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小龙虾
既然确定能吃,那村民们也就不再多劝,潇潇想了想,又道:“今后各位收稻子的时候能不能顺手将你们地里的青虾也捉了,我家五文钱一斤收!”
别说是五文钱,就是三文、两文,村民们也愿意接这活,毕竟都是白得的东西,他们收稻子时也就是顺手一兜,说起来不过是送一趟的事儿,想明白之后村民们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样你让我们感觉占你家便宜了不是?”
潇潇大气一挥手:“别这么说,总不能让各位白白帮忙,再说了,万一我把这东西做的特别好吃,回头说不定还要大量订购,到时候价格还得往上涨呢,不然就成了我们家占各位的便宜啦。”
哎哟,听这意思,宁家丫头还挺有信心?
他们笑呵呵也没当一回事,就看着宁家人忙活着,放干了稻田里的水,又捉走了青虾,再往地里走一遭,一上午就没了。
下晌太阳好,正好能晒晒土,雨季之后能有这样好天气的时日不多了。
其实潇潇是特意问了沈县令,得知最近都是大晴天才提议早些收稻子,宁丰年本来也觉得自家稻子长得就是比别人家的快,确认之后也就同意了。
照这天气,不到十天就能收稻,他目测了一下,不确定地和宋氏说:“我怎么觉得咱家地里的收成要比我们预算的多很多?”
宋氏不疑有他,顺着话说:“兴许是你照顾的好?”
种地人哪里能抵挡的了这样的夸奖,当下嘿嘿哈哈给儿女们发着狗粮,夫妻双双把家还。
宁安回眼角抽搐问潇潇:“你说的‘好心人试吃’,是指先前在咱家被抓的山匪?”
潇潇慈祥地点了头,大哥早察觉不对,二哥倒是信了个十成十。
幸好大哥没来问她,陈夫子这几天给他布置了超级多的家庭作业帮他丰富课外生活,他根本没精力去管旁的事,最近大哥走路都跟飘似的,满嘴不是之乎者也就是大夏律例,可怜见的。
潇潇决定给他多做点好吃的补一补,比如小龙虾。
家里人多,能做的口味就也不少,潇潇从地里捉回来的小龙虾富足,她又偷偷从空间兑换了些,新厨房的两口大锅都满满当当,连蒸屉也不闲着,她一手剁蒜泥一手切辣椒,间或还能调个味碟,往锅里加一把花椒,忙得特别充实。
来帮忙盖房子的村民瞧见,免不得心里就冒出了些别样心思。
“秋娘啊,你家潇潇转年就十三了吧?”
宋氏点点头,笑容特别柔和:“是呀,一眨眼就长成大姑娘了,现在全家最能干的就是她。”
问话的婶子四下看看,凑过去压低了嗓子:“说亲没?”
这婶子性子好,平时和宋氏也经常一块洗个衣服挖个野菜什么的,这会儿也记得不影响潇潇名声,都是小声悄悄话,所以宋氏也好脾气地回答:“还没呢,我家先前那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再说她还小呢。”
婶子也不提她方才说的“大姑娘”,只道:“你家姑娘是个好的,长得好看,人又聪明,心肠也好,自家发达了,还总想着办法帮衬村里,我估摸着以后长大了,这提亲的要将门槛都踩断。”
她又靠的更近了些,拿手拢在宋氏耳边说:“秋娘你看,能不能让我家侄儿先排个队?我侄儿今年十六,比你家姑娘大三岁,正正好不算太多,又懂得疼人,他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在木匠那里学手艺,能吃苦,人也老实……”
宋氏又看一眼潇潇,内心感慨良多,当初那个连哭都很小声的丫头,如今已经到了能说亲的时候了。
“先不着急吧,过两年再看。”
婶子也不催,点点头,两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各忙各的。
这时,一股谁都无法拒绝的香气从厨房非常有存在感地涌了出来,正帮工的村民们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眼神儿就止不住地往那飘。
锅铲碰撞的声音好像忽然响亮起来,一下一下就敲在他们耳边似的,宋氏见状,好笑又骄傲地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问:“怎么样了?”
潇潇把刚剥好的虾吸溜进嘴巴里,鼓着腮帮子朝她竖起大拇指,宋氏看着屋里桌上十几盆盖好的菜,扬声招呼:“大家都别忙了,歇会儿吃个饭吧,今天我闺女下厨。”
宁家人手不多,帮工的却十好几人,所以平时大家都是自个儿带饭的,难得今天潇潇在家,还亲自下厨,早就好奇她手艺的村民们不用多招呼,挨个儿就去打水洗手坐坐好。
来帮忙的妇人就去厨房将潇潇做好盖着的大菜都拿出来。
农户人家吃饭图的是个实惠方便,不兴有钱人家那种一小碟一小蝶的讲究,只觉得那玩意儿再好看也吃不饱肚子,所以潇潇给他们做饭,装菜的都是大海碗和铁盆。
盖子一个个掀开,实打实的酱大骨和红烧肉让村民们差点不好意思动筷子,当然,也就面上稍微不好意思一下,该吃的时候谁也不含糊,毕竟不过年不过节的,谁家也不会顿顿吃肉。
一般来说,村里有人盖房子那都是请邻居相亲来搭把手,然后看各家情况,条件富裕些的,那就开个工钱,条件艰苦些的,送条肉加一筐子鸡蛋,再请大家吃顿带荤腥的,也没人会说什么。
这荤腥也是有说法的,从肉块肉丝儿到肉糜,那都有可能会出现,但如宁家这样直接整块红烧肉和整根筒子骨不要钱似的往桌上端,还让大家敞开了吃的,还真是头一遭。
村民们一不小心吃嗨了,碗里盆里都见了底才意识到自己吃相惊人,本来以为要叫人笑话,却听宋氏笑呵呵问:“要不要再添点儿?都是体力活,吃不饱哪儿来的力气。”
宁家人真是厚道,不过他们也真是吃不下了,主要是不好意思继续吃。
潇潇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小龙虾端了出来。
考虑到这时代的古人不熟悉小龙虾这个食材,她在做虾之前就去掉了不能吃的虾头虾腮虾胃和虾肠。
所以现在只要剥壳开吃就行。
抱着衣服从外头经过的宁老太闻着香味往屋里看了眼,恰好被一名和她有过节的婶子瞧见:“哎哟哟我当是谁贼眉鼠眼在这偷看呢,原来是刘妹子啊,怎的,家里没粮没肉,来你已经分家的继子这借?”
第二百四十二章 孙子辈
又是“分家”,又是“继子”,重点把握可谓相当到位。
不等宁老太说话,这位婶子还一边拿巴掌扇着风一边道:“这可不成吧,你那亲儿子将人家丰年打破头的事儿还没过去呢。”
宁老太不知转过什么念头,往院子里偷瞄了一眼,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转头时,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然而宁丰年像是没看见她,视线径直略过。
宁老大顿觉大丢脸面:“呸,以为多有钱呢,就给人吃这么些玩意儿。”
村民听不不下去了:“婶子这话说的,我都得替丰年兄弟抱不平,我们可是吃肉吃到饱才开始吃这好东西的,放眼整个福缘村,谁家能一大盆肉一大盆肉地上来给咱们这些帮工的吃?”
“那红烧肉每块都有小孩儿拳头大,挂着浓稠的褐色汤汁,一口下去鲜甜鲜甜的,牙齿都不必怎么用力,肉就给咬下来了,吃进嘴里,舌头轻轻一抿,它就能化开似的,也不知道宁丫头怎么做的。”
“那酱大骨也是,说是大骨,上头的肉可真不少,啃完再吸干净浸满汤汁的骨髓,别提有多美。”
“婶子看见旁边那堆骨头了没?全都是咱们吃的!”
说这话的人语气还挺骄傲,潇潇记住这个人,并在心里给他点了赞。
宁老太顺着这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宁家那头大狗抱着一堆骨头,这个舔舔,那个啃啃,时不时发出一阵满意的呼噜,享受得不亦乐乎。
对上她的视线,这狗子一口咬碎了嘴里猪骨,发出嘎嘣嘎嘣声响,那体型,那凶相,吓得她根本不敢动弹。
村民由衷赞叹:“你们家连养条狗都比旁人出彩,我家大黄和你家核桃差不多大抱回来的,刚抱来那会儿还比你家这崽子大一圈,这会儿俩崽子放一块,大黄跟核桃孙子辈似的。”
潇潇谦虚道:“咱家核桃就是大狗品种,体型天生比较威猛。”当然不会提她时不时把狗子塞进空间的事儿。
核桃是越大越皮,从前空间牧场就它一个活的还看不出来,最近她借遛狗把核桃往牧场一扔,那是立马斗鸡追牛撵羊赶猪,撒欢的样子让潇潇忍不住怀疑它其实是一头披着獒犬皮的哈士奇。
为了不让核桃将宁家也给拆了,潇潇特意威胁:“在家这样,以后就别想去大牧场玩!”
也不晓得它是不是真听懂了,在家的时候确实乖巧的很,除了看家的时候有不认识的人经过会叫两嗓子,平时都挺安静,也不挑嘴,给啥吃啥。
空间说核桃兴奋是因为空间里环境比外界好得多,动物尤其敏锐,进去就精神头十足,浑身都是力气不发泄难受,尤其是牧场和农田。
既然有倍速时间,能让动植物加快生长,当然也就能给核桃五倍于平时的营养和精神。
潇潇觉得合理,想着核桃现在难得进去一次,动物们也没受什么影响,而且在五倍速时间下很快就能变成肉食,也就由着它去了。
招待完帮工的村民,潇潇又去她和容衍的荒山看了看,先前种下的牧草已经青翠一片,牛棚羊圈也都搭建完毕,只等让沈夫人帮着联系的牧民将奶牛和羊群送来。
山上的果树说好是她来接洽,最近容衍那里特殊情况,她就暂时没有进入下一步,不过树种是早早在空间兑换好了。
弯腰确认牧草生长情况的时候,潇潇听见空间提醒:【主人,有食材从你后方接近,怀疑来者不善。】
潇潇一转身就看见宁老太被一个陌生人抓住手腕,正疼得几哇乱叫。
“干什么,你这臭要饭的干什么呢!”
那人衣衫褴褛,穿着是不太体面,可他收拾的干净,背脊也挺得笔直:“我不是要饭的,另外,是您图谋不轨要害人,我不过顺手阻止而已。”
顺着宁老太的手往上看,潇潇发现被她攒着的一根木棍。
她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后奶,你想打我?”
这玩意儿要是当食材,那铁定是要命的有毒食材。
宁老太被这句“后奶”刺激的不轻:“打你怎么了,我是你长辈,打死你都天经地义,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老娘废了那么些粮食把你养大,现在发现居然养了头畜生!”
她还想作恶,奈何身后的男人拽得紧,她挣扎不开,只好对那人拳打脚踢连抓带挠:“你们这些外来户没一个好东西,再不给老娘放开,老娘告到村长那里,让他把你们统统赶走!”
老太婆下手是真狠,人脸上都被挠出红印子了,这男子也是真汉子,从头到尾也就皱了眉,哼都不哼一声,反而对潇潇说:“小姑娘,你先跑吧,等你跑远了我再放开她。”
显然这人不认识她,潇潇不了解这人,应了声当真撒腿就跑,不过绕过几棵树后她就闪身进了空间,又借着空间出口定位功能挪到了离他们最近的隐蔽处。
男子见潇潇没了影果真放开宁老太,老太婆嘴里不干不净骂了好半天才问:“你个穷鬼是不是受宁丰年家指使故意给我捣乱呢?”
男人莫名其妙问:“谁是宁丰年?”
宁老太朝他吐痰:“呸,要真不认识你做什么帮那野种?”
男人偏身避开,也懒得再搭理这没素质还恶心人的老太婆。
宁老太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嘴强王者,她敢骂人撒泼,但还没胆真去招惹这么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要是把人逼急了揍她一顿,她也没处评理,只好连呸几口怒气冲冲走人。
潇潇看看宁老太,再看看陌生男子,她果断选择跟上老太婆。
趁着这会儿大部分人都不在,宁老太又跑去农田处,她越看老大家的地就越生气,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嫉妒。
要是没分家,这些粮食都是自己的,只需让大房喝点稀糠,就能让他们老老实实给她当牛做马端茶递水,她不用洗衣服做饭刷碗,也不用喂鸡打扫院子,如今住那阔气小楼的是她,顿顿吃肉配白米饭的也是她。
四下无人,宁老太鬼鬼祟祟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火折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雇人
看到宁老太身前忽然冒出的烟,潇潇眯起眼,拿着弹弓从空间突然闪现抬手就是一颗石子儿。
这一击她瞄准了老太婆膝盖,一击之后,宁老太一头栽进农田,距离火苗只有一拳距离,她被吓得本能尖叫出声,奈何腿软,想跑也跑不了。
潇潇又闪回空间,然后拿出放了好些天的特殊物品——一大盆宁老太曾故意放进宁家地里的蚂蟥。
干这活儿她都不用自己离开空间,空间出口定位,蚂蟥就接连出现在宁老太后背,隔着衣服,伤害不大,但威慑性很强。
只听一声惨叫划破长空,宁老太就这么直接被吓晕在了田埂上。
周围暂时还是没人,潇潇将火灭了,蚂蟥收走大部分,只留那么十来只,又把火折子塞回她手心里,就又借着空间出口定位功能,五米一挪地回去了。
倘若有人在,看到她这五米一闪现的景象,大概会以为自己大白天见了鬼。
不过借着这个法子,潇潇回去得特别快,还薅了一把牧草给宁丰年看。
多年庄稼汉一眼便知,牧草已经完全成熟,潇潇就高高兴兴准备明日上沈府要带的礼物。
小龙虾是必不可少的,其他口味都等明日现做,花雕的却要今儿个泡上入味儿。
提前从沈家匀来的冰块已经就位,潇潇用适量生姜、香叶、八角、桂皮、花椒、冰糖、盐和生抽加水熬好汤料盛出,等到放凉后加入二锅头和花雕酒备用,蒸锅里加入冷水铺好姜片再放上吸干净的小龙虾盖锅盖蒸熟,水开之后再蒸5-8分钟就迅速将蒸熟的龙虾放入冰水冷却,这样虾肉会更Q弹爽口。
做好这些步骤的小龙虾需要放在阴凉处浸泡一夜入味,有足够的冰块和空间保鲜功能作弊,这盆虾到明天依然会新鲜美味。
宁家盖新房子的时候,在潇潇强烈要求下也顺便修了地窖,潇潇将装着虾的冰桶放进地窖出来时,恰好看见有村民在和宁丰年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她假装不经意地经过,就听见那人用快破了音的嗓子惊叹:“你说你这后娘到底什么毛病,居然往你家地里放火放蚂蟥?”
“不过她也真够倒霉的,放火不成,把自己给吓晕了。”
“这会儿还在那狡辩呢,硬说蚂蟥跟她没关系。”
“哎等等,她这意思,是承认放火咯?”
宁丰年没多做评价,给村民倒了杯水让他缓缓,就去地里看庄稼的情况,回来后他和宋氏说:“问题不大,还没烧起来火就灭了,估计是今天刚排水,湿气大。”
宋氏愁的很:“今儿个湿气大,明儿呢?再往后地里彻底干了,要是叫她一把火烧了……那你们这么久不就白忙活?”
她将围裙一解:“不行,我得找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宁安回就等着这句呢,操起门口铁锹,还顺手给娘塞了根木棍,宁丰年被他气笑了:“你这是去说理呢,还是打架?”
宁安回撇嘴:“妹妹说的,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宁丰年也不教训他,只道:“首先保护自己,要是他们不讲理再动手,你妹妹也说过,先礼后兵。”
潇潇:……合着都是她说的呗?
她清清嗓子:“其实吧,我觉得你们去这一趟可能也没什么用,老宅那帮人,道理说得再明白,也宁愿都当糊涂人,指不定一哭二闹三上吊,别忘了,二婶可是快生了。再说这事儿明摆着,不用咱们费口舌也门清,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护住地里的粮食。”
大家也觉得她说得对,宁丰年自告奋勇:“今儿个起,我守在地里。”
宋氏舍不得夫君,却也同样不舍得地里涨势喜人的粮食,正纠结着,便听潇潇道:“其实还有个别的办法。”
出了宁老太的事儿之后,宁家是万万不可能安心在家等着粮食成熟的,他们对老宅的人品已经完全没有丝毫信心。
但日夜盯着,人也吃不消,所以潇潇提出个办法——雇人。
备选人也是现成的——县太爷安排到福缘村来的那些流民。
那些人暂时找不到活计,也着急坐吃山空,潇潇就提议雇他们看着稻田,直到收割,其实照她的意思,收割的时候也雇佣这些人,大家都能轻松许多。
前半句得到了家人认可,后半句暂时无人表态,宁家人还没有适应从被雇佣到雇佣别人的身份转换。
潇潇不着急,潜移默化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得知这消息后,十多个流民前后脚来到宁家院门前毛遂自荐。
经历逃荒,无论他们从前什么身份家境,如今都已经吃了足够的苦,区区看守稻田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才十天而已,坐在那看着就能得五十文收入,简直再轻松不过。
要是勤快些,手上再同时做些别的活计,比如削些个宁家要的那小竹筒,每天的收入就也够短时间内生活了。
说不定多来几次散活,他们就能凑够买地的银子,哪怕是荒地,只要他们肯吃苦,总能种出粮食养活自己。
潇潇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刚刚帮了自己的陌生人:“你叫什么?”
男人也很诧异:“陈宽。”
陈宽和另一个叫王鹤的男人一起被选中,两人轮班,免得精力不支,潇潇带两人去地里的时候顺口说:“其实我还有另一块地需要人帮忙看着,要是回头你俩做熟练了,可以继续。”
活很简单,天还没黑就已经安排好,两人无需培训直接上岗,还手脚利索地在田埂上搭了个简单的棚子,一个人休息一个人工作,不怕耽误事儿。
有了他们俩在,宁家人可算是睡了个好觉,就是夜里宁安回翻来覆去不舒坦:“咱就这么由着奶使坏?”
宁安生把书放下:“那你是想过去大闹一场,然后让他们赔银子还是赔礼道歉?”
赔银子是不可能的,甭说稻子没事儿,就是真有事儿,他们也能憋出一肚子坏水蒙混过去。
赔礼道歉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闹得过了,指不定老太婆又要使些撒泼耍赖的毛病让人恶心,道理宁安回都懂,但心里就是不得劲。
第二百四十四章 没用的东西
宁安生见他一个劲在炕上烙饼,叹口气:“明日妹妹不是要去县衙么。”
宁安回眼睛都亮了:“妹妹要去找县太爷告状啊?”
宁安生拿书拍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告状’,不过闲聊时提一提罢了。”
宁安回锁在被子里:“大哥,我发现你最近变了,变奸诈了。”
宁安生横他一眼,继续看书。
兴许是白天累了,也或者天生睡眠质量好,宁安回眨了几下眼,很快就进入梦乡。
宁安生这才叹口气,弟弟这直脑筋,果真不适合走仕途,真逼他念书,大概也只能读出个书呆子来,不过妹妹给他的那新算筹,他也闻所未闻,果然还是书读的不够多吗?
次日,带着小龙虾的潇潇去了一趟沈府,看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夫人亲手剥了十来只虾还根本停不下来时,她内心十分骄傲。
得知小哥哥伤势大好,今日已经去了学院,她也就拜别沉迷在小龙虾中的沈夫人,前往五香居。
沈夫人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这种时候也不忘将潇潇送出门去,谁知送完人一回屋,就看到休沐照例要睡懒觉的夫君已经卷着袖子在剥虾,手边都堆了一小堆虾壳了!
她赶紧小跑回去,将最喜欢的花雕拢回来,夫妻二人在仆从们见怪不怪的注视下,开始比剥虾速度。
沈县令玩心大起,故意剥得比夫人快,在后者快炸毛时,又把剥好的虾推到她面前。
仆从们:……
为了让徐掌柜真切领略小龙虾的美味,潇潇到五香居时借了小厨房将小龙虾回锅加热,香味刚飘出来,外头那些食客就都坐不住了。
能常来五香居吃饭的,当然都是些老饕,那鼻子灵的,跟潇潇家养的核桃不相上下,和徐掌柜熟悉些的,直接就上后厨拍门来了。
“老徐,哎老徐你又偷摸研究什么新菜呢?”
“我们可都在你这五香居吃了十年饭菜了啊,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了吧!快,赶紧把你锅里的东西给我匀一碗!”
“我说老徐你最近是越发不厚道了啊,动不动就在厨房开小灶,什么好东西这么舍不得拿来给兄弟们分享分享?”
潇潇每回来做菜,那菜香都能从距离大厅最远的小厨房飘到前头来,引得食客们问了好几次。
徐掌柜被问的次数多了,就搪塞是厨房在研究新菜式,至于什么时候能落实到菜单上?问就是不知道,问就是还在考虑。
徐掌柜想和从前一样蒙混过去,但是不行啊,这玩意儿太香了,他自己都馋的抓耳挠腮。
潇潇不动如山,先将出锅的各种口味小龙虾给徐掌柜分别盛了一碗试吃。
徐掌柜刚刚看到她带来的这玩意儿时,内心是惊悚的——这玩意儿能吃?
但当他一小碗一小碗吃过去,他瞧不起方才那个惊悚的自己——这玩意儿太特么好吃了!啊真香!
不知不觉那小碗都吃干净了,徐掌柜又眼巴巴看着锅,潇潇将灶火熄灭,锅铲放下,又拿出了冰镇着的花雕小龙虾。
徐掌柜惊为天人!徐掌柜呆若木鸡!徐掌柜欲罢不能!徐掌柜……连忙让人用最快的速度去请李慕言。
后者原本被家中祖母闹得头疼,得知徐掌柜有要事相商,连细节都不问就连忙跑了出来,方才还在嚷嚷头疼肚子疼的李家老太太见他真走远了,立马将帕子朝一旁站着的儿媳扔过去。
“没用的东西,我都快死了,你还没能把李乐清带走的家产弄回来?”李乐清是沈夫人的闺名,当初她成亲时李老爷子还在,那十里红妆的排面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李家二夫人低着头:“那沈家摆明了不让如欢进门,儿媳也没办法啊。”
李老太太咬牙切齿:“我这当家老太太都说了让她儿子娶何如欢,她竟敢拒绝?”
二夫人心道那大小姐又不是头一回忤逆,您大惊小怪什么,就听老太太又将怒火转向她:“还不是你那侄女没用!一个又胖又蠢的沈天赐都搞不定,没出息的玩意儿!再这么没用,我马上就做主把我儿那外室接回来!”
二夫人生了李慕言之后肚子就一直没动静,而那李老爷身为江南首富家的当家人,多得是狂蜂烂蝶主动往跟前凑,这不,前些日子查出养了个外室,三天两头去看,宝贝得很。
二夫人憋屈地挨了顿骂,刚回到自己那院子,便见侄女何如欢哭得梨花带雨。
何如欢本来还称得上清秀的面容已经扭曲:“都是那农家女害的!我现在都成了个笑话!”
“姨母,我本来也不喜欢沈天赐那头猪,我不要嫁给他!”
二夫人压下心头厌烦,上前安慰几句:“别着急,沈天赐虽然体型难看了些,但他娘李乐清出嫁时可带走了我们李家不少银子,你若是嫁过去,那些就都是你的,姨母可都是为你好。”
何如欢哭的眼睛疼,脑袋也疼,脱口而出道:“那慕言表哥不是比沈天赐强多了,不如让我嫁给慕言表哥吧!”
二夫人脸色一变,心道终究是那庶出妹妹的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凭她,也敢肖想嫁入李家?
她掩饰住心底的不屑,拍拍何如欢的肩:“放心,姨母已经想到办法了,很快就让沈家不得不认下你。”
另一头,在潇潇今日准备的主食南瓜粥也煮好之后,李慕言走进了五香居的小厨房。
刚一进来他就看到徐掌柜左手一只碗,右手一只勺,正就着一盘小菜喝粥,屋里还飘着股融合了鲜香辛辣的酒香。
深吸一口,他都觉得饿了,他在家里被祖母折腾得脑仁疼,徐掌柜倒是伙食好:“没吃早饭?”
肚皮已经撑到鼓起来的徐掌柜打了个饱嗝,然后憨笑着把早已准备好的各种口味小龙虾推到东家跟前:“您尝尝?”
李慕言心道还算懂事,可一看清碗里的东西,他又犹豫起来。
潇潇亲自示范剥了一只喂进嘴里,同时告诉他:“放心,公孙神医亲口鉴定,正经能吃的东西,嗯,也有人试吃过许多次,没问题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婉拒
李慕言点点头,虽说对那个爱摆谱的神医有些嫌弃,却也知道他不会拿这些开玩笑,他说能吃就一定能。
一只虾尾入口,在家里只喝了几口白粥且并没有什么胃口的李慕言就安静下来,小厨房里只听见虾壳咔擦咔擦被剥开的声音。
待他尝遍每一种口味,李慕言优雅地在小厮递来的水里净手:“宁姑娘,我就直说了,这道菜,你准备放在咱们五香居里卖吗?”
潇潇摇头,在徐掌柜忍不住要叹气的时候却又说:“不过李公子可有兴趣合作?”
李慕言问:“怎么个合作法?”
潇潇将小龙虾推出来:“相信李公子和徐掌柜也看出来了,这青虾虽然好吃,却不大适合正餐,因为剥虾壳费时费事,还容易弄脏衣裳,它更适合三两好友相聚,闲聊话家常时吃来凑趣,要真放在五香居售卖,怕是客人一时半会儿走不掉,可不利于你这客来客往的局面。”
李慕言神色不变,徐掌柜深感惭愧——他没看出来,啥也没看出来,他就觉得好吃!能卖!得火!
李慕言继续擦着手,将脑海中关于说服潇潇同意给五香居供货的理由一一删除:“那依宁姑娘的意思?”
潇潇背着手:“我提议,咱们合作搞个夜宵吧。”
夏天快到了,夏日炎炎不思食欲,倒是对宵夜更情有独钟,不知道古代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也不用另外再寻店面,就用五香居的厨房,或是再搭几台灶,晚食之后,闲暇之时开始售卖,能堂食,也能打包,豪放的客人就在店里剥虾喝酒,谈天说地,在意形象的就带回家里,关上门大快朵颐,李公子觉得如何?”
如何?李慕言艰难地维持着从容淡定,内心简直要翻涌起来,他觉得简直太棒了!
潇潇托腮,又说:“不过这样一来,五香居的大厨和伙计们怕是要更辛苦啦。”
辛苦?不存在的!
谁不知道李家厚道,干活有多辛苦,那同样就意味着报酬有多丰盛!有银子,谁舍得不赚?最多到时候将厨房的人分成两班,轮班倒轮班休息,不耽误事儿。
双方在小厨房弥漫的虾香中达成一致,李慕言更是直接让人取来纸笔,很快和潇潇敲定了合作细节,手指印都按上去了。
潇潇提着还温热的虾离开之前,李慕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宁姑娘对未来可有什么打算?”
潇潇挑眉看他,表示疑问,李慕言道:“比如安定下来当个管事,管几家铺子之类?”
咂摸了一下李慕言的话,潇潇明白过来这是李家投来的橄榄枝,但她摇了摇头:“我这人闲散惯了,不好管教,怕是不合适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李慕言也懂了她是在婉拒,他不是个喜欢勉强别人的人,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可惜,也是此时,徐掌柜在一旁叹了声:“谁要是娶到宁姑娘,这辈子算是有福气咯!”
李慕言转头看他:“你嘴上还有酱汁。”
回到缘来是你乳茶铺子时,潇潇和宁安回核对了一下近几日来报名加盟店的店铺数量。
加上李慕言那里,一共十五家,经过云卫们的查探,这些都是人品和实力都还算有保障的合作方,潇潇一拍板,出去把诚招加盟的单子给撤了。
来往的客人看见问起,她答:“满员啦,后面再来的不接了。”
还在观望的就后悔起来,下晌反而络绎不绝,但潇潇坚定不移,全都推了,那些人才知道她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小孩子胡闹,是真的只接十五家铺子。
潇潇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让人带话明日集中签契书,之后就在后厨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
博文书院里,沈天赐直勾勾盯着宁安生的食盒一整天,容衍也不动声色看了好几次,无奈之下,宁安生只能和他们俩分享了今日的点心。
淡黄色的表皮又软幼嫩,咬开之后,里头包裹着滑滑的奶油和切成小块的水晶冻,沈天赐一口就爱上了。
容衍浅抿轻尝,享受之余,更有些思念做点心的人。
养伤期间沈府戒严,潇潇不好常去,容衍也不想她来得频繁被严家注意到,所以他们已经好些天没见面了。
宁安生护住剩下那几个,神色十分戒备:“妹妹说,这叫雪媚娘。”
沈天赐舔舔唇:“好吃,名字也好听,但宁潇潇厚此薄彼,怎么只做了你的份?”
宁安生勾唇:“我是她哥哥。”
好强大的理由,沈天赐甘拜下风,但还是嘴硬的怼了句:“等她嫁人以后,我看你还有没有这待遇!”
就因为这句逞强,沈天赐不但没能再吃到一口潇潇特制雪媚娘,还看了一天宁安生的后脑勺——人不理他了。
两人一个生气一个心虚,谁也没发现容衍的脸悄悄红了一下,还偷偷又摸走了两个雪媚娘。
沈天赐从书院后回来吃完他娘亲给他留的可怜巴巴几只虾,有些担心地看沈夫人:“娘,这虾这么好吃,你怎么就把这买卖让给李慕言啦?”
沈夫人端庄优雅地理了理头发:“潇潇说了,我这样的贵妇人,才不适合做这种会把手都弄脏的生意,有损形象。”
沈天赐看了眼娘亲袖子上不小心沾的一点酱汁,心中惊叹这么娇生惯养的娘亲都亲自动手剥虾了,居然还能担心这个?大概是宁二郎说的潇潇忽悠大法又开始创造奇迹。
潇潇带的虾不少,但是不巧,今儿个沈县令休沐在家,沈天赐头一次在心里感慨娘为什么要给他找个爹。
十三香小龙虾虾肉紧实,弹牙的虾尾蘸一点鲜辣的汤汁,那真是口感上柔嫩,味觉上刺激,舌头都麻了,却还是忍不住一只接一只一边嗤哈哧哈大喘气一边红着脸继续吃。
蒜泥的菜他一般不吃,嫌弃那味儿,但潇潇做的蒜泥小龙虾一点都不呛人,金黄色的汤汁里除了红色的小龙虾之外,还有绿的青椒、白的年糕,吃完虾又按照潇潇说的放一把煮好的面条,那滋味,哧溜美。
清水小龙虾原汁原味,也最能享受到虾黄那天然的鲜美,剥好的白嫩虾肉往调好的酱汁里滚一圈,又是不同美味。
他们母子最爱的还是这花雕味儿,花雕酒的香完全融入每一只虾,虾黄虾尾甚至虾壳都带着陈年酒香,让人闻了就忍不住卷起袖子,最妙的是吃完满手留香,还能回味。
第二百四十六章 要娶妹妹
当晚,潇潇是和容衍一道回村的。
说来奇怪,明明福缘村也不是他的家,容衍却有种安定的感觉。
特别是看着身边这女孩儿的时候。
潇潇被容衍那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怕被大哥发现,二哥人比较憨,她倒是不担心,这家伙正在数未来能赚多少银子呢。
容衍问:“明日就定下来了吗?”然后往她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潇潇偷偷瞥了眼正在看路的大哥,用袖子把手遮住:“嗯,明日签了契书,大后日就开始教学。”
容衍还未继续问,就听见宁安回感慨:“我感觉跟做梦似的,好像咱家昨儿还吃不饱穿不暖呢,忽然就摆摊开铺子挣钱了。”
潇潇掐了他一把:“疼吗?”
宁安回疼的嗷嗷叫:“下手能不能轻点儿?我可是你哥!不是有句话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潇潇托着下巴眨眼睛,不说话的时候漂亮可爱得像个小仙女:“那咱们就来动动口,二哥,假设以后每个加盟铺子每天卖出去两百杯乳茶,一杯乳茶五文钱,这一天十五个铺子一共卖出去多少钱?”
宁安回:……
手,手指头不够用!!!!
皮了一下,确定二哥已经主动挪远并且短时间内不回回来,潇潇借着袖子遮挡,偷偷挠了一下容衍的手背。
像被收起爪子的兔子挠了一下,软软的肉垫,不疼,但有些痒。
马车刚出县城的时候潇潇有些迷瞪,今天事太多,小身板受不住,她实在忍不住,脑袋一歪就往容衍肩头倒下。
就在她的脑袋和容衍肩膀接触前一秒,有只手将这小脑袋托住,容衍顺着这手臂往上看,看到宁安生温和的脸,他压低声音:“抱歉,潇潇累了。”
顺势将人放倒在马车里,宁安生还熟练地给她塞了个小枕头,看到这一幕的宁安回搭手给妹妹盖上被子,兄弟俩合作无间,分分钟给潇潇一个安稳的睡眠环境,然后齐齐往马车外走。
容衍看了眼潇潇的睡颜,也毫不犹豫跟了出去。
其实马车外头坐三个人是有点挤的,赶车的云弎已经骑到马背上去了,他随口感慨了一句:“宁公子你们家还挺讲究避嫌哈?”
宁安回没什么心眼地说:“那可不,从我有记忆开始,咱们就不曾单独和妹妹在屋里待过,洗漱休息什么都是分开的,而且家里再困难,爹娘也坚持让妹妹独自睡一个屋,哪怕只是用帘子隔开,妹妹睡着或者换衣服什么的,我俩要是敢靠近,爹能打断我们的腿。”
宁安生斜他一眼:“把‘们’字去掉。”
宁安回觉得他俩的兄弟爱岌岌可危,虽然当初只有他总对妹妹好奇,但大哥是不是撇清得太快了?
他生气地一叉腰:“哼,我只是想和妹妹亲近,大哥你却是说过‘要娶妹妹’这样的傻话的!”谁比谁幼稚啊!
这话刚说完宁安回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大哥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是要大义灭亲前的那种难看,他将脖子一缩,很小声地补救:“啊,应该是时间久,我记错了。”
宁安生现在很有一巴掌把弟弟拍成哑巴的冲动,虽说当年是年少无知,但话却当真是他说的,他脸上有些热地朝容衍拱了拱手:“见笑。”就没了再说话的兴致。
容衍虽然没什么反应,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酸。
酸的是小丫头从前那么些年,他都没机会参与。
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既然两人的心意已经明了,他是否要将人带回京城?她对家人的珍视,他都看在眼里,她……舍得吗?
潇潇一觉醒来时就发现两个哥哥和小哥哥都在沉思,她猜他们不是讨论学问就是在研究国家大事,于是一个人躲在马车里开始欣赏小哥哥送的礼物。
那是一对红色珊瑚珠耳坠,和先前他送的发饰同样款式,也同样深得她喜欢。
掀开马车帘让哥哥们和小哥哥进来,三人一眼就看到了她耳朵上晃来晃去的小珠子。
容衍嘴角忍不住要勾起,但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宁安生奇怪地问:“这又是哪儿来的?”
潇潇脸不红气不喘:“县城买的,好看吗?”
宁安回伸手要拨弄,被潇潇一巴掌拍开:“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故作伤心地摸了摸手背:“好看是好看,就是瞧着素净了些,我看县城有钱人家小姐都是穿金戴银的,要不回头给你打个金子做的?”
潇潇:……
“求放过,二哥,恕我直言,你要是不改改这审美,今后可能会讨不到媳妇儿。”
不晓得怎么回事宁安回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钱娇儿的脸,然后他就独自一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潇潇乐得让二哥保留意见,勾了勾耳朵上晃动的珊瑚珠表示:“我就喜欢这样的。”
宁安生看看妹妹,再看看弟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种怪异的感觉在看到村头骚动时被暂时压下,好奇心最终的宁安回跳下马车跑去询问,回来后脸色十分复杂。
“二叔在县城赌输了钱,回老宅偷偷把房契拿去抵押,结果又输了,他就……”
潇潇瞪大眼拱了他一下表示催促,宁安回咬牙:“他就把二婶和小姑给卖了。”
乖乖,潇潇都不晓得这会儿该鼓掌还是竖大拇指,二叔这人,卖队友贼溜。
宁安生不赞同地看了弟弟一眼:“这种腌臜事,怎么能在妹妹面前说?”
宁安回叹口气,更恶心人的事儿他还没说呢,比如小姑被卖去了哪里。
“现在村里都传遍了,就算现在我不说,那也瞒不住妹妹啊。”
潇潇在心里放礼花高兴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去看容衍,后者只微微一顿,就朝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他有些忐忑,潇潇会不会觉得他下手太狠了些?
然潇潇只是朝他一抱拳,做了个十分有江湖气的颔首。
这算是……道谢?
也是,她并不是那等以德报怨之人。
经此一事,老宅那群人应该再也没机会给宁家惹麻烦了。
潇潇托腮,没多会儿就做了个决定:“大哥二哥,你们去把爹娘接回来,咱们今儿住县城。”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是个畜生
宁安生和宁安回很快明白妹妹的顾虑,两人在路上商量好,就说学院课业重,铺子生意忙,要接爹娘去帮两天。
老宅这会儿一团乱,宁小姑抱着房门嚎啕大哭,嚷嚷着自个儿今后是要做小姐的命,宁二婶人都傻了,她不敢置信地使劲拍门。
“当家的,当家的你出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怎么可能把我卖了?我肚子里还怀着你们老宁家的种呢!”
宁二叔将房门锁死,干出这档子事儿的时候他上了头无所畏惧,这会儿却没脸面对老宅任何人,也没胆面对。
宁二婶将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得到回应,终于相信人牙子说的是事实,她忍不住大哭起来:“宁丰才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啊!我刘翠花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被你这样作践,啊——”
最后一声,悲愤里却带了些掩不住的痛苦:“我,我的肚子……”
她的肚子正一阵阵抽痛,然而自她怀孕以来,借口肚子不舒服在村子里闹的事儿实在太多,一时间竟没人相信,直到她身下开始淌出水和……
“血,是血!宁二你快出来,你媳妇儿见红了!”
人牙子要的是人,不是人命,这会儿也不好阻拦,只得由着几个村妇七手八脚将人抬进屋,稳婆是来不及找了,各人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去烧水煮剪刀,准备给她接生。
宁老太想趁乱跑走,奈何大门被人守得严严实实,拿不出银子交不出人,谁也别想走。
老太婆插着腰气势汹汹:“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就不怕县太爷打你们板子?”
来人不屑地切了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家二儿子是签了字据的,即便找上县太爷,咱们也占理儿。”
宁老太不服气:“我都说了,那房契地契都是他自个儿偷得!”
来人呵呵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偷不偷的。”
宁老太心头一动,有些话卡在喉咙又咽了回去:“我不跑,我就是去筹银子,我还有个大儿子你们知道吧,他家有钱,区区三百两不成问题。”
周遭村民倒吸一口凉气——三百两?还“区区”?
他们都不晓得该震惊于这老太婆不将三百两当回事的口气还是宁二没钱还输这么多银子的勇气,亦或是他们的脸皮?
这群人是不是觉得不管出什么事儿,只要找到大房就能有人替他们收拾残局?
他们不免有些担心起宁丰年一家来。
看不下去的村民大声道:“婶儿你是不是忘了,你们早就和丰年家断交了?”
说的更直白的也有:“你这后娘当得,是不是有点儿太不本分了?”
宁老太脸都不红一下,径直拽过老头子:“我是后娘,这却是他亲爹吧?老娘才不管什么断交不断交的,亲爹有事儿,他宁丰年要是不管,天塌下来那也是不孝!”
就没见过她这样不要脸的婆娘!
怼完村民之后,宁老太又插着腰瞪那些要债的:“你们给我把东西放下,把我女儿也放下!谁敢碰她一下,我保管你们一个字儿也拿不到!”
“看见里面生孩子那个了吧,那是我儿媳妇儿,女人生孩子那可是九死一生,我告诉你们,要是她死了,你们就不是来要债,而是杀人来的!要不是你们,她可不会突然生产。”
“届时我倒要看看,县太爷那里是欠债的罪更大,还是杀人更严重!”
这话还真把人唬住了一下,就趁着这一小会儿,宁老太又道:“里面的人听着,他们要是不让我去宁家,你们就不准给刘翠花接生!不然出了事儿,我一家家上门叫骂去!”
在里头帮忙想救人的几个妇人脸色铁青,气呼呼扔了剪子:“这不讲理的恶婆娘!我们要帮她救人,她倒好,居然赖上咱们了?”
宁二婶气若游丝,她近来给自己吃的多,孩子长的大,自己怎么使劲都出不来,反而要把力气给耗干了,听见这话,她满眼恳求地看向屋里的人。
“求求你们,救救我和我儿子……”
妇人们长叹一口气:“不是我们不想救你,是你婆婆,她,她不让啊!”
宁二婶的眼泪一个劲往下流,感受着越来越重的眼皮,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竟不知从哪儿又生出力气,往下身使劲儿的同时惨叫起来。
妇人们吓白了脸:“怎么这么多血!”
要债人听见动静,想想自己也就是求财,便派了几名打手跟宁老头宁老太一同往宁家走去。
刚瞧见宁家大院那气派模样,打手们眼睛都亮了——这么大的院子,或许真能拿出三百两呢?
宁老太脸上的得色却随着越接近,变得荡然无存。
宁老头路上都在忐忑,他平时不爱管事儿,家里一切都交给老太婆操持,跟大儿子也没什么交流,这忽然之间让他来同儿子开口要银子,他都不晓得该怎么起头。
所以当他看见紧闭的院门上一串大铜锁,他竟诡异地感到片刻轻松,轻松之后又满是惊慌,老大不在,那他们还能找谁去?
宁老太也是作威作福惯了,一抬脚居然就要去砸锁头,刚砸两下,院子里传来核桃凶悍地叫声,从隔壁院子里更是走出提着剑的云尔:“吵吵什么!隔壁宁姑娘一家去县城了,都不在家。”
“哟,婶子这是从偷变成抢了?”
从他身后走出文质彬彬却眉眼冷淡的容衍:“入室偷盗,杖责三十大板,牢狱三年起步。”
这是威胁!
但宁老太还不敢不当回事!
“得意什么!”她小声嘀咕,“不过上了个破书院,我儿子还是童生呢!”
然而一转头对上两名打手的不善目光,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我回去,回去给你们凑,凑银子……”
打手们更无语了:“搞半天你有银子啊,那还让我们哥俩白跑这一躺,耍我们呢?”
宁老太紧捏着拳头:“家里银子不够。”
她在心里做了个没人知道的决定。
回去后,宁老太忍着心痛把给宁小姑买的几个首饰翻出来,又把自己藏了好些年的镯子抵押,被赌庄的人压价抵出五十两后,距离他们要的三百两还有很大差距,宁老太低声下气,说变卖东西也需要时间,让他们两日后再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赌庄的人有了收获,也就不那么咄咄逼人,留下几句狠话,还真就走了。
主要是屋里那血腥味和长久的沉默不好收场,他们是横,但也没有草菅人命的勇气。
送走这些催命鬼,宁老太狠狠踹开了二房的门。
宁二叔拿被子蒙着头,听见动静,根本没有从床榻上滚出来的打算。
宁老太是气的狠了,随手拽过屋里的木凳子就朝被子上砸。
但凡宁二叔不想被这么活生生砸死,就得老老实实出来,但他语气也横得很:“娘你干什么,打算要我的命吗?”
宁老太嘶吼:“是你这混账东西要你老娘的命吧?三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宁二叔还有心思顶嘴:“把小弟屋里那些书啊墨的卖了,总能凑个七七八八。”
宁老太又抽他:“放你的狗屁!老三那些东西都是要读书用的,你把它们卖了,他还怎么考官?难道让他和你似的,一辈子没出息,就指望家里养你?你还不如你那便宜大哥,既不会读书也不会种地,学什么做生意,结果到现在挣的钱没人家一根手指挣得多,还竟把我们往火坑里推!我告诉你你就是个笑话!”
宁二叔被数落到了痛处,眯起眼,新仇旧恨加起来,也开始口不择言。
“考官?就他那半吊子水平,别回头大哥家的大郎都当官了,他还在家混吃等死呢。”
“娘你现在知道大哥的好了,当初把人赶出去的时候怎么不悠着点儿?怎的,是看着他的脸,就会想起爹前头那个原配,想起你干的亏心事儿吗?”
宁老太一巴掌挥了上去,宁二叔却不像便宜儿子宁丰年那么老实,不但没乖乖让她打,还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娘,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三百两,你必须拿出来,不然,我就把你这些年干的那些事儿全都找大哥说出来去!让他知道,早在他娘过世之前你就跟我爹好上了还被原配撞破,他亲娘就是被你们两个奸夫**气死的!”
宁老太要崩溃了:“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竟威胁起自己亲娘来!”
宁二叔皮笑肉不笑:“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能拿着爹那亡妻的事儿,威胁爹事事听你的,我为何不能有样学样?”
“我反正是走投无路了,要么您给我摆平,要么,我就去大哥那里,把什么都说了。”
宁老太看着儿子布满血丝的眼睛,嗓子眼在发抖:“丰才,我可是你娘!”
宁二叔啐了口:“现在您倒是知道了,你这些年偏心小弟,让他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让我出去受苦受累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也是你儿子?”
他却忘了,那许多年真正风吹日晒艰苦劳作的,根本也不是他。
母子二人相对无言,都觉得无比心寒。
宁二叔率先开口:“娘你给个准话,银子拿不拿出来,别怪我不提醒您,大哥他们可是认识县太爷的,照您这罪名,杀头也不为过吧?”
宁老太捏紧了拳头,嘴角弯得很僵硬:“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你娘,难道还能不管你,哪怕是把棺材本拿出来,我也得帮你过了这关不是?不过以后你就别再赌了,行不?”
宁二叔切了声:“等我把本赢回来,我肯定不会再去了呗!对了娘,咱家地契在哪儿?”
宁老太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崩断。
宁二婶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一睁眼,床边只有个平时爱和她一同嘴碎的妇人还留着,正在替她擦身子。
她身下又痛又麻,还满是血污,自己是决计没力气清理的,但这大夏天,若不弄干净,今后怕是要落下什么脏病。
见她醒来,妇人放下帕子。
“相识一场,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个份上。”
宁家那个老太婆和小姑子都是指望不上的,她们虽然谈不上什么太深的交情,但好歹也一起同旁人吵过架拽过头发。
宁二婶现在没有感动的心思,她抖着声儿问:“我生了?是男孩儿吗?”
说完又改口:“女孩儿也行,孩子在哪儿呢?”
妇人神色狠狠僵住,她不晓得该怎么说,宁二婶急的不行,一个猛起身立刻眼前发黑:“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是不是他们把我孩子拿去卖了?”
“卖了倒好……”妇人长叹一声,不得已,觉得还是得告诉她实情,“你和那孩子兴许是没缘分。”
宁二婶生了个死胎,听说生下来就不会呼吸不会动,浑身青紫,还长得怪模怪样,宁老太觉得晦气,都不等宁二婶醒来看一眼,就拿破布包住,扔山上去了。
宁二婶强忍着痛一瘸一拐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被撕成碎片,还带着深色血迹的碎布,和几块看不出原貌的血肉团子。
说来讽刺,这里正是当初他们想让宁潇潇被野兽啃噬的地方,不同之处在于,宁潇潇被他们弃在此地时,野兽都在猫冬,而现在却正是它们活跃的时节。
宁二婶捂住嘴,根本控制不住呕吐的欲望,她一边吐,一边哭,眼泪和酸水沾了满手,她却连擦一擦的心情都没有。
她的孩子,她怀胎十月,视为一切的孩子啊!
是那个该死的老太婆,是老宁家害死他的!是他们这群畜生!
宁二婶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将那昏昏沉沉的感觉抽走,又去河边洗了把脸,看着河水里自己难看的脸色,像个疯子一样笑起来。
再次回到村子里时她面无表情,看似已经恢复正常,走进老宅后还喊了宁老太一声:“娘。”
宁老太端碗的手差点不稳:“叫什么叫,叫魂呢?”
骂完意识到不对,又咳嗽一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她将手一伸:“喏,给你熬的鸡汤,赶紧喝了。”
扣扣搜搜从来不把媳妇儿当个人看的宁老太,什么时候居然这么贴心这么会关心人了?
从前别说让她杀只鸡,就是想吃碗多放点油的面条,也要狠狠挨一通骂。
莫非是因为那死去的孙儿,心中有悔?
第二百四十九章 汤里有毒
宁老太将鸡汤送给宁二婶就走,后者也像是感觉不到烫,端着汤在院子里站了好久,才一声冷笑,将鸡汤都泼进了养鸡的笼子里。
装什么关心,她回来这么久,也没见哪个有良心的玩意儿来安慰安慰,孩子的事更是一句不提。
正怒火中烧着,她忽然听见几声不正常的鸡叫,转头一看,家里养的大公鸡倒在地上,伸长脖子发出像被噎住似的怪叫声后,又踢了踢腿,就不再动弹。
宁二婶一惊,越过栅栏将鸡提起来甩了甩,发现它是真的死透了,她又看了眼装鸡食的盆,背后冒出阵阵冷汗。
方才,她把婆婆给的鸡汤倒了进去,而那大公鸡向来护食,什么都要头一个吃。
让鸡同类相食有违天和这道理宁二婶懂,可她从未听说过这样会死,所以,汤里有毒?
婆婆想杀她!
恐惧和痛恨同一时间涌上心头,她都还没对那死老太婆动手呢,那老太婆倒对自己起了杀心?!
听见前院又有动静,宁二婶眼疾手快将死了的大公鸡扔进鸡舍角落。
宁老太来时只看见儿媳手上空碗,切了声在心里鄙视她贪吃之余,也有些不解,怎么人还好端端的?既然还好着,那就给她干活去。
她将另一只盛满鸡汤的碗又递给宁二婶:“这碗送给你男人去,不烫了,让他趁热赶紧喝了,明儿想办法去县城当长工挣钱还债!”
这不正常,以宁二婶对婆婆的了解,自家男人干出这等混账事儿,即便他是婆婆的亲儿子,也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就将事儿揭过去,不打不骂却要送吃的?
宁二婶弯腰捂住肚子:“我,我的肚子忽然好疼啊,娘,我疼死了,能不能给我请个大夫?”
宁老太反而松了口气:“请什么大夫,你男人干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家里哪儿还有银子请什么大夫?肚子疼就去茅房,矫情个屁!”
然后骂骂咧咧亲自去送汤。
她一走,宁二婶就绕过院墙,绕到二房的屋子外头,将耳朵支棱在墙边听声音。
“丰才,事已至此,娘再怪你也没用。”
“日子还得过下去,来,喝完汤,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二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阴森狠毒,她现在要是大喊,还是能阻止宁丰才喝下加了料的鸡汤的,但是她想起按着宁丰才手印的卖身契,想起那可怜的死去的孩子,再想想对这些无动于衷,甚至一手促成了这些事的宁丰才……
她一咬牙,捂住了嘴巴。
屋里传出碗被打碎的声音,还有一声声压抑的痛苦挣扎的动静,宁二婶居然觉得痛快,往日夫妻间的种种从脑中划过,爱恨交织成流不完的眼泪。
她定定神,听见一声惊慌的:“娘,你在干什么?”
宁老太挪开捂在二儿子脸上的手,将吓得摔倒在地的小儿子拉起来,关上门。
“你二哥深知对不起我们,自尽了。”
宁小叔惊恐地直哆嗦:“娘你在说什么,我分明看见……”
宁老太厉声道:“他威胁我,要去衙门告发你那童生来的不干净。”
宁小叔的话戛然而止,宁老太继续道:“前段时间我会花银子将他从大牢里赎出来,就是因为他告诉你二嫂,当年你能成童生,是因为顶了大郎的身份,‘宁安文’这名字,原是大郎的。”
她不知道的是,宁二叔就算在牢里那些时候,也将自家兄弟爹娘看得高过宁二婶,他可以借宁二婶的口吓唬宁老太,可真正关乎自家的秘密,那是一点儿也不惜得告诉宁二婶这个“外人”。
宁二婶瞪大眼,听小叔和婆婆说:“什么?他竟如此不念手足亲情?”
再瞥一眼榻上无知无觉的二哥,他冷哼一声:“那他有今日这般下场,便都是咎由自取。”
——这就是宁家老宅的兄弟亲情。
这般想着,宁二婶摸到柴房,点燃火折子就扔到了柴垛上。
看她脚步蹒跚往村外走,暗地里跟随的云弎问云武:“要阻止她吗?”
云武想了想:“先看看她想干嘛,我跟着,你去回报主子。”
宁二婶找了个废弃的茅屋躲了进去,也不管身上又冷又疼,咬紧牙关从怀里摸出个还没冷透的馍,逼自己吃下去。
她得活着,活着看老宅那些牲口先死干净!
因为天色还早,大家都醒着,她放的火很快被宁老太察觉,但老太婆看了眼着火的方向,愣是由着火势蔓延到茅房那边才开始动手灭火,还特意嚷嚷:“先别管茅房,先把边上的火扑了,烧到正屋才糟糕!”
大家一想也是,茅房又没值钱东西,银子都在正屋和宁小叔宁小姑屋里呢!
平时再懒惰不过的两人也少见的手脚利索起来,生怕自己那屋被牵连,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合作下,等到村民们感觉不对纷纷赶来帮忙灭火,老宅已经被烧了小半边院子,茅房却彻底毁了。
这当然是宁老太有意为之——笑话,要是让人发现在里头毒发身亡的翠花,她可还怎么解释?
虽然烧了房子叫她心疼,可比起小儿子的前途和她未来的诰命身份,还是让刘翠花的尸体再被烧彻底一些吧,到时候就说是她自己倒霉,被火烧死了。
宁老太做好了伤心的心理准备,却听帮忙的村民说:“幸好,幸好没伤着人。”
她心里一个咯噔,连忙上前一起扒拉被烧毁的地方,奈何棍子捅来捅去,还真是没捅到任何东西,人呢?刘翠花她人呢?
“哎,这么大的火,你家丰才怎的还不出来?”
宁老太定下心来:“方才他说要睡会儿,让我们别去吵他,我寻思这火也没到二房那屋,刚刚就没在意,现在没事了,我去看看。”
说完脚下却一个踉跄,顺手就拉住一名来帮忙的妇人。
妇人见她站都站不稳了,只好招呼自家男人去替她喊,谁知才刚进门,就听的一声大喊——“快,快来人啊!丰才,丰才他挂在房梁上了!”
第二百五十章 婆婆要杀我
宁二叔死后,宁老太让小儿子把他吊在了房梁上,做出悬梁自尽的模样,他的袖口还掉出封信,上头歪七扭八写着对爹娘的愧疚,写着是自己无颜面对家人,这才打算一死了之。
和信在一起的,还有那封分家文书,上头清清楚楚写着,宁家二房早已分出老宅,和爹娘再无关系。
宁老太悲恸地大哭出声,抱着他说:“丰才啊,你这是不想连累爹娘,打算用你的死平了赌债吗?”
“你怎么这么傻啊!”
宁丰才的手软软垂下,再也不会回答。
宁小叔远远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背后有些发寒,信是娘让他模仿二哥字迹写的,分家文书他一直以为已经毁了,而二哥现在这样子,更是他亲手挂上去的,准备白绫和吩咐这一切的娘,事无巨细,像是早就在脑中演练过许多回。
宁小姑脸色惨白难看,就在旁人以为她是在为亲哥哥的死感到悲伤时,却听她说:“既然已经分家了,我应该不用给他守孝吧?我总不能等三年后再嫁人。”
来帮忙的村民只觉得可笑——这一家子什么玩意儿啊?
赌坊的规矩是债务能让家人还,但事实证明,老宅这里,二房只是独立的一家子,他们的债务只归自家人还。
然而这二房无后,除了宁二叔本人,就只有……
“他婆娘呢?”
宁老太眼皮狠狠一跳:“谁知道呢,兴许烧死在火里了。”
“总之人死如灯灭,丰才的债,就不算数了吧。”
讨债人恶狠狠地骂:“真他娘的晦气!”
县太爷治下极为严格,赌庄前不久才因为某个状师犯事被连累,叫县太爷大人狠狠惩治了一番,所以这会儿不敢太过造次,见老宅拿出和二房分家,或者说是将二房逐出族谱的证据,而且日期还是在欠债之前的,也不好咬着不放。
双方各退一步,赌庄归还被宁二叔“偷取”的房契和宁小姑的卖身契,但先前宁老太给的首饰什么,是不可能退回来的了,宁二婶的卖身契也在他们手上攒着,就等找到人立马带走。
宁老太听着这些人凶神恶煞赌咒发誓“再不给你们相见的机会”,面上苦哈哈,心里却满是得意,可不是再也不会见到了。
等人走之后,她朝地上狠狠吐了几口浓痰,再看被烧毁的地方,心疼的要滴血。
早知道刘翠花不在里头,她就让人快点动手灭火了。
这下好了,连鸡舍都烧了,那头最雄壮威武的大公鸡也成了焦炭。
她狠狠踹了一脚:“蠢东西,就不知道跑吗?”烧成这德行,想吃都不行。
可那刘翠花到底死哪儿去了?莫不是掉粪坑里了?
那她这几天先别去捞,多泡泡,泡烂了,更让人看不出怎么死的。
她是一点儿没怀疑自己失手,毕竟二儿媳妇儿那么馋,看见鸡汤这等好东西,怎么可能忍住不喝?她给儿媳下的药量可比给儿子的多多了。
绝对死透。
宁二婶不知道自己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她的身子不大好,总有脏东西不停往外流,醒来后正打算找个地方去洗洗,就听外头有人说。
“老宁家那老太婆可真够狠的,说是答应讨债人,要是找到二儿媳,就要卖去那最脏最乱的窑子里,让她天天接客,接到死,替她儿子还债!”
“要是怀了,生儿子溺死,生女儿,在窑子里养大了,继续接客……”
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直听得宁二婶脑门青筋直蹦。
她也不晓得自己哪儿来的力气,就憋着一股子气,冲出破屋,跑出福缘村,还“幸运”地遇到一辆牛车,就这么搭着她去了县城,敲响了县衙的鼓。
沈县令才刚刚上班就来了活,一看这人还有点熟悉。
杀威棒的“威武”声中,宁二婶狠狠跪了下去:“民妇要伸冤!民妇要状告我婆婆,她要杀我!”
这话沈县令听得多了去了,自古婆媳难处,三天两头就有碰擦,吵得很了,双方都是这么揣测对方的,然而宁二婶又道:“她想给我喝有毒的鸡汤,幸亏我运气好逃过一劫,可我那当家的怕是已经死于非命,我是婆婆,是她亲手杀了我男人!”
沈县令的脸色逐渐沉重:“照你这么说,你婆婆她……杀了亲儿子?”
宁二婶使劲点头,但长时间的担惊受怕和产后虚弱让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大人,这妇人似乎受了伤,地上有血!”
救人要紧,沈县令拍板:“先去请大夫。”
县衙和村子里的情况潇潇一家暂时还不知道,昨晚他们都只知道是老宅又有破事儿,宁丰年夫妻问了句情况,随后离家离得干脆利落,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住了一晚客栈,他们就早早来到铺子里。
在潇潇的言传身教下,宋氏已经对简单的乳茶配比上手熟练,到底是女子,比起宁安回那五大三粗的,她做出来的乳茶和潇潇一般无二。
若是潇潇调配好点心的面糊,让她看着沙漏控制进出烤箱的时间也是可以的,这样,潇潇也就能放开手去教那些加盟店送来的“学徒”。
十五家加盟店,十五名学徒,除了钱娇儿之外,大多都是些过了不惑之年的大厨,潇潇是真心觉得他们大材小用,但也不多说什么,送来是谁,她就教谁。
在教学之前,潇潇和掌柜们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统一完成加盟店签约仪式。
过程不那么复杂,挨个签上自己的名字,按好手印,然后送去官府盖章。
大夏许多商人还不习惯找官府备案,都是自己私底下签了作数,但潇潇不乐意,一来,她习惯了现代那种法律文书的形式,二来,有官府的官印,他们的合作才更有保障,参与加盟的店家也才能更好地遵从契书规章。
但契书送去官府不过是走个流程,所以契书签好之后,潇潇就直接开始了教学。
今日份教学是煮奶的窍门和煮茶的火候,乳茶里的茶和家族里泡茶可不同,但大厨们一开始还觉得游刃有余,直到潇潇开始说小料。
“这个珍珠丸子巴拉巴拉……”
“这个芋圆巴拉巴拉……”
“这个红豆啊布丁啊雪顶啊巴拉巴拉……”
拿着笔记走出缘来是你乳茶铺的诸位大厨感觉自己这节课听了,又好像没听,会了,又好像没会。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六级空间
轻视之心一扫而空,原来乳茶这东西,还真是门学问。
至于那些有小心思的则在心头盘算,要不等学会了那什么芋圆再考虑找下家?或者等等雪顶?但是乳酪听起来也不错的样子……
契书上写着,倘若自行开分店或是泄露配方,除了赔偿银子之外,从此后缘来是你的新品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那还是再斟酌斟酌吧,再等等。
钱娇儿满脸钦佩真真切切朝潇潇弯了腰:“果真是年少有为,冰雪聪明,出类拔萃!”
夸得潇潇忒不好意思地挥手:“低调,低调,走,我刚烤了个派,尝尝?”
少女间的友谊来的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县衙的衙役也是,当他们突然出现在缘来是你乳茶店外,排队的客人们还以为是东家惹了什么事儿,却见那衙役和和气气拿出个木盒子。
“给,宁姑娘,这是你们今儿送来的契书,都盖好印儿,也登记造册了。”
潇潇很是惊喜:“这么快?”
更惊喜的事情还在后头。
就在她的手刚刚接触到木盒的那一瞬间,她听见了从空间里传来的天籁。
【叮,完成开店任务日常*15,获得积分150000!当前总积分为195800!主人,是否升级?】
那必须的。
【叮,空间升级成功,当前等级为,六级,当前总积分为95800,下一次升级所需积分为十万。】
潇潇默默点头,看来今后十万积分升级是常规操作,幸好幸好,而且目测再次升级就是这几天,她的效率可真高呀,点赞。
空间复议,它想给棒棒的主人点上一万个赞!
【农田时间流速升级,当前流速为,六倍速!】
【牧场时间流速升级,当前流速为,六倍速!】
【开启水产品养殖,当前水域流速为,六倍速!】
【获得新功能——时间小屋!】
【获得新功能——范围掌控!】
【获得升级奖励种子一份。】
潇潇对这次的新能力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不过显然现在还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开心的潇潇觉得应该让大家同喜同乐,所以她请了来送消息的衙役们一人一份乳茶和点心套餐,后者脸上顿时洋溢起掩不住的满足。
神秘兮兮地四下张望后,一名衙役凑到潇潇跟前:“小东家,今儿个咱们衙门发生了一件事,你家那二婶忽然出现在衙门里,说要状告她婆婆杀人……”
将来龙去脉这么一听,潇潇也不晓得该怎么评价老宅这档子事,该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还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回到铺子之后,潇潇稍微斟酌了一下,赶着大哥放学的时候将这事儿简单给家人说了一下。
宁安回直接听蒙了:“真的假的?奶把二叔毒死了?还想毒死二婶?二婶生了个死胎,还被奶给扔了?”倒是总结的差不多了。
村里的老人们觉得夭折的孩子福薄,会给家里带来厄运,所以这样的孩子不但不上族谱,就连埋,也不能埋在祖坟附近,一般都是往山里挖个坑随便成野坟,墓碑都不能立,但像宁老太这样不讲究,直接丢去喂野兽的,还真不多见。
宁家人在感慨,容衍的眉眼间却又带上冷意,倘若刘翠花没撒谎,当初潇潇被他们害了之后,那老太婆也打算这般善后,好个心肠恶毒的毒妇!
宁家人陷入久久的沉默,最后还是宁安回先问:“那咱今天,回家还是继续住在县城?”
宁丰年起身:“回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爹知道你们主要是担心我,放心,爹早就想明白了,爹的家啊,只有咱们家,爹的家人,也只有你们。”
有这话大家就都放心了,因为人多,容衍又让云尔去租了辆马车,然后男人挤一辆,宋氏和潇潇坐一辆,云弎负责替她们赶车。
车上,为了活跃气氛,宁安回提议自家也买马车,宁丰年原本还有些犹豫,听见大儿子说“妹妹长大了,总和我们这些男人挤在一起不合适”便毫不犹豫点了头。
等回到福缘村,他们连马车的式样和价钱都商量好了,效率之快让容衍都忍不住……惋惜……
外头赶车的云尔摇头晃脑,云武问他在想什么笑的那么贼,云尔和他咬耳朵:“今后主子就不能和宁姑娘一辆车回家啦。”
果然,和宁家人告别的时候,云卫们觉得主子的笑容有些勉强。
这份勉强在小睡醒来的宁姑娘蹦着来问主子明儿早饭想吃什么的时候,又回复了温度:“你做的,我都爱吃。”
云卫们:……他们是不是瞎操心了?
不是,主子什么时候这么会甜言蜜语了?从前那个寡言少语冷若冰霜的三殿下呢?
潇潇眨眨眼:“那就都来点吧,有点虾饺,有点面条,有点小饼干,还有点想你。”
容衍:?(????w????)?
云卫们:……破案了!原来跟这学的!
如果他们有罪,请用律法惩罚他们,而不是在主子和宁姑娘之间被残忍地喂着狗粮。
对了,“狗粮”这个词儿也是宁姑娘教的,她说看过一本书,书上将找不着说亲对象的人称作单身狗,到底哪个混账东西写的书!
两人偷偷摸摸又正大光明地互相齁甜了一波之后各回各家,容衍觉得不久前的惆怅烟消云散,但当他又想起沈大人说消息无法送回京城,好容易凝聚起的笑容就又沉了下去。
严家的手,真的伸得太长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送去陛下案前的折子,都要先经过严家的筛查了?
无怪乎严律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
朝堂复杂,谁也不知道哪位大人会是严家的暗桩,若是千辛万苦寻来的证据又落入严家之手,那他们如何对得起为扳倒严律而被灭门的韩家一百二十三口?
为今之计,只有他亲自回京一趟。
可……宁潇潇怎么办?
尽管他已经加快速度替她消除麻烦,可他还是放心不下,这便是有牵挂的感觉吗?
另一头,潇潇刚回家就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回屋,新房子已经落成,只等老宅的事情过去就要办乔迁宴请大家吃酒,古代盖房子不用油漆什么的,稍微散散味儿就能住,她的新房间在二楼,屋子空间比大哥二哥的都大,但二人毫无意见,或者应该说这就是他们坚持的结果,他们都觉得,妹妹值得最好的。
新房间不但住得舒坦,私密性也更好,所以潇潇一进屋就放心地闪进了空间。
第二百五十二章 时间小屋和范围掌控
空间与从前相比又有不同,除了长势喜人的农田和奔腾热闹的牧场之外,这里又多了一处水源,水面上粼粼波光美不胜收,走进一看,居然都能一眼望到湖底。
这般清澈的湖水让潇潇生出了玩耍的念头,她也当真毫不犹豫就跳了进去。
她是会游泳的,几个猛子扎下去后就像条鱼似的灵活。
一边玩水,她一边向空间提出了疑问:【新出的那两个功能是什么意思?】
空间也很高兴主人喜欢它的改变:【时间小屋,顾名思义,在当前六倍速范围内,您可以随意增减小屋内的时间流速。】
【范围掌控,按照空间等级,您可以选择六个目标物,掌控他们一秒钟的行为,或者选择一个目标物,掌控他六秒钟的行为。】
透过时间和目标物的限制,潇潇看到了这种能力的逆天强大性,她问:【是不是今后等我升到十级,就能掌控一个目标物十秒钟,或者十个目标物一秒钟,以此类推?】
空间应:【是。】它就知道主人这么聪明,一定能很快看出它的潜力。
潇潇又开始思考时间小屋的作用。
从表面上来看,这个小屋只是比农田什么的多了个慢速功能,但是慢速能用来做什么呢?
空间并不提醒,也不催促,由着她玩了一场,又走进时间小屋用慢速擦干头发,再探索了一下其他使用方法,又去看了眼终于出现词条的五级神秘种子。
【素冠荷鼎,需要松软、透气且排水性好并富含营养的土壤栽培,对环境要求极高:喜光,但不耐晒;喜温暖,但不耐高温不耐寒;喜湿润,但惧怕水涝;生长消耗的养分多,需要追肥。环境不适易死亡。】
潇潇决定了,这玩意儿就只适合在空间里待着!外面的世界就配不上它!就这一株花,比她还难养活!
空间又问:【今天升级送的种子要种吗?】
那必须的啊,空间的六倍时间流速怎能不用?
空间告诉她:【那我就种到水里去了哦?】
看来还是个水生植物。
忙完空间探索,潇潇到时间小屋睡了一觉,随后就精神饱满出来,直接钻进厨房准备明日的东西。
严格来说,今天是他们第一天正式入住新屋,明日的早餐当然要丰盛一些,她一边动作轻快地处理食材,一边和空间聊天。
【还别说,你这时间小屋出现得时机极好,正好我最近觉得我时间不够用呢。】
说到这,她忽然顿了一下,有什么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
这念头起初并不十分清晰,直到看见大哥屋里早早点亮的烛火,她才如醍醐灌顶——时间不够用的哪里只有她一个人?大哥这些日子挑灯夜读,天不亮又早早起来,根本睡不够好不好?
奈何爹娘二哥都说过,大哥仍然我行我素,就由着那大黑眼圈逐渐快爬满半张脸。
潇潇明白大哥对知识的渴求和对学习的急切,着实不知道从何劝起,现在好了,还劝个毛,她可以给哥哥开外挂呀!
大脑飞速运转时,潇潇又想到了上上回升级后空间多出来的那个始终没用过的功能——复制。
她问空间:【时间小屋的外形可以改变吗?比如,加上复制功能后,变成我家的模样?】
空间就知道主人想明白了:【主人,您真聪明!】
说干就干,新家都是潇潇盯着建起来的,什么构造她都门清,闭上眼,看着空间里那原本造型朴素的时间小屋慢慢变成宁家小院的模样,她满意点头,睁开眼去敲开了大哥的门。
“大哥,到厨房喝碗汤再温习吧。”
宁安生只怕家人阻止他用功,从前没机会,现在的他恨不得终日与书为伴,将那些错失的时光都好好补回来,他不怕累不怕苦,只怕爹娘弟弟和妹妹的心意被他辜负。
见潇潇只是让他喝汤,宁安生就也没拒绝。
趁他出门的功夫,潇潇的视线往屋里一扫,空间内那时间小屋里属于大哥的房间就又发生了少许微调。
她笑眯眯盯着大哥喝完汤,又吃了些点心,就拉着他的袖子和他一起走回“房间”,手按在门上的时候,她对大哥说:“要是看累了就稍微睡会儿,天亮的时候我会来喊你的,时间还很多。”
宁安生虽然不晓得现在具体什么时辰,却也不觉得距离天亮还有太久,不过妹妹是关心他,他也就没有反驳。
开门之后,潇潇陪他走进屋里,才又自己退了出去,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空气中有肉眼难辨的波纹一闪而过,倘若有人在,只会看到她和宁安生眨眼消失不见。
借着开门的动作,潇潇成功完成了现实和空间的切换,将大哥送进了时间小屋。
她怎么这么棒呢!
宁安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空间的外观可调,所以现在,潇潇把它换成了漫天星光,月色朦胧,他除了疑惑一下书页不对之外,就没再想其他。
可是慢慢的,他觉得是有些不对劲,怎的一本书看完,天还没亮?难道确实是他今夜醒得太早了?
那就听妹妹的,稍微眯一会儿吧。
等等,妹妹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立马推开门想出去,但是一看院子里黑洞洞,显然厨房并没有人,他便又折返回去。
藏在附近体验亲手掐菜欢乐的潇潇松了口气,将大哥那里的时间流速又调慢了一些。
这法子好,得想办法让大家都受益。
于是第二天一早,当睡得十分满足浑身是劲连黑眼圈都淡了不少的宁安生起床,就听到妹妹和二弟说,想在家里专门设一间学习室。
“学习的环境很重要,今后咱们多买一些书,将书架摆满,你和大哥有空的时候就在里头读书,互相陪伴互相促进,学习才能事半功倍。”
宁安生深表赞同,二弟学习犹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看了都想打。
宁安回却一张哭脸,他九九乘法表还没背熟呢!
潇潇又道:“今后等你们的孩子出生,也能从小就有一个良好的读书氛围。”
宁安回稍微,就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小脸一红,点头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人死如灯灭
宁安生若有所思看着弟弟,只把他看得扭开视线,潇潇啧故作老成地叹了声:“呀,二哥长大了呢。”
宁安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不甘示弱地回嘴:“你才是我们家最小的!”
潇潇点头:“对啊,所以的确应该你先成亲。”
宁安回说不过她,就板着脸问:“砖块和木材还够吗?”
嘿嘿,瞧他急的。
为了防止逗过头哥哥炸毛,潇潇没再玩笑,只是把这事儿又和爹娘说了。
事关子孙读书的大事儿,二人当然不会反对,不但不反对,他们还立刻着手操办,又让今日来进行收尾工作的村民再多忙两日。
听说宁家要建个读书室,村民们真是又佩服又羡慕,奈何书那么贵,他们这辈子怕是学不来这样的手笔。
讨论规划期间有村民犹豫着问:“丰年,老宅的事儿,你听说了没?”
昨儿他们不在家,回来得也晚,宁丰年神色淡了些:“只听说一部分。”
村民们就七嘴八舌将他们还不知道的部分补全了。
比如老宅损失惨重,半个院子烧没了,还死了个儿子。
比如宁二婶至今不见踪迹,宁老太怀疑是她放火后畏罪潜逃。
又比如宁老太准备给二儿子办丧事,给村里人都送了消息让他们去送丰才最后一程,大家都在私底下说,这是想让他们出银子填补家里头的空缺。
要知道乡里乡亲的,无论参加白事红事,那出礼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老宅干的这叫人事儿吗?死了儿子,倒被他们拿来当赚钱的买卖了?
有人愤愤吐槽:“总不至于还打算着让咱们给她把宁二送出去的五十多两银子再送回去吧?”
“咱也不是那么有钱的人家啊。”
正说着呢,满脸不情愿的宁小姑戴着个不伦不类的蒙着纱的斗笠出现在宁家外头:“大哥,大哥你在家吗?”
这不废话么,这么多人,难不成都是闯空门的?
宋氏离得近,擦干净手上的水走过去:“有事儿?”
宁小姑在纱巾后头翻了个白眼:“我找我大哥,有你什么事儿?”
宋氏还没说话,就听宁丰年含怒道:“若是没我媳妇儿什么事儿,想必也与我无关,你走吧。”
宁小姑这下急了,她委委屈屈不甘不愿地发现宁丰年不打算退让,这才勉强喊了声“大嫂”。
宋氏本来挺生气的,但见宁丰年护着她,反而宽了心。
老宅如今一团糟,也算是恶有恶报。
宁小姑觉得大哥比从前威严多了,他本来长得就壮,再这么把脸一板,还怪吓人的,她惦记着娘给的任务,低头看着地上把话说了。
“大哥,不管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二哥走了,你好歹来送一送吧,也算全了这些年吃一锅饭的情意。”
“人死如灯灭,即便二哥从前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他这一走,你也就忘了吧。”
“爹娘年纪都大了,就算二哥糊涂,爹娘却实实在在辛苦将你养大,你若还惦记着旧情,逢年过节去看看爹娘,也不算过分吧?”
宁丰年不知道要是不晓得二弟妹在县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会不会被这妹子说出几分愧疚,反正现在,他只觉得透体寒凉,头皮发麻。
倘若二弟妹在县衙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这后娘,得心狠到什么程度?
可二弟妹那欺软怕硬的性子,哪儿来的勇气敢在县太爷跟前撒谎?
半晌听不到他回应,在家当大小姐惯了的宁小姑来了脾气:“跟你说话呢,大哥?你们到底去不去?我说你不至于是为了不想出礼,就连二哥的葬礼也不愿意出席吧?爹娘都把人剔出族谱了也自愿为他张罗,你怎么好意思?”
看着他们身后那气派的大屋子,宁小姑心里头泛酸:“果然越有钱的人就越小气!”
话音刚落,潇潇从厨房走出来:“去。”
宁小姑看不惯大房这么宠着一个丫头片子,但也不好这时候反驳她的话,只好酸不拉几提醒:“可别空着手去,让人笑话。”
按照衙役的说法,宁二婶昨儿晕了,今儿个再怎么,沈县令也会把这事儿定个说法,至少传唤相干人等上公堂是免不了的。
她也想用原主的这双眼睛好好看看,看看老宅的下场。
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首先宁安生和宁安回就没意见,正好今天是书院轮休的日子,宁安生也觉得昨夜学习效率大大提高,就并不介意花时间走一趟。
即便是宁安回这掉钱眼里的,也没急着走,他怕老宅那群疯子发病,别伤着妹妹和娘。
宁小姑此行目的完成,又颇为留恋地看了眼大房的气派新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忍不住嘀咕。
“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头等我嫁个财主官老爷,比你家房子大上十倍!”
潇潇耳聪目明,听完只想笑。
老宅也真有本事,明明过着那样的日子,偏养出个心比天高的女儿,可见教育对下一代的重要性!
她转头郑重强调:“咱们的学习室,一定要好好建!”
既然要参加丧礼,建学习室的事情就只能暂时搁浅,本着广撒网多捞鱼的原则,宁老太将全村都通知了个遍,导致宁二叔的灵堂外满满当当全都是人,搞得跟他是多么有地位的大人物似的。
宁老太和宁老头在灵堂里待客,穿着素净,面容凄苦,外人看来着实满面悲伤。
宁丰年却因为她的表现更觉可怖。
注意到大房众人,宁老太眼睛一亮,哭灵的声音都要比方才更加响亮。
“我的儿啊,你去的好惨啊!”
大房众人只觉得胳膊上很快地爬出一圈细密的鸡皮疙瘩。
见他们就站在外头没进来,宁老太很快没了耐心。
“什么意思,老大,你二弟从前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他如今已经以死谢罪,你却还要这样记仇,让他死不瞑目吗?”
事到如今,她还要倒打一耙,宁丰年叹了口气,还未开口,就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和脚步声。
村民们都不解张望,唯有知道一些内情的大房诸人神色复杂让开路。
第二百五十四章 验尸
宁老太正莫名其妙地盼着大房掏钱呢,没想到却盼来一群衙役。
“你是刘氏吧。”
宁老太有些紧张地看着官差:“是,我是……”
衙役们身后走出白着脸但满怀恨意的宁二婶:“就是她,是她毒死了我男人!”
村民们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后全都震惊了,宁老太自是不认:“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会害他的命?”
她眼珠子一转:“好啊,我说家里怎么忽然走水,你又不见了,我看是你杀人放火后畏罪潜逃,发现逃不掉就贼喊捉贼吧?”
衙役可没那闲工夫和他们鬼扯:“进屋,搜。”
衙役先是按照宁二婶的口述,在鸡窝角落找到了那只焦炭状态的鸡,奈何这东西都烧得硬邦邦了,恐怕再厉害的仵作也检不出什么来。
宁老太正得意,又见衙役们朝灵堂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
衙役言简意赅:“验尸。”
宁老太哪里会肯:“我儿子死的已经够惨,你们还要扰他死后宁静吗?不行,你们不能这样!”
衙役们的力气可不是普通村民能比的,况且还有宁二婶在后头赌咒发誓:“我亲耳听见她给当家的下毒,绝对不会错!”
仵作一根银针扎进宁二叔腹中,在众人屏息等待下缓缓拔出。
“黑色的!是黑色的!有毒!”宁二婶又哭又笑,宁老太却言之凿凿:“丰才不想连累我们,本就有求死之心,那他服毒后再悬梁自尽不也很正常?”
宁二婶恍然看向仵作,他正从宁二叔肚子里取出些未消化物,又拿好几样东西和取出的东西混合看变化,几番尝试仍是无果。
售卖杀灭蛇虫鼠蚁之毒需要登记在册,若是验出砒霜什么的,只消去售卖处询问谁来买过便能证实杀人凶手的身份,可这东西怎的验不出来?
宁老太宽心下来,她用的毒草是年轻时候在一个游历的铃医口中知道的,除她之外,别说是福缘村,就连县城那些老大夫都认不出来。
去屋里搜寻的衙役也无所获,他们都是正经官差,断然干不出什么偷拿财物的行为,见屋里没有可疑物品,也就只能作罢。
潇潇早就被哥哥们捂住眼睛不让看,但有时候她也并不需要用眼睛。
【宝,食材分析,看看二叔中了什么毒。】
空间领命:【分析中,主人,死者服用过一种资料库中命名为“一品红”的植物,这东西,刘氏屋里还放着一盆。】
该说她艺高人胆大,还是善后意识不够强?
潇潇忽然叹口气道:“不管这边的事儿孰对孰错,我们来都来了,不如去给二叔上个香,送他最后一程吧。”
上香是假,她只是为了靠近一些,得知自己距离那盆草已经到六米,潇潇停下脚步。
【使用范围掌控,目标物,墙角那只老鼠。】
老宅不讲卫生,家里虫子老鼠从来不缺席,潇潇选中一只离她最近的,控制着跑去屋里咬了口一品红的茎叶,又使劲推倒花盆。
“咦,什么声音?”
见有衙役听见声音被吸引,潇潇让到一旁,继续扮演一个无关路人。
轮到她上香的时候,她在心头对那个已经回不来的“宁潇潇”说:害死你的人,终究也不得善终。
香火明灭,烟线扭动着散去,像是冥冥中有谁在回应。
“头,这里有怪事儿,有只老鼠好端端死在这屋里。”
宁老太脸色大变!
她原本想着那东西今后或许还会有作用,又仗着没人认识,所以只放进屋里就算了,谁想到会有老鼠去啃,现在只希望衙役别想到这上头去。
衙役中的老大走进去:“这什么玩意儿?一盆草?把这草放屋里做什么?”
潇潇斜眼看了看:“哦,那是我奶的宝贝,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养着,平时会放到外头晒一晒太阳的。”
说罢,她又试着再次开启范围掌控功能,谁知空间却无情地告诉她:【主人,特殊功能一天只能用一次。】
啧,冷却时间这么久,玩不起。
好在能跟在沈县令身边并被委以重任的,也都不会是泛泛之辈,尤其今日派来处理福缘村这事儿的,还是他的左臂右膀。
唐衙役的目光在那老鼠和盆栽之间转了两个来回,当机立断:“都带回去。”
宁老太急了:“你们拿证据就拿证据,拿我的草做什么?”
唐衙役居高临下冷冷看她:“是不是证据,带回去一验便知。”
潇潇跟着帮腔:“奶你不用担心,县衙里正住着从前二叔提过的那位神医呢,有他出手,定能还你清白!”
宁老太觉得她能从潇潇的目光里看见森然冷箭,她感觉浑身像泡在冰水里。
什么“还你清白”,是要她的命吧?
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想到这,宁老太一个箭步,以和老太太身形完全不同的矫健冲向衙役,伸手就要抢那盆一品红,然后……然后她就被拿下了。
唐衙役将那种着不知什么玩意儿的草举高,冷眼看被反剪双手喊疼的宁老太:“刘氏,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这妨碍办差的行为,也算是不打自招了。”
刘氏虽然心狠手辣,但到底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妇,她哪里见识过官差的手段,被押到公堂上时,她就忍不住咒骂昔日的二儿媳:“你以为你这就自在了?将我告了,你也一样要被人牙子拉走还债,还不如躲起来苟且偷生!”
宁二婶面上都是恨意:“那又如何,哪怕我这辈子为奴为娼,我也要你偿命!”
宁老太愤愤道:“偿命?这种场面话说给谁听呢,你若是想救你男人,大可在我给他喂有毒的鸡汤时提醒他,何必放这等马后炮?”
宁二婶笑得比她还嘲讽:“谁说我是要给那没良心的东西报仇?”
宁老太一怔,宁二婶哈哈大笑:“我是为我自己和那没来得及看这时间一眼的孩儿报仇!你那狼心狗肺的儿子死不死,与我何干?我告诉你,我不但要眼睁睁看着他被自己的亲娘毒死,赌坊说要将我卖去窑子是吧,好呀,我就让你儿子做鬼也带着绿帽子!”
“我还要你全家都不得安宁!”
第二百五十五章 童生身份
宁老太气得不轻,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而这两人的对话更是惊呆了众人,宁安生和宁安回兄弟俩手忙脚乱捂眼睛的捂眼睛,捂耳朵的捂耳朵,深怕妹妹听到什么脏话。
就是这时,宁二婶又跪着朝前头膝行几步:“县太爷大人,民妇还有状要告!”
她语气极快,快得宁老太根本来不及阻止。
“民妇要状告宁家老三,他那童生的身份是从自家侄子手上抢来的!县太爷大人明察,当年去考童生试时,‘宁安文’这名字,分明原本是属于大郎的!”
说话时,她手指挥舞,正正落在了宁安生身上。
农村的孩子没有正名,从小就大郎二郎狗蛋毛蛋地叫着。
宁安生从小什么都不争不抢不强求,唯独考童生试那年,他在宁老头和宁老太的屋外跪了一天一夜,只求去考一次的机会,后来他们允了,他觉得在试卷上写“宁大郎”这个名字不够严谨,就让爹给他起名儿。
爹娘研究探讨了好几天,定下“宁安文”这个名字,他也高高兴兴地写在了试卷上。
后来放榜时,他看见了这个名字,同时也得知,宁家族谱上,要了这个名字的人,是小叔。
放榜那日,宁小叔还满脸嘲讽地嘲笑他:“不过给我当了几年书童,就以为自己真的是读书的料了?”然后就将他赶回家干活,再不许他跟去书院。
从那以后,他就这么蹉跎岁月,直到如今。
沈县令当即拍下了惊堂木:“你们好大的胆子!”
潇潇拉着大哥的袖子晃:“哥,原来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要伸手摸摸头。
宁安生深吸一口气,弯腰将脑袋送到妹妹掌心:“不委屈,咱们现在都好好的,就什么都不委屈。”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真相大白,老宅也难逃责罚,只要今后家中一切顺利,旁的事就都算不得什么。
宁二婶语不惊人死不休,又高昂着头说:“民妇还要状告婆婆曾意图杀害宁潇潇!当初分家之前,宁丰才不光是砸破了大哥的头,他还将宁潇潇按进水缸险些窒息,后来怕她找家人告状,我婆婆就命我们将人扔去山里,想将她喂了野兽!”她眼泪直掉,“就和我那刚出生的孩儿一样!”
“只不过宁潇潇命大,逃过一劫,但凡宁家再晚一点找到她,或许也就只能看见她的尸体!”
她还重点描述了宁二叔是怎么一脚又一脚将挣扎求生的宁潇潇踹进坑里,直到她再也不动弹……
宁家人全都僵住,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平时满面笑容的潇潇竟然经历过这样的事,宁安回一个大男人,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妹妹,你才是最委屈的那个人好不好!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二叔,不宁丰才怎么能干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他简直猪狗不如!”他就活该不得善终!
“方才我们居然还给他上香了?我马上就回去全给拔了!”
宁安生铁青着脸,满是心疼:“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若不是那日他被爹的伤吓傻忘了留在院子里的妹妹,她怎么可能会遭遇这样的痛苦。
也就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耽搁,送去公孙仲景处的那盆草也有了结果。
衙役高声道:“据神医说,这毒草有令人浑身麻痹无力的效用,中毒者呼吸不畅,耳鸣心慌,不良于行,且会失去说话能力,也就是说,即便知道自己中毒,也没有呼救的能力,死后很可能会出现七窍流血的迹象。”
“我们查过那宁丰才的尸体,他的耳中和口鼻眼角均有血迹残留,应该是事后被人擦去了。”
见多识广的沈县令都觉得难以置信:“虎毒不食子,那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宁老太见事情已经败露,又被杀威棒吓破了胆,唯有老老实实交代:“是他威胁我,要把这一切说出来,而且他还想要我的地契,他还想赌!我们家哪里还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最终,杀人凶手宁老太被判秋后问斩,暂时收押大牢,宁二婶因为揭露有功,又险些也被害,再考虑到刘氏杀人之时她即便开口或许也救不了人,反而只会把自己赔进去,还刚刚经历一场痛苦远超常人的生产,沈县令教育了一通,就将人放了。
宁小叔的童生名头被撤,从此后也断了科举之路。
赌坊要债人随后赶来,带着老老实实十分配合的宁二婶以宁二叔未亡人的身份追讨债款。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杀了我男人,自然该管他的债。”
令人惊讶的是,光是宁小叔屋里搜出来的东西,就卖了不止一百五十两,而宁小姑藏起来的那些个胭脂水粉和首饰,也被抵了五十两赌债,至此,宁二叔欠赌坊的银子只剩下五十两。
潇潇原以为宁二婶会再来找他们,没想到这人说话算话,当真就把自己卖进了青楼,养好身体就开始接客,还逢人便说自己是福缘村老宁家的二媳妇儿,当家的叫宁丰才……
当然,这是后话。
亲眼见证了老宅的毁灭后,宁家众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当然,他们不会同情老宅那些畜生,只是感怀宁安生和潇潇的遭遇,心痛到无以复加。
这个状态显然也干不了别的事,潇潇提议大家就在县城里逛逛,转换一下心情,自己则被沈夫人喊去。
她以为沈夫人是要和她谈选徒弟的事儿,哪知她一瞧见自己,直接就哭了出来:“你这丫头,快来给我抱抱。”
沈天赐也顶着双兔子眼,一个劲儿擤鼻涕。
“宁潇潇,今后有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把他往死里揍!”
潇潇哭笑不得,却也觉得温暖:“夫人,您好香哦。”
沈夫人佯怒:“叫什么夫人,叫姨!”
潇潇想了想:“美人姨?”
沈夫人破涕为笑,这孩子,真是招人疼!
沈天赐也忽然间豪情万丈:“那你以后叫我哥,我保护你!”
潇潇在沈夫人怀里幽幽道:“说句不中听的,你可能会被我大哥二哥群殴。”
想到那两人的身板,沈天赐皱起脸:“下回再有这么不中听的话,就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