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伤愈游街踩秋风
莫惜声自觉受了纪安心的欺骗,此时一心只想着离开这地方,至于之后如何这不在她的考虑当中。
纪安心则是十分懊恼,眼下的事情超乎了他的预想,此时两人只能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莫惜声做出了些让步,毕竟此时的她身负着也非真的安排,要照顾纪安心的生活。
在她的心目当中,却是留下了纪安心奸猾小人的印象,她怕纪安心时候和也非真说她坏话,让自己平白遭了非难。
加上纪安心能够自己活动的情况,让她对纪安心的坏印象更加的明显了些。
莫惜声身子很是沉重绕开了纪安心,满满的走到了桌旁,默默坐了下来,任谁都能看出她心情很是低落。
纪安心也不知怎么是好,僵硬的走到桌前,入了座。
“吃饭吧。”
说完这句话,纪安心低头开始吃饭,只是心情不佳的情况下,什么珍馐美味都味同嚼蜡。
一碗接着一碗,这饭吃的很是别扭。
纪安心吃的不快,和他平日里吃饭的架势区别很大。
动作不能说是慢条斯理,只能说是像是腐朽的躯壳一样,动作僵硬而缓慢。
不管吃饭这个过程再怎么慢,这饭总有吃完的时候,等的这饭吃的一点不剩,莫惜声的表情方才变得好看了一些。
“至少,他没骗我。”
这么个简单的念头出现在了莫惜声的小脑袋之中,之前的委屈这个时候却是消散些。
“既然你吃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迟一些我会再过来得。”
莫惜声还是想要回去城守府里,完全的不被之前负面情绪影响那是不可能的,这时候只能说是稍微放下了些心事。
众所周知,第一印象对于人际交往方面十分的重要,一个坏的印象可是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
这时候纪安心方才发现莫惜声半点饭食都没入口,即便有些迟钝,在这个时候他也是可以看见的。
“对不起,我把饭食都吃完了,忘记给你留下一份了。”
纪安心此时还以为是自己将所有食物都吃下了肚,莫惜声才一点都没有吃,说这话的时候纪安心脸上带着些尴尬产生的红晕,算是羞红了脸。
“没事,我吃过了,我先走了。”
莫惜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关上了门,自己一个人走了。只留下了纪安心对着这一桌子的碗碟发着愣。
到现在纪安心都没意识到莫惜声为何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既然已经站起身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躺回床上去了。
拖着些不轻不重的伤势,纪安心一点点的将桌上碗碟收拾起来,去洗刷了。
不得不说他身上的药物着实不错,也非真的医术也是过人,做着这些活动,身上的伤口除了隐隐作痛之外,并没有发生伤口迸裂的事情,纪安心很成功的完成了洗刷碗筷的任务。
莫惜声在下午如约前来做饭了,纪安心和她之间再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或者说现在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然不浅,即便是交流也是很少。
想要发生什么,都不会有机会的情况,一只持续到了三天以后。
这天一大早,抽时间过来的也非真宣布纪安心的伤势基本无碍了,正常的活动已然不受影响,这也就是说他可以外出了。
只是这个时候,纪安心并没有带上莫惜声,或者说莫惜声并不愿意和他一同外出。
虽然只是过了三天时间,这外边的气温就明显得降低了许多,秋天的天气总是一天比一天冷。况且今天还是个阴郁的日子,天上云层厚厚的堆积着,看起来要下上一场秋雨了。
没了常见的大太阳,人门的精神似乎更抖擞了一些,满城叫卖早餐的声音到处都能听见。
西北这地方的早食没什么花样,大多是馒头包子稀粥一类的,况且早上纪安心已经吃过了饭,对于这些早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人间总是这般,只顾眼前的日子,谁还去多想什么。
这座城市里并没有多少活力,也许是这个地方天生就不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地方,所以人们总是缺少着一股子奋发的精神。
比如这些个脚行的苦力,明明起了个大早,却都是睡眼昏沉,似乎下一刻就会睡到过去一般。
再看看这出来净街的商户,也都昏昏成成,半点希望都没有。
街上见不着几个江湖人,这些子江湖浪子大多喜欢昼伏夜出,不然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夜间遇着奇事的传闻。
这么看来,一大早就出来逛街的纪安心反而有些另类。
“卜问前路~再断阴阳~是非曲直~皆系于口中!”
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一个算命先生的吆喝声传了过来。
一大早就出摊的算命先生,也算是奇事了。
这吆喝声吸引了纪安心的注意,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这算命的行当,可不是鸟儿。
踏着仍然有些僵硬的步伐,纪安心朝着吆喝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拐过了一个弯,就看见了一伙公子哥围在一个旗帜底下,似乎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旗子很是奇怪,上边白茫茫的一片,什么字都没写。就是光秃秃的一根竹竿,挂着一张素白的帆布。
看着人在扎堆,纪安心也免不了好奇,凑了上去。
人这喜欢看热闹的毛病,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会出现,尤其是这个热闹还很有意思的时候尤为明显。
“先生,您这看的准不准?”
围在一起的少年郎之中,一个一眼就知道是领头的人对着算命先生问着。至于为什么一看就知道是领头的,那是因为这个说话的人牢牢的占据了最好的的位置,看着就是个醒目的样子。
一头发丝包裹在纶巾底下,两旁的鬓角却散落在外边,看起来就不是个守规矩的样子。手上拿着一柄提升风度的折扇,在手掌上敲敲打打,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我看的不准,算的也不准。”
算命先生直接就说话了,说的还都是气话。哪家的算命先生会这么说自己的本事?若是这样只怕早就饿死在路上了。
随着这句气话,纪安心也走到了跟前,看见了这算命的是什么模样。
尖嘴猴腮,獐头鼠目,这幅尊容简直是一个天生的坏胚模子。留着鼠须,带着道冠,一身脏兮兮的袍子裹在身上,透露着一股子寒酸的感觉。
道袍比这人的身形宽大了许多,怎么看都像是小孩穿着大人衣服的样子,既没有仙风道骨,也不是高人气度。
“那你还摆什么摊?不如早些回家去务农好了。”
少年人一副张扬的姿态,明摆着是要欺辱一下这个算命先生。只是纪安心也不知道这两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倒是不好贸然的指责什么。
“少年,你这一生平平安安,注定大富大贵。尤其是这几天可是运势极佳,尤其是身体康健。”
道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张嘴就是一连串好听的。这些话说的这少年笑出了声。
“你就是再怎么说吉祥话,也掩盖不了你算的不准,看的不佳。”
“我说了我看的不准,算的也不准,所以之前说的从你面相上看出的东西,你可别在意。”
两人各自说了一句,却是让这少年琢磨出了点东西。
算的不准,看的也不准,岂不是说他的一生波折迭起,穷困潦倒,近来还有大祸什么的。
反应过来的少年人一拍桌子,喝骂出声。
“呆!你这鸟厮是在咒我!?”
道士倒是当时连连道是。个中敷衍,是抚眼扶烟,浮着敷衍。
“是是,算我咒你。”
摆着手像是驱赶蚊蝇一般,对着这一伙子少年。
话还没说完,两个身影一追一逃,就从这街面上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前边跑的那个,是身法如电,奔走有力,所过之处一片风沙骤起。一边跑着一边还回头洒出一片银灿灿亮闪闪的十字飞镖,这飞镖有个说到,唤作个“破口裂肉打旋飞血”。
那后头追着的,手里变飒飒的一阵破空生传出,一片小石子就迎了上去。这小石子倒不是什么常见的“飞蝗石”,这飞蝗石是打磨的溜圆的指头蛋大小的石子,这追击的人抛出去的确实一把不规则的石头,看起来就像是从地上随意的抓了一把一样。
两种暗器在半空中交击在一起,一连串的叮叮当当,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这好巧不巧的一枚十字飞镖就没被击落,直直的朝着这领头的少年人那边飞了过去。
算命的面色一点都没变,这少年人倒是脸色难看了些,或者说是惊骇之下,连五官都扭曲了去。
“邦”的一声响,这十字標就定在了算命先生手边的竹竿上头,这倒不是少年人躲了过去,而是这算命先生伸出了长竿将这走丢的飞镖挡了下来。
“啊!”的一声惨叫,那边的一追一逃也分出了个结果,前边逃跑的那位脚底下一软,就趴在了地上。身子从急动转变成静止,总得付出点代价。
这代价就是他那张本来就没什么特点的脸,此时成了一副天下少有的尊容。
以面部进行刹车,自然是将立体的五官磨成了一片白板,此时脸上平平坦坦,任谁见着都不会认错了去。
后边追着的人继续跑出了几步,堪堪停住了脚步,面色一片周正,倒是严肃的很。身上穿着六扇门捕快的官衣,只是腰间既不见令牌,也没有小印。
虽有一身官服,却难以断定身份。
“您这都能算到?”
和算命先生较劲的少年人,此时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一副受了巨大惊吓的样子。要不是这算命的伸出竹竿挡了一下,这一记飞镖可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我说了我算的不准,看的也不准。”
算命先生此时还是那副不三不四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把这突然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一样,这救人一命对他来讲好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的事情。
另一头捕快打扮的人走到了那逃窜的家伙身边,使出了一套擒拿的手段,只听得这空气中骨骼爆响声连成了一片。
不巧,这擒拿的手段纪安心认识,正是《鸡爪功》。
只是这招式和他之前在秘籍中所见的有些区别,比之原版的招式,此人使用的平添了许多韵味。
对这人的来路纪安心有些在意,他正在怀疑这个捕快打扮人和捕神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这世上使用鸡爪功的人,别说六扇门里,就是这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
加上这人使用的武功路数,比原版的鸡爪功明显要高明许多,这种事容不得纪安心不去思虑这些。
纪安心比他在影像当中的结局可要好出不少,自然的养伤所需要的时间也是短了许多,此时见着个之前没有看过的事件,倒是让他有些惊喜。
“贼人,你跑什么?要不是你跑,你也不会伤着面孔,你现在这幅尊容,只怕是要在江湖之上留名了。”
这捕快打扮的人这话说的有些毒辣,逃跑的人一张面孔被生生的磨成了一张白板,此时还说风凉话,是在有些让纪安心难受。不过人家做事的方法习惯,还轮不着纪安心一个外人多说什么。
世上那么多事情发生,根本不可能是是都如意,即便是有些看着膈应,纪安心还是选择了闭嘴。
“先生难道真是什么神仙人物,连我这近日的不幸都能看出来?”
少年人还在和那个算命的先生纠缠着,无论那算命先生如何否定,他都当是在敷衍。此时在一旁吵闹个不停,这时候,纪安心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捕快打扮的人身上。
“啊!”的一声惨叫从少年人的口中传出,立马将这一圈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只见算命的一拄杖就抽到了少年的脸上。
“我说了我算的不准,也说了你近日身体康健,所以你身上得有点伤势。”
这抽在脸上的拄杖上边,还挂着那逃窜者的飞镖,这一下子,飞镖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了个深深的印记,血液顺着伤口往外流淌个不停。
一时间这一块地方安静的很,安静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第一百三十五章 秋风伤人满心慌
这突然的一击,将周遭的一圈人全都震慑在了当场。之前一言不发,还当他是心怀宽广之人,此时间一击落下,才叫个睚眦必报。
这少年的遭遇,岂不是说明这人生在世切莫与人无端争执?一言不合便是个血溅当场的下场,当真是划不来的紧。
这时候,那边使着鸡爪功的少年急忙放下了被他擒拿的逃者,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当街伤人?莫不是眼中就没有法纪吗!”
少年的话说的义正言辞,一身正气凌然于世,当真是有几分正派气场。只可惜,那个算命先生似乎懒得和这人多说,挥手之间便是一记拄杖打将上去!
纪安心这个时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这穿官服的人身上。
这人看着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和纪安心相差无几。身上的官服规规整整不像是作假,只是并未带着腰牌等物,让纪安心摸不着来历。
这个算命先生的拄杖挥舞的并不算快,看起来连先天的水平都没有,这一杖打出,只占着个快字!
但那少年人手上功夫算是俊俏,一收鸡爪功倒是能算是一时翘楚,只是比起家学深厚的纪安心还要差出不少。
一双手爪上下翻飞,破空之声明明白白,只凭这手上的功夫,就可谓是少年高手了。
按说这个时候,纪安心应当插手其中,先将伤人的算命先生制住,再说其他,但是眼下的局势还未到不得不制止的时候,况且身上的伤势让纪安心动起手来多少有些不便。
少年人一双手爪在虚空之中连连抓击着飞快的拄杖,发出一连串噼噼啪啪的碰撞之声,出手四五息的时间,这算命先生的拄杖就被打散成了七八截碎木!
此时少年人看似占的上风,以为胜卷在握,连忙欺身而上,手爪虚作攻势,宛如雄鸡扑虫,声势一时无两。
只是着这命先生面色半点都没变,另一只手从身后取出了一支长箭,这根箭矢杆子足有两指粗细,箭头上锋锐之光闪闪烁烁,让人看着就有些发冷。
两人交手一招,过了七八息时间,围在此处的那群年轻人方才回过神来,连忙逃窜出去。之前被算命先生打翻的年轻人,此时更是连滚带爬,远远的逃窜了出去。
“老夫箭算天良·人无忧,不知小子可敢报上名号?”
这算命的先生自爆了身份,站在不远处的纪安心却是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起这箭算天良是什么来路。
“我是六扇门打杂的,名字叫周吕岳。你是什么人不重要,但你违背了律法,先和我走一趟六扇门!”
这少年人自曝来路,却是勾起了纪安心的兴趣。
“这周吕岳莫不是天枯城六扇门活下来的那六个人之一?”
心里头正这样想着的纪安心,却看见这两个人突然之间战作一团。
一个手持着一根特制的箭矢,飞快的捅刺虚划个不停,这只箭矢若是只有捅刺和划拉两下的用法,那还不如持着根短剑来得好使。
另一个手上残影阵阵,一瞬间便在半空中拉出了七八道爪痕,时上时下,忽左忽右的比划个不停,却是将这箭矢的攻击全数阻截了下来。
这番交手让旁观的纪安心不得不说一声漂亮,但也仅仅能让他说这么一句了。
两人的招式虽不算事完美无瑕,但这里边的奇思妙想倒是不少。
且看这人无忧的招式,在周吕岳出招之时,箭头一转,从捅刺变成了劈打。这箭头上寒光闪闪,箭杆子上油光一片,此时竟是将尺的用法使了出来,突然变招,竟是在交手之间占了一点便宜。
周吕岳的鸡爪功使得很是纯熟,不见半点生涩的地方,招式转换和衔接都算是登堂入室,本是一招雄鸡捉蝎,从侧面要拿住箭杆的招式,在人无忧变招之时,也随着变换,成了架翅引颈,生生将这劈打下来的箭矢挡住,没受什么伤势。
若是仅仅如此,还当不上纪安心奇思妙想的称呼,之间人无忧却是一个抽拉,生生将箭杆子抽了回来,这箭头上如犬牙倒竖的狼牙箭,在周吕岳的手臂上拉出了一道伤口。
这人无忧出招变招拢共三次,却分别使出了匕首铁尺和锯齿刀的招式,这才是让纪安心感到漂亮的原因。
另一头周吕岳落入下风,双臂上皮肉受损,连肌肉都被割裂了几分,这手爪上的力道自然削弱了下去。
但这终归只是不入流的交手,两人连真气外放都做不到,甚至于招式之间连真气运转都见不着几分,而这就是底层江湖人的常态。
眼看着这周吕岳陷入危机,纪安心却不得不出手了。
即便身上有伤,让他周身的肌肉不愿意做什么大的动作,但他也有招式应对此时的窘迫。
身子一紧,两臂前伸,身形宛如僵硬的尸体一般忽然顺着地面滑行向前!
温家僵尸拳!
这门武功算是勉强入流的功夫,僵化肉身,削减感觉,战起来宛如僵尸一般。
出招僵硬,身子却一贯保持着这种双臂前伸的姿态,全凭真气调度肉身行动,无论躺倒还是前行,皆是一副僵死的样子,半点弯曲都不见。
只是这讲求一个周身不动,便锁死了这武功的上限!一动不动便意味着攻势只有刚强迅捷一条道路,以一副僵硬的身子,可使不出什么以柔克刚的路数。
但这武功却是纪安心此时能拿出最适合他状况的招式了,周身不再通过肌肉筋骨使劲,那就避免了因为活动而迸裂伤口,这两人交手的层次,即便是这个样子的纪安心也能轻易获胜!
纪安心身形一晃,直直刺向了人无忧的咽喉,将他要杀死周吕岳的一击逼迫了回去。
前伸的两手在指尖上凝结了一团真气,像是一排锋利的指甲一样,硬生生的将人无忧回防的箭矢打断当场!
“你是何人!”
人无忧被突然杀出了纪安心吓了一跳,尤其是自己惯用的兵刃被打断之后,这恐惧感油然而生,说话质问的腔调满满的透露出了惊慌!
另一边周吕岳本以为自己要身死于此了,突然被救了下来,而他的关注点却是纪安心方才在指尖凝结的真气!
“先天!”
周吕岳一边环抱着两条臂膀,惊骇莫名的呼喊出声。
这两人的表现,让纪安心的心里边冒出了一股子人前显圣的虚荣之感,让他莫名的有些满足。感觉到自己思绪飘转之后,立马驱逐了杂念,并未回答这人无忧的问话,反而面色一整,先问了出来。
“你二人是什么来路?”
一边说着话,纪安心一边放下了两条长臂,松松垮垮的站在了两人之间。方才漏了一点实力,料想这二人应该不至于敢向他出手。
这时候人无忧和周吕岳方才注意到了纪安心两条长的吓人的手臂,一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
“你是纪安心?”
“铜印捕头纪安心?”
两人的问话不分先后的冒了出来,但却让纪安心有些不快。问话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况且他比这两人强出不少,怎么还有人会反问回来的。
纪安心虽然算是谦和,但是也稍有些固执。这两人一个是当街伤人的罪人,一个是不知道所言真假的六扇门实习的捕快,此时反问他那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为此,纪安心身上真气流转起来,在身边晕染出了一片像是高温烧灼空气一样的扭曲之感。
见得纪安心身上真气环绕,人无忧这少说也三四十岁往上的人,那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连忙试图补救。
“我是金大爷手下的,此行是要向城守大人也非真传递一条讯息,只是刚来到此地,还没来得及去见城守大人!”
这话说的很快,但吐字倒是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含糊的意思,算是认了怂。
周吕岳却是还沉浸在纪安心的身份当中,一时间显得有些呆呆傻傻的,不知道脑中在想些什么东西。
纪安心稍微转动了下身子,一双眸子盯着这周吕岳,身上真气却是满满的消弭了下去。这周吕岳之前说自己是天枯城六扇门打杂的,这讯息纪安心勉强接受,此时放下了些戒备,但双眼还是牢牢的盯着这个少年。
就在此时,本来唯唯诺诺的人无忧不知从哪摸出了又一根箭矢,动作轻快而隐蔽,半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这一根箭矢上边,一道流转的真气光华正悄然盛放!
就在他要出手偷袭的时候,一只拳头在他的视线当中满满放大,然后牢牢的擂在了他的眉宇之间,一颗看着就让人心生憎恶的头颅,就这样爆裂开来!
“奸佞生?你当我是傻子吗?”
纪安心的声音方才缓缓传来,身形一闪已经站在了这周吕岳的身后。
远远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纪安心很熟悉,这是牧流星的声音。
“纪安心,你如何知晓这是奸佞生的?他这幅脸面可是昨日才剥下来的。”
随着这声音传出,之前没打破了面容的那个少年却是从墙角里边走了出来,不用多说,这肯定就是牧流星了。
这个时候那周吕岳方才反应过来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只是这迟钝的印象是难以抹消了。
“那个,我是六扇门里打杂的,之前被一个驼着背的老伯从六扇门里救下来的。那个......”
没等这周吕岳说完话,牧流星身形一闪,在这白日下洒出了一片绚丽的刀光。
牧流星一边往前冲着,一边以一种肉眼难见的速度在挥舞着手中的刀,每走一步,着刀光星河就绚烂一分,每向前一尺,这星河之中的杀气就浓郁一成。
“八方风雨藏刀式,你使得真没意思。”
纪安心看着牧流星往他的方向快速的推进着,身子站的笔直,却带着几分松垮慵懒的意味,对着牧流星说出了他的招式。
这当然是在影像当中看到之后,纪安心方才知道的,只是牧流星哪里想到会被纪安心道破武功来路,这一瞬间,身前刀光星河猛的一震,变得虚幻了起来。
正是这个时机,纪安心身形一闪,拉开了漫天拳影,朝着牧流星捣了上去!
牧流星即便是做出突破,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因为事态的发展和影像当中不同,牧流星并未在生死关头突破这《八方风雨藏刀式》的境界。
此时这一击,纪安心没有动用全力,一是因为他不想迸裂了伤口,二是他想要从牧流星的口中得到一些金不换的消息!
牧流星是个杀手,而且是个很成功的杀手,即便是心中惊诧,也不应该在手上显露出来,所以这星河动荡的情况是他故意的。
纪安心拳影挥舞,直接打入了星河当中,而这时真正算是致命杀招的一刀,从昏暗处刺了上来!
纪安心反应很快,身形闪动之间,避开了后心要害,只是这短刀还是留在了他的肩胛骨之上,并且伤的不轻。
肩膀受伤,这漫天的拳影顿时便消散了三成,一只拳头在肩膀受伤的情况之下,自然是消减了力道,而刺出这一刀的正是方才他基本放心的那个周吕岳!
纪安心相信他的原因,一个是这周吕岳使出的鸡爪功,正是纪安心之前从系统当中抽取出来的那门,与秘籍上的武功两者几乎毫无变化,加上驼背老伯这个对照着捕神的信息,让他真的放下了警惕。
而此时真正伤到了他的却是这个他几乎完全相信的周吕岳!
正面拳头和刀光交错,一触之后便分散开来,后肩插着一柄短刀的纪安心这时候终于有机会回过头看一眼这个周吕岳了。
“你不必看我,我没有撒谎。只是我还是金大人的手下罢了。”
这时候说出这话的周吕岳,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呆呆傻傻的感觉,反而一片狡黠的表情流露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憎。
这周吕岳也是金不换的手下,那么六扇门几十个捕快被杀害,一个逃出生天的都没有,也就算是有了解释。
内奸不止是奸佞生和牧流星两人,而是算上这周吕岳和刘五步共计四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覆手捏拳夺正气
这周吕岳所言没有半句虚假,他的确是当时急急忙忙伪装成了受伤昏迷,也确实是被捕神所救。捕神最近自觉身体每况愈下,竟是产生了寻找传人的想法。
而这周吕岳伪装受伤也是真下得去手,在自己腰腹处划开了一道差点就开膛破肚的伤势,手上还捏着一柄被打得碎裂只剩下握柄的断刀。再加上捕神急急忙忙赶到此地,竟是没有发现他有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不光救下了他的性命,还将自己身上最开始的一本《鸡爪功》留给了这个看起来很有本事的年轻捕快。
个中缘由,此时的纪安心也懒得多想,此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管自身伤势,先将这两人一并打杀了再说!
金不换之前碍于捕神的安排,只是给了纪安心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但是这不代表纪安心就得应下金不换的人情,这份人情应当落在捕神头上,此时即便是杀了这两人,金不换也无话可说!
此时纪安心的心中郁郁,对于影像和他所正在经历的事情之间,还是难以拿出个什么注意,即便是已经决定一路前行,但还是在担忧事态是否会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此时冒出两个针对他的恶人,正是给了他一个舒展自身筋骨的机会,正好将满腔的抑郁一并宣泄出去!
“拳有力,握公理!拳百错,心意真!危途展臂担道义,正道苍茫扫尘烬!”
一边念着自己的诗号,周身真气凝结宣泄而出,将身后的周吕岳直接推了出去!
周吕岳所展现出的实力,说白了也就是半步踏入了先天的地步,之前要不是纪安心没有注意,这货色不过是一拳就得面见阎罗的程度罢了!
此时纪安心毫无顾虑的焕发真气,就让他避之不及!
真气凝聚,拳头捏紧!满身筋肉全数使上了力气,八处伤口在这情况之下,血液渗出了衣襟,染红了纪安心今天方才换上的亚麻新衣。
牧流星刀光再现,人影在刀海星河之间浮浮成成,身形在地面上起起落落,这坚实稳定的大地在他的脚下却宛如那浪涛一般。
手上急速的挥舞着,前臂带着那柄刀一并消散在了星河当中,刀气半点没有撒漏出来,而是凝聚在着如梦似幻的虚假星河当中,打算给纪安心致命的一击!
化作算命先生的奸佞生,此时将那箭矢捏在手里,却是连个动作都没有,就那样松松垮垮的站在原地,稍不注意,他的身形就朝后退出了半尺!
最前面交锋的纪安心和牧流星二人,相互间已然没有多少距离了,下一刻两者就要招式交击,此时的周吕岳却是硬生生的顶着纪安心的真气威压,一步步的向前走了过去。
周吕岳和纪安心之间,不过是五六步的距离,但这点路,周吕岳却是走得十分艰难。前脚已然抬起,但却迟迟不能落下,身子往前奋力的倾着,与地面形成一个四十五度左右的折角,但这迈出的一步路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就在周吕岳还在奋力往下踩的时候,纪安心和牧流星之间的碰撞终于到来了。
星河之间星光流转,真真是成了一条天河,银亮色的刀光化作了河水,汹涌澎湃,水波漾溢而出。牧流星那消失的一条前臂和那柄刀,从波纹之中急速的飞射而出,刀尖直指纪安心双眼!
纪安心已然拉开了架势,身子猛的一震,随之而动!
那一拳并不是纪安心所会的“龙啸”“霸下”,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击正拳,朝着他眼前那一片绚烂的刀光星河之中直直的捣去,这一拳没有半点声势,非要说有什么独特的地方,那就只是两个字,“有力!”。
这是一种形容,但有力却绝对不是从一个动作之间就能得出的结果,但这一击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正拳,却将“有力”这两个字印在了站的老远,畏畏缩缩的莫惜声的心里。
莫惜声看着这一场搏杀时间算不上短,在奸佞生打翻牧流星的时候,她就在远处看着了。她跟上纪安心来到此处,只是想要看看纪安心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值不值得她付出一颗信任和寻求帮助的真心。
她知道也非真这位城守大人是个好人,但也清楚,也非真绝对不会逆着他的夫人的意愿,帮助她寻找自己的亲人,却没想到只是悄悄跟在纪安心后面,却看见了这么一场让她畏惧的战斗。
一记质朴的正拳,拳头攥的不是很紧,但这拳头却给人一种牢靠的感觉。
拳与刀,人与星河,交击了!
两人都是先天,但又都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先天。
两者都身负着绝世的武学,也都在自己的前路上踏出了牢靠的一步,即便纪安心要强于牧流星一筹不止,但却身上带着伤势。
牧流星当时也被金不换所伤,但那一击只不过是为了让捕神放心才打出了,那个时候的确是将牧流星动手的能力打没了,但怎么可能会留下纪安心那种程度的伤势?
这一瞬间,两人还算是旗鼓相当。
拳头终归是肉长的,正面迎接刀刃没可能占据优势。若是纪安心身体还在巅峰,打杀了牧流星可能只需要几招就足够了,但双臂双腿全数受伤,让纪安心无法使出全力。
即使主观的将伤势放在脑后,但这留存的影响却不会就这样消弭!
真气碰撞,空气之中隐隐约约的传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像是这个季节脱下了身上的毛衣发出的静电声响一般。紧接着就是一声结结实实的轰鸣!
牧流星因为自身想要胜过纪安心的缘故,在身体状态占优的情况之下,并没有喊出他那冷厉的杀人诗号,而是紧紧的咬着牙,要和纪安心来一场在他眼中算得上公平的较量。
而这一下,就将自己送进了万劫不复的境遇!
牧流星的刀光星河划破了纪安心拳头上的皮肉,甚至于在纪安心的胸膛上留下了乱七八糟的细微伤痕,但是却没能阻止纪安心这有力的一拳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拳牢牢的打在了牧流星的前心窝里!
这一拳像是被人抬起来的攻城锤撞击在紧闭的城门上一般,在牧流星的胸口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一并响起的还有连成一声的骨骼破碎的动静。
这一拳打在了牧流星的前心上边,却在他的后心上面爆发出来了一阵让人动容的气劲。
牧流星的心脏,被生生的打爆了,从后心处飞溅出来,将身形不知不觉往后漂移了五尺多的奸佞生全身都染的通红,还能看见些肉沫挂在他的脸上,让此时的他像是地狱归来的食人恶鬼。
两者的气劲碰撞也在此时消弭于无形,正在努力往前迈步的周吕岳一时间没了阻力,结结实实的扑倒在了地面上,这一摔很是实成,一下子两个门牙一齐折断,牙齿落在地上,周吕岳却还没反应过来。
血债血偿是大多数人所认可的,这大多数中也包含着纪安心。
自打牧流星出现在了影像当中的时候,纪安心就打定主意要为当年死在牧流星手上的前辈们报这血仇,此时得偿所愿,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也许是纪安心忘了,又或者是纪安心完全不在意。
就在这时牧流星的刀,碎裂成了细小的微粒,化作一圈旋风环绕在正在逐渐失去生机的牧流星身边。
突破!
在影像当中就出现过一次的牧流星的突破!
这碎刀环绕的防护,足以让纪安心使出擂断自己双臂的力量下,保住牧流星的生机。只是这次胸口被打穿,心脏破碎的情况下,牧流星是否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反而成了一个问题。
这时候纪安心没功夫去管牧流星的的突破,而是将注意力落在了刚刚爬起来吐了一口血的周吕岳身上,这小子起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怀里的匕首,刺向了纪安心之前所在的位置。
但是打出了一拳的纪安心,身形已然发生了改变,所以这一匕首,从他的肋下穿了过去,而周吕岳的手也被纪安心死死的夹在了胳膊底下,两人此时面对着面,一人呆滞的往着眼前,另外一个眼中则是带着愤怒和厌恶。
又是一拳,这一拳拳头上面还是没有真气,但这一拳却结结实实的打断了周吕岳右侧的四五根肋骨,一瞬间传来的疼痛,让他连直起腰都做不到,口中鲜血喷涌,似乎是被骨刺伤着了内脏。
“你在六扇门里杀了几个人?”
纪安心完全没有在意在他身后不愿进行着突破的牧流星,也没有去看身形又往后推移了几尺的的奸佞生,而是用着冰冷的口气,对着周吕岳提问。
周吕岳弯曲着腰,但是他的胳膊还被纪安心夹在一双长臂底下,连弯腰这个动作,他都只能做出一般,满心都被疼痛和恐惧填充满了的周吕岳,那还有功夫回答纪安心的问题,此时的他面色扭曲,隔着老远的莫惜声都能从他的动作上感受到疼痛。
生死总是不由人,善恶却能捏在手。之前为恶的人终归会受到制裁,只是不知道这制裁来的师傅及时罢了。
至少周吕岳的制裁来的很快,在他只有十几岁年纪的时候,他就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一定的代价,而且这份代价兴许还会变得更加沉重。
奸佞生的脚步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是他的身子的确是在朝后移动着,与一开始他所站的地方比较,奸佞生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移动除了三丈距离,着给他不论是逃走还是动手搏杀,都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彭”的一声响,周吕岳的脸上结结实实的印上了纪安心拳头的印记,这个印记很深,陷进了他的脸足足有两寸深浅,因为头颅被压缩了巨大的空间,两股白色的脑浆在压力之下顺着耳朵,成功的逃出了变得拥挤的大脑空间。
只是纪安心腿上金不换留下的伤口中,一只手爪牢牢的扣在了里边,就像是攀岩高手将手指扣在了岩石缝隙里一样的牢靠。这只手爪无名指和尾指蜷缩在手心里边,前三根指头却是深深的撕破了纪安心腿上的伤口里边,
而周吕岳也是这时候完全的失去了生命的痕迹。
纪安心将周吕岳的手爪从伤口中取了出来,将这完全失去了生命迹象的尸体超地面一丢,转过身看着奸佞生。
这么一会功夫,奸佞生的位置又朝着后边移动了些许,而失去了心脏的牧流星,周身环绕的铁屑碎片,旋转的速度也逐渐的缓慢了下来。
丢失了心脏这种伤势,若是能被这《八方风雨藏刀式》的突破给救回来,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必死!
这个时候,牧流星身上的生命气息,也开始了消散。
三人一环套一环的攻势,此时便成了两死一惧的结局,奸佞生此时似乎打算脚底抹油离开此处了,但是纪安心怎么可能看着他就这么逃离出去?
纪安心的拳头再此亮出,一只洁白的,看着有些柔软的拳头,直直对着奸佞生的腰椎。
擒拿穷凶极恶的罪人,打断脊椎绝对是最为安全的做法,若是不用活口那么打断哪里都是不会受到责难的,因为奸佞生手下的性命,多的估计连他自己的数不清。
那么这种情况,是否还有必要留存这罪人的行动能力呢?
没有当场打死就算是纪安心保持着克制了。
这个时候的纪安心,身上原先就有的八处伤势全部都崩裂了,血液正在往外股股的流淌着,腿上那一处伤口还被周吕岳的最后一击撕裂了,看起来有些凄凉。
挥出打碎牧流星心脏一拳的手臂,上边密密麻麻的细密刀伤,胸口也被留下了足够数量的伤势,血液已经将他今天才换上的衣服染的暗红的一片,血液顺着衣摆往地面上洒落着,看起来这伤势也不算轻松,而眼前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可堪一战的敌人。
画皮仵作·奸佞生!
远处悄悄看着战局的莫惜声,脸上却是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不知道纪安心知道了会不会有些开心,开心两人之间终于有了转机?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拳下生死茫茫多
画皮仵作·奸佞生这个人,在江湖上名声很大,但却没有人真正的见过他长成什么模样,大家都知道此人剥皮盖面的本事堪称一绝,也因此对这人可谓是人人喊打。
但是因为他这世间都算是顶尖的换脸之术,让无数人只能恨他,却不能真正的找到他。金不换手下有这样一个人,着实是让金不换行事方便了许多。
因为没人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是金不换的手下顶替的,也没人知道今天所见到的朋友还是不是自己要好的那位。
奸佞生在江湖上扬名,靠的是他的本事,但这不代表这人的武功就差了,能够仇人无数还活的有滋有味的人,不可能没有一身过硬的武艺。
五年前的奸佞生位列人榜第七,而如今的他有多少本事,就不被人所知了。
此时的纪安心身上伤口不少,虽然都算不上严重,但这流血的伤口,对他产生的影响还是不少的。
之前向着牧流星和周吕岳出招,也并未留手,只能说是在不造成自身伤势加重的情况下,他已经出了最大的力了。而事实也是他成功的将牧流星打的垂死,周吕岳身子道消。
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着,但是奸佞生的身影还在悄无声息的往后推移着,身上没有半点动作,但这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你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纪安心说话的声音很是平稳,似乎身上的伤势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话里威逼的意味冲着奸佞生而去,身上本来消散了些的真气此时也再度浓厚了起来。
“我问你,人无心可活否?”
奸佞生还在倒退,口中却传来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语,而且意有所指!
“可活!”
这句话并不是纪安心所说的,而是生机渐渐断绝的牧流星所说!
这次,没有那代表性的一片星河洒落,也没有那快捷而迅猛的身法,有的只是一只苍鹰扑击的壮烈,和彗星袭月的决绝!
蕴刀流星?并不是,而是刺客之道,玉石俱焚的舍身一击!
刀光在白日里发出了让人无法忽视的,绚烂的光芒。这一刀,可以说是牧流星的绝唱!
破空声?
并没有,这一刀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有的只是那胸口可以看清对面的破洞中挥洒而出的血迹,血迹停留在了半空之中,这时只有牧流星持着那仅剩的刀柄和上边不到一寸长的刀锋!
这小小的刀锋散发出的光芒然人不由得感觉到了热切,让人会联想到了太阳的温暖和烧灼。
这一刀,正是流星!
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称呼,也没有什么威名震震的名字,有的只是牧流星自己的名字,这一刀就叫“流星”!
生死在这一刻变得十分模糊,胜负也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意义,所遗留的只有这烧尽了牧流星最后一点生命残渣的舍生一击。
而纪安心就在他牧流星的眼前了!
流星冲向了纪安心的咽喉,迎面而来的炽热已经让纪安心感到了烧焦一般的滋味,这时候他能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狠狠的迎击!
拳头上没有青龙的龙首,也没有霸下的虚影,但这个时候周遭所有的人都能听见龙吟之声响彻了这宽广的大街。
不必说这一拳正是龙啸,而这一拳被叫做龙啸而不是龙首的原因,正是这一拳的真意。
拳出龙啸,重点在于拳头,在于足以撼动风云的那一只拳头!
纪安心在这个关头挥出了超越自身巅峰的一拳,若是说龙首虚影凝结是纪安心这个境界的巅峰,那么现在这一拳,正是突破了限制的一拳!
牧流星煌煌燃烧的生命,和那满是决绝的流星,换来的却是纪安心超越自身极限的有力一击!
生命有多少分量?
或者这样说,舍去一切只为了这一刀的牧流星此时有多么强?
人总是会说生命的沉重是任何人都无法背负的重量,又或者说生命的分量是人难以承载的沉重。
而牧流星此时的一刀,就是这种无人可以背负、无人可以承载,甚至无人可以接下的生命力量!
纪安心是人,所以他无法接下这一刀,但是他的拳头却能挡下这一击被赋予了生命分量的流星一刀!
纪安心挥出的拳头,已经不能算是人的范畴了,这一击只有一点,那就是拳头,纯粹的拳头。
不是拳横的拳头,也不是权利的拳头,甚至不是人的拳头。
这一拳,就只是拳头!
巅峰的龙啸拳招!
纯粹到无我无人的一只拳头,正面迎向了那一刀!
迎向了那一刀飞逝而热烈饱满的流星!
终于,在奸佞生的眼中,在莫惜声的眼中,在正在赶到的也非真的眼中和离的老远,来到西北还没几天的丘便来的眼中,这两者,交汇了!
没有轰鸣声,没有空气的爆响,也没有真气的交汇声,甚至连西北一刻不停的风的呼啸都没了,这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凝结在了这里,并且一动不动。
回到一开始的那个问题,人无心可活否?
牧流星说可活,纪安心沉默以对,奸佞生但是面单着有些诡异而不自然的笑意。
人无心?可活吗?
一只黑压压的大手当空落下,朝着纪安心的头颅轰然而至!
一只巨大的匕首法相,孑然独立在这渺小的天枯城中!
人无心,当然活不了。
牧流星身死!
“千山皆寂寥,秋落长溃颓。无算神仙道,挥刃屠龙蛇!”
千秋无算·屠龙蛇!
匕首法相向下直刺的一击被挡了下来,而挡下这一招的正是那佝偻着腰身,咳嗽个不停的捕神·卜算易!
一轮大日,定在天中,一只金色雄鸡,用喙顶住了屠龙蛇那巨大的匕首!
而屠龙蛇法相中的那只黑色巨手,却落在了纪安心的头顶上!
挡住了这一击的,却是一只看起来短小的像是竹竿的器具。
顶上,是一直伸的笔直的指头,禹王槊!
纪安心真正的底牌,纪浮沉封存这三生指的那一只禹王破山朔!
这是黑色的大手落下来了,将纪安心手中的禹王破山朔压碎了,一瞬间似乎所有一切都慢了下来,一只巨大而匀称的手臂残影,就凝结在了半空当中,对着屠龙蛇的黑色手掌法相,点了上去!
这时候,无论是屠龙蛇,还是那个卜算易,面色都发生了改变,屠龙蛇是认得这纪浮沉的手笔,而捕神脸色难看是因为他知道,纪浮沉要来了!
......
这段日子,卜算易一只和屠龙蛇呆在一起,一边观察着纪安心和牧流星,一边追查这关于魔的消息。
要不是前几天,屠龙蛇看见了自己的那个徒弟正在策划者一起针对纪安心的刺杀,他才懒得和卜算易一同关注着小辈之间的搏杀,在它看来这种先天层面的战斗,是在是提不起兴趣。况且他有很多徒弟,牧流星只是他抱有最大期望的一个罢了,要说多么的珍贵,却也算不上。
他有很多个徒弟,但是牧流星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个,只因为他练成了那奇功《八方风月藏刀式》,而这门武功是他想要得到的一枚棋子,一枚用来绝杀真龙的重要棋子。
而此时,棋子碎裂了,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这也意味着他要么更换一个屠龙的办法。要么,从新打造这枚被他寄予厚望的棋子。
所以他出招了,对着纪安心凝聚了法相挥出了那一只手臂当中握着的匕首!
只是匕首被跟在一旁的就旧时老友卜算易阻挡了下来,所以他只能舍弃了巨大的匕首,凭借着那一只黑乎乎的手臂,给自己出气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纪安心手上还有这么可怕的大杀器!
即便他没有想要杀死纪安心的打算,但在这一招之下,他只能先想个办法,在纪浮沉的三生指之下,保住自己的法相了。
本来一场简单的年轻人之间的刺杀和反击,一瞬间就成为了多方大能之间的较量,事态的发展已经让躲藏在远处的莫惜声瞠目结舌了。
与她一并沉默着只剩下震惊的还有丘便来和也非真。
屠龙蛇一时激愤之下动用了全力,苍天念诵出了他的诗号,也正是因为他的全力出手,才让卜算易没有将他的攻击全被阻拦下来,这才逼出了纪安心一直想要找机会使用的那一柄禹王槊。
只要他使用了禹王槊,那么纪浮沉就必然会尽快的赶来!
就在这时候,遥远的京城里边,刚才来到了六扇门总部坐下身子打算开始办些正经事情的纪浮沉,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纪安心所用的那柄禹王槊,是他父亲纪浮沉送给他母亲照顾自身的,此时这柄禹王槊的使用,让纪浮沉感到了些许的愤怒。
一是纪安心居然从他的母亲那里拿到了用来保护他母亲的禹王槊,另一个则是对于纪安心居然动用着种手段而感到不满。
按说身边有捕神在跟前,他根本没有机会招惹到值得动用这禹王槊的对手,这个时候使用了禹王槊,只会然纪浮沉第一时间认为纪安心有些太弱。
纪安心使用了这个东西的情况和在影像当中情形并不一样,在影像当中,他的所作所为纪浮沉都通过了和捕神的交流掌握了纪安心的动态,而那个时候的纪浮沉对于自己儿子的表现还是十分满意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纪安心使用了禹王槊,只会让不知情况的纪浮沉感到失望和不满,但终归是自己的孩子,他绝对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所以此时的纪浮沉正在朝着家中走去,要先和自觉妻子道个别,然后赶去西北收拾收拾自己那个不怎么中用的儿子。
这头屠龙蛇的手掌虚影,被纪浮沉封存的一击三生指打的消弭了不少,这个时候卜算易终于抓到了机会,将屠龙蛇的招式全数的留存在自己的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也算是保护住了纪安心这个看起来麻烦多多的家伙。
他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感觉除了一开始安排给纪安心的考验之外,这事件演变的越演越烈,到了此时两个天境高人都被牵扯的下了场,那么事态升级只怕已然不遥远了。
屠龙蛇的动作被卜算易完全的挡了下来,见此情景,屠龙蛇冷冷的发出了一声“哼!”,然后掉头就走,快速的消失在了着天枯城当中。
卜算易看着这屠龙蛇完全收起了要杀人的意愿,身形一闪,也逐渐的消失在了人海当中。
纪安心那一记纯粹而有力的拳头,将舍弃生命也要出击的牧流星,打的彻底的死去了,此时的地面上,除了两位天境加收的痕迹之外,还留下了牧流星那彻底断了呼吸,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的尸体。
远处的也非真面色十分难看,因为纪安心身上老伤未愈新伤就怕满了身体,这让他之前的努力治疗仿佛成了一个笑话一般。
远远的丘便来的身影落在了一个拐角后边,脸色难看之际,但是终归没有对着伤势不轻的纪安心出手,因为他看见了城守,也非真。
他兄弟的仇怨,算是结下了,而如何杀死受到了保护的纪安心就成了他心目当中最大的一个执念,牧流星的血仇,他非报不可,只是不会是现在。
莫惜声在短短的一点时间里,看见了纪安心悍勇的击杀了几个敌人,此时的她满心都是纪安心一身伤痕的样子,面孔上流露出了一股子担心的意味,但是此时的她只能躲在远处,默默的继续观望。
毕竟此时的莫惜声只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既不会武功,有没有和纪安心建立多么深厚的感情牵绊,此时的二人只不过是相互仍是罢了。
这个时候,那个画皮仵作·奸佞生的身影,还在飞快的倒退着,尤其是当也非真降临了此处的的时候,他后退的速度变快了许多,似乎是在畏惧也非真一般。
奸佞生丑人很多,名声也可谓是狼藉,此时遇见了难以匹敌的对手,能做到的也只是快速的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面的自己的身份被纪安心告知了也非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当真的生机渺茫了。
这边发的战局就此算是告一段落,此战时间不长影响到是不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做交战浣秋风
此间战斗结束,纪安心带着满身的伤痕还沉浸在之前那简单的一拳当中。
这一拳堪称是登峰造极的一击,也是轰开了困锁真我囚笼的一拳。
拳不是权利,也并非拳横,就只是单纯的拳头罢了。
或者用来安身立命,或者靠它维持本心,但拳头,就只是拳头。
“拳是拳,我是我!”
“纵拳凭我意,我意即天理!”
两句话从纪安心的口中传出,一阵真气动荡,纪安心武功再做突破,晋升先天破障境!
周身真气环绕,地面在这真气的肆虐之下,居然隐隐有了动荡的意思,虽然还未登上渡厄境界,但此时的纪安心已经有了几分地境高手的气势!
屠龙蛇早已远走,倒是没见着纪安心突破的架势。
只是卜算易佝偻着身子,还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纵拳凭我意?我意即天理?你是要做天理吗?”
这话出自赶来的也非真口中,未能详细看到纪安心交战的过程,并且对纪安心了解不多的他想歪了倒是情有可原。
这我意即天理,可不是凌驾天理的意思,而是以天理为本,正道为骨,赤诚为血肉的宣言。
此时的纪安心还沉浸在突破和那一拳的感悟当中,倒是没功夫理会也非真的质问。
一旁站着的卜算易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对也非真的话感到失望还是对纪安心的状态不够满意。
“那个逃窜的,你且带话给金不换。告诉他若是能胜过千古唯一,那就算他洗净铅华。”
卜算易嘴唇微微颤动,这一句话却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正在飞速离去的奸佞生的耳中,虽然奸佞生不解其中意味,但还是停下了身子,深深的朝着卜算易施了一礼。
他知道,卜算易这句话算是放过他了,因为金不换此时已经关押在了泉州府大牢当中,有什么让他传话的必要呢?这句话不过是捕神放他一马的台阶罢了。
虽然不知道捕神有什么深意,既然他这么安排了,自然只管去做便是。
“捕神大人,那人是什么来路?”
也非真这个时候终于感觉到了不对,虽然不认得奸佞生,但是对于金不换门下走狗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因为他想要和金不换交涉一二,若是通过这人是否可以达成他的目的呢?
一边恭敬的问着捕神卜算易,一边双眼牢牢的记住了逃窜的奸佞生的面貌,似乎做好了事后追捕的准备。
卜算易向来只有高手的架子,但却没有捕神的架子。
此时看了一眼也非真,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让也非真面色大变。
“你的夫人,就是被此人剥皮了,虽然还未死去,但也差不了多长时间了。”
也非真早就感觉自己夫人不是本人,但是碍于自己夫人的生命,他一直没有作声,此时捕神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他一些事情。
听了这个消息,也非真身子一颤,深深的弯下身子,对着捕神颤抖着施了一礼,问到:“请问,在下发妻所在何处?”
也非真一瞬间情绪就失控了,说话声时高时低,身子持续抖动着。
卜算易这个时候方才将身子转向了也非真,双眼第一次正视着他。
“若是我所料无错的话,应当是在金不换宅地的底下。”
金不换和卜算易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说起来也不算复杂,金不换乃是卜算易亲自牵连的线人,从金不换那里所得到的消息,只是为了给金不换安排一场他期待已久的战斗罢了。
卜算易并非金不换的后台,金不换后台另有其人!
这个后台很有能力,又偏偏是卜算易不能招惹的存在,所以明知金不换作恶多端,但却无法将之绳之以法,这也是卜算易对他满心厌恶的原因。
而金不换的要求,对于卜算易来讲也是一个将他制裁的几乎。
千古唯一的功力在卜算易眼中,是比金不换还要强上许多的,所以在卜算易的眼里,不远的将来,最多一个月的时间里,金不换就会迎来他罪恶满盈生命的末路。
所以此时对于金不换的容忍,就当是对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慈悲罢了。
也非真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弯下去的身子也未直起来,保持着这个施礼的姿态身形爆退!在一个转角处才直起了身子,飞速离去。
而他正好从莫惜声的身边跑过!
此时的也非真情绪失控,连收敛自身气劲的功夫都没有,一心只有自己那可怜的妻子,身上勃发的真气将莫惜声带倒在地!
莫惜声在这种情况下,惊慌之中发出了一声宛如受惊小兽一般的惊呼,这个时候正巧纪安心终于完成了突破,周身四溢的气劲收回了体内,蓬勃的气息也平复了下去。
而他终于发现了莫惜声的存在。
卜算易早就发现了这个在一旁悄悄观察的小姑娘,也非真则是对这个下人没什么在乎的必要,只有纪安心是完全没有发现莫惜声的存在。
此时一声有些可爱的惊呼声,让他终于发现了这个原本应当和他产生情愫如今却只是相互认识的姑娘。
丘便来还在远处观望,他自信即便是作为捕神的卜算易也不会得知他莲花杀手的身份,应为采莲君的身份早就天下闻名了。
即使世上有个刀锋寒知晓这些,他也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杀手身份被暴露出去,因为刀锋寒太好懂了。
刀锋寒喜欢交朋友,但是到现在却没有一个朋友,因为他的朋友都在杀他的过程中死在了他的刀下。
所以刀锋寒从来不会说废话!
而丘便来莲花杀手的身份,在他的眼中就是废话。
所以此时的丘便来没有一点的担心,他很镇定,所以他一直站在那个不算隐蔽的角落里边。
纪安心终于做出了一件有用的事情,身形闪动,将倒在地上的莫惜声拉了起来。并没有什么揽入怀里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含情脉脉的眼神,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像是拽起了一个倒地的陌生人一般,将莫惜声从地上带了起来。
纪安心不是那种左右逢源的性格,也不是什么八面玲珑的样子,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个有着浓厚背景的,仍然带着普通人家性子的少年罢了。
即便这个少年已经有了问鼎人榜的实力,他也只是一个少年罢了。
充其量,是比其他人对接下来的事态知道的稍微多那么一点而已。
不过莫惜声对纪安心的误会,算是在这个时候烟消云散了。
因为,纪安心那一身看起来十分严重的伤势。
血液顺着细密的刀口流淌着,染红了身前的衣服,在地上留下了一排鲜红的脚印。
虽然随着他的突破,伤口开始止住了流血,但是失去的血液却不会就这样恢复了。此时的纪安心脸色很苍白,像是下一刻就会跌倒一般的虚弱面貌,让他俊秀的面容有些柔弱。
“纪安心,你父亲的人情我还上了,之后的事情我不会再做过问。而金不换的欠的,却还没有还完,你自己小心。”
金不换欠的,当然不是欠下了纪安心那个几近无敌的父亲人情,也不是欠下了捕神卜算易的人情,他欠的是对于正道公理的一份大债,一份即便身死也还不清楚的债。
对金不换来说,这份欠债好在不用他还。因为他是金不换!
对于正道和公理来说,好在有六扇门和法度,这份债总有办法让他偿还,而且不止要用性命来偿还。
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欠了天下善良和公道债务不用偿还的存在,因为正义终会到来。
因为这世上的正义总有人在一直维护着存在。
卜算易说完了想要说的话,身形像是一只展翅蹦哒的雄鸡一般,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这个地方,一路朝着屠龙蛇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也许是为了保证屠龙蛇不会再度回返过来试图击杀纪安心?
丘便来这个时候若是冲上来,那么背负着伤势的纪安心应当是必死无疑了。
可惜一把刀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直直的对着他的后心要害,让他此时没有闲暇来为牧流星报仇。
刀锋寒!
没有诗号传来,也没有动静。
相比之前纪安心所看到的影像纪安心养伤没有耗费那么多时间,大概提前了四五天。
所以今天这个日子里,刀锋寒还没有去外边那个小村落里,也没有追杀那些个可恶的诈骗者。
不巧,卜算易和屠龙蛇的出手声势,让这天枯城里不多的几个算是高手的武人都朝着这个方向赶来了,所以丘便来就这样撞见了刀锋寒!
两人之间的恩怨,纪安心是在影像当中有所了解的。
一个杀手,一个是杀手的目标。
两人交手过一次,而且仇怨不浅。
此时的丘便来被刀锋寒用着“狼伦”直指后心要害,但是刀锋寒却没有直接动手。
因为刀锋寒从来不会在背后杀人!
“丘便来,你运气不好出现在了我眼前。”
刀锋寒的话从丘便来的身后传出,那柄宝刀随着他的声音稍微往前一点,刚好戳在了丘便来的后心处。
“所以,你打算就这么一刀戳碎我的心脏?”
这个时候的丘便来很有气度,并没有因为后心要害被宝刀戳着就惶恐,作为一个杀手,一个位列人榜榜眼的高手,还不至于因为这种情况就会瑟瑟发抖。
况且两人之间的了解,可一点都不少,丘便来知道刀锋寒不会在背后伤人。
“我给你机会和我较量,但是你也别想跑。”
刀锋寒是好人吗?
这也说不上。
他会抢攻,突袭,甚至以众敌寡。
但是从来不会使用什么阴谋,比如下毒和偷袭。
他总是认为除了被他用刀杀死意外,没有其他的法子能维系他刀神后裔的身份。
而刀,从来都不是用来偷袭的。
这两人的对峙,终归是闹出了动静。让在他们前边的纪安心发现了这里的事情。
纪安心一眼就认出了刀锋寒,毕竟在那段影像当中,两人在一起出现的时间可不少。
顺带的,也认出了这号称采莲君实则是莲花杀手的丘便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将莫惜声护在了身后,身上隐隐的散发出了方才突破之后,那不容忽视的气势。
“切,你丘便来还有帮手?”
此时的刀锋寒可不认识纪安心,更是没有什么交情。纪安心身上的气势并没有单独的落在丘便来的身上,所以让他误会了。
不过刀锋寒从来不是一个会感到畏惧的人。
面对着两个人,并且已经将自己暴露在了丘便来知晓得情况下,出手伤人已经不是偷袭了。
以一敌二可容不得他做什么放弃占取上风的游戏,所以狼伦往前一送,就要放进丘便来的心脏里边!
丘便来在纪安心散发气势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妙,在刀锋寒将刀刺入他的身体之前,他就往前冲出了一截。
刀锋寒的刀,没有带走丘便来的性命,但刀锋寒从来不会只出一刀,尤其是在这一刀还没有杀人的情况之下。
刀,天地反复!
脚步,越走越急!
从大步的前冲变成了稀碎的踩踏,刀端在身前,刀尖直追丘便来的身影。
身死一般都会很快的得出结果,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因为刀锋寒的刀,并没有单纯的锁定丘便来,而是连带着纪安心一同封锁了。
天翻地覆刀,纪安心在影像中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次。
这个时候他那里还不知道自己让刀锋寒误会了,脚下向着前方狠狠的一踏,身形急促的向后方飞渡而去,顺便还将莫惜声一同带走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无疑是让刀锋寒明白了,纪安心并不是和丘便来一伙的。
所以刀锋寒决定给丘便来一个公平对战的机会,方才在以一敌二的准备下,施加先手是一种公平,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继续追击丘便来有违他一贯的习性。
所以刀一转,身形一停。
“狼伦”拄在身前,等着丘便来停下身子,和他“公平”一战!
丘便来在疾走,纪安心在急退。
两人面对着面,朝着同一个方向运动着。
丘便来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纪安心明白丘便来想要做什么!
那就是杀他!
第一百三十九章 秋草覆霜丘便来
丘便来身形移动的速度很是快捷,纪安心爆退的脚步也不算慢。
但是两者之间的交战,此时绝对不可能逃避的得了。
纪安心在影像当中,知晓了丘便来和牧流星之间的事情,见着丘便来朝着自己飞奔,当然明白丘便来的想法。
但是想要杀死刚才做出突破的纪安心,又哪里会是丘便来所想的那般容易?
纪安心的功力突破之后,与丘便来之间除了一身伤势意外,就不再有什么差距了。
退者,心念电转。
袭杀者,一门心思!
这一战注定不会惊天动地,但绝对不会在刹那之间就分出生死!
因为在那边,还有一人虎视眈眈!
刀!锋!寒!
丘便来脚下步履匆匆,纪安心身后遇着坎坷路障。
此战已经不可能避免了,那么这个时候,纪安心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在此打退了丘便来再说其他!
拳头还是那一双肉拳,只是这个时候,这拳头变得有些张扬了。
因为纪安心压下了所有的杂念,无论是逃避还是杀意,不管是畏惧还是愤恨,此时都与他无关。
这个时候纪安心只有一对拳头,一前一后接连砸向丘便来!
身形还在爆退,拳头却已经砸出,无论怎么看这一招,都会觉得有些鲁莽而无谓。
纪安心是初出江湖的菜鸟吗?
并不是,所以这一招还有变化!
莫惜声还在顺着纪安心的力道飞退着,但是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只有咬紧了牙,不发出一点声响,为了不扰乱纪安心的搏杀。
畏惧这种情绪出现在一个小姑娘的心中,无论是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的地方。一个未曾练武,一心只想着寻找亲人的小姑娘,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得到谅解的。
但这个时候的丘便来,显然没打算动用自己的恻隐之心,或者说在他成为杀手的时候,所谓的侧影之心就已经被拿去喂狗了。
杀手不全是冷漠无情的,也有杀手只是将杀人看作工作,在工作之余的时候,肆意的弘扬着爱心和善良,但是丘便来并不是这种杀手。
在他的眼中,杀手是他的人生。
如果按照咱们常说的九九六这种格式来讲,丘便来在工作的时候就是零零七!
从每日的零点到下一个零点,每周七天他都是杀手!
此时的他想要杀死纪安心,然后再面对刀锋寒。所以莲花杀手还是采莲君,对他来讲毫无意义。
现在他只要杀人!
杀纪安心!
前冲着的他从身上的物件当中摸出了他那白玉莲鄂,对着近在咫尺的纪安心挥洒出了他那自傲的兵器奇门武功!
莲鄂在这一瞬间迎风便长,一片虚影在半空中勾勒出了一朵巨大的莲鄂。
花瓣并不是高洁的白皙,而是杀戮的艳红!
这一击没有翠绿的荷叶作陪,也没有迎风招摇的妩媚,而是充满着杀戮气息的腥臭,沾染了无间阿鼻的罪孽!
“炼(莲)神击”
纪安心听不出来丘便来口中说的是莲花的莲,还是锤炼的炼,但是这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纪安心的拳头,该怎么打破这有些惊人的招式!
丘便来报出了自己招式的名字,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彻底的打消了纪安心对他毫无防备的天真想法。
虽然他不知道纪安心是怎么了解到他的目的,但是他知道纪安心知道了他想要杀死对方的想法,那么这就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了。
一对拳头,看起来并不是巨大,虽然与寻常人的拳头相比,纪安心的拳头已经足够巨大而有力了。
但是在面对着丘便来这一记炼神击的时候,那对拳头确实显得十分渺小。
巨大和渺小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对比,就和这场突然的交战一般,不值得做什么宣传,也不需要世人去瞩目。
大与小,浮华和简单,两者终于要交汇了。
纪安心本来在爆退的身形在这个时候,用脚撑住了地面,在地上划拉出了一对平行的,陷入了地面半尺的印记。
轰鸣!
这是纪安心陷入这场纷争之后,发出最大的一次轰鸣声,很是惊人,也很没有价值。
不如说以寻仇为目的的厮杀都显得很没有价值,但是寻仇这个理由足够支撑一场厮杀了。
厮杀的结果,自然是强和弱的分辨,但是厮杀产生不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甚至有些时候,会蒙受双倍的损失。
痛苦和怨恨常伴在这些江湖人的身边,快意,却总是急剧的来,然后悄然的走。
纪安心的拳头牢牢的打在了那柄莲鄂上边,地面在这巨力之下发出了不堪造作的呻吟,发出了让人脚软的晃动。
这些都只是两人交击所产生的。
两者的对轰没有僵持,或者说在一个瞬间就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纪安心的拳头发生了骨折,最尾端的两根指头,断了,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模样。
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在这一次的大力对击之中再度崩裂开来,但是却没有流出多少的鲜血,或者说,纪安心之前已经流失了太多的血液,此时依然没有多少血液可以顺着伤口流淌出来了。
丘便来在这次临时起意的袭击当中,看似初步的打成了目标,似乎是他占据了上风一般。
但是这些都只是外人所能看见的。
就在莫惜声打算为纪安心身上的伤势而惊呼的时候,丘便来吐血了!
这血吐的很是突兀,就像是在苹果树上边,掉下来了一个菠萝一样的让人费解,一样的会被人一眼就看到。
求变了的这口血,从他的喉咙里穿了上来,一路上不知道经过了几道手续,也不知穿梭了多少个器官,这口血并非鲜红,而是有些可怕的纯粹黑褐色。
丘便来不是可憎的魔族,他这口黑色的血只是因为他那颗已经变得纯黑的心。
即便是个杀手,也总有不用出工的时候,丘便来黑了心,所以从不休息。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血液有一部分成了这种骇人的黑褐色。
这种血液,在丘便来的身体当中也只有心脏那一团是这样的。
这么一记力量的对拼,伤到了他的心脉,这盘踞在心头的黑血,被生生的打散了,顺着丘便来的喉咙突破了出来。
这一击对拼,却是身负伤势的纪安心更胜一筹。
但是这场战斗不会因为这一击对拼的结果而停止下来,第二次对拼正在路上。
纪安心收回了发生了骨折的左手,捏住了右手的拳头,将拳眼靠在了腰间。
左手舒展开来,两根歪曲的手指显得十分扎眼。
伸开的手掌并成了指刀,正直直的朝着上方,用手心面对着丘便来。
前脚虚点在地上,后退站的很稳,支撑着他十分疲惫的身体,而下一招就在眼前了。
丘便来收回了自己的莲鄂兵器,段在手里细细的品鉴着,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端详的。说到底,不过是一柄玉石铸就的莲鄂罢了。
口中黑褐色的血液都没顾上擦拭,一门心思的看着手中的莲鄂,时不时的用余光瞥一眼身后持刀拄立在身后的刀锋寒。
很明显,眼下的他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你因为顾及那边的刀锋寒而无法全力出手的话,那你可以先和他比试,我还有事不想和你纠缠下去。”
纪安心扮演着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说出了这番话。
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刀锋寒赶紧的出手,这丘便来不是他的对手,加上身上的伤势以及失血过多的眩晕感觉,讓纪安心已经不想这样纠缠下去了。
“丘便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和这个小哥交战,但是显然你无法轻易的取胜了。”
看了一会功夫的刀锋寒终于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一种心态,让他说出了后边的一句。
“不如你乖乖的把头伸出来,让我送你上路!”
丘便来心里边算盘打的噼啪响,盘算着就下来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会被两人围攻。
杀手,终归是一个惹人生出怨恨的职业,而莲花杀手越成功,那么做背负的骂名自然也会越来越大。
“小兄弟我无意和你战斗,但是却不得不为,请见谅。”
这是丘便来对着纪安心说的,一张嘴就把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不得不为?”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纪安心即便是有些涉世未深,也不会被这么一句可笑的谎言给骗过了。
所以迎着丘便来的是另一只简单的拳头。
虽然人人都有拳头,但能达到纪安心这种程度的也真的不多。
即便是江湖人多多少少都会点拳术,但能有这般坚决的也绝没有几个。
纪安心已经在拳法的道路上走了出去,而第一个尝试到了滋味的人,正是大放厥词的丘便来。
没有浮夸的声势,没有夺目的光影,当前走在了质朴的凝练拳头道路上的纪安心,在这个阶段开始了新的征程。
而第一站路,就是在那段影像当中三招就被刀锋寒斩杀了的丘便来!
只是这个时候,刀锋寒突然的出手了,抢在了纪安心的前边。
“狼伦”倒提着,在地上拖出了一串火光。
“登天路”纪安心看见这一招,在心中默默的念着这一招的名字,在影像当中,也是这一招奠定的了解了丘便来的性命的基础。
这一招却没有超出丘便来的预料,因为刀锋寒的很多资料在他前些日子里刺杀刀锋寒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功课。
刀锋寒的“公平”大多数时间都是靠着心情维持着,只有一个不偷袭的底线算是确定,其他的所有姿态,几乎都不能当真。
这一招“登天路”丘便来是见识过的,这一招刀锋寒很喜欢用,一般用来先手,偶尔用来追逃。
尤其是在上一次暗杀的时候,这一招可是在丘便来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此时再度见着这一招,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玉制的莲鄂开始挥舞,像是莲花正在慢慢开放的样子,一招一式之间都带着些许高洁的意味,宛如一只花骨朵正在慢慢的绽放一般,柔顺而带着难以遏制的力量。
这一招蕴含的东西说不上生命力,也不是什么法相天人,就只是丘便来武道感悟的体现。
但是丘便来难道是一个柔顺的人?
这个结论让屠龙蛇听见,能生生的笑掉大牙去。
丘便来柔顺?那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刀锋寒的奔走是十分的快捷,这一点纪安心很是清楚,但是丘便来对刀锋寒的了解,只怕是还在纪安心之上。
他们两者的关系,甚至比纪安心和牧流星之间的恩怨还要长远的多。
刀带着火花向上飞斩,这一刀就是冲着要将丘便来分尸两段去的,所以凶悍和杀气浓郁的让人几乎可以闻见铁锈味。
但这一招显然无法带走丘便来的性命。
因为就在接触的时候,“狼伦”被丘便来那一朵花骨朵挡了下来,而且不光光是攻守交替,更是主次变更。
这个时候纪安心发而成了那个看戏的存在,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刀被阻拦,而刀锋寒是不屑使用刀以外的武器的,对于弯刀和细刀,更是会冠上娘们用的刀这种称呼,所以刀锋寒是一个粗豪的,大智若愚的家伙。
区区攻守易位,还不被他放在眼里。
刀光从受阻开始,逐渐地变得更快了起来,几息之间就成功的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亮银色的刺猬一般。而这个刺猬正在用自身的尖刺,碾压向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的家伙身上。
莫惜声终于脱离了这个危险的战场,从地面上爬起身以后,就悄悄的顺着远处的方向离开了这混乱而可怕的地方。
没有敢打扰纪安心,只是稍稍的拽了拽纪安心的衣袖,表示了自己离开的意愿之后便欢快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跑了过去。
莫惜声脱离战场绝对是一个很好的事情,也只有这个样子,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进行一场酣畅的战斗。
这一战也许可以成为认识刀锋寒的契机,所以纪安心即便是有伤在身,但还是没能忍住自身的情绪。
这一场或许会精彩绝伦的战斗,终于进入了正戏当中!
第一百四十章 花生恋绽刀锋寒
丘便来手中莲鄂化作一朵巨大的,正在盛开的莲花,花瓣绽放时散发着无尽的生命气息,就这样装上了刀锋寒那一轮璀璨的刀光!
刀是和刀锋寒名字一般的寒冷,刀光更是掀起一阵阵寒风,在这深秋季节里肆虐起来。
莲花美丽而柔顺,但绽放时候带着的不屈的刚强在这深秋,总觉得不那么合适。
两者碰撞到了一起,玉石的莲鄂和“狼伦”之间发出了足以让人掩耳而走的尖锐嘶鸣之声,这一瞬间的碰撞,看起来得持续一段时间了。
纪安心身上的伤势方才和丘便来对了一击,已然崩裂开来,此时旁观的他却不能放下心中的忧虑。
刀锋寒和丘便来之间谁胜谁负,一时间根本说不出结果,即便他对刀锋寒很有信心,但不代表此战就十拿九稳了。
然而在这种纠缠之中,他却不能插手到这场对拼中去,因为刀锋寒喜欢的“公平”,让他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中十分讨厌其他人的插手。
丘便来对于他来讲,不光是私仇,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对手。
为了求胜,他可以突袭,骗招,甚至攻敌之必救。但却绝对不会再这种情况之下,与人合围敌手!
道貌岸然之人,口中会喊着大义,然后将自己口中的公丕和公道抛之脑后,然后以众敌寡以报私仇。
真正的正直之人,哪怕为了私仇厮杀起来,也不至于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下三滥招数,事后也不会粉饰自己的所作所为。
对于丘便来来说,刀锋寒真的是一个正直的人。
莲花的盛开过程,终归有个结束的时候,那朵莲花此时已经绽放到了极致,娇艳和美丽的花瓣已经不会继续的张开了。
而这时,丘便来这一击的精妙才真正展开!
盛极而衰,花开而败,花朵盛放之后自然是衰败的过程,所以这一招后半段的精彩在这个时候才展现开来。
娇艳的色彩逐渐暗淡褪去,水嫩的花瓣开始枯萎掉落,而丘便来手中的莲鄂,却是猛然的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感觉,顺应这花瓣掉落的轨迹,朝着刀锋寒轰然扣下。
咚咚的响声在两把兵刃交击的地方传了出来,这声像每一次出现,那一轮凛冽的刀光就会颤抖一下。
丘便来的莲花有三十六瓣花瓣,这意味着这种攻击应当是三十六次。
眼下两者的交击已然是第五次了,看起来刀锋寒的刀光最多还能坚持七八次攻击就会破碎,刀光圆环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豁口,可以看见里边刀锋寒矫健的身姿。
第七次交击之时,刀锋寒的刀圈被生生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停顿,虽然立刻接续起来,但仍然是露出了破绽。
此时丘便来眼中神光一闪,手上莲鄂仓惶了几分,强行赶在花瓣凋零之前落下了一记重击。
这一下说不清好坏,若是继续稳扎稳打,再有几下这刀圈就会破碎,但既然露出了破绽,也许这一记没有蓄满力道的重击也可以打散刀锋寒这一招刀光护体?
刀锋寒为了弥补刀圈的破绽,手上的刀比之前舞的更加迅捷了几分,虽然他不是天生神力的那种,但是多年来练武之余,一身的力道也锤炼的不容小视。
若是因为刀光变快几分就当他力量变小了,那就是大错特错!
这出自节奏之外的一击落了下来,刀锋寒手上的刀猛的一震,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刀圈破了!
丘便来手中的莲鄂不知道是什么物件,此时居然开放了!
一朵白皙曼妙的莲花,花萼将刀锋寒手中的“狼伦”刀尖,生生咬住,两把兵器此时停在了半空!
然后,就是一掌牢牢的印在了刀锋寒雄壮的胸膛之上,粗糙的肌肤上一道掌印落在上边,远远看去宛如一朵正在凋落的莲花一般。
掌印鲜红,一并鲜红的华美的,还有两人之间交错的兵器!
刀锋寒一口鲜血喷溅而出,落在了那咬住他刀尖的莲鄂之上,白玉染着鲜血,果真是妖艳至极。
本来势均力敌的场面顿时被破坏了去,生死之间的距离也模糊不清。
即使刀锋寒一身力道非凡,但却在丘便来奇门兵器之下吃了大亏,此时后悔谩骂皆是无用,只能默默吞下这枚苦果。
宝刀“狼伦”往后一抽,在刀锋寒身前划出一道圆圈,丘便来正在收回的手臂在这一击之下,洒落出了一抹妖艳的血光,而“狼伦”之上仍旧光洁如新!
这一刀丘便来手臂上只有一道刀口,这刀口深有半寸不到,没能斩下丘便来的左手,但这一刀却是削断了这丘便来的手筋,之后战斗之中,这丘便来的左手已无法再做攻击了。
两者交换一记之后,身形猛然分开,相识对望,却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刀锋寒面容冷峻,似乎被那一掌伤的不轻,口中血迹未消,面色涨红,透露着一股子不正常的红晕。
丘便来面色惨白,左手上伤口往外流淌着血液,虽然看着不是十分眼中,但那只手掌此时微微颤动,却是再无变化。
丘便来正在尝试握拳,但却毫无进展,这只左手,接下来使不出什么力道了。
“那一招莲开再落的招式叫什么?”
刀锋寒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只是这声音嘶哑无力,方才的一掌之下,显然受伤不轻,少说也伤到了肺脉,才会有如此效果。
“这一招叫‘枯荣往生’,算是沾染了几分佛门气概,带着些轮回的宿念。”
丘便来声音很是温婉,一身气概总让人觉得这是一位在家修行的居士一般,不急不躁,总是静谧而平淡。
此时即便伤口还在流血,即便之前厮杀激烈至极,到了交谈的时候还是淡然而圆润,像是一方美玉一般。
“那你强行追打,岂不是驳背了宿命和轮回的规律?即便给我留下了一个掌印,却不见得能及的上你施展完全的一招‘枯荣往生’,你又何必?”
“这一招太费心力,若是我施展完毕了,先不说你是否有法子接下来这招,我也再无作战之力了,想要杀死这个注定在此扬名的小捕快,只怕有心无力,只能如此,只能如此罢了。”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一旁的纪安心有话想说,但却说不出口,此时插言既无意义,也无益处,只好继续闭口不言。
刀锋寒终归是先行调整好了,在西北闯荡多年的汉子,早就变得和这风沙相似了,等待不是逃避,既然已经可以出招,所以刀锋寒就出招了!
刀倒提在身后,脚步迈得很大,每走一步刀上真气就浓郁一分,不是在积蓄力量,而是在凝聚心神。很显然刀锋寒想要在这一刀之下和丘便来分一个生死出来!
丘便来看着刀锋寒朝他走来,面色如常,只是因为快速的失血让他面庞上有些苍白。
微微的拉扯了一下嘴角,勉强算是一张笑脸。
手上不再握着那莲鄂的柄上,而是两指轻轻拈这莲头,将兵器提在半空。
两相结合,身后隐隐见着一尊迦叶虚像,端坐在丘便来身后,一身佛光熠熠生辉!
见此纪安心面上有些迟疑,怀疑这丘便来到底是什么来路,修的一身佛门武功,还明悟了几分真意出来。
莲花杀手,采莲君都是此人,那有这般修行的丘便来是怎么杀人无算的?
因为在那影像当中丘便来没有显露出自身的武功,就被刀锋寒一刀劈碎了兵器,几招之间就丧命了,此时见着丘便来的武功,着实让纪安心有些惊奇。
刀锋寒睁着眼睛,当然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他行进的脚步半点没停,还是那样大步向前,刀上内息已然形成了规模,一闪一闪的,像是呼吸一般。
明亮的内息冲刷在“狼伦”之上,一阵阵的酒香挥散开来,这酒香由淡泊转向浓郁,从醉人变成了粮食的香薰,这时候两人之间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这一战终于到达了巅峰!
刀光闪过!
莲花被轻轻的向前丢弃出来,撞上了那一抹明亮的刀光,一瞬间纪安心像是失去了视力一样,眼前在那一瞬间变得昏暗无比,什么都不再能看到了。
好在只有这短短的一瞬!
当纪安心能看见事物的时候,眼前却是丘便来那张不知何时变得扭曲狰狞的脸,和他身后散发出灰黑色彩的迦叶虚像!
方才那眼前一黑的不光是纪安心,还有大步向前的刀锋寒!
视力恢复之后,他所看见的,却是丘便来宛如白玉染墨,由白色转变成了黑色,一身浩瀚魔威,那是看的明明白白!
前些年两者交战的时候,丘便来展现了一手无以伦比的精妙兵刃武学,一身佛家功法练的却总是有些别扭,出招之时杀气盎然,总让人毛骨悚然。
今时再见,那精妙的兵刃功夫还是让人赞叹,只是那一身盈野的杀气,消失不见。刀锋寒还当时佛门武学将他度化了去,心中还有些慨叹。
此时丘便来这一身魔气昂扬的姿态让他知道自己想岔了,这哪里是被佛门度化了,这是修了魔道,生生将一身的佛门武学全数污染了去,这癫狂的姿态才是真正的丘便来。
而他真的想要杀死的人,不是他刀锋寒,而是那接连战了好几场的小捕快,纪安心!
纪安心手中一柄禹王槊一闪而逝,此时丘便来的攻势的确凶险,但还没有突破纪安心承受的底线,被那魔气一激下意识的拿出了禹王槊来,只那一瞬他就反应过来了。
丘便来杀不了他!
“受死!受死!受死!”
丘便来此时完全释放了心中恶念,满心杀意的他连之前那副温婉如玉的姿态都丢弃了,此时更像是一个丧失了理智的野兽一般,满心只有杀死纪安心这一个念头。
口中念念有词,仔细听去,全是“受死”这两个字,涎水飞溅,端的是丑恶凶残!
丘便来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生路,他知道刀锋寒不可能放过他逃窜的,所以杀死纪安心之后他必然得带着伤势去面对一个坚定的刀锋寒。
若是不管不顾先去搏杀刀锋寒,不论能否取胜,那他也就失去了给牧流星报仇的最好的机会,时候再想杀死纪安心也是难上加难!
所以他选择使出全力袭杀纪安心,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莲花杀手丘便来,之前那迦叶拈花的虚像此时成了肆虐的大魔样式,满心憎恶和杀戮的意念借助佛家神通,成就了他自身的魔道!
此后再无丘便来!
纪安心遭到袭击,虽然十分的突然,但他心底早就做好了准备。
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无论现在还是将来,这一战他早做好了准备!
一拳挥出,真气凝结,这时候他挥出的不是那打破境界屏障的致简之拳,而是那早就突破限制的一招“龙啸”!
拳出龙吟乍起,拳上再无龙首虚像!真气源源不断的涌上自己的拳头,龙吟之声由一变二,由二变四,知道化成一百二十八声龙吟一同炸响!
这一拳打向了几近化魔的丘便来!
佛陀拈花是了悟了世间真意的美好,天魔拈花则是撒手破坏之前的玩闹,此时丘便来带着狰狞的表情,将断了经脉的手垫在前边,后边是那攥成了凤眼拳的魔焰滔天!
前手迎住了纪安心的拳头,一瞬间半条臂膀就炸裂开来,血肉四溅!
丘便来的脸上却还是那副狰狞的笑意,后手拳朝着纪安心的头颅打来,一副共赴黄泉的癫狂姿态!
纪安心也是长着两条手臂的,而且这两条手臂的长度超乎常人,所以他左手的拳头在这个时候一记上勾拳打在了丘便来的腰肢上!
这一拳因为之前那一拳龙啸的缘故,所以只是用上了臂膀的力道,没能打出最强盛的一击,但是即便只有一条臂膀的力量,这一拳也足够惊人了,纪安心的身体,可是板肋球筋,一身浩大的力量堪称举世顶尖!
纪安心和丘便来真气强度相仿,境界也一般无二,这个时候纪安心一身巨力顺着那上钩的左拳打在了丘便来腰上!
浩大的力量爆发出来!
丘便来顿时被打成了两段!
丘便来那一击作为杀招的凤眼拳,随着身子被打断而偏离了原先的轨迹,落空了!
丘便来,身死当场!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恍然事事皆宁息
丘便来身子断成两截,撒落在地上。
他周身的真气被纪安心这浩瀚巨力一击之下,全数打散了去,此时上下分离,成了一副人海浮沉的模样。
血雨顺着断口挥洒而下,底下的纪安心身上给结结实实的淋了一身,满身皆是那腌臜物件,此时端的是一个臭不可闻。
既然此战算是暂且结束了去,纪安心此时倒是心中一松,若是说些什么感慨,大抵只能说是宛如卸下了一身重负。
直到丘便来在地上彻底气绝,纪安心才发现身上挂着一身的腌臜物件,漫天臭气带着血腥味直直冲进了鼻腔,让他恶心欲呕。
“呕!”
呕吐声传来,好在纪安心一大早并未摄入多少食物,此时只是发出声响,并没什么东西从胃里翻涌而出,但这一声干呕,却是让正往这走的刀锋寒停下了脚步。
“这位捕头,你还好吧?”
按说被叫做捕快还是捕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纪安心对于这身份高低倒是不怎么看重,只是刀锋寒称其为捕头,那是真切的高看了纪安心一眼。
论武功,纪安心展现的实力已然和刀锋寒没什么区别了,别看影像当中刀锋寒三招斩杀了丘便来,但说起来两者还真是伯仲之间。
关于这一点刀锋寒心中自然是有衡量的,之前两人交手几招,当真是难分轩轾,甚至丘便来还略微占着点优势,就是这样强盛的丘便来,却被明显带着伤势的纪安心两招之间打的陈尸当前,一半坐北朝南,一份由西向东。
这般实力怎么着也能得到几分重视了,至少这份重视是看在了丘便来的面子上。
还在干呕的纪安心听着刀锋寒的问话,当时想要回个无事的言语,但却一个着急,被胃里酸涩的气味堆在喉咙里,咳嗽了起来。
越是急躁的时候,这咳嗽总是会愈加剧烈,此时的他只能弯着腰朝着刀锋寒挥手示意。
刀锋寒见状却是大笑出声,他是使刀的豪客,在他刀下分成两段的贼寇简直数不胜数,这下水淋撒一身的状态简直不要太多,所以此时的他却是对着气味毫无反应,反而对着纪安心笑了起来。
陷入狼狈的同级人物,总是让人感到有趣。无论是带着善意还是嘲讽的意味,这种有趣的感觉总是萦绕不散的。
刀锋寒一连串的笑声倒是豪迈的很,像是西北大风阵阵的挂过一般,一点都不收敛,也不会顾及什么。
好在纪安心在影像当中对刀锋寒了解不少,凭空多了几分欣赏,倒也没对此有什么意见。
好容易是止住了咳嗽,勉强适应了这令人不适的气味,方才站直了身子,双臂自然的垂了下去,这下子倒是让刀锋寒有些吃惊了。
“这位朋友,你这一双得天独厚的长臂可真是够惊人的,这可比寻常人持着匕首还要长上几寸,当真让人羡慕。”
刀锋寒身上可没什么伤势,这时候没注意到纪安心身上密密麻麻的刀伤也就罢了,却是对着纪安心的长臂说起了话。
“刀锋寒,你若当我是朋友就先帮我寻个医师过来吧,这些伤口都快无血可流了。”
纪安心有些自来熟的态度对了刀锋寒的胃口,朋友这个词正是让刀锋寒向往的存在。一声朋友倒是让刀锋寒有些激动起来。
“好好好,认识了新朋友,况且这朋友看起来不会是贪图财富的样子,那应该能相处的时间长久些。”
刀锋寒的话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当然是难以理解。但是纪安心是知道的,他之前的朋友大多都为了财富对着他下了杀手,那就只能连朋友都没得做,让刀锋寒送朋友最后一程了。
一边说着话,刀锋寒一边快速的离开了此地,不必多说自然是去寻找医师去了。
刀锋寒走得急急忙忙,什么多余的都没有留下,他这一走纪安心也就不必强撑着这虚弱无力的感觉,当即盘坐在了地上。
从一开始带伤作战,再到拳毙了牧流星,他身上的伤口就已经迸裂开了。在之后的借助其父力量的一击三生指硬撼屠龙蛇一击,到现在击杀丘便来,这之间的事情让他接连爆发全力,更是新添了无数伤势。
这个时候终于放松下来,那是连半根手指都不想再动用了,即便天生神力的他力气几乎没有用完的时候,但心力损耗不小的他还是直接盘坐在地上,也顾不上满地狼藉。
好在这时候他还有些常识,没有直接躺倒在这。
这带着一身外伤的情况之下,沾染这地上污秽痕迹,怕不是会沾染上什么恶疾。
另一头刀锋寒正在朝着这天枯城里大夫们聚集的区域赶去,这城市不大,医师也没有多少,更是连分开问诊的必要都没有。所以大夫都聚集在一条街道上,人数也不多,只有区区四人罢了。
只是刀锋寒一路赶来,却是一个大夫都没见到,就连医馆里的药草都消失一空了,正当他打算出去问问街坊们的时候,却见着城守也非真提着铁尺追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沿街飞驰。
两者一追一逃,距离刀锋寒是越来越近了。
“该死的!奸佞生,给我站住受死!”
也非真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一般,既然要杀人,人家哪还有站着受死的道理,果不其然随着这句话的出口,此人逃窜的更加卖力了。
刀锋寒知道这城守大人是个高明的医师,见此情景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若是我帮城守大人捉住了这个贼人,是不是就可以让他去给我那个新朋友诊治伤势了?”
虽然刀锋寒和纪安心之间还没有正式的互通姓名,但此时刀锋寒却已经当他是个要好的朋友了,遇见这种情形,当然是行动起来。
“狼伦”本身就没有刀鞘,此时一个翻转就握在了刀锋寒的手中,刀光一闪一道刀气顺着地面就飞斩了出去,直逼逃窜之人的双脚。
此人身法算是不错,当他看见了这刀气之后,一个鹞子翻身踏空而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只是刀锋寒的手段可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去。
刀锋寒身子一晃,就站在了道路中间,宝刀一扭,却是天翻地覆,刀背在前。
连走几步,一式和那“登天路”架势相似的刀招施展开来,以刀背直逼半空中的逃窜之人。
“熬!”
天上那个人一声怪叫,身子曲折扭转把这要命的一道躲了过去,但却是被阻碍了行程,生生陷入了刀锋寒和也非真的夹击中间。
“奸佞生,你该给我偿还罪孽!”
也非真的话道出了此人身份,就是那画皮仵作·奸佞生!
之前也非真听了捕神的指点,连忙赶去了金不换的住处,四下寻找之后救出了自己那已然昏迷了的发妻,带着发妻一路飞奔回到了城守府中,顺手拍死了那个冒充的城守夫人。
稍微稳定了一下发妻的伤势之后,立马去了医馆那边带走了仅有的四个医生,为他的发妻救治。
当他回到了城守府中的时候,却是认出了那个易容成算命先生,此时还未来得及改头换面的奸佞生!
于是一场追逐战就这样发生了,也正好撞见了刚刚到此的刀锋寒。
“城守!你留我性命!我可以讲你夫人的皮肉再换回来!”
奸佞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假的田慧方才才被也非真拍成肉糜,此时就说可以还回那原先外貌。这话一说出来也非真的怒火之中,霎时间就带上了悔恨和自责。
而他的理智也随着这句话彻底的消散了去。
一瞬间光幕浮现而出,聚集的源头正是也非真手中那柄书生常用来防身的铁尺。
上边晕黄一片,像是一块上好的黄玉一般,莹莹闪闪!
光幕猛的一收,全数凝结在了也非真的铁尺上边,这原本不过三指宽的铁尺此时竟是宛如一张门板,被也非真端在手里,朝着奸佞生猛然拍下!
“我奉捕神的命令要给金不换传话,你不能杀我!”
这句话成了奸佞生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下一刻他就被也非真牢牢的打进了地面之中,和那黄土满满的街道融为了一体,给这无趣的土黄色中添上了一抹艳丽的红。
“给金不换传话随便谁都可以,没必要非得是你!”
此时也非真的回答才姗姗来迟,对着和地面再也不分彼此的奸佞生说出了这句话。
而刀锋寒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也非真狂暴无比的一轮猛击,停在口中想要让城守去帮他朋友诊治伤势的话硬是没有说出口来。
也非真打死了奸佞生之后,身上狂暴的气势终于平息了些许,此时的他才注意到那站的端端正正的刀锋寒。
“谢过天风漠血助我拦下了这祸端,不知是否还有事情,若是没有,还体谅在下要事在身。”
也非真的话终于让刀锋寒想起了自己的目的,眼看着也非真面上急迫的表情,来不及多想就说了。
“还望城守大人帮我的朋友诊治一番伤势,若是城守事务繁忙,可否告知这其他医师的去向?”
“如此好说,你只要带着你的朋友到城守府来便可,还望见谅在下急迫,就先别过了。”
也非真也没细问,刀锋寒也没来得及细说,这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好在纪安心只不过是外伤多些,身上内气有些枯竭,肉身力量倒是饱满的很,耽搁一点时间倒是没什么大碍。
纪安心在地上盘坐着,倒是没有等来也非真和刀锋寒,却是等来了之前离去了的莫惜声。
这个姑娘小心的避开了地上来自丘便来的物件,慢慢的走到了纪安心的身前。
“我扶着你去找城守大人吧,你的伤势很快就能处理好,就和之前一样。”
莫惜声这个时候说话唯唯诺诺的,似乎是对纪安心有些惧怕。
这也正常,一个没见过厮杀的小姑娘看着自己照顾了几天的伤号,一会的功夫打杀了不少人,心生畏惧才是正常的情况。
面对这个来的有些突然的帮助,纪安心倒是感到了开心。
两人之间开始交流了,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纪安心似乎一瞬间就回复了些许精神,从放在怀里的铜印中取出了一张面饼,顾不上环境恶劣,急急忙忙的塞进了嘴里,几息之内就吞进了肚子。
“谢谢你了,不过我新认识的朋友一会会带着医师过来,等他来了之后,咱再去城守那边吧。”
莫惜声当真是坚强的很,这开始扩散开的恶臭和血腥味只是让她脸色苍白了几分,却是半点恶心的迹象都没有显露出来,这让纪安心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欣赏起了这个姑娘,让他心生爱护之意。
不再是因为影像当中两人的情愫而催动,而是自己的内心真正的接受了这个姑娘。
“你怎么没有按照之前所说的回去小屋那边?”
纪安心怕这段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连忙找了个话题出来。
“我担心你的伤势,你被城守大人救治的时候,身上八个血窟窿实在是有些可怕。”
回话的莫惜声似乎还没发现纪安心身上的血迹底下那细细密密的刀口,要是发现了应当就不会说之前那八个血窟窿可怕了。
纪安心没有吓她的打算,也就没有说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悄悄的将衣袖往下拉扯了一下,以免双臂上的伤口暴露出来。
“我可是眼下这天枯城六扇门里最厉害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之前被那个年轻人刺了一匕首,还被那个能洒出星河的人留下了一堆伤势,那里算得上好好的?”
纪安心倒是忘了,莫惜声是一直到了丘便来出招的时候才离开的此地,之前的战况她可都看在眼里。
这个时候纪安心倒是对莫惜声更加欣赏了些。
远远的刀锋寒的身影飞快的靠近,到了跟前停下脚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让莫惜声和纪安心有些脸红。
“我说你怎么不动,原来是有个姑娘在身边,特意把我支开呀。”
刀锋寒到然是在调笑,但这句话还是让两人闹了个脸红,此时纪安心没有出声否认,虽然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但心中对这句话竟然有些窃喜。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凡事总有渡劫日
刀锋寒和纪安心调侃了两句,终于回到了正事上边。
“医生们此时都在城守府里边,城守大人让我把你带过去治疗伤势。”
说起正事的刀锋寒半句废话都没有,一句话说清楚了当下的情形,算是给这边的事情做了个了解。
听了这话,纪安心慢慢的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又一次的挤出了几缕鲜血。
“纪......纪安心,我扶你吧。”
一旁的莫惜声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此时软言软语的说了一句,却是让刀锋寒投过来了一丝别有深意的视线。
这一眼看的莫惜声面上的红晕又浓厚了几分,倒像是天边的火烧云了。
“好。”
纪安心答应了一声,任由莫惜声扶住了他的臂膀,此时的他只觉得疲累的不行,那还有功夫心生杂乱的念头。
刀锋寒看了一眼两人,什么也没说,更没有接过搀扶纪安心的活计,当即干净利落的转过了身子走在最前边。
“刀锋寒,我叫纪安心,谢谢你的帮助。”
纪安心可不是把别人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的那种人,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句发自内心的道谢会比千百次的默默帮助要有用的多。
“纪小弟,我这样喊你应该可以吧。你何必道谢,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虽然刀锋寒说着不必道谢的话,但显然这句话让他的态度软化了许多。
虽然丘便来作为他的仇人死在了纪安心手中,着实是一件好事,但纪安心当时的作为明显是为了在丘便来的袭击之下保全自身的举动。
若是硬要说是什么天大的恩惠,可就有些过分了。
纪安心适时地道谢,无疑是让刀锋寒打心底里感到了舒服。
三个人走得不快,倒不是因为纪安心伤势有多么的沉重,只是这走一步挤出几缕血迹的伤势让他不适合快速的走动罢了。
刀锋寒这个时候倒是一副体贴的模样,许是纪安心的道谢起到了一个很好的开头。
一路上走得不急不缓,三人半道上就看见了城守府的驻军列队朝着这边赶来。
见着纪安心三人,不知是不是得到了也非真的指示,却是半点盘问的意思都没有。急急忙忙的赶往了之前厮杀的战场那边。
等他们到了这一片狼藉的战场,一个个的面色上都不好看。
毕竟在这洒满了丘便来身上腌臜物件的街道上,那气味和场景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
虽然没有呕吐出来,此时也一个个的脸色有些发白。
“快点打扫了,这地方实在太恶心了。”
带队的兵士说完话,所有人立刻行动了起来。不得不说这城守驻军的效率当真不错,半句怨言没有,利利索索的将这狼藉之地清扫的八九不离十。
就连屠龙蛇手下打出的巨大凹陷,也在他们的动作之下填平了去。
只是这群兵士在打扫的时候,远处的屋檐顶上,一个带着头巾包住面容得人影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善者被人欺,恶徒扫须臾。何物不欺人,唯有长相思。”
没什么精妙的打油诗从这人被遮掩住的口中传了出来,只在这一圈微微的传动着,说完了这句话此人从房檐上便纵身一跃,就跳下了这三丈多高的地方。
身子几个闪动就消失在了此地。
另一头纪安心三人终于来到了城守府的外边。
这城守府修建的到不算冠冕堂皇,硬要说的话,反而像是那寻常富贵人家的院落。
天枯城不是什么富硕的地方,这城守府的规格比之纪安心在影像当中见过的黄风楼还要差上许多。
门前两只石狮子此时都残破的很,一只足下的绣球不知去了何处,另一只前爪带着小狮子一同消失了。
上边参差不齐的留下了七八道兵刃造成的伤痕,似乎再说此地之前是多么的凶险。
这大门也是破破烂烂的,门上的铜钉也一个不剩,只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空洞,表明之前这铜钉的存在。
两扇大门半开着,一眼就能看见里边正厅的萧条。
地上躺着十几个带伤的兵士,一旁站着一个须发皆是花白的老者,正在挨个查验伤势,这老者似乎是个医师。
隔着老远这老者抬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身上伤势密集的纪安心,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往这边赶了几步。
“你就是城守说的那个伤号?”
这老者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这下子却是惹着了刀锋寒。
“你这鸟厮,怎么说话呢!”
刀锋寒倒还算冷静,虽然生气但却没把“狼伦”提在手上问话,虽然言语激烈,但也算是克制了。
刀锋寒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的散发出了身上凌冽的气势,将这老者当即就震慑住了。
即使没有练武的人,被这气势笼罩在内也是会从心底里感觉到战栗。
作为医师的老者,手中接触过的江湖人可不算少,当然明白这种程度的气势代表着什么。
刀锋寒绝对是他不能端架子的存在。
“这位......大侠,小老儿唤作黄芪,不知是否是这位带着利刃伤势的英雄需要救治?”
这叫做黄芪的医师当即软了下来,有些低声下气的报出了自己的姓名,见着这老者的样子,刀锋寒一瞬间就没了火气。
刀锋寒脾气粗糙些,却不是那种被人畏惧就会感到高兴的存在,此时老者既然服软,那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正是,我这朋友身上伤势细密,但却没什么内伤,你去开上几副补气养血的方子,连带着将药草抓来,在给上几副创药就可以忙你的事情去了。”
刀锋寒闯荡江湖时间不短,又总是会带伤些伤势,久病成医的情形之下,纪安心的伤势他一眼就看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医馆里边的草药都被也非真打包到了城守府里,他何必带着纪安心来这找不自在。
纪安心踏入江湖时日不久,也没有像是刀锋寒一般的神经百战,伤痕便身,所以对如何治伤虽然不是一窍不通,但也没什么深入的了解。
此时听的刀锋寒说话,只能安静的站在原地,按照刀锋寒的性子,那决决不会害他的,所以他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黄芪医师听了刀锋寒的话,也没什么想说的。既然人家自己有法子,那就照着去做便是,赶紧将这三人打发了去,他心底也就踏实些。
乘着这医师去拿药的时候,城守府里边一个管事形象的人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扶着纪安心的莫惜声。
顺着莫惜声的存在,他当即就知道了纪安心的身份。
因为这莫惜声被也非真调去照顾纪安心,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此时见着纪安心到此,连忙迎了上来。
“可是纪捕头当面?城守大人正在后堂救治夫人,无法出面见您,您若有何需要吩咐在下就行。”
既然被人点了名字,纪安心哪有不理不睬的道理,微微欠身算是见礼,方才开了口。
“在下纪安心,因为听说城内医馆的药材都被城守大人带来了府中,只好上门来求药了。”
这句话却是让这管事面色一边,连忙说到:“这药材我们并未见着城守大人带来,也未有调动说是取药,不知纪捕头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刀锋寒当时就被纪安心一双问询的眼神看了一眼,连忙说道:“我去到医馆的时候,医师半个不见,药材也一点都没有留存,遇见了城守大人,他说是将医师都带去了城守府中,这药材难道不是一同带来了吗?”
事情在几句话之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时间几人全都陷入了思索的当中。
在这时候,那黄芪医师带着一包药材走了过来,腰上还别着几个瓷瓶子。
见得此人那管事当即问道:“黄医师,你们来时可曾带走了医馆的药材?”
管事的当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几个医师哪能将医馆的药物全数带走了去,这一问只是抱着一份希望问的。
“没有啊,城守大人直接就将我们一同征召来了城守府,急切的很,那还有功夫带走药材,况且那么多药材那里带的走啊?”
果不其然这黄芪医师的话打破了这管事的幻想,这药材无故消失实在是蹊跷。
“这位英雄,疮药在这瓷瓶里头,在下怕是不夠,就找来了三瓶,这补充气血的方子和药材也在这里了,您过过目。”
医师倒不是什么卑劣小人,只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才这般低身下气,也许有几分怯懦的原因,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刀锋寒接过了黄芪医师给的东西,展开了药方看了起来。
“参归大补汤:人参一钱二分,当归一钱二分,蜜炙黄耆一钱二分,川芎八分,桔梗八分,山楂肉八分,炙甘草八分,防风六分,白芷六分,姜炒厚朴六分,紫草茸六分,南木香六分。大补气血,不能收摄其毒者,汇聚成脓。”
这方子上的药物都在那一包袱里,半点不少,约莫着能煮上四五次药汤,想来补充纪安心的气血应当是够了。
医师和刀锋寒的交际基本说完了,管事的终于拿定了注意,打算回到内堂去向也非真通报一声,这药物无端消失实在是有些奇怪。
医馆里边积攒下的药物少说也有百余斤重,就这么消失了实在不算小事,生怕内有隐情的管事连忙朝着内堂走了过去,走之前还朝着刀锋寒和纪安心微微躬身表示了歉意。
黄芪医师给出了药物和方子,算是了解了刀锋寒的事情,快步的走了回去,照看起了地上的城守府兵士。
“医师,不知您这些药物是怎么来的?”
纪安心又不是聋子,之前对于药物失踪的事情当然听到了耳中,此时倒是对于这一包袱的药物来历产生了兴趣。
“这药物是从城守大人的药房里取的,城守大人之前吩咐过了,我才能进去取药,不知道这位英雄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话回答的没什么问题,城守也非真最为精通岐黄之术的高手,府中有一间存放药物的房子倒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纪安心总觉得这个黄芪医师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
“我经常和城守大人去医馆那边,但一次没见过这个叫做黄芪的医师。”
莫惜声小声的朝着纪安心念叨了一句,这话当然传到了纪安心和刀锋寒的耳中,那个黄芪医师似乎并没有听见,还是不紧不慢的察看着地上躺着的兵士的伤势。
莫惜声这话说出来,却是让纪安心十分紧张,若是此人并非熟人,那么又是怎么随着也非真来到城守府里的?
纪安心在想的问题,刀锋寒也在想。
刀锋寒手里变攥着一包裹的药材和一张药汤方剂,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这情况之下,不如先把包裹打开了看看这些个药物的成色。
刀锋寒正打算打开这包裹,从内堂之中也非真的身影猛然冲了出来,挥手就是一记铁尺打向了刀锋寒手中的包裹。
刀锋寒晓得也非真的厉害,身形连忙后退,将这包裹留在了原地迎接也非真的雷霆一击。
此时那个黄芪身形一闪,从一地伤兵之间跳了出去,领走之前还踩爆了两个兵士的头颅,一个腾跃翻过墙头就消失不见了。
也非真的铁尺打在包裹上边,一声凄厉的吼叫声从哪包裹之中传了出来,当时就吓了刀锋寒一跳。
这包裹里边居然是一只活物!
哪怕是之前拿在手中的刀锋寒都没能发现一点端倪。
兽吼之声传出,铁尺也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包裹上边,一声金属交击之声传递而出,包裹上的布料四散而去。
包裹里边的场景终于呈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里边是一只似犬非犬的怪物,后边生着三只尾巴,四肢爪子却是有两只前脚长成了蹄子,牙口张开露出一嘴的尖利牙齿,端的是十分狰狞可怖的奇异野兽!
此时摇头晃脑的,伸出一只蹄子顶住了也非真的铁尺,面容不知怎的透出了一丝狡黠意味。
刀锋寒见此手中“狼伦”一闪,一刀朝着这不知名的小兽兜头斩下!
这小兽当然说不清这里边的生生死死,也看不懂当下这铁尺宝刀加身是什么意思,那一只顶住铁尺的蹄子,此时却是红光大甚!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伤痕累累渡劫难
那只小兽蹄子上红光闪动,在场的除了莫惜声以外都算得上一方高手,这个时候和这小兽直接角力的也非真感觉最为明显。
就在这一瞬间,小兽蹄子上面的力气比之前少说也大了三倍有余!
闪耀着红光的蹄子底下,一股子热气油然而生将也非真手中铁尺上的真气瞬间融了去。
一霎那这小小的院落里边,燥热飞速的蔓延开来,直将所有人都逼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只有两人忍受着高温,屹立在原地没有半点动摇。
也非真和刀锋寒!
也非真沉腰坐马,周身劲力拧成一股一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铁尺压过了小兽的蹄子,将它掀飞到了半空之中。
小兽的脑后正是刀锋寒那枭首的一刀!
这只奇异的小兽此时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慌的意味,那只散发无尽热量的蹄子此时更是愈演愈烈,将热流再度提升一倍!
纪安心身上的伤势此时反而无关紧要了起来,他身子一转,将莫惜声护在了身前,背后真心显华,生生将这热流隔绝开来。
“狼伦”闪耀着那独有的寒光,斩向了小兽的脖子,那只小兽也没有坐以待毙,通红的前蹄一抬就挡在了刀锋寒宝刀的斩击路径之上。
一声刀锋破肉之声明明白白的在这狭小的院落前厅之中响起,那通红的蹄子在刀光一闪之后落在了地上,将地面上的沙砾烤的通红。
小兽落在地上,将断了蹄子的前腿收拢在怀里,在地面上打起滚来。看起来刀锋寒这一击对它造成的伤害属实不轻。
一双通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刀锋寒,其中似乎有无穷的恨意缓缓蔓延。
也非真收起了铁尺,缓步走到了跟前,在这高温之下,他的身上已然是汗蹭蹭的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
也非真之前也从未见过这个品种的野兽,怎么看来都不像是人间能有的生物。
闻言刀锋寒嗤笑一声说道:“管他什么玩意,此时一刀杀了最为稳妥。”
对此纪安心倒是有话想说,转过身来,他身上的血迹此时已经被之前那短时间内的高温烤的干了,凝结在身上实在是不怎么好受。
“这家伙似乎通人性,不知道是不是能问出什么东西。”
对着也非真和刀锋寒说完此话,他微微蹲下身子看着这只小兽。
“你应当听得懂我们的话吧。”
随着这句话这只小兽眼中豪光一闪,足下用劲,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直冲着纪安心的喉咙咬去。
这个情况发生的有些迅捷,也非真和刀锋寒都没有办法施加援手,而纪安心似乎并未注意到这小兽的动作,导致一时间没做出任何反应出来。
这只小兽不是什么常见的玩意,这是魔族在族地里边实验了许久的产物,将散碎的魔族本源融合在了一只来自人间的小狗身上,在魔族本源的影响之下,这小狗学会了狡诈和残忍。
当然它是听得懂人类语言的,失去了一只前蹄其实对它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以承载的伤势,之前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在伪装罢了,这时候图穷匕见,一口咬向纪安心的喉咙!
虽然有了狡诈和些许远超同类的聪慧,但终究没有逃出兽类的先天枷锁,所以此时的小兽在它的一生中,第一次面对这么有力的拳头!
纪安心身子是微微弯下的,两只长臂却是丝毫的不受影响,在小兽飞扑的时候,从身后往下结结实实的像是擂鼓一般的砸了下来,这一下生生将这小兽的满口尖牙利齿全都打的脱落,连带着狰狞的身姿也像是鱼儿离了水一般,跌落在地面上,轻轻的蹦哒了几下。
这一拳若不是纪安心留了几成力气,这小兽当即就得和丘便来商讨面对纪安心的巨力该如何保住身体完整去了。
“看来这小家伙不打算和我们做什么交流了。”
纪安心一边收拾着随着动用力量而崩裂的伤口,一边随意的对着也非真和刀锋寒说到。
刀锋寒因为之前见过纪安心和丘便来的交手,对于这宛如惊雷的一拳并没有什么惊诧的地方,相比当时纪安心那可称天人和一的一拳,这一击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倒是也非真看着这一拳面上有些震动的意思,这一拳所造成的破坏已经和他全力出手的时候没有什么差距了,加上这举重若轻的力量掌握,纪安心实实在在的给他露了一手。
“这小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理?”
也非真面上一片诡异的问着纪安心对于处理这只小兽的意见,不知道怀着什么主意。
“不必多言,既然无法从这家伙身上得到什么消息,那直接杀了便是。”
这小兽的威胁属实算不上低下,按照人间武人的说法,这家伙就凭借身体的力量,就达到了先天一级的战力,加上那飞速高涨的温度,这小兽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对于刀锋寒等人也是有些威胁的。
纪安心说完了话,身子站得笔直,往前迈出了一步,同时一拳直直的打向了这小兽的头颅。
若是打的瓷实了,就又是一具无头的残破尸体。
刀锋寒对于这种情况丝毫意见的都没有,虽然几人不晓得这小家伙具体的来路,但这明显做出了攻击的动作,不杀了难道还得养着?
就是寻常家养的野兽,沾染的人血也大多是打杀了事,况且这小兽怎么看都不像是人间的玩意,打杀了最好。
刀锋寒没有阻止,此时反倒是也非真插手其中了。
一只铁尺带着黄色的真气光芒拦在了纪安心的拳头前边,算是保住了这小兽的一条性命。
只是在这铁尺后边,身上筋骨全数受损的小兽,眼中的狠戾没被也非真看在眼中,它看着夺命的一击被拦下的时候,眼中竟然是流露出了一丝庆幸的意味。
“城守大人要保它性命?”
纪安心的这句话顿时让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那只小兽拖着一身的伤势,爬到了也非真脚下一边蹭着也非真的裤腿,一边发出了家犬一般委屈的呜咽声,似乎是将也非真当做了靠山一般。
是不是看向纪安心的眼中,一股子带着仇怨的眼神半点遮掩都没有,看来已经是将也非真当做了后台一般。
算是这家伙天资吧,它比人类对于强弱更加的敏感,此时在它的感知当中也非真就是最强大的一位,在生死的威胁下,它选择了依附强者。
“只是想暂时留它性命罢了,有些事情我是真的很在意。”
也非真勉强算是给了一个理由出来,这只小兽此时已经算不上威胁了,给了也非真一个面子倒也无妨。
刀锋寒对于这里边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刀在手里,命还没丢,他就一直很有底气。这小兽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用以取乐的东西罢了,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也非真对着这只小兽缓缓的问话,说话的时候倒是很温柔,就像是对着家养的爱犬一般,不温不火的。
一双眼睛这个时候也眯了起来,别说从眼中看出他的想法了,这回连也非真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小兽这个时候倒是开始装傻了,明明之前无论是仇恨和忌惮的情绪都能展现出来,这个时候确实和最蠢笨的犬类一样,装起了傻。
埋着头蹭着也非真的裤脚,只是低声的呜咽这,似乎是在抱怨自己的伤势惨重一般。
莫惜声这个时候只是悄悄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事情,半点声音都没有出,在这地方她本身就只是城守府的下人罢了,自然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也非真见这小兽半点回答他的意思都没有,微微拉扯了一下嘴角,摇了摇头。
下一刻铁尺就落在了这小兽的脊椎上边,一身骨骼爆裂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响彻了这不大的院落。
“你还不打算交代什么吗?”
也非真突然的一击将莫惜声吓了一跳,之前的表现真的像是承认了这小兽作为附属的存在,而这爆裂的断脊一击完全打消了莫惜声的念头。
她之前还觉得这小兽有些可爱呢。
纪安心似乎感觉到了莫惜声的想法,低声对着她说:“人和魔物的立场永远是对立的,依附于魔的人也许能保住性命,但是从属于人的魔,都只会是这个样子,因为人可能变成魔,但魔物却从来没有变成人的记录。”
魔有一部分原先是人,但人可从来不存在原先是魔的那种,魔对于人间的侵蚀这些年似乎越发的严重了起来,而这些迹象和活动,纪安心基本可以确定是和那位魔皇有关。
在影像当中,魔不惜舍弃了优势,派遣六位大魔赶赴人间,一幅不计生死的样子要将魔皇骨带走,这让纪安心心里早己有了些想法。
只是这个时候的他算是人微言轻,仅仅靠着自身改变不了什么大局。哪怕是隐匿的告知他的父亲纪浮沉,也苦于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明。
只能看见即将发生的事情,对于大局的影像是在是算不上大。
那只小兽似乎没有想到会迎来也非真这暴烈的一击,此时的它彻底明白了自己所要面对的命运,彻底的放下了之前那卑微的幻象,以真正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内。
虽然体型没发生什么变化,但是比起之前,它的外形变得狰狞了许多。
一只似狼似犬的脑袋,参差不齐的牙齿上还带着些碎肉沫。一双眼睛发着红光牢牢的盯着纪安心,似乎是吧所有的仇怨都记在了纪安心的账上一样。
断了的那只左前蹄只剩空荡荡的一片,右前蹄倒是所幸完整,让它站在了这地面上还算平稳。
两只后脚倒是和寻常的犬类差别不大,只是那指甲实在有些太过拧巴,弯曲的延生着,看着就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子隐隐的疼痛之感。
三只纤细的尾巴长在后边,根根低垂,光秃秃的一片,半根毛发都见不着,皮肤也似乎不存在一般,三根只有血肉骨骼的尾巴怎么看都让人有些恶心。
这只小兽站在原地,前半截身子不停的晃悠着,想来是因为纪安心反偷袭时挥出的那一拳造成的。
即便没有筋断骨折的伤势,那骨骼错位和骨裂一类伤势还是少不了的。
这也就不奇怪它为何会死死的盯着纪安心展现它的愤怒了。
后半截身子此时却是和死了一样,别说动作了,就连尾巴都没有了任何动作,看来也非真那一击是真切的打断了它的脊柱,此时的这只野兽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退路的。
“看来你之前的动作一只是在骗我啊,那么你做好受罚的准备了吗?”
也非真的声音还是那样不温不火的,此时说话的感觉倒像是先生对着顽劣的学生说教的滋味了。
只是也非真手上铁尺那晕黄的光芒让纪安心想起了不太好的一段事情。
影像当中也非真打在他身上的儒家惩戒功法,那足以让影像当中的他无法正常运动的疼痛。
虽然没有真切的落在纪安心的身上,但这并不妨碍纪安心对此十分的忌惮。
“骗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然以欺骗那一直低劣的成本,反而滋生的欺骗的存在。”
也非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的一样。
说话间铁尺拉开了惩戒的序幕,漫天光影闪动个不停,一道道接连不断的落在了那只满眼仇恨意味的小兽身上,铁尺独有的击打声传来,让一向无所畏惧的刀锋寒都有了些承受不了的感觉。
也非真使用的这一招唤作“小惩大诫”落在身上不会有什么严重的伤势,只会有那无时无刻不再冲击脑海的钻心疼痛罢了。
一开始只是夫子给顽童打手板的技巧,不知道是哪一位大先生将这技巧发扬光大了,甚至还推演出了这一招专用的招式出来。
每一击的别说力度,就连角度和个体之间的差异都被筹算在内了,只要挨了这一招,那就得接受这刻骨的疼痛惩戒了。
若不是儒门的学生几乎没有加入六扇门的,这轻微的惩罚差事哪还需要什么刑官去做,只要养着几个精通此道的儒家学子,就能剩下不少的功夫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诉事相言陈年疑
这只小兽当即被也非真一轮戒尺打的痛呼不停,口中呜呜噎噎的叫的甚是凄厉,一时间倒是激起了不少恻隐之心。
可惜也非真打定主意的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慈悲,若是这小兽不能交代点什么出来,毙命的结局就已经放在了眼前。
小兽叫的凄厉,也非真手上半点停歇没有,这一手小惩大诫的功夫足足打了一百零八击,直把这小兽打的双眼翻白的时候方才停了下来。
“我在问一次,你还是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也非真说是询问,话里边不容拒绝的意思已经溢出了话语,若是还不服软,这致命的一击就要落了下来。
“你......你以为我会说什么?或者......或者给你交代什么吗!”
这只小兽一边压抑着疼痛,却是口出人言,顿时让也非真面色一展。
若是只能听懂人话,那这只小兽可就没有多大的价值,此时居然口吐人言,那能盘问出的东西就不止是那么点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你以为我只能给你这么点可怜的疼痛吗?”
也非真此时身上气势一放,一股子浩然凌冽的气息席卷了整个小院。
一旁的刀锋寒不得不释放出了宛如黄沙染血的气势来对抗也非真的压力,可惜二人之间差距还是不小,刀锋寒也只不过是护住了自身不被侵蚀罢了。
纪安心将莫惜声再一次的护在了身后,作为初出江湖不久的少年才俊,纪安心还未养成什么足以外放的气势,此时依托着一等一的身体,宛如一座矮山一般,矗立在原地,将也非真的气势全数阻隔在了身前。
身上未经处理的伤势此时被也非真的气势生生的逼迫到了翻卷开来的地步,已无血液可以外流的纪安心只能坚定的站在原地。
虽然没有什么惊人的气势,但说起坚定或者是固执,纪安心绝对算是一号人物。
两种气势在院中对抗,那只小兽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再被气势一压迫,此时已经泛起了白眼。
“我......什么都不会说!”
几近失去意识的小兽说出了它最后的一句话。
下一刻也非真的铁尺就落在了它的头颅之上,这一次也非真没有任何的留手,一声爆响之后,小兽身死当场。
也非真挥出了这一击之后,身上气势骤然回收,这一下让苦苦对抗的刀锋寒使错了力气,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你那个受伤不轻的朋友就是纪安心吗?”
也非真没有半点对于杀死了小兽的懊悔情绪,反而转过头问起了刀锋寒。
不得不说也非真当真是果决的很,眼看拷问的目的无法达成当即杀死了小兽,一点犹豫都没有。
“原来你们认识啊,我倒是白费了些力气。”
刀锋寒稳住身形之后方才回话,只是语气里边多少有些不满。
方才那气势对抗的时候,可是让他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也非真闻言只是说了一句“跟我进来”,其他什么也没管,就回身朝着城守府内院走去了。
之前那位管事倒是忽然现身在这里,带着几个下人开始收拢这里边的残局。
刀锋寒身子一甩,像是刚出了水的狗甩开水珠一样,抖出了几丝劲风,招呼了纪安心一声,便跟着也非真走了过去。
纪安心身子一晃,终于是放松了点,带着莫惜声跟在了后边。
跟着的三个人进了内院里边,一眼就看见了前边敞开大门的屋子里边,也非真正在和一个医师打扮的人说着话,面色有些阴郁的样子。
看着刀锋寒和纪安心三人一同进来,对着这边招了下手,算是让他们过来。
刀锋寒倒是毫无想法,走路时带呼呼带风,几步走进了屋子环顾起来。
屋子外边看着挺大的,进来之后却是感觉有些逼仄,并没有在外边看着的时候那么舒服,不过到了别人府中,并不合适说什么布局的问题,所以刀锋寒找了个地方坐下一眼不发。
纪安心拖着伤势,带着莫惜声走了过来,进来一看纪安心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从外边看着这间屋子足有四丈宽直,进来之后却感觉只有三丈多点的距离,一般遇着这种情形代表什么,纪安心是很清楚的,这屋子里边要么是有密室,要不就是墙壁里头别有洞天。
也非真看三人都进来了,也不废话。走到纪安心身边看了两眼伤口,就算是诊断了。
纪安心不过是受了些外伤,到不算复杂,用不上什么诊脉的法子,只要一看便将伤势端详的差不多了。
“外伤不少,失血有些多了,回去拿点伤药敷上再用点滋补血气的药物就算好了,大抵十余天就能好的差不多。”
寻常外伤十余天时间倒是可以恢复的不影响起居行动,只是想要恢复如初可以剧烈交手那耗费的时间可就不是这么点了。
“不知城守夫人可曾无恙?”
纪安心想起了影像当中,也非真失去夫人之后那宛如疯魔的状态,不禁有些担心,于是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出来。
“你当时倒是听见了捕神的话,夫人她伤势不轻,虽然性命无碍......”
也非真说着语音就衰落了下去,想来他的夫人只怕是无法恢复如初了。
话说到此时也非真身上杀气弥漫开来,不禁让纪安心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捕神和金不换到底有什么交易,能够容忍金不换到这种地步,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也非真这句话直接就将纪安心逼进了角落,捕神和金不换之间的事情纪安心也只是稍微有了些揣测罢了,还只单单是关于他自己的那一方面,只是这种事情说出来只怕也非真也不会相信。
“金不换方才出现了是吧!那朋友,你应当会帮你的新朋友一个忙,告诉我些金不换的消息吧。”
说这话的正是和金不换算是血海深仇的刀锋寒,刀锋寒的话虽然带着些逼迫的感觉,到还不至于让纪安心心生反感。
换位思考一下,身负血海深仇的情况下得到了关于仇人的消息,即便是纪安心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此时纪安心只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可否一边帮我处理伤势,我再慢慢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些消息。”
既然说出这些消息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况且还没什么大的影响,纪安心又有什么理由推脱呢。
随着这句话,也非真便让下人去取了伤药,安排了稍后的饭食,等着纪安心说出那些消息。
刀锋寒虽然有些急切,但朋友之间相互体谅和忍让才是相处之道,此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伤药一到,莫惜声很有眼力见的帮着纪安心处理起了伤口,先是拿着煮过的纱布清洗了一下纪安心的伤口,然后涂抹起了药膏。
“据我观察,捕神和金不换之间,似乎是线人和官差的关系。金不换想要一个和捕王正面交战的机会,而捕神似乎拿这个要求,让金不换帮他做些事情。”
纪安心先是说了这么一段,然后似乎在组织语言,而也非真和刀锋寒此时倒是显得很有耐心,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尊夫人的事情,依我所见,未必是金不换本人所为,但却绝对跑不了那个画皮仵作·奸佞生的罪孽。”
“以金不换的财富和手段,他根本不必通过城守大人的身边人来影响您,说句冒犯的话,金不换想要做些什么,只凭城守大人,只怕是阻拦不了的。”
听到这,也非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纪安心所说。
金不换的手段和财富且不说,就是那名列地榜的实力,也是也非真毫无办法阻拦的存在,况且那西北商路大龙头,又怎么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对于自己夫人的事情,也非真也算是认下了纪安心的看法。
“金不换出现在这个地方,显然捕神大人是知情的。天枯城六扇门被收买了几人,捕神大人可能并不清楚,但是整个六扇门被屠戮得只剩几人,只怕捕神大人是默认了的。”
“而捕神大人和金不换之间的交易,其中定然有一条是让我长长见识,看看这江湖是怎么个险恶法。”
说到这,纪安心想起了被自己打死的刘五步,语气有些暗淡。
这一句话包含的信息不少,至少说纪安心作为捕神的后辈是被坐实了,至于纪安心具体的靠山和后台,也非真和刀锋寒都不怎么在意,对此并没有深究什么。
“那么金不换所图如果仅仅是和捕王一战,那他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的事情,捕神大人能做到的事情,我想金不换的后台一样可以做到,至少创造一个金不换和捕王之间一对一交手的机会,这并不困难。”
金不换必然是有后台的,若是没有的话,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将他打死了账,但是这么多年来他都活的很好,反而放出话要找金不换算账的人反而越来越少。
这一点也没什么好质疑的。
“我甚至怀疑金不换的立场是不是和朝廷是一路的,而他的靠山正是朝中某一位要员!”
这话倒是让也非真和刀锋寒很感兴趣,也非真眼中神光一闪。
“着重说说。”
也非真发了话,想要听听纪安心的话。作为儒门弟子,哪怕升迁是没什么希望的也非真,他的身后也是一整个护持天下的儒门。
既然朝中有可能有人在养着金不换这种人,那说明朝廷里边只怕是风波不小,若是真能从纪安心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说不得也非真就得写信给他的师兄弟和老师了。
“很简单,金不换每年都有大笔的财物进账,也都有一大部分消失不见,这种消息算不上十分隐匿,但偏偏整个朝廷都没人知道这消失不见的财务去了哪里。若不是朝中有人,我不信六扇门查不出这财物的去向!”
“甚至六扇门最上边的几位,对此一定知晓!”
纪安心当然知道金不换练功消耗金银,只是这种得自影像当中的情报他若是说出来了,却怎么也不可能说出个来路的,此时就只能先避之不谈。
不过对于金不换靠山的消息,刀锋寒和也非真却是有些相信的,六扇门到底有多少人手,整个天下都难以知晓,哪怕是六扇门总部头,也不可能说的清楚。
这么大的势力,却对金不换的财产流向毫不知情,那绝无可能!
“所以我若是找金不换报仇,那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刀锋寒终于没有忍住,问了起来。
刀锋寒一个江湖散人,哪里会比也非真和纪安心这种身份知晓得多,此时听了一点点消息,对于寻仇的事情,也是心生了一丝忧虑。
本来他和金不换之间的差距就十分巨大,此时若是金不换真的背靠朝廷,那他想寻仇岂不更是遥遥无期?
“那到不至于,金不换虽然重要,但我想他并不是无法替代的。”
金不换在影像当中,被他用一截禹王槊发出的三生指打爆了头颅,捕神和捕王都未多说什么,甚至提都没有提起过。即便是因为纪浮沉的存在,那也代表了金不换的地位并不是无可替代的!
“按照他的身份来讲,他最大的作用应当是收敛钱财!而这件事并不是只有他能做到。”
“的确,收敛钱财这件事也许有无数人能做到比金不换还要好,甚至不会像是金不换一样落下一个“为富不仁”名号,但是为什么就偏偏是金不换来做这件事呢?”
也非真终于说话了,一句话直指核心,为什么要是金不换呢!?
“这个问题要是解决了,金不换的后台的身份只怕也被暴露出来了,这世上绝对有人清楚为什么这个位置是金不换,而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可能就是金不换一心想要交手的捕王!千古唯一!”
纪安心这句话说的是斩钉截铁,金不换既然一定要和捕王交战,甚至不惜为此听从捕神的安排,那么捕王千古唯一肯定知道些什么。
“金不换和千古唯一的纠葛,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事情除了当事人以外,那就是六扇门会有记录,但是这事情牵扯不小,那么六扇门的记录是不是也会被处理过了?”
也非真勉强算是和金不换千古唯一是一代的武人,只是先天资质差他们不少,层次上也是距离颇远,对于那两位时代骄子的信息知晓得实在太少。
此时对于这段事情却是毫无帮助。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事件罢了暂段落
“对于金不换还有一个消息十分重要。”
纪安心此时再出一言,拉过了也非真和刀锋寒的注意,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了头看向纪安心。
“金不换所修武学,应当是那本《富贵经》!”
这个消息是纪安心从影像当中得来的,此时的纪安心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方才决定说出这一条消息的。
况且那个系统在最后,似乎再也没有提到过不能将“未来”告诉其他人的话,这一次也是纪安心对于系统的一个试探。
好在系统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似乎只要不是直接讲述那些事情的发展就可以避免一些事情了。
“叮。根据系统判定,之后事态的发展不会完全按照既定未来的轨迹前行,所以一定程度上放松对于信息透露的判定。”
系统在纪安心进行试探的时候,突然发声,似乎是表示对于纪安心此时的行为进行了默许。
不过也提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事态的发展完全走向了未知。
不过即便事情发展的过程发生了改变,但是登场的那些人物,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的。
想通了这些的纪安心倒是心底放松了一些。
也非真看着纪安心说完了金不换所修炼的功法之后,便沉默了下来,只当是纪安心有什么顾虑,也就没有深究,只是对于这《富贵经》发表了些看法。
“金不换的财力修炼这《富贵经》也不知这些年来能到达什么程度。”
也非真当然不会轻易的就相信了纪安心的话,这种秘辛哪里是纪安心一个小小的铜印捕头能知晓得事情,若是说捕王能够知道那还应当,所以也非真是在试探纪安心。
刀锋寒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句话里的尖锐味道,此时只能继续一言不发,听听自己的新朋友是怎么回答的。
“说不准,我也只能说是金不换‘应当’修炼的是《富贵经》,毕竟金不换除了明确消失了的那一部分财物之外,却是丝毫没有听说过他花销过什么钱财。”
“凡事买卖,大多是意思一下,但是那积年储存的钱财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可不相信金不换会把钱财存放到钱庄里头去。那么修炼《富贵经》就很有可能了。”
这算是纪安心在说出金不换武功跟脚之前,就已经想到的一个理由,虽然含糊的很,但是放在这里还是有些说服力的。
也非真听了这话,也不再追问试探了。
因为这个理由虽然含糊,但并不像是详细的理由一样,会随着一处漏洞而全盘否定,这种含糊其辞的推断反倒暴露不了太多东西。
“那么,纪捕头,你说出这个消息给我,是想要做些什么?按说这些消息你告诉捕神应当比告诉我要有用的多才对。”
也非真虽然不再试探纪安心消息的来源,倒是怀疑起了纪安心说出这些的目的。
这些消息若是真的,那么在这环境之下说出是在是让也非真难以猜出纪安心的目的,此处刀锋寒一届江湖散人,而也非真则是一方城守,更不必说还有一个下人莫惜声在一旁,也非真在想纪安心为什么敢在这种情况之下说出这种级别的消息。
纪安心终归是涉世未深,对于也非真话中的意思没有听的明白,此时实在是不想再打机锋了。
“我怀疑金不换的事情另有隐情。”
纪安心当然不能说什么魔族要袭击泉州府一类的话,但是他对于影像当中出现的饮三缸叫破天等人十分怀疑,所以将事情又一次归咎到了金不换的头上。
饮三缸和李三四,崔落第和叫破天,还有大牢当中出现的那一群高手,到底是为什么来到泉州府,这些在影像当中可是一点都没有交代出来。
对此纪安心感觉很是不安,虽然魔患终归会被解除了去,但这些人的事情着实让人在意。
“什么隐情?金不换难道还能是一个大好人不成?”
刀锋寒倒是对这另有隐情的说法有些嗤之以鼻,对于也非真和纪安心对话之间的弯弯绕绕,他一点都不想要了解,他想要的只是自己一家血仇的消息。
金不换会不会是个好人,这种问题无论是纪安心还是也非真都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那就是“不是”!
金不换无论有什么理由去做恶,那终究也成了恶人。
敛财路上多少人家破人亡,这些事情一件都做不了假。但金不换为什么没有被六扇门发布通缉,这又是疑点重重。
献身黑暗心向光明的人或许会有,但绝对不会是金不换!
“我怀疑金不换和捕神之间的约定,还有人插手了。”
纪安心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坚定无比,这种坚定让也非真和刀锋寒下意识的相信了纪安心所说的话。
这个消息算是纪安心说了半天,说出的最大的一件事情,甚至比金不换修炼《富贵经》还要重要。
算起来,金不换根本不够资格和捕神做交易,那么和捕神平等交易的人定然存在!
“屠龙蛇?”
也非真是见到了屠龙蛇的,此时第一个想起来并且怀疑的人,就是屠龙蛇。
“我觉得不是。屠龙蛇和金不换之间或许有牵连,但绝对不会是金不换的后台。因为屠龙蛇还没本事让六扇门放弃追讨金不换的孽债!”
纪安心这句话算是有理有据的,屠龙蛇一个杀手头子,哪怕是天境人物,也不可能让六扇门多么顾及,即便有能力和捕神平等对话,但却不可能影响捕神的行动。
那么金不换所依仗的另有其人。
“金不换对于酒水有需求吗?”
刀锋寒这个时候算是给了一条思路,他灭门血仇的线索此时指向了金不换,但是金不换对于酒水那是向来不贪杯的,那么为什么要杀戮了刀锋寒满门呢?
“金不换向来不贪恋杯中之物,而且对于酒水的销售也是不甚在意,那么他杀戮你满门的事情,就并不会是利益所趋为之的!”
“那么也许是金不换被要求这样去做的。”
也非真和纪安心分别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对于推论金不换的后台是谁,却是没有多大的作用。
“那么是谁要求或者命令他的!?”
刀锋寒这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一句话一下子把讨论又拉回了原点,金不换身后到底是谁?
“金不换和他的靠山又是靠什么联络的?或者说谁能让他信任呢?”
纪安心这句话说的时候意有所指,也非真一瞬间就明白了纪安心的意思。
“奸佞生已经在方才不久死在了我的手下,也正是追杀奸佞生的时候,我才见到了刀锋寒。”
这句话无疑让纪安心有些失望,奸佞生的存在无疑是一个关于金不换的突破口,捕神放过了他本就有些蹊跷,但此时既然奸佞生已死,那么再追究就毫无意义了。
这一阵子三人的对话用时不短,莫惜声已经给纪安心上好了伤药,包扎住了伤口。
此时三人一并沉默了,莫惜声即便想要离开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告退。
好在这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纪捕头,你先回去养伤吧,关于金不换的事情我联系一下泉州府的郝功名大人,看能不能了解一些信息。至于刀锋寒,我得到消息之后会遣人告知你的。”
“看茶。”
也非真领着纪安心和刀锋寒进来之后,可没有找人来上茶,此时这喝茶的意思,自然是逐客了。
也非真所担心的不光是金不换的事情,此时他心中更在意的是自己那完全是个血人的发妻。
既然谈话已经陷入了僵局,那么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他还要去看看那几个医师救治的过程如何,所以算是下了逐客令。
也非真说完话就起身走进了后堂,完全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
莫惜声此时也没有被搭理,眼下应当是要继续陪着纪安心了。想到这里莫惜声倒是悄悄的长出了一口气。
她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要向纪安心寻求帮助了。
刀锋寒对于官老爷一向是有些看不起的,即便这些个官老爷一个个的可能都比他要强上一些,但他就是和官老爷看不对眼去。
或者说是儒家弟子那份淡然冷静的心态让他有些不喜欢,凡事都得有礼有节让他总是不自在。
虽然刀锋寒是个粗人,不过这送客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既然也非真已经送客,那他也不喜欢带着这个地方,于是转过头对着纪安心说了起来。
“朋友,你该不必我亲自护送回家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刀锋寒的脸上大大的露出了一个笑脸。
“我还得去城外一趟就不和你同行了,大概四五天的时间就能回来,到时候你来那黄风楼来寻我便是。”
自顾自的越好了再会的时间,刀锋寒身形宛如狂风消失在了城守府中。
“回去吧。”
纪安心面无表情的对着莫惜声说了一声,自然的站起身来,走在了最前边。
“对了,回去了咱们先做饭吧,这半天时间尽是打架,已经有些饿了。”
声音传了过来,莫惜声赶紧小跑了几步,跟在了纪安心的身后。
“纪捕头,中午咱们吃什么?”
“随便,只要做够份量就可以了。”
两人一问一答,施施然出了城守府,路上一个问话的人都没见着。
两人走路的速度不快,因为纪安心得顾及不会武功的莫惜声,所以只是寻常的慢慢走动。
两人拐过了城守府前面的一个弯之后,城守府前院里躺着的一个兵士却是悄悄的坐了起来,看了一下左右无人便翻墙离开了这里。
“千颜万语皆非我,画皮委身宁成佛。仵作验尸难验心,奸邪佞骨生作我。”
一声悠悠诗号,从那人离开的方向悄悄的响起,只却无人听到这段话。
画皮仵作·奸佞生!
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躲过了也非真的追杀,未死!
也非真和刀锋寒合力之下所杀的又是何人!?
那个叫做黄芪的医师又是哪个?
这时候城守府的大门悠悠关闭,却是再也看不见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正是正午时候,但是关上了大门的城守府看着确是有些骇人。
宛如太阳之下的巨大阴影化作了一方枯冢,透露着一阵阵的寒意。
纪安心带着莫惜声回到了之前修养的那间小屋里头,莫惜声有些欢快的跑去了厨房做饭,而纪安心则是躺倒在了床上,闭目小憩起来,料想不要多少时候,就可以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了。
刀锋寒一路狂飙着朝着城外跑去,因为丘便来身死的缘故,此时的他心情倒是不错,脚底下的步伐也少了些狂暴,变得轻快了几分。
修炼道家内功的刀锋寒此时心神自然而然的欣喜,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身上的气息又浑圆了几分,却是武功又精进了些许,看起来离那先天渡厄境,已然不远了。
这个时候,也非真正在自己屋子的后堂里边,看着四个医师忙前忙后,一个正在给他那苦命的夫人上着伤药,一个正在一旁煎煮着药汤。
另一个正在煮着沸水,最后一个正用开水清洁着手中满是脓黄的纱布。
“我夫人性命无忧,但是想要痊愈却几乎不可能了。你们几个,可有什么办法?”
也非真此时的表情十分阴郁,透露着一丝不耐烦的气息,对着四个医师脸色僵硬,身上寒冷的气势把医师们吓得瑟瑟发抖。
“城守大人,我们医馆的上好药材都在这里了,尊夫人的身体怕是会虚不受补,不知道城守大人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医师此时倒像是被推选出来的替死鬼,说话颤颤巍巍,似乎惊吓已经让他有些不能自已了。
一把匕首猛的插进了这医师的胸膛,这医师一瞬间就面如土色,身死当场,其他的三个医师也是慌作一团,圆睁着眼睛盯着持着匕首的也非真。
而另一头,那个叫做黄芪的医师正在城外的路上一瘸一拐的走着,看起来腿上受了不轻的伤势,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别扭。
他从腰间的药袋子里头摸出了一把规整的铁尺,面朝着城守府的方向,冷冷的站在那里。
他的背后正是前往泉州府的官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安心养伤日复日
纪安心带着莫惜声回到了一开始的屋子里头,此时莫惜声正在做饭,而纪安心却是正躺在床上,盘算着些事情。
“金不换之事算是了了,也非真的夫人也保住了性命,按照也非真所说,那奸佞生已然身死,加上牧流星和丘便来两条性命,应当是又有些收获了。”
这时的纪安心却是盘算起了从那个系统处应当获得些什么东西的问题,虽然第一次的时候,只是拿到了些无关紧要的物件,但是这收获却是实打实的。
此时盘算这些倒也说得过去。
“叮。宿主因宿主的行动,导致牧流星、丘便来身死,也非真机缘产生变化,特奖励两次抽奖。”
“抽奖内容限定于(卜算易旧事篇)。是否开始抽奖?”
也许是纪安心的念叨让这系统产生了反应,直接就这样跳了出来,但是提示内容却是让纪安心心里一颤!
“奸佞生身死为何不算?”
纪安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那个系统却是半句话都没有说。
“好吧,抽奖。”
“恭喜宿主得到军阵七杀刀秘籍一本(兵丁甲),恭喜宿主得到绿领总档头令牌一枚(卜算易)。”
这两个物件只有那个绿领总档头令牌算是有点价值,只是这个物件是从卜算易的身上抽到的,只有卜算易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还被他带在身上,若是拿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两个令牌的情况,那就尴尬了。
至于军阵七杀刀的秘籍,纪安心那是早有耳闻,作为军队普及的招式,算是实用价值很高的武功了。
可惜不说这武功算不上什么绝学,家学渊源深厚的纪安心若是学刀,根本不需要去沾染这军队普及的大路货武功,跟何况纪安心对于兵刃毫无兴趣。
只这一双铁拳便是纪安心所依仗的东西了。虽然一身巨力的纪安心使用重兵器的话那是先天占优,但是使用拳头才符合了他的心意。
所以这刀法武功简直是毫无用处。
不过此时的纪安心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奸佞生未报死讯。
那么也非真和这系统之间定然有一个是错的,相比只在影像当中交过手,现下里只是打过几个照面的也非真,他还是更相信系统一些。
“也非真说在刀锋寒的帮助下截杀了奸佞生,那么刀锋寒不可能说谎,所以这件事情一定是发生过了。”
“若是如此奸佞生既然没死,那么所杀的那个人就应当是假的。”
纪安心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倒也符合情况。
“那么奸佞生从离开现场到被追杀‘身死’之间只不过那么一点时间,奸佞生根本来不及临时找人顶替,那就是说这个人应当是早就准备好的。”
“只是这样看来,那个出现在大家视野之内的奸佞生到底是真是假,此时也说不清楚了。”
这里边的事情纪安心是越梳理越凌乱,一通思索反而把事情搞得让人头痛。
纪安心虽然不是蠢笨的莽夫,但单论这脑力,却只是普通人的水准,这种和经验无关的推理问题,对他来讲实在有些为难了。
“纪捕头,饭已经做好了,起来吃饭吧。”
莫惜声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推开们走了进来,看见纪安心躺在床上,便特意招呼着让纪安心起来吃饭的话。
纪安心思考的东西不算多,但也用了不少时间,此时莫惜声都已经做好了六人份的饭食,端了上来。
纪安心翻身坐了起来,看着莫惜声将饭菜一个个的端到了桌子上边,菜肴只有两道,并不算丰盛,但是这份量却是不少。
等的莫惜声将主食取出来的时候,纪安心的肚子也恰好响了一声,莫惜声只当是没有听见,但纪安心还是有些面上发热。
莫惜声端上来的主食是寻常的馒头,也不是那种精细的白面馒头,而是混着粗米和玉米面的粗粮馒头。
看起来颜色暗黄,并不是什么珍馐美味。
只是纪安心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孩子,这种饭食他寻常时候也吃,对于一个饭量惊人的家伙来说,能吃饱就已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
只是此时的纪安心虽然肚饿,但却没有直接上手开始吃饭,而是看着莫惜声,说:“莫惜声,你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
纪安心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话,虽然语气很平淡,但却是把莫惜声吓得不轻。
说起身份,莫惜声一个城守家里的下人,那里能和纪安心这个六扇门的捕快对比,忽然听到纪安心问话,却是把她惊的红了眼眶。
“对......对不起。”
莫惜声慌了神的情况下,张口就是道歉,只怕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你不用紧张的,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说,六扇门又不是只负责追捕贼人,寻常人家的案子有时候也要六扇门出马的。”
纪安心见着自己一句话把莫惜声吓得快要哭了出来,连忙放软的语气。他之前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冷厉,只是寻常的问话罢了,就把莫惜声吓成这样。
此时语气温软的倒像是哄着自己伤心的妹妹一般了。
可是纪安心就是这样放软了态度,莫惜声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低着脑袋站在那里。
纪安心哪里知道,之前吓着莫惜声不光是身份问题,更多的还是他一拳打得丘便来分尸两截的场景落在了莫惜声的心里。
此时的莫惜声一边是想要寻求帮助,来找到自己的亲人,另一边是畏惧纪安心展现出来的那份武力。
一个对于江湖了解不多的小姑娘,陡然见着立分生死的厮杀,能够正常的与人交流已经属实不易了。
“你不必紧张的......”
纪安心想要安慰一下却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作为年少老成的那种人,又没有和小姑娘打交道的经验,此时即便是万千种安慰的心,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安慰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咕噜~”
纪安心的肚子一响,却是起到了效果。
也许道家的真人练过些辟谷的法门,可以不吃不喝,但是纪安心不是。
即便是他的父亲,每天也是要吃饭的。
肚子一响,却是让莫惜声稍微的冷静了些,至少不再感到畏惧了。
肚子会叫,那就是人,不是什么非人的存在。
莫惜声好容易收敛了情绪,抬起了头。
一张脸上还有些苍白,但终归算是正常了。
“纪捕头,先吃饭吧。”
莫惜声还是没能说出自己希望得到帮助的话,只能用先吃饭的理由逃避了这个话题。
纪安心即便是知道莫惜声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能弄出未卜先知的事情来,只能应下了吃饭的邀请,坐在了桌前。
这顿饭吃的很是沉闷,让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纪安心只是草草的吃下了四人的份量,就有些难以下咽了。
“莫丫头,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的。”
话题还是回到了这上面来,为这点事情这一顿饭都变得有些味同嚼蜡了。吃饭本来是纪安心最喜欢的时间了,此时却变得沉闷无比,让人头疼。
“嗯,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莫惜声的回话和她的名字一点都不搭配,声音十分的小,以纪安心的功力不仔细听,都难以辨别出来。
与其说是回答纪安心,不如说是在告诉自己一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莫惜声还是没能说出自己的愿望,这样纪安心也有心无力了。
不过纪安心脑子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想到了让莫惜声开口的办法。
“我和你说说江湖上的消息吧,你想听吗?”
纪安心说完这句话,也不关莫惜声是什么反应,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当年有一个行侠仗义却总是好心办坏事的女侠,姑且叫她女侠吧。”
“她呢名字叫做柳狼姬。”
纪安心说到这,悄悄的抬头看了莫惜声一眼,想要看到莫惜声在意的表情,好在他得偿所愿了。
柳狼姬的故事对于莫惜声来讲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见莫惜声终于抬起了头,纪安心开始慢慢的往下讲述了。
“柳狼姬与其说是江湖侠女,倒不如说是一个心地纯良的奇女子,一身武功可以说是当代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人都没有几个。”
“她的来路至今没有定论,但是她的故事却是不少。”
“柳狼姬最初一次现身,是在天南昌州府,一出现在那里,就连杀了七八个地痞青皮,其中还有一个当地小有名气的青皮唤作蛟头·路雨的。”
“这个蛟头虽然不算无恶不作,但也是为祸一方,搅合的附近居民没一个喜欢他的,都是避之不及。”
纪安心此时忽然来了兴致,拿过了一个馒头,一边吃着一边讲述起来。
......
柳狼姬一出现在昌州府,就让一群好事的人注意到了。
她一身青色的布衣,朴素之中带着一种异样的美感。
说不清是从那个地方传来的,也许是那一双明眸善睐的水灵招子,又或者是那油亮的三千青丝,或者是那匀称的体态,又或是因为那个如酥的小雨之下,她那被微微打湿的衣裳。
一个出色的女子,走到哪里都少不了一群艳羡的女子和更多的倾慕的男人。
所以美丽而有些特立独行的柳狼姬,被那群青皮给盯上了。
这些个青皮要说他们会做些什么,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但是口头上骚扰几句,还是正常的。
“小娘子?你是要去哪呀?”
说话的正是那个蛟头路雨,这家伙向来是游手好闲的很,虽然没本事杀人,但是凭着一张无赖面孔和下作的手段,倒是让他们在这几条街上收着些钱财。
至少这些钱财让他们一伙人吃喝无忧了。
柳狼姬那一对上挑的眉眼,带着些好奇看着这个有些惫懒的高瘦汉子。
这些青皮们整日游手好闲,根本没几个能养的膘肥体壮的,人呢一消瘦些,大多都会显得精神一点。
“我要去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柳狼姬的声音很好听,是清脆的,只是有些清冷,不像是活在人间的姑娘。
一句话就让那个路雨有些痴了,所以路雨做出了一个足以让这几条街的街坊们叫好的举动。
他伸手想要捉住柳狼姬的手,而这一伸手就搭上了自己的一只狗爪。
也没人看见柳狼姬是怎么出手的,就是一转眼的功夫,路雨就倒在的地上,一只手臂被拧成了麻花。
但是没有一个人怀疑是柳狼姬干的,因为这群人想来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而且这路雨向来是被人讨厌的,所以此时出了路雨的小弟们,根本没有人在意路雨的伤势如何,而柳狼姬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至少看起来是没打算说出是自己干的。
路雨的小弟们虽然都是些没见识的青皮,他们除了熟悉的那群街坊以外谁都不去招惹,而街坊们大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都给了些钱财。
好在这群青皮都没什么大的欲望,每次收来的钱财都不是什么大钱,也就够他们勉强度过这段日子,挨到下一个收钱的时候。
没什么志向的他们配合上一群息事宁人的街坊,就让这伙人在这个偏远的地方活了下来,还算是有滋有味的。
如果他们没有惹着柳狼姬的话。
路雨倒在地上,抱着自己被拧断的胳膊惨烈的嚎着,他的小弟们都围了过来,用眼神扫视着周遭的人,似乎是想要找到伤了他们大哥的那个家伙。
不巧的是再过两天才能到收钱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身上除了明后两天的饭钱,是一点钱财都拿不出来了,所以他们没有办法找医生给路雨治伤。
而这座城市里唯一的一个可以不收诊费的医师,这个月刚被他们搅合了生意,老医生受了气,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在半个月前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外出采药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所以他们此时除了守着自己的大哥,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其中有一个青皮,是有野心的,而他的野心就是取代路雨的地位,成为一伙人之中拿钱最多的那个。
所以他要借此机会,让兄弟们服从他,而他的办法,就是抓住眼前那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人,威胁那个动手打伤了他大哥的家伙。
不得不说,眼界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很多事情,比如如何衡量自己的位置。
这家伙朝着柳狼姬伸出了第二只狗爪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弱柳舞风也化狼
不得不说,柳狼姬的形象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柔弱身段,带着一双满是好奇的眸子,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女子居然是一个大高手。
其实呢。柳狼姬初一登场,便已然是地境的高手了。
在此之前柳狼姬在什么地方,师从何人,又是什么来路,世人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那个青皮伸出了一只狗爪,想要挟持柳狼姬。
而柳狼姬却是面色不改,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
若是这群青皮能够冷静一点,让自己的脑子降降温的话,也许能够意识到什么。
可惜这群人里却没一个有脑子的,而唯一一个能聪明一些的路雨,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环抱着断臂凄惨的嚎叫着。
下一刻,这个敢于伸手的青皮,只能看着柳狼姬的手中攥着一只十分眼熟的臂膀,直到这个时候,这个青皮才知道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遭围观的群众这个时候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他们只能来得及瞠目结舌,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围观的群众还打算帮着柳狼姬这个“弱女子”说说话,免得她被青皮纠缠。此时事情发展急转直下,却是让人无所适从了。
“所以你们是什么人?”
柳狼姬终于对着这群人说话了,声音清冷的很,似乎万事都不放在心上一般,只是冷冷的陈述语气,让人有些难受。
“你......你是什么来路!?”
一群青皮中有个胆大些的,第一时间没有回答柳狼姬的话,反而在惊怒之间反问出口!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吗?果然和他说的一样,惹人生厌。”
柳狼姬没有再搭理这些个青皮,随手将绞下的一条手臂,随手丢弃在地上,转身就要离去。
三千青丝随着这一转身,挥洒开来,看着分外的动人。
衣袍随风甩动,一股子说不清楚的风情肆意的挥洒着,一时间让围观的人忘却了她撕下来的那条手臂,和地上一片殷红的血迹。
“这位姑娘,我得罪了你,你折了我手臂我也认了,可是我那个兄弟只是伸手过去,既没有挨着你一下,也没有碰着你一瞬,你可否给个交代。”
那个唤作蛟头的路雨,这个时候倒是强忍着剧痛回过了神,想要向柳狼姬讨要一个“交代”,但是柳狼姬可看不上这种人物,所以交代是不可能了。
柳狼姬头也不回,慢慢悠悠的朝着远处走去,此时正巧起风,衣裙顺着风贴在身上,曼妙的身姿轮廓被勾勒出来,显得有些动人。
路雨眼看着柳狼姬头也不回,当然明白自己要的交代和道理,是不可能得到了。
他的手臂只是折断,去了医馆还能治愈,只是他那个兄弟手臂被扯断在地上,此时失血都已经让他面色苍白,几近昏迷,这手臂基本是没有指望能够接回去了,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得看个人缘法。
这路雨绝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而且还是一伙地痞青皮的头目,自然是不可能就这样认下了苦头,就这样讲事情含糊过去了。
一双细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柳狼姬,不必多说,那是打算记下仇人,有机会的时候报这仇怨了。
这事情不是什么大事,路雨也不是什么有名望的人,所以这事情只在这几条街道上流传了一下,便很快的没新的谈资掩盖了下去。
对于柳狼姬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况且柳狼姬就像是一个刚到了人世间的孩子一样,对于人间的一些不上台面的规矩,那是一点都不知晓,对于此事更是转眼就忘在了脑后。
可是这对于路雨来讲可不是什么小事,本来他能够在这几条街的范围内吃喝不愁,靠的除了人多势众以外,就是自己身上有一把子力气,但这伤势上身,却是让他的活计受了影响。
加上在这一块名声不好,医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无计可施,见他上门大多都是摇摇头留下一句“治不了”,这让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该死该死!”
路雨在一间有些破旧的院落里边无能狂怒,这院子虽然不小,但却简陋的很,一群子上不了台面的地痞,能有一个安身的地方已经算是不错了。
根本指望不上其他的事情,什么金碧辉煌的屋子那也只能存在在梦里。
“大哥!这伙子商铺老板没有一个愿意给钱的,咱也没有什么积蓄,这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被安排在路雨身边的小弟,对着路雨嘀咕了半天眼下的情况,之前那个断臂的小弟在早上几个时辰,已经下葬了。
当时他们勉强将那个兄弟带去了医馆,医师看了两眼之后,给上了些伤药就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条臂膀是被柳狼姬直接撕扯下来的,伤口参差不齐,处理起来本就十分费劲。
这医师本着救人一命的想法给上了药物,也没指望路雨一伙能够支付费用,只是这伤势实在不轻,受伤的人体质也就一般,能活下来的机会很小。
医师直言不讳,让路雨等人以为医师有意不治,当时他们第一次使用了暴力在医馆里头破坏了起来。
所以他们一伙人除了有伤在身没有动手的路雨和那个护持着他的小弟以外,就只剩下断臂的小弟没有动手,其他的几个全数被捉了进去。
也是因此,才让其他的所有医馆见着路雨和见着什么令人作呕的物件一般,当即就去寻个捕快过来,保证自身的安全。
事情过了一天,那个断臂的兄弟终于还是没挺过去,在夜里丢了性命。
无亲无故得青皮死了,那就只能找个地方埋葬,什么停尸的规矩也没法子去做了。
而此时能动手的人只有那个健全的小弟,忙活了一夜时间,给这死了的卷上一袭草席,入了土。
然后就是眼下这幅情况了。
这个时候,柳狼姬刚好走进了这个院子。
倒不是柳狼姬打算杀人灭口之类的,她只是这几天知道了自己扭断别人臂膀的事情算是恶行,所以此来打算稍作弥补的。
这也不是柳狼姬良心发现之类的情况。
而只是单纯的在寻常百姓偶然的议论当中听到了一句“扭断别人臂膀的那个女子,却是害了一条人命。”之类的消息,和人问询了几句之后,打算做点什么罢了。
柳狼姬的身子走进这个连门都没有办法关上的破旧院子的时候,那个肢体健全的小弟一眼就看见了她,顿时吓得额间冒汗,连攥住路雨手臂的那只手都用上了巨大的力气。
“你要掐死我!?”
受伤的人总是心情不会太好,这路雨更是一个混混头目,此时喝骂出声倒是正常。
只是这个小弟挨了骂,手上还是死死的攥住路雨的手臂,丝毫没有听见的样子,让他有些奇怪,所以他也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一眼看见柳狼姬,顿时红了眼睛,畏惧和恨意一并涌上心头。
“你打算连我也一并杀了吗!”
声音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分外的难听。
就连他身边的小弟都能感觉到路雨的害怕,但是柳狼姬确实神色一点起伏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实在是有些让人心底发寒。
“我就是来看看,听人说我做的不对,所以顺带想要问问,怎么做才是对的。”
柳狼姬见人家和她说话,倒是没有一言不发,而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来意,便一步跨进了这件简陋的屋子。
这一步落下,一点声音没有,但却和重锤一般砸在了路雨的心里,此时的恐惧终于压下了愤怒和恨意,他双眼一番,昏厥了过去。
直到此时,路雨都只当是柳狼姬打算杀了他,当时算是他挑衅了柳狼姬,这种情况六扇门也懒得搭理。
若是柳狼姬无端的伤人,自然要被处理,但是路雨的错在先,加上对于柳狼姬根底一无所知,六扇门便先将此时寄下了,打算先看看柳狼姬行事的风格再说。
所以此时路雨可谓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见着柳狼姬进来当即惊吓之间昏厥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的时候了。
他还是躺在那间简陋的屋子里头,身边还是只有一个小弟。
但是身上却盖着一层柔软的被子,屋里散发着饭菜的香气,而骨折的手臂,此时也打好了夹板,处理完了伤势。
“大哥,那个女的留下了不少钱财吗,还给你治好了伤势,还从远香楼买了一床上好的被褥和饭菜。”
这个小弟一边说着话,还吞咽了一下口水,干了一夜的体力活这个时候他是真的饿了。
小声的对着路雨说了这么一串的话,却半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说。
路雨即便是心中万千疑惑,但在饥饿之中也顾不上其他,先坐起了身子。
“那女的还说了什么?”
路雨此时伤势虽然疼痛还在却已然不像之前那般的剧痛了,虽然伤处有些肿胀,但已经能够稍微动弹一下。
问了他的小弟一声,也不知心里边是在想些什么,说得话也没了重点。
“说是你要打算给自己兄弟报仇的话,就好好练武,记住她的名字叫柳狼姬。”
“练武?练什么武?老子今年二十四岁,就会点庄稼把式,练武不是开玩笑吗?我又不傻!”
路雨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小弟眼神飘忽,显然是隐藏了什么东西。
“大哥,先吃饭吧。”
这个小弟赶紧转移了一下话题,他的肚子此时也已经饿的不行了。
两人随机一通狼吞虎咽,这菜肴哪里是之前的他们能够尝到的东西,每月的钱财吃饭都勉强足够,更本别说这吃的好一点的问题了。
“小四,你说这好东西是不是应该兄弟们一起共享啊?”
路雨吃着吃着忽然放下了筷子,对着他的小弟说起了这些话。
那个小四只当是路雨在说饭菜的事情,随意的回答了一句。
“等的兄弟们都出来了,这桌子饭菜也就都吃不成了。到时候大哥带着我们,去吃一顿饺子就成了。”
路雨点了点头,接着问了起来:“小四,我亏待过兄弟吗?”
“没有啊,大哥向来是有什么都和兄弟一起共享的,谁敢说大哥的不好?”
“那你为什么要把东西藏起来呢?”
随着路雨这句话出口,这小四的表情当时就变了。
“大哥你说什么?什么东西?”
“那个女人是江湖高手,当然看得出来我是什么情况。既然说了让我好好练武,那就得有东西让我来练,你觉得这女人会做没意义的事情吗?”
路雨一连串的话,带着一股子市井小民的聪慧,把那个小四当即问的哑口无言。
“你把东西拿出来,到时候所有兄弟一起来练,我当做你什么也没干过。”
路雨的话小四是相信的,这些年来路雨从来没有骗过兄弟。
但是见过了柳狼姬的小四,有了野心,要不然也不会将柳狼姬留下的秘籍藏了起来。
所以这个时候他有了想法。
“大哥,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嘛!”
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往外摸着东西,路雨只当自己的小兄弟回心转意,拿起了筷子继续吃喝起来。
下一刻一把石灰粉末就糊在了路雨的脸上!
满桌的菜肴此时都被盖上了一层石灰,已经无法食用了。
路雨双眼被迷了,一只手笔也行动不便,一时间茫然失措!
“小四,你要干什么!”
这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愤怒充斥着路雨的心。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了。
“我要杀你!我想一个人出人头地,我不想再被所有人都看不起了!”
这时候一根筷子直直的插向了路雨的喉咙,而路雨一无所知!
柳狼姬当时进来,给路雨处理了一下伤势之后,和小四说了几句话。
除了小四之前所说的以外,留下了一本秘籍,并且直言了若是打算报仇可以随时寻她。
这本秘籍叫做《内外十二桩》,可以由内向外修炼,也可以从外向内修行的秘籍,根本上解决了路雨年纪偏大的问题。只要有心的话,练出点门道还是可以的。
若是有机缘,凭此登临地境也不是毫无机会。
只是这次,路雨却是绝无机会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谁言生死何茫茫
小四一只筷子插向了路雨的咽喉,路雨一个伤号,此时更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一只惯用的手此时打上了夹板,想要阻挡这夺命的一击,却是毫无办法。
只是小四长到这么大,最多只是嘴上占点别人的便宜,别说杀人,就连打架都没有几次。
能长到这么大,可以说是全靠这些个兄弟们护持着。
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出人头地”四个大字!
心中一冷,手上力道加持,这一双竹筷也是足以杀人的凶器!
许是他心中有些不忍,又或者是第一次想要杀人的并且付诸行动,也许是路雨惊慌之下,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这一筷子终究是偏了几分,没有正正的插在路雨的咽喉要害上边。
随着一声“咔嚓”,竹筷捅进了路雨的肩膀,而后断裂开来。
这筷子着实是坚固,隔着一身衣裳还能插进路雨肩窝半寸来长才折断了去。
路雨此时两只手臂都已受创,这一下伤势倒是不重,但是心底的疼痛却是分外的剧烈。
“小四,我可没说什么,你想要出人头地,哥哥们支持你,可你何必要这样做。”
这小四是路雨照顾了多年的,寻常人即便是养条狗也会投入感情,何况这还是个人。
多年的照顾,换来了这在他看来毫无理由的杀意,此时心痛有谁能明了了去?
也许是一击之下,没能达到自己的目标,这小四一瞬间像是泄了气一般,之前的杀意和歇斯底里此刻都成了无尽的畏惧。
若是个有些胆气的汉子,此时早就一不做二不休,非得分出个生死来了。
但这小四完全没点成事情的样子,就连夺人性命这种事情,都能半途而废了。
“路哥儿,那柳狼姬给你留下了个秘籍,但我不想给你,我想练武,当个高手,就不会让人欺负了。”
小四从一开始的嚣张狠戾,到了此时全数化作了畏惧懊恼,就连打定心思要隐密不说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这等人物,哪里有成事的道理?
这小四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来了一本手抄的书籍,面色一片惨白,说不清楚是因为畏惧还是什么缘由。
路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小四在这发着愣,一言不发,眼中什么感情都看不出来。
“路哥儿,这秘籍你拿去吧。”
小四将这《内外十二桩》的秘籍放在桌上,眼中却是像一只满怀畏惧的小狗一般的,闪闪发亮。
“小四,今天哥就教你一件事情。”
路雨似乎已经适应了疼痛,用左手生生的扣进了肩窝的伤口处,将那断裂的竹筷捉住,硬是掏了出来!
“想要成事,最重要的不是你有多少本事,你有多么狠心。”
路雨的肩窝血往外流着,看起来短时间是止不住了。
“成事最重要的,是你有多少决心,和毅力。”
说这句话的时候,路雨将染血的半截竹筷放进了眼前盛酒的碗里,涮了起来。
“既然决定要杀人,那就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半截竹筷放在桌上,路雨端起碗将带血的酒水一饮而尽!
“秘籍我不要,但你......我也不要!”
路雨这句话说出口,似乎让小四彻底的陷入了癫狂的境地,泪水和嚎哭之声一并出现在了这里。
此时的路雨,站起身来打了夹板的右手挂在胸前,被血水染红的左臂,贴在身边。
脚下站了个不丁不八的架势,腰身往下一弯,一颗大好的头颅此时就像是一柄大锤,朝着身前砸下!
扣在了小四的头顶方向,声势不算浩大,但这一头槌却是坚决的很。
这路雨被唤作蛟头,也不是随意叫的。
这一头打的招式,就是他所仰仗的一切。
小四的异常,路雨多多少少有些感觉,这突然的袭击,倒也没有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但是被小弟插了一筷子,毫无表示的话,他这青皮头头,也就没什么做的必要了。
所以这一头,是要给小四一个教训!
“刺啦”一声响起,一抹血光闪过,一连串的气泡音从路雨的喉咙中传了出来。
一双崭新的,铁铸的筷子,此时牢牢的插在了路雨的咽喉上边,小四那张之前写满了畏惧和惊慌的面孔,此时却是露出了一股子笑意。
“路哥儿,你可说错了,成不成事靠的不是毅力,也不是决心。靠的就是一股子细微的算计!”
“本来呢,我打算等翻过了年去,把你们一并带去大牢里边,换我一个出身的。”
“但眼下这个机会比起当个差人来讲,优渥的太多了,所以路哥儿,你可愿意安心的去死了?”
路雨想到了小四之前的一筷子,却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这么一个后手,自己一击头槌反而成了丧命的原因。
此时的他只能瞪大了双眼,努力的抬起头来,看向小四,终归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青皮头目,蛟头·路雨,身死当场。
小四之后却是半句话都没说,赶紧将路雨的尸身裹在了那一袭绵软的被褥里边,扎紧了两头,确保什么都不会透露出来。
之后便坐在了桌前,继续享用起了那美味珍馐。
酒是陈年的酒,闻着就觉得香气上头。
菜是美味绝伦的,吃着那真是一个舒坦。
小四吃菜吃的很香,但是酒水却是一丝都没有沾着,今天晚上他还得继续去城外刨坑呢,可不能因为喝酒误了时辰。
那本秘籍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放在桌上,也不见这小四有丝毫担心。
他也不怕此时有人忽然闯将进来,见着这些。
因为这一方破院子一向是没有客人的,今天也不会例外。
......
柳狼姬此时正飘飘然走在城外边,一身衣裳随着风摆动着裙摆,每一步都走的很是轻快,像是只青鸾飞跃一般。
只是每一次转身的时候,步伐总带着些许的萧索。
“清风薄,欢情少,入目旧事未见消。阴云聚,潮韵起。一别风雨,再会无期。何、和、合。”
雅红的唇微微起合,却是半阙钗头凤缓缓流出了去。
说不清此时的柳狼姬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个受了情伤的伤心女子。
此时的她既有白云流转的清雅,又带着月下别离的惆怅。
一时间让人有些痴了,不知哪处才是真的她。
此处的风一向是不停歇的吹着的,而这雨水也常常是不宣而至的。
转眼的功夫,这雨水就合着微风一并来了。这个时候,那些个细碎的寒意也涌了上来。
柳狼姬一身的功夫,此时已经入了地境,寻常的些许潮气细雨,更本破不开她身上匀匀散发的真气。
但是此时的柳狼姬,想要淋雨,所以这些个雨水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身衣袍被雨水打湿,熨帖的敷在身上,姣好的身姿此时却没一个人看着。
“也不知你是去了何处?何苦让我来寻你呢?”
柳狼姬自言自语着,言语间透着些慵懒和埋怨,她口中的那个人想来应当是心上人吧。
柳狼姬开始在这野外的小径上起舞了,倒不是寻常见着的甩着袖儿,婀娜的那种侬软舞姿,而是宛如先民们尽情庆祝收获的那种,狂放而饱含着力量的舞蹈。
柳狼姬姣好的身姿在这里舞着,一刻不停。这场细碎的雨水也就这样伴着,寸步不离。
这一舞,就舞到了天黑。
雨这一下,就下到了夜幕昏沉。
一个女子身上全数被打湿了去,但却一只舞着,让人分不清打湿衣裳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
三千青丝此时也并在了一起,一绺一绺的,让这美丽而清冷的女子,带着些微的滑稽。
终于,雨停了,这一场酣畅的舞蹈也消失了。
柳狼姬身上真气一放,这沾满了水汽的衣裳瞬间就被蒸干了,布匹柔顺而整洁,穿在身上十分的自然。
湿透的发丝此时也干燥了,茸茸碎碎的散落开来,看着漂亮的紧。
身形一闪之后,便悄然的消失在了这无人的小径上边,不知这柳狼姬接下来要去何处。
另一头,小四吃饱了,和他路哥儿挤在软乎的被褥上睡了一觉。此时醒来只觉得神情气爽。
之前熬夜刨坑的疲劳这个时候,都似乎一扫而空了去。
小四起来之后,将桌上盖好的剩菜揭开,匆匆忙忙的吃上两口冷菜,虽然没有正午的时候那般好吃,但也是他寻常时候见不着的美味了。
匆匆吞咽了几口,算是养好了肚子,带着他的路哥儿走出了院子,顺手关上院门,挂上一只锁扣。
拖着一只小车就朝着城外走去。
这昌州府,不想泉州府那样是一座坚城,他后半截城守落在山上,所以就没有修建城墙。
这地方也不是什么重要地方,这看守得力度自然也就平缓的很。
清平的城守几年也遇不着什么大事,所以这小四出城的行动很是顺畅,一个在意的人都没有。
拖着小车,小车上躺着路哥儿,小四一路上慢慢悠悠的,来到了昨晚刨坑的地方。
“这地方依山傍水,路哥儿和伢子哥一定会喜欢的。”
这伢子哥正是之前那个伤重不治的倒霉人,光听小四的话,还当他是多么尊敬自己的两位“哥哥”,但要是亲眼看见了这会的小四,只怕没一个心里不犯点嘀咕的。
这小四身子一歪,就靠在了伢子的牌子上边,身子往后一躺,就躺平在了伢子的身旁。
路雨盖着一身好被褥,平放在那破板车上边。
那车子也停在了小四的身旁。
三个人此时齐刷刷的躺平在地上,倒是整齐的很,只是这里头说不出的让人心底发寒!
“世人都想发了财,何时富贵轮到我呦!我想日日卧在床,谁人为我端上饭哦。”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大老远的传了过来,唱着的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懒人歌。
虽然只唱了前两句,却是让不怎么懒散的小四当时就来了精神!
“哪个老丈在跟前?”
小四当时的样子有些慌乱,倒像是个坐了坏事怕被发现的孩子一样,露出了些慌乱。
这时候一个邋遢的老乞丐从远处的一株大树后边现出身形,朝着小四走了过来。
“小伙子身上可有什么吃食能施舍给老花子的?”
这老乞丐一出面就问这小四要吃食,当真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做外人。
“老花子,你看我们兄弟三个,谁身上像是有吃食的?”
小四一边说话,一边还指了指伢子的牌子和路雨的身子,端的是毫无敬畏的意思。
“小伙身上的那食物的味道着实好香,不知道有没有带在了身上?”
老花子不依不饶的纠缠着小四,似乎不弄出来点吃食他就不离开了一样。一双亮堂堂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小四,像是看管罪人一般,生怕他跑了去。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兄弟三个,谁身上像是有吃食的,你自己去拿!”
小四这时候似乎有点恼了,对着着老乞丐发起了脾气。这伢子已经入了土,这路雨此时也断了气,要说谁的身上能有吃的东西,除了他小四以外那里还有别的可能。
所以老乞丐听了这话,往前紧走了几步,来到了小四的身前,露出一副发黄的牙齿,嘿嘿的笑着。
“小子,我就看你身上能有吃食,你既然让我自己拿,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话这老乞丐居然真的伸手就要在小四的身上摸索一下,顿时让小四彻底的恼了!
老乞丐的手刚伸出来,还没碰着小四,小四的脚就已经落在了老乞丐的肚子上。
这一脚踹的很实诚,老乞丐一下子弯下了腰,似乎受到的伤势一点都不轻。
本来这老乞丐听着小四的声音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以为遇见了肥羊,所以才现了身,却没想遇见的是个噬人的恶兽!
这些个花子最怕的事情一是病,二是伤。
这两个挨着,他们也本事去治,只能硬挨,这段日子也是没法子去觅食的。
这一脚让老乞丐顿时怒了!
稍微缓过点劲来,连忙朝着小四的身子扑了上来,一口黄牙漏在外边,看着让人有些恶心。
这一扑,倒像是黄狗咬鸡,有些凶猛凌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