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逮人
不止是“梅栎清”,连从“梅栎清”口中听说她身份的吴氏也得死!
大不了就让她的计划提前开始,只要她绑了“南焦”焦渥丹,逼着焦渥丹给她那些父兄叔伯看病,再全部一网打尽…那雍丘梅家就是她的天地了。
梅栎怡一下子变了副面孔:“好你个梅栎清!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京城来到雍丘的,不就是和‘那个男人’一同私奔到这里的吗?
你见你三妹妹代替你嫁到了肃云伯府当正妃,还有了孩子。你怕自己明明为嫡为长,到后来还活不过你三妹妹,你就找了个野男人擅自逃走,恰巧经过雍丘的时候被我撞见。
你怕我泄露出了你的丑事儿,就编排出了什么我是你二妹妹的贴身婢女这样的谎话,你还害不害臊!枉我的好心被你当做了驴肝肺!
几位官爷,若是这位‘梅家大小姐’还犯了其他事儿,请您立刻带走,秉公处理!我们雍丘梅家绝不会因为她是京城梅家的大小姐和我们雍丘梅家沾亲带故,就阻难您哥儿几个‘办事’!”
果不其然,只要她梅梦玉递给梅栎怡一把刀子,梅栎怡就不计后果地挥舞起来。或者说…梅栎怡真的打算鱼死网破。
梅梦玉这下打算看看这些凶神恶煞的官爷是来救她还是来杀她的。
听到梅栎怡的话,几位雍丘当地的官爷眉开眼笑:“雍丘梅家不愧是功勋之后,百年世家,知道分个轻重缓急。不错,这位从京城梅家来的大小姐是沾惹到了一些她不该掺合的事情里面去了,我们这次来青云观就是把她押入大牢,改日枉京城送去。”
“就是就是,我们家栎怡说的就是我们雍丘梅家的意思。”吴氏还心有余悸地说道。
但吴氏也想着“梅栎清”刚刚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如果这些年梅栎怡不在青云观里清修,去了京城梅家当什么贴身婢女,那她就不用多操心了。
当几位雍丘官府的人要来抓“梅栎清”的时候,梅梦玉忽然笑了起来:“我看谁敢碰我!”
紫儿、风桥还有梅栎桐都现身将“梅栎清”围了起来。
“梅栎清!你是想造反吗?”几位官爷纷纷抽出了手中的佩刀:“如果梅栎清反抗,就地处决!”
这就是梅栎怡想要看到的结果。
梅栎怡悄悄挪到了吴氏的身后,伺机而动。
“几位官爷…哦不对,几位究竟是不是雍丘的官爷?还是说你们是假冒的。”梅梦玉打了个呵欠:“冒充大魏的朝廷命官才是要被杀头的,要死也不是我梅栎清先死。”
“你,你岂有此理!我们怎么就不是雍丘的官爷了?”
“就凭你们没有搜捕文书,就凭你们没有亮出官阶凭证…”
“看来雍丘梅家的大小姐说的没错,你梅栎清为了自己的清闲安稳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都出卖了帮助你的恩人,那你不把我们这些官爷看在眼里也是应当的了。既然你不知悔改…我们也不必客气。”不待梅梦玉说完,为首的“官爷”打断梅梦玉的话道。
话虽这么说,明眼人都看出来这几位“官爷”就是想把“梅栎清”置于死地,要不然说这些话的官爷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我看谁敢动老身的徒儿!”焦渥丹本不想现身,把事情越扯越复杂,但目前这个情形她不出面是不可能的了。
“您是…”
“老身姓焦,名渥丹。可能你们听过老身的另一个称呼:南焦,就是平常说的‘南焦北莫’里面的南焦焦渥丹。”焦渥丹故意拖延些时候,也仔细思量接下来的对策。
“可是梅家大小姐她…”
“老身的徒儿怎么了?”焦渥丹不动声色地护住了“梅栎清”:“老身的徒儿,老身还是知道她的品性的。”
“这个…”几位“官爷”面面相觑,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个什么。梅栎怡拼命给几位“官爷”使眼色,为首的“官爷”心领神会道:“京城肃云伯府状告梅家大小姐梅栎清逃婚,要让我们把她带回去。”
“就为这个事儿啊。”焦渥丹不阴不阳地说了句:“瞧你们这阵势,还以为老身的徒儿犯了什么不得了的‘滔天大罪’呢。那肃云伯府世子是没了,两个人拜堂成亲都是拿的公鸡替代的,根本没有什么逃婚不逃婚的。”
“可能焦先生您不晓得,肃云伯府世子又活过来了,现在活蹦乱跳的呢。”为首的“官爷”给焦渥丹解释道:“这肃云伯府世子刚刚活过来,梅家大小姐转眼就和野汉子私奔,所以…”
“野汉子,什么野汉子?梅大夫人,你见过几位官爷说的野汉子吗?”焦渥丹问道。
“这个…”吴氏不敢吭声,梅栎怡在吴氏身后说道:“回官爷的话,梅家大小姐是随民女一道来的勇气梅家大院,民女见过那个野男人,那个野男人怕民女走漏了风声,就把民女…”
梅栎怡把脖子上的丝巾解了下来:“就掐着民女的脖子,威胁民女…”
紫儿气不过,喊了声:“你!”就被风桥给拽了回来。
梅栎怡脖子上的青紫分明是紫儿掐出来的,梅栎怡为了给“梅栎清”安稳了罪名,于是就“移花接木”,把紫儿做的事情安到了梅十头上。
“岂有此理!梅家大小姐,这你还有什么话说?”为首的“官爷”和梅栎怡配合得极好:“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吧。”
焦渥丹依旧挡在“梅栎清”面前不让这几个假冒的官爷把“梅栎清”抓走。紫儿和风桥剑已出鞘,随时将这几位假冒的官爷一剑封喉。
“采青!你这么陷害栎清你能有什么好处?”焦渥丹想到梅栎怡心思这么狠毒:“你就不怕报应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梅栎怡说道:“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的,你说是不是啊…堂妹?更何况梅栎清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儿,梅栎清肚子里面明白。”
第六百一十四章 逃走
梅栎怡永远忘不了城隍庙大火以后的日子。
梅栎清将她抓到了如意阁关起来,在她胸口开了道口子,在她伤口里面塞了一粒至今她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种子到她的心窝里面。
这一等种子发芽,她就等了几个月。
她每天感觉到种子在吸她的血,好像自己的精气都被这粒种子吸走了似的。她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为什么梅栎清为了验证“梅家女”的事情,在她身上做这该死的事情。
她多么怕她有一天回不到雍丘,夺不会被吴氏那个贱人霸占的一切。
幸亏她皮糙肉厚,血也管够,那粒种子在她胸口扎根发芽,她也没被活活耗死。
梅栎清以为她活着就没事儿了?等梅栎清自以为她答应与梅栎清“合作”,被悄悄地送回京城梅家以后,她都发现两鬓长了不少白头发。
她才将近双十的年华,却和她母亲三十出头被梅仲木用慢性毒药害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叫她怎么不恨?
之后她与梅栎清虚以委蛇,看在梅栎清有几分本事上也答应和梅栎清合作。
可天公不作美,梅栎清或许是恶人有恶报,三番五次差点儿被人害死。又或许梅栎清命硬,在南郊死透了还能死而复生。
无论怎样,她不再敢与梅栎清继续“合作”下去。
她都打算放过梅栎清了,可梅栎清还惦记着她手上的金蟾不撒手,跑到了雍丘的地界,跑到了雍丘的地盘,还威胁她,恐吓她…如果她不先置梅栎清于死地,那最后死的人一定是她。
弱肉强食,梅栎清对不住了,不是我要害你的,杀你的人也不是我。
“你们别过来!你们要抓栎清,就从老身的尸骨上踏过去!”
焦渥丹气急败坏地吼道,一边伸手推搡着向“梅栎清”伸手过来的官兵。
“梅家大小姐梅栎清不听皇令,负隅顽抗,与其同犯就地处决!”为首的“官爷”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紫儿一听这话就急了,立马朝着其中一人的喉咙刺去。风桥却再一次拉住了紫儿:“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不管那些人是真的官府的人,还是假的官府的人,只要咱们动手杀了人,理就不在我们这边了。”
“那怕什么?大不了我把命给他们!”紫儿不服气地说道。
“你别忘了!你明面上的身份是晋王府的紫侧妃,如果你杀人的事情被有些人利用。他们就会说晋王要造反了!”风桥一下子把利弊想得很明白。
“那咱们难道就束手待毙吗?”紫儿急得直跺脚。
梅梦玉此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们是不是渤海王家的人?我记得雍丘的县令娶得是渤海王家的庶女。”
“放肆!我们明明是雍丘的官差,不是什么雍丘王家的人!”为首的“官爷”明显慌乱了。
“你们难道不是长公主的人?”焦渥丹问道。
“是,是…我们是长公主的人。”为首的“官爷”立马改了口。
“呵呵,你们到底是雍丘的官爷,还是长公主殿下的人?该不会长公主殿下插手朝政,将自己的人安插在如此偏远的雍丘?长公主殿下图个什么?”师徒俩配合默契,再一次揭穿了来人的身份。
“你废那么多话做甚?杀了不就完了!”为首的“官爷”旁边的人说道。
“是,是,是,那我们就…”
“接着!”焦渥丹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个瓷瓶扔给风桥:“这里面是那种药,你们找准机会打碎,我们趁着机会赶快逃走!”
那些冒充雍丘当地官差的歹人一听到焦渥丹说这话,就打算先下手为强:“咱们不用再等了,现在就把青云观里面的人全部都杀了!”
风桥和焦渥丹相处多年,自然知道焦渥丹给了自己什么药:“得嘞,焦先生您就瞧好吧!”
紫儿和风桥,再加上梅栎桐三个人配合默契,因为动不得这些假官差,所以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将“梅栎清”和焦渥丹围在中间,一步步朝青云观的后门走去。
藏起来的梅十时不时配合着三人用剑气打向假官差们的膝盖和手肘,让紫儿等三人更轻易地躲开假官差们的袭击。
差不多挪到了青云观后门前的假山时,风桥将焦渥丹交给他的瓷瓶给打碎前,让周围的几人捂好口鼻,瓷瓶才摔到地上就冒出一股股白烟,将在场的十来个假官差全部药倒了,没有给伺机而动的梅栎怡任何机会。
“渥丹你给的是蒙汗药啊,我还以为…”紫儿和焦渥丹趁着躲到假山的时候问道。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给的是毒药?”焦渥丹白了紫儿一眼:“别说他们是假官差了,就是他们是平民百姓我也不敢下毒啊,废不着为了他们多给自己造些冤孽出来。”
风桥他们以为逃出生天了,等钻完青云观假山的弯弯绕,他们刚刚一探头,一支利箭直逼风桥命门而来,风桥急忙喊道:“你们快退下,你们快退下!”
风桥一歪头,带着弯钩的箭簇笔直地扎进了假山上的石洞里面。
“栎清,你快躲到我们身后。”焦渥丹将梅栎清护到最后:“他们想杀的是你。”
“可是咱们这样也走不了啊。”梅梦玉想着前有弓箭手,后有那些假官差,如果他们在这里耗下去,也难逃一劫。
“如果真到了那种程度…咱们拼死也会把你护送出去的。”风桥的态度虽冷,却不乏恭敬:“不光是为了你,还为了栎清,还有师父,以及接下来因为‘梅家女’…”
“你是叫风桥对吧?”梅梦玉的眸子被阳光照着,风桥从这双眼眸之中找不到丝毫人气儿:“事情不会到那种地步的,你既然提到了你师父,也就应该知道你师父不会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来,他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光焦渥丹手里面有冷月观的蒙汗药,梅十同样手里面有冷月观的蒙汗药。梅十悄悄绕到那些藏好的弓箭手背后用蘸了蒙汗药的帕子一捂嘴,那些弓箭手全都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第六百一十五章 斩腿
梅十全部把弓箭手药倒以后,朝风桥他们打了个手势,风桥他们全都顺利地从青云观的后门逃了出来。
“谢天谢地,可算出来了。”紫儿拍着胸口说道:“还是姑姑…栎清你厉害,能看得出来那些人不是真的官差。”
“毕竟我进过宫,知道宫里面的规矩是怎么样的,换到雍丘当地应该也差不多吧。”梅梦玉语焉不详,她怕这里还有渤海王氏埋下的杀手,毕竟刚刚那个弓箭手已经令他们意外了。
更何况…梅梦玉有了梅栎清的记忆,自然也从上一次梅栎清入宫差点儿被天剑阁的人所杀,知道了渤海王氏手里面可能握有天下第一大江湖组织——天剑阁。
之前是找渤海王家大的人假冒官差,那接下来会不会直接让江湖组织出手,将“梅栎清”之死安在流寇盗匪身上?
毕竟他们渤海王家连斐儿那样的孩子…
梅梦玉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要去想斐儿的事情,不要乱了分寸。她现在不光是为了终结“梅家女”的诅咒,她也要为了梅栎清做打算,她不能意气用事。
“那咱们现在怎么出去?雍丘梅家的马车肯定是不能再用了。”紫儿开始犯起了难。
“那咱们顺手牵一辆马车吧。”梅十出主意道:“过后咱们打听打听是哪户人家,再给他们备一份厚礼送过去。”
“非常之时只能行非常之事了。”风桥本来也不想答应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要带女子逃难,还是得考虑得更周全些。
“你们看,那里有辆马车!”梅栎桐发现了在后门的马车,好像就是刚刚好为他们准备似的:“那辆马车还挺宽敞的。”
“嗯,咱们过去瞧瞧。”梅十牵着梅梦玉的手往马车那块儿走,梅十悄悄对梅梦玉说:“梅儿你要小心,可能有诈。”
“我自然晓得了。”梅梦玉很高兴梅十这样把她放在心上:“你也是,别仗着你功夫最高就往前冲,也给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
梅栎桐恰好听到了梅梦玉这话,她说的“年轻人”该不会是指他吧?他虽然用的是梅栎桐的身子,但他也有梅怀桐的记忆,这闺女儿养大了终究是向着别人的。
梅梦玉和梅十看到了梅栎桐被气得脸都绿了,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揶揄归揶揄,当下还是逃命要紧。
风桥、梅十慢慢逼近那辆马车,风桥掀开车帘子一看,马车里面空无一人。
梅十舒了口气:“梅儿你们上马车吧,马车里面没人,看来是我们想多了。”
梅梦玉还是觉得心里面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者说一切都太巧了:“檀郎,要不你再检查检查?我心里面终究不踏实。”
梅十知道梅梦玉不是那等矫情的女人,一定是梅梦玉察觉到什么才那么小心谨慎:“好,梅儿你们先等一下,我们检查一番…”
“师父,快躲开!”
梅十一蹦三尺高,躲开了一尺长的长剑朝自己削来。梅十逃过一劫,马车套着的两匹马就惨了,齐齐各被斩断了四条腿,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风桥心生不忍,用手中的剑割破了两匹马的喉咙:“你们想杀我们就杀啊,冲着马使什么劲儿?这两匹马怪可惜的…”
梅梦玉看到血流成河的情景脸色一白,还是尽力支撑着:“如果我没有料错,他们原本不打算在这辆马车上动手,而是等到下山时候经过的悬崖…”
梅梦玉没有说完,几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后背冒了一身冷汗。
如果梅梦玉所言非虚,那他们这些活了百岁的人就算掉下山崖也不一定能活得了。
渤海王氏好狠的心!
“那咱们怎么办?”风桥和梅十前后各一剑将藏在马车底的刺客给杀了,两个人杀这个刺客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如果从后山走有人埋伏,那么咱们直接从正门下山?”
这个刺客没有套着官服,他们就不担心杀了这个刺客会有什么说不清的地方。
“如果这么推算,正门应该蹲着真真正正的雍丘当地的官差。”焦渥丹闭了闭眼:“咱们怎么样也逃不出去…”
在场的人都知道梅梦玉和焦渥丹说的都是真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梅十自责了起来:“我没想到有那么多人盯着‘梅栎清’这个人,还牵扯到了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势力。”
“檀郎不必自责。”梅梦玉安慰起了梅十:“这就是大魏,真真正正的大魏。如果不是他们使这样肮脏的手段,我梅梦玉也不会就这么败了。”
梅十被溅上刚刚那个刺客的鲜血的手反握住梅梦玉的手:“梅儿对不起,对不起…”
当年他为了师门暂时逃离了梅梦玉,这一逃就是生离死别,如果当初他能舍下师门的种种,把梅梦玉劫走了,她会不会就不会成为“梅家女”?不用背负这些莫名其妙的诅咒,把自己、把自己的孩子都搭了进去,最后连具全尸也没留下来。
“好了师父,你别和师母在这里你侬我侬的了。”紫儿调侃两人道:“再你侬我侬下去,咱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阙儿!”梅梦玉的脸腾地变红了:“不许你对姑姑无礼!”
梅十等人见状都笑了起来。
“当务之急是咱们怎么逃出去?”风桥说道:“咱们尽量不要把青云观的人牵扯进来…”
“风桥你说的对,把青云观的人牵扯进来,观里面的道人都会遭受无妄之灾。虽然青云观与我们冷月观有些联系,但还没到要让青云观给咱们承担那些不属于他们后果的地步。”梅十欣慰地看着风桥:“这么多年你也没有改变过你的心性,这也是难得。当初为师就是看在你…”
“师父!咱们得想想怎么下山啊!”焦渥丹忍不住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渥丹你别急嘛,为师不是正说着的嘛。”梅十变回了那个话唠:“这不是有主意了嘛?”
第六百一十六章 马车
梅梦玉看着眼前话唠的梅十,想起了他们年轻的时候。
以前,她和梅十都是大魏开国功勋之后,从小一起玩耍。那时候他们两个人的父亲都忙,又不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打小就他们两个人玩得最好,甚至后来都私定了终身。
可是…在梅十十四岁那年突然来了一个疯道人把梅十给绑走了,说如果梅十不拜入他门下,两家就会有灭顶之灾。
那时候他们怎么懂这些啊?梅十的父亲和疯道人随便谈了几句,居然就把梅十交给了疯道人。
再以后,她就再没见过梅十了。
没想到在她死后数年,又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等她附在梅栎清身上的时候,梅梦玉也在想当年疯道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梅十不远离这些,他肯定不愿看见自己答应成为“梅家女”的,代替父亲以及两个哥哥承受那莫名其妙的诅咒。如果她不是成了“梅家女”,他也不会执意让自己入宫,生怕自己这身血为别人所用,也就不会有斐儿被渤海王氏害死,她也不会因为献祭而亡。
梅十如果当时在的话,她和梅十恐怕就会一起出逃,而她与梅十两个家族一定会因为他们两个的任性而被抄家灭族。
要问她为什么要当这个“梅家女”…呵呵,她也不是自愿的。但她也没想到她的好心不仅换来自己的惨死,以及之后的“梅家女”都被像她那样活生生地被献祭了。本来不应该的事情,还成了祖宗规矩。
呵呵!凭什么拿她们梅家的女子的血养一些白眼狼出来?
这一次再怎么样她都要把“梅家女”的事情了了!
其实疯道人说的也没错,如果梅十不走,他们两家的确都会遭了大难。
梅十走了,她也能对得起他,对得起他的家人了。
梅十看出了梅梦玉出神了,停下来询问她道:“梅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能令我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梅梦玉睁着眼说瞎话,她也没想到人死了也会被那样浓烈的感情所淹没:“檀郎你还是接着想咱们怎么逃出去的事情吧。”
“梅儿,我愿意接下梅家的烂摊子,几乎都是为了你,你可别拿这样的话搪塞我。”梅十不顾其他人在场,安慰梅梦玉道:“当时我师父说的…如今看来是对的,可我并不愿意。如果让我再一次选择,我会留下来,留下来陪你面对那些畜生。我不会让那些畜生欺负你的。”
“檀郎,咱们别说了…”梅梦玉寻思着自己可能因为看到水滨的祭礼,想起了自己死时的惨状,所以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面不能自拔了,但事情总归要向前看:
“我的事情是其次,如果不能让栎清逃出去,我担心他们会拿栎清做文章,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大魏已经很久没有下一场像样的雨了。”
现在的大魏就跟她死前的数月的大魏一样,都是好久没有下雨了。如果不下雨,粮食就长不好,乃至颗粒无收。如果颗粒无收,那么…
“梅儿你别想那么多,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梅十的眼神一下子变坚定了下来:“这一次我们师徒几人下山,都是得了冷月观的首肯,谢家人做事太绝,明明可以不用伤了你们梅家女子的性命,可他们偏偏要杀了你们,还得用最残忍的火祭。谢家人的做法已经惹了众怒了。”
“可是…”梅梦玉还是有所顾忌,她怕把梅十他们掺合进来。梅十等人本事虽然高超,奈何渤海王氏,还有渤海王氏后面的谢家人都喜欢玩阴的,她怕梅十他们在这一点上斗不过王氏、谢氏他们。
“梅儿,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吧!”多说无益,梅十知道梅梦玉是担心自己,但梅梦玉也不知道他早已经今非昔比。
目前来看,只有他们师徒几人,可他们早就做好了盘算。
梅十与风桥等人商量好了诱敌之计,有人想在后山劫杀他们,那他们可以趁乱逃走。
梅十当即摆好了阵法,让两匹被斩断了马腿、被风桥割了喉的马暂时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他们几人坐在马车上,朝山下狂奔。
梅梦玉被疾驰的马车颠得难受的不得了,梅十凑过来将梅梦玉护在身后:“梅儿,你暂且先忍耐一下,如今只有这个法子可以试一试了。”
梅梦玉点点头,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这时候千万别拖后腿。
等马车到了后山悬崖的拐弯处,从斜侧坡滚下一个大石球,让马车没有任何可以避让的地方。
梅十心头一惊,他还以为是派杀手来,谁知道他们只是放了一个石球就把他们必入了绝境。
石球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追上马车,马车要不就被石球碾压过去,要不然就得选择跳入石崖。
这样喜欢玩弄人的心思,除了渤海王家,梅十不做他想。
就像他从梅梦玉记忆里面看到的,太祖爷、渤海侯以及入了宫做了贵妃娘娘的渤海王氏女一齐站在边上看着他的梅儿被大火活活烧死。
梅儿的每一声尖叫与痛苦的抽泣声都让他们露出得意的笑容,还讥笑着他的梅儿死得“不雅”,哪里配得上“容姿秀丽,举止得体”八个字。
如今像猫抓老鼠似的,让他们无论选择哪个结局都难逃一死,和当年梅儿惨死的情景有什么区别?
梅十越想越生气,他不顾风桥的阻拦,毅然决然地跳下了马车,一掌将大石球击个粉碎,石球如夜空中的烟花一样四散渐开。
虽然梅十此时顶着的也是别人的皮,但不知此中内情的人只会把梅十和焦渥丹这等在大魏朝堂挂上号的冷月观中人划为同一阵营。梅十此举无疑宣布冷月观正式卷入大魏的朝堂之争之中,渤海王氏可不会管梅十是什么身份,如果梅十胆敢坏了他们的好事,渤海王氏不会放过的。
第六百一十七章 求仁
“阁下好俊的功夫,不知道您师从何处?”从斜坡上慢慢走下来一个身着靛青色道士服的人,拍手为梅十叫好。
“我师从何处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等你们下去问一问阎王爷就知道了。”梅十笑得十分爽朗。
“阁下难道还和阎王爷有交情?那阁下下去投胎也能占个好人家。”身着道士服的人抽出身后的长剑不屑地指着梅十说道:“虽然与阁下一战我并无十全把握,可是为了完成东家交待的事情,我也只能尽力一搏了。”
“那我也奉陪到底了。”梅十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径自朝那身着道士服的人走去。霎时之间两个人的身影华为残影,谁也看不清两个人在打些什么,只听得见两个人兵刃相接的吭哧声。
紫儿偷偷往车外瞄了一眼:“与师父对战的那人我见过,十多年前在青云观修行的时候他是青云观观主座下的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投靠了渤海王家?”
“阙儿你可看仔细了?”梅梦玉问道。
“那是当然,那人的脸我还是记得清的。”紫儿不觉得自己师父对上青云观的人会有什么不妥:“姑姑你别怕,师父很厉害的,咱们与对面的人加起来师父都打得过。”
“姑姑我不是担心这个。”梅梦玉皱着眉头说道:“渤海与雍丘隔着多远?”
风桥等人一点就透:“姑姑你是说…”
“估计不是渤海王家收买他的,而是他一开始就是渤海王家的人。”梅梦玉眉间的愁绪不散:“刚刚那个大石球也就是他放的了。”
“如果您说的属实,那么…那么他们还有后招?”风桥紧接着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得赶快走。”
“嗯,那好吧,咱们赶快走!”梅梦玉不安地往外看了一眼,见梅十占着上风,才点头答应离开。
“你们一个也不想跑!”当风桥驱使着两匹马时,却被另一个身着玄色道士服的人给拦下了:“贫道就说哪里有些古怪,原来这两匹马早就死了。能把幻术使到这个出神入化地步的人可不多啊,下这个幻术的是你们中的谁!快说!”
两匹马现了原形,纷纷显现被截断了四条腿的躯壳,两匹马没有流干净的血一滴一滴地渗入了土地之中。
“怎么办?”紫儿有些心慌:“他连师父使的幻术也看得出来,那他会不会也会用道法来…这可怎么办?我们之中的人都不会幻术。”
“你们不说也不打紧,贫道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只要你们能还原刚刚的幻术,贫道就放你们走,要不然…嘻嘻嘻…就说明是对面那个和师弟对打的年轻人做的了,贫道就不会犹豫把你们都杀了!到时候可别说贫道没有给你们留活路。”身着玄色道士服的人警告他们道。
“疯了,疯了,他简直是疯了!”被身着玄色道士服的道士这么一挤兑,紫儿的暴脾气也上来了:“他这不是逼咱们吗?渤海王家一点活路也没给我们留。”
梅梦玉这时听见一个声音说道:“老祖宗,让孙辈出来试试吧。”
“你?栎清你能行吗?”梅梦玉半信半疑道:“也许他只有梅十能对付。”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梅栎清自信地说道:“之前孙辈让您带的小口袋您带着了吗?”
“带着呢,难道你是说…?”梅梦玉否决了梅栎清的提议:“栎清您不能出来,也不能用这个招。他们都等着抓你的把柄呢,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使了蛊术?那…”
“老祖宗您别急,之前师父不是用了蒙汗药吗?只要让师父给孙辈我一些蒙汗药或者其他什么毒药,然后…总之让外面那个拦路的道士知难而退就好。”梅栎清也把事情想得很明白。
梅梦玉想着目前只有这个法子了。
敌众我寡,纵使紫儿、风桥、梅十三人武功高强,但是还带着“梅栎清”还有焦渥丹两个拖油瓶,对上不知深浅的渤海王家派出的江湖之人还有青云观里面蓄养的自己的人,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现在白天还好,如果到了晚上他们只能往山里面走,就怕遇到毒蛇猛兽。
“好,栎清你就上来试试,老祖宗我也歇歇。”梅梦玉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就是梅栎清了。
很快梅栎桐发现梅栎清身体这具壳子里面换了人:“长…长姐?”
这辆马车里面最尴尬的莫过于梅栎桐了,前一刻他还叫“闺女”,下一刻他就得叫“长姐”了,也不知道梅栎清知不知道梅梦玉附在梅栎清身上发生的种种。紫儿也是如此,紫儿是自己的师父,如果她拆穿了这些,紫儿的脸面往哪儿搁呢?
梅栎清自然是知道的,但不打算拆穿,让梅栎桐觉得为难:“咦,这里是哪里?我,我不应该在珍羽斋吗?紫儿师父,焦渥丹师父,风桥师父还有阿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附过身又失忆的情况也是有的,几人并未怀疑梅栎清这是装出来的:“栎清这…我们也没有时间和你解释,咱们得抓紧逃命!”
“发生了什么事儿?”梅栎清明知故问道。
“你别管了,你就好好待在马车里面,师父我还有你师叔冲出去,杀他个血路出来!”紫儿完完全全是豁出去了。
紫儿想起了自己从冷月观下山之前给自己卜的那一卦,卦象里面说她此行凶险异常,有可能丢了性命,当时她还不当回事儿。
紫儿觉得既然自己的亲人都死绝了,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做甚?只要能为“梅家女”的事情献上自己的一份力,她千死万死也愿意。
本来她就是占了自己姐姐梅紫虚的位置,自己的姐姐应该和风桥生活在一起,没准儿可以安安稳稳地与风桥生几个大胖小子,与风桥一起白头偕老。可如今变成这副德性,想活的人活不了,想死的人也死不成。这一回若是应了卦象,她也算求仁得仁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脸红
事到临头,紫儿竟然升起了不舍,既为了自己这个徒儿,自己的这个梅家的后辈,也为了附在梅栎清身上的梅梦玉、和她关系最亲近的亲人。
紫儿心里面知道,如果她像百年前那样退缩,像南疆那样能让梅栎清死而复生的奇迹恐怕不会有了。
那些人肯定知道梅栎清之前在南疆的那次经历,如果他们毁了梅栎清的尸身,到时候就什么也没了。
最适合让“梅家女”的诅咒终结的梅家女没了,等下一次能凑够如此之多天时地利人和的情景得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让“梅家女”的尸骨连堆积如山都不得,只能让后来的所有“梅家女”统统以那样残忍的方式化为灰烬吗?
“紫儿师父你们这是要…”梅栎清心中也急,但她也知道急不得,只得慢慢引着众人说出他们的目的。
“看见外面那个穿玄色衣裳的疯道士没有?师父我现在就要去宰了他!”紫儿拉着风桥说道:“风桥,咱们走!再耽搁下去那个疯道士就要对咱们下手了。”
“师父、师叔慢着!”梅栎清急忙叫住两个人:“徒儿我或许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你虽然习了些武功,你都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更别说对上那个玄色衣裳的疯道士了。”紫儿以为梅栎清在逞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们就是冲,冲…”
“冲徒儿来的,对吧?”梅栎清说道:“正是因为这样,徒儿才不能一味缩在后头让师父你们保护。徒儿也不想硬碰硬,只要…只要徒儿用了徒儿在南疆学的蛊术。”
“蛊术?”紫儿的脸色一下子僵了下来:“你用那玩意儿做甚?不是什么好货。”
“的确不是什么好货,但能保命。”梅栎清不咸不淡地回答道:“上一次也是天剑阁的人派人来杀徒儿,徒儿也是用蛊术将他们一一击退。师父、师父你们就相信我吧。”
“紫儿你就让栎清试试吧。”焦渥丹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之前对着不熟的梅梦玉,焦渥丹怎么笑怎么都觉得别扭:“栎清是个好孩子,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的。”
“好吧,栎清你来,但得抓紧时间,如今差不多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外面那个疯道士只给了我们一柱香的时间。”紫儿说道。
梅栎清点点头,很快就开始准备。
看着忙前忙后的梅栎清,梅栎桐却皱起了眉头,按理来说梅栎清才刚刚转醒,为什么都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带关于蛊术的东西,就提出来要击退外面那个疯道士呢?
唯一能解释得清的就是…梅梦玉附在梅栎清身上的时候,梅栎清是知情的。
梅栎桐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脸腾一下变红了,一直烧到了耳后根。
“阿梓你怎么了,你耳朵怎么变得那么红?”焦渥丹把梅栎桐的手拿过来诊脉:“该不会是发热了吧?”
“没什么,没什么,焦师叔你不必担心阿梓。”梅栎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是天气,天气有点热,马车里头闷的慌。”
梅栎清自然听见了梅栎桐和焦渥丹两个人的对话,她也明白梅栎桐是知道梅梦玉附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是知情的,梅栎桐现在是恨不得钻进地缝儿里面去了吧。
这个阿梓…虽然也算得上是她的老祖宗,有前世身为梅怀桐的记忆,但经过转世轮回,某些地方还是跟十岁出头的小孩儿一样。
梅栎清不知怎的,稍稍放下些心来。
焦渥丹手里面没有蒙汗药了,但防身的毒药还有一瓶交给了梅栎清。
很快梅栎清准备好了,一只尾针上闪着暗绿色毒药光芒的小虫慢慢悠悠地落到梅栎清的手掌心上,梅栎清指着不远处的疯道人,虫儿晓得了梅栎清的心意,一改之前的笨拙,快速地向玄色衣裳的疯道人飞过去。
风桥为了吸引疯道士的注意,故意说道:“你方才说的算不算数?是不是只要我们使了之前的幻术你就放我们走?”
“嘻嘻嘻…那是当然,在下说话自然算数。”可疯道士背后的小道士们仍然严阵以待,一看就是疯道士撒谎。
就在这个说话间的功夫,小虫儿悄悄接近疯道士的耳后,瞄准了看得见青筋的地方一针狠狠扎下去,疯道士痛不欲生:“你们,你们竟然用了蛊术!”
“什么蛊术?我们听不懂。”风桥嘴硬地说道。
风桥没想到梅栎清使蛊术的事情竟然被疯道士知道了,在大魏和南疆即将开战的时候,如果梅栎清会用蛊术的消息传了出去…
“栎清你别怕,有师父还有师叔给你撑腰,大不了你随我们上山去,再把梅家那些男的全都杀了,就不会有‘梅家女’的诅咒了。”焦渥丹想得倒很明白:“咱们不折腾了!”
梅栎清有些感动地握住焦渥丹的手。
想当初,她也曾怀疑过焦渥丹以及焦渥丹背后的冷月观为什么要帮自己,为什么要收自己为徒,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看上了自己的血?
直到梅十的出现,直到梅十让梅梦玉附在自己身上,自己看到了梅梦玉的过往,看到了梅梦玉和梅十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她也想通了为什么冷月观会插手“梅家女”的事情,紫儿为什么格外关照自己。
原来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旁人不说,师父舍得杀阿梓吗?”梅栎清仅仅用了一个问题就把焦渥丹给问倒了。
“这个…”焦渥丹眉头拧成了绳子:“不能。”
“那不就结了,这梅家的事情杀不得,弃不得,只能徒儿迎难而上。”梅栎清历经了种种倒看开了些:“只要坚持下去,一定可以解开‘梅家女’的诅咒的。不会让我梅家的好女儿就这样一直被谢家人献祭,虽然谢家人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但也不能只牺牲我梅家的女子。他谢家人也得付出代价!”
梅栎清憧憬着未来,可是疯道士不打算放过他们。
第六百一十九章 脸绿
疯道士被焦渥丹那瓶毒药毒得脸都绿了半张,而且脸越来越绿,越来越绿,快和身后的树林融为一体了。
“你们竟然敢暗算我!暗算我!”疯道士捂着脖颈,似乎想要减缓毒药的药性的蔓延:“除了车上的梅栎清,其他人全都给我杀了!杀了!一个也不要留!”
“怎么还没有把他毒死?”焦渥丹喃喃自语道:“那瓶毒药只要沾了就会咽气啊,他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别说了,看他也只剩半条命,只要我们先把他杀了,剩下的人也就做鸟兽散了。”风桥完全不担心在后方激战的梅十以及与梅十激战的身着靛蓝色道士服的道士。
“是啊,最后还是得大开杀戒啊。”紫儿皱着眉头说道:“回去得给这些人抄多少经书啊,完全不值得啊。”
“杀吧,废那么多话干嘛!你不是手痒痒很久了吗?这一次会让你杀个痛快!”风桥的脸上以及有三四道不属于他的血的痕迹,风情不自觉地一抹,就跟女子擦了胭脂一样,异样地鲜红。
风桥等人打打杀杀的声音传到了青云观里面,可很多人的马车都停在了后门,没有马车他们也走不了。这里面的人也包括从雍丘梅家出来的梅大夫人吴氏还有梅栎怡。
梅大夫人吴氏从之前的事情也看出来梅栎怡要置“梅栎清”于死地,吴氏见梅栎怡那心狠的劲儿,心里面也害怕起来。虽然不知道“梅栎清”和梅栎怡有什么恩怨,可是她和梅栎怡的仇绝对不比梅栎怡和梅栎清的浅,梅栎怡不知道还会怎么对付她呢。
“母亲,母亲…”梅栎怡唤吴氏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脸色看来不大好。”
梅栎怡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青云观外的声音。
“梅栎清”带来的人怎么那么能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结束?“梅栎清”到底有没有被伤到,如果死了才最好。于她,于那些假官差来说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嗯,可能是天热有些中暑了,或许是刚刚在水边待了许久的缘故吧。”吴氏不敢说其实是自己害怕梅栎怡:“看外面也不太平,要不然咱们歇歇再走吧。”
“这个…”梅栎怡忽然间计上心头:“父亲叮嘱过我们要照顾好梅栎清的,要是梅栎清遭受了不测,咱们怎么和父亲交代?”
提起雍丘梅大老爷梅仲木,吴氏也觉得为难:“可是那些人分明是…相信老爷他不会怪罪我们的。”
“可是父亲也和咱们说过,梅栎清关系着京城梅家会不会多交一份利钱给咱们,父亲也亟需用钱,恐怕咱们也…”梅栎怡也学吴氏那样话留三分。
梅栎怡说的话也是真的,要养活雍丘那么一大帮子人,除了嫡支的,还有旁支的也靠京城梅家梅年给的钱过活。本来去年京城梅家就给钱给的少了,万一大魏和那些夷蛮子再打起来,大家日子更不好过了。
“这个…栎怡你说怎么办好啊?”吴氏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上了梅栎怡的套儿。
“咱们赶快去救梅栎清啊!”梅栎怡一不做二不休,她不能让吴氏活着回去。吴氏活着回去,肯定会把梅栎清说的话宣扬出去,只要雍丘梅家的人去京城梅家一验证,那就什么都清楚了,她的计划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行,绝对不行,咱们现在去只能是送死啊!”吴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要去你去,母亲就不去了。”
梅栎怡暗恨道:吴氏怎么那么贪生怕死!连派个下人都不做,这让她怎么能除掉吴氏呢。
“梅大夫人,梅大小姐,福生无量天尊。”紫儿在青云观喊的师姐这时候走了过来:“贫道看你们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贫道在这青云观中,或许能帮上一二。”
梅栎怡先发制人道:“多谢师父。方才与我们前来的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也就是和紫云师父最要好的那个姑娘方才不是出去了吗,又听见这喊打喊杀的声音,我们身为主人家对她的境况有些担忧呢,不知道师父您能不能带我们的人去看一眼?”
此话一出,梅栎怡还没来得及配丫鬟,所以只有梅栎怡一个人来。而吴氏身旁的丫鬟起码要跟去一个,剩下的那个也就不足为惧了。
吴氏还没有发现梅栎怡话中的陷阱,想着只要不是她去,不着了梅栎怡的道,再怎么样也成:“那就劳烦师父了。”
“这一回倒叫我们为难了。”紫儿在青云观的师姐说道:“青云观不问世事,只要外面的人不在青云观里面为非作歹,我们也不能干涉外面的事儿。人各有缘,不论是善缘还是恶缘…”
“师父!人命关天,就请您派人去一趟吧!”梅栎怡给紫儿在青云观的师姐跪下了:“虽然梅栎清与我多有嫌隙,但那些人摆明是来杀她的,我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好歹探明情况以后,给她收具全尸也好啊。”
紫儿在青云观的师姐默了一会儿,才答应梅栎怡道:“那贫道就派人去打量一眼,希望施主您不要后悔才好。”
梅栎怡一听这话便觉得有些古怪,就算梅栎清活着和她后不后悔有什么干系?这位巫女怪喜欢唬人的:“多谢师父,栎怡感激不尽。”
梅栎怡瞪着吴氏说道:“母亲,您还不赶快让您身边的福子跟着青云观里的小巫女去?别叫青云观的师父觉得咱们不守信。”
只要吴氏派人去了,她就有机会杀掉那个丫鬟,只道是青云观的门没有关严实,让外面的歹人跑进来杀了继母以及丫鬟三人,而她…幸免于难。
吴氏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梅栎怡前脚要把梅栎清逼入绝路,后脚就给人下跪求情,原来她志不在梅栎清,而是想对她身边的人下手?想把她的左膀右臂通通剪除?
目前吴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梅栎怡的心思,还略微差那么一点心思。
吴氏不会想到梅栎怡现在就要她的命。
第六百二十章 纠缠
坐落在雍丘,离东明也不远的青云观里面发生了种种,远在京城内宫之中的太后娘娘渤海王珊却了若指掌。
“这个梅栎清…居然跑到了雍丘去了。年纪轻轻,野心却那么大。她去雍丘,一定是为了雍丘梅家的那枚金蟾。”太后娘娘对梅栎清已经是恨到了骨子里面:
“她要那枚金蟾做甚?还不是为了和皇上谈条件,好让皇上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光明正大地入宫!她把金蟾交出来,没准儿还能混个贵妃、皇后做做。但只要哀家活着,那就没门儿!”
太后娘娘虽然猜到了顶着梅栎清皮的梅梦玉是为了去雍丘寻找金蟾,但她不会想到梅栎清那金蟾不是为了她想的入宫做娘娘。
“太后娘娘您消消气儿,很快丽妃娘娘就来了。”大冯嬷嬷意有所指道。
冯嬷嬷因为设计让文茵暂时闭宫抄经,重新获得了太后娘娘的信任,连带着雍丘的事情也是交给大冯嬷嬷去办的。
大冯嬷嬷的妹妹小冯嬷嬷依然在京城梅府里面养老,自去年梅栎清入宫给皇后娘娘治病以后,不论自家姐姐或者太后娘娘怎么唤她,她都称病不来,大冯嬷嬷也只能由着小冯嬷嬷去了。
“哦,她今天是来交抄写的经书吧?”太后娘娘果然露出了微笑:“皇儿就算再怎么宠她,不还得听哀家的吗?”
“那是当然的,太后娘娘您是谁,丽妃娘娘又是谁?不过是一件玩儿物。等过几年丽妃娘娘少了颜色,丽妃娘娘不也就那样了。”冯嬷嬷捡着太后娘娘爱听的话说道。
“可是…”太后娘娘犹豫道:“哀家以前也觉得丽妃是恃宠而骄,特别好收拾。但这一次…她居然不声不响就把经书抄完了,他倒能忍得住气。”
后宫之中若是谁能忍得住气,就是得要严防的对象。谁知道不叫的狗什么时候咬人呢?
“丽妃娘娘就算能忍得住这一次怎么样?平常丽妃娘娘仗着皇上的宠爱可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儿,她能忍,别人可不能忍,最后还不是一样?”冯嬷嬷也觉得丽妃娘娘此次表现与平常大相径庭,但只觉得凑巧,不必放在心上。
“芝华你说的对,丽妃能忍,别人可忍不了。”太后娘娘似乎彻底想通了:“如果她来了,就宣她进来吧。”
太后娘娘话音未落,景仁宫里面的宫女就来报:“太后娘娘,丽妃娘娘到了。”
“宣!”太后娘娘说道。
丽妃娘娘文茵穿着近乎白色的淡蓝色衣服走进来给太后娘娘行礼道:“臣妾参加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丽妃,你这是穿的什么衣服?”太后娘娘并没有让文茵起身:“你这是咒哀家死呢,是不是?你好大的胆子?”
“回太后娘娘,臣妾穿着这身衣服并无不妥。太后娘娘说过要让臣妾自净其意,臣妾就想着素色衣服最好,抄经也最显虔诚。但臣妾也想到了宫中规矩,这是让宫里面的掌教嬷嬷看过以后才穿的,如果太后娘娘不信…”
文茵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太后娘娘也没有寻到文茵话里面的疏漏:“得了得了,你起来吧。穿什么衣服是其次,抄的经书能不能用才是要紧的。快把你闭门思过这些天抄的经书传上来,哀家看看。”
文茵给身旁的春白递了个眼色,春白就把文茵这些天抄的三摞经书整整齐齐地呈了上去。
太后娘娘本来也就是随便一瞧,再随意抓几个漏洞打回去让文茵重新抄写,三摞经书一打开以后,久在渤海王家浸染的太后娘娘也不由得感叹道:“丽妃你居然有这样一手好字,以前可从没听过啊。”
如果她听过了,肯定换一种法子罚文茵。让文茵抄写经书,倒还让她讨到了巧。
“回太后娘娘,臣妾的字儿不如臣妾的舞,所以就不曾提过,怕丢人现眼,让太后娘娘您笑话了。”本来自谦的话,让文茵说得狂妄不已。
文茵闭门思过,还是原来的那个文茵。
太后娘娘有些明白为什么皇上宠爱文茵了。
以前的郑妃郑蓉蓉,现在的丽妃文茵,骨子里面都是那种霸道的泼辣劲儿,皇后高尔昭也是武将的女儿,没有一个是贞淑娴静的。
看来她挑的这渤海王氏二姐妹不受宠也是有缘由的。一个乖得大气不吭,一个只有徒有其表的嚣张跋扈。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不早就一眼看穿了?
那为什么皇上还盯着那个梅栎清不放?她也没看出来梅栎清身上有皇上喜欢的地方啊。
难道是梅家女子和谢家男子生生世世的纠缠?
太后娘娘想到这里,皱起了眉头:“这次抄经就算你过吧,下去吧,哀家累了。”
太后娘娘是真的心累,她想起了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对那个梅家女子的执念。硬生生从暗卫里面抽出十个人来组成什么“梅字号”。十个人里面第七个固定是女子,其他都是男子。“梅七”,“梅七”,只有那个姓梅的才是他的妻子吗?
这“梅字号”还没有留给皇上,留给了晋王。难道先帝爷是在报复自己当年告的密吗?
这也不怪她。谁叫京城梅家的女子一生下来就是要被献祭的,就是要被大火活活烧死,连灰也剩不下的。
她不告密,也会有人告密。
难道只留姓梅的一个人,更多的人都得死吗?
文茵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娘娘一下子没了精神,知趣地说道:“是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文茵走出景仁宫,春白在文茵耳边耳语道:“娘娘,梅家大小姐有下落了。”
“她在哪里?”文茵就知道景仁宫这边会听到消息,所以早早地把经书抄完,交经书的时候让春白来这边打听消息。
“雍丘梅家。”春白想不通为什么梅家大小姐会到雍丘去?梅家大小姐的老家不是在东明吗?
“雍丘,雍丘梅家…”文茵虽然不知道金蟾的事情,但也察觉到了“雍丘梅家”四个字的不同之处。
第六百二十一章 拖延
文茵吩咐身边的春白说道:“春白你仔细留神景仁宫的动向,特别是冯嬷嬷。如果有任何异常的情况,你就把这封信亲自交给父亲,和父亲说我同意他的要求了,但要按信里面的抓紧去办,时间可不等人!”
文茵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表情,春白一下子觉得后背发凉,就像她第一次见主子文茵似的。
主子又要有大动作了,这一回倒霉的是谁。
文茵虽然猜到了太后娘娘会吩咐渤海王家的人对梅栎清下毒手,但她没有想到自己晚了一步,而梅栎清已经身处险境。
疯道士半死不活地指挥着手下的小道士往上扑,虽然紫儿想痛下杀手,奈何临了临了对这些她曾在青云观里面打过罩面的小道士们下不去手。
风桥、紫儿和梅栎桐又不敢伤那些小道士的性命,焦渥丹手头没有蒙汗药了,他们只能一个个地打昏了,再看着旁边的小道士把自己的同伴救醒。
风桥见这也不是法子,在自己师父没赶来之前尽量拖延时间:“哎,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你不就是一个人,你还能是谁?”疯道士反复打量风桥道:“我管你是谁,速速受死吧。”
“我是冷月观的,冷月观你听说过吧?”风桥自报家门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打打杀杀的。”
“只要你把梅家大小姐交给我,我就放你们一马,就算你们变不出个马来。”疯道士还惦记着幻术的事情:“看在你们是冷月观的人的份上。”
“梅家大小姐我们不能交给你,我们冷月观还有用。”风桥进一步说道:“如果你不想与我们冷月观为敌。”
“哈哈哈,你真的是冷月观的人吗?”疯道士摸着下巴说道:“冷月观向来不问世事,就算是做大事儿,也是悄悄地做,也不和其他人产生什么联系,更不用说为敌了。你这话不大实在啊。”
风桥看吓唬不住疯道士,只能冲着疯道士来,擒贼先擒王了。
疯道士不仅脸都变绿了,之前被梅栎清使的蛊虫这么一扎,半边身子一下子不能动了,另外半边身子也有些不听使唤。
风桥瞅准机会朝疯道士这半边不能动的身子砍来,疯道士下一瞬却出现在了风桥另一边:“你们这是谈不拢想杀人灭口吧?贫道看你们压根儿就不是冷月观的,只是说出来哄人罢了。”
“你应该知道‘南焦北莫’里面的南焦焦渥丹吧?就是在最后头那个,是我们冷月观的人。”风桥屏气凝神,准备发动下一次攻击。
“她啊…她是焦渥丹?看着不像,就是一般的老太太。诶?连老太太也不是,是装扮成的老太太。”疯道士一点也没有半死不活的焦虑不安:“你们好啊,骗贫道不成,还要骗贫道第二次,贫道也不用和你们客气了。”
这一次疯道士不用身边的小道士,亲自上阵,一下子就绕到了梅栎清身边:“好啊小姑娘,原来蛊虫在你身上,老夫倒没看出来。他们是假的冷月观的人,你是不是真的梅家大小姐梅栎清?你给贫道说说,贫道没准儿能让你死的时候死的痛快些。”
“晚辈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吗?”梅栎清也想看看渤海王氏想做什么。
“当然重要。”疯道士开始堤防梅栎清,怕她第二次使出蛊术:“如果你是真的,那你就得回京城完成你的宿命。如果你是假的…就地处决!
原先贫道也不觉得你是假的,现在嘛…诶,你是不是去年往南疆那边走了一趟,回来以后就换了人?
据贫道所知,原先的梅家大小姐压根儿不会什么蛊术,就算你拜冷月观的焦渥丹为师,冷月观那样的名门正派也看不上什么蛊术。那梅家大小姐你是从哪儿学会的呢?况且要学会蛊术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
这疯道士倒挺能想的,的确在她身上发生的种种不能为外人所道。按常理来看,疯道士的说法才是符合常理的。但谁又能想到她的诞生早在几十年前就注定是京城梅家与南疆周家的交易。
南疆周家给予京城梅家庇佑。如果帝王随时因为“梅家女”的事情迁怒于整个梅家,那么南疆周家就要给京城梅家至少在大魏同等的地位,让梅家的子孙入朝为官。
京城梅家把“梅家女”的母亲究竟是谁交由南疆周家做主,繁衍出结合梅家与周家血脉的“梅家女”,而这个“梅家女”不能如其他“梅家女”一样入宫侍奉大魏的皇帝,同时这个“梅家女”的性命交给南疆周家处置。
梅栎清当初在南疆的时候,因着被周阿琳发现了自己恢复了原先的记忆,所以拈花教教主周阿琳把梅家与周家的种种交易全都告诉她了。
梅栎清内心之中觉得恶心无比。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些看起来辉煌华丽的“梅家女”的入宫故事背后,都是她的梅家先辈们用尸骨堆成的。不对,那些先辈连尸骨都没留下,一个个都化成了灰烬。
更可笑的是她的祖母、父亲,虽然没让她进宫被火烧死,反而用另一个法子把她卖了。南疆周家用家族、血脉买她的命,她的下场会不会比之前的“梅家女”更惨?而她的祖母还想让她在这样的绝地夹缝之中终结“梅家女”的诅咒?
她的祖母究竟是要做什么?祖母把她当作什么了?
“完成我的宿命?”梅栎清想起她看到的自家先祖“梅贵妃”梅梦玉的过往,渤海侯与当时入宫的渤海王氏都在一旁观看她的先祖活活化为灰烬,那疯道士说的莫不是这个吧:
“比起被火活活烧死,我还是更喜欢好好活下去。这大好河山我还没好好看过,总归要走一遍看看才不枉活了这一生。”
虽然她从京城去过南疆,也从京城来到了雍丘,但都不是她自愿的,她被关在马车里面也欣赏不到外面的美景。她记忆之中看过最美好的风景莫过于十年前的上巳节了。
谢博宇,阿茂,你在哪里?
第六百二十二章 贵人
“嘻嘻嘻,你想得倒美!你一个女子读个万卷书已经是凑合了,你还想行万里路?”疯道士觉得这是梅栎清拖延时间的托词:“你别拖延时间了,我师弟那边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呢。现在看这个情形,你应该是真的梅栎清,快随我们回去吧!如果你敢耍什么小心思的话…”
思念归思念,梅栎清现在还得打起精神应付这个疯道士。
疯道士想活捉自己,而自己擅长似乎能克制他的蛊术,她就能在梅十赶回来之前赢得一丝喘息之机。
“焦渥丹师父,如果有个什么,你千万别拦着我,最好也能拦住紫儿师父和风桥师叔。”梅栎清想拼命一搏,没道理和她没有关系的人被连累得受伤乃至丢了性命要强。
况且她也不是没有胜算。
“好啊,我随你们回去。”梅栎清看似束手就擒:“但你要答应我放了这里的所有人,让他们都活着回去。”
“栎清!”
“长姐!”
几人的声响连不远处的梅十也惊动了,手上的动作也出了疏漏。
身着靛蓝色道士服的道士瞅准时机,一掌打向梅十的胸口,被梅十泄去七分力道,三分力道还是留在了身上。
身着靛蓝色衣服的道士说道:“这不是你本来的躯壳吧,好像你连五成的力也没有用出来?你是夺舍了,还是这是你的傀儡?不过不管怎样,你这具躯壳今天是栽在我的手上了。”
梅十擦了溢出嘴角的血迹,神情毫无变化地说道:“那可不一定。今儿个我出门算了一卦,定有贵人从北边而来。我们一定会遇难呈祥。”
“贵人,什么贵人?难道是你们冷月观的人?”身着靛蓝色衣服的道士笑道:“你没听方才我师兄说吗?冷月观的人不会搭理你们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就算你本尊比我武功高又如何?这具躯壳不过二十出头,怎么能比过我这过了一甲子的人?你快赶紧收手吧,我看在冷月观的面子上不为难你。”
“你做梦!我打的卦从无错漏。”梅十倒很坚定自己的判断:“无论如何,我也得撑到那个时候!”
“那你就死吧!”身着靛蓝色衣服的道士手微微地颤抖,梅十知道眼前这人已快到了极限。
他虽然中了一掌,而靛蓝色衣服的道士使劲全力出的这一掌,看身着靛蓝色衣服的道士的真气已明显不足了。
他还可以再撑上一会儿。
希望那个贵人能尽早赶来。
梅栎清所言语惊众人,其他人如梅栎清所料不肯答应:“栎清你不必如此,只要等着…”
“就是就是!”紫儿停下和小道士对打,和梅栎清说道:“他们青云观算什么东西?我们冷月观看起来凉薄,但也不是真的凉薄,冷月观那边一定会派人过来的。”
“嘻嘻嘻,梅家大小姐你做了明智的决定。”疯道士摸着下巴好像想起了什么:“贫道也不能带一个假货回去,传说“梅家女”特别就特别在血上,只要你割破手指将血滴入碗中,贫道我一闻便知。”
“多谢师父,师叔相救,但目前能让我们脱困,只有这样的法子了。”梅栎清劝说其他人道:“况且就是一滴血的事情,也不算什么。”
“可是栎清!”
“不必再说了,我主意已定。”梅栎清喝止其他人道:“师父,师叔停手吧。”
焦渥丹按答应梅栎清的话,拉住了即将暴走的风桥、紫儿和梅栎桐。
打不能重打,伤不能重伤,对面的疯道士就是瞅准了他们守着规矩的制约不能轻举妄动。如果其他人不方便,那就由她完成剩下的事情吧。
虽然疯道士要求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是梅栎清还是觉得膈应。
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要她的血的,还是头一回。
梅栎清咬咬牙,为了自己心中的计划也答应了疯道士的要求:“好吧,你端碗水过来吧。”
疯道士满意地用一只手摸着下巴,指使身边的小道士端了一碗水给梅栎清:“梅大小姐你请吧,动作麻利一点儿。”
梅栎清深吸一口气,随意撑了撑衣袖,一只虫儿钻到了地底。梅栎清慢慢走到水前,用小道士准备好的
疯道士只剩半边身子能动,也没有看见那只几乎看不见的虫子的动静:“很好,很好。梅大小姐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疯道士眼中闪烁着对梅栎清血的执着。
梅栎清将血滴入碗中,血滴与水面接触的时候,梅栎清使的虫儿钻入了疯道士的小腿中。
疯道士还没有察觉,端起梅栎清给的碗微微抿了一口:“对,就是这个味儿。几十年前那个‘梅家女’身上也是这个味儿。不对,你的血的味儿比她还浓厚,好像还多了些其他的什么。究竟是什么呢?好像从来没尝过。”
咕咚咕咚,疯道士一碗水灌下去,被毒染了的半边身体的绿色开始消退了:“你这血倒是灵得很。为什么谢家人不拿你的血炼丹药呢?总比活活烧死强啊。
如果贫道能…你的血可能让贫道炼成不老仙丹呢。毕竟‘梅家女’的血传说之中可改天换地,益寿延年呢。为什么谢家人只看到了前面的话,没有看到后面的话呢?”
疯道士要梅栎清的血恰好中了梅栎清的意,那蛊虫是用她的血养大的,疯道士喝了她的血进去,一定惹得蛊虫大乱。
蛊虫闻到了梅栎清的血腥味,开始在疯道士的身体里面乱窜。
“你,梅栎清你在你的血里面给我下了什么?”疯道士痛苦得很,原本颜色消退的半边身体一下子绿了起来,从浅绿变成了深绿,迅速向另外半边身子扩散。
疯道士用十指扣住自己的喉咙:“梅栎清,你…”
“谁告诉你我只有一只蛊虫?”梅栎清又造了杀孽,心中却平静无比:“如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半点儿慈悲心肠的。虽然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希望你赶紧早投胎吧。下一世不要再做渤海王家的狗了。”
第六百二十三章 本事
这一次轮到身着靛蓝色衣服的道士心慌了。本来接近力竭的他,脚下一个趔趄,很快被梅十制服了。
“看来我说错了,你也说错了。”身着靛蓝色衣服的道士眺望着梅栎清等人的方向露出苦笑道:“我说我能废了你这躯壳,你说会有贵人相助。现在反过来是你要杀了我,而你说的贵人也没有出现。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对。”
“你说错了,我可没说错。”梅十一根筋儿地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不会杀了你,我说的贵人一定会出现。你走吧,悄悄地走吧,不要再出现在青云观,不要再和大魏有关系,才能保你一条命。”
“你这是…”身着靛蓝色衣服的道士说:“我俗家名原姓王,后来跟了渤海王家也是得益于我这个姓氏。可是现在…”
“姓王挺好,顺口,意喻好,就是时间久了会让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梅十似乎是在解释什么:“原本你可以像你死去的师兄一样使歪门邪术,但你没有。就冲这一点,你日后会有更大的造化,青云观已经留不住你了,往南去吧,如果你相信我说的话。”
“先生您真是神机妙算。”姓王的道士说道:“我那主子…哎,不说了,不说了,说了污了您的耳朵,在下就此告辞。听先生的话往南去。正好北边我都走过了,就是南边没走过呢。”
“不送。”梅十看着姓王的道士隐匿于山林之中,折回头去帮自己的不孝徒儿徒孙。
“人都死了,咱们走吧。”梅十本来想牵梅栎清的手,却发现里面的芯儿已经换了,尴尬地收回了手:“咱们务必要在天黑之前下山,要不然就有危险了。咱们快走!”
“啊!”雍丘梅家大夫人吴氏派来的丫鬟此时喊出了声,引得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她,她身旁还有个青云观的小道士。
吴氏派来的丫鬟害怕地说道:“你们,你们别杀我,别杀我,是我家大小姐让夫人派我收尸…不对,是来看看京城来的大小姐是死是活?如果大小姐还活着,让奴婢带你们回去。”
这个梅栎怡是真傻还是假傻,梅栎怡犯得着借她这把刀杀吴氏呢?梅栎怡不会不知道她看不出来。
“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注意危险,我们这就回来。”梅栎清想把无辜的小丫鬟支回去:“你回去以后赶紧跟在你们夫人身边,不要…”
“不要什么?堂妹你是想离间我与母亲的感情?”梅栎怡不放心,跟着小丫鬟还有小道士下山来了。
“栎清不要和她啰嗦,这里不安全,咱们先回青云观去。”风桥几人站到了梅栎清和吴氏的小丫鬟中间,维护吴氏小丫鬟的意思很明显。
梅栎怡见状恨不当场活活撕了梅栎清。
梅栎怡千算万算,没想到梅栎清如此命大,她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晋王府的紫侧妃有如此了得的身手,好像紫侧妃等人都是从冷月观出来的,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冷月观吧?为什么连冷月观这样的都帮着梅栎清,那她对上梅栎清还有什么胜算?
梅栎清凭什么这么好命!梅栎清的情况比她好上不少,起码梅栎清父母双全,祖母疼爱,有个能支应梅家门庭的弟弟,而她呢?母亲早年病死,父亲娶回来继母以后就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吴氏欺负她。
她为什么一个大家小姐好端端地要去沾亲带故的京城梅家做丫鬟?还不是生活所迫。如果她能像梅栎清一样,不,就是有梅栎清一半的好,她就烧高香了。不像梅栎清为了私利还要梅家的金蟾。
别以为她不知道,身为梅栎宁贴身服侍的她早就知道梅栎清在梅栎清的二妹妹梅栎宁死前就和晋王勾勾搭搭的了,梅栎清拿梅家的金蟾无非是那这个“做嫁妆”,为自己搏一个比肃云伯府世子更好的前程,逼得晋王不顾两家的名声娶她梅栎清。
这样的好事儿为什么只能落到梅栎清头上,如果她也能得到金蟾的话,她不光能掌控雍丘梅家,梅栎清能嫁给晋王,她也能!更何况晋王最近打了大胜仗,晋王一定能加官晋爵,她也就能…
梅栎怡脸上浮上两团红晕,久久不能消散。以前在京城梅家不敢肖想的,梅栎怡此刻都想了个遍。只想着那苦尽甘来的好日子。
站在梅栎怡对面的梅栎清没见过梅栎怡这样的架势,正疑惑不解着,梅栎清身体中的梅梦玉一眼就看明白了:“好家伙!要杀人了还能想着那事儿,这小姑娘心思真不是一般的深。”
“那事儿?什么事儿?”梅栎清以为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赶紧追问道。
“哎,孺子不可教也,自己琢磨去吧。”梅梦玉见梅栎清还没醒悟过来,恨铁不成钢地敲着梅栎清的“脑袋”:“有人看上你男人了。”
梅栎清差点儿没被梅梦玉这话给噎着:“老祖宗您说什么呢?她怎么会?”
“也就你不拿晋王当回事儿。”梅梦玉做出西子捧心状:“老祖宗走之前好歹要把你和晋王的事情撮合了,要不然就以你目前这脑袋瓜子,晋王没准儿就跑了。”
“老祖宗。”梅栎清急忙在脑海之中“喊住”梅梦玉:“眼下这梅栎怡该怎么办啊,瞧她这样子不肯罢休啊,咱们目前也不能硬来,万一理让她全部都占去了…”
“那还不简单,让开!让老祖宗上场!”梅梦玉也歇够了,正摩拳擦掌。
“老祖宗您就教教卿卿吧,卿卿也想学学您的本事。”这儿也没有其他人,梅栎清难得撒娇道。
梅梦玉叹了口气道:“哎,拿你没办法,记好了,保住那个小丫鬟回去青云观,让吴氏看穿她的用心。梅十已经拿到梅栎怡那边的那枚金蟾。没了手里那枚金蟾,她梅栎怡什么也不是了。
剩下的事情就由雍丘梅家自己解决。看焦先生那意思,吴氏生不出儿子和梅栎怡有关,有吴氏在,绝对没梅栎怡的好果子吃。”
第六百二十四章 开窍
这和梅栎清想的差不多。之前她不知道金蟾已经拿到手,万一梅栎怡狗急了跳墙,那就不好办了,她也就不会投鼠忌器了。
“老祖宗,梅十先生什么时候拿到的金蟾?好像他也没有和您说过。”梅栎清求问道。
“这也简单。梅十一直跟在咱们身边。之前我拿吴氏子嗣的事情还有让她傍晚的时候把金蟾交出来的事情逼她,梅栎怡就露出了破绽。这不光我看得到,梅十也能看得到。我们俩眼神一交汇,就明白了。”梅梦玉和梅栎清解释道。
“老祖宗您和梅十先生的感情真好,那么有默契。”梅栎清不知道梅十真正的名字,只能这么称呼他。
“你这个小妮子这时候又开窍了!”梅梦玉恨铁不成钢道:“你以后要和晋王一起活到我和梅十这个地步,不然的话…老祖宗就半夜入梦天天吵你,直到你开窍为止。”
祖孙俩聊了那么久,其实也就是几眨眼的功夫。
梅栎怡见梅栎清“久久”不肯说话,以为梅栎清是瞧不起她:“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好啊,看我回去不和母亲说,你给我等着。”
梅栎怡见没有机会杀掉吴氏身边的小丫鬟嫁祸给梅栎清、或者来杀梅栎清的一伙儿人,就只能找这样的借口为把责任全部推给梅栎清做铺垫。
梅栎怡自认为极具杀伤力的话语对梅栎清不起半点作用:“嗯,嘴长在堂姐身上,栎清无话可说。那咱们就到吴婶婶面前分辩分辩。”
梅栎怡要给她下套,梅栎清反过来也可以将火越烧越大。
她顶多在雍丘停留些时日,而梅栎怡是要在雍丘长久生活下去,乃至于要按梅栎怡自己的想法“把控”雍丘梅家的。
梅栎怡之前那样帮着外人想置她于死地,她照样也可以给梅栎怡添堵。
这样的做法是梅栎清之前不屑的,但看有“容姿秀丽,举止得体”的梅贵妃也能这么做,却没有半点粗俗鄙夷,梅栎清也想试试。
凭什么只有别人恶心她,她不能恶心恶心别人?
就从梅栎怡开始,练练手吧。
“梅栎清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威胁到我吗?在京城梅家我是比不过你,可是在雍丘你…”
梅栎怡话没说完,有人在不远处喊道:“慢着!梅大小姐你该和我们走了。”
这还真被风桥说着了,她和梅栎怡不过才说了几句话,渤海王家派来的其他人就追上来了,
渤海王家能人辈出,继假官差、真道士以后,又冒出来其他人,这一次想必就是杀了两次也没把她杀了的天剑阁的人吧:”没想到你们连他们的关也过了,我们既然没办法从你们手中带走活着的梅家大小姐,主子说了,尸体也是可以的。”
“吐鲁上!”
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彪形大汉从悬崖的另一侧俯冲下来,借着自身和刚刚石球一样敦实的身型,双手摆出推搡的姿势,大喊着“啊”冲过来,企图将梅栎清几人给推下悬崖。
说时迟那时快,破簇穿空,在彪形大汉离梅栎清等人还有两步之遥的时候,一箭扎在了彪形大汉的脑袋上,彪形大汉应声倒地。
“不好,他们的帮手来了,咱们上!”
咻咻咻,几支箭簇紧随其后,把男子带来的随从全都射死,只剩为首的男子。
“梅三,把这个人送回京城,让梅八好好审问。”
梅栎清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应该远在西北的晋王谢博宇。
“你怎么来了?”梅栎清不知怎的眼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她从前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矫情的人:“你不应该在西北大营吗?”
或许她是被自家老祖宗给“带坏”了,看多了别人的你侬我侬,她也变成这样了。
梅栎清曾经想过谢博宇会来救她,但谢博宇刚刚与鲜卑的对战之中打了大胜仗,军中肯定有堆积如山的军务等他处理,为什么他能…
梅栎清第一次纠结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只会拖谢博宇的后腿。
“卿卿,卿卿。”谢博宇不顾始作俑者梅十在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紧了梅栎清:“我找你找得好苦,梅字号那些王八蛋也不告诉我你失踪了,所以我…”
梅栎清第一次见谢博宇气得骂人,破涕为笑:“你怎么骂起人来了?梅字号不告诉你,让你忙正事…”
“卿卿你就能说得出来啊?”谢博宇此时双眸瞄准了梅十,像鹰盯着猎物一样盯着梅十:“你都不知道我找你快找疯了,如果不是我在梅家的眼线查到了你的下落,你还真打算和梅十私奔啊?”
风桥几人都看明白了谢博宇这是划地盘儿呢,生怕梅栎清跟着梅十跑了,哄笑着把地方留给小两口说话,梅栎桐转身之前特地多看了谢博宇两眼,微微朝谢博宇满意地点点头。
但这些人中可不包括梅栎怡。
谢博宇如此护犊子的行为无疑给梅栎怡的自以为是狠狠打了一巴掌,梅栎怡虽然没和任何人透露过她的心思,在梅栎怡看来谢博宇这一巴掌打得她无地自容,无处翻身。
仰视着比自己高上许多的谢博宇的梅栎清完全没有注意到梅栎怡憎恨的目光。
梅栎清听到这里一怔,她没想到谢博宇嘴上质问着,但梅栎清感到谢博宇完全没有计较为什么她会和梅十出来,虽然在任何人看来都像梅十和她私奔了。
“阿茂为什么你…”
梅栎清没问出来,梅十说道:“王爷这里危险,咱们下山再说吧。”
刚刚梅栎清没有听风桥的话已经大意了一回,这一回可不能再大意了,点头准备往山下撤,梅栎怡接过了方才那个彪形大汉没做完的事情。
梅栎怡没有办法动梅栎清,可是动一个小丫鬟还是绰绰有余。
“啊!”小丫鬟尖叫着坠下了无数人想让梅栎清等人坠下的山崖,就像一场无名的祭礼终须用生命去殉葬,才能开启上天赐予的大道。
梅栎清,我最想杀死的人是你。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不放
“晋王殿下您擅离西北大营来这里英雄救美,您就不怕皇上怪罪您吗?”
刚刚把吴氏的小丫鬟推下悬崖的梅栎怡一点杀人的愧疚之心也没有,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质问起谢博宇来了。
“你是…本王不记得见过你。”谢博宇如实回答道:“小姐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官府交代杀人的事情,闹不好是要砍头的。”
“王爷说我杀了人,您有什么凭证?”梅栎怡清清楚楚地知道原先自己的“主子”、京城梅家的二小姐梅栎宁都没有真真正正地得到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原先的“主子”和那个民曹尚书家的大公子整天腻味在一起,连绿帽子都给眼前的男人戴上了。
或许这正是眼前的男人所求的。
把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扔给别的男人,自己才能毫无愧疚地再把梅栎清娶进门。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呢?她以为谢博宇只是和她一样厌烦梅栎宁那个空有其表、脑子空空的大家小姐,成天只会吃喝玩乐,半分苦头也吃不得。
没想到谢博宇那么早开始就给梅栎清铺路了。
“凭证?诶,那边那个小道士,你都看到了吧,你回去以后知道该怎么说。”谢博宇说道:“如实回答就行。”
“如实回答?”梅栎怡不依不饶道:“是让那个小道士如实回答晋王殿下您来过雍丘?只为了救那么一个破鞋?连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肃云伯府世子都看不上的破鞋?您知不知道,去年她入宫给皇后娘娘看病,晚上是住在宫里面的,谁知道皇上有没有宠…”
“放肆!”谢博宇抬手扇了一巴掌:“谁叫你这么说话的?哦,本王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吃里扒外的梅栎宁的丫鬟采青吗?什么时候又做了小姐的打扮?不管你换什么皮,骨子里面都是丫鬟的刻薄劲儿。”
谢博宇想起来眼前的人是梅栎宁之前的丫鬟,曾经想把梅家的金蟾交给高家,却被梅栎清半路截回来,查出来她是雍丘梅家的大小姐梅栎怡,并用她的血验证传说中的“梅家女”是不是那么回事儿。
眼前的这个女人敢这么对他的卿卿说话,她是不想活了是吗?
“不管王爷怎么说我,您说我杀人没有物证,只有人证,做不得数!”梅栎怡指着梅栎清说道:“我完全可以说是小道士被王爷您收买了,把梅栎清杀人的事情栽赃给我,更何况梅栎清之前就杀了一个青云观的道士,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杀人,她梅栎清也杀了人。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梅栎清也不是什么王子,我杀了人要杀人偿命,她梅栎清杀了人也要杀人偿命!
晋王爷,您敢不敢报官!敢不敢!”
梅栎怡咬死梅栎清不放,连雍丘梅家的事情也顾不得了。
谢博宇则有些莫名其妙,梅栎怡对自己那么大的敌意从何而来?他都没和梅栎宁怎么接触过,眼前这个女人更是没有说过半句话,她怎么像皇兄后宫里面那些争风吃醋的后妃一样。
想到这里谢博宇有几分明了,但是他不愿意多搭理梅栎怡。
梅栎怡说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
“咱们先回青云观去,愿意回的人就回,不愿回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们走!”谢博宇经历过西北大营的数月历练,气度越发沉着稳重。
令梅栎怡更加心醉,也更加心碎。
“谢博宇!你不能走!”梅栎怡不知道发起了什么疯,抱住谢博宇的大腿不肯放手:“梅栎清被那么多人追杀,迟早要没命的。王爷您和她走那么近不就因为她是‘梅家女’吗?
您有所不知。之前梅栎清拿我做过验证。您瞧,我胸口这个道疤就是凭证。我的血也能有‘梅家女’那样的效果,您娶了我也是一样的。我的血全都为您所用。”
梅栎怡不顾其他人在场,把衣服上面两颗扣子解开,露出一个扳指大的伤疤。
梅梦玉对这样死缠烂打的戏码喜闻乐见,便对脸色变了的梅栎清说道:“诶栎清,要不要老祖宗上场帮一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梅栎清在脑海之中气乎乎地说道。
梅栎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吃醋的一天,还有要收拾纠缠谢博宇的狐狸精的一天。
她以为她只会捧着家规,仗着母凭子贵立住主母的威望,拿捏住那些莺莺燕燕的短处,让她们不在后院作妖。
没想到,没想到啊…
“堂姐您先起来。”梅栎清自从去年拜了紫儿为师,紫儿教她功夫起,梅栎清除了在南疆那些日子,平常都练着功夫,现在的她要架起梅栎怡这样的弱女子十分轻松:“地上有那么多枯枝败叶,堂姐也不怕扎了脚。”
梅栎怡使劲儿往下抻,居然梅栎清的双手纹丝未动。
梅栎清除了会蛊术,难道还会功夫吗?
梅栎清纠结会多少东西?
“堂姐这样的话就别说了,王爷不是因为‘梅家女’才和我好的,堂姐只拿出个类似‘梅家女’的事儿出来说,说不过去。”梅栎清一点一点掐灭梅栎怡的心思:“‘梅家女’的事情也不说。就说家世的事情,虽然你我同族,但早就分了宗,雍丘梅家的大小姐和京城梅家的大小姐哪个份量更大?
京城梅家世代为官,祖母出身鲜卑贵族,我有中了会元的大哥,未来的嫂子康平郡主从小时候就和我交好,去年高太尉七十大寿上的马球赛我夺得了头筹,因为这个契机我还拜了‘南焦’焦渥丹为师,那么多太医、医女都束手无策的皇后娘娘的病症是我医好的。‘北莫’莫如是也是我幼时的教书先生,从太后宫里面出来的冯嬷嬷也是我的掌教嬷嬷。
梅栎怡,我的好堂姐,你拿什么和我比?
论出身,论努力,论能力,你哪里也比不过我。
王爷和我感情深厚,二妹妹的事情我也没有半点儿对不住她,虽然在你看来都是狡辩的借口,我也不需要和你解释。总之梅栎怡,谢博宇这个人是我的,你不能和我争。”
第六百二十六章 深厚
梅栎清几乎不带喘气地说完这些话,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忘了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
最高兴的莫过于谢博宇,谢博宇总归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了些回报。
谢博宇从背后抱住梅栎清说道:“原来和我感情这么‘深厚’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别得了便宜就卖乖,咱们先回青云观要紧。”梅栎清说道:“有什么话儿,等咱们有空的时候再说。”
梅栎清和谢博宇牵着手往青云观走回去,完全无视了梅栎怡站在悬崖边上,梅栎怡站在悬崖边上,一时间有了轻生的念头。可一想到刚刚被她推下去的吴氏的丫鬟的惊声尖叫,梅栎怡又把脚收了回来。
她不必为了梅栎清这样的贱人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梅栎清嘴上说的好听,男人不都一个样,她就不信了没有梅栎清,谢博宇不会娶她为晋王府正妃。
她要名副其实坐上那个位置,无论京城梅家两姐妹都不曾得到的位置。
紫儿见梅栎清和谢博宇感情更近一步了,故意走到她身边说道:“当初为师说什么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明明很简单的事儿,当初你非得想那么复杂。如今不还得照为师的话去做,还平白无故让你二妹妹捡了个大便宜。你别忘了,你嫁过去以后还要对她的牌位执礼呢。”
“紫儿师父!”梅栎清不好和紫儿说她的二妹妹梅栎宁还活着的消息,佯怒说道:“那都是小事儿,不算什么的。”
难得看见梅栎清嘴硬的一幕,听见了梅栎清说的话的人都憋不住笑起来,好像刚刚的危机已经隔了很久远一样。这些人中,除了谢博宇是例外。
“紫儿师父。”谢博宇随梅栎清叫自己明面上的侧妃为师父:“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本王不让卿卿做,其他人也不会知道的。难道他们还扒拉着门缝儿盯着我们呢。”
“讨厌!”梅栎清话一出口,脸色更红了:“谁,谁会扒拉门缝儿看我们?不许说这样的话。”
谢博宇将梅栎清的手攥得更紧了:“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哎,这就是青云观?看起来和普通的道观不太一样啊。”
梅栎怡小跑着跟了上来,离众人还隔着一段路,好像不敢靠近一样。
听到谢博宇这话,紫儿默默翻了个白眼,谢博宇就装吧!当初他对青云观都快比自己还熟了,现在装什么第一次见的样子。
“嗯,青云观格外古朴雅致,有许多见不到的奇景儿。咱们有功夫的时候,我带你进去转转。”梅栎清很坦然向熟人展露自己和谢博宇的亲近。
梅十十分复杂地看向两人,不一会儿眼神又飘远了,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似的。
谢博宇看见了当没看见。
梅十拐跑梅栎清的时候可没有和他商量!
如果不是他在西北大营找到梅十当初留下来的那封信,他都快找梅栎清找疯了。
虽然知道了梅栎清的下落,也明白了一些梅十的苦衷,但他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梅十。
“卿卿我就不进去了。”谢博宇说道:“我还有别的事儿,等晚上我去雍丘梅家接你。”
梅栎清很想问谢博宇还有什么事儿,但想到在青云观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方便详谈,点点头道:“嗯,阿茂你去忙你的吧,等晚上咱们再见。”
她也要把金蟾的事情处理完了,把老祖宗要带的座儿给拿走。
“梅十,你随我来!”谢博宇怒瞪着梅十,梅十不好不跟着去。
“得勒,咱们现在进去以什么借口去啊?”风桥说道:“咱们还不如先到雍丘梅家呢。”
“这不简单!就说真官差来了把假官差赶走了,咱们进去不就完了?”焦渥丹说道。
“万一假官差也在里面呢?”风桥反问道:“这不弄巧成拙了?”
“咱们进去见机行事吧。”梅栎清说道:“咱们是可以不进去,但有些账总归得算一算。”
梅栎清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梅栎怡。
当送梅栎怡下来的小道士轻轻叩门,青云观里的人再把侧门打开的时候,梅栎清等人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那些来参加青云观水边祭礼的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他们,他们怎么回来了?”
梅栎清听得出来他们真正想说的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死。
梅栎清环视了一圈儿,见没有之前假官差的踪迹稍稍放下些心来。
梅栎清用胳膊肘拐了拐焦渥丹,焦渥丹知道梅栎清这是让自己发话,的确这种场合下由她发话更名正言顺些:“各位请放心。之前那些人是想逼着老身就范给他们制药的歹人,不小心连累到自己的徒弟,也就是从京城来的梅家大小姐梅栎清。让各位担惊受怕了。老身心存愧疚,便捐五百两银子给青云观的各位师父,让他们为各位做做法事消灾降福。”
焦渥丹随即掏出五百两银票递给在前面的看起来品级更高的道士。道士收下以后向焦渥丹谢道:“福生无量天尊。本来焦先生您也是受无妄之灾,没有伤到自身性命已算大幸。请各位前来参加祭礼的来这边报个名儿,我们将用焦先生给的五百两银子为大家做一场盛大的法事。”
很快别人一窝蜂地围到后面报名,梅栎清亲自去请雍丘梅家的大夫人吴氏过来:“吴婶婶您过来好好歇一会儿,记名儿的事情侄女儿会让他们给您记上的。”
吴氏怎么看不明白之前那些人都是冲梅栎清来的,吓得站也站不稳,可也不敢得罪梅栎清招致更大的灾祸:“栎清你,你不必那么客气。”
梅栎清这时看见梅栎怡走了过来,故意高声问道:“诶,吴婶婶你之前不是带了两个丫鬟来的吗?怎么现在就剩下一个了,还有一个呢?
这年头小丫头片子惯会偷奸耍滑,也不把吴婶婶您放在眼里。这样的小丫鬟不要也罢!省得一天天没个正形儿,坏了吴婶婶您的大事。”
第六百二十七章 诊脉
雍丘梅家的大夫人吴氏乍一听梅栎清的话以为来者不善,梅栎清是冲着她来的。
吴氏顺着梅栎清的眼神看去,不远处站的正是自己的继女梅栎怡,再想到梅栎清问她小丫鬟娶哪儿了,吴氏知道梅栎清是告诉自己她梅栎清要和自己站在同一边了。
吴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梅栎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青云观去了,梅栎怡之前不是说自己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吗?
吴氏越想越不对,恐怕自己的贴身丫鬟是被梅栎怡谋害了去。
梅栎怡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算害死自己,也没有什么用啊,她母亲的嫁妆又不在自己手里头,都在她那个便宜爹手里面攥着呢。
吴氏才想到梅栎怡其实并不知道嫁妆并不在自己手里,但她对梅栎怡说,梅栎怡也不会信吧。
虽然被梅栎清提点者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吴氏并不打算和梅栎怡杠上,梅栎怡年纪不小了,就算她在京城梅家做过丫鬟又如何?
等过几个月她给梅栎怡张罗一门婚事,给份嫁妆嫁出去彼此就没有往来了,区区一个丫鬟的命值不了几个钱。丫鬟没了,再买不就得了嘛?
梅栎清就算说的是实话,可她挑拨自己和梅栎怡的关系,梅栎清不就是得利的渔翁了吗?
她才没有那么傻呢!
吴氏权衡完利弊,微笑着对梅栎清说:“嗯,栎清你说的对。这年头的小丫头就想着吃香的喝辣的不干正事,等回去看吴婶子怎么收拾她!有劳栎清你多费心了。”
梅栎清听明白了吴氏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便回答道:“吴婶子不是想求菩萨送个儿子给您嘛,与其问菩萨,不如问我师父。”
吴氏摸不准梅栎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暗示她没有儿子是梅栎怡做的?
可这不应该啊,梅栎怡出门在外十几年,哪儿有机会左右趟生男生女?她莫不是神仙?
“嗯。有劳栎清你费心了,如果焦先生能保佑吴婶子生个大胖小子最好,不行的话,那就是天意咯,吴婶子也不能怨天尤人。”吴氏双手合十说道。
梅栎清没有操之过急:“嗯,等咱们回去再说吧,这里吵得很,师父也不方便瞧病。”
“栎清你这是把师父卖了哟。”焦渥丹听到了梅栎清和吴氏的对话走过来和梅栎清说道:“等回去你可得帮师父磨药呢,要不然为师可不饶你。”
梅栎清很快应了下来:“等回去以后,远鹤楼的药栎清都包了,您就好好养养神。”
梅栎怡见梅栎清败下阵来,昂着下巴瞥了梅栎清一眼,却不料梅栎清看也没往她这边看。
一行人各怀鬼胎回到了雍丘梅家,没想到雍丘梅家的大老爷梅仲木站在门口不让他们进:“雍丘梅家不欢迎你们,你们给我滚!”
梅栎清想着梅仲木恐怕是听到了青云观的事情:“堂叔,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们收留你们,还不知道得得罪什么人!”梅仲木怒斥梅栎清道:“滚,你快给我滚!”
梅栎怡此时从最后一辆马车上下来,名正言顺地丢给了梅栎清一个大白眼。
梅栎清压根没有搭理梅栎怡:“堂叔可能你误会了,那些人不是和侄女有关,是和侄女的师父有关,都是些江湖恩怨。”
“江湖恩怨?”梅仲木的语气略微缓和下来:“什么江湖恩怨会闹出这样的动静?对了,你师父是谁?”
“‘南焦’焦渥丹。”梅栎清回答道:“师父为了采药路经此地,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焦渥丹焦先生?”梅仲木很快脸色由阴转晴:“原来是焦先生…那就不奇怪了,侄女儿您带着焦先生进来,小心点儿,听说焦先生年纪大了腿脚不便。”
如果是平常,焦渥丹不耐烦搭理梅仲木这样前倨后恭的人。
但梅栎清存心要给梅栎怡一个教训,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牵就下爱徒:“多谢梅先生的收留,老身在这里谢过了。”
这下轮到梅栎怡笑不出来了。
焦渥丹的名声响彻大魏,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更何况焦渥丹还是冷月观的人,恐怕医术也是高深莫测吧。
她会不会查出来些什么?
不会,绝对不会。
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应该不会被焦渥丹查出来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饭菜。
焦渥丹一被请进雍丘梅家去就开始轮流挨个问诊。
首先自然是梅家大房,梅仲木又排在前头。
“梅大老爷身体不错。面色红润,体格强健。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焦渥丹皱起了眉头。
“就是什么?”梅仲木焦急地问道。
关心的同样还有梅栎怡。
“梅大老爷请等一等,待老身为夫人诊一诊脉才知道。”焦渥丹将梅仲木的手放下,招呼梅家大夫人吴氏过来:“夫人您请坐。”
焦渥丹这一次给吴氏诊了好一会儿脉也没有个所以然:“夫人您请这边等一等,待我会梅大老爷的其他妾室诊一诊脉才晓得。”
梅栎怡的心忽然又放下了。
如果没有查出吴氏有什么问题,其他人更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了。
焦渥丹的医术也不过如此,亏她还以为梅栎清拜了个什么宝贝师父呢,不过是这等货色。
接下来借我点为其中一个面容最出色、年纪看起来也最轻的妾侍诊脉:“咦?不会啊,不会不会…”
“焦先生,在下的夫人妾侍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您倒是给个准话儿啊!”梅仲木急得两鬓的青筋也鼓了出来,梅仲木的妾侍也埋怨地看着焦渥丹,那双眸子好像会说话一样。
“梅大老爷稍安勿躁,待老身看完您所有的夫人以后才能给您一个准话。”焦渥丹其实早就看出来谁有问题了,但为了给梅栎清出气,也给那个无辜被梅栎怡推下去的小丫鬟出口恶气,焦渥丹选择了最迂回曲折的法子。
焦渥丹的余光一直跟着梅栎怡,她也想看看梅栎怡还有没有最后的一点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