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正式启用，诛戮计划
病房中，朱路坐在床上输着液，两个墨西哥裔面孔的警察正在床边对他进行着调查问话。
当时在联合国大楼里，虽然朱路抢先倒打一耙说炸药是山姆·戴维斯带去袭击他的，山姆·戴维斯因为体能不足，说出来的话也中气不足，波希和程心都没怎么听清。
不过联合国政府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因为朱路的一面之词就把这件事定性，当然还是要尽可能查清楚。
好在现在山姆·戴维斯已经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朱路只要咬定炸药是戴维斯是ETO，炸药也是对方带到联合国为了袭击他的就行了。
两个警察问完后离去。
朱路又靠在病床上，仔细回忆着在联合国大楼里一系列事的细节，想着自己刚才的回答有没有什么纰漏。
这桩案子当然没那么容易被定性，警察还需要到现场详细取证、调查当时爆炸那炸药的来源等等，这些程序进行下来都是相当麻烦的，可能需要半年甚至几年才会取得案情突破。
越大的案子，侦破工作就越复杂。
片刻后，苗青从病房外走了进来，她也接受警察问话了。警察找与案子相关的人问话都是需要分开的，为防止串供什么的。
苗青身上的伤不多，此刻就只有右臂上裹着纱布。
进入病房，她便双手杵在了朱路的病床边缘，直视着朱路双眼问道：
“你之前跟我说的灾难、光速飞船到底是什么？”
朱路无奈指了指身旁的虚空：
“你就别问了，智子都在旁监视着呢，刚才是我以为死定了我才交代遗言的，现在既然活了下来，那很多事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
苗青都迷惑了，智子几百年前就来到了地球，所有地球人从出生到长大一切的经历，都逃不过三体人的监视、都在三体人的数据库中有记录。
朱路还能有什么事是三体人不知道的？
她也不再询问，直起身坐到相邻的空病床上，便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字发送了一段信息。
朱路手机来信提示音响起，他打开一看。
苗青：“你跟警察怎么说的？”
病房里是有监控的，而且这年头的监控已经自带录音效果，如果堂而皇之交流起应付警察的供词，那被监控录制进去就不太好了，所以只能通过用手机发送信息来交流。
虽然现在的手机就是块全透明的硅晶板，监控的清晰度也提高了很多，哪怕是输入文字，也有可能被监控从透明的机身上捕捉到文字信息。不过手机是可以切换成不透明模式的，这样就不怕另一侧的监控器拍到了。
朱路和苗青互相对了对各自应付警察的说辞，都并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当时的情况很简单，口香糖炸药暴露出来的时候就只有朱路和山姆·戴维斯两个人，苗青就算不知道朱路当时倒打一耙栽赃戴维斯的事，但也知道肯定得把炸药的事往那美国胖子身上推啊。
朱路：“现在唯一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就是那片塑胶炸药的来源渠道问题，你获得它的来源渠道能不能放心？”
虽然那炸药现在已经完全在这世界上消失了，而且可以完全说是山姆·戴维斯带来的，但这些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从爆炸造成的破坏痕迹中，可以提取出爆炸残留物，然后再通过爆炸残留物的分析，能倒退还原出炸药成分、推断是什么样的炸药，再一个个排查可以获得相似炸药的渠道。
这么顺藤摸瓜查下去，是很有可能找到与苗青有关的信息的。
警察查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其实还有另一个纰漏，就是智子。要是智子把他当初交代苗青搞炸药的消息公布出来，那他也算是完蛋了。
不过智子放出消息是需要处理消息来源的，处理不了来源的消息，智子就算知道也不敢乱放，否则就自爆了。
苗青回道：
“放心吧，来源渠道没问题，”
朱路：“真没问题？”
苗青：“我反侦察经验比你丰富，这方面就不用你担心了。”
朱路一想也对，便懒得再琢磨，拿起一旁柜子上的电视遥控器，点亮了病房里的电视。
电视是嵌入墙体的，底色也与墙面颜色一致，且相接的缝隙完美闭合，因此看着就像是墙壁显现出画面一样。
屏幕中，是联合国大会堂里执剑人选定大会的直播画面。
现在距离投票终止的十二点，只剩最后十分钟了。
此刻已经开始统计各个候选者的支持票数。
原本支持率已经被A·J·霍普金斯赶超了20%之多的程心，此刻的支持率却一路攀升，已经超过了A·J·霍普金斯将近50%！
同时，其他的候选者们支持率也都各有明显的降低。
所有人降低的这部分支持率，显然都全部汇集到程心身上了。
见到此刻的投票结果，朱路急忙上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变，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如此巨大的变化。
上网一搜有关A·J·霍普金斯的消息，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四个大字：
夺剑计划！
“六位执剑人候选者与朱路私下密谋夺剑计划遭曝光！”
点入链接之中，显示的是一个视频。
正是当初再君泰酒店，朱路和其曹彬等人一起谋划夺剑计划时的聚会视频。
视频像是用针孔摄像机偷拍的一样，针孔摄像机因为体积的问题，画质要比其他的拍摄设备差很多，看画质就很容易分辨。
视频不像音频，音频造假容易，而且假音频也很难识别。
可若是假视频的话，识别就非常容易了。而这个视频很显然是真的。
智子就算再神通广大，也无法复刻没有录制过的视频，证明这个视频就是当时录制好的，在他和曹彬等人聚会之前，就有人偷偷安装针孔摄像头准备偷拍了。
所以所谓的夺剑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果然从最开始，一切就都是白用功。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从最开始，朱路只是担心其他执剑人候选者觉得自己太极端，所以才先整这个夺剑计划出来用作缓冲的。
既然夺剑计划已经失败，那么就可以正式启用诛戮计划了。
这次夺剑计划倒也并非一无所获，最起码知道了ETO已经复苏的事，而且也确认其他执剑人候选者中有哪些可以纳入诛戮计划中。
首先是曹彬，一开始因为他想协助维德杀程心而帮过他，确认可以和他放心商量杀程心的事。
第二便是伊万·安东诺夫，山姆·戴维斯说他这次的计划也是偷偷把程心杀了，证明也是可以商量杀人计划的人。
至于其他人，倒也不重要了，有曹彬和伊万·安东诺夫两个人的援手已经足够。
说到伊万·安东诺夫，朱路猛然回想起，ETO会怎么阻止他的计划？
他定睛向屏幕中望去，在联合国大会堂的宾客席中寻找起了伊万·安东诺夫。
此时，屏幕中一个不起眼的宾客歪着头倒向一旁，靠在了坐在他旁边的人身上，片刻后，如同水波荡开，一个又一个的宾客以那倒下的人为圆心，由内向外逐渐都站起，纷纷看向那些歪头倒下的人。
大会堂中，慢慢混乱了起来。
有人死了。
只可惜死的人不是程心。
第四十七章 和曾经维德一样的方式
朱路在医院修养了五天便出院。
他身上的伤大多都是与山姆·戴维斯肉搏打出的淤伤，更严重一些的是身上被戴维斯那个重量级人物坠出来的肌肉拉伤和软组织挫伤，至于其他更严重一些的伤倒是没有了。
他好歹也跟苗青练过了那么长时间的搏斗技能，跟山姆·戴维斯对搏时虽然因为巨大的体型劣势一直被压制，不过动手结果的话，当时还是山姆·戴维斯受的伤更重。
通俗一点比喻，就是他打掉了山姆·戴维斯百分之九十的血量，而对方只打掉了他百分之十的血量。
可是山姆·戴维斯剩下那百分之十的血量，都要比他的总血量还多。
离开医院之后，朱路首先与其他执剑人候选者、或许应该叫执剑人落选者进行了一次聚会。
随着曾经他们一起筹划夺剑计划的秘密被曝光了出来，现在所有人都是声誉扫地了，有道是虱子多了不愁，众人聚会也不再需要偷偷摸摸的了，聚会地点就在曹彬的物理研究所内。
其实他们曾经商量谋划夺剑计划的影像，细看之下，都没有过什么恶劣言论；唯一有的，只有朱路指责毕云峰报警从维德手下救了程心那里而已。
他们当时，任何人都并未表现出过想对程心进行人身伤害的态度。
可绝大部分公众投票向来都是报复性的，都受瞬时情绪的影响。
比如得知曹彬等人果然老早就和朱路搅和到了一起针对程心，许多人都会在短时间内对他们观感骤降，转而报复性的将支持票全部转移到程心身上。
过后就算公众的报复性情绪平复，他们开始意识到将支持票投给程心并不是理智选择，想要反悔的时候，也早就到投票终止时间了。
“夺剑计划正式宣告失败了，各位有什么想说的？”
曹彬说道：
“我觉得应该还没有完全失败，我与毕云峰一同联络过星舰国际，希望星舰国际的高层可以和联合国谈判，放弃使用民主投票方式选取执剑人、也放弃通过此方法选取的执剑人，重新对执剑人进行选定。
距离程心正式前往引力波威慑控制中心接任执剑人，还需要等半年，我们应该还有机会。”
话虽这么说，不过包括曹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显然对这件事不抱希望。
程心被选定成下一任执剑人，是民主投票的选择，也就是民意。
一旦违反民意选择出的结果，联合国将承受到无数的汹涌怒火，说不定民众就此将现在的联合国政府推翻，在新立一个政府，那也是有可能的。
正如荀子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真想让联合国政府取消程心的执剑人身份，除非星舰国际利用太空军队施压。
曹彬和毕云峰虽然是现今顶尖的科学家，星舰国际也十分想获得他们这种人才，可想让星舰国际为了他们的条件，就动用太空军队向联合国施压，那无疑是天方夜谭。
崔正延的座位上，并没有他本人到场，只有一部远程视频通话的手机。
此刻屏幕内的崔正延神色充满愁态，他本就是所有执剑人落选者中最年长的一位，现在更像是老了十岁一般，他自责道：
“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联络拉撒路让他们将那份病毒散播到全网，ETO也不可能将其改换为自己传播信息的通道，短时间内就让我们的视频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在三体人指导下修改他那份病毒的ETO，顺便将病毒中标记拉撒路成员的功能也抹除了。
所以他想借着拉撒路力量管控全网、事后再将拉撒路成员一网打尽的计划，已经完全落空。
不仅如此，事后拉撒路找上崔正延，想要让他兑现最开始的承诺时，崔正延本就不打算兑现，因此也彻底与拉撒路树敌了，拉撒路还将他一开始承诺泄露自己国家机密的是曝光了出来。
如今，这位公元纪元时的韩国外交部副部长，正在接受着自己国家内的政治调查，所以被限制离境，无法亲自来到曹彬物理研究所中参加夺剑计划失败后的讨论，只能通过远程视频参加。
朱路叹口气安慰道：
“就算没有你联络拉撒路，ETO也还会有其他办法在短时间内让那视频获得极高热度，将程心支持率重新拔高的。在三体人和智子的指引下，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在瞬间成为地球上无人能敌的黑客，我们与他们比，差距实在太大了。”
毕云峰看向朱路，仍然抱有希望的道：
“你在联合国大厦遭遇袭击、还有后来大会堂中莫名其妙死了一个人，现在关于你一开始说ETO复苏的消息，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相信了，联合国也展开了调查，我觉得，只要能证明程心确实是三体人和ETO一心想要扶持为执剑人的人，到时候民众必然会开始反对她，可以借助舆论倒逼联合国另选执剑人。”
朱路笑笑说：
“这不就是夺剑计划舆论方案的延伸么？经历过这一个月以来的事，你们还对舆论方案抱有希望吗？或许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成功率如何根本无法确定，现在我对此已经不抱希望了。
智子能知道的信息比我们多，我们与它对敌本就是处在信息极度不对等的劣势之中，那些成功率不确定的计划，它可以很轻易找到应对的方式，所以我们必须寻找一个更加稳妥、成功率能无限逼近100%的办法。”
现在朱路只想把其他人应付走之后，再私底下找曹彬和伊万·安东诺夫进行商量。
这次聚会在一片面对程心和三体世界的挫败感中结束。
朱路离开曹彬的物理研究所，拿出手机，正欲和曹彬、伊万·安东诺夫联系，私下再约时间见面。
此时，他手机上却先收到了一条来自毕云峰的消息。
毕云峰：
“我们或许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和曾经维德一样的方式……”
朱路眼神有趣的一眯。
哦？这个当初对程心心软的毕云峰，反倒改变心态决定对程心下杀手了？
第四十八章 你妹妹要找你
朱路清楚三体的历史线，在地球威慑失败后，三体人要将所有地球人都赶往澳大利亚，绝大部分人只能被迫大移民，有一部分，选择帮还未降临地球的三体人镇压起了自己的同胞。
还有另一部分，两百多万人，则选择抵抗到底，坚决不向三体人投降、不接受大移民，坚持要等到三体人降临地球时，与三体人正面开战。
哪怕明知不敌，也纵死无悔，只为了证明人类的意志和尊严。
这两百多万的抵抗军，便是由六位执剑人落选者所领导的，六位执剑人落选者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人物。
毕云峰正是其中之一。
对于这些英雄人物，朱路并不会觉得他们会是两面三刀之辈，所以此刻毕云峰表露出对程心的杀意，朱路是丝毫不怀疑其真伪性的。
朱路想了想，便给毕云峰发回了一个消息：
“等我联系曹彬和伊万·安东诺夫，我们再另挑时间地点商议吧。”
杀人的事已经算是件大事了，牵连的人越少越好，另外三位执剑人落选者，朱路也没必要再去尝试联系了。
况且另外三位落选者中，除了崔正延外，另两位都没啥实质性影响力，牵扯进来能带来的帮助也不大。
至于崔正延……正在被韩国政府展开政治调查，就算想让他加入诛戮计划他也加入不进来。
说起崔正延，朱路倒莫名觉得有些亏心。
怎么看，对方被政治调查似乎都是他坑的啊？
如果原本夺剑计划有胜利的希望，那么崔正延就算沦落到和现在一样的下场，朱路也不会有多大愧疚感；最起码那样坑了崔正延也算是坑的有所价值。
可是执剑人选定前最后爆发出的那段视频，便证明了一开始夺剑计划就已注定失败。
这么坑了崔正延可不就是白坑了吗？
不过这种时候，说什么愧疚感也没意思了，要说坑的话，现在所有人是因为这件事声誉扫地，所有执剑人落选者都算是被他坑了，着实愧疚不过来，只能一条道走下去了。
坐着出租车前往动车站的途中，朱路顺手又拨通了承锡树警局的电话号码。
“喂，我是朱路，找一下姜海东姜警官。”
片刻后，姜海东森寒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好小子，你不是说你随时配合警方调查么？一周前打给你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这几天为什么一直联系不到你？”
一周前将要踏上前往首尔地下城的动车的前一刻，朱路便收到了承锡树警局的电话。
不过那时候他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便把电话摁了。
朱路嘿嘿笑道：
“姜sir抱歉，那天不小心挤到别人就把电挂给挤挂断了，我又急着上车，所以没回拨过去，至于这几天，我一直都很忙，你应该知道的，你看我现在一闲下来不就赶快打电话找你了么。”
其实主要是这几天他一直都把承锡树警局的电话给拉黑了。
姜海东冷笑：
“是的，当然知道你很忙，你去一趟韩国，韩国就因你而发生了命案；你去一趟联合国，联合国因为你发生了一场爆炸，你还真是走到哪哪出事的扫帚星啊。”
“啊对对对对对，我就是个扫帚星，到哪哪出事，所以姜sir最好还是别想着把我往警局里带了。怎么样姜sir，一周前打电话给我是想说些什么？找到给我定罪的证据了么？”
“那还用说，当然找到了，你只要敢回江州地下城，警方立马抓了你！”
姜海东怒气冲冲的挂断电话。
朱路嘿笑一声也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现在也有不少人脉了，关于自己那事还是清楚的。
现在他那录音的事，仍然属于不明不白的状态，既没有办法证明那段录音来源于他、也没有办法证明那段录音不来源于他。
上次他把金闵贤的老底都翻出来了，不过时他摆出的证据只是为了想要证明金闵贤是ETO成员，并不是为了解决那段录音的事，其中也没有多少与那段录音有关的信息。
只有其中一篇网络日记中说，那段录音是金闵贤往飞车公司数据库深处还原出来的记录。
不过金闵贤的日记被证明是伪造的，他用来还原文件的技术多半也是三体人的技术，地球警方并不会，不可能真还原出早就被曹彬清除的数据，所以对那段录音怀疑，目前更倾向于是金闵贤伪造的。
毕竟连提到那段录音来源的网络日记都被证明是假的了。
刚才姜海东说那句话，就只是吓唬朱路的而已。
现在朱路自己也是声名狼藉的了，依然没法回自己家住，还是只能住到苗青家里。
飞往苗青家的路途中，时不时见驾车的苗青目光要多暧昧有多暧昧的朝自己瞥来，朱路心中咯噔一下。
看她这样子，难不成是……想教自己登dua郎……？
自个还是未成年……不对不对，自个现在外表已经是成年人了，但心还是未成年的心啊……
话说原主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来着？
朱路仔细回想起原主的过往，谈倒是谈过一个女朋友，经验也算是有点了，可他现在还是莫名紧张。
回到苗青家里，一开门，智能管家阿宏便立刻出现问好：
“欢迎回家，苗青、朱路。”
苗青视线始终停留在朱路身上，漠然说了一句：“关机。”
智能管家的信息窗口瞬间消失。
下一刻，苗青往前一扑，一双藕臂环绕到了朱路脖子上，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口中吐气如兰：
“在联合国你答应当我男朋友，你说话算话吧？”
“……算。”
朱路紧张的喉咙发干。苗青虽然是个经常撸铁的练武之人，不过身材也是纤细曼妙，凹凸有致，并没有明显的肌肉隆起。
女生的肌肉线条本就更倾向于优美柔和，稍微有一点肌肉的状态，往往比一般修长苗条的身材要更加妩媚，而且苗青本身长相也很是靓丽，要在学校里妥妥的校花级人物，而且已经成年，更比那些什么学校校花多了几分成年人的性感和练武之人的英气。
这么一个女人，现在正媚眼如丝的亲密搂着你，换你你紧不紧张？
“我救了你那么多次命，你说你该怎么报答我？”苗青又似笑非笑的说。
朱路回：“要不……以身相许？”
“还挺会回答，看来你经验很丰富嘛？”
“没有，我恋爱都没谈过，刚才只是顺口……”朱路这可是实话，他一高中生眨眨眼就穿越过来了，高中都还没毕业呢，能谈到个啥？
“我也是第一次谈，你可别骗我，要是骗了我我饶不了你。”苗青如同小女孩似的曼妙一笑，便拉着朱路往卧房走去：“走，跟我进屋。”
朱路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真是要教他登dua郎了？二十三世纪的感情发展果然够迅速啊……
进了房间，苗青拥他更紧，正要朝他亲吻上来的时候，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苗青瞬间臭着一张脸分开，接通自己电话，说了几声后，将手机递给朱路：
“拿着，你妹妹要找你。”
……
第四十九章 这一夜，不可描述
朱路接过电话，听筒对面首先传来的是聂巧云的问候声，然后对方才道：
“朱先生稍等，我去叫你妹妹。”
为避免妹妹私下总找自己联系，被人顺着信号查出他妹妹的信息，上次分别之后朱路就把他妹妹的电话给拉黑了，现在他妹妹只能通过聂巧云找苗青，然后再通过苗青联系他了。
很快他妹妹的声音便在听筒另一端响起：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带我回家呀，我好想你呀，以前都是我错了，不该总跟你吵架、不听你话的，你快来带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一听到自己妹妹这哀求声，可能原主对自己妹妹的感情也会对朱路产生影响，他心也有些软了下来，回想以前这小学生对他一直都是直呼其名的，现在终于是会叫哥哥了啊。
虽然事跟妈妈住在一起，不过毕竟这些年都是跟朱路一起住的，所以朱一灵还是会跟他哥哥比较亲一点。
朱路心想自己现在恐怕不选择杀程心是不行了，早就没了回头路，不可能再回归和以前一样的生活，也没办法再带自己这妹妹回家了。
不过直接说出来难免怕小姑娘伤心，朱路想了想只能语气轻快的说道：
“可能还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你就放心跟妈妈住着吧，就别想我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以前你不都是和妈妈住在一起的嘛。”
对面朱一灵失落的沉默好久，然后也语气故作轻快的回道：
“那好吧，那哥哥你先忙吧，等你忙完了一定要来带我回家哦。我最近总在电视上看到你，哥哥你在电视里好帅呀。
我知道你反对程心姐姐当执剑人，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反对他，不过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是支持你的，投票的时候我没叫爸爸妈妈投给程心姐姐，我都叫爸爸妈妈把票投给你支持的伊万·安东诺夫了，我以前经常跟你吵架的事，哥哥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朱路这回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他妹妹就是怕他为以前的事生气，把她给抛弃了啊。
他笑了笑安慰道：
“放心吧，我是你哥哥，怎么会为那些事跟你置气呢。妈妈现在有没有在，你把她叫来，我要找妈妈说些话。”
朱一灵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兄妹俩的妈妈陈孟便来接过电话，朱路问了一声：
“小灵还有没有在旁边？”
听到母亲回答说小灵跑进房间里躲起来，像是去哭去了，朱路心中微微一叹，然后又与妈妈商量起了小灵的抚养权问题。
现在小灵的抚养权是归属朱路的，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很显然是没办法继续赡养小姑娘了，只能商量着把抚养权转到自己母亲或者父亲手上。
不过商量这种事，让朱一灵听见总是不太好的，难免小姑娘又耍什么情绪，所以朱路才需要先确认一下他妹妹有没有在旁边。
跟妈妈商量了几句，朱路又拨通他爸爸的电话询问他爸爸的意见，商量了将近一个小时，坐在一旁床边的苗青都等的脸越来越黑，最终总算才商讨完毕，商量好了把妹妹的抚养权转到妈妈手上，这才终于结束了通话。
手机刚挂断，旁边的苗青如潜伏许久的猎豹一样，瞬间又扑了上来，按住他双肩将他按到床上。
“现在你没什么事要办了吧？”
朱路头皮骤然一麻，局促回道：
“没了……你想干啥？”
“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苗青脸颊也微微泛红，却强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低头便要亲吻下来，但忽又想起什么，连忙停下，抓起了自己手机，先将自己手机关机后又朝朱路伸出了手：
“把你手机给我。”
朱路伸手递过去，苗青一样把手机关机丢到旁边，这才放心的把朱路重新扑倒，按照刚才的程序，深深吻了下去。
……
这一夜，不可描述。
……
天亮，朱路长呼一口气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身，被子顺着他身子滑下，露出一身彭于晏般的肌肉。这身肌肉，可是从苗青开始教他练武之后才练成型的。
转头看了看旁边如睡美人一样仍在闭目沉睡着的苗青，朱路揉了揉脑袋。
这姑娘果然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啊，这一晚上的，得亏是原主记忆里还有点经验可以供他借阅，要不然两个人都不晓得咋应付，那不是怪尴尬的？
他刚准备掀被下床，便惊醒了一旁的苗青，苗青立刻从被中伸出光洁的手臂抓住了他：
“别走，再躺会儿。”
朱路只能重新钻回被中躺下，苗青捧着他的脸，两人面对面良久，相视不语，苗青突然愤慨皱起眉头：
“喂，之前两次都是我主动亲你，现在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朱路立马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连忙一口啄了上去，分开。苗青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朱路寻思着按照以前他看过那些电视剧的程序，他现在是不是该点根事后烟？
可问题是他本来就不抽烟，这会儿哪来的烟啊……
望着苗青深情的眼神，他问道：
“你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不知道，这种事哪能回答得上来，就是慢慢相处觉得越来越亲近，当时看你准备做傻事，觉得再不说就没机会，所以一下子爆发出来的啊。”
“那你看上我啥了？”
“不知道，这种事哪能说得清楚，感情不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嘛。要是单纯列举你招人喜欢的优点的话，我可以列举出很多、但列举缺点同样可以列举很多，可是这些优点缺点都并不重要，我只是感觉想跟你在一起，就照着感觉这么做喽。”
躺了许久，两人才一同起床洗漱。
苗青这事，朱路还是有些纠结的，毕竟他已经决定要去杀程心，今后绝对不可能安生了。
这种情况下，他连自己亲妹妹的责都负不起了，还怎么去负苗青的责？
不过在转念一想，他这观念又不适用于现在这个时代。
这年头连婚姻制度都没了，两个人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分开，哪怕有孩子了，社会福利也能够保证其中一方抚养一个孩子，哪还用得着在乎什么责任不责任的。
站在阳台上，看着地下城市模拟天空上清晨的太阳，朱路若有所思。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拿起手机拨给曹彬，问道：
“曹兄，听说你们不久前刚研发出一项可以屏蔽智子的技术，下次我们的议会地点，能不能想办法移到那个能够屏蔽智子的装置里？”
第五十章 维德失败的原因
目前全世界的智子屏蔽室只有四间，亚洲、欧洲、北美洲，以及太空舰队各有一间。
而亚洲的那间，就在国内的国家科学院物理研究所中。
虽然目前智子屏蔽技术还处于被政府下令保密的状态，不过曹彬和毕云峰都是参与这项技术研发工作的科学家之二，也算是居功至伟，他们想要带两个人进入智子屏蔽室内，不算难事。
只要把朱路和伊万·安东诺夫定性为参与应用研究的志愿者，带进去之前先签署相关的保密协定就可以了。
进入物理研究所，来到此刻已然看守严密的智子屏蔽室前，曹彬和毕云峰分别向看守展示了一下伊万·安东诺夫和朱路签下的保密协议，看守表示他们可以进去，而后曹彬和毕云峰带着两人先去换上了高压防护服，才走进智子屏蔽室。
虽然因为夺剑计划被曝光的事，现在曹彬和毕云峰声誉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不过他们本来就不是靠声誉吃饭的那类人，靠的都是真才实学，声誉问题对他们根本毫无影响。
智子屏蔽室目前还很小，也正好就只够容纳四五个人坐在里面议事的样子，而且因空间狭小，并没有桌子，只有供人坐的椅子。
确实和《三体Ⅲ》原文描述的一样，屏蔽室内充满了让人不舒服的气味，以及给人皮肤带来了强烈的不适。
不过一进入其中，一股心理上的放松感油然而生。
终于摆脱了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窥视。
四人坐下之后，朱路首先看了安东诺夫一眼，安东诺夫朝他点点头，随即开口向曹彬和毕云峰坦白道：
“执剑人选定大会那天，大会堂宾客席里莫名其妙死掉的那个人，是我杀的。”
曹彬和毕云峰顿时双双皱眉，望向安东诺夫。
安东诺夫随即解释道：
“当时我本来想杀的人，是程心，可是在我准备瞄准程心发射子弹的时候，视线突然模糊了一下，于是打偏了，打中了另一个人。”
安东诺夫准备杀程心，却杀了另一个人这件事，他本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
毕竟这是杀人，触犯法律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不过在见到曹彬和毕云峰之前，朱路已经和安东诺夫私下商量过这件事了，确认现在曹彬和毕云峰都是可以放心的人，所以安东诺夫才决定坦白出来。
毕竟很多事都需要讲明白才好谈。
经历了这么多事，又有人破坏他们行动、又勾出了ETO、又有人冒出来想要刺杀朱路，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确实是三体人要扶持程心成为执剑人。
最开始的时候，其他执剑人候选者虽然也相信朱路所言。
可他们毕竟没有亲眼见证过这世界的历史线发展，哪怕心中再怎么认定朱路的说法，阻止这件事的主观能动性也始终有限。
就像一个懒散的学生，知道自己偷懒的话假期作业就写不完了，但仍没有太强的主观能动性去做作业，可要是一到假期即将结束的最后几天，那主观能动性就相当强烈了。
经过那么多波折之后，现在几位执剑人落选者想避免程心成为执剑人的主观能动性，可要比以前要强烈了很多倍。
所以哪怕是当初对程心心软过的毕云峰，此刻也决定要对程心下杀手了。
在场的人都清楚，做一些事是必定要有牺牲的，所以就算知道安东诺夫误杀了另一个人，也不会因为心疼那个被误杀的死者，就把安东诺夫卖了，因此安东诺夫才敢说出来的。
安东诺夫说完之后，朱路便接口道：
“当时来刺杀我的那个ETO成员向我公布出了你们所有人的计划，也包括安东诺夫先生的，当我问对方有没有阻止安东诺夫先生的办法时，对方回答当然。
所以安东诺夫先生的视线在那紧要关头出现模糊，无疑跟三体人脱不开干系。
结合智子能撞击人的视网膜显示文字这个功能，可以肯定，当时是智子撞击安东诺夫先生视网膜让他视线出现模糊的。
由此可以推断，当初托马斯·维德失败的原因，也必然是在枪击程心时，智子从中干扰。否则曾身为情报局长的他打那么多枪都打不中程心脑袋，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其他三人都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他们才切身意识道，三体人很早之前就开始介入到执剑人选举的事了。
朱路继续说：
“现在程心已注定是执剑人，这个结果难以改变，因为这是全世界人票选、联合国决定的，除非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或者类似规模的重大事件，否则无论什么事都无法对这个结果产生影响。
所以，我们现在想要避免程心成为执剑人，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和当初维德一样的方式。”
在场的人都没有对这句话表露出什么特别反应，朱路和安东诺夫本就都有杀程心的念头，而曹彬以前知道维德要杀程心都是无所谓的态度，更遑论现在了。
至于毕云峰，虽然当初对程心心软过，但此刻他也明白了程心就是三体人的枪，本就已经转换观念决定要对程心下杀手。
安东诺夫有些迟疑的说道：
“现在这个时代，我们若想杀了程心还不暴露自身的话，恐怕只能选择和当初ETO刺杀罗辑一样的方式，基因病毒、或电脑杀手病毒。
只不过现在的医疗条件和网络防护条件我们都有目共睹，所以想要编辑出针对程心的基因病毒或电脑病毒，是非常困难的事。
而且我们当中，也没人懂得基因编辑和电脑编程相关的事，所以我们可能还需要拉新的人入伙。
另外我们还有一条更为紧迫的条件，就是时间。
执剑人选定大会和正式接任执剑人，只有半年的间隔，我们就算找到懂得基因编辑和电脑病毒编辑的合适人手，但这短短半年时间，想要编辑出针对程心的病毒和电脑病毒，可能性微乎其微。”
朱路想了想说道：
“你们担心杀了程心后承担上法律责任，那就我来吧，事成之后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一开始他还对承担法律风险有所顾忌，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
毕竟程心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其他人都并未对朱路这句话感到诧异，从他带炸药进入联合国开始，就已经看出他有这种玉石俱焚的准备了。
倒是曹彬微微皱眉，看着朱路摇了摇头：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最近启动了一项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究计划，正需要邀请你参与研发。”
无意搞人心态，说点话吧
从开始产生写这篇同人的念头时，我早已经计划好了该让程心什么时候死，就是大结局。
因为我后期要让主角加入归零者，参与重启宇宙。
把程心留到大结局杀，是出于一种仪式感，想将她作为开启新宇宙的祭品。
回想三体3里，程心有三大罪，第一罪是不自量力竞选执剑人、第二罪是阻止维德制造光速飞船、第三罪是结尾在小宇宙里非要留下五公斤物质自我感动。
每一桩罪我都想阻止她，并给于相应的惩罚。
但第一桩罪后面紧连着地球抵抗军的剧情，我也说过了，地球抵抗军是让我感慨最多的地方，所以我很想引入。
看完三体后，我最先找的就是地球抵抗军的同人，只可惜并不理想，只看到贴吧里的一篇，还七零八落的，然后我就想，既然没人写的话那我干嘛不自己写？
所以为了不留遗憾，也为了让和我一样想找地球抵抗军同人的人有得看，我非常想引入抵抗军部分。
因此程心的第一桩罪我大概率是不会阻止了。
有人问：“剧情没改变，和原著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不会再和原著剧情一样，只不过这就像蝴蝶效应，最开始的改变总是一些细微的变化，直到层层连锁反应之后，才会掀起滔天风暴一样的剧变。
比如还是说地球抵抗军吧，原著里几乎是被吊着打的，但既然我自己来写的话，那我肯定希望抵抗军既能打出自己的意志、又不会那么憋屈狼狈。
而让主角将原著里被吊着打的抵抗军，铺垫为能跟治安军和水滴正面开战硬碰的势力，这目前对主角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改变和挑战。
说这些话，着实剧透了不少东西，但我也没办法了。
很多来看书的人基本都是冲着书名杀程心这个点来的，可是又都很急的样子，仿佛我不快点把程心弄死的话，他们就想把我弄死一样，所以我才想说这么些话。
三体3结尾程心留下那五公斤物质，虽然对此事猜想不一，更多的观点倾向于认为就算程心不留下那五公斤物质，其他小宇宙的人也都会有所私心。
也就是说就算程心不留下那五公斤物质，宇宙也必然重启不了。
但我个人观点更倾向于，大刘写那段的意图是想表达：程心这样的人终会导致世界毁灭。
所以，我想要将程心留到大结局，将她作为开启新宇宙的祭品。
我没有标题党。
出来写小说要讲信用，说了追杀程心就一定要追杀程心。
可在三体世界里，太阳系范围内的能叫追杀么？那顶多叫刺杀，必然是得上升到宇宙范围才是真正的追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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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给等不及要看到程心快点死的人写一个大结局吧：
程心，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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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计划
曹彬所说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正是水滴外壳的材料。
虽然朱路是搞核聚变发动机的，不过所学技术与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也有许多的交叉部分。
比如核聚变中将两个原子核约束在一起的强核力，就是强相互作用力。
自从六十多年前罗辑建立了威慑之后，地球方面已经勒令三体世界方面停止了利用智子干扰地球基础物理发展。
虽然可以肯定，三体人绝无可能那么干脆的将所有干扰停止。
但最起码三体人不会再用能被轻易察觉的方式进行干扰了。
而想判定三体人是否利用了智子进行干扰也有办法，就是用全世界多个地区的对撞机进行同一个实验，智子每次进行干扰的方式就算再怎么相同，结果也不可能毫无偏差。
通过对大量结果数据的计算分析，便可以判定对应实验中有没有智子参与了干扰。
容易发觉的干扰不存在，而不容易发觉的干扰，随着人类技术水平提高也逐渐变得可以容易发觉，所以地球人的基础物理还是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发展的轨道上；
不过因为很多实验要反复进行判定智子有没有进行干扰，所以仍旧有些缓慢。
目前人类最想搞的，就是强相互作用力材料。
当年的末日战役已经表明，人类任何技术在水滴面前都脆弱的像是豆腐一样。
真想抗衡水滴的话，人类只有三个办法。
一是研发和水滴外壳一样强度的材料，跟水滴硬碰硬、
二是反物质武器、
三是和蓝色空间号舰长褚岩徒手拆水滴的方式一样，通过翘曲点进入四维空间。
不过反物质武器那玩意儿目前还没有研发条件，根据朱路的记忆，那也是在掩体纪元开始之后，维德才带领星环城一众科学家搞出来的，还要六七十年。
至于进入四维空间，那完全是看运气的事，地球上现在找不找得到翘曲点都是问题呢。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到褚岩徒手拆水滴的时候，蓝色空间号也还没有关于四维空间的信息传回地球。
所以，目前地球人想要获得与三体水滴对抗的能力，只有研发和水滴外壳一样的材料。
现在的地球人对三体人的防范意识并非一点都没有，不过就是现在只存在战术方面的防范，不存在战略方面的防范。
朱路疑惑问曹彬：
“为什么找我？”
现在朱路只不过一个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的菜鸟工程师而已，要经验没经验，要学术成果没学术成果。
更何况要是转行的话很多东西还得现学，那更是菜鸟中的菜鸟。
以曹彬在科学界的地位，想找当世顶尖的物理学界大拿参与研究没有任何难度，所以朱路想不通为什么会找自己。
曹彬陷入短暂的沉默，目光深沉的看着朱路。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邀请朱路来参与这种项目，纯粹只是出于直觉。
就像当初联合国选择罗辑担任第四面壁者一样。
在当初的联合国眼中，罗辑不具备任何面壁者的能力，可是因为三体世界对罗辑展露出了明显的惧怕，所以让联合国觉得他一定有制衡三体世界的办法，才坚定选择了他成为第四个面壁者。
而现在，曹彬选择朱路参与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也是一样的理由。
三体人派出ETO，拼着让现今复苏的ETO暴露的风险，都要对朱路发动自杀式的袭击，摆明了朱路有让他们惧怕的地方。
再加上朱路本身学的也是应用核物理，真想转来对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的话，门槛也很容易跨过，所以曹彬才决定来对此进行研发。
想了许久曹彬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直言：
“和当初联合国选择罗辑担任面壁者的理由一样。”
朱路：？？？
他能听明白是因为三体人对他展露出了惧怕，曹彬才选择他的，和当初联合国选择罗辑的原因一样。
但是这两者之间压根没相似之处啊。
当初三体人惧怕罗辑，是因为叶文洁指点过他，三体人明白罗辑迟早会顿悟出来黑暗森林状态。
但三体人害怕他朱某人，纯粹只是因为他展露过一部分超越常理的穿越者表现，让三体人对他有些脱离掌控的不安感，也许会觉得他那些难以理解的表现，是某种神秘第三方势力介入。
可现实是。
除了对未来历史线的了解和从原主记忆里得来的学识，他毫无特殊之处。
穿越者表现引起三体人的恐惧，那充其量也只能算虚张声势，真想变现成什么实质性收益是不太可能的。
与之相比，还是针对程心行动对他难度更低一些……
他想了想，委婉对曹彬说道：
“我觉得这和针对程心的计划并不冲突，而且还正好相辅相成。
有一个法律条款，服刑人员在服刑期间取得了重大的科研成果突破，便可以获得刑事责任减免。
如果到时候我触犯法律锒铛入狱了，之后又能在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方面取得一些成果的话，那不正好可以给我减刑了嘛？”
曹彬目光复杂，着实想不明白朱路干嘛总是执着于搞死程心。
程心被选择出来，归根结底是现在这个时代的问题，哪怕没有程心，公众也会选择出其他跟程心类似的人，这世界上和程心一样的人，本就不在少数。
相比于整治程心，整治这个时代才能真正改变根本问题。
若可以研发出与水滴抗衡的材料，那除非三体人有更强的攻击武器到达地球，否则在那之前它们都不会和地球人撕破脸皮。
哪怕三体人真的打破威慑了，但只要在三体人还未到来之前，足够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成型，把三体人的水滴打废，那威慑还可以重新建立。
无论怎么看，研发强相互作用力材料，都要比针对程心更有效的多。
朱路当然也知道整治程心解决不了这个时代的根本问题。
但问题是，现在只有半年时间。
半年之后，水滴一旦发动袭击，奥尔特云外的万有引力号必然会触发广播，那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
半年内就算能在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方面取得突破，但也不可能生产太多。
更何况原本历史线他是清楚的，地球人研发出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时间，和反物质武器出场的时间都差不多，也是要六七十年后。
难不成他的加入还能增快研发速度么？
只要能把程心撸下来，换个有足够威慑力的执剑人上台，让三体人不敢打破威慑，争取一代人的发展时间，地球人的科技水平就有极大可能追赶上三体人，那阴影不就消散了吗？
无论怎么看，解决程心都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
虽然就算解决程心后，扶持上来的新执剑人也未必会是有足够威慑的人，但那至少有个希望。
见劝不住朱路，曹彬只能叹口气说道：
“那便按照你说的做吧。”
朱路这时又问道：
“曹兄，今天我把议会地点约在智子屏蔽室中，主要是我还想说一件事。
近三百年前，叶文洁利用太阳的信号放大功能将地球得坐标告知了三体世界，我在想，我们能不能私下偷偷建造一个可以利用太阳放大信号的天线？
就算到时我们没能阻止程心进入引力波威慑控制中心，我们也还可以自己掌握威慑，让三体人不敢进犯。”
第五十二章 智子的记者会
听到朱路的提议，曹彬、毕云峰、安东诺夫，都纷纷对他流露出惊诧的眼神。
眼神仿佛再说：简直就是疯了。
曹彬道：
“信号的发射频率必须强过一个阈值，才能利用太阳的信号放大功能。可是超过那个阈值的发射系统，是全球政府严令禁止私下建设的。
而且那种设备的建设还需要大量资金，除了政府投入，任何人都不可能拿出那么多资金。我们研究的也都是物理，想要借职务之便去插手那些通信设备的建设同样不可能。
唯一有机会插手那种设备建设的，恐怕只有……”
曹彬和毕云峰齐齐将目光指向伊万·安东诺夫。朱路也随之看去。
安东诺夫苦笑举手作投降状，这个军队最忌讳的姿势，此时却被这老兵用来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别看我，被从冬眠中唤醒之后，我已经退役了，目前只是充当我们国家的海军军事顾问，想要插足通信设备的建设同样没有办法。”
曹彬重新看向朱路说：
“当年地球对三体世界的威慑刚建立起来时，就有许多恐怖组织尝试过建立相似的威慑设备，想以此来胁迫全球，因此各国政府对此事打击都非常严苛，一旦发现有人私下建设，便按照反人类罪论处。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想尝试这种方法都是在找死。”
朱路恍然大悟，虽然当初为了规划搞程心，他研究过不少法律条款，不过研究的都是关乎个人刑法的问题，这禁止信号发射系统的条款还未了解过。
他又不免叹了口气，看来想私下建立威慑这条路是完全没希望的。
一侧的安东诺夫看向朱路，问道：
“你想杀程心的话，那你准备怎么动手？”
朱路道：
“目前还不知道，还需要好好规划。不过很显然杀她已经不能用枪了；要用枪也必须在距离非常近的状况下才可以。
维德和你的事都表明，在距离稍远的状况下，智子干扰我们的视觉，我们根本无法瞄准要害。
而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只要不能破坏程心的大脑，都能把她救回来，再加上联合国爆炸的事情发生之后，艾AA察觉到世道似乎不像一样太平了，还给程心找了两个保镖，我们要杀她的话，难度不小。”
安东诺夫看向朱路，笑道：
“杀人这种事，你们搞科研的可没有我们军人擅长，既然你说杀了程心之后的责任由你一个人承担，那不如我帮你一把吧。
不过如果我暴露出来的话，你就算想替我担责也没法担了，到时候，你如果可以取得什么科研成果，能不能分我一部分，帮我也减减刑？”
朱路看向安东诺夫，有趣的笑了笑：
“好啊。”
想要分取别人的研究成果，这种话放在科学界里刚开口就得被人打死了，不过朱路可不觉得自己会在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究这方面取得什么成果，应了就应了呗。
况且现在这种情况，安东诺夫愿意帮忙，就算真有什么研究成果，分他一部分也无妨。
商议完毕，四人离开智子屏蔽室。
在国家科学院的门口，曹彬转过身，光明正大的对朱路开口说道：
“朱路先生，我正式聘请你到我的物理研究所进行工作，参与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究开发，明天请准时到我的研究所内报道，研究所会给你准备员工宿舍，在研究工作期间，你便搬去首都地下城居住吧。”
他的研究所中最近展开了对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发计划，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就算在智子屏蔽室外说了也无妨。
“多谢曹先生给我的这份工作，我一定会尽力完成。”
朱路书面化的回应一声，然后与曹彬郑重握了手。
现在他又得琢磨着搞死程心，又得参与研发什么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着实是事不少啊。
不过搬到首都地下城来住的话，离智子屏蔽室近一些，再加上曹彬和毕云峰也都住在首都，想跟他们商量什么事的话能更方便一些。
街道对面，一幢大楼上宽大的显示屏忽的亮起，显示出一个新闻会场。
会场内，站在所有镜头中心的“女人”，一袭和服，面容温柔妩媚，单凭她的长相，便足以让她成为无数人倾心的女神。
不过那个“女人”并不是真人，而只是一个仿生机器人。
三体人在地球的代言人，智子。
一个女记者在下方问智子道：
“智子小姐，最近有多项传闻，都说三体人早已重新培养起了ETO，一直计划着入侵地球，从来没想过要与地球人和平相处，并且最近韩国发生的一起自杀案、还有联合国大楼发生的爆炸案和一起谋杀案，都被猜测是ETO所为。
全世界各地的众多人民都为此恐慌了起来，甚至已经有许多群体开始举行游行，希望联合国更换已经选定的执剑人程心小姐，另选一个威慑力足够的执剑人上台以便威慑住三体人，对此你有什么需要澄清的吗？”
机器人智子始终一片平和，流露着浅浅的温暖笑意，说道：
“请大众放心，我们一向都秉持着友好交流、共同发展的目的在与地球人相处，没有重新培养过ETO。不可否认，我们曾经计划过入侵地球，但那只是在我们并不了解地球文化的情况下。
经过长久岁月的交流，我们早已被柔和美好的地球文化所启迪，只希望可以与地球人共同将地球的文化传播至宇宙的其他黑暗角落。柔和的地球文化，正是终结这宇宙黑暗森林状态的最好方式，相信任何一个文明接触到它，都必然会被它所感化。”
记者又问：
“那韩国金闵贤自杀案、朱路先生在联合国遇袭案、联合国爆炸案、威尔逊大学教授布莱尔·纽曼在联合国大会堂遭遇不明袭击死亡案，都该怎么解释呢？”
“那些事是有人为了挑起两个世界争端，从中获利而自导自演的，我认为警方更应该去调查那些试图挑起两个世界争端的人。”
“三体世界的智子计算机不是随时都在监视全球吗？能否通过智子计算机提供相应证据？”
“不，根据《联合国威慑法案》，智子只负责在两个世界间传递信息，不能有任何干扰地球世界信息的举动，在威慑建立时，我们为了表示友好，早已停止了对地球的监视。”
在地球的各类犯罪案件中，智子提供的信息不能被当作证据采用，这些都是威慑刚建立时，就拟定下来的《联合国威慑法案》内的基础条款，数十年间没有过任何改变。
地球人自己的法律，有他方的力量介入影响是很可怕的事情，会造成很多矛盾，甚至可能导致地球法律体系崩塌。
最重要的是，谁知道智子公布某件信息不是为了侵略地球做准备？
因此威慑法案中才有那些定死了的规定、智子放出朱路曾经的那些罪证时，也都需要先让ETO处理好信息来源才敢曝光。
智子说话时，双眼直直盯着自己正前方的一个摄像头，视线也仿佛穿透屏幕看向所有屏幕前的人。
但朱路隐隐感觉，她好像只是在与自己对视。
智子计算机忽然在他眼中打出五个字，印证了他的感觉：
“你们是虫子！”
第五十三章 连罗辑都要受指控的时代
朱路微微皱眉，朝着远处大楼屏幕中的智子比出了中指，用当初面对山姆·戴维斯一样的平淡语气说：
“你们才是虫子。”
虽然远隔着屏幕，但他知道，机器人智子是可以借助智子计算机看得到、听得到的。
瞧见朱路这举动，旁边的曹彬、毕云峰、伊万·安东诺夫想起曾经三体人对地球人的轻蔑，觉得有趣，也有样学样，纷纷伸直右手竖起中指，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才是虫子。”
四个人站成一行，都齐齐朝远处屏幕中的智子伸直右手竖着中指、念着一样的话，进行集体性的问候礼仪。
说完后，另外三人都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的看向朱路说道：
“总算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朱路偏过头问：
“智子也在你们眼中打字了？”
“是的，打出了那句传颂数百年的名言：你们是虫子。”曹彬回道。
另外两人也接连点头。
曹彬等人现在都是和朱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对朱路一切所言本就已经都深信不疑，智子也不在乎在他们面前暴露。
伊万·安东诺夫扫了朱路曹彬毕云峰三人一眼，笑道：
“想不到你们这些搞科研的知识分子，也会竖中指骂人，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这是不是叫有辱斯文？”
“有辱什么斯文，谁说知识分子就不能骂人了？子曾经还曰过呢：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知识分子是不是由知识原子构成的？”毕云峰适时开了个物理玩笑。
“刚才那记者说，世界各地都有许多人举行游行，希望让联合国更换执剑人是怎么回事？”
朱路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进行搜索。
“执剑人更换游行。”
搜索下去，出现的条目还不少，世界各地，每个国家都有许多。
网络上还有个请愿更换执剑人的申请统计，根据目前的数据显示，希望更换执剑人的人数已超过十七亿。
现在全世界人口共有42亿，刨除二十岁以下不具备投票能力的人，十七亿人希望执剑人更换，那么已经可以肯定超过半数人现在都已经反对程心当选了。
毕竟联合国爆炸案，已经开始让绝大部分人意识到，ETO复苏恐怕是真的，
毕云峰叹口气走上前：
“现在看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游行闹的再怎么凶、请愿再怎么多，结果都不可更改。
若是民众希望更换执剑人，政府为了遏制民粹主义，绝不可能答应；若是政府希望更换，那民众为了避免出现政府独裁，也断然要反对。
就算两方都希望更改，但程序正当性又是一个问题。
普通民众或许不会在乎程序正当性这个问题，但政府会很在乎。”
曹彬颇为感慨：
“如果投票时这些人能有现在的觉悟，我们这么多人的票选合在一起，也不会败给程心。
只可惜，绝大部分人都受瞬时情绪的影响，当看到我们私下密谋的视频时，大众对我们产生了极大的怨愤，便在这情绪上涌的时候纷纷将票选转移给了与我们对立的程心，而智子公布那个视频的时间也非常巧妙，就在非常接近票选结束的时候。
过后就算公众意识到投票给程心的行为是冲动选择，可因为票选时间已到，他们想再换票也已经不可能了。
三体人那么一个冰冷麻木的种族，在这将近三百年的接触中，都已经懂得利用人类的情绪了，可惜我们对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朱路叹道：
“冷静与麻木的情绪，或许不仅仅只有利于三体人生存，而是对宇宙中所有文明都最有利的吧。但凡地球人能有三体人的一半冷静，执剑人选举又怎会有这么多问题？
可惜这不可能，毕竟这是一个连罗辑都要受指控的时代。”
伊万·安东诺夫也感慨道：
“曾经威慑刚建立时，有观点认为该由机器来控制引力波发射器，现在想来，或许由机器决定是否执行威慑才是最安全的，毕竟冰冷无情的机器，可以保证威慑度能时刻维持在百分之百。”
“未必。”朱路摇了摇头：“三体人可以随便指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瞬间成为世界顶尖黑客，就算机器人安全性再怎么高，也难保不会被他们控制，我们始终都不清楚它们有些什么样的技术。”
……
与曹彬等人分别，朱路赶往动车站。
这回是真得搬家了，还要回江州地下城去收拾东西。
路边，一家数码店门口的广告牌骤然亮起，广告牌中展示出的是一台虚拟现实的体感游戏舱，并标注着什么“沉浸式体验”、“真实度高达97%”之类的广告语。
朱路看着那广告牌思索了片刻，便走进了数码店中，找到游戏舱的购买区，问接待道：
“广告上说那游戏舱的真实度高达97%，是真的吗？”
接待是个女性模样的智能机器人，看到朱路这么个全球知名人物，倒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仍是如面对普通客人一样进行着解答：
“广告法严令禁止虚假宣传，保证所有宣传真实。”
“那这个游戏舱可不可以运行一些比较血腥的战斗游戏？”
“当然可以，只不过那些游戏程序只有您证明您已成年，才能购买下载权限。”
那还用说？我当然成年了。
朱路微微一笑，在智能接待的指引下躺进游戏舱里体验了一番，确认与他想要的虚拟现实体验相差不多，随即便掏钱购买，留下了曹彬给他安排的宿舍地址。
前些时候参加了那么多节目录制，赚了不少通告费，现在朱路的家底可以算是异常丰厚了。
买这个游戏舱，他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练习杀人。
被苗青指教了那么多，杀人的技术他还是有的，但杀人的心态就未必了。
虽然在联合国大楼里跟山姆·戴维斯打得那么激烈，可那毕竟是因为打上头了，下手才会越来越狠。
但若是在平常心态下对人下狠手，一般人是很难调整出来的。
朱路归根结底就只是一般人而已。
所以真想具备杀人的心态，他还需要练练。
真实度这么高的游戏，在里面杀人带来的感觉和真杀人带来的感觉几乎一样，正是练杀人心态的好东西。
好在他已经成年了，要不然就算有钱都没法买这类血腥的游戏程序。
很多时候他还挺痛心，自个从一个高二学生仔瞬间穿越成成年人，白白丢失了好几年青春。
不过每当享受这些成年人才能享受的福利时，他又不得不感慨：
“成年真棒啊！”
第五十四章 研究路线有问题
一早，朱路来到曹彬的物理研究所，曹彬亲自到门口接他，将他带上二楼的一间研究室门口，便鼓鼓掌，朝研究室内的一群人喊道：
“大家鼓掌欢迎新同事加入我们的研究项目。”
研究室内的人抬起头，表情漠然的看着朱路，出于礼貌鼓了鼓掌，但很明显对朱路这号人物并不是很感兴趣。
众人都认识朱路，不得不说以往这家伙出现在媒体上的各种演说，都非常具有煽动性，关于朱路当初想害程心的丑闻、还有与曹彬私下的密谋和往来，众人也都清楚。
不过搞科研的，都是靠实力吃饭，只看水平，也不会在乎别人在其他领域的私德如何，所以网络上公布出的那些事他们倒不怎么介意。
可是朱路的信息大家同样都清楚。
就是一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菜鸟工程师，啥都没有，毕业院校也只是一所普通学校，连世界前五十的知名大学都不是，就这，他能有什么水平？
在电视里打嘴炮的水平或许很厉害，搞科研？那就不太抱希望了。
众人对朱路自然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曹彬是这里的老板，老板想走后门安排个熟人进来，他们该给的面子当然还是要给的。
研究室里的七个人，对朱路而言面孔同样都无比熟悉，甚至连他们的大名都如雷贯耳。
全都是当代顶尖的研究学者，原主上学时就不少次出现过在学校教材里的人物，当中几位，都是原主十分仰慕的。
因为从原主记忆中带来的情绪，朱路也莫名升起一股仰慕之情，不过他又急忙把情绪给压制下来了。
经历过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事，他逐渐开始欣赏起了三体人那些冷静、麻木的情绪，不知不觉间同样想尽量表现的冷漠一些，不喜欢产生什么敬仰之类的情绪。
其他人冷漠的礼貌性鼓完掌后，又各自去忙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了。
这么明显的敷衍，任谁都看得出来。
曹彬只能转头朝朱路尴尬一笑，轻拍后者肩膀表示不要在意，然后带着朱路坐到一张办公桌前，打开桌上的电脑，先找出了一些研发项目相关的文件，让朱路一个个查看熟悉下目前的工作，然后便离开了，他当然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朱路之前做的是核聚变发动机研发，无论是核物理、还是材料学知识，都是核聚变发动机中应用占比较多的。
而强相互作用力材料，从字面意思上来看似乎也是核物理理论和材料学相关知识的占比较多，朱路转行来研发似乎非常合适。
但只有看过《三体Ⅲ》原著的朱路才知道，水滴是通过内部的某种力场，使强核力的作用距离扩大到原子大小，用以抵消原子间相斥的电磁力，让原子能够紧密接合在一起，才造就出那种性质无限接近于绝对刚体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
核物理跟材料学的知识在这里面的占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一点都不合适……
这种玩意，好像要凝聚态物理和量子场论方面的专家来研究才更合适吧？
翻看了一些相关的研究资料，朱路顿时就迷惑了。
现在对于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于与核聚变一样，用蛮力不断将原子核聚合在一起，想通过大力出奇迹的方式，把原子核聚合到原子的体积，用原子核替代原子成为构成物质的基本物理量，再将其用来构成一种从未设想过的超高强度物质。
可是原子核大小受强核力的作用距离限制，根本不可能一直增大下去，哪怕只是合成出一些重元素，不稳定的中子都会摆脱强核力约束，迸射而出，形成能要人命的中子辐射。
这研究，全然就像是将一块泥巴放到超高压设备里，想通过不断加压，把泥巴压成中子星物质一样。
再看其他的辅助研究项目，都是秉持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原则。
合成了超重元素？
要的就是超重元素，没成为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就是因为还不够重。
有辐射？
那就想办法约束住各种粒子，让它们稳定下来。
质量太大，弄不好就成人造黑洞了？
先想办法试试能不能搞出来再说。
虽然也有扩大强相互作用力作用距离的相关研究，但与水滴通过内部力场扩大的方式仍旧相去甚远。
不可否定，扩大强核力作用范围或许也有别的方式。
但别的方式终究充满不确定性，就熟悉历史线的朱路看来，进行和水滴内部力场一个方向的量子场论研究，才是对人类最稳定的捷径。
可以说目前对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究，完全都是在通过粗暴手段进行。
不过这倒是也可以理解，基础物理的封锁本就才刚解除几十年，而且在更深处，人类还不太能了解的领域中，智子的干扰也必定还在持续。
所以对于自己所不了解的领域，人类本就只能先通过粗暴的手段进行研究实验，直到粗暴的手段进行不下去了，才会转变其他思路。
这种粗暴的研究方式也并非一点作用都没有，仍然可以提供一部分的研究经验，当研究思路需要转换的时候，那些研究经验也能用作转换思路的参考。
一边看着相关的研究资料，朱路一边啧啧咂舌，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这些研究实验，与水滴外壳材料的研发差得远呐。
他不断咂舌和摇头叹息的举动，摆明了就是对电脑里那些研究资料看不上眼，就差把鄙视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周围那七个老教授一见朱路这模样，瞬间就浑身不舒服了。
对朱路这个只能算是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出彩之处的工程师，他们本就有些质疑其水准，权当是曹彬想给熟人开个后门，到时候若有什么研究成果想让他跟着分一杯羹镀镀金，所以才把他拉进来的。
再怎么说曹彬都是这的老板，他们也愿意给曹彬一个面子，只要朱路别捣乱，让他们带这小子镀镀金也不是问题。
可这小子一副看不起那些研究资料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这些资料可都是经过他们多次实验和计算的结果。
虽然他们也知道，对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发才刚刚开始，他们目前的研究成果离真正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还差十万八千里。
可在国内的科研界，终究还是讲资历的。
哪怕他们的研究存在问题，可一个啥资历都没有的小辈，又能看出个什么？
自己看不懂就看不懂，还非要装作看不上眼的样子。
看了一会儿，又见曹彬进入研究室从一台设备上提取资料，朱路看向他便道：
“曹博士，我觉得我们的研究路线有问题。”
第五十五章 我是真想指条明路啊……
曹彬疑惑走到朱路身旁，问：
“有什么问题？”
周围那一群老教授纷纷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看朱路能说出什么样的花来。
朱路这时忽又有些沉吟，顾及着监听的智子。
现在他但凡透露出一点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相关研究路线，那原本就对他充满恐惧的三体人，更不晓得会用什么方式来对付他了。
不过这种事，他当然也不能不说。
至于进入智子屏蔽室内私下告诉曹彬，那更没意义。
这项研发计划本身就是公开的，还需要很多人和很多实验参与进行，就算他偷偷把正确的研究路线告诉曹彬，可要是一进行有关的实验，三体人照样能明白他们在做什么，进入智子屏蔽室私下交流，不就跟脱裤子放屁了一样？
思索片刻，朱路还是干脆说道：
“目前有关于强核力作用范围增加的研究，主要侧重于增强强作用粒子的相互连接来实现，可这样合成出来的物质，其密度将会超乎想象的大，真要形成宏观物质的话，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承载它的重量，它将一路穿透地层，坠落到地心。
当初末日战役前夕，人类和水滴有过短暂的近距离接触，虽然那次短暂接触什么资料都没留下，可当时的螳螂号既然能正常捕获水滴，那就表示水滴本身密度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提起曾经螳螂号捕获水滴的事，曹彬不免有些惋叹。
在公元纪元时他和那位出色的物理学者丁仪是同事，丁仪就是在接触水滴的时候死掉的。
若丁仪可以冬眠活到这个智子封锁解除的时代，必然能在物理学界留下新的发现。
他问：
“那你认为应该从哪个方向上展开研究？”
“量子场论。”朱路果断回答道：“我有一个设想，通过构筑一个特殊的力场，消除原子间互相排斥的电磁力，来使强核力的作用范围扩大，构成物质的原子便会紧密连接在一起，自然就能形成强相互作用力材料。”
“这个设想，有没有什么理论可供支撑？”
朱路哑然下来。
他一学应用核物理的，对比原子核更微观的世界的了解终究有限，着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褚岩徒手拆水滴时，通过进入四维空间，破坏了水滴内部的装置，水滴外壳也随之腐朽报废了，足以说明水滴的一切神奇之处都来自内部力场，跟外部材料的关系不大。
他只是想按照三体原文里关于水滴的设定，给这这项研究确立清楚方向，这样的话能省很多时间。
见朱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曹彬倒没说什么，毕竟他知道从朱路自身的学术实力来说，加入这种研发项目本就不合适，只是三体人对朱路展露出了明显的惧怕，让他直觉认为朱路定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之处，才邀请而来的。
不过周围那些老教授可就不耐烦了，他们本就认为朱路是曹彬为了熟人关系安排进来镀金的咸鱼，刚才这咸鱼还对他们整理的研究资料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
他们本以为朱路能说出什么高论来呢，结果就提出一个没有理论支撑的设想就说不下去了，这算啥？
一个老教授老气横秋的说道：
“年轻人思想天马行空可以理解，但搞科研不是儿戏，必须严谨，一步一个脚印，很多实验的进行都要耗费大量资源，必须在有足够理论支撑的情况下才能提出设想，年轻人不要心浮气躁。”
朱路深皱着眉头。
平心而论，那老教授说的话是绝对有道理的。
科研工作试错成本太大，本就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稳步发展，但凡出现一点不严谨，不仅是业内人士的质疑，社会舆论的攻击也会接踵而至，甚至很多反科学人士，还会抓住这个不严谨，趁机在民间散播反智言论。
但问题是，他是真知道水滴的大致原理、是真想给目前尚处迷蒙状态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工作指条明路啊……
可知道水滴大致原理这种事他又没办法跟别人说。
最根本的问题，他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还能跟别人说，这是一部小说里的世界，他看完小说之后穿越进来的，所以知道小说设定？
无法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别人便不会相信他，搞不好还会把他当作三体人或其他外星人的奸细，表面上跟三体世界作对，暗中混进地球人科研圈，想把科学往歪路上带……
对朱路的表现，曹彬倒是有两方面的猜想。
第一方面猜想当然也是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朱路在无的放矢，纯粹提出一个空想。
而第二个猜测，是觉得朱路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事，而这种事关系重大，不能告诉别人，所以便什么都没解释。
好歹私下来往过不少次，曹彬相信朱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而且再结合三体人对朱路展现出的恐惧来看，他自然更倾向于第二个猜测。
对朱路的提议，他也自然是愿意相信的。
他沉吟片刻便问：
“所以你觉得，我们还需要邀请一位量子场论专家？”
“对。”
朱路点头，按照水滴的设定，其研究方向便与凝聚态物理和量子场论的相关性最高，而目前在曹彬研究所内的那七位教授里，已有一位当世顶尖的凝聚态物理学家。
见曹彬似乎真的在考虑朱路的提议，一侧的那七位老教授都急了。
你说你为了私心，带一条咸鱼来参与研发工作想给他镀金，好吧你是老板，我们忍了；
那小子对我们的研究资料一副看不上眼的傲慢样，我们也当是年轻人耍心性，也可以忍。
可现在一副认真考虑那小子提议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一个没有任何学术成果的年轻人，随便说一个观点，还能比他们这些人做了无数研究计算得来的研究资料更靠谱？
而且最关键的是，若还要邀请一个人加入研发项目的话，他们当中的某个人可能就得退出了。
一个脾气不太好的老教授当即沉声向曹彬质问道：
“曹彬，你真在考虑他的意见吗？”
他是国内知名的固体物理专家，名叫沈鸿飞。
曹彬目光复杂的看了沈鸿飞一眼，想解释什么，可是想了想，他对朱路的那种直觉解释出来别人只会当他发神经，最后他只能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们都知道你跟他私下交情不错，你想带他来参与研究项目，到时我们研究出什么成果了也能分他一部分荣誉，给他镀镀金，这我们可以理解，也愿意给你个面子。
但你不能真听他胡言，来随意搅乱研究计划吧？
要是你随随便便就听别人的话胡来，你知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有可能会使得出研究成果的时间推迟数年，甚至数十年！”
第五十六章 朱路先生，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若真要听这小子的胡搞，推迟了研究成果的到来，曹彬，你负得起责任吗？”
听着沈鸿飞的质问，曹彬一时之间哑口无言，面色纠结的看向朱路。
就凭三体人对朱路流露出的恐惧、还有朱路刚才看完研究资料，就立马提出了一个明确的研究路线，他是十分相信朱路对这件研发工作有把握的。
可是他又不能为了朱路跟这群老教授对着干。
虽说科研圈中学术水平是最关键的要素，但既然是圈，那人脉也是很重要的，这些人显然十分看不上朱路，若是这种时候，他选择站在朱路一边，跟沈鸿飞等人的人脉就保不住了。
而且必然还会有他为了给好友开后门，弃科学研究于不顾的流言就此流传开来，这对他一搞科学的，简直就是毁灭性打击，到时候哪个有水平的还会拉下脸和他一起进行学术研讨？
见他纠结在原地不说话，沈鸿飞又道：
“你就说你是不是真要任由这小子胡来，搅乱研究项目？如果是的话，那我退出，反正现在开展了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计划的人不在少数，去别的地方研发，至少可以确保不会有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来捣乱，也许能早日得出成果。”
看着曹彬左右为难、那群当初原主在教材上见过不少次的顶尖学者对自己充满不屑，朱路微微叹息一声，站起身道：
“曹兄，不用为难了，你们的研究计划照常进行吧，这个研究路线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就应该我自己先私下做一些研究，等有充分理论和实验数据证明可行的时候，才应该向你们提出来，动用你们的资源。”
刚才叫曹博士，主要是在工作环境中，不想流露出过多的个人私交情绪，不过现在自己摆明是没办法继续在这坐下去了，朱路索性又恢复曹兄这个称呼。
“这电脑内的资料我先拷贝一部分带回家自己参考一下。”
将自己手机放在全息电脑旁，朱路随即开始拷贝电脑内部的一些研究资料。
现在已经没有U盘之类的玩意儿了，手机已经能完全取代那些东西，而且传输文件也不再需要什么数据线之类的，可以无线传输。
电脑内的资料虽然几乎全都跟水滴外壳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相去甚远，不过有一部分研究资料还是具备很多参考价值的。
比如说那些扩大强核力作用范围的相关研究资料。
万幸，虽然那七位学术大拿对他挺不屑的样子，但倒也没有阻止他拷贝资料，毕竟这里是曹彬的物理研究所，曹彬就站在旁边，都不担心研究所内部研究资料泄密，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拷贝完毕，朱路向曹彬和那七位教授微微点头示意，随即离开了这间研究室。
下到研究所门口，身后又传来曹彬的喊声：
“朱路！朱路！”
驻足回头，看见曹彬快步追来。
无奈的对朱路笑了一下，曹彬向楼上指指：
“你别太介意啊，你也知道的，那些老家伙……全都是些心高气傲的。”
称呼楼上那群大学教材入选人物为老家伙，也就只有曹彬这个级别的人才做得出来了。
朱路也没什么好介意的，毕竟人菜要认命，上边那群人都是学术大拿，他就一学术菜鸡，那些人对他充满不屑也是正常的事。
在没有能足够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前，哪怕说的话再怎么正确，都是无人会听的。
朝曹彬点了点头，曹彬又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道：
“如果你需要帮什么忙的话，尽管向我开口，只要我个人力所能及的事，一定会帮你。”
“嗯，谢谢曹兄。”
曹彬刚想离去，忽又想起什么，回头对朱路道：
“对了，上次三体人不惜拼着让ETO暴露的风险，也要叫ETO对你发动自杀式的袭击，我知道你必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之处，而三体人对你恐惧、十分迫切想除掉你也必然是因为你这些特殊之处，今后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一个人独行，现在你要离开的话，还是叫苗青来接你吧。”
朱路点点头嗯了一声，再次道了声谢。
曹彬神色略带忧虑的离去。
朱路提供的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思路，让曹彬知道他又展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地方，所以才特意提醒他这么一句的。
朱路转过身，随即打电话联系苗青。
原本他还觉得，就算他加入什么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计划，也未必会让研发速度加快。
不过看了那些相关的研究资料，他现在蓦然惊觉，或许他加入真能加快研发速度。
而且是极大加快。
很多科研实验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而那耗费的大量时间，其实绝大部分都是用来试错的成本。
毕竟人对于未知的技术没有研究门路，一开始时基本都是埋头瞎搞。
而他要是能指出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正确的研究门路的话，那无疑可以剩下很多时间。
届时研发出来了，举国之力制造，在半年内制造出能跟太阳系附近几颗水滴相抗衡的数量，或许也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三体人看到地球人拥有击毁水滴的能力，知道就算打破威慑，在它们到来之前也没办法守住地球，那么它们也不敢轻易和地球方面撕破脸皮了。
虽然与安东诺夫商量好了要杀程心，但现在朱路本就已经习惯多做几手准备了。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发，便完全可以当作第二手准备。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得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思路可行，要不然无法得到曹彬物理研究所里那帮老家伙的认可和帮助，单凭他一个人，就算搞到老死也不可能把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搞出来啊。
一辆飞车降落到物理研究所门口，离地三十厘米漂浮着，车门自动打开，驾驶座里的微笑着道：
“上车吧阿路，才刚来没多久你就下班了，该不会是刚来就立马被炒鱿鱼了吧？”
朱路撇嘴摊了摊手：
“跟被炒鱿鱼也差不多了。”
他刚准备钻入车厢，旁边街口上，一道清脆悦耳的喊声传来，由远渐近：
“朱路？你是朱路吗？哇，朱路先生，真的是你，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第五十七章 粉丝作家
朱路循声望去，只见旁边街口跑来一个看模样有二十左右岁的女孩。
那少女面容清丽，穿着身淡粉色的衣裙，留着栗色微卷的长发，伴随着她轻快跑动，头发一弹一弹的。
跑近之后，那女孩便一脸崇拜的看着朱路道：
“果然是你，朱路先生，我叫常思雨，特别崇拜你，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说着，女孩将怀中抱着的一本包有封皮的书递向了朱路，那书的封皮上还夹着一支笔。
遇到粉丝了啊……
朱路面色平常，朝常思雨礼貌性的笑了笑，点点头将那本书上的笔抽了出来，问一声签在哪里，那女孩便翻开手中书本的扉页，指了指空白处。
这种事，朱路也是经常遇到的，毕竟从古至今，无论什么人，只要具备一定名气，都必然会有抵制者和崇拜者，至于名气是美名还是臭名，那主要则决定了抵制者和崇拜者的比例多少。
原本的朱路，算是毁誉参半吧。
有说他一直谋划程心，绝非好人的、也有觉得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不无道理的。
而在联合国大楼爆炸的事发生之后，朱路支持者的比例倒是开始逐渐多于抵制者的比例了。
给那女孩签着名，那女孩还一边有些愤慨的说着：
“朱路先生，你以往在电视里表达的那些观点，我都是十分赞同的，只是可惜现在好多人都不懂，还是让程心被选定为下一任执剑人了，哎……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签完名，朱路微笑着向女孩礼貌谢道：
“已经签好了，多谢你对我的支持。”
常思雨又热情的说：
“哎对了，朱路先生，我平常有在创作小说，可惜不知道今天会遇到你，要不然我该多带一本自己的小说来送给你的。”
朱路正想礼节性的问一下对方小说的名字，然后说自己有机会一定看看，对方却又忽然把手中包着封皮的书塞到朱路手里：
“要不我就把这本送给你吧，这一本是我自己平常在看的，还有我做自己的阅读理解，自己给自己的书做阅读理解……你别见笑啊，因为我最初创作小说的动机就是想写给自己看的。
可是这本上面又有你的签名……要不这样吧，我把有签名这页撕下来自己留着，抱歉送你一本有残缺的书，如果下次还有幸遇到的话再送你一本新的。”
朱路根本没有说话表示不用的机会，常思雨就已经快速完成了一系列动作：把书塞到朱路手中，撕下了有朱路签名的那一页。
这压根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啊……
朱路嘴角微微扯了下，对女孩说道：
“下次就不用了，如果我到书店的话找找你有没有这本书，将你应得的稿费给你补上。”
苗青坐在驾驶座上一直酸溜溜的斜着朱路，常思雨转头看向她，又热情笑着打招呼：
“苗青姐姐，我也经常在电视里看到你和朱路先生在一起，还看到过你救他呢，姐姐你太飒了，美救英雄，多美妙啊，真希望你们可以在一起，话说你们有没有那个意思呀？”
听到这话，苗青酸溜溜的目光这才散去，对常思雨和善一笑：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哇！真的吗？那实在太棒啦！”
常思雨高兴的祝福一声，随后便与朱路的苗青告别离去。
她转身时，朱路不经意间瞟了对方衣领一眼，真的只是不经意间，看到对方怀中折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好像写着“应聘”两个字。
朱路还奇怪呢，应聘？莫非是这姑娘要去应聘什么工作，写的应聘申请？
这年头的应聘申请基本都是电子文档样式的了，不过有一些文员类的工作，仍然要求纸质手写的应聘书，这主要是为了考察文案水准。
可既然是应聘申请，那她原本怀里就抱着本书，干嘛不夹在书本里，要折起来塞在衣服中？
不过没给朱路多思考的时间，常思雨已经转身走远了，那张写着应聘两字的纸条只是稍纵即逝，快到让朱路几乎以为那只是他出现的视觉错觉。
坐上车，驾驶位上的苗青斜了他一眼，酸溜溜道：
“遇到个好看的女粉丝，心里感觉挺美的是吧？”
朱路故意逗她的笑了笑：
“确实，心里是感觉挺美的。”
转过视线，朱路翻开了常思雨送给他的那本书。
小说作者笔名是常思雨化用自己的名字，“常思秋雨”。
书名则取用自危机纪元大低谷时期那句著名的话前半段，《给岁月以文明》，小说内容的故事时代背景也是设定在大低谷时期。
不过现在朱路正为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发工程发呢，着实没有看小说的兴致，草草翻了两页后，便将这本小说合起放在了一边。
到达了曹彬物理研究所给他准备的员工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也是独自居住的独栋公寓；当然，自己要带着别人一起住也没问题。
不过为了节省开支，这独栋公寓当然不可能设置的和普通住宅一样，就比如智能管家这一项就省去了，改用一种更为便宜、但远没有智能管家高效的语音管理系统。
朱路拿起电子阅读器，进入网络书店中买了一系列与量子场论学、凝聚态物理学相关的教材，开始钻研起来。
顺手在网络书店里也搜了搜常思雨的《给岁月以文明》，看到有，也付费购买了，算是给对方补上了送那本书的稿费。
不论是核物理，还是量子场论、凝聚态物理，都属于量子物理的分支，朱路学其他两个分支的知识可以说是深入钻研，也不算半路出家，难度倒还不是太大。
从一搞核聚变发动机的转行来参与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研发，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应该深入学的。
不过钻研这些东西，很多时候还是得有前辈指教，这样才能少走一些弯路。
看了片刻，朱路在电子阅读器上将几个自己需要请教的地方标好，便拿起手机联系了曹彬：
“曹兄，我想自己深入了解一些量子场相关的理论，可很多地方没人指点，理解起来难免有些很困难，我就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什么相关方面的教授，我希望可以登门去请教拜访一下。”
……
【感谢千古鹅打赏】
第五十八章 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北爱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
这个地方没有地下城市，朱路和苗青穿着自带温度调节功能的薄衣，漫步在这座白雪覆盖的西欧地表城市里，街边店铺里各种庆祝圣诞节的装饰林立，圣诞树、彩灯、彩带。
他们买了一些圣诞节礼品，准备用作待会儿的拜访礼。
住在地下城市里那么久，都开始有些不习惯地表世界的季节变换了。
地下城市里虽然也会经常人工调温模拟各季节各种天气的温度、也会人工降雨维持生态，但对于降雪、结霜这一类的投入太大，必要性又不是很高的事，地下城市是不会浪费资源搞的。
大多数人都习惯住在地下城市中，主要是因为大低谷时期环境破坏导致的全球沙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不过贝尔法斯特不在其列，这里的环境都早已恢复如公元纪元时一样了。
朱路和苗青来到这里，是为了拜访一位曹彬介绍给他的量子场论教授，黛尔·维因。
走到一栋和公元纪元时期十分相像的西欧风公寓前，朱路转头对苗青有些歉意的笑道：
“从上次联合国大楼里发生的事到现在，除了我去能完全保证安全的地方之外，你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搞得好像我有根绳栓着你一样。
现在我来这里也挺安全的，正好这里在举办圣诞节庆典，要不你自己去玩会儿吧？”
“这里真的能确保安全吗？”苗青有些不放心道。
“放心吧，可以确保的。”
“好，那我先去逛逛，待会儿要离开了了、或者发生什么情况的话给我打电话。”
苗青将自己抱着的几个圣诞礼品盒都交给了朱路，便转身离开，不过刚走几步又转头来看着朱路，笑着说道：
“喂，你确实有根绳拴着我，月老的红绳。”
然后才转身蹦跳着离去。
朱路愣在原地嘴角一扯，这年头，还流行这种土味情话？？？
着实是土的脸酸啊。
而且这话还是一个原本冷酷的女保镖讲的？
啧……
朱路咂了下舌，这威慑纪元的感情发展确实是真的快啊，才短短几天，他和苗青就这么干柴烈火的了，不过说起来，他们经历过惊心动魄的事可是真不少。
回头踏上面前的石阶，朱路按响了门铃。
很快，一个戴着副老花眼镜，充满岁月赋予的沧桑的白发老太来到门前打开了门。
正是曹彬介绍的量子场论专家，黛尔·维因。
朱路笑着打了声招呼，抬了抬手中的一堆礼包：
“很抱歉在圣诞夜时叨扰，这些是送给维因太太你的圣诞礼物。”
虽然已有九十多岁的年纪，但维因老太太仍然是精神矍铄，扶了扶眼镜，她当然认识朱路，而且曹彬早几天前就跟她打过招呼了，没有多言便带朱路转身进屋：
“曹彬跟我说过你要来拜访我了，进来吧，现在年纪大喽，也没有家人，早就懒得过什么节什么节的了。”
这是朱路才注意到，虽是圣诞节，但屋子里没有任何与圣诞节有关的装饰。
以这老太太的年纪，称曹彬一声小曹都很合适，不过她还是习惯称名字，因为她和曹彬是一个时代的人，只是冬眠苏醒的早，自然而然也就比曹彬老。
目前这个时代顶尖的那一批物理学家，其实绝大部分都是从危机纪元初冬眠到现在唤醒的人。
因为往后的时代，人类都知道了智子对基础物理的封锁，所以教育上几乎把前沿物理都遗弃了，转而侧重于对已证实理论的研究与开发。
这导致了对物理学研究最深入的人，仍旧是危机纪元初冬眠的那批物理学家，所以才造成今不如古的现象。
“我家里还保留着和古代一样的装修方式，对你们来说可能有些不方便，你别介意啊。”
一边带着朱路走向壁炉前的沙发，维因太太一边说着，然后指使朱路将抱着的那些礼品盒放在了
朱路大致打量了一圈，屋内陈设确实是非常原始，没有任何现代该有的智能系统，感觉就如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房子一样。
唯一超出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感觉的东西，只有顶上一盏装修华丽的吊灯，和左侧客厅靠着墙壁的电视机。
壁炉里火苗跃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热能，让穿着调温服的朱路感觉有些热，他不得不降低了调温服的温度。
坐到壁炉前的沙发上，黛尔·维因便说：
“听曹彬说，你有场论相关的问题想请教我？”
朱路点头：
“对，我最近参与了他研发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项目，我认为可以通过某种力场，扩大强核力的作用范围，抵消原子间互相排斥的电磁力，使物质原子紧密压合在一起，就能形成如水滴外壳一样绝对光滑的镜面和坚不可摧的性质。”
黛尔·维因听完后，点了点头：
“你的设想是有可行性的，但想通过构建力场增强其作用的前提，是需要知道什么样的力场能对它产生作用，而以目前的理论，都还无法知晓强核力是怎么产生的。
所以我觉得你或许可以转换下思路，不用想着扩大强核力作用范围来抵消电磁力，而是消除电磁力，以此来增加强核力的作用。”
这一席话，顿时让朱路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对，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力场能对强核力产生作用。
可只是想消除原子间的电磁力的话，以目前理论完全可以实现。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是微观粒子中电磁力作用的原理。
原子核中的质子带正电、而电子带负电，两个异电性的粒子互相吸引，便使电子围绕原子核做圆周运动，这就形成了一个原子。
而两个不同的原子之间，因原子核外围都是带负电的电子，同电性便使其互相排斥，难以紧密结合。
如果没有电子的负电荷，那么两个原子会挨的更近一些，但电子因为失去电荷也不会再被质子吸引，那原子结构将会崩溃，且原子核中质子的正电荷同样会互相排斥。
但如果两者的电荷一同消除，届时没有了同电性带来的电磁斥力，那么微观世界中的引力便会开始起作用，使两个原子越挨越近，最终聚合到强核力的作用范围内，紧密连接。
原本他的思路是增强强核力、抵消电磁力，将思路调换一下，消除电磁力，抵消电磁力对强核力的影响。
这不就可以了吗？
第五十九章 请您后退一步
向黛尔·维因老太太请教了许多，朱路的思路也更为清晰了起来，想问的问题基本都得到解惑，他随即起身对黛尔·维因说道：
“谢谢维因太太的指点，我现在的思路已经清晰了很多，抱歉实在不该匆匆来访又匆匆告辞的，可是目前我真的非常赶时间，非常失礼，请见谅。”
告辞一句便要离开，此时维因太太却又忽然叫住他：
“你先等一等。”
朱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只见老太太转身走向书架，从中抽出了一本黑色革质封面、封面文字全是古英语——也就是二十一世纪的英语的书。
“年轻人好学总是好事，我这辈子关于场论研究的所有经验，全都写在这本书里了，你有时间的话就看看吧，只不过这书是用古英语写的，冬眠到这个时代苏醒，总是很难习惯这个时代的语言，所以写这本书时还是习惯用自己的母语，要是用翻译的话，很多词汇的意思可能会有所偏离，到时候你还需要多结合自己的理解。”
交代了一番，维因老太太便捧着书来递给了朱路。
点头向黛尔·维因谢过，朱路恭敬的接过书便转身离开，同时拿出手机打电话联络苗青。
走近门口，手已经搭在了把手上，身体站在门旁的墙壁后，朱路回头看了眼身后目送自己的维因老太太，说道：
“维因太太，请您退后一步，不要站在门后。”
黛尔·维因微微一发愣，回想起最近在电视上看到过朱路所经历的一系列事，猛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离开木门正对着的位置。
就在这时，木门上骤然亮起一个硬币大小的红斑，越来越亮，仿佛烧红的木炭，有什么东西要将门烧穿。
仅是短暂的几分之一秒，那块红斑骤然破开，一束高亮光芒射进，如同雷霆骤闪，穿透了这栋房屋的木门，从距离黛尔·维因老太太的脑袋仅有十几厘米的位置闪过。
就在同时，朱路没心思再拿着手上的书本，任其自由落在了地板上，迅速拧开房门，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圆球，在小圆球上一按，便将圆球朝打开的门缝扔了出去。
那是一个小型闪光弹。
这种小型闪光弹，本身除了会闪烁强烈光芒攻击人的视觉系统之外，并不具备其他杀伤性，再加上朱路在联合国遭遇袭击的事本就举世皆知，有携带自卫武器的充足理由，所以乘坐一些特别的交通工具，是完全可以正常将这东西带过安检的。
门外光线闪烁过后，朱路迅速打开门跳了出去，纵身跃下门前石阶滚到草坪上，随手捡起草坪上的几颗石子，连忙转头看向周围。
但已不见发射那束激光之人的身影。
智子计算机可以知晓他一切行动，那么受三体人指示来杀人的ETO，自然也能先一步预判他的行动，在他丢闪光灯的前一刻便迅速找掩体躲避，避免受闪光弹干扰。
从准备来拜访黛尔·维因的几天前开始，他就早已料到ETO必然会来袭。
现在他都透露出研发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路线、更已按照这路线进行研究了了，三体人不可能不会急迫的想要解决掉他。
而在这地表世界，是ETO袭击他成功率最高的机会。
地表世界中，除了那些军事设施以外，其他地方的安保能力都远远不如地下城市。
所以朱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早前已经知道了现今ETO的规模，那么朱路大概也可以推断出ETO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袭击他。以现在ETO成员的能力，是绝不可能搞到其他强力武器的，唯一能搞到的只有激光枪。
而民用的激光发射器，功率相当低，只能穿透木门，无法穿透混凝土墙壁，所以他刚才都刻意要躲在房屋墙壁后，就是为了防止突然会有一道激光穿透木门给自己脑袋射穿。
有智子辅助的ETO成员，那完全就像是开了透视挂一样的啊。
不见敌人身影，朱路则迅速扫视了一遍周围地形，起身向房屋西侧跑去，同时向屋内的黛尔·维因喊道：
“维因太太，你快报警，找掩体躲好，等安全下来我再来取你送给我的书。”
黛尔·维因同样不安全，刚才老太太听了他的设想并给予肯定，哪怕是解决了他，维因老太太同样有可能给地球人指明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发方向，所以ETO必然是想连老太太一并解决的。
抬手点亮一直塞在耳中的蓝牙耳机，朱路立即下达语音指令：
“接通苗青。”
他的手机和苗青的手机是早已设置好了一个紧急联络模式，只需要一个指令便可以接通通讯，不用对方进行接听指令，而且如果对方正在跟别人通讯的话，这个紧急联络模式也会强制挂断对方的通讯，接通自己的通话。
设置这个联络模式，是为了能在紧要关头及时联系。
要不然还磨磨蹭蹭打电话，多耽搁一秒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喂。”
耳机对面立刻传来苗青接通的声音。
此时，朱路也已要跑到了维因太太住宅的西侧拐角出，原本保持着前冲势态的他一瞬间骤然停下脚步，手抵上墙角，转移了自己身体突然停下的惯性。
前方墙壁拐角处，又是一道激光束射过。
可想而知，他若是没有及时停下的话，那束激光此刻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一直保持着前冲的势态，主要是为了迷惑智子，让智子以为他真会冲出去，引敌人发射一束激光，消耗敌人激光发射器的能量。
不过这仍是有很大危险的，但凡他前冲的惯性稍微大一点，他都无法扶墙止住。
躲过几乎贴着脸射过的激光束，朱路又及时转头看向后方，确保身后不会再有ETO出现朝他放冷枪，这时候他才有机会开口向蓝牙耳机另一边的苗青快速说道：
“有敌人出现在维因住宅西侧方向，不知是否已经离开，你回来时小心。你那里有没有可疑人物？”
几天前他找了个机会跟曹彬等人进智子屏蔽室议事，顺便也将苗青带进去了，在里面就跟苗青商量过了来拜访黛尔·维因时的计划。
刚才他将苗青支走，其实就是为了让苗青去探查周围区域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