推敲就会发现他的迷离程度不亚于长峰。首先没有人知道他在科警研做了些什么,其次他是怎么入职到警视厅,又为什么从警视厅调到三好街都没人清楚。
长峰,他自然不必说简直就是一个幽灵的存在,两年的时间对于熟悉一个人来说已经足够,但在这两年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弄清楚他的真实姓名。他从哪里来,他的童年是什么样子?长峰自己说过很多个版本,但这些版本错综复杂甚至有些互相矛盾,大可不必相信。
目光继续顺时针移动来到了小花儿的身上,嗯,只是一个看起来比较特别的女生。然后就是可儿,可儿这时候正笑的前仰后合,真没想到长峰竟然被她搞到手,这孩子身世也很悲惨大概是引起了长峰的共鸣吧。最后就是小绿,自己和小绿算是结下了深仇大恨,往后相处恐怕要艰难得多。
看过一圈才发现长峰正用筷子在桌子上画着什么,于是好奇的问。
“我的姓,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吗?”
蘸着酒水的筷子在桌面上留下痕迹并不是很清晰,但经过灯光的折射还是可以勉强看得清楚。王一用大拇指锤了锤自己的额头,明白了自己清楚长峰的身世和不清楚他的身世毫无分别,鸡蛋好吃何必认识母鸡呢?于是伸出两根手指在桌子上蹭了蹭,将那层水渍蹭掉。
然后将湿掉的手指在餐巾纸上擦了擦,“前些天的事情我表示抱歉,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追问你的身世了。”
“难得你能这么想的开。”
一郎正在和小花儿说着什么没有注意到这边两人的对话,酒过三巡大家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笑声渐渐地代替了说话声。长峰并没有试探王一的意思,如果这一次他想要知道那就将自己的姓告诉他也无妨,在这座城市住了这么久,总应该留下点什么。
王一不合时宜的问,如果有一天你出了车祸横躺进太平间,该由谁来认领呢?
268 蜡笔画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就只能麻烦你们帮我凑一份火化尸体的经费,然后将骨灰随手扔进垃圾桶就好。”
长峰相信鬼神,而且非常相信鬼神的存在,但他并不在乎自己死后会去哪里也不在乎人们怎么处置他的尸体。
原本想要少喝一些,但大家簇拥着你一杯我一杯就是停不下来,最后三个男人商量一下打车回家两个女孩子可以暂时和小花儿住在一起。出了店门成田大叔帮他们叫好了出租车,因为地段和时间的关系出租车并不容易叫,所以三个人准备一路回家。先送一郎回到出租屋,然后是长峰的店,最后王一决定稍微走一段路醒醒酒。
“你没事吧?”
王一背对着长峰摆了摆手,虽然步伐有些凌乱但还不至于到摔倒的地步。
或许小绿的柜子里还有她存下来的零食,关上卷帘门摸黑开了灯。绕道收银台后面那里有一个小柜子,里面放着小绿上班穿的衣服和一些零食,翻了翻果然让他找到一瓶红茶。听说红茶能解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口干舌燥的灌下去大半瓶,躺在床上心想但愿明天能够按时起床。
窗子还开着冷风一直往里面灌,夜里醒了两三次去厕所都觉得昏昏沉沉头痛非常,大概明天又要旷工了。
另一面可儿也是被折腾得不轻,最近觉得自己有些发胖开始控制食量,晚饭又吃得太多肠胃有些不太受得了。夜里连着去几次厕所,楼梯地板一踩上去就嘎吱吱的响让她非常不自在。走上楼梯的时候还带着满脸的坏笑,一开手电筒刚巧看到小花儿那傻乎乎天然呆的脸仰面朝天的睡着。
嘿嘿!爱妃小可爱我来啦,噗通一下倒在小花身边一把搂住像是夹着抱枕一样夹着小花睡觉。让可儿没想到的是小花竟然比自己还要娇小许多,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这么抱着还觉得蛮舒服,心里念叨着明明很舒服嘛,为什么那家伙就是不喜欢抱着我睡呢。
整晚睡得都很舒服,清晨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夹着的小花儿似乎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转念之间她才察觉出异样所在,起初以为小花儿只是没有发育好所以比自己还要平,可这是怎么回事?小花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松垮垮的,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只有男生才有的特征,特别是在清晨的时候。
“小花儿是男生?”
可儿默默地嘀咕,不敢再去确认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地板上呆呆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小花儿终于揉了揉眼睛睡醒过来,小绿因为不胜酒力还硬撑着陪大家喝酒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小花儿睡眼朦胧之中仿佛觉得自己被谁拉了一把,踉踉跄跄的跟着那人来到了走廊,哗啦一声拉门被关闭,他这才认清面前的人。
“你是?”
小花刚要开口看了看衣袖,慌张的坐了下去,“哎呀呀,姐姐,嘿嘿。”
“别遮掩啦,我都看到了,你是男孩子对吧?”
面对可儿的逼问小花鼻子一酸眼看就要哭出来,这突如其来的楚楚可怜把可儿给看傻了连忙上去安慰,触碰到小花身体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个孩子竟然是个男生。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种情况要怎么安慰呢?难不成告诉他男孩子其实也蛮好的,或者说不要因为身单力薄就放弃做男生?
这不对劲呀,我不清楚小花儿为什么看起来像个女孩子,也不清楚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花说她今年十八九岁,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怎么会不长喉结呢?另外这柔弱到风吹就倒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可儿姐姐,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好嘛,我是男人这件事。”
小花似乎放松了语气,说话声音也没有以往那么好听,难不成她之前一直坚持模仿女性的声音吗?
可儿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为什么要装作女孩子呢?”
“因为我觉得我本身就是女孩呀,从懂事开始就一直这么觉得。”
小花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可儿,可儿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他的请求,于是点了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总有一天你要和我说清缘由,好嘛?”
小花儿点点头,屋子里传来了小绿的惊叫,打开纸拉门小绿一边快速的穿上衣服一边在嘴里不停地嘀咕。
“完啦完啦,真是的怎么睡了这么久,上班要迟到啦。”
“没有呢姐姐,那个钟坏掉了现在是上午六点钟。”
小绿再一次回头看放在床头的闹钟,发现上面的指针一前一后的跳动,大概是没电了。小绿长出一口气原来虚惊一场,自己可是号称上班绝不迟到的三好员工,无论是刮风下雨两年来从来没有一天旷工。
大叔要傍晚才会来店里准备食材,所以一早就由小花儿下厨准备早餐,然后两个咖啡师乘坐一辆出租车与小花告别。一路上可儿满脑子都在想小花为什么是个男孩子,大概是思索过于深刻表情凝重,小绿提了几个话头都没能延续下去。
车子到了三好街的臻探coffee两个人同时下了车,朝阳从街的一头照到另一头,路面上没有多少车辆正是晨跑的好时候。
“你也在这儿下车吗?”
小绿点了点头,“嗯,我走过去就好,长峰恐怕还没睡醒,我没带钥匙进不去门。”
“那家伙还是这么懒散,你要替我好好教育教育他。”
可儿挥舞着拳头迎面刚巧碰上纯子姐,三个人打了招呼小绿朝着另一条街走去,心里酸酸的。来到店门前果然不出所料长峰肯定还在呼呼大睡,不过她轻轻的一推卷帘门竟然没有上锁,内门倒是锁了好在她有钥匙。桌子上放着半瓶冰红茶,看来长峰那老小子又偷吃我的零食。怀着报复的心理摸了摸冰红茶的瓶身,冰冰凉的刚刚好,于是小绿蹑手蹑脚的来到二楼准备对他实施打击报复。
“啊!”,一声惊叫过后,三好街又恢复了往日的鸡飞狗跳。
269 蜡笔画
我是一副蜡笔画,不,不是小孩子信手涂鸦的那一种。我身价百万,只因为我的后面带有迪迪客凯伦的亲笔签名,大画家的启蒙作品,他人生中的第一幅画作,在他死后被以三百五十万的价格成交。
而我现在就被挂在某家别墅旋转楼梯的墙壁上,每一个经过楼梯的客人都会对我加以赞美。可虽然我身价百万,出自名家之手,但就画面本身来说真的是一文不值。
这一天,屋子里来了一个高个子刑警,浓眉高鼻梁薄嘴唇面如杏黄,上穿一身黑西装目光如炬的盯着我,
“这幅画很贵吗?为什么要把它挂在这里?”
身后的老管家名叫徐福大家都叫他徐叔,虽然叫他叔叔但他已经在这个宅院里工作三十多年了,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腰板也没有当年那么挺拔,唯有言谈举止还是那么体面大方。
徐叔抬眼观瞧,动了动嘴唇,“哦,那是名家迪迪客凯伦的处女作,是他人生中所创作的第一幅画,老爷当年为了拍下这幅画花掉了三百多万。”
“凯伦?哦,好像听说过,那是一位漫画家吧?”
“也画油画,我们家老爷就喜欢收藏这种独一无二的作品。”
王一点点头,从墙壁上的画作不难看出这位老爷着实没什么审美修养,很多画风完全不相符的东西摆在一起,仔细看画框上还有钢印的数字,仔细看过才知道那是当初购买这幅画的价格。
完全的暴发户的炫富,这些画毫无欣赏价值不过是孩子的随手涂鸦罢了。于是王一便不再去看这些稀奇古怪的化作,来到二楼左手边一共有四五间房间,然后在另一面右手边还有两间,在那两间房的外侧是另一侧的楼梯,依旧挂着价值不菲的画作。
从王一上来的这一侧楼梯的对面还有下去的楼梯,另一侧的楼梯朝下延伸到后院,后面有卫生间和储物室以及一扇锁的非常牢固的大门。另一侧则只有一条楼梯,老管家指了指带有蜡笔画一边楼梯的另一侧示意王一跟他下去。
老管家在前面带路,楼梯用暗红色的地毯铺着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墙壁左右有激光定位孔代替了声控灯。一路下午电灯逐个开启,正对面就是后门现在被锁的死死地,右手边是一条宽阔但不深的走廊。
走廊左手边是卫生间,卫生间的对面空着,再往里有两间很大的储物室堆满了各种昂贵的杂物。
“老爷当时就倒在这里,当时大门反锁,这扇门只要在里面上锁从外面是没办法打开的。”
王一拧了拧门栓果然锁的很死,地上用白色粉笔画着非常夸张的人体描边。打开门后王一发现这扇门的外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而从里面上锁也不需要钥匙,但却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然后讲门反锁。也就是说凶手作案以后绝对不可能从后门逃跑,或者说凶手逃跑以后另外有人把门反锁。
凶器就是放在两个楼梯之间走廊处的青铜鼎,小鼎不大但是非常沉重,并不是什么古董。被害人范老爷名叫范南山,年轻的时候再海外开投资公司赚了不少钱,如今在国内过着安稳无忧的日子。虽然坐拥几亿身家对孩子们却非常刻薄,范老爷一共有四个孩子,最大的已经三十出头在一家上市公司担任总经理。最小的也已经十六岁,假期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住在别墅二层最里面的房间,范老爷出事当天范小姐也在。
“案发当天屋子里都有谁?”,王一发问。
“老爷孤身一人,偶尔会有些女友人来家中做客,不过当天并没人拜访。家里只有我和老爷,还有小姐和她的一位同班同学。再有就是最近因为公司窘迫前来寻求老爷帮忙的袁二爷和袁太太,他们两个和老爷的感情很好,所以当晚老爷很爽快的答应借钱给他们。”
“哦?他们打算借多少?”
徐叔一般不问老爷的公事,虽然老爷已经赋闲很多年但这个习惯还是被他保持了下来,老爷谈工作的时候他就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所以当王一问起对方打算借多少钱周转的时候徐叔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
徐叔闭着眼睛寻思了一会儿,皱了皱眉,“一般借几百万周转的话应该不会亲自拜访,但也不排除老爷盛情邀请,他们的关系很好。非要我给一个数目的话,恐怕最低需要一千万。”
“怎么说?”
“当晚他们喝了很多酒,谈话也之间面看二爷满心欢喜应该是解决了燃眉之急。二爷精于算计,有些时候并不是真的一筹莫展才找老爷借钱,他是为了省下那点利钱。”
徐叔说着似乎他能把这个袁二爷的心思给看透,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大概他是始终觉得老爷不应该结交这样的朋友,但无奈二爷马屁拍的好非常得老爷的喜欢。
老爷的私交下人自然不能过问,即便如此就连年纪最小的小姐,范晚樱都看得出来那袁二爷的老奸巨猾。
“嘿嘿,小姐和二爷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二爷喜欢拿孩子开玩笑但小姐可不吃他那一套。老爷也拿小姐没办法,只要二爷一来小姐准闭门不出。你看见没有,那边其实有一个隐藏的电梯,二爷来的时候小姐连楼梯都不走,就是为了不和二爷碰面。”
“你们家小姐现在是高中生了吧?怎么这个时候放假呢?”
老管家摇摇头,似乎很惋惜的说,“一家四个孩子个个都有出息,唯独小姐不怎么喜欢上学,公立学校考不上老爷就给她上了私立学校。隔三差五的往外跑,后来老爷给那学校疏通关系,小姐现在是想什么时候放假就什么时候放假,而且看老爷的意思,这些财产全都打算留给小姐呢!”
王一看了看墙上的那些画,每一幅的价格都在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心里盘算着范小姐可谓是有恃无恐,家大业大就光凭这间别墅就够她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
270 蜡笔画
“老管家,您在这儿每天都做些什么工作?”
老管家嘿嘿一笑,“什么都走,忙时帮忙,闲时帮闲。老爷不在了小姐也不打算留着我,不过按道理我是不能拆东家的老底。不过您要问,那就是另一码事,时代不同喽,听我给你慢慢道来吧。”
老管家带着王一进到一间卧室,这个卧室只给平时来这里做客的客人们使用,装修也完全没有主人卧室那么豪华。现在有必要说一下房间的卧室安排,首先靠着左手边的一间就是老爷的卧室,他要每一次出门都能看到自己所购买的昂贵画作才能安心,紧接着往前数是两间客卧,再往前有两间装修精良的主卧。在最里面的主卧对面本应该是管家的卧室还有一间娱乐室,不过小姐性格孤僻一直住在那里,老管家就在老爷旁边的客卧住下也方便照顾。
房间一共有两个卫生间,都在整栋别墅的北面,也就是靠着昂贵画作走廊和老爷房间的那一面。其中一个要经过一层的餐厅,这个卫生间使用的频率较高,小姐平时也是从另一侧下楼穿过客厅、大堂、餐厅去厕所方便,为的就是不要见到他的老爹。还有一个就是另一面仓库位置的卫生间,这个卫生间老爷似乎也记不清为什么要建造了,或许一开始那两间屋子并没有打算做仓库,后来东西越来越多特别是小姐的东西,堆了满满一整间屋子。
王一对这些昂贵的垃圾没什么兴趣,继续听老管家讲述他在这里三十年究竟都在做什么。范老爷在这三十年里可以说是风光无限,即便在他生意场的末期也是声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共娶过三位太太,其中两位因为感情不和选择了离婚,最后一位可以说是最长情的一位太太比老爷大了八岁因病去世。
这小小姐就是这位太太所生,夫妻二人老来得子对于小姐是格外的照顾,故此给她取了个晚樱的名字。范晚樱自从一出生就成为了这个家庭的核心人员,无论是在外工作的老大老二老三有多忙,逢年过节都要回来看看。老爷说看不看我无所谓,你们得回来看看你的小妹妹。也正因如此两位哥哥一位姐姐,除了老大以外都不算特备亲近这个晚樱妹妹。再加上听到老爷要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晚樱,更是一个个的红了眼。
老二范忠华和老三范华仁就开导他的老父亲,说是家里生活怎么怎么艰难,总要给他们留一些以备不测呀?每逢这个时候老爷就面沉似水,指着小姐范晚樱说,你们要真是有什么磕磕碰碰揭不开锅就去找你们的妹妹晚樱好啦!
“老爷曾经和我说过,只有晚樱是三太太生的孩子,名字呢也没带着华字。毕竟是现代社会了,不兴什么中华啊钟国啊什么的了。老爷是怕一旦财产均分以后没有人照顾晚樱,就算几个亿分成四份也不一定够晚樱用一辈子的。这样把钱都给了晚樱,那么大哥大姐们要是和晚樱处的关系好呢,晚樱就接济他们一下。老爷安的是这份心,说到底还是关心小姐。”
虽然老爷万般的关爱小姐,或许因为年纪差别太大,小姐总觉得有这么一个老爷爷似的爸爸很丢脸。虽然没有明着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不过在同学的口中范老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甚至在小姐初中的时候就有人用’一树梨花压海棠‘这样的暗喻来讽刺小姐,小姐不明白什么意思回家请教老管家,老管家也着了慌只能搪塞过去。
一来二去的小姐渐渐地不太看好这个父亲,觉得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是一个耻辱。
徐叔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窗外的爬山虎,“老爷时常对我说,真是后悔生了晚樱,可一看到那可爱的小脸即使是生气的样子也那么可爱,就觉得一切都值得。哪怕是晚樱到自己死都不认自己做父亲也值得,老爷是这么对我说的。”
即使是客卧也收拾得非常干净,无论是地毯还是窗帘都非常考究,整个屋子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阳光在傍晚的时候可以斜斜的照射进来,屋外的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如果是在盛夏这里还会开起各种各样的花儿。如今已经是深秋,只有一些藤蔓还翻着绿色做最后的抗争。
王一前天出差到郊区的一出小县城取资料,路途遥远便决定暂时在小县城住一晚,没想到第二天小县城周边的一出别墅竟然发生了谋杀案。
死者是当地有名的富豪范老爷范南山,死者在清晨被老管家徐叔徐福发现。被害人因后脑被钝器敲击致死,凶器就是摆放在案发现场的一个青铜小鼎。虽然是一击毙命但敲击的次数可能不止一次,最后尸体被拖到后门卫生间门前遗弃。
当晚正门和后门都是上了锁,虽然窗户没有锁但并没有被闯入的痕迹。屋子里的人有老管家徐福、被害人范老爷、四小姐范晚樱以及前来借钱的袁二爷和他的妻子。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袁二爷名叫袁世华,二爷的妻子叫做袁西华,两个人是同姓的表亲关系。正因为名字和这家孩子的名字都犯一个华字,所以两人关系特别好,更是因为袁二爷的马屁拍的响当当。
“也就是说当时屋子里的人只有袁二爷的嫌疑最大喽?”
“我不敢乱说,但是小姐她虽然和老爷关系不好也不至于对父亲下手,我这一把老骨头,哎,要我说什么好呢?”
王一看了看,徐叔话里话外正是觉得袁二爷是杀人凶手,毕竟这里除了徐叔和小姐就只剩下来借钱的袁二爷夫妇。无论从哪个方向分析,袁二爷的嫌疑固然最大。
不过问题在于袁二爷没有杀人动机,范老爷一死原本答应借给他的一千万也吹了,不过根据遗嘱所有的财产全部归四小姐所有。老爷一死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四小姐,但四小姐才十六七岁,她怎么可能会想到谋杀老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