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定有政绩
屋里传出笑声,昨晚辗转反侧的容衍看着被他挂在剑柄上的小兔子挂坠,做了个不容置疑的决定。
和沈夫人聊了会儿之后,潇潇推开门窗透气,恰好看到和沈县令一同走来的容衍,知道他们定是有要事商量,她挥挥手算作打招呼,谁知容衍竟向她走来:“和我一起去吧?”
这是询问,却让潇潇尤为诧异。
比她更诧异的人是沈县令,他被三殿下这神来一笔吓得失手揪断自己一根美须,顿时心痛不已。
“您,你这是?”
容衍转头看他,语气坚定:“我的事,不必再瞒着潇潇,包括严律之事,救下韩清,她已无法置身事外。”
将所有事都同她分析明白,以后遇到严律的人,她也能更加小心防范。
不等沈县令再说什么,潇潇从屋里绕了出来,笑眯眯地说:“好。”
跟着二人来到平时他们商议正事的房间,潇潇听见沈县令略带无奈地躬身:“请吧,三殿下。”
潇潇挑眉,惊讶是有的,但也觉得不是那么意外。
“我就说怎么山野里随便来个公子就能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皇家出品。”
沈县令被噎到,并且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三殿下”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她面前的可是皇子!再不受宠,他也是天子血脉,态度这么随意真的好吗?
然而容衍并不在意,非但不在意,他还更觉得轻松,他更怕潇潇因为他的身份疏远、敬畏、远离,幸好,她还是她,他们也还是他们。
沈县令又被三殿下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电光火石之间,他脑中忽然冒出个不得了的念头!
因为被这个念头震惊,他发了个愣,于是容衍带着潇潇先行进屋,一进去就让同在里头等待的陆院长和陈庸也差点没拿稳茶杯。
“殿,这……你……宁丫头?”
容衍先朝两位拱手,这才道:“各位也知道当初在林中救下韩清的人是潇潇,她既然已经身在局中,我觉得,她自然也该有知情的权力。”
“若是什么都瞒着她,倘若今后哪次遇到严律或者雷家的人,她要如何避险?上回那样的好运气,可不是回回都有的。”
三人觉得这话有道理,但又缺了点道理。
“另外,”容衍又道,“我离开后,希望各位能帮忙照看宁家,和潇潇。”
三人忽然就顿悟了,他们中唯一还没有成亲的陈夫子、陈大人木着脸问:“决定要走了?”
容衍点头,既然决定什么都不瞒着潇潇,他就和盘托出。
“严律的尾巴藏得太严实,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就绝对不能错失机会,奈何京中半数都是他严家的人,最可恨的是地方上的消息都被他们严防死守,唯有通过严家层层筛选才能上达天听,除了我亲自回京面圣,我想不到其他万无一失的办法。”
潇潇有些惊讶,原来他的小哥哥也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不可否认,认真的他,好像更有魅力了呢。
容衍其实心中很是忐忑,他同潇潇不久前才表明心意,忽然说要走,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打算抛下她?会不会生气?
可看到她一如往常的神色,他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只可惜沈大人修建河道一事只能止于此,再往上游,就没了足够合理的借口。”
沈县令也着急这事儿呢:“要我说那就是一群胆小鬼,分明已经对堤坝之事心知肚明,就是不肯同我一起,我又不要他们明着对抗严家,修个河道罢了,就说要增加水稻种植不行吗?”
陈大人瞥他一眼:“人家地方上粮食又不欠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哪个当官的不明白?”
沈县令唉声叹气:“都是些不求上进的,就不能想想怎么多做出些政绩来吗?”
陈大人习惯性怼他:“多种一季水稻就能成政绩了?那你未免也把当官看的太简单,你这是给他们画大饼,他们能傻乎乎接吗?”
沈县令恼怒:“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师兄你非得和我抬杠?”
单身陈大人没有告诉他,这叫迁怒。
想当年说好师兄弟一门心思在学好学问为国之强大奋斗不息,师弟却偷偷成了亲,连儿子都有了!
如今才十六岁的三殿下也自个儿找了意中人,连这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都被人看上了,他呢?他的春天在哪里?
一人悲愤一人感慨的时候,有个软糯的声音忽然响起:“那……是不是倘若一定能有政绩的话,其他官员就会配合一起修渠道,这样,万一在朝廷派人来之前堤坝崩塌,就能救下更多的人?”
沈县令感慨万千,他说:“我以为你会问‘既然已经知道堤坝失修,你们为何不去揭发快快处理,还要在这浪费时间,你们都是怎么做的官’?”
潇潇笑了起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况且沈大人和严大人一个是县令,一个是知州且属皇后母族,即便您敲锣打鼓把这事儿嚷嚷开,也不过徒然造成民乱罢了。”
小姑娘通透啊,沈县令要竖大拇指,却听容衍满是自豪道:“潇潇冰雪聪明。”沈县令立马将竖到一半的大拇指又缩了回去,然后他一想,哎不对,他有媳妇儿不必酸,就又竖了回去:“确实。”
陈大人不想说话,陆院长问:“宁丫头刚刚说‘一定有政绩’是何意?”
与厨艺无关,他是看到丫头面上从容才有此一问。
与厨艺无关,他就是觉得这丫头着实沉稳,不像是无的放矢之人。
与厨艺无关,他就是好奇,宁丫头说的“政绩”,会是什么。
潇潇其实犹豫过该不该说,但小哥哥对她无保留,她当然也要有所表示。
“比如,亩产八百斤以上的稻种?”
沈县令一个激灵起身,茶杯咕噜噜滚到地上,直接碎了。
“宁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寻常水稻亩产量是多少吗?”
家里有宁丰年那个庄稼把式,她怎么会不知道:“三百斤左右。”那还得是良田。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亩产八百斤
沈县令来回踱步:“不是我不相信你,是这数字太过惊人。”
但这要是真的,都不用他催,那什么王大人许大人孙大人,不得求着他要种子啊?
潇潇表示可以理解,然后她问:“不知大人最近有没有去过福缘村,去过的话,有没有去看过我家的地?”
作为一个爱民如子,关心民生的好县令,沈县令三不五时下乡,也的的确确曾经在福缘村的村民们口中听说过宁丰年种地种的好,但他没想过会“好”到什么程度。
潇潇对他说:“沈大人不妨去看一看,估一估。”
“哦对了,这事儿我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您先别声张。”
这沈县令能不知道吗?他这么稳重的人!
方才差点想去找夫人说道说道的沈县令如是评价自己。
心里装着事儿,沈县令啥也不想干,就惦记宁家那两亩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之后,他一拍掌:“走,去看看!”
说走就走,马车什么都是现成的,潇潇给爹娘哥哥递了话,说先和县令他们一起回家,让他们逛完直接回去,就随大部队一同走了。
宁丰年他们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县令大人是值得信任的人,也就没多想,倒是宁安生若有所思问弟弟:“阿衍呢?”
最近大街上多出许多学他们铺子卖乳茶的,宁安回刚刚买了杯,一口就被那不伦不类又腥又膻的味儿给呛到,正一个劲往外呸,听到大哥说话转头傻愣愣问:“啥?”
宁安生看着弟弟吃完糖葫芦吃肉包子,吃完肉包子又喝假乳茶导致被糖浆酱汁和乳茶染了色的脸,啥都不想说了,递过去块帕子,身为长兄的他长叹口气。
宁安回:……
而另一头,潇潇也在回家的路上听容衍讲述这些日子以来他和沈大人他们做的事。
堤坝的消息他们早就想传回京城,奈何严家耳目众多,多次尝试均已失败告终,还差点暴露自己。
他们不怕和严律杠上,只怕做无谓的牺牲,怕他们之后,再无人敢为朝堂清静对抗外戚,怕白白浪费了这么些人的努力。
发现此路不通,他们并未气馁,而是将重点从告御状转移到救人。
沈县令的挖河道固然是有利民的原因在,但更重要的是将水患的危险降到最低,在让百姓开挖河道的同时,沈县令也另外安排人修建了更多引水渠,只是这些举措只能在夕江县范围内实施,旁的地方却无从下手。
他也想尽办法劝说,奈何收效甚微,加上敌我不明,最危险的上游地带反而成了最没有防范举措的地方。
然而堤坝一旦失守,最先遭殃的就是上游。
沈县令虽然不是罗州一带的官,但别处百姓的命,他同样在意。
他们原本都做好了不顾后果将堤坝之事掀出来的准备,哪怕民变,也比让无数百姓无辜丧命来得好,大不了回头朝廷怪罪,他们便撒一腔热血不负天地。
便是此时,韩清出现了。
上天给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喜,只要能将韩清送到御前,他手上的证据足以让严律再无翻身余地,所以容衍决定,亲自出手。
他虽不受宠,到底也是个皇子,且为贵妃所出,只要他能顺利回到京城,进入皇城,韩清就一定可以见到皇帝。
沈县令他们并未将所有希望寄托于朝廷,因为即便皇帝事后发落严律,堤坝的问题仍不是三两天能解决的,水患隐忧仍在,他们依然需防患于未然。
若宁潇潇所言不虚,那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来到福缘村,穿着便服的沈县令一行人直奔宁家的地。
宁家这水稻的长势果真是村里最出挑的,但先前沈县令只觉得宁丰年是个熟练的庄稼把式,指不定收成能比旁人高出一些,可他没想过这“一些”具体竟然能到多少。
今儿个他专门带了衙门里擅长农耕业务的专人计算,得出的结果让大家久久回不来神。
“启禀大人!根据小人粗略计算,这,这两亩,两亩地的收成最少能有一千六百斤!这还没算上谷子接下来挂浆能增加的重量!”
沈县令感觉自己被巨大的惊喜砸在了脑袋上:“你说多少?”
汇报的人比他还激动,直接喊破了音:“一千六百斤啊大人!等到成熟以后,这两亩地,每亩地产量都在八百斤左右!天哪,大人,咱们大夏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高产的粮食!”
作为一个专管农耕的官员,他恨不得蹦起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转身两眼放光地看着潇潇,他迫不及待问:“这到底是怎么种的?”
来的路上潇潇已经想好了:“其实我家刚分家的时候并不能凑齐两亩地的种子,爹娘四处奔波时,我在大雁山脚下遇到了一个陌生的老人,是他给了我一包稻种,说这稻子产量极高。”
她绘声绘色道:“我见那老人面目慈祥,不像是坏人,就问了价,谁知他根本不收钱,放下稻种就走了。”
“我虽不懂种地,但将这稻种和家里的对比过之后觉得没什么差别,就……就用它换下了爹娘凑来的种子。”
那农官忍不住评价:“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万一那人是骗你的呢?”
潇潇说:“那人眼神清澈,一身正气,况且我家一穷二白,他根本没有骗我的理由,后来我也一直关注稻种出芽情况,准备一旦不妙就赶紧同爹娘坦白。”
农官又问:“可那人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将这么好的种子送你呢?”
潇潇答:“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惟愿天下再无饥荒。”
潇潇语气坚定:“就凭这句话,我信他,而事实证明,我信对了。”
沈县令阻止了还要再说话的农官,动容地点头:“这是一位值得敬重的老者,他有没有留下姓名和住址?”
潇潇摇头:“他只说让我称他袁爷爷。”
她前世生活的地方,有一为姓袁的爷爷,他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大地和农田,也以他的付出,成功培育出高产量的杂交水稻,他就是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院士。
潇潇空间里稻种也正是由此而来,如果今后有人要感谢这新稻种的出现,那就该感谢袁爷爷。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别离
确认水稻的价值后,沈县令他们还有的商量,潇潇干脆邀请大家去她家吃饭,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谁会拒绝?
新的宁家小院更为宽敞舒适,沈县令他们让跟随的仆从衙役帮忙,很快就收拾好了饭厅,宁家的饭厅尤为敞亮,大圆桌上还架了个小圆桌,用手一拨,它就转来转去,将想吃的菜转到自己手边,很是有趣也很是实用。
潇潇的菜还没上桌,这几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大男人就已经玩得停不下来。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放下心头重担。
种一亩地需要2-3斤的种子,那么宁家的水稻收获后一共就能获得一千六百斤种子,能种八百亩地,乍一看这数字似乎还不算惊人,但只要将这八百亩地种下,一季之后,他们将会获得64万斤同样高产的稻种!长此以往,大夏境内还会有饥荒吗?
今天之前,谁能拍着胸脯保证,三年内让大夏百姓人人吃饱再不挨饿?
上菜时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潇潇不轻不重地又扔了句话:“大人,先前忘了说,我家的地,只是中田。”
咦!
沈县令等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岂不是说,倘若换成良田来种,这水稻的产量还要更高?或许,胆大一点猜——千斤?!
有谋士问:“若是只有宁家这两亩地的收成作为诱饵,那些眼高手低的家伙会不会看不上?”
沈县令一拍桌子:“爱来不来!亩产量千斤的稻种,还只有一千六百斤,谁不抢谁是傻子!”
“物以稀为贵,他们以为培植出这样的良种很容易吗?不服气他们也种一个试试啊!”
陆院长更是通透:“到时候就放出消息,一共只分给外县一千斤,先到先得,且新粮种娇贵,只预定给提前挖好河道,备有优秀种植环境的地方。”
陈大人予以补充:“河道合不合规范由我们考察后决定,毕竟这关乎天下粮仓,他们若是不信,也可以来福缘村参观宁家高产地,届时我们将动静闹得大一些,也好吸引严家视线,让三殿下回京的路上更加安稳。”
三个聪明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定下了接下来十多天的进程,宁丰年他们刚到家就被异常亢奋的县令大人拉进屋如此这般一通讲述。
宁家上下全都听蒙了。
“啥,潇潇把我们和乡亲们凑来的稻种给换了,我种的地长得特别好是因为那稻种?”
“啥?我家水稻亩产八百斤?是妹妹从一个老人家那里得的稻种?”
“啥啥?我家的稻种要被朝廷征用,我家的地还要被临县的大人们参观?”
除了宁安生之外,其他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疑惑。
宁安生倒是比家人多了一分冷静,但冷静之余,他不甚赞同地看了妹妹一眼。
潇潇立刻举手发誓:“下回我肯定不自作主张,主要那时候觉得袁爷爷十分亲切,就冲动了一下,后来我想着稻种还不都是一样,兴许那个好心人看到咱家困难帮个忙而已,直到最近临近收获我才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说完她还感慨了一下:“当时还是太年轻了啊。”
将屋里一干人等雷了个外焦里嫩,宁安回直接上手捏她小脸:“你以为你现在就大了?”
潇潇推开他魔爪,容衍借放下茶杯的动作不动声色站在宁安回和潇潇之间,阻止他下一次作恶。
潇潇得意道:“但看来我运气不错,是真的遇见了高人。”
“爹,沈大人说了,要是能将咱家的稻种推广开,今后天下就没人饿肚子了!”
宁丰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单凭种个地还能和天下苍生联系在一起,又惊又喜,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沈县令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宁先生可同意啊?”
宁丰年迟钝地“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县令大人居然还在询问他的意见?
“当然同意,当然同意,这是天大的好事,我当然同意。”
老好人笑呵呵的:“外县的大人要看,那就让他们来看呗,不妨事的。”
沈县令摸了摸他那美须,将宁丰年拉走:“那咱们就来好好说道说道,到时候要如何应对来访者。”
比方说这河道的重要性,比方说这稻子有多娇贵,稍微伺候不好那根本就活不成。
如何让老实人艺术性地回答外人提问,这是一门学问,陆院长和陈大人也亲自上阵,三个人带走宁家人,决定彻夜长谈。
潇潇看看自家院子:“幸亏换了新房子,不然都没地儿住。”
刚说完就被容衍拉住:“我……马上就要走了……”
堤坝一事牵涉众多,也波折不断。时间紧迫,由不得耽搁。
容衍的语气中难掩不舍:“公孙大夫说韩清的伤至少养到明日才能活着面圣,他就掰着手指数日子,明日一早,我们便要悄悄离开。”
潇潇想了想,说:“既然要‘悄悄’,我就不去送你了。”
容衍心里有些空落,又听她说:“我就在这想着你,等你安全回来。”
容衍看着她的眼睛,轻轻说:“嗯。”
这一夜,许多人辗转难眠,天还未亮,容衍推开院门,在门口发现一个大包袱,打开一看,竟是个五层食盒。
也不晓得潇潇拿什么材料做的,明明这么大个,却不怎么占分量。
食盒里放着满满当当的点心,都是耐放又合他口味的。
“傻丫头,这得起多早。”
他沉下的嘴角勾了起来,等到宁家人醒来,两家人加上沈县令和陆院长、陈大人一起用饭,潇潇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容衍也不多说什么,仿佛今日,并不会有别离。
今日铺子正常营业,潇潇又去给加盟店派来的人做了第二轮培训,送走头晕目眩的大厨们,潇潇趴在小厨房的桌子上,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还没分开呢,就想他了。
空间想逗主人开心,就给她分享了一个好消息。
【主人,空间总积分已经达到十万,要升级吗?】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潇潇点头:【升级。】
【叮,空间升级成功,当前空间等级,七。】
【农田时间流速升级,当前流速为,七倍速!】
【牧场时间流速升级,当前流速为,七倍速!】
【水域时间流速升级,当前流速为,七倍速!】
【时间小屋当前可调整速度为正负七倍速!】
【范围掌控能力升级!】
【获得新功能,空间投射,投射范围为7*7内。】
【获得升级奖励种子一份,当前总积分为1450。】
第二百五十九章 空间投射
别的不提,潇潇对这个空间投射功能很感兴趣:【宝,具体说说?】
空间答:【主人,从今天起,您可以在任意地域投射出大小在七米乘以七米之内的美食空间,该范围能够获得美食空间属性功能,如保鲜、倍速时间,该功能为特殊功能,每天仅能使用一次,使用时长无限制,可随时收回。】
这感情好,不用她再来来回回地换了。她当即就往厨房放食材的地方使用了投射功能,这下好了,不必担心夏天到来食物太快变得不新鲜。
她也能放心多做一些。
不过做完今天要卖的乳茶和点心,潇潇又有些闲得慌:【奖励的种子也种下吧。】
空间应下,然后就把种子丢进了水里。
潇潇明白了,这次是水生植物。
她看了眼没什么情调的后厨,开始发呆。
小哥哥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他们这离京城不算远,但也要十多日路程,小哥哥他们赶时间,大约会快马加鞭,但同行的有个伤员,想必也快不到哪里去,那怎么也得七八日才能到。
面圣的流程也不晓得麻烦不麻烦,这来来回回再加上意外耽搁,少说也得二十天见不到面,她嗖的一下站起来,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沈家教徒弟,反正不必担心食物的新鲜程度,她大可先多做一些。
沈夫人对潇潇的来到欢迎之至,很快就带她去见选好的徒弟。
穿着利索的厨娘低头看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潇潇,嘴角有些抽搐:“见过师父。”按道理,学了她的真本事,今后俩人就是师徒了,无关年龄,无关出身。
潇潇玩心大起,搬来个凳子踩上去摸摸她的脑袋:“哎,乖徒儿,来告诉为师,你今儿想学什么?”
徒弟叫芙蓉,潇潇赞叹:“芙蓉花的芙蓉吗?”
她说:“师父,是芙蓉鸡片的那个芙蓉。”
潇潇:……一听就是个当厨子的好苗子。
沈夫人扭扭捏捏问:“那什么,你看能不能也教我做个简单的点心?”
潇潇诧异:“美人姨想吃什么,还需要自己动手的吗?”
沈夫人揪着袖子,声如蚊呐:“我想做给夫君吃的。”
潇潇恍然,哦,这该死的爱情的酸臭味,她好想教沈夫人做臭豆腐哦。
不过她厚道,她忍住了。
在潇潇看来,最容易做的东西莫过于饼干,那今天的教学内容就这么愉快地定下了。
潇潇没想到的是,沈夫人居然是个厨艺黑洞,经过一下午教学,芙蓉已经学会了饼干的烤制诀窍并且能够独自上手,潇潇对这新出炉的徒弟十分满意,反观沈夫人,她正对一堆黑炭长吁短叹。
“怎么就学不会呢?”
这个问题潇潇也想问,固定的食材量固定的配比固定的温度固定的时间,她是怎么做到烤出好几炉碳的?
芙蓉拍了拍潇潇的肩:“师父不必惊讶,习惯就好。”
她颇有些感慨地说:“实不相瞒,当初我到沈府,原本就是为了教沈夫人做饭,奈何我教了她三个月,她还是连一碗能吃的面条都没做出来。”
潇潇道:“那你还挺有耐心的。”
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徒弟大概率会直接劝退。
下厨不一定全看天分,但没天分到这份上又有钱的,还是吃现成的就好。
芙蓉抱臂看天,语气颇有几分沧桑悠远:“没办法,他们给的月钱太多了。”然后大家吃惯了她的手艺,索性就让她留在沈府当厨娘。纵使她向往自由向往跟广阔的河山,但和沈家给的银子一比,好像那些向往也不是不能先放一放。
潇潇觉得,她徒弟是个妙人。
沈夫人说雅居的开业时间已经定下,次月初就是好日子,正好宁家的水稻也收割完毕,她不会太忙,现在到那时也足够将芙蓉调教好。
芙蓉是个天生的厨娘,心灵手巧一点就通,潇潇对她有信心,沈夫人就不好说了,此人下厨时过分活泼好动,常干些画蛇添足之事,三天不到,潇潇就耐不住把人轰出了厨房。
和宁家商量好的第二天,沈县令就将新稻种的消息传了出去,原本对他爱答不理的几位大小官员瞬间马不停蹄亲自来到夕江县,又迫不及待在衙役们的带领下前往宁家的稻田查看。
各位大人都很聪明地带上了自己的农官,专业人士一出手,很快确定沈县令并未夸大其词,这农田的亩产量比八百斤只多不少,大家都是聪明人,尤其此事与政绩挂钩。
迫切想要获得稻种的大人们立马和沈县令热络攀谈想多匀些种子,沈县令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将他们稳住:“可各位也看到了,这新稻种娇贵,可不是随便能种出来的,你们,挖河道了吗?”
大人们表示马上就回去挖,今天就开挖!保管挖得又好又多又快!
沈县令笑而不语,没有应下任何人的空口保证。
聪明人立刻调转马头,连夜支棱起来,对着小夕河沿岸就是一阵猛挖,其热情之强烈,导致接下来五六天,福缘村这里的河水水位明显下降。
潇潇一家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进入收割倒计时。
而此时,容衍带着云尔云弎云武和几个精心挑选出来的信得过的侍卫,驾着马车,正往京城飞奔。
马车里,还包着绷带的韩清正不耐烦地嚷嚷:“靠这龟爬速度得猴年马月才能到京城?男子汉大丈夫坐什么马车,我没事,让我骑马!”
容衍被他吵吵得头疼,又不能放下他自己先走,只能好言相劝。
“公孙大夫说了,你得老老实实在马车里再趟三天,不然见得到圣驾也没力气告状。”
韩清充满自信地一挥手:“不可能!我可不是他那种白面书生,当初身中十八刀我不也没事!”
没事个球!
云尔忍不住插嘴:“要不是遇到咱们宁姑娘,韩公子您现在什么情况可真不好说。”
韩清被噎了一下,稍微安静了那么一小会,然后挥舞着已经开始渗血的胳膊:“那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上京事关重大,哪有时间磨磨唧唧,这点小伤,我一咬牙就忍过去了,快,让我骑马咳咳咳咳咳!”
容衍转头,叹了口气,给他递水囊:“先喝口水再说吧。”
韩清牛饮一番,还待继续慷慨激昂,结果脑袋一歪就倒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章 好自为之
云尔震惊又钦佩地看着主子,想竖大拇指。
容衍淡淡道:“把他扶到垫子上,间或再喂一口,公孙大夫特制的助眠药,不伤身。”
云尔问:“那主子准备让他睡多久?”
容衍想了想:“两天吧,他还有伤,饿久了不好。”
于是两天后,醒来的韩清等不及发脾气,拿了食物就开始狼吞虎咽,吃到一半却再度直挺挺倒下。
不消容衍提醒,云尔驾轻就熟把人抬上马车放软垫上,解开衣服换药包扎,然后继续上路。
这一路的艰辛不足与人道,跟随者也从二十逐渐只剩一半,在第五天韩清醒来时,容衍咬牙弃车,让剩下的侍卫们驾车往另一个方向出发,吸引追兵视线,然后仅带云尔三人和韩清快马加鞭赶路,终于让心心念念骑马的韩清得到了满足。
他也的确是个汉子,绷带被血染红也不吭一声,硬是含着参丸,一次都没晕过,偶尔休息时还有空调侃:“这参丸效果不错啊,公孙仲景有点儿本事。”
容衍没说话,云尔已经成了“宁潇潇吹”:“那可不,这是用我们宁姑娘的百年人参和灵芝做的,有价无市,一颗就是寻常人家几十年花用。”
韩清顿时觉得药丸烫手,容衍却道:“但你活着,能替数百上千人伸冤报仇,能救无数黎民百姓。”
韩清重重点头,头一个上马:“等我活着从京城回来,一定亲自去给这位宁姑娘道谢,走,现在,咱们先拯救苍生去。”
……
因为宁家的稻田被官府征用,就连收割水稻这样的重活,也会有衙门派来的人帮忙,来年的种子依然给宁家留下,其余稻种被沈县令以十倍于普通稻种的价格定下,据说以后没准还有朝廷褒奖。
村民们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宁家的稻种是县衙给的,据说是一位姓“袁”的先生培植出来的新稻种,这稻种的产量是普通稻种好多倍,沈县令正准备将它们广为播种,等到稻种变得更多,就会分到每户农民手中,让他们从此后都能吃上白米饭!
真是想想都激动万分!沈县令可真是个一心为民的父母官,宁家也真是行了大运了!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想,比如最近穷困潦倒的宁小姑。
家里除了她,蹲大牢的蹲大牢,被发卖的被发卖,房子没了,地也没了,她孤苦伶仃,只能住在当初宁二婶曾经躲过的没人住的破屋里。
她曾心比天高,奈何如今,连那些逃荒来的外乡人都不如,她不懂耕种,不通女红,厨艺更是一塌糊涂,简单来说,就是完全没有养活自己的手段。
她原想将自己嫁出去了事,可惜当真去见了媒婆,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把远近那些试婚年龄的男子都给得罪了个遍,除却已经成亲的,那些还单着的直接赌咒发誓,就是这辈子娶不着媳妇儿,也绝不会眼瞎看上她宁小娥。
当初她是怎么瞧不上人家的,如今全数奉还,而现在无亲无故无家可归的她,也当真还不了嘴。
除了大哭一场,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外头那些夸奖宁家的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传进了宁小姑的耳朵里,这让她如何能忍?
宁潇潇算个屁,那些褒奖,那些殊荣,那些银子都该是她的,是她宁小娥的!
她又偷偷去了赵家侄子的院落附近晃悠,想试试能不能偶遇,哪知刚走到地方,就见宁潇潇从赵家院子里出来,怀里还抱着只兔子。
“你怎么随便进别人家,还拿人家东西?”
潇潇眯着眼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谁,抬起手中钥匙,潇潇朝她扬眉:“看见没?阿衍小哥哥亲手交给我的,让我帮他照看家里。”
宁小姑的嫉妒之心犹如火焰熊熊燃烧,她想也不想就打算和从前一样,先抽这小妮子一顿再说。
潇潇将兔子抱好,偏身闪过,顺便看了眼周围,确定四下无人,她就一手拎兔子,一手提宁小姑,把他俩一块又拉回了赵家小院。
这个点正是各家各户准备晚食的时候,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到处瞎晃悠,潇潇把门带上,缓缓朝宁小姑挤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开始撸袖子。
宁小姑慌了:“你想干什么?”
潇潇咧开嘴:“揍你啊。”
宁小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潇潇卷好了袖子,闻言撇了撇嘴:“年纪不大,怎么耳朵却不好使,我说,揍你。”
话音刚落,就一拳直勾勾打在了宁小姑肚子上,潇潇这芯子里住的到底是个成年人,出手有分寸,不至于真的把人打出问题,但肯定贼疼,所以她出手后果断就捂住了宁小姑的嘴。
一拳之后,潇潇就一手捏住宁小姑的嘴不让她出声,另一只手操起门口的棍子就是一阵屁股开花棒法。
【空间掌控,让她七秒内保持安静。】
宁小姑发现宁潇潇的手松开了,可她刚准备大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将这现象归结于过度惊吓,但是屁股好疼!肚子也好疼!宁潇潇她怎么敢!
等潇潇打够了停手,宁小姑一张嘴就看见潇潇又扬起的棍子,她只好压低了声音抽泣,顺便毫无威慑性地威胁:“我要告诉全村的人,你是打人的泼妇!”
潇潇将棍子架在肩上:“你去啊,看看旁人会信你的话,还是指责你信口胡诌来碰瓷呢。”
宁小姑满面惊恐:“你,你是故意的,你以前就是故意装好人!”
潇潇耸肩,不置可否。
宁小姑大败而归,哭得不能自已,这一刻她强烈地感受到孤家寡人的滋味,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怜,最悲惨的人,她却不知道,这已经是容衍手下留情的结果。
宁小姑果然去找村民告状,但被打的地方都是不能随便让人看的,她空口无凭,只换来一句:“你怎么就非得跟潇潇那丫头过不去呢,人家多好,你家做了多少对不起人家的事儿,他们从来都是以德报怨宽厚待人,反观你们老宅,啧。”
还有人说:“劝你一句好自为之,今后踏踏实实找个老实人嫁了,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别老眼红人宁家。”
更过分的还这么说:“没看你爹娘哥哥因为心术不正都蹲大牢去了吗?你这是想步他们的后尘?”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宁潇潇是捡来的
委屈的宁小姑满腹忧伤无处诉,思来想去,去了大牢探望家人。
宁老太是死囚,只等秋后问斩,所以衙役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只不过当宁小姑看见蓬头垢面的亲娘,她一时间竟根本没有认出来。
娘在家里时总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哪怕没钱买肉,穿着也得整齐敞亮,在外无论对上谁,娘的风头都能更甚一筹,有理无理都能让人让她三分,可如今……
宁小姑看着眼前这个套在囚服里,头发像稻草一样散开,眼神浑浊浑身散发恶臭的人,她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娘!
还是宁老太率先抬头看见女儿,这些天度日如年的她立刻像野兽似的蹿到牢门边,吓得宁小姑一屁股坐在地上。
宁老太用沙哑的嗓子问:“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是不是和你二叔以前一样,花银子就能出去?”
宁小姑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酸臭,她不由得捂住口鼻,皱起眉头,厌恶的模样根本掩饰不住:“娘,我哪有那样大的本事,况且二叔上回被放走是因为贵妃娘娘过寿,如今哪还有什么大赦天下的好事?”
宁老太就跌坐回去,又恢复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宁小姑可不管她什么心情,自顾讲述着自己的委屈,说到她被宁潇潇打了的时候还没人接话,可当她提起现在大房凭借新稻种,日日见着达官贵人,很可能以后还要受朝廷嘉奖,从隔壁牢房里传出一声冷笑。
“嘉奖?不杀头就不错了。”
宁小姑转头一看:“三哥?”
原来三哥和爹也在,就关在娘隔壁。
只不过三哥和爹的模样比娘好不了多少,他二人算是在科举上舞弊,当今对这事看得重,两人不日就要流放,少则五年才能从发配之处重获自由,且宁小叔从此就上了官场的黑名单,日后甭说当官,就是去官家做个门童马夫也没资格。
宁老头一副等死的模样,以他的年纪,去了矿坑役场,能不能活过五年都是问题,但这已经是宁老太一口咬死所有杀人之事都是她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的结果。
宁小叔却是个愤世嫉俗的模样,考官当官飞黄腾达受人叩拜是他这辈子的理想,如今梦碎一场,今后只能和爹一样土里刨食儿,还得叫人鄙夷唾骂,那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不同?
他也对小妹说的那些废话不感兴趣,什么挨打什么委屈,他们在大牢里就没挨打了?他们就不委屈了?这牢里关的都是些恶徒,稍有不顺就是拳打脚踢,谁比谁惨?但是当他听说大哥一家还得受朝廷的赏,他是一点忍不住了。
“要是让人知道宁潇潇的身份,别说嘉奖,这一家子不被杀头就不错了!”
宁小姑立马两眼放光,兄妹俩眼神一对上,都是恨不得同归于尽的寒光,就连原本呆滞的宁老太也坐直身体,连连道:“对,你去告发他们,说不定能给我们免罪!说不定我就不用死了!”
宁小姑急着听三哥说情况,也没理娘。
宁小叔回忆往事,吐出个惊天秘密。
“你知道为什么我抢了大郎那小子的童生,他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因为我手上啊,抓着他的把柄!”
他恶狠狠道:“因为宁潇潇根本不是大哥大嫂的孩子,他们的幺儿,生下来就是个死胎,那宁潇潇是他们从外头捡的野种!”
宁小姑正疑惑着捡个孩子怎么就成了把柄,就听三哥继续道:“那野种,是山匪的孩子,当时正被朝廷追杀呢!”
“就是大郎那小子胆大包天把人藏在家里,让她躲过了一劫!”
宁小姑震惊地张大了嘴:“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你们怎么不早说?”
宁小叔特别嫌弃地看着妹妹:“你小时候除了吃就是睡,能知道什么?”
“还早点说,就算是大郎先动手救人,但把人藏在咱们家,要是时候官家追究,你以为我们逃得过去?”他们原先不过是怕被牵连,况且揪着这个错处,大房就任由他们使唤,怎么着也不亏。
“况且……”事到如今他也不怕和盘托出,“你以为这么穷的咱家,是怎么忽然有银子送我去读书,还给你买首饰?真以为跟咱爹说的一样,有什么传家宝呢。”
宁家世代种地,有个屁的传家宝。
宁小姑不大容易地理顺了来龙去脉,顿时得意非常:“我马上就去告发他们!让他们全都蹲大牢!”
宁老太提醒她:“记得告诉官爷,这事儿我们起初不知道,是大房藏着掖着,后来才被我们发现的。”
宁小姑点头,迫不及待起来就要跑,宁小叔又想到件事:“你别去找县太爷。”
他扭曲着一张脸:“县太爷和他们是一伙儿的,肯定偏心他们,说不准会将这事压下来。”
宁小姑愣住:“那我找谁?”
宁小叔恨铁不成钢:“你不是都说了,最近来宁家稻田的官爷多,随便找一个看起来和县太爷关系不好官的就行!”
宁小姑默念几遍,因为心里有鬼,离开时的背影都显得鬼鬼祟祟。
潇潇在家打了个喷嚏,宁安回紧张地问:“妹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了啊?都打好几个喷嚏了,别累病了。”
潇潇揉了揉鼻子:“没事儿,就是有点痒。”
宁安回就又问:“那你真不打算接下招待那些大人的活儿?”
明儿个就是正式收割的日子,对新稻种感兴趣的诸位大人要来现场观看,顺便确认一下真实收成,再顺便,要是能直接把种子带走就更好了。
因为人还挺多,且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沈县令来村里问谁家打算自告奋勇负责接待。
当时宁安回就动心思了。
就妹妹这手艺,随随便便做两个菜,还不让那些大人吃得流连忘返?那一高兴,赏钱可不就……嘿嘿嘿嘿。
潇潇斜他一眼:“你是惦记招待人,还是想着挣钱?”
宁安回义正言辞:“我是那种掉进钱眼儿里的人吗?”
潇潇斩钉截铁:“你是。”
宁安回:……
第二百六十二章 属下先走一步
潇潇道:“咱家已经得了沈大人青眼,总不能把旁的好处都给揽了,福缘村这么多人家,也得给旁人留机会不是?”
“再说了,”她神神秘秘道:“万一哪位大人开口,让咱家给他开后门多匀一些种子,咱们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的话跟沈大人怎么交代,不答应的话得罪了他们,不定把自己给交代了。”
宁安回瞪大眼看被书院放回来的大哥:“是这样吗?妹妹说的好像蛮有道理?”
宁安生懒得理他,他在奇怪一件事:“先生说给赵衍开小课,怎么这么久也没放回来?莫非他是要准备今年下场吗?”
潇潇不接话,只问:“那哥哥想不想试试?”
宁安生摇头:“我有自知之明,读书都还没读明白呢,下什么场啊。”既然弟弟妹妹没打算蹚浑水,他就也回学习室继续温书,顺便把宁安回也给拉走了。
潇潇听见他俩边走边聊:“八九多少?”
宁安回苦着脸:“七十二。”
宁安生继续问:“六九?”
宁安回:“五十四?”
“九九呢?”
宁安回脑壳当机:“啊,我有舅舅吗?”
潇潇噗的一声笑出来,然后也开始担心小哥哥,他们如今,到哪儿了?他走得越久,潇潇就越担心,想也知道带韩清告御状有多困难,尽管小哥哥一再强调他身为皇子,没那么多危险,但潇潇还是觉得,那不过只是安慰。
可惜她一无高强武功,二无家族势力,并不能帮到他的忙。
她并不自怜自艾,帮不上忙,就努力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这次来福缘村的官员里,难保没有严律的人,她家还是少当出头鸟的好。
为了防止严律对他家做手脚,沈县令近来都以看顾农田的名义在他家附近留下大量护卫,就算去地里巡视,也定会有人随行,潇潇知道,这其中定有小哥哥的刻意维护,而且……
【宝,你说那个影卫,一直留在我身边?】
空间表示肯定:【主人,我的食材鉴定不会出错,这几天,只要有遮蔽物,他都守在你七米之内。】
潇潇就又去翻看空间商城:【总积分多少了?】
空间看了眼,欢欣鼓舞:【主人,十六家店一起赚钱真不是盖得,今天才开始营业积分收入就已经过万了!当前总积分为,11560。】
就在昨日,潇潇宣布加盟店可以开始售卖简单的乳茶,虽然品种少了些,但这东西对各地来说都是稀罕物,加上第一天开业,大家都在潇潇授权下搞起了促销,生意都相当红火。
她又看了眼页面上的东西,吩咐空间:【抱歉啊宝,这次满十万分之后,我想换个东西,就先不升级了。】
空间虽然觉得遗憾,但很听话:【好的,主人,我不着急,有这么多家店在,我不过是多等几日罢了。】
正聊着,潇潇看到沈县令健步如飞朝她家赶来,脸色不大好看。
潇潇迎了过去,不解询问。
沈县令面色沉重:“有件事要同你说。”
潇潇还算冷静:“我救人的事儿爆出去了?”
沈县令摇头:“有人说,你是盗匪之女。”
潇潇:……啥?
沈县令语气有些沉重:“方才我们正盯着收割呢,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拉了个人说有天大的秘密要报。”
潇潇眨眨眼:“她拉了谁?”
怎么一下子就问到重点了呢,沈县令觉得无趣:“陈庸呗。”
他俩那会儿刚斗完嘴,正互相不搭理对方顺便想想下一次怎么吵呢,冷不丁那宁小姑就忽然出现在陈庸面前。
潇潇噗嗤笑:“那她可真会挑人。”
沈县令纳闷:“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潇潇耸肩:“真要有事,大人您就不会一个人来找我了,那身后肯定带着拿我的衙役,和盯着你的其他官员,他们正巴不得揪住你的错处好多换点稻种,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小孩子太聪明了就是不好玩,想当初他逗天赐多容易啊,几句话就能吓哭!
潇潇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沈大人不担心我当真是盗匪之女吗?”
沈县令摆摆手:“多大事儿,你就是你,一没作恶二不害人,还将这高产稻种送到本县令手上,是谁生的有那么重要么。”
潇潇拱手:“沈大人豁达,这事儿我回去问问爹娘,我小姑现在如何了?”
沈县令挑眉:“被陈庸寻了个由头带走了,她还给了个据说能证明你真实身份的证据。”
说罢,他拿出张当票,上面记载着多年前宁老头用五百两的价格给当铺一块玉佩,玉佩的样子被墨拓印在末尾,但年份太久,已经看不清。
宁小姑说,潇潇被抱回来之后就有穿着官服的人挨家挨户搜寻受伤之人,那个顶个凶神恶煞,说的就是要拿江洋大盗。
沈县令轻咳一声:“你回去问问,要是真有此事,不如你就先找个地方躲些时候,等三殿下回来再露面,届时拿下严律论功行赏,区区出身就算不得什么。”
潇潇领了沈县令的情,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幸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水稻上头,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宁小姑的匆匆而来和匆匆离去,宁家的稻子各个金黄饱满,不一会儿时间就在地上堆出高高的稻谷堆。
旁边有专人等着脱谷称重,所有过程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绝无弄虚作假的可能。
众人眼前共有两堆稻谷,第一堆已经完成脱谷开始称重,只是那负责计量的官员盯着算盘看了半天,愣是没能唱出结果来。
一名从临县来的官员性子急,推着自家计量官过去,结果这人也怔住了。
随后,两人在众人催促下对视一眼,确定他们眼睛没花才齐齐道:“宁家水稻这一亩地的收成共计八百六十三斤。”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大家还是齐齐发出抽气声,然后就忙不迭催促着进行下一亩地的称重,结果也很快出来了,这次计量官有了经验,用激动的嗓门高声宣布:“宁家水稻这一亩地的收成共计八百八十六斤!两亩地共收稻谷一千七百四十九斤!”
第二百六十三章 潇潇的身世
不光是这些官员,问询来围观的福缘村村民都激动的一蹦老高。
这稻子可是他们福缘村种出来的!今后出去吹牛都有面儿不是!
一亩地八百多斤的收成,从前那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沈县令说了福缘村分配到的稻谷也是由县衙专门选人来种,这其中首要人选就是宁丰年,毕竟人家种过一回,有经验了不是。
潇潇惦记着要回报沈县令维护之情,又想起来件事:“对了大人,您最近是不是在头疼那些流民的安置问题?”
沈县令点头,眉心川字都挤了出来:“那可不,我倒是想给他们安排活计,但县城就那么多活,分给他们,本地人就要受到影响,指不定反而闹出冲突。”
潇潇摸摸下巴:“那要是忽然多出来一门缺人的活计,这事儿是不是就解决了?”
沈县令看了眼拘谨站在一旁的陈宽和王鹤:“你是说雇佣他们看地啊?可即便以后新稻种种上,也用不了那么多流民。”
潇潇摇头:“这只是一部分,是这样的,沈大人,我最近和李家那位公子在筹备一门买卖……”
两人聊着聊着,沈县令的眼睛越来越亮,说完之后更是恨不得把潇潇抱起来掂一掂,什么盗匪之女,哪家盗匪能生出这样的女儿,他立刻不惜一切代价招安!
新稻种收割落下帷幕,分配之事是沈大人的工作范围,潇潇跟着家人一如既往回家吃饭收拾,在大家准备各自忙碌去时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放在从前,她或许会自己一个人去查,但如今她已经真正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爹娘哥哥见她表情严肃,也都坐了回去:“是有人欺负你了?”
宁安回说着话就捞起了袖子。
潇潇好笑地给他把衣裳拽好:“不是,是今儿小姑来说了件事儿。”
听到这里,大家还算反应寻常,心里琢磨不是要钱就是要肉,枯燥。
却听潇潇说:“她说,我是捡来的。”
宁安回一拍桌子就喊:“放他娘的狗屁!见天的胡说八道!别以为她辈分大我就不揍她了!”
说完却发现本该和他一起同仇敌忾的家人没有反应。
回头一看,爹娘嘴唇颤抖,大哥脸色苍白,他心里一咯噔:“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宁安生声音有些哑:“她怎么说的?”
潇潇叹了口气。
“说我是盗匪之女,是朝廷要捉拿的要犯。”
事已至此,众人便将多年前的事娓娓道来。
那天宋氏挺着大肚子被宁老太吆喝着去洗衣服,结果不慎动了胎气,宁丰年本来在工地上,听见消息连忙赶回来,可惜到家时只看到妻子抱着没动静的孩子哭得不能自已。
那年宁安生还小,但已经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知道娘亲伤心又伤身,但奶铁了心不管,他就想去河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捉到鱼给娘补补。
结果出门的时候被大他五岁的宁小叔发现,以为他要把宋氏孩子被婆婆折腾没了的事儿宣扬出去,就跟了过来。
还没开始捉鱼,两人就看到芦苇丛间一个小襁褓,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孩子不哭不闹,正抱着自己的手指嘬,不远处躺着名壮实男子,身上全都是血,听见有声音,他一下子抬起头,露出张记忆中杀气十足的脸。
更远的地方还有人在接近,这壮实男子把襁褓里的孩子抱出来递给宁安生,又从怀里掏出个糖块。
“小孩儿,把糖给她,她就不会哭,你们躲在这别出声,好不好?”
宁安生还没说话,宁小叔却不乐意,他是不愿沾上任何危险事儿的,但那男子说:“如果被人发现,那些人一定会杀了你们。”
宁小叔被吓到,只好被动配合,两个孩子带着更小的孩子躲进茂密的芦苇丛,然后就这么看着刚刚那男人强撑着站起来,抱着已经空了的襁褓继续往山里跑,尾随之人果断跟上,很久都没再回来。
那时候的宁安生还小,考虑不到太多别的事情,只觉得娘亲丢了个孩子,他又恰好捡了一个,而且捡来的这个长得还很漂亮,觉得说不定带回去娘会开心。
而且这娃娃这么小,要是放着不管,很快还是会饿死。
宁安回却一眼看中了娃娃怀里抱着的玉佩,还抢了就跑。
回到家以后,这事瞒不住,宁老头和宁老太原是强烈反对的,但小孩儿身上带着的玉佩着实看着值钱,他们想着或许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养一养,没准能得酬谢。
谁知没等来孩子的家人,当天村里就来了一群穿官服的兵,那些官兵挨家挨户搜查,说要找一个带着孩子的江洋大盗,那天宁老头和宁老太是打算站出去承认的,但宁安生看看怀里乖巧可爱的娃娃,想起前头那男子说的话,于是开了口:“保护她的人说,要是让人知道我们见过他,会杀了我们。”
这一点,宁小叔也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来搜人的官兵着实称不上友善,掀桌子摔盆,看见值钱的东西还顺手就摸走,一看那就不是讲道理的样子,嘴里还嚷嚷着:“搜,搜出来,杀无赦!”
宁老头夫妇都惜命,压根不敢冒险,一个哆嗦,决定咬紧牙关。
官兵搜到宁家的时候,他们全家一致表示,孩子是宋氏刚生的,他们也没见过可疑的人。
宋氏痛失爱儿,起初对潇潇是有些移情的意思,但随着她慢慢长大,她真正的家人却始终没有出现,也就真心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当初她身上那块玉,几年后也被宁老头他们谨慎地寻了个远些的当铺换了银子,拿来送宁小叔上学堂。
这些年,每当大房和老宅有什么意见向左,宁老太除了拿过去的情分来压,就是用潇潇的身世威胁,当初要不是宁丰年性命堪忧,宋氏也不至于不顾一切要求分家。
潇潇理了理,觉得宁老太虽然嘴上总以身世威胁,其实压根没胆子说出去,因为真要是要事,他们也逃不过罪责,这其实或许也是老太太要致宁潇潇于死地的一个重要原因。
看着沉默不语的潇潇,宁家人心中忐忑,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担心她从此与自己离心,或者很快就要去找她的亲生爹娘,正担忧着,却感觉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靠了过来,主动抱住他们。
第二百六十四章 生恩养恩都是恩
宁家人愣住:“潇潇?”
潇潇的脑袋在他们怀里拱了拱:“虽然还不知道我亲生爹娘是谁,又是为何与我分别,但如果没有你们,我怕早就是孤魂野鬼,生恩养恩都是恩,你们早就是我的家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我到底是谁家女儿。若真是什么江洋大盗……”她顿了顿,那就得想办法让宁家人别被她牵连,或者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下去。
这时宁安生开了口:“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妹妹,是我们宁家的女儿,况且新稻种的嘉奖不是就要落下了么,只要能拖到那个时候,或许你的身份也就没那么重要。”
潇潇点头:“大哥真聪明,和县令大人想到一起去了。”
她喊他“大哥”时与从前一般无二,宁安生放下心来。
老宅留下有关潇潇身份的东西就只剩一张当票,据说这家当铺还早就换了东家,想找到那块玉佩,简直海底捞针,不过潇潇不会因此放弃,等到稻田这里的事结束,她还是要去县城看一看当年那家当铺的。
不能说这晚大家都睡的香,但至少没有整夜失眠,潇潇在床上滚来滚去收拾着心情,慢慢就有些想念她的小哥哥。
要是他在,应该能帮她找找身世线索吧?也不知他们走到哪里了,路上有多艰难。
容衍一行五人已经来到京城附近,但想进京城并没有那么顺利,城门口的守卫对过往百姓盘查极为严格,严格到每经过一人,就要对着画像细细核对,城门口因此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五人交换意见,都觉得此事同严家脱不了干系。
可现在该怎么办,进不了京城,前面那些努力和牺牲就都白费了。
韩清耐心用尽,手已经搭在剑柄上,关键时刻,云武忽然一把夺过容衍腰间信号弹:“主子,属下先走一步,云尔云弎,以后,主子就交给你们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箭步混入人群,容衍他们不想引起注意,就不能弄出太大动静,约么一炷香后,京城往东某处忽然亮起枚信号烟花,紧跟着又有不同颜色的烟花亮起,城门口骚动起来,不过须臾就集合数百人,朝燃放烟花处赶去。
韩清又要往外冲,却被容衍拦住,他这才注意到,虽然已经有一堆城卫离开,但此处防卫并不松懈。
这一回,是云弎不见了。
韩清看不下去:“你就这么看着手下一个个去送死?”
云尔捂住韩清的嘴:“不想让我两个兄弟白忙一场,就请韩公子冷静。”
他眼中含泪:“他们此去,为的不单单是主子,还为你,为百姓,为这天下,而且韩公子,此时最悲愤最不舍的,正是我家主子,请您慎言。”
韩清这才注意到容衍咬紧牙关,拳头也在发抖:“抱歉,我……”
容衍却忽然起身,拉着他就混进人群。
云弎直接朝城门冲了过去,身上还背着个“昏迷之人”:“让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守卫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从这语气来看,这人想必身份不凡,不凡就对了,两柄长枪架在云弎跟前:“我看你像最近正被通缉的江洋大盗!”
云弎怒喝一声:“大胆,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还不快快让开,耽误了本……耽误了我的事儿,诛你九族!”
听到他的话,城卫不退反进:“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身份可疑,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云亦背叛,定已经将他们的消息给了严律,所以很大可能他们知道护送韩清回京的人里会有主子,云弎就是故意透露信息。
见他们怀疑,云弎目不斜视,直接挥剑砍了拦路之人:“挡我者,杀无赦!”
城门一片混乱,云弎的功夫在云卫中也是佼佼者,即便不能对付所有的城卫,想扰乱城门口秩序却绰绰有余。
人群中杂乱地喊着“杀人了!”百姓顿时乱成一团。
也不知是哪个先使得力,原本还老老实实排着的队伍一下子就朝城门口涌过去。
城卫们专心对付目标,没太在意,云弎却时刻注意着容衍他们的动静,见几人快到成功潜入,更是强提一口气,一边护着背上的人,一边做出趁机入城的动作。
“韩公子撑住,我们这就要到了!”
城卫们急了,全部心神都落在他身上,还真给了容衍他们机会,混在人群里进入城内,可偏偏这时,云弎双拳难敌四手,背上护着的那“昏迷之人”忽然滑落,露出一张早已僵硬的青白人脸。
“啊!死人啊!”
这是他从路边买来的尸体,原本跪在他身边要“卖身葬父”的少年收了银子,早已跑远。
尸体暴露,云弎狠狠皱眉,朝城门外喊:“主子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啊!”
大家都打急了眼,也没时间考虑太多,当即守住城门,不再让一人进入,云弎又喊:“主子,若有下辈子,属下还当您的护卫!现在快跑!”
容衍脚步重若千钧,听云弎在他身后喊:“胆敢对三殿下不敬,你们是要造反吗?”
喊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严律的人就更不会留云弎性命,容衍不忍再听,拽住韩清就跑。
然而能被严家委以重任,城卫中自然有聪明人,他很快意识到云弎意图,高呼一声:“他在混淆视听,真正的犯人肯定已经混进城了!快,把刚刚进来的那些人都拿下!”
“前面那些,都给老子站住,再往前一步,都做从犯处置,杀无赦!”
然后大声反驳:“分明是朝廷钦犯,还敢冒充皇子?三殿下还在江南,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
百姓没有辨是非的能力,本能选择相信官差的话,于是都老老实实停在原地,胆子小的,更是直接抱着头就跪倒在地。
这么一来,容衍三人就显得格外突出。
方才发令的那人抽剑指向他们所在:“给我拿下!”
第二百六十五章 巾帼女将萧将军
云弎见状不妙,想也不想直接将手中剑抛掷出去砍在他脖子上,鲜血喷涌之际,也有无数城卫兵向他挥出了手中的剑,他有心抵挡,奈何没了兵器,只能抬臂去挡。
看见兵刃落下时,他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真好,终是为殿下挡住了他们的脚步。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半空中有道暗红色划过,一枚尾带红缨的箭矢横空出现,射穿了伤人者的脖颈,那把危险的刀刃入肉三分,卡在云弎左臂半寸距离,未能致命。
韩清发现容衍停了下来,他正直勾勾看着街头快速接近的一人一马。
仔细看就会发现,除了韩清看到的这人,他身后还有数十人同样飞速接近,不,应该说是“她”。
身穿男装的飒爽女子一头长发高高竖起,手中还拿着一把长弓,她驱马停在容衍跟前,一个手势便让身后众人出手掀翻了城卫,看清容衍他们的模样,她皱着眉头:“怎么搞成这样?”
容衍唇线抿紧,想行礼被来人拉住:“都这德行了,还管什么礼节,迂腐!”
容衍也不坚持,只喊了声:“萧姨。”
然后将韩清拉到身前:“姨,带我们进宫!我有要事禀报父皇。”
韩清抹了把脸上的血:“这位是?”
来人一脚踩在被手下提来的城卫副将脑袋上,动作颇为不羁:“好说,在下萧苒。”
韩清瞪大眼:“巾帼女将,萧将军?”
萧苒只是笑笑,随后一手一个,将两人连同就快晕倒的云尔一起扔上路边板车:“闲话路上说,进宫。”还不忘提醒:“板车我买了,这位摊主记得去将军府结账,出门走得急,没带银子。”
韩清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浑身的痛里醒过神来:“你居然认识萧将军?早说有萧将军接应,咱们还跑什么?”
容衍也奇怪呢:“萧姨是看见烟花来的?”也太快了吧?
萧苒嘴里叼了根草,拍拍马脖子往板车靠近点儿,然后扔给容衍一封信,上头写着:三殿下有难,城门接应。
她问:“不是你让人送来的?”
容衍摇头:“我的人都在身边,还有个云武,怕是……”
萧苒已经派人去寻,但过了这么久,怕是凶多吉少。
这就奇了怪了,人都在,这信会是谁送的?
容衍叹口气:“您就不怕是骗子?”
萧苒把草径扔了:“左右不过跑一趟,错了就当锻炼身体,对了还能救你一命,不亏。”
至于看到信时丢下手上的东西和她相公就跑,这事儿就不必和孩子说了。
“先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去江南巡视了么,能让你这无欲无求的孩子拼命,应该不是小事。”
容衍点头,将严律干的那些事简单说了一遍,韩清发现他越说,气氛就越安静,抬头一看,冷着脸的萧将军面无表情,更叫人想起了当初叱咤风云的那些传闻。
“严律是吧,你放心,这事你老子要是不管,我去砍了他。”
然后补充:“我说砍严律。”
韩清:不然呢?
……传闻里可没说萧将军这么虎……
有了萧苒保驾护航,容衍顺利进宫,见到了皇帝。
正值壮年的皇帝陛下听完来龙去脉,直接就砸了砚台:“宣大理寺卿,另外,着三皇子为钦差,带御林军给朕将严律拿下。”
萧苒在旁轻咳一声,皇帝瞥她一眼,又道:“萧将军随行。”
萧苒上前一步,屈膝要跪,皇帝摆手:“免礼。”她就真迅速站直身子:“谢陛下,臣领旨。”
韩清颇为惋惜地看了她一眼,这位曾经令边疆蛮子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如今行走不便,右腿不正常的弯曲提醒着看到的人,最后一战,她究竟遭了什么罪。
容衍侧身挡住他的视线,也恭敬行礼:“儿臣遵旨。”韩清才感觉到自己冒犯,忙低下头来。
后者要留下听皇帝再问细节,容衍就和萧苒一起往外走,才走出勤政殿就看到两名盛装女子迎面走来。
容衍轻快的神色顿住,面色平静:“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母妃……”
姬贵妃姿态端庄走到容衍跟前,语气却很冷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让你待到下个月么。”
容衍心头像被刺了一下,萧苒当场就要炸,却被皇后拉住:“人家母子俩说话,萧将军和本宫就不要留下来碍眼了吧。”
萧苒看她一眼:“我长得好看,怎么都不会碍眼。”
皇后:……骂谁丑呢?
姬贵妃生来明艳,即便几乎素面朝天,头上也只随意带了只木簪,整个人仍然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只是她神色过于清冷,少了些人间烟火气息。
即便对着自己的亲儿子,也依旧冷的像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我见你从勤政殿出来,见过陛下了?”
容衍抬头,想从她眼中找到一点温情,可惜,那里除了漠然,就是不耐,她甚至不愿看他这张脸。
“是。”
姬贵妃大概也难得从儿子口中听到这般淡然又简单的回答,她微微挑眉:“聊了什么?”
容衍望进她和自己同色的眼中,试图从这里找到自己的身影,良久他才问:“在我回答母妃之前,母妃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姬贵妃还是那副神色,像个冰雕雪琢的美人:“你说。”
容衍问:“云亦,是不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姬贵妃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像从冰雕变回了真人,她的视线绕过容衍,落在空处:“所以,他死了?”
容衍只觉得心中一痛,像大冷天被泼了一身的冰水,那刺骨寒凉,直教人痛彻心扉:“为什么?”
姬贵妃不答反问:“看你只身前来,那姓韩的是被拿下了吧?”
偏这时,皇后突然开口:“对了姬妹妹,今日瀛儿说得了件有趣的东西,喊我们去看呢,问他是什么也不答,真是越大花样越多。”
冷若冰霜的姬贵妃却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如冰雪初融,万物回春:“那都是他的孝心。”
皇后颇有些吃味:“是给本宫的孝心,还是给你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分明是大人
两人有说有笑走远,他们身后,跟上了陛下刚刚派去的赵公公。
“二位娘娘,陛下有旨,近来天气变幻莫测,为避免娘娘们贵体有损,还请回殿内休息……”
再次经过容衍身边的时候,姬贵妃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容衍想着这一路陪自己却没能陪到最后的那些人,忽的笑了一声。
“让您失望了,韩公子如今,就在勤政殿。”
反正很快她们就会知道,也不差这一会儿。
姬贵妃仿佛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一白,还猛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容衍却笑着朝她行礼:“母妃好好养身体,儿臣告退。”
他不去看身后姬贵妃死死掐住手心,连回殿的脚步都快了许多,只转头问一直在等他的萧苒:“萧姨,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幼稚?”
萧苒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才多大,少年人想发脾气,难道还得憋着?”
她叹口气,拍了拍他肩膀:“行了,在姨这里,想生气就生气,想哭也能哭,你皇帝老子不是让你休整一天再走么,走,到姨家吃饭去,在外面肯定没吃好吧,看你,肯定瘦……哎?怎么好像还壮了点?”
容衍的心情好像因为这些碎碎念平复了许多,也因此更想念在远方的那个人,潇潇她还好吗?影子留在她身边,应该可以保护好她吧?
有沈县令在,老宅也解决了,她那么聪明,定不会让自己落入险境。
潇潇等我,我很快就回去。
萧苒原以为容衍会因他母妃的事消沉,正搜肠刮肚找话安慰他:“不用难过,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因为你高兴而高兴,因为你难过而难过,会把你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说着说着,她也想起那个人,没有听见容衍“嗯”了一声。
两个差不多高的身影并排着,走进了将军府里,桌上早摆好了饭菜,就等他们回来掀开保温用的碗盖,长相俊秀身形修长的男子将头发都利落地绑起来,腰间也围着围裙,看见萧苒和容衍回来,转头吩咐:“先把汤端来,饭前喝汤对身体好。”
不大的餐桌上放着四副碗筷,其中一副是给容衍添的,另一副却雷打不动,日日无人用,日日不能缺——这是将军府的规矩。
饭后,将军府的夫妻俩习惯在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今日容衍也同他们一起,走着走着,他忽然脸色微红:“萧姨,顾叔,今次事了,我想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两人都有些意外,看着他的脸色,萧苒不是很确定地问:“男子还是女子?”
容衍轻咳一声,抿唇:“女子。”
萧苒夫妻俩:哦豁~
?(???)
第二日,皇帝用最快的速度让人点了兵交给萧苒,再将代表皇令的玉尺和圣旨交给容衍,这就让他们从京城出发,将严律捉拿回京。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皇帝不动声色问身边的赵公公:“皇后和贵妃那里怎么样?”
赵公公躬身答:“回陛下,两位娘娘都在各自殿中,不曾外出,只不过,严相说想念皇后娘娘,往凤栖宫去了一趟。”
他补充:“但是在殿外听说娘娘身体欠安不便见客就走了。”
皇帝呵了声:“老狐狸,定是已经知道。”
赵公公不解:“那严大人那里会不会提前得到消息?”
皇帝挑眉:“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人,怎么可能连一点后手都不留。”
赵公公担忧道:“那三殿下此去……”
皇帝动了动肩膀:“少年人,总要吃点苦头才能成长,再者,他这御使一当,从此后,可就不能再做个闲人了。”
赵公公立刻识趣地上前替皇帝揉肩:“陛下为了磨练皇子们,真是煞费苦心。”
皇帝瞥他一眼:“你想多了,朕不过想看看,若是老三和太子对上,姬贵妃帮谁。”
这个问题不太好答,换做旁人,定是要帮亲子,可姬贵妃……
事关皇室隐秘,赵公公很有分寸,只当个哑巴。
良久,皇帝才又说了声:“朕有些好奇,是什么让这个不争不抢的老三,忽然有了干劲,摆驾碧玉轩,朕去看看姬贵妃。”
去的路上,早有人将皇帝要的消息呈上,看完密探的汇报,皇帝走进碧玉轩时脸色都更难看几分。
姬贵妃还是那副冷漠样子,听宫人说陛下来了,也只不咸不淡地行个礼。
皇帝自顾坐下,她也不搭理。
宫人们恨不得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旁的娘娘见了陛下,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妖娆小意,唯独他们家娘娘,这脸色显见的就是恨不得陛下赶紧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忽然问:“就这么讨厌老三?”
姬贵妃声线清冷:“陛下说笑,三殿下贵为皇室血脉,谁敢讨厌?”
皇帝低笑出声:“说起来,老三都十六了,竟还没有个正经差事,着实是闲了些,不如等他这趟回来……”
姬贵妃藏在袖子底下的手,逐渐攒紧。
在容衍带着皇帝点的兵赶路时,罗州府衙的灯,彻夜未熄。
谋士们团团转,不断想出又推翻一个个逃责办法。
最终有一人的想法得到了大多数人赞同:“唯有在三殿下到达之前,先立一功,功过相抵,想必陛下也就能看在严家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那这功,要如何立呢?
严律在一堆信件中抽出一封:“听说福缘村发现了新稻种?”
谋士们怔了怔,反应快的迅速正色肃容:“哪里是福缘村,分明是严大人让人历经千辛万苦种出来的。”
更有人接口:“建造堤坝之事都是底下人中饱私囊,大人是因为过于关注新稻种才一时疏忽,没能察觉!”
严律满意地点头:“去办吧。”
首要之事,就是先将那稻种收入囊中。
潇潇不知自己劳动成果被人盯上,她思来想去,觉得沈夫人是最适合求助的人,一来,沈大人知道的事,想必也不会瞒她,二来,沈夫人财力雄厚,又和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人脉方面没有问题,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前那家当铺是被李家买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治不好
可她刚来到沈家,就正好遇见行色匆匆的沈夫人正要出门,她原是想改日再来,却见沈夫人摆摆手招呼她上马车。
“今儿一早,李家老太太忽然晕厥,至今还没醒过来,公孙大夫已经先到那,我刚从家里收拾了些药材,也准备送过去。”
无论实际上关系如何,她到底是老太太名义上的女儿,尽孝这块不能让人说嘴,否则即便她不在意自己,也得考虑到对夫君的影响。
不过关上车帘,她也就不必装那担心的模样:“你这丫头来找我,定是有事,来,与我说说,省的这路上无聊,待会儿到了李家,我再让马车将你送回去,你就当陪我出来溜达了一圈。”
潇潇三言两语把话说完,又道:“我知道李家有规矩,夫人不能插手娘家事儿,若是不方便,我再去找找别的法子。”
沈夫人皱起眉头,她皱眉的原因不是不想帮忙,而是——
沈夫人拉住她的手:“不过问个东西,算不得什么插手,你身世这事儿夫君同我说了,即便你不开口,我也是打算要自告奋勇帮忙的,只不过……”
“只不过,如今想问也问不出来,若我没记错的话,那铺子如今卖的是药材,归老太太管。”
李家老太太惜命,认为在金银财宝都富足的前提下,贵重的药材才是保命符,所以那铺子的任何事儿都不准旁人插手,始终牢牢攒在自己手中,别说是沈夫人,就连自己的亲孙子李慕言,也不让多问。
所以那药材铺,可算是她私人财产,她这么一晕,铺子的事儿可就问不出来了。
潇潇也很惆怅,听沈夫人的语气,李老太太怕是很难熬过去,公孙大夫早先就说了,若那老太太再不配合治疗,很有可能哪天晕过去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带着这股子惆怅,等马车到了李家时,潇潇自行下车,打算自己走回去散散心,结果刚下车就被门口迎接的李慕言喊住:“宁姑娘且慢。”
潇潇驻足转头,疑惑中见李慕言三步并做两步到她身前一鞠躬:“祖母重病,还请原谅李某唐突,方才听公孙大夫说宁姑娘曾在山中发现难得的药材,请问姑娘是否还记得当初找到那百年人参与灵芝的地方?”
原来是老太太晕倒后需要用到救命药材,偏偏在铺子里找遍了也没发现,李慕言急得顾不上祖母的命令,砸了老太太的私库遍寻不得才听老太太的贴身嬷嬷交代:“老太太把百年份的都藏起来了,除了她自个儿,没人知道东西在哪儿。”
这就尴尬了,老太太怕救命药被人偷偷拿走,结果藏得太深现在救不了自己的命。
李慕言火急火燎,先让公孙仲景不惜一切代价稳住老太太的情况,然后四处求助。
他身为李家家主常住京城,人脉什么的也是在那里更广,要是在那,别说百年人参,就是两百年的,他也能从认识的勋贵之家借来,偏偏这是县城,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去?
老太太生性多疑又强势,但好歹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是李慕言的亲亲祖母,让他眼睁睁看着祖母因病而亡,他是做不到的,所以任何有可能的希望他都不想错过。
潇潇说:“地方是肯定找不到了,毕竟山里那么大,方向什么的也辨不清。”
询问潇潇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李慕言虽失望,倒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曾想,他竟听潇潇又说:“但是那参,我还有一颗,要我回家拿来不?”
其实要立刻拿出来也不是不行,但谁闲着没事怀里揣着这玩意儿到处跑?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是接下来李慕言又犹豫了,最快的来回方式显然是骑马,但潇潇不会马术,他一个大男人,若是带着她光天化日共骑……
他一咬牙,牵着马绳对潇潇说:“宁姑娘,今日之后,李某必定……”
话没说完,沈夫人上前接过马绳:“丫头上马,我带你回去。”
李慕言松了口气朝沈夫人拱手:“多谢姑姑。”
沈夫人让丫鬟帮着绑袖子,闻言摆摆手:“口头上的谢就不必了,记得你欠我和潇潇一个人情。”回头正好问问那玉佩的事儿。
看不出来沈夫人瞧着娇娇贵贵的样子,马术竟然相当了得,带着潇潇一阵狂奔,马儿始终跑的又快又稳,下马时除了屁股有些麻,旁的都还好。
有个垂危老者等着救命,潇潇也不耽误事儿,钻进后院种了一大堆花花草草的地方就是一阵扒拉,借着遮掩背对沈夫人又从空间换了颗百年人参。
【叮,百年人参兑换成功,当前总积分为9560。】
栓好马过来的沈夫人兼职叹为观止:“怪不得你说你不来没人找得到,不过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人参挖回来又埋进土里种上,你就不怕这矜贵玩意儿被你种死?”
潇潇边走变答:“这不是活了么,再说反正本来就是山里挖的,又没花钱。”
两人回到李家时,公孙仲景正用银针扎了老太太满脑袋。
隔着门,潇潇听见这位不怎么爱说话的公子含怒道:“她说不喝药你就由着她不喝?”
李慕言无力又焦急:“我知道是我不对,下回再这样,哪怕被祖母骂我也捏着她的鼻子灌进去!”
公孙仲景冷哼一声:“还有下回?这次之后你们另请高明,这样不配合的病患,我治不好。”
李慕言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别忘了你是输给我才同意下山的,难道神医谷的传人竟是个沽名钓誉言而无信之人,你就不怕神医谷百年名声毁在你手上?”
公孙仲景语气更冷了:“你在威胁我?”
眼看气氛僵住,下人们也不敢敲门,潇潇只好自己动手。
门没关严实,她一推就开了,李慕言和公孙仲景站在病床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最关键的是,谁也没有过来拿一下东西的打算。
无奈,潇潇只好自己上前:“喏,人参。”
第二百六十八章 要不我来
李慕言最先醒过神来,但他才说错了话,下不来台,只好就着潇潇的手,把参往公孙仲景跟前推了推。
后者哼了声,接过参,顺势转移话题:“还连着土呢,你刚挖出来的?”
沈夫人轻咳一声:“那可不,这丫头居然把参埋在院子里,最神奇的是它还真就被种活了。”
公孙仲景很是意外地看了潇潇一眼,然后提着参往外走:“我去清洗熬药,你们看着病人,有变化随时叫我。”
潇潇就顺便瞥了一眼,这一瞥,她听见空间问:【发现食材病变,主人,是否使用食材鉴定功能?】
这也能行?出于好奇,想着反正都是免费的用一下也不亏,潇潇让空间试试。
【鉴定结果:胃部三分之一病变,建议处理方式:切除。】
想着空间从前的尿性,潇潇谨慎问:【切完会死吗?】
空间好像思考了一下:【考虑到古代医疗条件,如果大出血或者术后感染的话,会。】
潇潇:……
就在公孙仲景熬药期间,老太太昏迷中又吐了一回血,要不是发现得早,怕是要被自己口中的血呛死过去。
李慕言的焦躁肉眼可见,潇潇也在被动情况下从各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中知道了老太太的情况。
起初只是时常犯恶心呕吐吃不下饭,但她严重地讳疾忌医,不信任旁人找来的任何大夫,反而自己去搞些偏方,后来吃着吃着就开始吐血……
好不容易李慕言找来公孙仲景,后者一看便说要切开老太太的肚子,将坏死的部分切除,偏这话让人传去了老太太耳中,那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肯配合,还骂人家公孙大夫是杀人庸医。
从来都是旁人求着公孙仲景治病,哪里遇到过这么蛮不讲理的病患,公孙仲景从来没干过哄人的活儿,何况还是李家老太太这种跋扈说话又难听的,只能先开了药稳住病情等李家把人劝好再说,没曾想,老太太还没松口,冷不丁又发病,直接不省人事。
府里的大夫也看过,只说让准备后事……
而公孙仲景嘴上虽然说不再管,听说老太太昏厥还是二话不说上了李家的马车,把药熬好给老太太灌下去之后,李慕言将待会儿要用的东西一字排开,问题又出现了。
他需要助手,女性助手。
老太太身边这嬷嬷倒是毛遂自荐,奈何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丫鬟们平时就怕这凶巴巴的老太太,这会儿更是不敢站出来,她们怕万一出了事儿担不起那责任,也怕老太太救回来之后责怪她们跟着少爷瞎胡闹——那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主子。
李慕言揉着太阳穴表示:“无论结果如何,今日帮忙的丫头可以领了卖身契和五十两银子,离开李府,重获自由。”
这么一说,倒是有几个动心的,奈何公孙仲景一眼扫过去,直接摇头:“让她们站出来就哆嗦,待会儿怎么给我帮忙?要是一个紧张把刀掉进你祖母肚子里……”
好嘛,这么一说本来还意动的那几个丫鬟立马规规矩矩缩了回去。
这么下去不是事儿,就在李慕言思考要不要厚着脸皮求沈夫人帮忙的时候,潇潇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要不,我来?”
她道:“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厨子,旁的不说,至少见血不晕,手也够稳。”
李慕言连连作揖:“宁姑娘大恩,李慕言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开口,李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潇潇也不虚伪地说不必,只问公孙仲景:“我要做什么?”
公孙仲景教她一一认过待会儿要用的东西,他发现这小姑娘十分聪明,说过一遍就能记住,还无师自通开始绑头发并且让李慕言去帮她找一件干净利索没有任何装饰物的棉布衣服。
见公孙仲景看过来,潇潇道:“我觉得这样比较方便,不然不管是袖子乱飘还是头发挡眼,都挺麻烦,衣服上干净,也省的有什么脏东西飘到伤口。”
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后,她的眼睛似乎也更亮了,公孙仲景点点头,又开始教她用特制的夹子夹着待会儿要用的东西放进开水烫过。
除了他的药童之外,公孙仲景第一次遇到如此灵秀通透之人,一教就会,一点就通,还事事都做得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然而其实潇潇也正在内心惊叹,心道不愧是神医谷,外科手术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尤其这还是古代,头一个开创先河的前辈绝对是个英雄人物。
她表情肃穆,将每一个要点都牢牢记在脑海。手术应该无人打扰,但老太太的那位嬷嬷秉承主子的固执,非要盯着,生怕公孙仲景和潇潇要谋财害命似的。
二人也不在意,只要她不乱动东西,直接将她无视,潇潇更是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就见随着公孙仲景一刀下去,这嬷嬷两眼翻白,叫都没叫一声,直接晕了。
潇潇看都没看她一眼,由着那嚣张的老奴在地上躺着,见老太太的肚子在公孙仲景刀下露出血肉,淡定伸手擦掉了血迹。
公孙仲景绷着的神经为之一松。
人和人之间是会互相影响的,饶是他,如果助手鬼哭狼嚎手忙脚乱,他也不可能没事儿人似的正常发挥,潇潇的冷静让他对这场开腹更有了一些信心。
人的身体是很复杂的,在没有任何现代仪器帮助的前提下,公孙仲景并不能直接找准需要切除的地方,而不断涌出的血迹增大了寻找的难度。
作为助手,潇潇的首要任务是清除血迹,这活儿的确不适合心理素质不够硬的人来干,要是换成刚才那些丫头,没准还真会手抖掉东西。
公孙仲景一刻不停,一边寻找,一边还要时刻注意老太太的情况,这事儿不能拖,时间久了,光是失血量就能要了老人家的命,无论是什么样的病患,公孙仲景都不愿看着他们的生命消逝。
看着他额头要滴落的汗水,潇潇换了块干净的布替他擦掉,同时让空间帮她扫描病变部位,接着寻了个机会指着目标位置问:“公孙大夫,我看这块地方好像颜色和别处不同。”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大人才能知道效果的东西
已经满眼血色的公孙仲景定定神,用手中的刀拨开遮挡视线的血肉,长吁口气:“找到了。”
找到了是一回事,要切除就是另一个难点,毕竟是人体器官,昏迷中的老太太感觉到疼,居然开始挣扎,这一挣扎,公孙仲景的刀偏了一分,大量鲜血立刻不断涌出。
幸好潇潇眼尖地发现,第一时间上前按住老太太,不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公孙仲景并不放弃,亲自动手吸干血水继续,奈何那血不断涌出,严重干扰了他的缝合,他便只能不断擦,不断缝。
潇潇见状,毫不犹豫呼唤空间:【宝,使用范围掌控,让老太太的伤口在七秒内停止出血!】
幸亏她觉得这功能冷却时间太长,要用在最关键时刻,前头一直忍着没使用,七秒钟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是几次呼吸、几句话的功夫,但对于公孙仲景而言,这是能救命的时间。
他没有闲暇去思考为何最让他头疼的渗血忽然停下,手中飞快地完成接下来要做的事……
一门之隔,屋里争分夺秒险象环生,外头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从二老爷二夫人,到李慕言和刚从书院赶来的沈天赐,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好半天过去,还是憋不住的二夫人幽幽道:“嬷嬷没说话,应当是没问题吧?”
二老爷一瞪眼:“什么叫‘应当’?我娘必须没事!不是说这人是神医吗,要是治不好,那就是沽名钓誉的……”
他的话被李慕言打断:“爹,娘,生死有命,公孙大夫是大夫不是神,再说祖母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旁的大夫都让准备后事,只有公孙大夫敢为她试一试,身为神医的他尚且不畏名声受累尽心救人,你们却要将祖母的问题归咎于他人,这样,岂非叫人心寒?”
二老爷刚刚就是顺嘴发个脾气,被李慕言这么一说,也就又安静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渐暗,就在李慕言犹豫要不要给屋里点灯时,房门打开,倦极了的公孙仲景和打着哈欠的潇潇走出来,朝外头招呼:“让两个手脚利索的换了干净衣服去收拾一下,别碰病人。”
至于那嬷嬷,哼,她才不管,就在角落里躺着,等着下人自个儿发现吧。
李慕言上前一步,再怎么尴尬也强忍着朝公孙仲景拱手弯腰:“受累。”
公孙仲景浅浅瞥他一眼:“愿赌服输,不然岂非是我沽名钓誉?”
李慕言耳根子通红,腰更弯:“是我不好,是我说错话,公孙大夫悬壶济世慈悲心肠,是我小人之心,胡言乱语,无论我祖母如何,李家都将铭记公孙大夫的大恩大德。”
公孙仲景微微闪身避开这礼:“哼,谁稀罕。”
潇潇在旁边恨不得屏住呼吸让他俩再聊一会儿,奈何公孙仲景已经说到正事:“坏死的部分已经切除,但你祖母的情况还得过了今夜再看,我就歇在隔壁,若是发热,立刻去喊我。”
二夫人急着表现,绕过二人就打算往屋里跑,幸好潇潇眼疾手快将门掩上,二夫人瞪着眼要发火,就听公孙仲景正色道:“不想要你家祖母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就让他们随便进去。”
李慕言上前将人拉回来,二夫人却不服气:“娘正不舒服,我总要去侍疾的。”
公孙仲景直言:“一身香粉,环佩叮当,你可知如今里头那人打个喷嚏都会把伤口崩开?”
二夫人被吓住了,随后才想起问:“伤口?你真开腹了?”
公孙仲景懒得搭理,给李慕言一个眼神就往休息的房间走,走时不忘提醒:“宁姑娘也累坏了。”
李慕言暗道惭愧,忙让人带潇潇去洗漱休息。
潇潇看看自己一身血污,怕吓着爹娘哥哥,就领了这份好意,跟丫鬟去换一身。
在她身后,二夫人眯起眼拉了拉儿子:“她就是那个宁潇潇?”
李慕言现在没心思和她说闲话,追着公孙仲景走了。
沈夫人不放心潇潇,准备留下等她,她要等,沈天赐当然也不着急走,二夫人看着她母子二人,和贴身丫鬟耳语几句,亲自带他们去厢房休息。
沈夫人毕竟是李家女,李家院落够大,所以还留着她的院子,院子里一颗粗壮的梧桐树上绑了座秋千,风一吹,咿呀作响,沈夫人原想上去坐一坐,但看着紧跟而来的二夫人,只好没趣地作罢,进了屋。
她让下人待会儿把潇潇也领到这,好方便跟他们一起走,就自个儿歪在了塌上闭目养神。
这已经是要送客的意思了,奈何二夫人就像看不懂,偏要嘘寒问暖罗里吧嗦,直到……门外走来道翩翩身影。
沈天赐一看就厌恶地皱起眉,何如欢怎么会来?
二夫人把人拉过来见礼:“是听说你表哥他们来了,特意来拜见的吧?哎哟,真是个知礼的。”
沈夫人不想接话茬,就打了个哈欠当做听不见,哪知二夫人打蛇随棍上,竟来了句:“看来姐姐是乏了,如欢,不如你带你天赐表哥出去转转,他好久没回来了,府里有什么变化也不清楚。”
沈夫人一眼看出二夫人的意思,见她总也不走,心中恼怒,说话也就不大客气:“老太太生死未卜,弟妹就让天赐去逛园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外孙没心没肺,毫无孝心。”
二夫人是急了些,她也是怕老太太走了之后没人撑腰,见沈夫人动怒,忙起身作揖:“是我这个做弟妹的不懂事,我也是担心婆婆一时慌了神。”
“不瞒姐姐,婆婆就是咱们李家的主心骨,她这一病,我心里就没底,幸好姐姐在这关键时刻不计前嫌……”
沈夫人是真不耐烦,要不是为了等潇潇,当下就能甩袖走人,这二弟妹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在老太太面前装乖拍马屁,在二弟跟前挑唆找事儿,跟她就两面三刀,表面上笑嘻嘻,背后不知道说了她多少坏话。
好在潇潇动作快,不多时就换了身衣服过来。
这会儿恰好有个丫鬟端着几碗汤过来,经过她身边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潇潇顺手扶了一下,就听空间叮了起来。
【主人,发现特殊食材哔——】
潇潇好奇:【为毛食材名称还带消音的?】
空间一本正经:【这种大人才能知道效果的东西不可以让未成年人听到。】
潇潇:……
第二百七十章 表哥他对我……
看到屋里的何如欢,结合她看过的各种套路,她觉得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宝,有特殊食材的是哪一杯?】
二夫人接收到贴身丫鬟的眼神,满意点头,亲手将茶杯一个个接过来放下,在她转身时,潇潇仿佛脚下不稳绊了跤,在桌子上扶着,顺手一推就将两只茶杯的位置调换。
看见这一幕的沈夫人和沈天赐只当这是个意外,没放在心上,反正都是同样的茶水,喝哪杯都一样。
二夫人将茶杯一一推到众人面前:“累了一天,都还没喝口水,说出去,要让人笑话我们李府招待不周了。”
这倒还像句人话,沈夫人确实口干舌燥,方才也在心里吐槽二弟妹不懂礼数,端起茶杯也顾不得品,仰头就喝干了,沈天赐同样也不曾多想,更没注意到他喝水时二夫人与何如欢不同寻常的眼神。
但潇潇在看啊,她借着茶杯遮挡,一会儿看这头,一会儿看那头。
巧的很,原本要给沈天赐的这杯,现在恰好到了何如欢的手上。
喝完了茶,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老太太那里有情况,让夫人们去看看,二夫人一把拉过沈夫人和潇潇,满脸惊慌追了出去,但在沈天赐打算跟过来时,她却偏摆摆手:“孩子就别去了,在这等我们的消息吧。”
沈天赐诧异的眼神落在潇潇身上,二夫人道:“宁姑娘不同,说不准公孙大夫还要她打下手。”说完也不等沈天赐反应,拉着人就跑。
神奇的是二夫人追着那下人没多久竟把人给追丢了,等到了老太太所在,又被告知根本没人来喊,二夫人拿帕子遮着唇啐了声:“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胡说八道,我扒了他的皮!”
沈夫人沉着脸,转身提起裙子就往方才休息的地方赶回去,二夫人嘴里说着“姐姐别着急,慢慢回去便是”,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得色。
木已成舟,看你们还怎么拒绝。
潇潇连连摇头,满心八卦之火跟上,心说也不知道二夫人这算是在帮那何如欢还是害她。
二夫人也不拦潇潇,一同过去的时候顺道还招呼了些个下人,潇潇猜她是想给何如欢找些见证人。
潇潇冷眼看着,叹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距离沈夫人那院子再近一些的时候,二夫人听见了何如欢的哭声,她心头一喜——成了!立马加快脚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赶快进去看看!”
潇潇脚下倒是不慌不忙,走进院子就看到梧桐树下围了一圈下人,沈天赐站在枝丫间翘个二郎腿:“我不下去,这凉快,我就在这乘凉。”
再往里看,房门被砸了个大洞,何如欢正在里头嚎啕大哭。
沈家仆从上前道:“夫人你们走后,表小姐忽然……有些不对劲,怪的是门不知被谁锁上,怎么也推不开。”
沈夫人沉着脸:“那时你们在哪儿?”
仆从低着头:“就在门外,准备把门撞开,不过还没等我们做什么,少爷就自己砸了门跑出来爬树上去了,动作快得我们都来不及表现,所以随后咱们就守在树下,不让人靠近,也好证明表小姐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与咱们少爷无关。”
沈夫人走到房门口一看,那表小姐何如欢正扯开自己的衣服,表情迷醉到不堪入目。
沈夫人只觉得一股滔天怒火直奔天灵盖,她知道二夫人想让侄女进沈家的门,但没想到她的手段会如此不入流,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怎的比市井小人还不要脸面?
“来人,给表小姐醒醒神。”
一桶凉水兜头淋下,这让处于一种特殊状态下的何如欢一下子猛然清醒过来,对上一双双神色莫辨的眼睛,她浑身哆嗦着哭了出来。
“表,表哥他对我……”
“啪”的一下,是沈夫人砸了个花瓶:“我劝你想清楚再说话。”
这厢问完了话二夫人才姗姗来迟,还没来得及开口迎面就挨了沈夫人不留情面的一巴掌。
二夫人被打蒙了,沈夫人不解气,揪着她衣领就骂:“何巧巧,平时看在我二弟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别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我明着告诉你,像你侄女这样的,我家天赐看不上,下回你要是再用这样下作的法子把她送进沈家,你信不信你头天把人送来,第二天我就把她当贱妾发卖了?”
潇潇看得目瞪口呆,拼尽全力抑制住鼓掌的冲动。
这么一闹,沈夫人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家待下去,拉上两个孩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上了马车才想起,要不是潇潇意外换了茶杯,喝掉那下作东西的就是天赐。
她不由得拍了拍潇潇的手背:“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潇潇满脸单纯,又听沈夫人对沈天赐道:“你外公的面子从今往后就不作数了,天赐,以后但凡那姓何的丫头再有脸来找你,直接扫把赶出去,不必在意你舅舅的脸面。”
沈天赐居然还跃跃欲试的样子……
接着沈夫人又叹了句:“幸好你和宁家二郎疯跑了那些日子,爬树的本事也学了回来,不然今日岂不是要被赖上?”
潇潇回家的时候,还顺便带了沈夫人送的一堆礼,事关内宅,潇潇没有多说,只转告二哥,是沈夫人谢他带着沈天赐练出灵活的身手。
宁安回没想过教爬树也能拿学费,嘿嘿傻笑了许久。
次日,李家特意着人送来了谢礼,并几张分量十足的银票,潇潇细数一番,感觉自己大小也算是个富婆了,就开始操办往山上种树事宜,树种自然是空间弄的,至于种树的事儿,在她展示了自己的财富之后,家人同意雇人来办。
潇潇首要考虑的就是已经合作过一回的陈宽和王鹤,两人能吃苦,人也老实本分,而且都是大高个,属于站出来就足够震慑人的那种类型。
最重要的是,双方已经合作过一回,各项流程都比较熟悉,由他们去游说其他流民也更有说服力。
速度快一点,没准小哥哥回来后还能给他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