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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aber1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txt下载     跟着剑圣闯荡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三江坪围杀

    晴儿的头靠到他的肩头,右手捏成小拳,捶打了一下他的胸口。

    她娇羞无限地撒娇道:“你真是讨厌死了!”

    他俩有说有笑地继续往前走,过了这条大道便是三江坪,过了三江坪便是三江镇。到了三江镇,便是三江帮的势力范围。只有到了那里,神役子才能算是真正地可以高枕无忧。

    呀呀呀...

    忽地,天空一大群乌鸦,逃命似的从他们头顶飞过。

    乌鸦头上过,无灾也有祸。

    神役子叹息一声,无奈地说:“哎,这个世道真是不太平啊!”

    乌鸦作为食腐动物,它在哪里出现,哪里就有可能发生祸端。

    不多时,神役子他们就走进了三江坪,远远便看着一队人马,坐在地上休息。他们的身后,整整齐齐拴着十五匹骏马。

    “那些是什么人啊?看着好可怕?”晴儿紧紧捏着他的胳膊,说话的声儿都微微颤抖。

    “没事,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三江坪是由江河淤泥冲积而成,足有五六百平方米那么大。坪里无草无树,空有黑黄的泥沙,外加大小不一的鹅卵石。

    这些鹅卵石,有的大如拳头,有的粗比梁柱,有的白的发亮,有的星罗棋布,宛如夜空星辰。

    呼呼,轻风慢起,搅动着泥沙飘飞。

    那一队人马,迅速地站了起来。

    不会这么倒霉吧,神役子心里已经多少有点起疑。

    风停沙止,尘埃落定。

    那一队人马,驾马而来,已经把他们包了一个圈,围了一个严严实实。

    “哟,这不是卢堂主么?好久不见!”神役子看清楚了领队,心里那颗悬着的石头也总算落下了。

    卢阳并不答话,马上的铁衣护卫,个个一脸严肃。晴儿害怕地躲在神役子身后,像是一只受惊的小老鼠。

    “你们这是要到哪去啊?该不会是专门来为我送行的吧?”神役子干过什么事情,他自己是一清二楚。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来一个装傻充楞。

    “帮主,命我专程赶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向道长你求借一样东西?”卢阳终于说了话,

    如此看来,他们是专门在这拦截我的了。

    “什么东西?除了这颗头颅以外,其他我都能割爱。”神役子一面打趣,一面试探,他已经心里暗暗规划,待会要如何逃跑。

    哗哗啦啦,铁衣护卫得刀剑,齐刷刷出鞘。

    啪啪啪...

    卢阳拍着手,忍不住称赞道:“没有错,就是要你的项上人头。”

    铁衣护卫,刚想要出手,身后的晴儿,被吓得嚎啕大哭。

    神役子掏出手帕,轻轻为她抹掉眼泪,语重心长地说道:“乖别怕,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的。”

    神役子与她虽是露水情缘,但是这些时日,她照顾他颇为细心,他对她亦是情深一往。

    神役子面无惧色,抱拳施礼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到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她却是无辜的。这不关她的事,让他走吧。”

    神役子说完,便将身上的钱儿,一股脑儿塞到了晴儿的手中。

    “有情有义是条汉子,只可惜事关家族气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卢阳手儿一扬,两个铁衣护卫,勒开马头,留出一道口子。

    晴儿如释重负,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神役子见她走远了,离开了战圈,这才掏出毛笔,右手横旦胸前。

    他一仰头,纵声狂笑。这笑声饱含内力,震得四周小石微微跳动,震得站定的骏马往后挪步。

    “卢堂主,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带这点人,就敢来围杀我?”

    哪里来的自信?

    为了确保这次围杀的万无一失,卢阳可是从铁衣护卫精挑细选了十四名武师出来,这些武师各个功夫一流,可以说他们便是猎虎堂的最强战力。

    再说卢阳作为兵堂堂主,功夫可是兵堂的翘楚。他伸出了双手,双手呈爪,这一次他就要这个狂妄自大的臭道士,尝一尝他鹰爪攻的厉害。

    铁衣护卫屏住呼吸,握紧刀剑,尖着耳朵,只等卢阳一声令下,便一涌而上,就要将神役子剁成肉泥。

    风轻抚,吹得神役子脸儿有点冷。

    神役子环顾四周,暗运劲力,好久没有面临过这样大的困境了。

    他的身子紧绷,像是一把蓄满力的弓。

    咚咚咚咚...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跳得这么快,心跳声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能赢嘛?他吞了一下口水,他的手心不自觉冒出了好些虚汗。

    神役子脚一蹬,身子跳起两米高,挥动毛笔,笔墨纵横。

    “杀啊!”卢阳脚儿在马背上一点,身儿跟着跃起,快手连抓,直攻神役子的胸脯。

    前方战斗正式打响,而后方的战斗却早已结束。

    杨伯慈将大冰块拉回了贺兰山下,诊断观察之后,他得出了结论。

    卢义暂时没有生命之危,但是超过三天不解除封印的话,那卢俊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想及此处,杨伯慈马上命令杨仲诚去了附近道上征买了三辆大马车。

    三辆马车急速地在贺兰山山道上奔着,三辆马车连成一条竖线,像一条在地上穿行的大蛇。

    为首那辆马车由杨伯慈驾着,车里躺着的是重伤未醒的风书。

    居中那辆马车由杨仲诚驾着,车里躺着的是重伤不轻的杨叔虎与杨季成。

    尾部那辆马车由一个陌生的商贾驾着,车里躺着的是被冰封的卢义。

    马车晃荡,玄铃守在车厢,拉着风书的手,一刻没有离开。

    忽然,风书的眼皮动了两下,嘴里发出了一阵闷响。

    玄铃大喜过望,大声地吵嚷道:“醒了!醒了!”

    听了她的叫声,杨伯慈马上勒住了马头,马儿就此停下了。

    “你大惊小怪,干什么?什么醒了睡了,没头没脑的一大堆!”杨伯慈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马车辕位上,有点生气地发问。

    “大夫,我哥醒了,麻烦你进去看看。”玄铃刚才太高兴,竟然忘记了出来请他入车厢看病。

    杨伯慈看她出来以礼相待,这才撩开帘子,钻进了车厢。

第四十六章 不可信任之人

    这车厢底,铺着一床绣花铺盖。风书躺在上面,他的身上又盖着一床金丝棉被。

    风书枕着一方小枕头,双眼睁开,他张口随即问道:“玄玲呢?”

    玄玲实在没有想到,风书开口地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自己。

    她心里一甜,一下子跳到他的面前,小声回答:“哥,我在这儿呢!”

    “你没有事吧?”风书的目光落在了玄玲的断手上。

    “大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待会去到三江镇,找个匠人修理一下就行了。”

    风书看着杨伯慈,他心中颇为不解。他抽出饮血剑,使完一招四象幻影,之后力空气尽,那时候他便再无半点战力。

    要杀要剐,还不是对方举手抬足之事,他们为啥还要大费周章的救自己呢?

    杨伯慈俯身替他把脉,见他脉象平稳气血充盈,实在不像是重伤未愈之人。“奇怪,你的伤势,怎么恢复得如此之快?”

    这风书受伤着实不轻,一般人受了他那样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铁定醒不来,他倒好才一天不到就醒了。而与之相较,他的两个兄弟受伤可比他轻多了,依旧还处于昏迷状态。

    风书强大的愈合能力,得益于他强大的血脉。

    风书乃是伏羲一族后裔,作为神族后裔,他的肉体体能自然要比一般人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风书害怕他发现自个的秘密,于是急忙抽回手,吃惊地问:“你不杀我?”正所谓成王败寇,是生是死,全凭别人一句话。

    “你弄错了,是我们输了。”杨伯慈心有不甘,只得无奈地回答。

    玄铃见风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她用手指拨弄着头发,满是欢喜地说:“对啊,大哥我们赢了,是我活捉了卢义。”

    “小鱼,你受累了。”风书听到玄玲的话,心里的谜团也就瞬间解开了。

    “剑匣呢?”在这聊了半天,风书总算想起了镖物。

    杨伯慈手一指,轻描淡写地说:“在你的头下枕着!”

    风书侧着身子,伸手一摸,果然就是剑匣。

    这剑匣他背了几日,手感纹理一清二楚,不会错的。

    “大哥,你放心,他们答应我的,一定会将镖物准时送到目的。”

    杨伯慈见他没有大碍,于是告辞道:“行了,你先养着,我先赶马去了。”

    昨天,玄玲以卢义为筹码,让他们答应她两件事。

    第一,救治风书。

    第二,将镖物准时送达三山镇。

    又过了半日,风书的体能几乎全恢复了。他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闲得慌,于是他钻出车厢,来到了辕位。

    辕位又叫驭位,是车夫驾马乘坐的位置。

    “在下名叫风书,敢问恩人尊姓大名?”风书率先拱手施礼,自报家门。

    “我不是你的恩人,你的恩人是你的妹妹。”杨伯慈可不想和这样的人交朋友,这人功夫了得,智谋韬略也是一流。

    他这样的才能,他这样的人物,要是不是身体有恙,早是开宗立派的主儿了。

    可是杨伯慈行走江湖几十年,连这人的名号都没有听过。

    这人有本事不假,他能成大事也不假。

    他这种人,要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要么腥风血雨翻江倒海。

    这两种人杨伯慈都不想招惹,他只想专专心心研究他的丹药。

    “公子功夫了得啊,敢问是何方人士啊?”

    风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不信任自己,这是来探底了。

    风书摸着下巴,顺当地回答:“我老家不过是无名小村罢了,”

    “那公子这一身俊功夫,是跟谁学的?”想要有这一身俊功夫,要么有名师指导,要么实战丰富。

    “我打小行走江湖,东一下西一下的乱学而来的。”

    听到这话儿,杨伯慈已经知道他有意隐瞒,接下来再怎么问,也不过是打太极罢了。

    杨伯慈使劲抽了马儿一鞭子,马儿一声嚎叫,跑得更快了。

    “那少侠,你究竟是什么人?”杨伯慈明知道,对方不会正面回答,可他就是偏要问,这不问心里堵得慌。

    “我不过是龙门镖局里的一个小镖师罢了!”杨伯慈话儿,刚一问出,风书边马上应答了,好像这话早就为他准备着一样。

    好嘛,龙门镖局的小镖师!

    龙门镖局虽然人不多,但是里面的镖师个个身手不凡。

    龙泉山河剑、日月开天盘、五郡藏宝图、佛牙舍利塔,他们经手的一个个镖物,在江湖可都是大有名头,可都是能说出一段佳话。

    如果龙门镖局的镖师,都算小的话,那么其他的江湖侠客,又算什么呢?

    杨伯慈越想越气,只是碍于身兼要职肩负卢义的安危不好发作。

    不过他心里,已经给风书下了最终评价。这人恃才傲物,不可一世,不可深交。

    风儿轻轻吹拂,淡淡的血气,从远方悠悠地飘来。

    风书眉头一皱,“前面有人混战,我们还是绕道吧!”

    “绕道,那怎么行?我们的小命可都还在你妹妹手中呢?”杨伯慈非但不停,反倒更加用力地抽打马匹。前方并没有传来刀枪剑戟的声音,怎么会有人混战。“要是去晚了,镖期过了,这责任你担当不起。我们的少主,是我家舵主的膝下麟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么?”

    杨伯慈越说越远,借题发挥。

    “你等着瞧着吧,再过五百米,一切见分晓。”这种纷杂的血气,风书见过无数次了,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失误。

    马车儿向前走五百米,便是三江坪了。

    刚一进三江坪,杨伯慈便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他勒住马车,慌忙下马,才走几步,道儿上便出现了一具尸体。

    这尸体面儿朝下躺着,看不清面目,不过身上的丐帮服装,倒是格外鲜艳。

    杨伯慈顺手把尸体翻了一个面,这人满脸是血,胸口穿了一个大洞,洞里血水和墨水一起流出。

    “这不是童战么?他怎么在这里?谁有能力杀死,这样的高手?”杨仲诚见前面马车停了,马上也勒住马头,好奇地跳下车,急急匆匆跑来,要看一看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啊,是谁能有这样的能为呢?”杨伯慈叹了一口气。童战与他们四兄弟,都是铁衣卫队的武师,实力与他们不分伯仲。

    “老大,我先去前面看看!”杨伯慈还没有反应过来,杨仲诚就一股脑儿跑远了。

第四十七章 天降救星

    杨仲诚大步往前走寻,远远近近瞧着,这些尸体或单个躺卧,或两两三三靠着。

    天空暗云密布,将这方小地,也遮得颇为阴沉。

    地上的血迹,东一片西一片打拉着,像一团团朱砂。

    刀儿剑儿,有的断了,有的完好无损,有的插在土里,有的还紧紧攥在死者手里。

    风儿一吹,合着沙石,把这些刀儿剑儿打得叮叮直响。

    比远处更远的地方,对立着站着两个人。

    卢阳右肩衣服破了一个口子,口子上还沾了些许墨。他右手挂在肩上动不了,看来他的右手已经断了。

    卢阳所练的乃是鹰爪功,这功夫的劲儿,几乎全都看在手上。如今双手断一,威力自然锐减。

    “臭道士,我告诉你,你死定了!”卢阳为了确保,这事儿做得万无一失,可是将兵堂的所有精锐全数带出。

    没有想到,这十四个武师不竟全部战死,连带着自个儿也受伤不轻。

    “有本事,你过来啊,指不定谁杀谁呢!”神役子手上脚上背上胸前都有轻伤,鲜血把道袍染得血红。他毫不示弱,右手紧紧握着一条画卷。

    这妙笔丹书,乃是青云门的绝学,它以气驭墨,以墨伤人,是一门对内力修为极其讲究的武学。

    神役子一没事儿,便会舞文弄墨,以气入画。

    这些画儿,有山水,有花鸟,有鱼虫,也有猛兽或妖怪。他手中的任何一张画儿,都是能置人于死地的玩意儿。

    经过方才激烈的死战,神役子平时绘藏的五十多幅画儿,全部用尽了。

    这妙笔丹书,的确是一流的功夫。不过它对修行者的内力消耗,那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神役子力战群雄,杀死十四个铁衣卫队武师,已经让他油尽灯枯了。

    他内力几乎耗尽,只剩下手中那幅画儿,是他唯一的指望。

    这画儿可不是什么攻击性武器,是他平时存钱的那只貔貅。

    神役子吃准的便是,卢阳不会轻易攻过来。

    铁衣卫队精锐全军覆没,神役子的实力可在卢阳之上太多了。

    再者卢阳断了一只手,他不知道神役子的虚实,肯定不敢贸然进攻。

    这是给我下套儿呢?卢阳他倒是想攻过去呢,可是他架不住对方虚实,一点儿不敢轻举妄动。

    牛鼻子老道手里那画儿一定古怪,说不定他挣等着我自投罗网呢!

    逃么?不能啊,这活儿毕竟是大哥亲自交代的。

    再说铁衣卫队精锐全数战死,如果不杀了神役子,他可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不对!他这是虚张声势,卢阳终于想了一个明白。

    要是他手里那画是真的,他直接攻过来不就是了。

    何必这么费力不讨好,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

    他是内力空尽,故意装模装样拖延时间。

    但是这人实在太强了,这么多铁衣护卫,都死在了他的手里,自个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人儿最难得的便是临危不乱,经此一战,卢阳怕了,他过去的傲骨与心气儿,已经所剩不多了。

    哈哈哈,卢阳猛地放声大笑,“天助我也,天降救兵。我告诉你,你的死期马上到了。”

    卢阳见着杨仲诚快步朝这边走来,这还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不要骗我,有能耐自己过来啊。你忘记你那些手下是怎么死的么?”

    卢阳再也忍不住,俯身向前,一跃而起,对着他的面门便是一招老鹰扑食。

    神役子气空力尽,连躲闪的气力都没有了。他眼儿一闭,画儿一掉,便准备就此受死!

    啪嗒!

    一颗小石子至后而来,稳准的打在了卢阳的胸口,卢阳来不及躲闪,身子被打滚到了地上。

    “堂主,你这是怎么了?”杨仲诚赶到了他俩旁边,上下打量着这两人,像是看两只耍戏的猴子。

    “杨仲诚,快一掌劈了他。”卢阳坐在地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卢阳并没有下杀手,而是对面前这个道士,产生了好奇。

    “不是我杀的,难道是你么?”

    “我以堂主的身份命令你,快动手啊!”卢阳缓缓起了身,今天太实在是太累太丢脸了。

    “不要,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还输了,真丢脸!”杨仲诚捡起一颗石子,一用力这石子变成了粉末,粉末从他的手中轻飘飘地落下,“我可不会乘人之危!”

    “你……”卢阳无奈起身,他一压身,脚步连踏,鹰爪出击。

    啪嗒!

    又是一枚石子从远处射来,又将卢阳打落在地。

    “畜生,快给爷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卢阳身上本就带着伤,要是再被这样的石子打几下,他恐怕是真要去见阎王了。

    “你不能杀他!”声儿从后而至,清晰非常,对方功力深浅一目了然。

    “哈哈哈,对不住,我朋友来了。你就等死吧!”神役子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风书。他没有想到,两人竟然会在这儿相遇,更没有想到他会救自己一命。

    不会儿,卢阳见有两人缓缓走近,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疑惑顿生。

    “你是谁啊?敢管我们猎虎堂的事情?”卢阳知道此人实力不俗,他想先沉住气,探探对方虚实。

    “这牛鼻子老道,你不能杀,他是我的货主!”风书轻描淡写地说:“你把他杀了,我找谁要钱去。”

    神役子见人儿到了,他更加强势了。“得了吧,他可是龙门镖局的首席押镖师,有种你们就来杀我,我绝对不还手。”

    杨伯慈心里咯噔一下,难怪有此实力,原来是龙门镖局的头牌啊。

    卢阳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于同城龙门镖局得实力,可是一清二楚,这下他更不敢贸然出手了。

    “我告诉你,这人在猎虎堂犯了大事,我今天就要手刃他,你不要多管闲事。”卢阳身边平添两名高手,说话儿的底气足了不少。

    “这是我的第一趟镖,我想把它做得完美,等他收了镖,你把他剁成肉泥,我也不会拦着你。”

    这是诚心找茬啊,卢阳忍不下这一口气,大吼道:“杨伯慈杨仲诚,你们快给我杀了他!”

    杨伯慈没有出手,杨仲诚假装没有听见。

    风书点了点头,颇为玩味地说:“你动手吧,我们绝不还手。不过要是我们死了,你的侄子也一样活不成了。”

第四十八章 宝剑赠英雄

    刚刚见着他们时,卢阳便觉得奇怪。

    铁衣卫队没有重要任务,可是不会随便出猎虎堂的。他又想起之前调兵遣将时,杨氏四雄居然不在其列。

    于是为了弄清事情原委,卢阳大声责问道:“杨伯慈,这是怎么回事?”

    “禀告堂主,详情听说。”

    杨伯慈从头说起,卢义如何命他们出门,他们如何追击,又是怎么围攻,最后怎么战败,事无巨细都讲了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卢阳脸上的表情,也从疑惑,逐渐过渡到气愤,接着变成咬咬切齿,最后便是破口大骂。

    “哎哟,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下可坏了大事。”

    卢阳思绪盘旋,大哥交代的事情很重要,可是卢义的命儿更重要。我可以答应他们,但是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这神役子会答应么?

    “道长,那你说怎么办?”卢阳拿不准对方的心思,先把问题抛给对方。

    “别介!你还是叫我,牛鼻子、臭道士,我听着舒坦。”神役子收了攻势,越说越起劲。“你说吧,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不择手段,置我于死地!”

    卢阳当然不能说围杀的缘由,于是他另想了一折。

    “今天儿,算你命大,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卢阳一抬手,大声说道:“咱们各走一边。”

    猎虎堂乃是丐帮分舵,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势力。这道士再怎么功夫了得,也不过是江湖过客。他无门无派无势力,还能翻出天嘛?

    “慢着,你说来就来,你说走就走,你说杀便杀,你要剐便剐。”神役子又气又怒,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光是逃出生天,已经不能解他心头之恨了。

    “你要走可以,给爷跪下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

    “风书,你看这事怎么办吧?”一旁的杨伯慈倒是看得明白,这事不能让这道士喧宾夺主狐假虎威了。

    风书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卢义仗着自己势大,围杀他们,还好是玄玲得力,扳回一城。

    不然,自己现在会是何等模样?是生还是死?对方会由着自己这样讨价还价么?

    “堂主,你可知道,我身上这身伤,是怎么来的?!”

    此话一出,杨伯慈知道了不会再有半点转换余地。杨仲诚却吐了一口气,嘴里蹦出活该两字。

    卢阳跪到地上,地上略有不平,外加零星鹅卵石,把他的膝盖碍得慌。

    卢阳身子一伏,额头轻轻贴在地上。

    “没响呢?!不算,”神役子见风书与自己站在一边,更加有恃无恐了。

    卢阳直着腰,头儿往地上一撞。

    咚,一声闷响。

    卢阳只觉得额头硬生生地痛,像是被刀割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大户人家磕头乞讨的情形。人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只能像流浪狗一样活着。

    卢阳又是一头撞去地上,他觉得额头有点麻。他想他这头就算是替卢俊磕的,自己为了大哥,命都可以不要,磕三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卢阳最后一头撞下去,额头破了一个口子,鲜血从口子里不住地往外冒。

    他恍然初醒,他现在可是一堂之主,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穷要饭了。

    韩信尚且能忍胯下之辱,他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今日之辱,他定会百倍千倍讨回。

    他要剝他们皮,抽他们筋,喝他们血,吃他们肉,把他们的头颅做成酒杯日日把玩。

    “对不住了,请两位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吧!”卢阳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感觉他已经不是自己了,这也不是他自个的声音。

    此事完了,一行车队,又走了两天,这才到了三江镇。

    于此,两路人马,各走东西。

    这世上事,就有这么巧,此事因卢义而起,而又因卢义而终。想来想去,也不过是因果二字。

    卢阳带着卢义离开了,去往镇上最好的医馆,给侄子调养生息。

    杨式四雄,各有所思,也跟着卢阳一道离开了。

    反倒是杨仲诚,脸色阴沉,一路无话无语,心事重重。

    到了三江镇,神役子先是领着他们去了裁缝铺,挑了一件金丝镶边的衣服儿,给风书换上。

    接着,神役子又找了一家老木匠,将玄玲的手儿指儿,全都给接好了。

    期间风书提了好几次,收拿尾款的事情,神役子充耳不闻,全当没听见。

    押镖的费用,一共是两千两,那天初进龙门镖局,他可只是付了一千两的定金。

    “大兄弟,急什么啊?走陪我喝杯酒去,”神役子拉着他的衣袖,便要往傍边的酒家小角楼走。

    “我不是你的兄弟,放手!”风书甩开了他的手,“我赶时间回镖局呢,麻烦你把尾款结了吧?”

    “尾款不急不急,”神役子拍着自己的道袍,自说自话,“爷有的上银子,这点钱爷根本不放在眼里。”

    神役子眼儿一转,嘻嘻一笑问道:“那你倒说说,之前为啥要救我?”

    风书退开一步,冷冷说道:“我是喜欢你身上那身功夫,要是就那样死了,岂不是可惜了!”

    “哎呀,”神役子一拍脑门,笑得更开心了。“不瞒你说,我也是喜欢你那身功夫,才和你交朋友的。”

    “怎的,走陪哥喝上一杯?”

    风书伸手一挡,挡住他想要冲过来的身子,“不用了,我们不可能做朋友,你我不是一路人。”

    神役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化消散,“不做就不做吧,强扭的瓜不甜。你陪我喝上几杯,我一准把尾款付了。”

    神役子走在前,风书跟在后,玄玲坐在风书的肩上,一行人缓慢地走去了小角楼。

    走到二楼,神役子要了一个单间,点了一壶好酒,点了一桌好菜。

    风书自顾自地挑着菜儿,神役子没话找话说着闲话,风书却不做过多的搭理。

    神役子停手不再吃菜,起身将碟儿碗儿往风书面前一挪。

    风书也停住了筷子,直勾勾看着他。

    神役子将剑匣提到桌子上一放,朗声说道:“红粉赠佳人,宝剑送英雄。这饮血剑,我送你了。”

第四十九章 遇陈剑来

    哈哈哈,风书起身一阵冷笑,他轻敲剑匣,打趣地说道:“送我?!道长怕不是想害我吧?这饮血剑,我可是用过了。”

    风书只用过一次,便知晓这剑的邪乎与魔性。这还幸好是他,他有神族血脉,魔气对他的影响几乎没有。要是换着其他人,此剑一出,非死即伤。

    “哟,哪能啊。那你怎么没有事?”这剑神役子也曾过过手,他能不知道这剑的厉害。

    “道长,你不要说笑了。”风书起身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他在桌前踱着步,嘲讽道:“你从卢义手中,把这剑抢过来。又花大价钱,才运到这儿,你说你不要了。我看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这饮血剑的确是稀世之宝,但与猎虎堂为敌,可也不是一件小事。

    “你太小看我了,这样宝物,我可是扔出去过十多件。”

    玄玲听着他们的谈话,也升起了好奇,她坐去剑匣上,双手抱肩脚儿轻晃,十分好奇地问:“真的啊?你为什么这样做啊?”

    “因为我有病!”

    “呀,什么病啊?严重不啊,有去看医生没有?”玄玲扯着衣角,很是着急。

    风书坐回桌儿,给自己倒了一杯美酒,慢悠悠地品着。

    这玄玲还是太年轻了,就这两句话,就被人引到道上去了。

    风书真的不想要饮血剑么?

    俗话说,好马配好鞍,宝剑随英雄。

    行走江湖的侠客,无非为了两样东西。一是绝世武功,二是神兵利器。

    这功夫只要刻苦专研,努力练习,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

    唯独这神兵利器,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是风书不要这饮血剑,也有自个的顾虑。

    这等神兵,就算卖钱儿也得上万。他没有钱,他还指望着收了尾款,回去镖局提点辛苦钱呢。

    再说,这神役子神神叨叨水儿深着呢。就算神役子将宝剑送给他,他也不敢要,指不定这就是一个大坑,专门给他备着。

    这饮血剑要与他家的青釭剑比起来,倒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

    风书毕竟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人,自个过手的神兵利器也不少,不差这一件。

    当下,最紧的事情,还是速回老家祭祖。然后为玄玲,找寻重生之法。

    “这是我打小落下的毛病,心病啊,医不好了。”

    风书看着玄玲听得津津有味得模样,不觉得也跟着一起细听了起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有一个好朋友,他的名字叫陈峰,他是当今某个大门派掌门的公子。六岁前,他开心快乐无忧无虑,六岁后,他郁郁寡欢痛苦非常。”

    “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玄玲眨着眼睛,满是好奇地问道。

    “小时候,陈峰就被人背地里叫着野种,说他是偷人生的。他不能相信,他怎能相信?六岁那年,母亲带着他去看佛牙,他在禅房外,听到了屋内奇怪的叫声。”

    “那他实在是太可怜了...”玄玲双拳紧握,话儿忍不住脱口而出。这种被叫着野种的感受,她再明白不过了。云娘与玄雨肖一见如故两情相悦,野合便生下了她。

    玄雨肖贵为洞玄宫宫主,无论如何是不会娶一个庶女为妻为妾的。就算如此,云娘还是生下了她,抚养她长大成人。

    “这不算什么,真正的打击,还在后头。”

    “八岁那年,他母亲收拾银两私自出逃,陈峰骑马在大道上拦住了她们。他问母亲,去哪儿?多久回来?母亲告诉他,去治病,等他收集完,天下所有名剑,她就会回来。”

    “他实在太傻了,这种话怎么能相信呢?”玄玲虽然是单亲家庭,可是母亲和爷爷,悉心照料她,让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孤独。

    “是啊,也不知道为啥,那天他不光没有阻止母亲离开,还帮着母亲逃过了门人的追击。”

    “后来呢?”玄玲小心翼翼地问,

    “八年后,他的母亲和那个野男人一起抓了回来。父亲,当着他的面,亲自将这两人处决。”

    啪!!!

    一条细尖的冰锥,扎透了桌面,玄玲吸气收拳,猛地跳了起来。她又气又急,边跳边吼道:“陈峰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他没有做错什么,其母也没有做错什么,其父更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这个结果让人无法接受罢了。”

    “后来呢?陈峰怎么样了?”玄玲语调轻飘,隐隐透着一些悲伤。

    “至那以后,他觉得什么都不对劲,练功不行,炼丹出错,就连吃饭也尝不出是什么滋味。”

    “呀!”玄玲惊叫了一声捂住了嘴,

    “十六岁那年,他炼丹时,不小心将其父的一炉灵丹全毁了。他又怕又急,与其遭受惩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偷了妙笔丹书私自下山去了。”

    玄玲一面抚着胸口,一面大口喘着气。听到这里,她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可是,当他下山后,他才发现自己染上了一种怪病。凡是见到名剑,就会想方设法盗取。盗取以后,他又觉得索然无味弃如糟糠。”

    玄玲不知道他身上竟然隐藏着这么悲伤的故事,以前不能理解的,现在她理解了。以前不能明白的,现在她明白了。

    玄玲张开双手,怜惜地说道:“好啦,不要伤心了,以后我们就是你的朋友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风书在一旁细细听他说了一个通透,神役子讲这些话儿时,声音忽高忽低,随情绪的波动而抑扬顿挫。

    说到动情处,眼里还润着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啊,他只是太孤独太寂寞了。

    “神役子,你看要不这样,这饮血剑我暂时替你保管着。”风书给他倒着酒,话儿说得十分诚恳。“等你哪天想要了,你再回来取。”

    “叫我陈峰就行了,神役子这名字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道号。”风书点了点头,像他这样到处犯事的主,能用真名么?

    风书打开剑匣,取出邪剑,抽剑出鞘。

    嗡嗡嗡,宝剑传出轻轻的剑鸣。风书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问道:“哎,小鱼,你还记得悟慧大师,送我的四字偈语不?”

    “那和尚古怪得很,我不喜欢他。”玄玲不高兴,嘟着嘴说道:“我记得好像是遇陈剑来这四个字。”

    风书眉头一展,脸上露出温和地微笑,“果真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这饮血剑如今看来,还真非我莫属!”

    风书正说着笑,一只木偶小鸟,从窗户上飞了进来,准确敌落到了桌上。

    风书跑去窗户一看,陈娇娇正站在街道上,微笑着冲他挥手。

第五十章 龙门镖局的第三关

    “她怎么来这了?”风书小声嘀咕,既然对方能够找到这儿来,那他们的行程,早就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他们该不会以为我,把镖利给吞了。镖利即是镖费,是押送镖物所收的费用。

    风书收了尾款,拿着宝剑,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风书走去街道,“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柳叶儿共育两女,大女儿陈薇薇,二女儿陈娇娇。

    “我想你了,我来看你。你怎么了?受伤了么?”陈娇娇似答非答,满脸上挂满了娇羞与关心。

    站在风书肩上的玄玲看在眼里,气在肚里,嘴儿里小声嚷道:“哼,女娃家家的,也不害臊。”

    “谢谢,不过我有婚约了?”风书可不想一直被这么一个小妮子缠着,他要快刀斩乱马,绝了她的念头。

    “谁家的姑娘,姓甚名谁?”陈娇娇没有吃惊,没有生气,语气平淡得让人害怕。

    “蓬莱派——钟神秀!”

    “没事儿,我找到她,杀了她就行了。”陈娇娇说得轻巧,似乎这根本不是一个事。

    眨眼间,她转念一想,不对呀,我是他的主人,他是我的东西,我干嘛要征求他的意见。

    “你要是敢娶了那个钟什么的,我就先杀了你。”

    玄玲看在眼里,不觉得好笑,风书呆在了幽冥界六十年。就算有婚配,六十年过去了,那姑娘也从黄花大闺女,变成残花老太婆了。

    “哟,哪来的小妮子,说话怪吓人的?”神役子觉得这孩子趣味非常,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却像是大人似的。

    “这位是柳叶儿的千金,你没事可别招惹她。”风书赶紧给他介绍,生怕他不小心出什么叉子。

    一想到柳叶儿,神役子也就明白了,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行吧,你去杀吧,我等着你娶我呢。”风书给她指了一条道儿,希望能够拴住她。

    陈娇娇嘴儿一翘,手儿一扬,气丝浮动,鸟儿瞬间从她的肩膀飞出。

    唰啦一下,鲜血飘飞,一个路过侠客的右耳朵,就这样被她切了下来。

    陈娇娇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她心里窝火便要杀人。

    风书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开杀戒。

    风书一急,拉着她的手,急匆匆地跑进了一条偏僻的街道,

    “没人追来吧?”神役子站定不住往身后探看,确认没有人找上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身处的可是三江帮的地盘,要是刚才伤着那人与三江帮有什么关系,那他们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神役子心中黯然伤神,这样的美人儿可惜是个毒物,以后还是不要多去沾惹为好。

    “你这人,怎么这样,别人招你惹你了?”玄玲对她伤人的做法很是不爽,义愤填膺地责问道。

    “我生气,我不爽,我乐意。”陈娇娇没有半点悔过之意,反倒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风书是她的宝贝,她舍不得伤。

    玄玲是她的杰作,她不愿意伤。

    神役子她是打不过,想伤不能伤。

    可是她肚儿憋着一肚子得火,不发泄的话,她会难受死的。

    “你魔鬼吧,你难道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你娘,没有教过你怎么做人嘛?”玄玲气得将手儿,捏得咯吱直响。

    “关你什么事?出了事,我一个人兜着,不会连累你们。”

    玄玲好想出手打她,可是她不能,要是她动手了,那不是和对方一样了么?

    “你……”玄玲没有了言语,张开的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走吧,我娘在烟馆,等你呢。”陈娇娇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去。

    风书行走江湖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见过,他对此并没有多少意外。

    风书摸了摸下巴,颇为不解地问:“二小姐,镖头怎么会来这里?”

    “龙门镖局镖师的第一镖,都是要由镖头亲自验收的。”陈娇娇耸拉着肩,没有多少精神地回答,像一株被太阳晒焉了的向日葵。

    “怎的?你也觉得,我刚刚任性了?”她对这事本身毫不在乎,对于风书对她的看法,倒是颇为重视。

    “没有,这是你自己的路,怎么走都行。”

    陈娇娇听了掩嘴一笑,嘲讽说道:“还是你看得透彻,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多了。”

    的确这是她自己路,怎么走都行。不过她现在尚且年幼,还没有真正进入江湖的大世界。

    江湖里,好人有坏人也有怪人更有。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以何种观念行事,到了最后,能走多远,可谁都说不定。

    “怎么?镖头是怕我揣着银子跑了啊!”风书见正面问不着,只好故意旁敲侧击。

    “不是,你过了我那关,是第一关。你押镖成功是第二关,最后你要打赢我娘,这是第三关。”陈娇娇低着头,甩着脚,好像自己给自己说话。

    “我娘说,龙门镖局的招牌,得来不容易,她一定给守护好了。”

    “要是……”陈娇娇一顿,声儿有点嘶哑,“要你你死了,我就把你做成傀儡,我们永远不分开。”

    玄玲听着这话,本是火冒三丈,跳到她的面前,便要一个理论。

    结果见她泪眼婆娑,眼圈绯红,一呼一吸痛苦地抽泣。

    玄玲的怒火烟消云散,不禁得也心痛起了这个小姑娘。

    “安啦,放心好了。”风书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信心十足地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大哥,要不我们逃吧?”风书前两天才经过激战,虽然他的皮外伤已经好了,可是内力也没有全部恢复。再加上他经脉损伤,真的能赢过柳叶儿么?

    “小鱼,怎么你也被吓着了。”风书手里紧紧捏着饮血剑,他心中已然有了对策。

    “没有,大哥我相信你,我只是怕……”

    “别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风书食指在剑鞘上轻敲,“既然第一镖走完了咱们总得去交差吧。”

    “妹子别怕,不会出啥事,就算真出了啥事,不是还有我么?”神役子拍着胸脯打包票,他这不过是场面子上的话罢了,他前两日殊死一战,到现在身子儿还是虚着。

第五十一章 柳叶儿的考验

    不多会儿,陈娇娇便领着他们进了祥云烟馆。

    整个烟馆一百平米左右,十个房间,只有最里面的那个烟房有着人。

    他们一路走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彼此哒哒哒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陈娇娇领着他们到了最里的那个烟房,柳叶儿半躺在烟床上,身前放着一个瓷盘,盘中一盏烟灯,明明晃晃亮着。柳叶儿吸了一口烟,嘴里悠悠地吞云吐雾。

    “镖头,我来了!”

    “来了啊,”柳叶儿伸手接过风书递来的银票,“路上,顺畅不?”

    “还好,还好,只是遇上了一些山贼,不过都被我打发了。”风书可不敢跟柳叶儿说,与猎虎堂结仇的事情。

    “事儿,娇娇有给你说么?”柳叶儿停住了抽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说了!”

    “看在娇娇那么心痛你的份上,我就破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就可以走,我就当你这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玄玲使劲拉扯着风书的裤脚,风书不为所动,抬手施礼,朗声回答:“请镖头,多多指教!”

    柳叶儿又吸上了烟,她一挥手,命令道:“你们都出去吧!”

    陈娇娇率先退了出去,玄玲紧跟其后,神役子走在最后,顺便还把门儿带上了。

    风书紧紧捏着饮血剑,不敢轻举妄动!

    他并没有和柳叶儿过过招,不了解她的功夫,也不知道她的功夫路数,冒然进攻很可能吃亏。

    与其这样,不如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柳叶儿双腿一翘,抬起右手,右手上正拿着烟袋。“看好了,我要来了!”

    柳叶儿一口猛烟吸到肺里,呼呼,烟儿快速吐出越吐越多。

    烟儿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道飘飘渺渺的屏障。烟儿向四周快速扩散,爬过床儿桌儿,跑去地面房梁。不多时,便将大半个屋里都塞满了滚滚白烟。

    障眼法?想要乘机偷袭么?风书将饮血剑握得更紧了,他内伤未愈,就算出招应战,最多也不会顶住十招。

    按理说,他都这样了,顺从柳叶儿的建议不战自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不能,内心的激动与害怕紧张与胆怯,这些复杂的情绪,交融在一起,犹如惊涛巨浪般,将他整个人全部淹没。或许,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来吧!”他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边大声吼叫。

    忽的,烟雾中一个瓷盘飞驰而出,风书侧身一掌,将这瓷盘击了一个粉碎。

    当他再抬头一看,自己已经被关在了,高两米宽一米的烟笼。

    原来刚刚那个瓷盘,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这个烟笼由几十根烟条筑成,每根烟条相距不过十厘米。

    烟雾逐渐散去,风书见到了柳叶儿。她依旧坐在床上,悠悠地吸着烟。

    柳叶儿起身,从床底拿出一个小香炉、一炷香。她点燃香,将香插在炉子里,“一炷香之内,你能出这个烟笼,就算你赢。”

    原来她早就安排了!

    风书聚集力气,双拳猛出。拳烟相撞,烟条未曾变形,反倒是他的拳头有点生痛。

    这些烟条被注入了强大的气,其硬度比木柴和铁条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风书扎了一个马步,左右双手对着一根烟条同时猛击。这烟条却是纹丝不动,连形儿都不曾弯一下。

    风书来回在烟笼里踱步,这烟条内聚强大的气,看来无论如何是打不开了,那么我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啪,一截香灰断掉,香儿已经燃去三分之一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风书扣着自己的脑袋,心绪不宁,着急得头有点疼。

    猛地,风书盘腿坐到地上,饮血剑架在双腿之间。他双眼紧闭,双手达放在膝盖上。

    柳叶儿一愣,停住了抽烟,她见他的气息,逐渐地调整了过来。

    这是入定,是一种摒弃杂念聚留心神的不二法门。

    其中佛家与道教,特别钟意这种修行。认为其是得道与超然的必经之路,当然定法无定式,入定千千万万。

    世间众人皆可以修习这等功夫,并不是非要佛道两家弟子才行。

    柳叶儿拿起烟袋,又抽了一口,她没有想到,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风书就把负面情绪全部抹除了。“一炷香,过半了。”柳叶儿有意无意地提醒,其实是想给他更大的心理压力。

    风书根本没有听见,他继续思考着对策。

    从目前来看,这烟笼牢固非常,想要通过外力破开是不行的了。或许这烟笼,它根本就打不烂。

    其次,如果烟笼破不开,那么应该换个思考方向,从施术者那边下手。

    可是柳叶儿离他那么远,要如何才能攻击得到呢?

    风书睁开了眼,起了身,他将饮血剑提在手中。“镖头,我最近得获一卷上好烟丝,你过来我请你掌掌眼。”

    “你扔出来吧!”柳叶儿早就防着他,根本一点近身的机会,都不给他。

    香灰又断了一节,未燃的香,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风书原本想等她近身,以太极拳快速功防从而找出突破口,现在看来这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镖头,有人从这烟笼逃出过没有?”风书一时间也找不到突破点,只能胡乱闲聊。

    “有,我亡夫曾经逃出过!”风书知道了,这烟笼并非无法可解,只是自己没有找对方法罢了。

    “如果我输了,会怎样?”风书觉得自己这次玩大了,先事先了解一下接下来要面临的后果。

    “经脉寸断,废去武功。”

    “为什么?”风书有点好奇,她这样做的目的。

    “我讨厌的东西,一个都不能留!”

    风书与陈娇娇接触有些日子,他明白她口中的东西是什么。

    “哼,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我可不是那任人宰割的人。”行走江湖,武功是生存之本,这经脉又是功夫之根。断了经脉,废去武功,那不等于废人了。

    “是啊,”柳叶儿瞟了一眼香炉,炉里的香儿,只剩下尾端那最后短短的一截。“胜负分晓后,没有人愿意被废武功,他们都会殊死顽抗。而我所做的,不过是让他们快点的解脱。”

    她这句话,让风书的思绪有点明了。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粒石子,溅起层层涟漪。

第五十二章 逆向破局

    如果她想要杀死我的话,以她的功夫,根本不必要这么麻烦,直接动手便是了。

    那她把我困在笼里的目的是什么?是考验我的功夫?还是考验我的分析力?

    又或者是这个招式,本身便隐藏着某个巨大的缺陷。

    如果是我的话,敌人被困在笼里,我会怎么办?

    为了降低风险,我肯定会乘机攻击,事先削弱对方的战力。

    风书感觉自己逐渐接近了真相,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香儿,要燃尽了,你认输吧,待会我对你温柔点!”

    风书嘴角微微上扬,他右手握住剑柄,拔剑出鞘。

    嗡嗡嗡...

    剑身微微晃动,发出幽幽的剑鸣。

    淡蓝色的剑气,在剑身上不断汇聚。

    “镖头,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功夫不?”风书一改方才的紧张,反倒和对方闲聊了起来。

    “剑法!?”柳叶儿起身,做好全面迎战的准备。

    长虹贯日!

    以气入剑,剑化虚影。一柄长三米,宽一米的剑影,从风书手中剑上,推飞而去。

    此剑飞出,拖出一道长长气劲,这气劲如同狂风骤雨,将地板切开一尺多宽的裂缝。

    柳叶儿张嘴吐出烟儿,做出一个盾牌,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奈何这一剑是风书的全力一击,盾牌瞬间崩碎。柳叶儿一吸气,收回几分力,嘴里吐出一丝烟,化为三把剑。

    瞬间将飞来的剑打落在地,柳叶儿习惯性地咬着烟袋。

    柳叶儿拍了拍手,看了一眼炉中香,颇为无聊地说道:“好了,时间到了,准备受死吧。”

    风书没有害怕,反倒得意地一声冷笑,大声地回应她:“我赢了,你可别懒账。”

    柳叶儿转过头一看,那烟笼最中间两根烟条已经稍微弯曲变形。

    风书上半身挤出了烟笼,腰儿还卡在烟条上,下半身却依旧留在烟笼里。

    你说他出了烟笼也对,没有出烟笼也说得走。

    柳叶儿坐回床上,手儿一挥,烟雾散去,风书终于重获自由。

    “你是怎么发现破绽的?”柳叶儿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她只是想把心中的疑问解开。

    “因为你和始终保持距离,而且从未真正出手攻击过我。”风书一面叙说,一面朝里走,“我推测,你把几乎所有气儿,都用来维持这个笼子了。”

    “所以你就,故意拼死一搏,赌我会露出破绽。”柳叶儿放下烟杆,不再抽吸,“你就不怕赌错了么?”

    “死谁都怕,但我更怕死得窝囊!”风书拼尽全力,攻击柳叶儿,柳叶儿为了回防,不得不收气提劲。

    这个短暂的空隙空间,烟丝瞬间变弱,风书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双手用力一扯,将烟丝扯变了形,他正在往外面钻的一瞬间,柳叶儿那边战斗结束,烟条恢复如常,风书就那样,不里不外地卡在了那里。

    “不错,你从今以后,就是我龙门镖局的人了。”柳叶儿往右边一挪,伸出右腿一脚踢出。

    地上的饮血剑,哗啦飞出,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

    风书后退半步,右脚儿一别,剑鞘反转旋飞,稳稳地被他拿在手中。风书左脚踏出,腰儿一扭,右手斜出往前一送,准确地将飞来的剑儿收回了鞘。

    柳叶儿坐回床上,放下烟袋,竟然拍着手,轻轻哼起了曲儿。

    这扬州小调,哼得是温婉悠然,怡然自得中又透着几分得意。

    “让他们进来吧,”柳叶儿唱完一曲吩咐道。

    风书转身开门,刚开门一个小人儿,猛地窜到他怀里。风书身子向右一挪想躲,他才大战结束,哪有那力儿。

    陈娇娇一下子扑到他怀中,捧着他的脸,轻轻给了一个吻。

    “大哥,你还好吧?”陈娇娇才一刻钟,没有见着他,他气色比之前差了很多。

    风书放下陈娇娇,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擦着自己的脸颊。

    柳叶儿起身,面带春风,“走吧,今天龙门镖局纳新,我们去小角楼,好好吃一顿。”

    风书身子微微向前一屈,拱手说道:“镖头,可否先把镖银,支给在下?”

    柳叶儿顿收笑容,坐到了床沿。陈娇娇急忙,给她点燃了烟灯。

    “怎么了?怕我亏待你不成?”柳叶儿装着烟丝,烟灯里的明火摇摇晃晃,红里带着微微的灰。

    “不是,我想告假一些日子?”

    “一天还是两天?一月还是两月啊?”柳叶儿吐出一口烟气,说话的声儿,把烟儿震得迅速消散。

    “三个月吧!”

    柳叶儿吸了一口烟,烟儿缓缓从她嘴里飘处,她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垃圾堆里的上等美玉。

    “你怕不是说笑吧?我龙门镖局,不是什么人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对于柳叶儿来说,她根本不在乎钱。龙门镖局这些年赚的钱,早够她一家人,风风火火过一辈子了。她真的在乎的是,掌控强者的感觉。

    “镖头,你误会了……”风书知道对方误会了,马上就给她解释。

    “我误会什么了?”柳叶儿不等风书说完话,便马上呛声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是镖头有什么了不起?我哥凭本事吃饭,不用看你脸色吃饭。”一旁的玄玲,早就听得怒火直冒了,忍不住插嘴道:“你还镖头呢?难道不能让别人把话说完么?”

    玄玲话儿刚一说完,她便瞧见几道烟丝冲她飞了过来。当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木偶身儿,已经被切割成四分五裂了。

    陈娇娇见状,往木偶里一扑,把玄玲的魂圆,紧紧护在手中。这魂圆如果受伤,修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啊啊啊!陈娇娇一阵叫疼,细嫩的手上,被割出几道细痕。鲜红的血儿,从手上冒了出来。

    神役子见状,心里一惊,随之一喜。

    乖乖,幸好我没有和她做夫妻。要是哪天一句话不中听,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哎呀,我还在乱想什么,这样的强霸女人,今生今世,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为妙。

    “二小姐,你手受伤了,我身上正好有药,我给你包扎一下吧。”神役子话儿是这样说,他可不想卷入这样的纷争。要是他那些画作还在,要是他内力盈满,他铁定不退缩,义无反顾支持风书。这不是,没有办法么?

第五十三章 无情锁心锥

    风书见他们出了门,这才冷冷地说:“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换着以前,我一定不会屈服,大不了来一个鱼死网破。可是现在不行了,我经脉损伤武功半废,几乎就是一个废人。那份心气,那份高傲,也在现实面前烟消云散了。我请假三月,一来是回家祭祖,二来是为我家妹子,找寻重生之法。”

    柳叶儿听到这样一说,心里颇为激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捡到宝了。要是今天他无伤无病武力顶峰,以这人的能为,刚刚那场比武谁输谁赢,还指不定呢?

    “好,我同意你的请假,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柳叶儿走到他的面前,嘴里吐出的烟儿,先是凝结出一个三角锥。三角坠尾部,扣着一环环链子。这烟锥子,随着柳叶儿的控制,在他的面前,像蛇一样扭动。

    “什么事?”风书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镖头也不是一个完全不通情达理之人。

    呼呼,那条烟链子,瞬间扎进了他的胸脯。

    那链子就像有生命一般,精准地爬到了他的心脏,在他的心包外轻轻地缠上了一圈。

    “你刚刚把什么东西扎我心上了?”风书虽然一点儿也没有感到疼,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出,有根链子袭上了他的心头。

    “这叫锁心锥,”柳叶儿伸出大拇指,按灭了烟锅里的烟火,饶有兴致地解释道:“如果超出三个月,你不回龙门镖局,这锥子便会自动戳穿你的心房。”她看上的东西,如果不能得到,就算是毁了,也不能够留给别人。

    “你……”风书咬着唇,瞪着眼挑着眉,又无可奈何。

    “拿着这些银票走吧,”柳叶儿将那一千银票,原封不动地塞还给了他。

    风书一低头一施礼,叹息道:“多谢,镖头!”

    且说,神役子领着陈娇娇去了隔壁房间,找了一个桌儿坐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儿,药瓶贴着签儿,签儿上写着九死还魂草。

    神役子从瓶儿里倒出一小撮粉末,这粉末呈深黄色,中间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绿。

    这药粉一抹上,陈娇娇手上的血儿立即止住了。

    神役子再将纱布包好,她手上的疼痛感,也逐渐消失了。

    “喂,你这九死还魂草,是怎么来的?”陈娇娇听说过这药,不过她一直没有机会见得,更别说使用了。

    九死还魂草又名卷柏,要么生在高山峭壁,要么长在荆棘丛中,又或者绿在沼泽深处。总的来说,只有富有灵气,且地势险要之地,才有可能有此草生长。

    九死还魂草,因何得名?

    它生命力极为顽强,遇着大旱天,它蜷缩叶子卷成一团,减少水分流失。几年几十年,都不会死。待到再次遇水,它又会再开绿叶,展现出自己应有的生机。

    这九死还魂草,对于止血疗伤,可是难得的灵药。

    “我曾经游历过巫毒教,巫毒教的千金看上了我,这是许我入赘的礼钱。”神役子摇头晃脑说得津津有味。

    “哼,骗子别相信他!”桌上的魂圆,散发这微微绿光,玄玲没有好气地吐槽。

    “怎样?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啊。我们做个朋友如何?”神役子将药瓶儿,推到了她的面前。

    陈娇娇摸了一下嘴唇,笑吟吟看着他,“好啊,想要成为我的东西,先挖一只眼睛给我吧!”陈娇娇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扔在桌子上。

    神役子一惊,心里的欢喜与幻想,瞬间没有来影儿。如果说柳叶儿是恶神的话,那这陈娇娇便是她座下的罗刹。

    “我说着玩的呢?我们年数相差太大了,哪能做朋友呢?”神役子刚要伸手,这药瓶儿便被陈娇娇揽入来怀中。

    神役子脸色一沉,一拍桌子骂道:“小妮子,快把东西还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哈哈哈,活该,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玄玲看得是趣味非常,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神役子伸手一把抓起陈娇娇的衣领,“喂,你干什么?你快放了她,你个混蛋!”玄玲使劲冲撞着神役子,可她现在是魂圆,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澜。

    “喂,娇娇,你快把东西还他。待会伤着你,就不好了。”玄玲见伤不着他,只要退而求其次,希望陈娇娇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娘,你快来!”陈娇娇这一声大叫,搞得整个烟房都听得一清二楚。

    柳叶儿循声而来,一脚踢开了侧房的门。

    “这是怎么回事?”柳叶儿看着神役子,大声质问。

    神役子一咬牙,轻轻将陈娇娇放到了地上。“柳当家的,我和陈娇娇做游戏呢!”

    “是么?有你这样做游戏的?”柳叶儿大步上前内聚劲力,要是下一句说的不对,神役子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神役子蹲下身,对着陈娇娇满脸陪笑,东西丢了他认了,命儿搭在这里,就得不偿失了。“二小姐,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在做游戏?”

    陈娇娇一笑,扑倒柳叶儿跟前,拉着她的裤腿,撒娇道:“娘,那臭道士,非要和我朋友。我不同意,除非他挖一只眼睛给我。他不知道选哪只,我正帮他选呢?”

    “你又说谎,回去后一个月,你不准再出龙门镖局半步。”柳叶儿当然是最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一直不怎么要陈娇娇出门,就是怕她闯出难以收拾的祸端。

    数落完陈娇娇,柳叶儿看了神役子一眼,轻蔑地说道:“他太次了,不值得做你的朋友。以后,要挑就得挑最好的!”柳叶儿心高气傲功夫一流,她在这人世活了几十年,看得起的不过只有三个人。

    第一个人是她的授业恩师,不过已经仙逝。

    第二个人是她的如意郎君,押镖失败被人截杀。

    第三个人是她的新进下属,纵然功夫了得,也差不多是半个废人了。

    神役子听着挖苦,只好干笑,他心里想,这一家人都是疯子,以后还是离他们远点才好。

    哎,真是可惜了我那瓶九死还魂草,那是我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才从巫毒教千金手里骗来的。

    陈娇娇一转身,手儿一挥,气丝飞驰。

    魂圆一下子,被这些气丝紧紧绑住了。玄陈娇娇一提手,魂圆就飞回了她的手中。“小姐姐,走吧,我给你换一个新的身体。”

第五十四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陈娇娇找了一个木偶匠人,借了他的工坊暂时一用。

    她先挑了一套顺手的工具,又选了一些上好的木头。

    陈娇娇拴着围裙,坐在桌前,手拿着木刻刀,一刀一刀小心雕琢。

    “我说你娘,也忒不讲理了。”玄玲看着陈娇娇雕刻木偶,她又回忆起刚才的事儿,气不打一处来。“你娘也太霸道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要是有我娘那个功夫,我也也会那样做。”

    玄玲觉得奇怪,有点生气地问:“为什么啊?”

    “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和她说话!”

    玄玲心里一股火而,不明的往上窜。“普通人不是人么?就该随意被人夺去性命么?功夫强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你这些大义凛然的说词,一点屁用都没有。什么是江湖?江湖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要是够强,也去杀了我娘,那才算本事。”

    玄玲的心,一阵阵疼痛,因为她知道对方说得没有错。

    要是她功夫强,从小也就不会受邻居小男孩的欺负了。

    要是她功夫强,也不会任由父亲摆布,最后不得不与母亲分离!

    要是她功夫强,就能帮风书分担更多,让他少用功夫,让他身子可以少一点损伤。

    陈娇娇刻刀在木头上,划出呜呜的轻响,“你太善良太纯真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在江湖上混。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跟着风书,你迟早会连累他的。”

    变强,我要变强,无论如何我一定变强。玄玲对于力量的渴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过。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收回今天这些话。”

    “行啊,我等着,到时候,可别别让我失望就行。”陈娇娇停住了手里的刻刀,她对玄玲的观感勉强好了一丁点。

    玄铃虽然不知道要用多久,自己才能真正的变强,但是那颗想要变强的心情,却如滚滚浪涛,一刻不停地推着她努力向前进。

    不光是她有这样的心境,三江镇中另一个人也被这样的迷惑所困扰着。

    自从与风书一战之后,杨仲诚的心便不再在自家兄弟三人身上了,而是早早地飞往了别处。

    杨伯慈安排的事情他理都不理,他有意避开他们,一个人躲在小角楼上没日没夜地喝着闷酒。

    这不夜已深沉,已经到了酒楼打烊的时间,他依旧赖着不走。

    杨仲诚坐在二楼西窗,月光入户,烛光和着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郁闷之色,悄无声息地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坐在板凳上,桌上地上,东倒西歪地散落着好些空酒坛。

    桌上的菜儿已经冷透,只有半碟花生米还勉强能够食用。

    “小二,快给爷,送五坛酒上来。”杨仲诚一拍桌子,扯着嗓子大喊。

    楼下小二听着这粗狂的声音,吓得是手儿一抖。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一个区区店小二,如何对抗得了凶神恶煞的武林人士。

    要是不管,砸坏了东西老板得让他赔。要是送酒上楼,他就更不敢了,世间多少鬼,唯有酒鬼不好惹。

    他正在焦急纠结,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又钻进了两个武林人士。

    “二位爷,小店打烊了,你们二位明天请早吧。”店小二头儿不抬地打着算盘,直接下逐客令。

    “靠,有喘气的没有,再不给爷上酒,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店。”咚咚,楼上传来摔砸酒坛的声音。

    小二身子,微微一抖,吓了一个激灵,他哭丧着脸:“二位爷,你们还是快走吧,要是伤着你们可就不好了。”

    “不碍事,”杨叔虎穿过柜台,去到旁边的酒坛,左右手各抱起一坛酒,踏着大步,直直往二楼行走。

    “楼上那位,是我们的哥哥,我们就是来专门接他回去的。”杨季成掏出一两银子,放到了柜台上。

    “行吧,你们兄弟情深,多喝几杯也不为过。”小二朝银子上哈了一口气,又卷起衣角轻轻擦拭银子。这一桌酒菜,最多不过三百文,剩下的可以说是他今晚赚的小费了。

    杨叔虎走到二楼,刚到西窗坐下,杨季成就提着两坛酒上来了。

    “老三,快来坐。”杨季成把酒儿放到杨仲诚面前,便在杨仲诚下方坐下。

    “老二,我看菜冷了,我让厨房,给你炒几个热的?”桌子上摆着五个菜,全部已经凉透了。杨叔虎大声喊道:“小二,小二,小二……”

    他一连叫了三声,小二也没有应一声。

    “别喊了,有酒就行。说吧,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这两兄弟,可不是喝酒的主儿。他们这么晚了,不在旅馆待着,专门来找他一定有要事相商。

    “老二,我们想离开猎虎堂。”杨叔虎搓着双手,艰难地说出了这话。

    “好啊,要说你们自己给老大说去,别拉我下水。”杨仲诚心里烦躁,这几天他也寻思着要离开。

    “老二,别这么不近人情嘛,这话我们不是不敢去说,而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去说?毕竟咱们四人可是亲兄弟,打断了骨头可还连着筋呢?”杨季成赶忙给杨仲诚满上了酒,使劲献殷勤。

    “噢,你们为什么要走?难道猎虎堂对你们不好么?”杨仲诚要走的决心,已是贴板定钉。可要是他一走,老三老四也走,剩下杨伯慈一人孤零零在猎虎堂,他也实在是于心不忍。毕竟二十多年来,四兄弟风雨同舟未曾有过去离。

    “老二,我告诉你那个卢义正在计划收拾我们呢?”杨叔虎凑到他的耳边,用手护着嘴,小心地给他说。

    “他妈的,快点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杨仲诚抬手一扔,桌上的空坛子瞬间砸碎在了地上。

    “我方才起来起夜,路过卢义房间时候,听见他与堂主正在密谈。说要回去治我们的罪,说我们办事不利,丢了饮血剑,还让他差点就死在了冰块里。”

    “岂有此理?!”杨仲诚大眼怒睁,拳头握得咯吱直响。

    “这还没有完,你猜堂主怎么回答他,堂主说都是因为我们的缘故,神役子才会逃脱,我们四人要为这件事情负责!”

    “放他娘的狗屁!”杨仲诚忍无可忍,腾地一下起身,大声吼道:“跟我走,我这就去找那个乌龟王八,当面问个清楚。”

    杨季成马上起身拦住他,将他拖回座位,拍着他的肩膀,小心地说:“老二,你咱就像一头倔牛一样,脑袋不会转弯。我们找你商量,就是不想要把事情搞大,悄悄地离开就行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老大,老大一定不会愿意离开猎虎堂的!”

第五十五章 相逢不必曾相识

    正在说话的当儿,楼梯口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不会儿楼梯口便转出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大哥杨伯慈。

    杨伯慈笑盈盈看着他们,走到桌前,轻轻地坐下,开头说笑道:“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可让我好找啊?”

    杨叔虎与杨季成一对视,微低着头不做回答。

    “老二,你这几天都喝酒到天亮,人家小角楼的掌柜,今天都来我这儿说了。我给你说过好多次了喝酒伤身,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杨仲诚没有回答,抱着酒坛,一个劲儿猛喝。

    “差不多就行了,快点回去吧!”杨伯慈刚起身,想要拉着杨仲诚往回走。

    咚!

    杨仲诚一把将酒坛按回了桌上,桌上那双筷子被震到了地上。

    “老大,我要离开猎虎堂!”杨仲诚想长痛不如短痛,这话儿迟早要说,这事儿迟早要面对。

    “你看你,尽喝醉了酒说胡说,老三老四,快把老二扶回去。”杨伯慈手儿一挥,让他们快点动手。

    杨叔虎杨季成哪敢动手,只好默默看着他俩。

    杨仲诚一脸严肃,没有半点醉意,“我没有醉,我清醒着呢,这件事我都想了好几天了。”

    杨叔虎与杨季成一对视,各自暗暗吐了一口气,发觉这事儿,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是为兄哪里对不起你么?”杨伯慈气愤地看着杨仲诚,像是看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我要去追随风书!不想再在猎虎堂呆了!”此话说出,杨仲诚总算松了一口气,多日来的所思所想,终于大吐为快。

    “胡闹,我不许!”杨仲诚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桌面上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风书那人恃才傲物,谎话连篇,你跟着他能有个什么好?”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杨仲诚一巴掌下去,把桌儿拍了一个粉碎,酒儿菜儿撒了一地。

    楼下的店小二,听着楼上的响动是胆战心惊,急急忙忙躲去了柜台下一动也不敢动。

    杨叔虎与杨季成马上跳到一旁,他们可不想被殃及鱼池。

    “反了啊,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和你的兄弟拍桌子?”杨伯慈手儿一扬,丝线飞出。

    “你动手吧,我绝不反手!”杨伯慈怒火直烧,他想动手,可是他下不了手。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杨伯慈实在搞不懂,杨仲诚居然会为了一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与自个的亲兄弟分道扬镳。

    “因为我输了!”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杨伯慈收回蓄势待发的丝线,在他面前来回踱了两步,语重心长地说:“江湖上谁没有输过,下次赢回来就行了!”

    “不是输赢的问题,要是我继续呆在猎虎堂,我才是真正的输了,永远不再会有进步的空间。”正所谓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行了,你走吧!”杨伯慈越想越是气,自己难道真的不如一个外人重要么?

    “老大,我们也离开猎虎堂吧?”杨叔虎将右手捏成拳头,壮着胆子说道。

    “什么?连你们也要走?”杨伯慈大笑三声,他自己听着都有点瘆人。他刚刚对杨仲诚说的话,只是一时气话,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叔虎杨季成既然当着真话给听去了。

    “不是,是我们四人一起走。”杨季成害怕杨伯慈没有明白意思,再次重申一次。

    “要走,你们自个走,我可不会离开!”杨伯慈俯身捡起一坛酒打开,闷闷喝了一大口。

    “练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杨仲诚看不下去了,他不想兄弟四人的关系,就这样闹僵了。

    “你要是敢走,从今以后,你我兄弟情义恩断义绝,再次相见便是敌手!”杨伯慈实在怒不可遏,他尽心尽力照顾兄弟三人这么多年,最后这一个二个都要离他而去,他实在是想不通。

    “行,老大竟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走就是了!”杨仲诚顺手提起地上的一坛酒,慢悠悠地走下了楼。

    “回来,你个混蛋,你快给回来!我不允许你走!”杨伯慈气得是直跺脚,急跑着追了出去。

    杨叔虎知道,不能让他们接触,不然非得弄个你死我亡不可。

    杨叔虎一下子抱住杨伯慈,杨季成也急忙拉住了大哥的手,他可不想看到兄弟两人自相残杀。

    “老大,卢家的人,不能再帮了。”杨叔虎无奈又着急,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就是,他们还说回去要惩治我们呢?”杨季成想反正都说开了,索性把心里的话,全部倒出来,“哪里都有药材,哪里都可以炼丹。一家人最重要的平平安安,老大就和我们一起离开吧。”

    “闭嘴!”杨伯慈反手就是给了杨季成一巴掌,“你懂什么?炼丹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离开猎虎堂,上哪去找这样上好的灵鼎。离开了猎虎堂,又去哪里卖我炼丹需要的灵草灵药。”

    杨季成轻轻一笑,冷冷地嘲讽道:“我看你是恶汉梦中吃饼——痴心妄想!世上修道之人万千,却没有一个人成仙。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

    “老大对不起,不是我们想要离开你,是我们真的在猎虎堂待不下去了。”杨叔虎看着杨伯慈伤心难过的模样,小心地劝慰道。

    “老三,你还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就走了!”楼梯口的杨季成,气呼呼地说着话,大步向楼下走去。

    杨叔虎又轻轻拍了拍杨伯慈的手,恋恋不舍说道:“老大,请你原谅我们,对不住了,不论走到天涯海角,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杨伯慈看着杨叔虎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兄弟情深,全都是屁。

    人啊,从始至终,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算了,不再去想了,明天还要早起给少主熬药呢!”杨伯慈收拾好了自个的情绪,缓缓地走下了楼,踱到了门外。

    今夜并无半点轻风,可是当他走在这空荡荡的街头时,竟然意外地觉得好冷好冷!

第五十六章 英雄,请你收留我

    当杨伯慈杨叔虎杨季成三兄弟再回去客栈的时候,杨仲诚早已收拾着东西离开了。

    杨仲诚去了哪里?他当然是去找风书去了!

    当然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如果动用猎虎堂的资源,很快便能查到风书现在身在何方。可他既然已经脱离了猎虎堂,那么这些手腕,他便全然不愿意再用了。

    于是他计划先去到百晓生那里,买一些关于风书的情报。

    这不刚走到百晓生门口,恰好遇到了前来办事的柳叶儿与陈娇娇,于是一番交谈,他知道风书现在正住在凌云阁。

    然而当他赶到凌云阁的时候,风书他们已然离去,他只见到了惆然若失的神役子。

    他与神役子几轮交谈之后,便知道风书他们去了三江码头。

    神役子来不急多想,一股脑儿跑去了三江码头。奈何三江码头船只众多,经过好几家船家打听询问,这才锁定了目标。

    此时,小船已经驶离码头,小船渐行渐远,去到了离岸近五百米的江心干流之处。

    风书站立船头,任凭清风吹拂,搅得他的衣角飘飘而动。

    风书心有所想,看着江中滚滚浪涛汹涌向前。

    忽地,江岸传来不小的骚动,似乎是一个男子跳江了。

    不多时,玄铃拍着手吃惊地嚷道:“大哥你快看,有个人在水上飞!”

    风书定睛一看,这人越跑越近,好像是冲着他们来的。再看时,这人已经跑了船儿跟前,纵身一跃跳上了他们的小船。

    这功夫乃是轻功水上漂,要诀乃是将内力化气,把气劲汇聚脚底,利用气儿将整个人的身体全盘托起,已达到水上行走的目的。

    这功夫倒是一门好功夫,奈何消耗内力巨大,可不是谁都可以轻易使用的。

    “是你?”风书一眼便认出了他,只是不知道他这般前来所为何事。

    “喂,你来干什么?我们可不怕你。”玄玲双手叉腰,气呼呼看着他,她可没有忘记,前几天就是这些人差点要了风书的命。

    “我离开猎虎堂了!请你收留我吧!”话儿还未说完,杨伯慈便激动地跪拜下去。

    他的脚儿刚一弯曲,身子才要前倾,风书一把便扶住了他,轻声地说道:“好汉,请入内喝杯茶吧。”

    风书将杨仲诚引入了客舱,客舱左边摆着一张矮床,矮床正对着放着一张茶几。茶几斜后方,放着一个小火炉。

    风书提炉打水架柴生火,不会儿轻烟直冒,烟儿顺着管道,爬去了窗口,慢悠悠地飘到了外面。

    “你找我什么事?”风书看着燃烧的柴火,时刻保持着警惕。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跟随你,请你收留我!”

    “噢?你堂堂猎虎堂的武师,跟着我一介莽夫难道不觉得屈才么?”

    “自从上次和你一战,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杨仲诚解下了腰间的盘缠,“好汉你就收留了我吧!”

    水儿已开,风书沏了一盏茶,请他坐下品尝。

    “你该不会是猎虎堂派来的卧底吧?”此前一战,他与猎虎堂结下了不小的梁子,这人保不齐是对方给自己下的饵。

    杨仲诚用手拍了拍包裹,瞪着眼,责备道:“你少看不起人了,一句话的事,整那么多弯弯绕绕干什么?”

    风书笑了笑,压了压手,示意他不要生气。他坐到他的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他冷冰冰地说:“我倒是颇为喜欢你这个人,只是我与丐帮,既有新仇又有旧恨,不得不防啊!”

    风书并不是看不起他,有所顾虑也是情有可原。

    “这个好说,你要是不相信我,马上靠岸,我就去杀几个猎虎堂的干事,当作投名状!”

    风书见他情真意切并无半点说谎之意,这才疑虑顿消,于是劝说道:“哎,既然如此你请暂且留下吧,只是你不要后悔便好了。”

    “一口吐沫一个钉,我做事从来不后悔。”说完,杨仲诚裂开嘴儿,开心地大笑。

    风书揭开了茶盖,水儿沸热,几缕茶香扑鼻直来。他这才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那好,从今以后你我以兄弟相称便是了。”

    “老大,这样的喜事,喝茶多没有意思,喝酒才得劲!”玄铃看着风书开心,她也为他开心。

    “酒嘛,船舱里倒是有几坛,只是太过低劣了,我无法下口。等到下个港口,我自去上岸采买。”风书好酒,可是他有三不喝的规矩,酒不好不喝,人不对不喝,事不正不喝。

    “老大,这等小事哪用你出马,交给我去做就是了。”杨仲诚现在正是心情澎湃,一身力气无处使,正好出去释放释放。

    行了小半日,便到了一个小码头,杨仲诚下船,不会儿便提着一堆好酒好菜走了回来。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玄铃看他们喝得高兴,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询问道:“对了,杨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

    风书自顾自地喝着酒,这个问题一点都勾不起他的兴趣,猎虎堂势力强大,定有自身的信息网,想要找到他们自然也不是一件难事。

    “神役子告诉我的...”

    风书一愣随即释怀了,“他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啊?”

    “他说你这个朋友白交了,都不请他去你家做客。”神役子一心想要和他走得更近,可是风书就是不喜欢他的做事方式,一口回绝了他。

    风书摸了摸下巴,快活地说道:“走吧,我这就请你去我家做客。”

    “大哥,你家在哪儿?”杨仲诚对风书的了解并不多。

    “临安辟幽谷!”

    不知道是今天太高兴,还是酒劲太大了,两人饮尽五坛美酒,风书便迷迷糊糊地醉倒了。

    杨仲诚把风书架去床上休息,自个无所事事,便找了舟子要了鱼线,盘坐船头津津有味地垂钓了起来。

    不知道是离家越近的缘故,还是触景生情,躺睡床上的风书,竟然迷迷糊糊地做起了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他与钟神秀泛舟湖上,妹妹风雨潇总是跟在身边跳着闹着,像是一只永远不知疲惫的小麻雀。

第五十七章 好梦不好圆

    琴声幽咽,香烟缥缈,香炉中自在地生出一丝丝如纱似锦的飘烟。

    一叶小舟之上,钟神秀端坐船头,抬手抚琴琴音缈缈。风书双腿盘坐,手持钓竿,双眼紧紧盯着水中忽上忽下的鹅毛浮筒。

    手一提,线儿一拉,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就上勾了。

    啪嗒,风书手儿一放,这一条鲫鱼也落入了身旁的木桶里。

    木桶里装着半桶水,桶里数十条鱼儿不慌不忙的游着。

    此时,圆桶的水面倒映出,一个俏皮可爱少女的模样。

    她十来岁的模样,扎着羊角小辫子,脸上稚气未脱,挤眉弄眼之间,却又有几分调皮捣蛋的孩子气。

    风雨潇趴在木桶边缘,不住地盯着木桶里的鱼儿,她看着被钓上来的这些鱼儿。

    有的鱼鳞掉了几片,有的尾巴断了半截,有的鱼鳃还挂着丝丝血红。她于心不忍,嘟着嘴撒娇道:“哥,你快放了它们,你没有听见它们说话么?它们想家了!”风雨潇从小到大,总是说自己能够听懂各种小动物的话,究竟是否真如她所说,目前为止仍旧是一个迷。

    “哼,别闹,一边去玩你的鸟。今天我就是要让腊梅尝尝我做鱼的手艺?”钟神秀的字,便是腊梅。

    风雨潇起身抬腿,一脚踢在木桶上。

    整个木桶儿,瞬间便被她踢翻去了河里。她肩上的大头鹦鹉,见情形不妙,率先飞离开来。

    风雨潇拔腿就跑,风书从身后追来一把抱住她。

    他一个顺势,一下子将她扑倒在了甲板之上。他舞动着手儿,对风雨潇的胳膊窝就是一顿轻挠。

    嘻嘻嘻,哈哈哈,风雨潇一边忍不住大声笑着,一边断断续续大声求救:“腊梅姐...快管管我哥,他又在干坏事了。”

    钟神秀走来扶起她,让他们在甲板坐好,长袖一挥。甲板上便出现了一桌酒席,桌上荤素搭配,酒菜得当。

    钟神秀先挑了一个糕点,放到风雨潇的碗中,叮嘱道:“来尝尝,姐姐亲手给你做的梅花香饼。”

    风雨潇先掰了一小块给鹦鹉吃,自个再津津有味品尝起来。

    钟神秀又端起酒壶,为风书满上美酒,“秋露白,此乃我新酿之酒,多饮几杯吧。”

    他们起筷开吃之后,钟神秀这才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酒。

    风书举杯,双杯轻轻一碰,两人一起开怀大饮了起来。

    酒足饭饱,暖阳沐浴,清风流水,船只摇曳。

    风书眯着眼,躺在船头睡着了,怀中的妹妹,像只小狗儿一样,半趴匐在他的胸口,呼呼大睡。

    钟神秀铺开宣纸点动笔墨,在琴桌上笔底乱蛇,一笔一抹描绘着这温馨的场景。

    哗啦啦...

    狂风忽起,瞬间将小船儿掀翻到了湖中。

    风书吓了一大跳,瞬间就从梦中惊醒了。

    他靠坐床头,使劲揉了揉头,这才勉强从梦中抽离出来。

    纵然是梦,不过梦给人的感觉,往往比现实还要真实十倍百倍。

    风书休息一会儿,缓过神来,这才起了床。

    起床后,见船仍旧停在港口没有动,于是便走去船头找舟子说话。

    刚到船头,他便看见杨仲诚蹲坐船头,与舟子一起手持鱼竿正在垂钓。

    旁边的鱼桶里,正好装着了数十条大大小小的鱼儿。

    一阵恍惚,平定好心情之后,风书走上前去,抬手施礼道:“小哥,可否将这些鱼儿,贱卖于我?”

    舟子放下鱼竿,连忙摆手,“这些鱼儿,值不得几文钱,公子你要拿去便是,不用这么客气。”

    “大哥,你想吃鱼啊,我这就上岸去给你买。”

    “不用,我不想吃,你且不用管我。”风书走去舟子面前,强行塞了一百文钱给他。而后顺手提起木桶走去船沿,手儿一抬,桶儿瞬间翻转来了一个底朝天。

    咕咚咕咚...

    十几尾鱼和着清水,一起倒回了这幽深的大河。

    船头玩耍的玄铃,见了风书这等模样,知他定然又有心事,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她现在能做的便是默默地关注着他,不去打搅他。

    而杨仲诚呢?他则认为,男人的事情,总是需要自己解决,只有这样才是真汉子。

    风书给舟子交待一番后,船儿马上又开始航行。

    行了好几天,他们终于到了幽州城。从幽州城转行陆路,又走了两天,这才回到了临安。

    出临安,越走越荒凉,穿过森林绕过高山,七拐八弯几次迷路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这里便是风书的老家——辟幽谷!

    辟幽谷四面环山,东西两头有一条小河穿村而过。

    村落里错落有序地坐落着数百间木屋,这些木屋,或被烧毁或是梁断房塌。幸存下来的,也是满是疮痍,有些柱头上或墙上还留有断剑斧戈。

    说来也怪,几十年的荒废无人理,整个村子虽然颓败却不荒废。

    通往村里的那条大道,纵然有些杂草点缀,路面也是平坦又光生。难道不成,还会有人在里面居住不成。

    你还别说,这还真让风书给蒙对了,现在辟幽谷之中,就隐居着两人。

    这两人一个叫钟神秀,一个叫玉竹儿。

    这天玉竹儿,早早地起了床。她洗漱完毕过后,便习惯性地提着药锄和篮子,朝药田走去。

    她要去采摘清晨最好最艳的芍药,而芍药制成熏香的,乃是她师尊的最爱。

    玉竹儿去到药田精挑细选,好不容易才摘满一篮芍药。

    阳光柔和,花香四溢。

    她走上田垄踱步大道,正打算回家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阵哒哒的马蹄声。

    玉竹儿一惊,这辟幽谷独居深山九曲十八弯,一般人根本无法找到这里。就算找到这里,两道山口出入处,还设有钟神秀所留下的结界。

    要想破除这等结界,非常人之力所能及。那这些人究竟是亡命探险者,还是师尊的仇家。

    玉竹儿还在思索的时候,两匹骏马由远及近,已经快奔到了她的面前。

    “不管了,先想办法拖住他们,再等师尊前来救援...”玉竹儿放下竹篮,小声地对自己说。

    风书行了一路,入口处的结界便让他很是意外,现在又在路边遇见了一个采花的小女孩,这更让他惊讶不已。

    风书勒住马头翻身下马,十分迷惑地问:“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站在他肩上的玄铃,居高临下绕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她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苗条而高挑,一身青衣着身上,发如墨色青丝垂,头戴朱钗半点红。

    肌肤嫩白如凝结的猪油,脸儿俊俏,忍不住勾人多看几眼。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股清秀脱尘之气,让人不知不觉忘了身在俗世。

    “你们又是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竟然敢私自闯入,再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玉竹儿手执药锄暗运气劲,如果这三人不听劝告,那么她能做的便只有动手了。

第五十八章 再见有情人

    “姐姐,我叫玄玲,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们做好姐妹,怎么样?”玄玲轻轻一跃,从风书的肩上跳下,落到了她的面前。

    杨仲诚见此状况,也跟着一起翻身下了马,站在路旁默默观看。

    “入侵者,给我滚开!”玉竹儿突然暴起,猛地一锄头向她挖来。

    玄铃见状急忙向后一移,可是躲闪不急,衣服袖子依旧被挖下了一大块。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愿意交朋友就算了,你攻击我干什么?不行,你必须得赔我衣服!”玄铃对陈娇娇那个人颇为不喜欢,但是她做的衣服,既好看又好穿,她还是非常喜欢的。玄铃一面说着,一把冰剑便握在了手中。

    风书见状,身子一挪靠去路边,打趣地问道:“呐,你说她俩谁会赢?”

    “玄铃啊!”杨仲诚想都没有想,马上脱口而出。

    “为什么?”明眼人一样便能够看出,玄铃比玉竹儿弱很多,为什么他会看好输的一方。

    “哎,就算她功夫再怎么弱,咱们胳膊肘也不能往外拐啊。”

    “噢,原来是这样。”风书意味深长地拖着音调,就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他饶有兴致地说道:“小姑娘,我看好你哟,加油打败她!”

    玄铃受了他的挑衅忍无可忍,纵身跳起,手儿一挥剑出如龙。

    玉竹儿在花田大道遭遇意外,而钟神秀却一无所知,她这时候刚刚早起不久。

    依着个人习惯,早起洗漱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伏羲祠堂上香祭拜。

    辟幽谷最中央傲立着三栋小楼,中间那个小楼挂着一个楼牌,楼牌上写着四个大字--伏羲祠堂。

    祠堂里正墙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神龛,神龛里密密麻麻挂满了灵位。

    钟神秀一如往前走去了供桌前,她点燃了香,拜了三拜,便将香儿插进了香炉里。

    香烟飘升,香炉后面风书的灵位却是格外显眼。

    这天早上,钟神秀上完香,从伏羲祠堂出来。

    祠堂外面墙上,刻着一幅石板画,石板画上描绘的便是整个辟幽谷的地理分布图。石板画东西两侧,各立着一个飘飘仙子。而东面那个仙子的手臂,居然无缘无故断掉到了地上。

    “结界被打破了?有人入侵了?”

    钟神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也许并不简单。

    设下这结界几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突破,想来对方是来者不善。

    再者平时这时候,正是爱徒玉竹儿去东面药田采摘花药的时间。

    钟神秀踏步如飞,快速地往东面的药田奔去。

    当赶到药田附近的时候,看着眼前这一切,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竟然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但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紧紧拉住了风书的双手了。

    原本正在激烈战斗的玉竹儿,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傻了。师傅在她心目中,从来就是知性熟女的代言词,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

    玄玲更是晴天霹雳,这个老女人是谁?凭什么和风书这么亲近?以至于自个破损的衣裤,还有被削断的左手,这些事儿,全都不在她的注意力之中。

    他俩执手相看了好久,钟神秀激动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了下去。

    “真的是你么?”钟神秀伸出的右手,悬在空中。她想去触摸他的脸颊,又觉得是那么不真实。

    “六十年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个会回到这里。做梦也没有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钟神秀伸出右手摸着他的秀发,长黑的秀发中,竟然有两根白丝。

    “你变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他,再见他时,他已从那个时常脸挂笑容的青年,变成了一张冷漠脸的糙汉子。不仅如此,他以前引以为豪的黑发,也添进了几许白发。一晃六十年过去了,眼前人好似还是那个人,又似乎不再是那个人了。

    “你不是也变了?”风书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了微笑,以前风书,曾经数次邀请钟神秀来辟幽谷定居,她都以仙道未成俗事不扰一口回绝。

    而她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些年,你怎么过的?”

    两人直勾勾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问道。

    两人相视一笑,“你怎会来辟幽谷?”

    “四十年前,我修炼大成,方才出山。出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来见你。”钟神秀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往下说:“出山后,我才知道伏羲一族,被人全部屠杀了。”钟神秀忍不住,拍着风书的手,想要安慰他。

    风书抽回了手,钟神秀接着说道:“听了这个消息,我好后悔好伤心,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痴迷问道,而没有答应你的求婚。”“如果当时我在的话,说不定悲剧就不会发生。”她本想说,早知道这样,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在一起。

    可是这毕竟是大白天,如此肉麻的情话,她一个大龄女子,实在没有脸面说出口。

    风书看着风儿轻轻吹拂着野草,欣慰说道:“谢谢你,这不怪你,要怪只怪洞玄宫那群畜生。”

    玄玲心里一阵颤粟,什么?伏羲一族灭门,与洞玄宫有直接关系。而她的父亲又是洞玄宫现任的宫主,那么她今后又要以何种身份和面目与他相处呢?

    “你怎会来辟幽谷?”风书再一次询问。

    “我原本来这里,只是打算祭祀一下故人而已。”钟神秀顿了一下,见风书神色如常,这才继续说道:“不想却见断壁残垣,野草疯生,森森白骨无人收。我不知道哪个是你的尸骨,便一起收埋去了南山的坟冢。”“再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儿住下了,一住就是几十年。”

    玉竹儿这才明白,眼前这个风流倜傥,人才一表的男子,便是师尊时时念叨地情郎风书。

    玉竹儿觉得这人怪怪的,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觉。

    “谢谢你,”风书作揖施礼道:“你我永远都是好朋友。”

    风书知晓钟神秀,总是后知后觉,而她所喜欢的,不过是几十年前,那个记忆中的自己,而现在的他,却早无婚恋之心了。

    玉竹儿见玄玲,一蹦一跳跳到两人中间,她不好出声阻止,只有咬着牙儿,左右手快速掰着手指头,心里不住地干着急。

    玄玲垫着脚,这才看清楚了钟神秀的模样。

第五十九章 琴剑和鸣

    这钟神秀头戴银色蝶恋花步摇,耳戴猫眼石水滴耳坠,脸上挂着蚕丝红梅面纱。

    身上着着一件天蓝冰丝衣,下摆一条海蓝留仙裙,脚踏一双红梅傲雪绣鞋。

    风书与她站在一起,一人风度翩翩,一人仙气凌人,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了让人好不羡慕。

    服饰看遍,待再细看她容貌时,玄铃心中竟然生起了嫉妒与自卑之心。

    钟神秀头发乌黑,并无半点斑白,青丝瀑悬不似七老八十之貌,反倒却有半老徐娘之感。

    皮肤水嫩宛如刚刚剥开的荔枝,一对柳叶眉,一双桃花眼,一顶琼瑶鼻,一口胭脂唇,外带一双玲珑耳。

    谈吐之间若即若离,眼波纵横却生出十分高冷之气。一如梅花傲雪开,又如红莲出淤泥。

    别人是那样的美,那样的仙,而玄铃自个细细想来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胸是一马平川,气质一点也没有。不曾有过深情守候,反倒还是仇人家的孩子。

    她越想越是自卑,越想越是无助,忍不住岔开腿,瘫坐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钟神秀刚刚开始便只顾着叙旧去了,听到这哭声,这才注意到这个被入魂了的木偶。

    “小妹妹,你怎么?”钟神秀蹲下身,好奇地看着她。

    玄玲又气又急,但是她又不能说出心中的所想,她只能指着玉竹儿,嘟噜着说道“她打坏了,我的身子。”

    “不要紧,我会替你修好的。”钟神秀伸手,拿过地上的花篮,将玄玲轻轻捧进花篮。

    玉竹儿一脸无辜将那只断手,也一起放进了花篮。

    玉竹儿顺手,牵起正在啃草那对马儿,不紧不快跟在师尊身后。

    前面三人,各有心事慢慢地走了一路。

    风书到了村里,先去伏羲祠堂祭祀先祖。不过当他,在众多排位中看见自己的名字时候,还是忍不住摇头微笑。

    祭祀完祠堂,钟神秀又领着风书去了南山坟冢。

    南山坟冢,是伏羲一族掩埋族人的圣地。以前每有一个族人逝世,便会建上一座青石坟墓,让他们在这里永远长眠。

    南山坟冢,山坳上较早的一大片坟墓,都是有碑有墓。

    这些墓碑要么雕花,要么篆刻走兽,一个个异常漂亮,宛如一座座精美的艺术品。

    山底较新的那一大片坟墓,都是无碑无墓,只是一笼笼的高土包。

    钟神秀点燃蜡,风书接过插到地上。钟神秀点燃香,风书接过插到地上。钟神秀递过钱纸,风书先烧了一手。

    明明晃晃的火光中,他看见了自己与家人有说有笑吃饭的场景。

    风书又烧了一手纸钱,火光在他眼中摇曳,他回忆起了,自己追鹦鹉,而妹妹追自己的嬉戏场景。

    风书再烧了一手纸钱,火光逐渐暗淡,烟灰被风儿吹得缓慢漂起。在那零星的星火中,他望见了父老乡亲,笑着朝他挥手打招呼的模样。

    “卧云,你没有事吧?”钟神秀见他脸色有异,颇为担忧。

    风书没有回话,他右手一伸,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他慢慢悠悠地舞起了太极剑,钟神秀知晓他,此时必定难受非常。

    钟神秀盘腿坐到地上,她右手拂过,腿上便出现了一架琴儿。

    琴声悠悠,剑影舞动,一剑一琴,琴剑合鸣。

    钟神秀看着他那般模样,心里十分疼惜。

    “这一次无论刀山火海,无论血雨腥风,我都会跟你一起走。”

    一曲舞尽,风书的情绪平复了几分,于是两人便收拾了东西,肩并肩往村子里走去了。

    辟幽谷的标志性建筑物是伏羲祠堂,在伏羲祠堂左侧,还有一个叫八卦宫的建筑群。

    它由六十四间房间组成,并且按着八卦卦位准确分布。

    以前居住八卦宫的人,只能是伏羲一族的直系。而伏羲一族直系的掌权人,便是整个家族的族长,亦是整个村子的祭司。

    八卦宫内一间偏房内,钟神秀正端坐梳妆台,细致温柔地给玄玲进行梳妆打扮。

    玄玲站立铜镜前,钟神秀轻轻地给她梳着头。

    “前辈,你和风书,是怎么认识的?”玄玲偷看着镜中的仙子,这般超凡脱俗,气质袭人的人儿,长这么大,她可第一次看到。

    “你为啥叫我前辈,对风书却叫大哥,我们年纪可是一般大呢。”

    “这...”玄玲掰弄着自己的手指,叫姐姐?可是钟神秀年龄比她也大太多了,这个称呼不大合适。叫奶奶?这样叫倒是符合钟神秀的实际年龄,可这也不太尊重人了。叫钟神秀?直呼其名,要是被芸娘听到了非胖揍她一顿才行。

    “你想让我叫什么?”

    “叫我腊梅姐就行...”

    啊,玄玲心里一阵惊异。

    “怎么不愿意叫?为什么你叫风书大哥大哥的,叫得那么亲热?”

    玄玲心跳加速,幸好现在魂居木偶,如果是有肉身,她的脸儿,肯定比红苹果还要红。

    她之所以那么叫,是因为他们比较亲近,她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外人来看。

    钟神秀用手背掩嘴一笑,玄玲像做贼心虚地贼,结结巴巴喊道“腊...腊梅姐,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有一个恶人,想要占我便宜,被我杀了。而这个恶人,正好他的目标人物。他不想白占我的便宜,于是就答应替我做一件事。”

    “你让他替你什么事?”

    “带我游山玩水一个月。”玄玲心里一酸,孤男寡女游山玩水,肯定会发生不少事情吧。

    “你是那时候,爱上他的?”

    “我一开始并没有爱上他,只是因为我师姐有了情郎,我怎能屈居人后。”钟神秀有个师姐,名叫沈秋水,两人同时入门,同时学艺。两人互相看不惯对方,无论武学医理,还是烹饪针线,大事小事总爱争一个高低。

    “那后来,你怎么没有答应风书的求婚?”

    钟神秀替她梳头的手,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因为我师姐,已经大成出师,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玄玲这算是明白了,他们两人明明相爱,却因为这点差错,阴差阳错没有结为夫妻,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现在,风书归来,一个深情眷守,一个孑然一身,现在岂不是破镜重圆,前缘再续的好机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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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剑圣闯荡江湖介绍:
杀!
一剑破五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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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圣最后能否力挽狂澜!跟着剑圣闯荡江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跟着剑圣闯荡江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跟着剑圣闯荡江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