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三步
之所以带上昆塔参战,正是因为他对法阵颇有研究。
事实证明史丹利的选择是正确的,昆塔认得这个法阵,古老、刻板而坚固的法阵。
“他们只有两步的活动空间,一旦走出第三步,法阵就会失效!”昆塔不仅认得法阵,还知道破解的方法。
“让他们走三步,”史丹利看了看瓜特尔,“三步就好!”
山洞里传来了喊声:“酒神信徒,看在美酒如此香醇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你要是不知好歹,下一杯酒就要洒在你的坟墓上!”
巴特曼看向了洞口,躲在草丛里的米尔洛朝蒂拉挤了挤眼睛,他已经闻到了海水的味道。
说话的是阿波罗信徒,可真正要出手的是海神信徒基辛,一抹清泉从米尔洛脚下涌出,米尔洛刚要躲闪,远处的史丹利示意他不要乱动。
巴特曼的箭在弦上,阿比盖尔的闪电在手里,这两样手段都能自动追击敌人,米尔洛一旦乱动,随时可能遭到致命攻击。
可不躲也不是办法,海水在米尔洛周围形成了一个圆柱体,不往四周流动,只包裹着米尔洛的身体,从腰际上升到胸口,很快要将米尔洛彻底吞噬。
蒂拉在想尽一切办法疏散海水,可惜他只有三阶,根本没有力量化解基辛技能,海水很快淹没了米尔洛的口鼻,米尔洛不能再等,直接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闻到带着腥咸的酒味,巴特曼松脱了弓弦,阿比盖尔放出了闪电,闪电和羽箭同时飞出山洞,一左一右扑向了米尔洛。
米尔洛腾跃在空中,躲过了闪电,用弯刀架住了羽箭,羽箭的力量太大,米尔洛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山坡上。
“身手不错,是个六阶!”巴特曼再次开弓,却见一片泥流涌进了山洞,阿比盖尔皱眉道:“有盖亚的信徒!”
基辛从容一笑,召唤来滔天巨浪,蔚蓝的海水和浑浊的泥流撞击在一起,僵持片刻,齐格塞体力不支,泥流被冲出了洞外。
史丹利攥紧了拳头:“真特么难对付,没办法形成连续攻势。”
昆塔低声道:“别急,诗人已经动手了。”
“我担心他们会闻到到味道。”
“我也担心,”昆塔思索片刻道,“我觉得第一战到此为止,该第二战了。”
第一战为远距离袭扰,第二战为中距离牵制,这是史丹利和昆塔商量好的战术。
史丹利施展五阶技,一大片亡魂从四面八方冲进了山洞。
巴特曼笑道:“我都厌倦了。”
一道箭矢划过,亡魂在强光之下魂飞魄散。一大片碎石飞进山洞,阿比盖尔召唤出一大片乌云,像棉被一样把碎石全都拦了下来。
待乌云散去,碎石落地,阿比盖尔一怔:“这又是什么把戏?”
有几枚小块碎石在地上像虫子一样蠕动,阿比盖尔用闪电劈中了一块碎石,一阵抽搐过后,那枚碎石还在向前蠕动。
阿比盖尔看了看巴特曼:“这东西不怕雷电,你射杀它们吧。”
“射杀?我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活物!”巴特曼笑了,“我倒觉得它们挺有趣的,等离近一些再看看。”
基辛皱起眉头道:“不要大意,别忘了我们的使命!”
他再次召唤滔天巨浪,可这些石头密度很大,海水冲不走。
巴特曼射了一箭,箭镞撞在石头上,溅起一片火星,留下了一道划痕,可那块石头还在蠕动。
“很硬,这是一种罕见的宝石。”巴特曼更加好奇了,普通的石头会被他一箭射的粉碎。
“可以试试火焰。”阿比盖尔一挥衣袖,熊熊烈焰包括了碎石,很快将它们烧得通红,但它们还在蠕动。
阿比盖尔看着基辛道:“该你了。”
被烧红的石头如果遇到了水,肯定会炸裂,可基辛刚想动手,一支羽箭从外面飞进了山洞。
羽箭划过一道弧线,扑向了基辛的脸颊,巴特曼没用长弓,直接用手丢出一支箭矢,两支羽箭相撞,双双落在地上。
“这里还有光明神的信徒,到底来了多少人?”话音落地,弓弦脱手,巴特曼还了一箭。
奥格喊一声道:“左边。”
他和托卡往左边闪身,羽箭落在了地上。
托卡拉开长弓,奥格帮帮他稍稍调了角度,羽箭飞进山洞,再度射向了基辛。
基辛躲过羽箭,奥格突然跳到洞口,施展了五阶技,对着基辛释放了天火。
基辛召唤海水抵挡,奥格凭着蛮力竟和基辛僵持起来。阿比盖尔的闪电打向了奥格,弗拉涅斯召唤出一团乌云挡住了闪电,阿比盖尔抽了抽眼角道:“他还活着。”
巴特曼拉开长弓,弓弦上下颤动几十次,缓缓发出一箭,羽箭脱弦,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到了奥格面前,已经分裂成了一百多枚箭矢。
奥格站在原地,瞪圆双眼,紧咬银牙,一动不动。
“伟大先知在高加索山上受难万年,这一点苦痛又算得了什么!”
一百多枚箭矢落在了地上,奥格毫发无伤,巴特曼愕然道:“普罗米修斯的信徒?他有这种技能?”
“你听他胡扯!”阿比盖尔道,“有神罚者!这是神罚者的护盾!”
一片火星伴随着列奥的吟唱飘进了山洞:“曼达·克劳德赛,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的家人正在为你而血战,再不出来,他们的血就快流干了。”
阿比盖尔解下斗篷奋力挥舞,制造了一阵疾风,把火星吹到了山洞之外。三人正想发起反攻,忽觉法阵受到了冲击,曼达又在神殿里撕扯石门。
他听到了列奥的声音?
其实曼达什么也没听到,从闻到酒味的一刻,他知道自己的家人来了。
攒了一波力气,曼达把两只手插进了岩石,开始了最疯狂的撕扯。
法阵从未遭遇过如此严重的冲击,三个七阶信徒不得不暂停反击,全力维系法阵。
史丹利带领众人猛攻,阿比盖尔不停召唤乌云艰难抵挡,眼看曼达体力耗尽,对法阵的冲击渐渐减弱,巴特曼突然痛呼一声,单脚离开了地面。
两下对攻之际,三个七阶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几十块坚硬的碎石还在朝着他们蠕动,在这些碎石被烧红的时候,基辛本想用海水让它们炸裂,可从那时起,他一直遭到攻击,以至于三个七阶把这些碎石都忽略了。
这是史丹利的战术,不惜一切代价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等随时蠕动到敌人脚下,突然生出满身尖刺,像刺猬一样满地翻滚,在巴特曼的脚上戳了几个窟窿。
毫无防备的巴特曼单脚离地,让法阵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松动。
感受到光亮的曼达在入口处撕开了一道口子,几乎能看到山洞里的情形。
只要再坚持一会,就一会,曼达就能冲出来。
可巴特曼没给他机会,他的脚很快落回到了地上。
他看出了这些石头的力量来源,他将一团耀眼的白光变成箭矢,插在了石头上。
箭镞没入了石头,却从瓜特尔的胸口穿了出来。
溯源之矢,阿波罗信徒七阶技,能够追寻神力的源头,并对源头发动攻击。
这些碎石是瓜特尔制作的武器,随着齐格塞的飞石技飞进了山洞。
瓜特尔一直躲在山坡上,操控着些石头想敌人靠近。
这种石头十分珍贵,它们无比沉重,无比坚硬,在金凿子的雕刻下有了生命特征,作为武器它们非常完美,唯一的问题就是速度慢了一些,等它们蠕动到了敌人脚下,瓜特尔集中力量完成了这次偷袭,可惜的是只让巴特曼挪动了一步。
他更没想到的是,巴特曼的七阶技会如此强大。
光之箭矢消失了,瓜特尔捂着胸前的伤口,还想奋力一搏,地上还有几十枚碎石,它们都伸出了尖刺正在攻击敌人的脚,他坚信总能让某一个人走到三步之外。
可他刚一发力,又有两枚箭镞从胸口穿了出来。
瓜特尔喷出一口鲜血,痛苦的倒在了原野上。
与此同时,脱力的曼达,绝望的躺在了地上。
蹲在树上的昆塔冲着史丹利摇了摇头。
史丹利深吸一口气道:“第二战结束,第三战开始,近身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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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二章 血染的荣耀
战斗打到这一步实属无奈,史丹利不想和这三个七阶近战,他不想在遭遇雅典娜之前就出现太大伤亡,本以为前两战胜券在握,没想到这三个七阶竟如此强大。
不只是实力上的强大,他们还有着默契的配合,三个人在技能上形成了互补,尤其在远程作战方面几乎无懈可击。
可近战又能有多少机会?
列奥用护盾带着米尔洛和奥格冲向了战场,弗拉涅斯在洞口用闪电为两人掩护,基辛召唤海水把列奥掀翻在地,阿比盖尔把雷电送进海水里,三人乘着巨浪,在抽搐中被送出了山洞。
场面不见丝毫好转,米尔洛吐了一口海水,再次发起冲锋,这次变成了六个人,身后多了茉艾拉和两个身材臃肿的男子。
基辛不知道这样的冲锋有什么意义,他再次召唤来了巨浪,可这次巨浪的被顶住了,茉艾拉同时召唤了巨浪。
在上一次攻击中,茉艾拉等在了洞口,她的衣服被海水打湿,召唤巨浪是四阶技,刚好在茉艾拉的复仇范围之内。
茉艾拉的神力远远不及基辛,但身边还有两个帮手。
一个身材臃肿的男子是阿修拉夫,他刚才把基辛的海水吸收在了身体里。
另一个身材臃肿的男子是蒂拉,他把大量的海水喝到了肚子里。
在茉艾拉反击的同时,阿修拉夫和蒂拉一起释放了海水,四股海水交汇,在山洞里形成了一片汪洋,米尔洛和列奥蹚着海水,拼命向前冲,阿比盖尔想用闪电攻击,被基辛阻止了。
整个山洞都是海水,此刻用雷电,会连累到自己人。
米尔洛跳到了水面之上,踩着酒气飞向了巴特曼,巴特曼拉开长弓,成百上千的箭矢飞向了米尔洛。
能闪的闪过去,闪不过去的米尔洛硬挨了下来,巴特曼再次开弓的时候,忽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糟糕,酒上头了!
这一箭射的迟疑,被米尔洛轻松躲过,弯刀砍了下来,巴特曼不太好躲。
他的行动范围只有两步,米尔洛的弯刀从上往下斜着砍,不是两步能躲得开的。
巴特曼用长弓招架,阿比盖尔拔出长剑刺向了米尔洛,长剑被列奥的护盾阻挡,基辛想去攻击米尔洛,蒂拉施展技能,让巴特曼的口鼻灌满海水,专心迎战米尔洛的巴特曼被呛了一口,向后倒退了一步,米尔洛举刀再砍,却被巴特曼的强光刺伤了眼睛。
一步,还是只迈出了一步。
混战之际,山顶开了一个洞,鬼神信徒刻斯托悄无声息走了出来,拿出短刀刺向了巴特曼的后脑。
巴特曼凭着战斗本能躲过了刀子,斯芬克斯从山顶跳了下来,用利爪偷袭巴特曼的头。
巴特曼俯身躲过利爪,用羽箭刺穿了霍尔娜的肩膀,沃姆跳了下来,用蛛丝缠住巴特曼的脖子,狠狠向后拖拽。
他拖住巴特曼向后走了一步,这是第二步了,再走一步,法阵就能解除。
奥格冲了上来,一头撞向了巴特曼,巴特曼以单脚为轴,转了一圈,躲过了奥格,拔出一枚箭矢,刺穿了沃姆的胸膛。
沃姆倒地不起,巴特曼再次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两步,众人拼上性命,只让巴特曼走了两步,法阵没有被破坏,血肉鏖战,付之东流。
之前巴特曼抬起一只脚时,法阵受到了冲击,这次动了两步,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蒂拉和茉艾拉的神力都耗尽了,山洞里海水退去,基辛腾出了手,阿比盖尔也可以放开手脚进攻了。
史丹利冲进了山洞,发动了黑暗技,他发现三个七阶的火力集中在了米尔洛身上,他想用短暂的黑暗给米尔洛争取一个逃跑的机会。
可惜他慢了一步,米尔洛被闪电击中之后,又被一枚羽箭贯穿了胸膛,列奥冲上去用护盾罩住了他,护盾下方却渗入了海水,渐渐将两人淹没。
窒息之下的列奥被迫解除了护盾,等待他的是巴特曼的无数箭矢,托卡冲进了山洞,不停向巴特曼放箭,又被阿比盖尔的闪电打倒在地。
霍尔娜和刻斯托被巴特曼击倒在地,阿修拉夫、茉艾拉、蒂拉遭到严重电击不省人事。
奥格还站着,凭着普罗米修斯的指引,他躲开了大部分攻击,现在正竭尽全力和海神信徒基辛抱摔。
巴特曼一箭贯穿了奥格的左肩,奥格还在抱摔,被一箭贯穿了后心,奥格还在抱摔,被闪电和光之箭矢同时击中,奥格站不住了,硕大的身躯摔在了泥水里。
沃姆用丝线缠住了阿比盖尔的脚,阿比盖尔被扯了一个趔趄,只移动了一步,随即一道闪电击晕了沃姆。
史丹利和齐格塞还在往前冲,片刻之后,两人带着满身伤痕相继倒下。
巴特曼擦了擦身上的血迹,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众人,冷笑道:“克劳德赛家族?原谅我笑出了声音,我真不明白,你们哪来的这么大名声?”
他从怀里掏出些草药,在掌心揉搓片刻后,变成了三颗药丸,自己吞下了一颗,另外两颗给了阿比盖尔和基辛。
阿波罗的六阶技,回春之手,他为自己配置一副解酒药。
他一脚踩在米尔洛的胸口上,把吸入的酒雾化成酒水,吐了米尔洛一脸。
“你的酒很烈,我很喜欢,攒了几十年的酒,这一次全都拿出来了吧?可你以为这点酒就能灌醉我们?想让我们陷入你的酒浴狂欢之中?最好让我们烂醉如泥倒地不起?你也是六阶的人杰,我真为你的幼稚感到羞耻!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知道我们并肩战斗了多少年?连半神都畏惧我们,就凭你们这点小计俩也敢来丢人现眼?”巴特曼在脚上加了些力气,踩断了米尔洛的锁骨,米尔洛面带笑容,没有表现出丝毫痛苦。
“你是条好汉,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巴特曼的手中萦绕一团白光,他准备先要了米尔洛的命。
奄奄一息的米尔洛已经没有能力制造酒雾,可浓烈的酒气依旧不停的钻进巴特曼的鼻子。
巴特曼一惊,他在寻找周围是否还有酒神的信徒。
目光环视之下,忽觉有些晕眩,好像醉酒的症状没有完全消失。
没道理,自己亲手做的解酒药不可能没有效果。
难道说这不是醉酒,是中毒了?
透过岩石的缝隙,马努紧紧盯着山洞里的情形,对方已经察觉了,他提醒布鲁托赶紧加大药量。
布鲁托把六种草药装进罐子,倒上了红酒。
这是一种奇毒,味道和红酒一样,中毒的症状和醉酒相似,但后果要严重的多,就算毒不死这三个七阶,也会给他们带来重创,唯一的缺点是不能储存,只能一边炼制,一边使用。
不多时,毒液炼成,布鲁托把鲜红的液体洒在了诗人的炭炉里。
诗人用四阶技将毒药转化成烟,烟顺着岩石的缝隙飘进了山洞,因为有四阶技的操控,毒药只钻那三个七阶的鼻孔。
在米尔洛的酒雾掩护下,这三个七阶已经吸入了很多毒药,只是他们一直当成了醉酒,没有过多留意。
如今酒味越发浓烈,巴特曼意识到大事不好,老辣的他没有急着寻觅味道的来源,而是决定先杀了身边有威胁的人。
米尔洛和列奥,两个六阶首当其冲,巴特曼拉开了长弓,阿比盖尔准备好了闪电,二人刚要动手,地面凸起了一片岩石。
溶洞石笋——山神的三阶技,技能来的非常突然,阿比盖尔和基辛勉强站稳了身子,巴特曼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
他刚想站回原处,狮子女死死咬住了他的脚踝,迫使他又退了一步。
巴特曼勃然大怒,正要杀了狮子女,倒在地上的史丹利再次发动了黑暗技。
短暂的黑暗被巴特曼轻易驱散,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满身鳞片,蛇发翻飞,一抹红光扫视着三个七阶,三人不敢轻动,小心躲避着美杜莎的目光。
美杜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被雅典娜打成了重伤,不可能这么快复原。
毒蛇蠕行而至,数量不多,却比以往粗壮,三个七阶各自施展技能,杀掉了六条毒蛇,巴特曼忽然想起一件事,米尔洛不见了。
等他回头寻找米尔洛的踪迹,忽见米尔洛从背后冲了过来,猛地撞向了他。
巴特曼之前后退了两步,再动一步,法阵可能就要失效。他顶住了米尔洛的撞击没有后退,狮子女随即也撞了上来。
狮子女之后是史丹利,史丹利之后是茉艾拉,茉艾拉之后是齐格塞,齐格塞之后是托卡,但凡还有一丝力气的全都撞了上来。
阿比盖尔想要帮忙,美杜莎的目光始终扫视着他,让他不敢乱动。
基辛要发动技能,马努、诗人和布鲁托全都跳了出来,和他扭打在一起。
巴特曼大喝一声,推开了众人,看了看脚下的位置,似乎比刚才远了一点。
又迈出了一步?不可能,一共只走了两步!
好像挪了一小步,又好像……
想这些做什么!反正法阵没有松动!
巴特曼赶紧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拉开长弓,准备杀掉所有人。
与此同时,基辛打倒了众人,用海水裹住了美杜莎,阿比盖尔准备用闪电要了她的命。
眼看闪电离手,阿比盖尔痛呼一声,倒地不起。
一团模糊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绕着三人走了一圈,眨眼之间,三人消失不见。
第七百五十三章 骨肉之殇
巴特曼一共动了两步半,有两步他记得,半步给忘了。
之所以忘了,是因为车尔丹正躲在岩石里面。
他的位格太低,三阶技本来不会对巴特曼造成任何威胁,可当时巴特曼中毒了,还被众人围攻,不慎被车尔丹得手。
正是被他遗忘的这半步,让法阵到了最薄弱的边缘,曼达趁机从神殿里逃了出来。
出来之后,曼达先简单处置了潘的神庙,然后割了阿比盖尔的腿,因为他的闪电太快。
他绕着三人跑了一圈,做下了记号。
三人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被曼达用飞升技带到了天上。
曼达把高度控制在第二层壁垒之下,让这三个七阶保持着能说话但不能动的状态。
他依次摸了摸三个人的脸,问了一句:“知道我是谁吗?”
基辛怒视曼达,阿比盖尔低头不语。
巴特曼有些恐惧,他听说过曼达的狠毒,沉吟半响道:“你是曼达·克劳德赛。”
“答得好,这能让你少挨一刀。”说完,曼达砍掉了阿比盖尔和基辛的左臂。
曼达指着下方道:“你知道和你们战斗的都是什么人吗?”
这次阿比盖尔率先开口了:“他们是你的部下!”
“答错了。”曼达从阿比盖尔的胸口上剜下来一块肉。
巴特曼道:“他们是你的家人。”
曼达赞许道:“你看看你多聪明!现在告诉我,你们对他们做过些什么?”
几分钟后,曼达带着巴特曼和基辛回到了地面,肩上还扛着阿比盖尔的尸体。
他从阿比盖尔身上找到了两座宙斯的真实石像,四件珍贵的神物,除此之外,阿比盖尔的唯一价值就只剩下了他的神血石,挖掉神血石之后,也就没必要留着他的性命。
至于基辛和巴特曼,他们的手脚筋被割断了,之所以留他们一口气,是因为他们还有活下去的价值。
诗人蹲在瓜特尔身边,眼泪流成了一串,可就是哭不出声音。
“好孩子,你怎么了,孩子呀……”他终于哭出了声,他对着布鲁托不停的磕头,“我求你,求求你,救救他……”
布鲁托也在哭,哭的满脸是泪,却只能冲着诗人摇头。
瓜特尔伤的太重了,布鲁托无能为力。
霍尔娜在哭,托卡在哭,克劳德赛家族的人都在哭,只有曼达没哭。
他扯着巴特曼的头发,道:“证明你价值的时候到了。”
“我的手筋断了,实在没办法……”
“没办法就证明你没价值了。”
“有,有办法,先让我看看他的伤势!”
巴特曼看了看瓜特尔的伤势,他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就算手筋没断,也无能为力,这三支箭是他亲手插进去的,每支箭都很致命。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美杜莎!美杜莎的左眼可以救他!”
曼达这才想起来美杜莎:“把她叫来,给瓜特尔治伤!”
众人低头不语,曼达怒道:“没听懂我的话吗?”
霍尔娜上前道:“美杜莎没来,她受了重伤,现在连医治自己的力量都没有。”
“我刚才明明看见了她!”
“那是我,”楚伊特来到曼达面前,擦去了脸上的脂粉,“是我和老亚曼假扮了美杜莎。”
换做往常,曼达会赞赏楚伊特精湛的骗术,可现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噩耗尚未结束,霍尔娜低声对曼达道:“醉鬼好像也不行了。”
托卡哽咽道:“奥格也撑不了太久。”
哭声四起,曼达阵阵耳鸣,随即是一阵剧烈的晕眩。
他扯着巴特曼的头发,怒喝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有!有办法!”巴特曼放声哀嚎,“带我去神庙,光明神的神庙,我向神灵祈祷,神灵会给我回应。”
哪里有光明神的神庙?
七星山有!
走冥界,回七星山!
曼达扛起瓜特尔,夹着奥格和米尔洛刚要出发,突然又觉一阵晕眩。
眼前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了恩西亚。
恩西亚在阿刻戎河边朝他深施一礼,踏上了卡戎的渡船。
他看到了恩西亚的葬礼,看到了围着坟墓哭泣的家人。
后山之上还会再多三座坟墓,自己在坟前咬牙切齿的发誓,要把他们重新带回人间,可实际上只是一句无法实现的诺言。
不,不能去冥界!
去了冥界他们出不来,出来了也没用。
就算到了阿波罗的神庙,阿波罗也不会出手相助,之前的仇恨还没化解。
曼达放下了三人,稳住了他们三个的灵魂。
“谁有蜡烛!”
昆塔解下了背囊,掏出了一捆蜡烛,曼达取出七根,独自进了山洞。
霍尔娜急忙拦住曼达:“你又去那里做什么?”
弗拉涅斯叹口气:“你们当中就没一个聪明人吗?扔下那三个快死的别管了,趁着雅典娜还没出来,我们赶紧离开这!”
曼达置若罔闻,到了山洞深处,他布置好了祭台,开始向潘神祈祷。
等了许久,潘神没有现身,神谕戒指也没有回应。
曼达的拳头越攥越紧,他的身体在颤抖。
“救救我的家人,求你救救我的家人,让我做什么都行。”
神谕戒指亮了,是绿光。
潘能听到曼达的祈祷,却不敢现身,因为神罚之主还在附近,只是点亮神谕戒指都冒了极大的风险。
看到神谕戒指的亮光,曼达惊喜万分:“我求你,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救他们,我可以用功勋来交换,我抓住了雅典娜。”
“他抓住了雅典娜?”潘神惊愕的看着阿芙洛狄特,“他用什么方法抓住了雅典娜?”
阿芙洛狄特耸耸肩道:“别问我啊,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我劝你别再相信他的鬼话,也别再理会那几个凡人,让那小家伙尽快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潘神摇摇头道:“只怕他不肯走。”
“为了什么?为了那几个根本没有血缘的家人?那小家伙那么固执吗?”
“恐怕他就是这么固执。”潘转身要走,阿芙洛狄特问道:“你想去哪?”
“去找阿波罗。”
“别白费力气,他不会帮你的。”
潘神道:“我多准备些珍珠,一场交易而已。”
“你知道阿波罗的性情,不是单靠珍珠就能打发他,”阿芙洛狄特沉思良久,“那三个好像都是神眷者,去问问他们的神吧。”
……
潘神来到了阿波罗的宫殿,身边还有赫淮斯托斯和狄俄尼索斯,阿波罗正在神殿里修理箭镞,看到赫淮斯托斯,阿波罗一笑:“我的兄弟,介意来帮个忙吗?”
赫淮斯托斯结果箭镞,在指甲磨了好一会,箭镞上的锈迹和缺口全都消失了。
阿波罗赞叹道:“这就是世间最出色的手艺,不介意再帮我一个忙吗?”
祂指了指身后,那里堆积着上万个箭镞,赫淮斯托斯没作声,拿起箭镞开始注意修整。
“我的弟弟,能歌善舞的弟弟,”阿波罗笑道,“给我跳支舞好吗?”
狄俄尼索斯干笑一声:“好像少了乐曲。”
阿波罗看向了潘,潘赶紧拿出了排箫,在美妙的箫声中,狄俄尼索斯翩翩起舞。
跳完一曲又一曲,一直跳到了天黑,赫淮斯托斯修整好了所有的箭镞,阿波罗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吧,你们来找我什么事?”
潘神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三位神灵的眷者在凡间受了重伤,需要您的救治。”
“三位?”阿波罗一愣,“你连信徒都没有,什么时候有了眷者?”
“有一位是普罗米修斯的眷者,但普罗米修斯不在山上。”
“让我去救凡人?那三个凡人难道是克劳德赛的部下?”
潘神点点头道:“正是。”
“这可就让我为难了,曼达·克劳德赛,杀了我无数信徒,重创了我的半神,抢走了我的神器,现在想让我来救他的部下,你觉得我有那么仁慈吗?”
“过去的事情何必挂怀,我给您带来了礼物,算是赔罪。”潘从拿出了一个麻袋,里面装着三千颗珍珠。
阿波罗摇摇头道:“我最近不缺这东西,做苦役的时候,我还是很卖力气的。”
潘神挤出一丝笑容:“您想要些什么?”
“这样吧,你们三个一起给我跳舞,跳上三天三夜,或许我可以考虑。”
潘神沉下脸道:“别欺人太甚。”
“怎么?不服气?”阿波罗歪着头看着潘神,“不服气,就走吧,离开我的神殿。”
赫淮斯托斯吸了吸鼻涕道:“三天三夜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没听清楚我的话吗?”阿波罗没打算给赫淮斯托斯面子,“不想跳就和他一起走,我不留你。”
“跳!怎么能不跳呢!”门外传来了赫尔墨斯的声音,“我和他们一起跳给你看。”
潘神笑了,狄俄尼索斯也笑了。
赫淮斯托斯挖着鼻子道:“跳就跳呗,反正有他陪着。”
阿波罗眉头微皱:“秩序掌管者,神和凡人之间的界线是你该维持的秩序,现在他们让我拯救凡人,我提的这些要求难道过分吗?”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赫尔墨斯走进了神殿,“我倒是觉得三天三夜不够,我给你跳上三十天,你看怎么样?”
第七百五十四章 瓜特尔的心愿
潘神的宫殿里,巨大的雅典娜活动了一下肩膀,苏醒了过来。
祂本该早一点苏醒,可祂做了一个梦,非常美妙的梦,美妙到了让祂不忍离去。
祂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了。
祂原本以为手里还捧着曼达的分身,可实际上却捧着一块长条石头。
石头上面有刻痕,当初曼达很想把这块石头雕刻成人形,但他的手法还需要磨练。
而且这块石头的基础也不是太好,曼达本想找更好的石材,可没想到雅典娜偏偏喜欢这根,握住了就不肯撒手,反正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分身找个替代品,曼达也没有过分苛求。
无论多么厌恶,他必须得把混乱分身收回来,因为他没忘了潘神的提醒,分身不能长时间离开本尊。
如今曼达早已不在,雅典娜缩小了身躯,正准备离开这座神殿,却发现入口处传来了诡异的幽寒之气。
雅典娜认得这味道,冥界,好久没来过了。
除了冥王和赫尔墨斯,没有神灵可以自由进出冥界,雅典娜曾到过几次冥界,但都是在冥王的邀请之下。
看来这次又要去拜会一下冥王了,只是不知道哈迪斯现在是什么态度。
祂可能会把自己交给赫尔墨斯,但更有可能打开一个出口让自己离开,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更符合哈迪斯的性情。
无论哪种情形都得事先做好准备,不能激怒冥王,也不能任祂摆布。
雅典娜走出了出口,四周陷入了无尽的黑暗,祂听到了流水声,这里应该在冥河附近,可却看不到一点波光。
冥河的波光来自灵魂的光辉,只要河水还在流淌,波光就不会消失。
除非一种情况,这里的河水迷失了方向。
难道说这里是……
雅典娜赶紧退回到了神殿里,湿冷的寒风让祂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该死的克劳德赛,下次让我遇见你,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
赫尔墨斯盯着青石板看了很久,忍不住发了句牢骚:“神罚之主的耐心真好,他就是不肯走。”
神罚之主不肯走,赫尔墨斯也不敢去凡间,祂已经从阿波罗那里拿到了伤药,却无法交到曼达的手上。
这份伤药不是白拿的,阿波罗的条件是拿回祂的神器,放了祂的信徒。
潘神对此颇为不满:“阿波罗一直不安分,您应该给祂一点教训。”
“教训是要给的,但这次他没有做错,他没有帮助凡人的义务,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赫尔墨斯捏着下巴,面带愁容道,“神器本就属于他,放走一个七阶信徒也无所谓,只是神罚之主一直不走,这可不太好办,那三个人熬不了多久,现在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青石板上始终能看到蓝色的雾气,神罚之主离曼达很近,潘神无奈道:“神罚之主算准了曼达不会离开,他知道曼达不会放弃家人。”
“我也很在乎家人,尤其是你,”赫尔墨斯捋了捋潘神的胡子,“可我知道该如何保护家人,曼达还没有学会,对了,你说他抓住了雅典娜?”
潘神笑道:“可能只是情急之下,胡乱说的一句谎言。”
“未必是谎言,你现在能感知到自己的神殿吗?雅典娜还在里面吗?”
潘神摇摇头道:“可能是雅典娜用了某种掩饰的方法,我完全感知不到。”
赫尔墨斯摇了摇头:“要是雅典娜有那样的方法,曼达绝不可能逃出来,那个东西叫侏什么纪来着?”
“侏罗纪的巨龙之岛?”潘神恍然大悟,“原来他是……”
赫尔墨斯一挥手,打开了一条由奥林匹亚山通往冥界的通道,祂再次诵念了巨龙之岛的名字,岛屿的入口被打开了。
赫尔墨斯把手伸进岛屿,摸索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了阿波罗的银弓,又摸索了半响,终于找到了那块石头。
“出来吧,”赫尔墨斯轻轻摩挲着石头,“回家了。”
雅典娜躲在神殿里,掏出了智慧权杖。
“别害怕,我是你的兄长,我是你的家人,我接你回家了。”
赫尔墨斯把石头放在石板上,静静的看着雅典娜走了出来,看着她由小变大,恢复了原有的身形。
雅典娜手握着权杖,平静的看着赫尔墨斯。
“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赫尔墨斯摇摇头,“来,把这个披上。”
雅典娜身上还披着橄榄叶,叶子有多处破损,很多地方都露了出来。
赫尔墨斯为她披上了一件长袍,雅典娜没有抵抗,她摸了摸长袍的材质,露出一丝笑容道:“这是赫淮斯托斯的黄金网?”
赫尔墨斯点了点头。
雅典娜把权杖扔在了地上:“你想怎么处置我?把我扔到天河里去?”
赫尔墨斯点点头:“我有这么想过。”
“随便你怎么做,”雅典娜还在轻抚着长袍,“至少你为我披上了一件衣裳。”
……
曼达默坐在山洞里,听着山洞外面的哭声。
瓜特尔和奥格已经停止了呼吸,米尔洛还剩下一口气,他想要一口酒喝。
潘神已经给了回应,曼达坚信他们死不了。
可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在自欺欺人,他只是不敢看到家人的尸体。
腰间一颤,曼达感到心头一阵悸动。
他赶紧拿出了赫尔墨斯的符咒,紧紧攥在了手里。
“我带走了雅典娜,还带走了阿波罗的银弓。”
曼达只听到了这一句话,再也没有收到其他消息。
你收了东西,得办事呀!
曼达勃然大怒,转念一想,东西既然拿走了,证明赫尔墨斯肯定打开过巨龙之岛,祂可能会把某些东西放进去。
曼达赶紧打开了巨龙之岛,从里面摸到了一袋药粉。
袋子外面写着两行字:“分成四份,三份留给你的家人,一份留给阿波罗的信徒,放他走。”
曼达走出山洞,把药粉分成了四份,拿出其中的一份塞进了瓜特尔的嘴里。
不多时,瓜特尔睁开了眼睛,神情呆滞看着众人。
诗人喜极而泣:“孩子,你活过来了!”
瓜特尔摇摇头道:“我熬不住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想跟你说句话。”
诗人错愕的看着曼达,曼达也不知是什么状况,瓜特尔的生命气息非常微弱。
瓜特尔握着诗人的手:“是你让我,从一个,一个傻小子,变成了,不那么傻的小子,我,我很感激你……”
“别说这种话,”诗人抱紧了瓜特尔,“我求你别再说了。”
“我,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你的,妻子,很美,我一直,很喜欢她,在我,下葬之前,能不能让她,吻我一下?”
诗人停止了哭声,擦了擦眼泪,再次看向了曼达。
曼达一脸悲伤道:“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你就答应他吧。”
诗人不知该如何开口,又听瓜特尔道:“家主说的对,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霍尔娜,也很美……”
啪!一声脆响,曼达打了瓜特尔一记耳光,带着药粉去找醉鬼和奥格。
……
此役,除去极寒之地的尤朵拉、奥林匹亚山上的桑吉拉、从事谍报工作的杜尼森、保持神罚者身份的詹金斯和负责看家的席尔瓦,克劳德赛家族几近全员出战,几乎全部重伤。
但此役也给克劳德赛家族获取了极大的声名,因为他们击败了一个几乎不可能战胜的隐秘组织——圣者隐修会。
阿比盖尔、巴特曼和基辛都是圣者隐修会的成员,难怪他们的配合如此默契。
回去的路上,曼达一路和巴特曼闲聊:“圣者隐修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巴特曼反问道:“你刚才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黑暗符咒而已,对健康没什么影响。”
巴特曼用力抿了抿嘴唇,极力克制着情绪道:“你的家人已经得到了光明神的救治,你也应该兑现诺言,放我离开。”
“我什么时候许下了诺言?”
巴特曼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说的再清楚一些,诺言不是你许下的,是你的神赫尔墨斯,我收到了光明神的神谕,所以你该放我离开。”
“可你打伤了我的家人。”
“那是战争,我们之间的战争,在战场上我们注定要伤害彼此,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都应该听从神的命令。”
“说的有道理,”曼达表示赞同,“你走吧。”
“你先帮我取走黑暗符咒!”
“我凭什么帮你取走!”曼达神情严肃道,“那是战争,我们之间的战争,在战场上我们注定要伤害彼此!”
巴特曼无言以对:“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曼达道:“几个问题而已,老实回答,我就放你离开,首先告诉我,什么是圣者隐修会?”
第七百五十五章 第三契约
“圣者隐修会是一个由七名七阶信徒组成的组织。”巴特曼给出了简单的回答。
“成立这一组织的目的是什么?”
“生存。”
巴特曼的回答没毛病,可他正在挑战曼达的耐心:“黑暗符咒每时每刻都在吸取你的神性,如果你想早一点摆脱符咒,最好用更顺畅的方式跟我交流。”
巴特曼沉默片刻道:“你也是七阶,你该知道七阶的苦衷,七阶距离半神只有一步之遥,是除了八阶之外最强大的存在,也是最悲情的存在,因为我们是八阶的潜在竞争者,我们的目标是晋升到八阶,拿到神器,取代曾经的八阶,这也就注定了八阶会把七阶当做死敌,
同一位神灵的信徒中如果已经有了半神,或者已经有了八阶,七阶的生存就会遭到严重的威胁,我曾被普达拉追杀了十几年,直到加入隐修会后,普达拉再也没敢找过我的麻烦。”
曼达思索片刻道:“隐修会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彼此,对抗八阶?”
“就是我所说的,为了生存。”
“可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成为了八阶该怎么办?”
“目前隐修会中没有人晋升为八阶,有朝一日,如果有人成功晋升为八阶,他将会成为我们的首领,所有成员在入会之前,都曾宣誓要对首领绝对忠诚,我们会团结一致帮首领夺取半神之位,首领也会帮助我们每一位成员,最终全都晋升为八阶信徒。”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还没有首领?”
“首领是有的,祂距离八阶非常的近。”
“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隐修会的其他成员也不知道。”
“他是哪位神灵的信徒?”
“我也不知道。”
曼达皱眉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这可让我很为难。”
巴特曼道:“基辛可以为我作证,他也是隐修会的成员,他知道的并不比我多,隐修会成员不可以打探关于首领的任何消息,否则会被视作对首领的不忠。”
曼达认为巴特曼在撒谎,从头至尾都在撒谎。
七阶信徒结成同盟,抱团对抗八阶,这算是个合理的解释。
可如果一群七阶对另一个七阶忠心耿耿,而且还对这个七阶一无所知,这就有点荒唐了。
“你们既然对首领如此忠诚,为什么还要追随雅典娜?”
“我们得到了首领的允准,雅典娜答应为基辛提供晋升为八阶的方法,首领支持我们为晋升所作出的一切行动。”
这就更荒唐了。
这位首领支持他的部下晋升为八阶,按照他们的规则,晋升为八阶的部下会取代他成为首领。
怎么可能有这么无私的首领?就连列奥都做不到这一点,因为这已经彻底违背了人性。
曼达不想再听这些谎言,隐修会的事情可以找基辛慢慢验证,只能怪这位海神信徒背后没有靠山。
巴特曼道:“我已经说出了我知道的一切,现在可以去除我体内的黑暗符咒了吗?”
曼达摇摇头道:“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我有一个部下是阿波罗的信徒,他需要从五六七三阶的晋升方法。”
巴特曼半张着嘴,摇摇头道:“我不可能把方法告诉你。”
曼达神情木然道:“好走不送!”
“你是在逼我出卖神灵!”
“神灵难道不想要一个优秀的信徒吗?”
“他只有通过神灵的考验,才有资格……”
曼达一挥马鞭道:“等你变成白鸭的时候,会有很多考验等着你。”
“等一下!”巴特曼催马追上曼达,“反正都是一场生意,我能开出比晋升方法更诱人的价码。”
“我洗耳恭听。”
“只要你立刻祛除我身上的黑暗符咒,我愿为你做个引荐,让你加入圣者隐修会。”
曼达故作激动道:“你们愿意收下我么?”
“只要你对首领宣誓效忠,看在我的面子上……”
“呵~忒!”曼达一口唾沫啐在了巴特曼的脸上,“你的面子很好看么?我稀罕你们的隐修会吗?怎么不撒泡尿找找你自己的样子?”
“撒泡尿照照,这个比喻我倒是熟悉,”巴特曼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我们首领也说过同样的话,他或许和你很投契。”
“别说废话,除了晋升的方法,其余免谈。”
“你可别后悔!”
“给我一个后悔的理由?”
“等你遇到了赫尔墨斯的八阶信徒,你会知道隐修会的庇护有多么珍贵。”
赫尔墨斯的八阶信徒?曼达笑了。
巴特曼神情严肃道:“坊间有一个荒诞的传闻,说赫尔墨斯只有一个信徒,你该不是真的相信了吧?实话告诉你,我见过赫尔墨斯的八阶信徒,我还见过祂的八阶技,祂已经成了半神,我还见过祂的神器,你不想知道更多细节吗?”
“不想知道,”曼达摇头道,“要么给我晋升的方法,要么等着符咒慢慢蚕食你的神性。”
巴特曼长叹一声道:“你可真是固执。”
他最终还是交出了五六七三阶的晋升方法,曼达用一阶技检查过价值,晋升的方法是真的。
曼达兑现了诺言,给了巴特曼一碗药汤。
巴特曼把药汤喝了下去,在一番剧烈的呕吐过后,吐出了一条黑色的,黏糊糊的,像虫子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黑暗符咒?”
曼达点头道:“长见识了吧?”
“祛除符咒,难道不需要黑暗之神的信徒亲自动手?”
“不需要黑暗信徒动手,一碗药就能解决,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事情比巴特曼想象的还要简单,曼达只是给他喝了一碗布鲁托配置的催吐药,他吐出来的不是黑暗符咒,是瓜特尔的鼻涕。
作为这世上最好的黏胶,瓜特尔的鼻涕无法被消化,直接粘在了胃上,隐隐的胃痛让巴特曼误以为自己吞下了黑暗符咒。
曼达不会对他用真的黑暗符咒,放走他是赫尔墨斯的嘱托,曼达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让赫尔墨斯为难。
巴特曼走了,曼达带着众人回到了王都。
布鲁托连夜配制药品给众人治伤,其实他自己也伤的不轻,曼达本打算回七星山把所有的巫师全都叫来给布鲁托帮忙,可刚要动身,却发现神谕戒指亮了。
差点忘了,得把事情的结果报告给潘神,曼达摆好了祭台,浓烟过后,却发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坐在了祭台上。
“曼达·克劳德赛,我奉赫尔墨斯的命令前来,向你索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又是那熟悉的咏叹调,曼达不明白赫尔墨斯为什么对这一形象情有独钟。
“您想要哪方面解释?”
“你为什么要招惹马德萨?”
“我想帮您查清楚他为什么能绕开奥林匹亚山成神。”这算句实话,至少大部分是真的。
“你查清楚了吗?”
“没有,”曼达摇摇头,“我本来能亲手抓住他,只要把他交给您,您肯定能查出真相。”
“你抓住他了吗?”
“也没有。”
“你把奥德修斯送到了王都之外,最终得到了什么?”
曼达咬了咬嘴唇:“我以为至少能得到宙斯的一件神器。”
“你得到神器了吗?”
“也没有。”
“你还为此赔上了阿波罗的银弓,差点为此赔上了你苦心经营的家族,我们都是生意人,这笔生意赔到家了。”
曼达尴尬的笑了笑:“我的想法是好的……”
“我承认,不错的想法,可这不是你作死的理由,”赫尔墨斯看着曼达,长叹一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去凡间,直接把马德萨抓回来?我出手的把握比你要大得多。”
曼达思忖片刻道:“因为神罚之主。”
“你还记得神罚之主?”赫尔墨斯放声笑道,“我以为你早就把他遗忘了,他敢把马德萨放出来,就不怕你来抓他,因为那是个诱饵,你连这个都想不到?你知不知道自己多么幸运,抓走你的是雅典娜,不是神罚之主,否则你还能看到我吗?”
曼达低下头,深施一礼道:“都是我的错。”
“错是有的,功劳也不能抹杀,至少你抓住了雅典娜,该给的奖赏还是要给,我把晋升八阶的最后一个契约交给你。”
曼达激动的抬起了头。
赫尔墨斯道:“契约内容是十个人。”
十个人是什么意思?
“您给我十个保镖?”
赫尔墨斯苦笑一声:“给你一百个保镖也不够你糟蹋,我给你十个人的限制,在完成第二项契约之前,你至多只能杀掉十个人,超过这一数量,你将失去晋升的机会。”
曼达瞠目结舌:“不能有战争还不能杀人,有些问题我没法解决……”
“如果你一直要靠着战争和杀戮来解决问题,迟早有一天我要为你收尸,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千万记住,有些敌人你应付不了,在完成契约之前,尽量待在安全的地方。”
说完,赫尔墨斯关闭了凡间的通道,叹息一声道;“成长吧,小家伙,成长的再快一点,别让贪婪和鲜血蒙蔽了你的双眼,千万别变成偏执愚蠢的阿瑞斯。”
潘神替曼达辩解了一句:“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您着想。”
赫尔墨斯笑道:“你不懂他的心思,他也想知道绕过奥林匹亚山成神的方法。”
话音刚落,赫马佛洛狄忒斯走进了神殿:“父亲,我找到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勤政的曼达
赫马举着火把,带着赫尔墨斯和潘来到了悬崖深处的一个角落,那里一片空白,长满了青苔和树藤。
赫尔墨斯从各个角度观察了一遍,摇摇头道:“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赫马剥下来一小块青苔,露出了斑驳粗糙的石面:“您现在觉得特别了吗?”
赫尔墨斯观察半响,还是摇头。
赫马把所有的青苔刮掉,赫尔墨斯好像看出了什么:“难道说,这里……”
“这是从赫淮斯托斯那里拿来的粘土。”赫马拿出了一个陶罐,把和好的粘土抹在了石面上。
等粘土干了之后,潘神也发现了问题,他摸了摸粘土和周围的石面,触感非常的平整,竟没有丝毫的突兀。
赫尔墨斯在石面和粘土之间摸了一次又一次,喃喃自语道:“有人从悬崖上抠走了一块石头。”
“不止一块,父亲,”赫马道,“我已经找到了三处凹陷,都像这里一样,极不明显,我还没有找遍所有的岩壁,可能还有遗漏的地方。”
……
曼达削了块苹果,塞到了基辛的嘴里,基辛狼吞虎咽吞了下去,在过去的几天时间里,他没吃过东西,也没喝过水,但他流了很多血。
“饿坏了吧,”曼达又削了一块,“何必这么委屈自己,我为你准备了美酒和烤鸡,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就好,你们的首领到底叫什么名字?”
基辛舔着嘴唇上残留的汁液,一脸刚毅道:“我说过无数次了,隐修会的成员无权打探首领的秘密,无权知晓会长的一切。”
“就一点信息,一点信息就够了,哪怕是个假名也好,你们总得有称呼他的方式。”
“我们一直称呼他为首领。”
曼达把削好的苹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看来我们又陷入了僵局,我只能让我的家人好好招待你了。”
曼达走了,沃姆站在了基辛的面前,鳌牙之中吐出了虫丝,囚室之中传来了阵阵哀嚎。
……
不让打仗,也不让杀人,曼达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王都。
王都的生活也不是那么乏味,政务大臣有很多事情要做。
曼达一直懒得处理政务,他始终坚信一点,只要制定好规则,国家就会按照他想要的方式运转。
在太平年月的确如此,但现在的日子没有那么太平,粮荒还没有完全解决,秦格斯人的粮食不断送往港口,新年以前的粮食有着落了,新年之后到明年秋天的粮食,凯杰罗也答应送过来,但是价格要上涨一倍。
“粮食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珍贵,想把农夫的存粮收上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得付出更大的代价。”
曼达同意凯杰罗的意见,但一倍的价格有些难以接受:“你知道,我手头有点紧,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不少要花钱的地方。”
凯杰罗皱皱眉头道:“可新年之后的粮食确实不好买。”
“我明白,我不会让你太吃亏,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彻底度过了难关,我会鼓励贵族们多买丝绸,只买你的丝绸,因为从今天起,在罗姆路国只有你可以出售丝绸。”
专属贸易,凯杰罗对此非常满意:“有您这份诚意,我少赚点,再多跑几趟,比原来的价格多加四成,应该也能买到足够的粮食。”
多加一倍变成了多加四成,曼达很满意,他给凯杰罗倒了一杯酒,双方就此成交。
凯杰罗一饮而尽,不仅感叹一句:“我想说一句粗俗的比喻,希望您别介意,遇到投契的人,撒尿都可以尿到一个酒壶里。”
尿到一个壶里,多么亲切的俗语,曼达故作惊讶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对着酒壶撒尿?”
凯杰罗耸耸肩道:“我的父亲总喜欢说这句话,我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可能是因为酒壶太小,一个人尿进去不容易,两个人一起尿就更不容易,这见证了我们坚固的友谊。”
曼达再次拿起了酒罐:“为我们的友谊再喝一杯。”
……
送走了凯杰罗,大臣们又来了,他们是来为曼达分忧的。
他们知道王国缺钱,困难的局面让他们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因为他们知道曼达从哪里搞钱。
为了帮助王国摆脱困境,他们为曼达推荐了一位人才。
外务大臣举荐道:“这是伯特子爵的次子埃克斯,他游历各国,积攒了一身好学识,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个机会为您效力。”
“用词不当,”曼达纠正了外务大臣,“不是为我效力,是为王国效力!”
埃克斯从容走到曼达面前,从容行了一个礼,这男人三十上下的年纪,容貌上带着精明,气质上透着城府,看的出来,确实有一些见识。
落座之后,埃克斯率先发问:“大人,您觉得王国有哪些问题需要解决?”
好气场,这话说得好像他能解决一切问题。
“王国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细数起来可能要说个几天几夜。”
“您言重了,其实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财富。”
曼达看了看身边的车尔丹。
车尔丹向上挑了一下眉毛,他不是太喜欢这个人的态度。
有才华的人或许都有那么一点傲慢,曼达倒不是太介意,他笑笑道:“接着说下去。”
埃克斯貌似是个很懂得话术的人,曼达让他说下去,他偏不直说,而是要卖个关子:“大人,我想冒昧的问您一句,您认为王国的财富从何而来?”
这一句反问让车尔丹更加不满,可没想到曼达还真就做出了回答:“农夫、匠人、商人,财富都从他们身上来。”
“您说的不准确,”埃克斯把杯子倒扣在了桌子上,“财富只有两个来源,一个来自王国之外,一个来自王国之内,您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假如这个杯子下面就是王国的土地,既然您不喜欢战争,那我们就挖不倒外面的财富,只能把杯子下面的土地挖的更深一些。”
曼达皱皱眉头:“你让我压榨平民?”
“不要用压榨这个词,平民的财富本就属于王国,您只是暂时把财富收回来而已。”
“你应该知道,现在王国里有多少身无分文的流民。”
“不要低估了流民的力量,他们看似一无所有,可还有血肉之躯,我们先把他们放在一边,除了流民之外,在正南和西南还生活着大量的平民,他们没有离开故土,除了维持生计的粮食,他们还有多余的财富,这些财富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当然,这种事情您不必亲自动手,这会有损您的声名,把这些事情交给贵族们去做就好。”
曼达诧道:“贵族们会为我做这种事?”
“大人,王国的土地是属于国王还是属于贵族?”埃克斯再次提出反问。
罗姆路国是一个分封制的王国,土地名义上属于国王,实际上属于各地领主,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埃克斯替曼达回答道:“王国的土地只属于国王,贵族们得到了国王的封赏才有了使用土地的资格,您可以收回贵族们的一部分土地,让贵族们出钱将其赎回,贵族们不会凭空制造财富,他们会效仿这一做法,把平民的土地收走,再让他们出钱收回,这样一来,您为王国获取了财富,平民的怨愤,则由贵族们承担。”
车尔丹一愣,这个傲慢的男人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曼达点点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方法,是不是该把贵族们所有的土地都收回来?”
埃克斯摇摇头道:“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激起叛乱,先对正南的一部分贵族动手,只收取他们三成土地,如果他们胆敢反抗,则要严加惩处,以儆效尤,成功之后,可以继续收回其他地区贵族的土地,王都的贵族们的土地可以免于收回,王都的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听到这句话,外务大臣满意的点了点头。
曼达点点头道:“我该用什么样的价格让贵族们赎回土地呢?太高了恐怕不太合适。”
“大人,您可能没去过拜尔国,您不知道那里的土地是什么样的价格,在银熊城,一座小院的价值比得上我们的一座庄园,您哪怕收取现行价格的十倍都不算多,王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金子,就该按黄金的价格出售,否则配不上我们王国的地位!
等您有了足够的财富,再把流民召集起来,让他们卖身成为奴隶,只需要给他们维持生存的食物,就可以继续为您创造财富,我们的王国将获得空前的繁荣。”
曼达赞叹一声:“说的好!”
埃克斯深施一礼:“您过奖了,大人,这只是我为您谋划的第一步,王国的土地很深,还有很多财富等着我们去挖掘,王国的子民非常勤劳,他们还可以贡献更多的力量。”
曼达点点头道:“你是幸运的。”
埃克斯笑道:“能追随于您,我相信出色的人才终究会有用武之地。”
“我说的不是这个,”曼达笑道,“在我不想杀人的时候,你出现了,你可真是幸运。”
第七百五十七章 新的成员
埃克斯愣了很久,他不太明白曼达的意思。
曼达微笑着让外务大臣带他去偏厅休息,等候他的封赏。
埃克斯刚走,曼达当即下令,判处埃克斯·伯特宫刑,流放至北方边界终身服苦役。
车尔丹道:“大人,这个人虽然有些傲慢,但他的建议确实能解决问题。”
曼达看了看车尔丹:“我去过冥界,也去过地狱,像他这样的人会永远待在地狱里,下油锅,上炮烙,千刀万剐,怎么惩罚都不过分。”
油锅?炮烙?车尔丹一哆嗦,这是什么刑罚?
曼达所说的地狱,不是这个世界的地狱,但对于该下地狱的人,曼达绝对不会手软。
处理重要政务花了曼达整整十天时间,等政务告一段落,曼达该做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论功行赏。
在解救曼达的战斗中,米尔洛居功至伟,获得一等功勋,但米尔洛的功勋太多,曼达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奖赏,于是把选择的权力留给了醉鬼自己。
“随便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米尔洛也不客气:“三天前,酒神把晋升七阶的第二个契约告诉给了我,我需要为祂创建一个王国,崇尚酒的王国。”
“过分了啊!”曼达炸毛了,“晋升七阶就要占领一个王国?酒神也太贪心了。”
“我又没说是多大的王国。”
在曼达的概念里,一个王国的疆域至少不会西南小,但曼达不可能把整个西南全都送给米尔洛。
好在酒神的胃口并没有那么大,米尔洛道:“按照神谕,这座王国只要一座城市,或是两座小镇,就够了。”
曼达的心放了下来,给醉鬼一座城市是应该的,无论出于他在家族的地位,还是在历次战斗中积累的功勋。
“我明天就册封你为伯爵,并给你一座城市作为封地,你想要北方的城市还是南方的城市?”
米尔洛咬咬嘴唇道:“北方和南方有什么区别?”
“南方的城市比北方富庶,尤其是东南和正南,在那里挑一座城市吧。”
“挑完了之后呢?”
“有了城市,你就是领主了,接下来自然是经营你的领地。”
米尔洛沉吟许久道:“这件事,就有那么一点麻烦了,我没当过领主,也不知道什么是经营。”
曼达轻松一笑:“其实也没那么麻烦,在拥有七星山之前,我也不懂什么是经营,可后来才发现,一个领主只需要做好三件事就够了,
第一件事,让你的子民活下去,让他们有衣服穿,有东西吃,有房子住,
第二件事,让你的子民活的有价值,只要他们肯努力,就要让他们活的越来越好,
第三件事,让他们能够捍卫自己的价值,让他们敢去战斗,有能力战斗,知道为了什么而战斗,
做到以上三点,你就成了一个非常称职的领主。”
在曼达说话的时候,米尔洛听的非常仔细,难得他能保持如此专注的状态。
等曼达说完之后,米尔洛心悦诚服道:“我听的如此认真,而且还假装听懂了,这份诚意应该够了吧!”
曼达沉下脸,默然良久道;“你哪句没听懂?”
“除了你说的三件事,其他的我都听懂了。”
“我好像也没说其他的事情。”
“所以说,我装的很辛苦。”
曼达深感无奈:“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得有个帮手,能帮我经营城市的帮手,能不能把楚伊特借给我用用?”
这醉鬼平时迷糊,到关键时刻倒还清醒,他知道哪个人好用。
“楚伊特还要打理拜尔国,短期内只怕回不来。”
“车尔丹也行。”
“车尔丹得留在我身边,我也需要谋士。”
“那就算了吧,就当我什么都没提起过。”米尔洛把脸扭到一旁,独自生着闷气。
“我会找人去帮你,虽然不是我们的家人,但却是真正的贵族。”
“狗屁的贵族,他们只会骗我,除了家人我谁都信不过!”米尔洛接着生闷气,曼达无奈,只好先答应下来:“你先接手,等楚伊特和车尔丹闲下来的时候,我会派去一个辅佐你。”
“当我那么好骗么?”米尔洛连连摇头,“等他们闲下来再说吧,我可不想让一座城市毁在我手里。”
……
除了米尔洛,其余人的功劳都不小,曼达本想赏给每个人一块封地,可没想到众人都拒绝了。
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识,倒也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史丹利都拒绝了?他可是当过子爵的人。
原因很简单,伤愈之后的史丹利变咸鱼了:“我一直以为山里的生活很无聊,可在那座山洞里,我以为自己即将战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那有多么宝贵,现在我只想回到山寨,抱着我的女人,等着她把孩子生下来。”
“你也可以把她抱到城堡里去,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座城堡吗?我可以把牛角镇交给你,那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
“回忆是有的,美好谈不上,城堡的味道太臭了,从前喜欢,也只是出于虚荣,”史丹利摇摇头道,“我就是个没出息的人,你就遂了我的愿吧,让我回山里待着,需要打仗的时候,我绝不含糊,
另外,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我觉得有三个人应该得到特别的赏赐。”
曼达点头道:“我怕知道你说的那三个人,他们配得上这份赏赐。”
当天晚上,在曼达的允准下,诗人为那三个人打造了族徽。
老亚曼、阿修拉夫、刻斯托,三人正式加入了克劳德赛家族。
给老亚曼带上族徽时,曼达笑一声道:“老家伙,我们的仇恨终于化解了。”
老亚曼的表情五味陈杂:“我想回七星山,我想给桑吉拉扫扫墓,我现在有资格做她的老父亲了。”
曼达摇头道:“你没资格!”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刻斯托很激动:“大,大人,不,我是说家主,您有什么吩咐,您想要谁的人头,我这就把他摘回来!”
曼达慨叹一声道:“要是真能这么畅快该多好。”
阿修拉夫看着族徽,轻蔑的笑了一声:“我是狼王的后裔,我至少是个能当上头狼牙的人,我会在乎这种东西?我真受够了你们这群虚伪的人,我累了,先回去睡了。”
阿修拉夫走了,史丹利慨叹道:“其实他人不坏,就是有点不好相处。”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阿修拉夫摘下了族徽,小心的用衣袖擦拭。
擦了片刻,族徽湿了,阿修拉夫用衣袖拼命的擦着自己的眼睛。
曼达坐在房梁上,问一句道:“这是你最幸福的事,比收到神谕还要幸福,对吗?”
阿修拉夫把脸藏在了枕头底下:“你可真是厚颜无耻,你凭什么和神灵相提并论!”
“宴会开始了,赶紧去喝几杯吧,你可是今天的主角!”
阿修拉夫摇摇头道:“等你闲下来了,我单独请你喝几杯,别人都不喜欢我,我也就不去讨人家嫌弃了。”
曼达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掀起了阿修拉夫的枕头:“你现在是克劳德赛的家人,没有人敢嫌弃你。”
阿修拉夫低声道:“心里肯定嫌弃,只是脸上装的不嫌弃而已。”
曼达笑道:“那他必须装的非常像。”
……
宴会开始了,三个新成员一杯接一杯痛饮,曼达请来了不少宾客,可有一位家族成员却迟迟没有出现。
沃姆迟到了,直到宴会快要结束时才到场,与三人共同喝了一杯酒,沃姆低声对曼达道:“他肯说了,但只肯对你说。”
曼达冲着霍尔娜眨了眨眼睛,把宴会交给了她,自己跟着沃姆悄悄去了地牢。
第七百五十八章 天之子 (第四卷终)
基辛肯开口了,对于愿意配合的人,曼达会立刻送上甜头。
先给他送了绑,又让他吃了一顿饱饭。
人可以在痛苦之中保持坚强的意志,但在享受到久违的幸福之后,意志会很快崩塌,因为害怕失去幸福。
基辛的状况就是如此,吃饱喝足之后,他率先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隐修会的首领有一个绰号,叫做天之子,我们都这么称呼他。”
为什么要叫天之子?难道他是天神的信徒?
天神是乌拉诺斯,按照已有的信息推断,天神就是神罚之主,难道隐修会的首领是一名神罚者?
这没道理,神罚者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对神罚之主的信仰是光明正大而且理直气壮的。
难道说这位首领得罪了教皇?
又或者说,天之子有别的隐喻?
“这个绰号从何而来?”
基辛摇头道:“我不知道,从我加入隐修会的那天,所有的成员都称其为神之子。”
“他是谁的信徒?”
“我也不知道,他从未施展过技能。”
曼达觉得基辛又在撒谎:“没施展过技能意味着没展示过实力,你们没有追随他的道理,难道一群七阶会对一个盲鸭忠心耿耿?”
“他不是盲鸭,他曾和我们并肩作战,实力在我们之上。”
“没有展示技能,实力还在你们之上?恐怕连八阶半神都做不到这一点吧?”
“我们认为他就是神,属于人间的神,而且他有一件非常强大的武器,我从未见过那件武器的样子,但却见识过它惊人的威力。”
曼达嗤笑一声:“没见过样子,却见识过威力,作为一名圣者,你觉得这句话合乎情理吗?”
“那件武器一直被封印在长条形的木箱里,可能是一把剑,也可能是一支长矛,有一次,天之子和阿瑞斯的八阶半神交手,那位半神拿出了神器,可祂所有的攻击都被天之子的武器化解了。”
“阿瑞斯的半神?”曼达惊诧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战斗?”
“三十二年前,那个时候我刚加入隐修会。”
三十二年,这个时间还算合理,那个时候阿瑞斯还没有被克洛诺斯夺走权柄。
“这位半神去了哪里?祂还活着吗?”
“活着,祂成了天之子的部下,至今仍是天之子最信赖的助手。”
“至今?祂的力量仍未消失?”曼达怀疑基辛在撒谎。
但基辛回答的非常坚决:“祂的力量非但没有消失,而且在逐年变强,比我刚认识祂的时候要强大的多。”
阿瑞斯的信徒还活着,而且变得更强了。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荒野决战之时,谢尔泰身边也出现了一群阿瑞斯的信徒,那群信徒的实力也变强了,至少在身体素质上比同阶信徒要强韧的多。
按照谢尔泰的描述,这些信徒的存在是因为得到了克洛诺斯的允准,莫非圣者隐修会和克洛诺斯有关系?
天之子手里武器如此强大,难不成就是克洛诺斯的镰刀?
“那位阿瑞斯的半神叫什么名字?”
“他叫洛加利斯,这是祂的真名,在加入隐修会之前,祂的名声非常响亮,想必你也一定听说过。”
曼达还真就没听说过,这不要紧,既然是位大人物,关于他的事迹可以慢慢去查。
“天之子的武器为何能化解洛加利斯的进攻?”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洛加利斯每次出手,只要一碰到天之子的武器,所有的力量都会被吸收。”
一听到这里,曼达的神经绷紧了,这个功能他非常熟悉。
“被吸收的力量还能释放出来吗?”
“当然可以,只是天之子不屑于这么做,他把武器交给了一位隐修会的成员,让他当着众人的面把吸收的力量释放了出来,洛加利斯看到这一幕被吓坏了,当即宣誓向天之子效忠,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恐惧而温顺的表情。”
力量必须交给另一个人才能释放出来,实锤了,天之子拿着的武器,是赫尔墨斯的双蛇杖。
虽然不敢肯定基辛所说的全都是真的,但他的表述要比巴特曼合理的多,隐修会的首领是一个实力在半神之上的人物,这样的人物自然有统领七阶信徒的能力,而且他手上还拿着赫尔墨斯的双蛇杖。
他为什么会有双蛇杖?这就让曼达产生了另一个隐忧。
“你见过赫尔墨斯的八阶信徒吗?”
基辛犹豫了很长时间,有些东西他不敢轻易说出来:“我不敢肯定,天之子是不是赫尔墨斯的信徒,我只知道他的速度很快,比你还要快。”
曼达凝视着基辛,神情带着难以描述的阴森与狰狞。
基辛很害怕,他担心曼达继续折磨他。
曼达比他更害怕,对他而言,在这个世界上支撑他安身立命的优势在一瞬间消失了。
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是赫尔墨斯唯一的信徒。
准确来说,这不是他自己认为的,赫尔墨斯亲口承认过,潘神也承认过,很多神灵都曾提到过,他就是赫尔墨斯唯一的信徒。
他应该顺理成章的成为半神,接下来在赫尔墨斯的带领下成为真神,他会复现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传奇,成为奥林匹亚山上有实力、有地位、高阶层的神灵。
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赫尔墨斯骗了他呢?赫尔墨斯的骗术甚至能骗得过欺骗之神阿帕忒。
潘神呢?难道潘神也骗了自己?
不用太意外,潘神会忠于祂的父亲。
曼达的脸颊一阵阵抽动,五官甚至有一点扭曲。
基辛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从喉咙里挤出了微弱的声音:“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欺骗你……”
曼达让沃姆善待基辛,同时也加紧了对基辛的看守,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通过他来求证。
回到宅邸,曼达三天没有出门,这件事情对他的触动太大,他甚至想和潘神好好聊聊,旁敲侧击去套取一些信息。
可经过三天的冷静思考,曼达意识到自己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原因有三:
第一,他很难从潘神的嘴里套取信息,低估真神的智慧,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第二,他还没有核实信息的真假,基辛很可能撒谎了,不能因为一句谎言而招致赫尔墨斯的反感。
第三,即便基辛说的是真的,自己不是赫尔墨斯唯一的信徒,曼达还需要弄清楚一件事,赫尔墨斯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只是为了收买人心?
赫尔墨斯没必要这么做,大部分神灵手下都有很多信徒,竞争意识和危机意识反而会让信徒更加忠诚。
是为了防止信徒之间的内斗?
这更没道理,假如这位天之子是个四阶信徒,曼达随时可能杀了他,哪怕为此触怒赫尔墨斯,曼达也会竭尽全力干掉竞争者。
但这位天之子是超越半神的存在,曼达想杀也杀不了他,甚至避之不及,正常情况下,赫尔墨斯应该及时提醒曼达,全力躲避这位强者的追杀。
再想想赫尔墨斯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祂对自己的照顾完全不逊色一位真正的父亲。祂在自己身上花费这么多心血是为了什么?那位天之子明显比自己更有价值,自己在祂的宏图伟业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是左膀右臂?还是一颗普通的棋子?
说道理,一生一世也未必说的明白。
看事实,所有的结论一目了然。
无论赫尔墨斯的目的是什么,祂给予了曼达太多太多,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基于这样的事实,曼达不可能和赫尔墨斯反目,至少现在不可能。
但他必须查清楚那位天之子的身份,此人和赫尔墨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仅实力难以想象,还经营着一个神秘强大的组织。
圣者隐修会盯上了自己,也就意味着天之子盯上了自己。
对方在注视着自己,可自己却看不到对方,这场战斗要考验曼达的智慧。
智慧的背后是鲜血,在智慧上稍有疏漏,很可能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曼达再次来到地牢,对基辛道:“有什么方法能找到天之子?”
基辛摇头道:“我不能找他,只能接收他的召唤,这是隐修会的规矩,但今后我再也不能接受他的召唤了,从我被你俘获那天起,我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也等于被驱逐出了隐修会。”
“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曼达点点头道,“你吃晚饭了吗?”
“吃,吃过了。”
“想吐出来吗?”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总有办法找到他,对吗?”曼达活动了一下手指。
……
奥林匹亚山的悬崖上,桑吉拉刚刚雕刻完成了最新的事迹——曼达智斗雅典娜。
离开悬崖,她本想去曼达的神殿待一会,看看曼达有没有送来消息,可等到了山涧,却发现曼达的神殿不见了踪影。
出什么事了?曼达的神殿被收回了?
不对,赫尔墨斯不是喜怒无常的神灵,他此前还为雅典娜的事情称赞过曼达。
难道说……桑吉拉把视线投向了山脚的森林。(第四卷鲜血与智慧终)
第七百五十九章 真实规则
山脚的森林,比山涧更高一些。
位置更高一些,也就意味着地位更高一些。
桑吉拉走进了森林,凭着潘多拉身体里的强大感知力,找到了曼达的神殿。
神殿发生了变化,门前多了两根廊柱,面积也至少大了一倍。
进入神殿之中,桑吉拉看到了宽敞的祭台,但祭台之后属于神像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
曼达还没有获得神之名,但他的神殿升级了,这应该是属于二阶神灵的神殿。
二阶神灵的数量远远少于一阶神灵,他们是一些出身低微,但法力强大的神,虽然在奥林匹亚山上的地位不高,但已经摆脱了侍者的身份,祂们充当主神的战士和护卫,不用再从事端茶递水的低级工作。
兴奋的桑吉拉赶紧跑回了赫尔墨斯神殿,把消息报告给了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没有展现太多惊喜,在他看来,这个消息来得晚了一点:“曼达才刚到二阶?你可能遗漏了一些事迹,过几天,我让潘和你核对一下。”
只有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赫尔墨斯的反应让桑吉拉很是失望,但她理解其中的原因,赫尔墨斯此刻正在为其他的事情烦心。
赫马在悬崖上一共找到了十二块凹陷,这就证明有人在悬崖上抠走了十二块石头。
这些石头被什么人,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抠走的,赫尔墨斯不得而知,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这些石头应该全都落在了神罚之主的手里。
神罚之主拿着这些石头会做些什么?结果显而易见。
即使离开了奥林匹亚山,这些石头依旧会发挥作用,能够提升一个人的位格,让一个凡人变成真神。
现在赫尔墨斯还有一个糟糕的推断,神罚之主可能打破了奥林匹亚山的真实规则。
所谓真实规则,就是记述在悬崖上的事迹必须是真实的,准确来说,是在一定程度上的真实。
以阿瑞斯为例,祂经常去悬崖上篡改一些事迹,祂会把一些不光彩的事迹抹掉,这并不违背真实规则,因为这只是对一部分事迹的放弃。
在一些战斗中,阿瑞斯会把自己的表现刻画的更加英勇,这也没有关系,对于英勇的概念,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定义,重要的是这场战斗打赢了,阿瑞斯也的确参与了,这就符合一定程度上的真实。
但阿瑞斯还做过一些奇葩行为,比如说有些战争他根本没有参与,甚至根本不存在这场战争,可祂依旧杜撰在了悬崖上,类似这样的事迹,雕刻完成后没多久就会消失,这是悬崖的特性,也就是真实规则带来的约束。
可如果神罚之主已经打破了真实规则,就证明祂可以在偷走的石头上随便撰写事迹,当事迹积累到一定程度,事迹的拥有者就会实现位格的提升。
这不是赫尔墨斯瞎猜,马德萨身上就有很明显的嫌疑。
这位前任教皇此前连半神都算不上,可按照斯芬克斯的描述,在上一次与曼达交手的过程中,炽天使马德萨的战斗力已经达到了四阶神的水准。
成神从四阶起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类似于赫拉克勒斯和曼达,在成神之前已经有了神殿,在此期间又在人间积累了辉煌的事迹,可马德萨的事迹足够辉煌吗?
在人间的战绩确实不错,可也只是相对凡人而言,曼达能成为一阶神,并晋升为二阶神,是因为他曾与真神战斗过,更不要说赫拉克勒斯曾多次与真神交手,并且罕有败绩,与他们相比,马德萨的事迹实在太单薄了。
第二种可能,神罚之主突破了真实规则的限制,这是赫尔墨斯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这就意味着神罚之主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只要祂愿意,甚至能把马德萨写到上限去,奥利匹亚山的上限是八阶神,马德萨将来很可能会有与主神抗衡的实力。
神罚之主偷走了十二块石头,就意味着他可以制造十二个八阶神,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把奥林匹亚山上的十二主神复制一遍,带领着十二天使军团,把奥林匹亚山打到灰飞烟灭。
情况如此不利,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对策,事迹可以在偷走的石头上刻画,但神殿必须安置在奥林匹亚山上,只要摧毁他们的神殿,就能让神罚之主的阴谋付之东流。
然而寻找神殿何其困难,偌大的奥林匹亚山,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全都得检查一遍,如此艰难的工作,恐怕不是潘和赫马能够完成的。
让其他人帮忙?
赫尔墨斯又信不过其他人,包括自己身边的宁芙,雷罗娅曾经给雅典娜当了卧底,保不齐身边也有神罚之主安插的二五仔。
这事太棘手,让赫尔墨斯心力交瘁,还有一件事情更让祂心烦,卡利斯托再次送来了赫拉的消息。
赫拉又跑到山上挖矿去了,挖来的矿石交给赫淮斯托斯,能换来不少珍珠。
祂缺珍珠吗?
是有点缺。
可至于为此亲自去干体力活吗?那可是高傲的天后。
赫尔墨斯此前曾失踪了几天,就是为了监视赫拉的动向。
结果通过几天的监视,赫尔墨斯一无所获,赫拉的确在认真挖矿,虽然不至于像凡人那样用镐头和凿子,但为了挖掘足够的矿石,祂几乎每天都要倾尽自己的全部神力。
今天也不例外,赫拉擦了擦汗水和脸上的灰尘,继续坚持着辛苦的劳作,在神力的推动之下,大量的矿石从矿洞之中倾泻而出。
祂挖掘的矿洞已经有几百尺深,矿洞的内部面积装得下十几个天后的神殿。
赫淮斯托斯派来苦工拉走了矿石,赫拉叮嘱卡利斯托:“算好了重量,别让他们少给了珍珠。”
……
接连半个月,秦格斯的粮食没有如期而至,凯杰罗找到曼达,特地做了解释。
“克劳德赛大人,非常抱歉的通知您,我们的舰队遭遇了北海的匹雷特人。”
匹雷特人,流窜于北海一带的著名海盗,遇到了他们算是遇到了大麻烦,他们会卡主航线,一抢到底,在匹雷特人的词典里,没有见好就收的概念。
这事很难办,粮食的供应链不能中断,最简单的做法,是出兵剿灭这群海盗。
剿匪也应该算是战争的一种,虽然赫尔墨斯有可能网开一面,毕竟这是关系到罗姆路国存亡的大事,但就算赫尔墨斯允许剿匪,曼达也没这个实力。
罗姆路国的海军曾经很强大,但海军和舰队集中在东南。
自从贝萨流触怒了宙斯,东南遭到了厄难,罗姆路国的海军就到了惨不忍睹的境地,他的继任者莱昂德对海军没有任何概念,以至于马德萨率舰队来时,莱昂德没有任何察觉,也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而作为最凶悍的海盗,匹雷特人也绝非乌合之众,他们不仅训练有素,而且还有实力强大的外援,有很多海妖都和他们保持着合作关系,其中就包括六头海妖斯基拉。
在陆地上,曼达可以硬钢斯基拉,而且保证不会吃亏。
但在海里,曼达和斯基拉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斯基拉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摧毁一支舰队,而曼达现在可能连一支舰队都凑不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曼达不知该如何回应凯杰罗,可没想到凯杰罗却给出了让曼达放心的答复:“这件事交给我们,秦格斯人不吃这种亏,下个月的粮食一定如期送到!”
秦格斯人够硬气,曼达也得搭把手:“我的王国暂时无法组建海军,但我可以给你一定的武器支援,你先叫人列个清单,我立刻派人送到港口!”
“痛快!”凯杰罗没有拒绝,“事情由人来谋划,成败由天来决定,请等待我的好消息!”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曼达越发觉得亲切。
70
第七百六十章 真容
曼达把足够武装三千人的武器送到了港口,其中有一大部分是来自于西南的精良武器。
涉及到两家利益,支援是应该的,但不代表没有限度,这些武器都是人间的常规武器,不包括诗人和瓜特尔的奇思妙想,他们的那些奇思妙想,是曼达在这个世界上赖以生存的重要本钱。
凯杰罗千恩万谢,带着武器出海了。
一个月后,曼达收到了捷报,凯杰罗大胜而回,几乎歼灭了航线上的所有匹雷特人。
这让曼达对凯杰罗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要知道,匹雷特人在海上纵横多年,绝对不是靠着吹出来的名声,拜尔国和罗姆路国都深受其害,也都曾出兵清缴,虽然互有胜负,但从来没有取得过如此轻松的胜利。
凯杰罗的胜利之中可能有一些其他因素,比如说匹雷特人投入的力量并不大,毕竟是抢粮食而不是抢金子。
凯杰罗在描述战斗的过程中,也可能有夸张的成分,毕竟此前吃了大亏,现在大仇得报,心理上得有一个宣泄的过程。
但有一句话凯杰罗说的非常明确:“未来两个月的粮食,分文不取,免费白送。”
曼达诧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和您赠与我的武器相比,也算不得什么大数目。”
曼达摇头道:“你去剿匪,是为了我们的共同利益,给你武器支援,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丢的是我的粮食,毁的是我的商船,长远的利益暂且不提,被海盗伤害的是我,不是您,您给我提供武器或许是出于情谊,但在我看来,这是一场生意,一场极有诚意的生意,赔赔赚赚,这种事情我见多了,但公平交易的信条不能改变!”
“说得好!”曼达举起酒杯,好像找到了知音,当晚一直喝到深夜,把泥醉的凯杰罗安置在了府邸里。
曼达没有睡觉,他睡不着,因为凯杰罗说出了公平交易的信条。
换做以往,曼达会就这个问题和凯杰罗深入的探讨一番,毕竟是在酒后,大家兴致都这么好,深入一点没有关系。
可经历了这段没有战争和杀戮的日子,曼达的心性改变了不少,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尤其在面对强者的时候,能沉得住气才是取胜的基础。
“你们的天之子是秦格斯人吗?”曼达给基辛切了块新鲜的牛肉。
基辛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一直带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长相,但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秦格斯人的口音。”
这不能说明什么?凯杰罗也没有口音,语速语调和罗姆路人完全一致。
曼达又问道:“天之子信仰公平交易吗?”
基辛明白曼达的意思:“公平交易是赫尔墨斯的信条,但我从未听天之子提起过,有句话他倒是经常提起,有来有往,是礼仪的开始。”
来而不往非礼也,曼达现在可以确定,这位天之子就是秦格斯人。
闲聊一夜,基辛没有透露其他信息,两天后,凯杰罗离开了曼达的城堡,基辛却说他有要事告知曼达。
“我昨夜收到了神之子的消息,他叫我好好活着,他会在三天之内来救我,还让我把这番话转达给你。”
“嚣张!狂妄!目中无人!”曼达狠狠谴责了一番神之子,“还敢把这番话转达给我?他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方法救你!先说说你如何收到了他的消息?地牢里有人帮你送信吗?”
“不需要送信,只要神之子想找我,我的耳边就会出现他的声音,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靠着这种方式接受神之子的召唤。”
“和神谕差不多?”
基辛点点头道:“几乎完全一样。”
凯杰罗刚走,基辛就收到了天之子的神谕,以此看来,凯杰罗就是隐修会的首领。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挑衅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成神了,按常理而言,曼达根本算不上潜在竞争者。
或许他和赫尔墨斯之间有过一些过节,赫尔墨斯因为对他极度失望,转而大力培养曼达来取代他的位置,而凯杰罗则想除掉曼达,让赫尔墨斯断了念想,和他重归于好。
又或者他想生擒曼达,以此来要挟赫尔墨斯,实现他的某种目的。
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接近了曼达,按照常理,无论是杀还是抓,他都应该用最低调的方式行动,不该惊动了曼达,更不该惊动了赫尔墨斯。
如此嚣张的态度好像唯恐曼达不做防备。
曼达有一种糟糕的预感,对方好像正在使用某种手段,逼迫他犯下某种错误。
什么都不做,就不会犯错,曼达选择静观其变。
他不再让沃姆看管囚室,天之子想救走基辛,就让他来救,没必要为了基辛搭上家人的性命。
他让诗人和瓜特尔在地牢周围布置了严密的陷阱,曼达没指望这些陷阱能留得住天之子,但以此可以试探天之子的实力。
以瓜特尔和诗人的实力,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足以做出让半神崩溃的陷阱。
如果天之子触动了这些陷阱,只能勉强脱身,却救不走基辛,证明他的实力和曼达不相上下。
如果天之子触动了陷阱还能顺利救走基辛,证明他的实力在曼达之上。
如果他连陷阱都没有触动,直接无声无息就走了基辛,则证明他的实力已经到达了曼达无法直视的地步。
三天之后,曼达来到了地牢,打开囚室,看见了缩在墙角里的基辛。
天之子好像没来救他,他正在墙角里抹着眼泪。
“隐修会抛弃我了,天之子抛弃我了,”基辛抬起头,一脸绝望的看着曼达,“我愿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克劳德赛大人,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求你让我活下去。”
“很好,我给你带了些吃的,等你吃饱了我们再慢慢聊。”
奇怪,天之子根本没来,之前放出的豪言壮语又有什么意义?
曼达拿着食盒刚走两步,突然又退了回来。
基辛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海神信徒气息,符合他七阶的位格,却和之前的气息有些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曼达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特别。
“你,不是基辛!”此语一出,地牢的卫兵吓傻了,全都躲在了曼达的身后。
基辛愕然的看着曼达:“大人,您何出此言?”
曼达又后退一步:“你是天之子?”
“天之子抛弃了我!”
“你什么时候救走了基辛?”
“他根本没来救我。”
“你留在这里想做什么?等我送上门来,然后杀了我?”
“克劳德赛大人!”基辛泪流满面道,“你为什么如此聪明?”
身后的卫兵一哄而散,他们知道自己的职责,政务大臣就在眼前,他们知道逃走的后果是什么。
但当基辛说出后半句话时,语气和声调中传递出来的恐怖,彻底压垮了他们的神经,一些慌不择路的卫兵直接踏进了陷阱,有的被化成了汁液,有的被烧成了灰烬。
曼达没逃,现在把后背暴露给对手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他得想办法给自己制造一个逃跑的机会。
“基辛”甩脱了镣铐,站起身来,看着曼达,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我们终于见面了。”
曼达没有作声,他必须全神贯注观察对手的行动。
“别怕,”天之子向下压了压手掌,“我不想杀了你,如果我想你早就死了,我只想和你见一面,我们流着同样的血,你想不想看看我的真容?”
说完,他一挥手,在一阵烟雾之中换成了另一幅模样。
等烟雾散去,曼达开始哆嗦。
清秀的脸庞,牧人的打扮,那模样曼达非常熟悉。
天之子,居然是赫尔墨斯。
70
第七百六十一章 崩溃的曼达
有些事情,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比如说眼前这件事。
圣者隐修会的首领,居然是赫尔墨斯。
曼达接连后退了几步,险些踩中了瓜特尔的陷阱。
“惊喜吗?你是不是觉得很惊喜?”天之子歪着头看着曼达,突然放声笑道,“我的孩子,没想到是我吧,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真没想到,哈哈哈哈!”看到赫尔墨斯的笑容,曼达竟然忍不住笑了,笑得鼻涕和眼泪一起喷了出来。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先得弄清楚眼前的状况,赫尔墨斯的来意到底是什么?他会不会突然要了自己的命?
曼达的担忧不无道理,天之子突然冲向了曼达,曼达撒腿就跑,可天之子的速度在他之上。
更糟糕的是,曼达一直在笑,停不下来,这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
天之子很快赶上,拔出刀子,在他身后划了一刀。
曼达吃痛,但这下只是受了皮外伤,他本应该继续逃跑,可他突然回过头,用金手指砍向了赫尔墨斯的脸。
这完全是来自侏罗纪的本能,在被中小型食肉恐龙追杀的时候,如果一味逃跑,就要等着被对方撕咬至死,然而一次凶狠的反击足以吓退对方。
这招对恐龙有效,对赫尔墨斯也有效,曼达的金手指在赫尔墨斯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赫尔墨斯停下脚步,摸着脸颊道:“好小子,你敢伤了我?”
曼达喘息许久道:“我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
“我发誓不是故意的!”
“好吧,我原谅你了!呀哈哈哈!”天之子一路飞奔而去,曼达没敢追赶,他趴在地上,笑得满地打滚。
赫尔墨斯逃跑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了,实在太可笑了,为什么就这么可笑,你说,你说这有什么可笑的?
曼达清醒了过来,他不再笑了。
他意识到了刚才那一幕的疯狂,疯狂到了让他无法完整的在脑海里复现此前的场景。
他得给刚才发生的一切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算不够合理,也至少得是能骗过自己的解释!
赫尔墨斯为什么会成为圣者隐修会的首领?
好好捋一捋,或许也不是那么不合理的事情。
赫尔墨斯,奥林匹亚山上的十二主神之一,祂来到了凡间,冒着被宙斯惩罚,被神罚之主追杀,被盖亚制裁的风险,组织一伙七阶信徒,出来搞事情。
这合理么?这显然不合理!以赫尔墨斯的身份,就不该把事情做得这么低级。
假如说,赫尔墨斯偏偏有这种低级趣味。
祂带领一伙七阶信徒搞了不少事情,最近还让祂的部下配合雅典娜,搞了曼达一把。
这合理吗?这显然也不合理!
祂有无数方法来搞曼达,不用费去这么多周折。
再者说,祂搞我作甚?这对祂有什么好处?
也许祂真有这种恶趣味,也许祂认为这是对曼达的一种锤炼。
可刚才的事情又怎么解释?祂来到了地牢,亲自把基辛救走,这又是为了什么?
祂想救走基辛的话,一句命令就够了,曼达不敢不放人。
然后呢?然后发生的事情还是解释不清。
救走基辛也罢了,祂还留在了地牢里,假扮成基辛,就为了吓我一大跳?
这哪是吓一跳,分明要把我逼疯!
这合理吗?曼达不觉得这样的解释能骗得过自己。
只有一个解释还算合理。
在奥林匹亚山上的时候,潘神曾经告诉过曼达,赫尔墨斯有些不太正常,祂会不定期的发疯。
也许祂又发病了,也许祂在很久以前就发病了,也许圣者隐修会只是祂在发病时的产物。
曼达没有坐车,没有骑马,一路走回了府邸。
每走两步,他会不自觉的抽搐一次。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神灵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自己这么多年来所作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是陪着一群疯子玩游戏吗?
回到府邸之后,在精神彻底崩溃之前,曼达摆好了祭台,向潘神祈祷。
神谕戒指亮了,曼达很害怕,他担心出现在祭台上的,还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赫尔墨斯。
浓烟过后,出现的潘神。
曼达喜极而泣,趴在祭台下面,抱住潘神的大腿,放声痛哭:“我终于看到你了,多亏看到的是你呀!我都快吓死了……”
潘神吃惊的看着曼达:“有话慢慢说,你可以抱着我的腿,但不准把鼻涕抹在我身上!”
“我跟你讲,我,我还是不跟你讲了,我说了你肯定不相信……”
“你先别哭,”潘神擦了擦长袍上的鼻涕,“慢慢说,冷静一点,跟我讲哈,跟我讲。”
曼达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潘神坐在祭台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按理说,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父亲大部分时候还是好的,祂做过的大部分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潘神捋着胡须,神情越来越沉重,“可我在人间待了很长时间,难道有些事情被我错过了……父亲的行为,有的时候确实不好理解。”
祂摸了摸曼达的头,用神力让曼达平复了下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圣者隐修会这个组织,也不知道这是否与父亲有什么关联,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最近也不要到处走动,尽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祂拿出了一块石头交给了曼达:“我的神殿已经修好了,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立刻躲进去,父亲喜欢开些玩笑,相信我,祂绝对不会真的伤害你。”
安抚好了曼达,潘神去了赫尔墨斯的宫殿,赫尔墨斯正坐在大厅里,愁容不展。
潘神上前施礼,小心问了一句:“父亲,您最近有去过凡间么?”
“凡间?”赫尔墨斯皱眉道,“去凡间做什么?山上的事情还不够我烦心吗?”
“我只是……问一问。”
“曼达又惹祸了?”
“那倒不是,他受了些惊吓。”
“被谁惊吓了?”
“这可让我怎么说呢。”潘神酝酿了许久,把曼达的遭遇描述了一遍。
赫尔墨斯一惊,揉了揉额头道:“这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潘神的脸上冒出了汗珠,从赫尔墨斯的反应来看,祂好像对自己没有太多信心。
思忖多时,赫尔墨斯摇头道:“这不可能是我做的,但有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他们当中的一个?他们是谁?这话什么意思?
潘神紧张的看着父亲,但见赫尔墨斯走下了宝座,站在大厅中央,高喊一声道:“都给我出来!”
沉重的吼声震得神殿为之摇晃,神力的威压在神殿之中荡起阵阵旋风。
等威压散去,神殿里外出现了上万个赫尔墨斯,祂把自己所有的分身全都叫了出来,把神殿外面的原野都占满了。
“你们有谁背着我做了见不得光的事!”赫尔墨斯厉声喝道,“现在承认还来得及!”
潘神蹲在神殿外面,看着赫尔墨斯挨个审问自己的分身。
祂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实在看不出赫尔墨斯现在是不是真的清醒。
经过了一个下午的审讯,赫尔墨斯宣布所有分身无罪。
“可不是他们干的还能有谁呢?”赫尔墨斯点亮了神谕戒指,打开了通往凡间的通道,看着战战兢兢的曼达,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丝道:“别怕,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不要落下任何一处细节。”
曼达又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赫尔墨斯皱眉道:“和他战斗的过程中,你一直在笑?”
曼达点点头:“是的。”
“很好笑吗?”
“不是很好笑,可我就是忍不住!”
“恶戏,这怎么可能?”赫尔墨斯神色凝重,“我就你这么一个信徒,为什么有人会用我的八阶技?”
第七百六十二章 赫尔墨斯的困惑
王都城外的一座长屋里,天之子将一块水晶放在了祭台上,水晶里封印着曼达的几滴血液。
他默默向神灵祷告:“上帝,我已完成使命。”
祷告许久,桌上的水晶不见了,天之子耳畔传来一声叹息:“你做了多余的事情。”
……
赫尔墨斯坐在祭台上,神情非常纠结。
曼达坐在祭台下,心情非常复杂。
经历了刚才那种事情,想让曼达保持对赫尔墨斯的绝对信任是不可能的,但赫尔墨斯刚才提起了八阶技,这让曼达有了另一种猜测。
刚才的难道不是赫尔墨斯?
难道是赫尔墨斯传说中的八阶信徒?
可赫尔墨斯现在正看着曼达,反复强调:“除了你,我真的没有其他信徒,我没有骗你。”
呸!负心的神灵!
他都八阶了,你还敢说你没有别人?
难道祂不知道自己有八阶信徒?
这怎么可能?信徒晋升的过程中,需要得到神灵的鲜血,他亲自撒的种,提上裤子就想赖账?
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曼达问道:“您刚才说的八阶技,是一种什么样的技能?”
赫尔墨斯沉下脸道:“你觉得你该问么?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么?”
曼达端正神色道:“这件事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更重要的是威胁到了您的声誉,我的生命不重要,但只要我活着,就决不能让您的声誉受损!”
赫尔墨斯仔细审视了曼达一番:“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么?”
曼达点头道:“是真心话!”
“你发誓!”
“我以神灵的名义发誓……”
啪!赫尔墨斯一巴掌拍倒了曼达:“不能以我的名义发誓。”
“我以父亲的名义发誓……”
啪!赫尔墨斯又一巴掌:“那不还是我么。”
曼达爬起身道:“这世上已经没有其他人让我如此的尊重,如此的在意。”
赫尔墨斯神色庄严道:“你用潘的名义起誓!”
“好!”曼达朗声回答道,“我时才所言,句句真心,如有半句谎言,潘神愿受一切惩罚和报应!”
赫尔墨斯赞许道:“很真诚的誓言!只是你说话的语气为什么像秦格斯人?”
曼达道:“您的那位八阶信徒就是秦格斯人,我可能受了他的感染。”
赫尔墨斯又一巴掌把曼达拍倒:“我跟你说了,我没有八阶信徒,这家伙到底从何而来?”
看得出来,赫尔墨斯的状况很不正常,以前祂也喜欢戏谑,但现在真有些半疯,可能和当前面对的诸多压力有关。
在这种情况下,祂会不会精神分裂了?
祂跑到凡间,扮演自己的信徒,做出了一些连祂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算了,先不想这些,我先跟你说说八阶技,”赫尔墨斯郑重其事道,“八阶技的名字叫做恶戏,通过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引对手发笑。”
曼达心里一阵鄙夷。
就这?这也算的上八阶技?
这不就是小丑的滑稽表演么?
看到曼达半天没反应,赫尔墨斯一脸阴森道:“这是什么态度,你看不起我么?”
“没有,绝对没有,我以潘神的名义发誓,我对八阶技非常的震惊也非常的惊讶,下次再遭遇这个对手,我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绝对不能笑出来!”
“你控制不了的,没有人能控制的了,包括所有的神灵,甚至包括神罚之主,”赫尔墨斯盯着曼达,此刻祂认真起来了,“恶戏是绝对技,绝对技不能躲避。”
曼达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满脸的无知和纯真看着赫尔墨斯:“什么是绝对技?”
赫尔墨斯道:“技能分为两种,绝对技和相对技,相对技会因为对手的阶层出现不同的变化,就像克洛诺斯的规则,祂的一些高阶规则对高阶的对手无效,还有雅典娜的篡改记忆和摄取灵魂,在高阶对手身上大概率会失败。
但绝对技不同,技能不会随对手出现变化,只要成功的施展了技能,上到真神,下至盲鸭,都会受到同样的影响。”
曼达的眼睛变得更明亮了:“如此说来,还是绝对技更厉害!”
“那可未必,”赫尔墨斯摇头道,“相对技对低阶层的对手能展现出无法扭转优势,雅典娜的高阶信徒在面对低阶信徒时,可以随意改写对方一生的记忆,奥德修斯曾杀了一个男子的所有家人,却还让这名男子成了他忠心耿耿的部下,
在战场上,大多数人都是盲鸭,克洛诺斯的技能是所向披靡的存在,他能让敌人在他的规则束缚下,伸长脖子等着受死,
你偏偏没有这样的优势,在低阶层信徒面前,你很少能展现出绝对的统治力,但面对高阶层的信徒,甚至面对真神的时候,你也有抵抗的能力。”
曼达思忖许久道:“是因为我的绝对技比较多?”
“不是比较多,”赫尔墨斯摇头道,“每一位神灵赋予信徒的技能之中,都有相对技和绝对技,但我是个特例,我给你的技能之中,只有绝对技,没有相对技。”
难怪曼达总觉得赫尔墨斯的技能很奇怪,没想到他的技能全部是绝对技。
绝对技在前期不利于生存,可到了后期,曼达也确实占了不少便宜。
可眼下的问题是,遇到了另一个赫尔墨斯的信徒,曼达该怎么去应付。
赫尔墨斯道:“我还是想不出这个人的身份,但他的恶戏技是真的,这一技能有两个诀窍,第一是要做出不合理的举动,第二要让对手认同为不合理。”
曼达摇头道:“听不明白。”
“以你的遭遇为例,我突然出现在凡间,成了圣者隐修会的首领,还救走了一名和我毫不相干的凡人,你觉得这件事情合理吗?”
曼达摇头道:“不合理!”
“你的对手做出了不合理的举动,你认为这举动不合理,你就会发笑,而且会笑个不停,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抵御,在笑的过程中,战斗力、专注力、感知力和斗志都会急剧下降,对手会赢得反击和逃跑的机会。”
“这很容易啊!”曼达激动的说道,“比如说,你突然在别人面前脱衣服,把那个露出来……”
赫尔墨斯一巴掌把曼达拍倒:“首先,脱衣服这件事对我来说不算不合理,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认识我,如果对方不认为不合理,那么技能就无法顺利施展。”
好技能!当真是好技能!
赫尔墨斯道:“这一技能不仅能换取绝处逢生的机会,而且还可以变化成任何人的模样,千万记得,你的不合理,和别人眼中的不合理,不是同一个不合理,这才是恶戏的真谛。”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曼达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技能,在恶战之际能让对手发笑,战局会出现难以想象的扭转。
可惜这么强大的技能属于对手。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赫尔墨斯神色凝重道,“最让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圣者隐修会、秦格斯人、我的八阶信徒……一堆本不该出现的事物出现了,这段时间千万要记住我的叮嘱,别发疯,别冒险,千万别再招惹这个隐修会,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曼达点点头,表示会谨记父亲的嘱托。
临走之时,赫尔墨斯突然转过头来,喝一声道:“该说的都说了吧!”
曼达吓了一哆嗦:“说了!”
“不该说的呢!”
“还,还有一点!”
“瞧你这人!”赫尔墨斯再次把曼达拍倒,“赶紧说!”
曼达道:“巴特曼,阿波罗的七阶信徒,他说您的双蛇杖,在隐修会的首领手上。”
“双蛇杖!”赫尔墨斯定格了,“我的双蛇杖!”
祂一把搂住曼达道:“你想不想升八阶?”
“想!等我完成契约之后,还得靠您……”
“契约是有商量的!”赫尔墨斯的严重充满了殷切的期待,“只要你帮我拿回双蛇杖,我可以适当修改契约的内容,你觉得把一年改成一个月怎么样?”
曼达摇头道:“我觉得您之前说的很有道理,我还是不要招惹圣者隐修会,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赫尔墨斯的身上突然浮现了一层光晕,神圣的气场压得曼达呼吸困难:“活着固然重要!但活也要活出价值,为了双蛇杖,冒点险是值得的!”
第七百六十三章 炼银的姑娘
曼达答应帮赫尔墨斯寻找双蛇杖。
当时的情况由不得他不答应,赫尔墨斯的状况很不正常,贸然拒绝祂,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等赫尔墨斯走后,曼达仔细分析了当前的局面,很显然,无论目标还是计划,帮助赫尔墨斯拿回双蛇杖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从强者手里抢东西,本来就属于不合逻辑的目标,虽然曼达制定了一套相对稳妥的作战计划,但赫尔墨斯拒绝执行。
曼达的计划是这样的,他想办法把天之子骗出来,然后赫尔墨斯亲自动手,把他干掉,抢走双蛇杖。
“这就跟神罚者常用的套路一样,把我骗出来,然后再把你骗出来,然后再让神罚之主来对付你!”
赫尔墨斯闻言点点头道:“战术还是不错的,可如果这个天之子背后还有更强大的角色呢?他既然叫天之子,背后或许就是神罚之主,我要是现身了,岂不要等着神罚之主干掉我?”
曼达神情庄严道:“为了双蛇杖,适当冒险是值得的。”
“话不是这么说,”赫尔墨斯摇头道,“你冒险是值得的,我冒险就不值了,先帮我打探一下消息。”
曼达一撇嘴道:“如果我打探到了消息,也能提前晋升吗?”
“不要这么功利!”赫尔墨斯的嘴脸又变了,“你的神殿都升级了,成神之后可以从二阶神起步,情势一片大好,难道你还不知足吗?”
神殿升级了?从二阶神起步?这是什么状况?
曼达一脸雾水,赫尔墨斯诧道:“你还没有收到消息?你在奥林匹亚山上已经算是有地位的人了,多给爸爸做点事,不吃亏的。”
……
曼达叫来了布鲁托和瓜特尔,他要做一枚重要的符咒。
在与天之子的战斗中,曼达丢了一点血液,也采集到了对方的一点血液。
对方也曾是赫尔墨斯的信徒,虽然现在很可能成神了,但大概率使用的也是信使符咒,没猜错的话,对方现在正在利用符咒想方设法监视曼达。
用符咒监视曼达是很困难的事情,掩翼胸针能躲避神灵的视线,普通的符咒几乎没有追踪曼达的可能。
但天之子不是凡辈,他的符咒想必也不普通,曼达既要做出防备,也不能放过监视对手的机会。
对于如此强大的对手,符咒做的必须非常高端,比当初用来监视奥德修斯的符咒还要高端,需要巫术和工法的密切配合。
布鲁托全神贯注,但瓜特尔心不在焉,他接连几次在符咒上刻错了花纹,在耗尽耐心之后,曼达被激怒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
瓜特尔神情茫然的看着曼达:“我的姑娘做不到。”
“你的哪个姑娘做不到什么?”
“我做出来的姑娘做不到我想让她做的事。”
经典的瓜特尔式语言,曼达没有心情去整理其中的意思,简单给出了一句回应;“以后不要跟你做出来的姑娘做,跟真正的姑娘做,她们什么都能做得到!”
“她们就更做不到了。”
“做不到就不要勉强,先专心做符咒!”
“她们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我做不出来符咒!”
曼达冷静了下来,和瓜特尔相处这么多年,他知道对方不是在胡闹。
他是在认真的做符咒,但他需要帮助。
“你想让你的姑娘为你提供些什么?”避开“做”这个字,能提高交流的效率。
“纯净的银!”瓜特尔拿起了一片白银,“这片银不纯净,做出来的符咒没有用处,永远不可能和你那块符咒一样!”
我哪块符咒?
曼达想了半天,才知道瓜特尔所说的是赫尔墨斯的符咒。
“你看过那枚符咒?”
“看过,但从没摸过。”
“那是你想摸就能摸的么?”曼达把赫尔墨斯的符咒拿了出来,瓜特尔只看了一眼,便开始不停的摇头。
“这种花纹我也会刻,但是我找不到这么纯的银!”
布鲁托也在摇头:“凡人做不出神的符咒,能有几分相似就很了不起了,还不如……”
还不如把天之子的血直接交给赫尔墨斯。
曼达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可他有点不甘心。
对方是赫尔墨斯的信徒,手里还拿着双蛇杖,就算打不过他,曼达也该至少对他多一点了解。
把一切都交给赫尔墨斯,如果赫尔墨斯隐瞒了什么,自己难道要坐以待毙?
曼达看了看瓜特尔,问道:“只要有最纯的银,你就能做出像这样的符咒?”
瓜特尔点头道:“工法交给我,其他的看你们本事。”
曼达看了看布鲁托,布鲁托盯着符咒看了好一会:“我有些特殊的巫术,从冻原魔女那学来的,不敢说有把握,但应该可以试一试。”
除了巫术和工法,剩下的是神力灌注,如果动用了原初之力,这枚符咒或许真能和赫尔墨斯的符咒有的一比。
当前先要解决的是材料问题。
“你说的那位姑娘懂得炼银术?”
“不是我说的,是我做的,我做的姑娘会炼银术。”
曼达很好奇,瓜特尔做出来的姑娘,应该就是用凿子做出来的机器人,机器人的技艺比瓜特尔还要好。
也许他制造了一个天赋异禀的机器人?
“把诗人叫来帮忙,或许能给那位姑娘一点帮助。”
“没用的!”瓜特尔摇头道,“诗人差得远,我们都比这姑娘差得远。”
曼达更好奇了:“能不能让我见一见这位姑娘?”
瓜特尔面带警觉道:“你想做什么?”
“别担心,我不做,就看看。”
瓜特尔把曼达带到了他的房间,他只给曼达一个人看。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住了三天以上,瓜特尔一定会在房间里做一个暗格。
这次也不例外,他从一面墙壁上打开了外门,又打开了十几把锁,等打开内门之后,曼达看到了那位姑娘。
和在派务士国做出来的木头姑娘差不太多,这位姑娘有着标志性的丰满身材,还有着以霍尔娜为原型设计出的俊美脸蛋。
可能是因为木材不同,这位姑娘的线条柔软了不少,脸上油彩用的恰到好处,让这位姑娘充满了生气。
瓜特尔牵着姑娘的手,慢慢走出了暗格,比起北方的木头姑娘,这位姑娘的行动能力逊色了许多,上战场是没希望了,看她那僵硬的动作,貌似也不适合做工匠。
瓜特尔取出了一枚银币,塞到了姑娘的嘴里,曼达这才意识到,所谓的炼银术不是这位姑娘的技艺,而是它的功能。
瓜特尔拿了一个四十分沙漏摆在了桌子上,在沙子即将流光时,姑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瓜特尔报以同样的微笑,然后钻到了姑娘的裙子下面。
“我说那个,”曼达左右看了看,场面有点哲学,“我们的产品,是从哪里出来的?”
“不要那么龌龊,这是非常自然而纯洁的流程!”瓜特尔拿着一个罐子从裙子下面钻了出来,罐子了有一小撮银粉,和几个大小不一的黑色颗粒。
瓜特尔用一把别致的镊子,一颗一颗把黑色的颗粒挑了出来,当罐子里只剩下银粉的时候,瓜特尔道:“九成二的银,这是天平能炼制出来的银。”
曼达看着瓜特尔,瞳孔一阵阵收缩。
“你刚才说,什么炼制出来的银?”
“我,我是说这姑娘!”瓜特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这个姑娘叫天平吗?”
瓜特尔放声笑道:“很不错的名字吧,哈哈哈哈!”
“别特么跟我扯淡!”曼达大怒,又有些恐惧,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周围的环境,确系没有神灵的注视,也感知不到符咒的监视,才压低声音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瓜特尔抿了抿嘴唇:“你曾经把那架天平借给我用了几天,我实在太喜欢它了,所以就留下了它的一部分。”
第七百六十四章 矿洞里的亡魂
能把银币还原成银和杂质,看到这一幕,曼达就已经想到了金骨架天平。
那是赫淮斯托斯亲手打造的神物,真没想到瓜特尔能做出一个功能相近的仿制品。
他是怎么做到的?
瓜特尔的解释是,他留下了一部分原材料。
曼达当时吓傻了,示意瓜特尔立刻收声,重新确认了一次神灵的注视和符咒的监视。
瓜特尔吸吸鼻涕道:“不必担心,你有你的方法,我有我的手段,我能保证神灵和凡人都看不到我们!”
“你有什么方法?”
“把我的眼睛蒙上,我看不到他们,他们就看不到我们。”
完美的瓜特尔逻辑。
曼达愤怒的看着瓜特尔:“这不是说笑的时候,你闯了大祸了!”
瓜特尔抹了一把鼻涕:“你觉得我在说笑?天平姑娘三个月前就完工了,你有发现过什么吗?”
“我,没有。”
曼达发现了一件事,他好像对瓜特尔不是太了解。。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瓜特尔肯定有屏蔽监视的方法,只是他不懂得表达,否则他做了这么大一项工程,只怕早已惊动了各路神明。
“你刚才说留下了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那架天平上有很多骨头,我留下了其中的一部分。”
“一部分是多少?”
“一成,多一点。”
“可我献祭的时候,那架天平是完整的!”
“我用金子做的骨头替换了原有的骨头,”瓜特尔平静的看着曼达,“非常纯的金子,金骨架天平炼制的。”
瓜特尔留下了一成多的骨头,用自己做的金骨头代替了天平上原本的骨头。
如此疯狂的行为,竟然骗过了赫尔墨斯。
接下来还有更疯狂的行为,他用这一成多的骨头为基础,复制了一架天平,基本具备了正版天平的功能。
“有了尺子和凿子,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瓜特尔的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曼达终于明白了一句话,为什么说三件神物之中,价值最低的是那架天平,因为在拥有凿子和尺子的前提下,天平是可以被复制的。
曼达凝视着天平姑娘,他有一种冲动,想用信仰珍珠试一下。
但这份冲动还是被他克制住了,这架盗版的天平在产品的纯度上有一点小小的瑕疵,制造出的原初之力很可能会有严重的副作用。
“想不想让你的姑娘变得更出色一点?”
瓜特尔挠挠头皮道:“要是给我个几年时间,或许能把纯度变成九成五。”
“我有件东西或许可以帮你。”曼达打开了冥河岛屿,拿出了他在特洛伊王宫找到的金头骨。
……
天后宫里,疲惫不堪的赫拉正在沐浴。
两位宁芙昏昏沉沉的在身旁服侍,一位宁芙在为赫拉添水的时候竟然睡着了。
换做以往,这位宁芙会被鞭笞至死,可今天赫拉没有责备她,甚至没有叫醒她,威严的天后最近变得仁慈了许多。
沐浴过后,盛大的晚宴开始了,赫拉通过矿石赚了不少珍珠,在生活的开销上,赫拉还算慷慨,之前日子过得艰难是因为荷包里没钱,现在有钱了,每天的晚宴都很丰盛。
宁芙们洗去了满身的灰尘,尽情享用着美酒和美食,她们大声说笑,撕打嬉闹,唱着不堪入耳的歌曲,跳着不堪入目的舞蹈。
任凭宁芙们放肆,赫拉全然不作理会,自从开始了矿石开采,天后变得宽容了很多,尽管宁芙们每天的工作非常辛苦,但她们的生活也变得幸福了许多。
宴会进行到一半,赫拉给每一位宁芙送了一件新的长袍:“姑娘们,这是你们应得的,这是你们用汗水换来的。”
几位宁芙欢呼雀跃,大部分宁芙却全无回应。
她们已经睡着了,赫拉没有打扰她们的酣梦,跟余下的宁芙喝了几杯,也回到自己的寝殿休息去了。
天后宫在夜色之中安静了下来,只有大厅里还剩下一丝微弱的烛火。
值守在烛台下的宁芙早已睡熟,以至于赫拉经过她的身边,她都毫无察觉。
赫拉无声无息的走出宫殿,走过原野,穿过长廊,脚踩着云朵飞过了森林,来到了荒山之中,站在了矿洞的洞口。
白天,祂在这里耗尽了所有的神力。
到了夜晚,祂对这里依然眷恋。
这是赫拉第三次在深夜来到矿洞,前两次,尾随在身后的卡利斯托一直躲在洞口,等赫拉走后才敢进去看上几眼。
可卡利斯托看到的矿洞和白天没有任何分别,貌似在赫拉离开后,山洞里的东西也藏起来了。
今天卡利斯托决定跟在赫拉身后,一起到山洞里看一眼,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祂如此着迷。
跟踪赫拉是很危险的行为,尤其是在矿洞里,只要发出一点声音,都会引来连绵不绝的回声。
好在卡利斯托做了充分的准备,潘神给过她一双靴子,这双靴子能让她像赫拉一样,踩着云彩前行。
纵使不发出一点声音,卡利斯托也不敢跟太紧,她不敢让赫拉的背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仅凭光线的明暗变化,来判断赫拉的位置。
赫拉的脚步好像停在了矿洞的尽头,祂停了,卡利斯托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听到了矿洞深处传来了一声叹息,叹息过后,一股刺鼻的铁锈味扑鼻而来。
这是腐烂神的锈蚀术?腐烂神在这里和赫拉幽会?
想想腐烂神那副青面獠牙的尊容,赫拉有那么重的口味吗?
也许因为长时间独守空房,赫拉的口味变了,可就算能忍受那副尊容,有洁癖的赫拉也不肯能忍受腐烂神那股让人作呕的味道。
而且不只有锈蚀和腐烂的味道,好像还有一些血腥味。
卡利斯托不敢久留,赶紧离开了矿洞,飞回了天后宫,钻进了自己的卧室,藏好靴子,脱掉长袍,把自己裹进毯子里,尽量保持着熟睡已久的姿势。
她很疲惫,可她实在睡不着,刚才闻到的那股味道里,带着一些让她浑身发麻的恐惧。
那肯定不是腐烂神,别说只是腐烂神的味道,就是看到本尊,卡利斯托也不会被吓成这样。
快天亮的时候,赫拉回到了天后宫,来到各个宁芙的卧室,静静的看着她们的睡姿。
祂好像觉察到昨晚有人跟踪祂。
在天后的威严之下,装睡可没那么容易,人会情不自禁的发抖,甚至会克制不住的哭泣。
多亏卡利斯托有当过巨熊母神的历史,关键时刻还能保持稳定的心境,被赫拉注视了几分钟,依然能在毯子里轻松自然的打着呼噜。
赫拉走后,卡利斯托立刻睁开了眼睛,起床的时间就快到了,该做好准备去矿洞开工了。
进矿洞的时候可以再检查一次,那股腐朽和锈蚀的味道是否还在,如果还在,证明赫拉可能找到了某件东西,如果味道不在了,证明赫拉可能找到了某个人。
然而让卡利斯托倍感惊讶的是,赫拉宣布今天放假,所有宁芙都可以休息一天,就连贴身宁芙都不需要留在宫殿里服侍。
过去的几个月里,赫拉每天都在疯狂的挖矿,为什么今天突然不挖了?
难道已经挖到了祂想要的东西?
这是个重要消息,必须得告诉潘神。
但也不能鲁莽行事,这很可能是赫拉在引诱她暴露自己。
结束了极寒之地俯视众生的岁月,在挨了无数鞭子之后,卡利斯托适应了谨小慎微的诸神世界,她决定多等一天再找潘神。
可没想到,赫拉突然下令,把所有宁芙赶出了神殿。
“穿上你们最美的长袍,戴上你们最美的首饰,去原野间歌唱,去跳舞,去找你们喜欢的男人,今天属于你们,只管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宁芙们精心打扮了一番,花枝招展的离开了神殿,赫拉关了大门,神殿里只剩下祂一个人。
祂想做什么?把情郎带到神殿里了?
神殿里的事情,卡利斯托无法窥探,但这是一个给潘神报信的绝佳机会。
“铁锈的味道,还有些血腥味?铁与血……”潘神闻言,剑眉倒竖,“阿瑞斯!赫拉想复生阿瑞斯!”
卡利斯托道:“可是阿瑞斯已经陨落了。”
阿瑞斯的灵魂被赫尔墨斯击碎了,碎片收在了战神的神殿里,基本不存在复原的可能。
就算赫拉有复生阿瑞斯的能力,也该去战神的神殿,去深山的矿洞里做什么?
卡利斯托道:“你最好尽快把这件事报告给赫尔墨斯,阿瑞斯如果复生了,奥林匹亚山会被搅的天翻地覆。”
潘神尴尬的发出一声叹息,祂找不到赫尔墨斯,祂有很多事情要报告给赫尔墨斯,可赫尔墨斯又在关键时刻失踪了,这一点,曼达还真是像祂。
对了,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报告给父亲,好像被自己给遗忘了。
想起来了,是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这些日子说个没完的笑话,关于阿瑞斯和阿芙洛狄特的笑话。
难道这是某种暗示?
难道阿芙洛狄特知道内情?
第七百六十五章 锈迹斑斑的战神
美神的宫殿里,潘拿着水罐,侍奉美神沐浴。
等美神擦干身子,披上衣衫,潘神才敢说正事。
在阿芙洛狄特面前,没有人敢轻易提起阿瑞斯,美神正在争取天后的宝座,现在提起当年的风流债,属于典型的别有用心。
好在阿芙洛狄特很喜欢潘这孩子,认认真真听祂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荒山的洞穴……阿芙洛狄特重新回顾了一下祂对阿瑞斯的种种记忆,似乎没有哪一项和荒山有关。
不过祂倒是对阿瑞斯复生这件事有些想法:“当初我和阿瑞斯被抓到了黄金网里,等事情过去之后,阿瑞斯恼羞成怒,跑到凡间大肆屠杀匠人,算是对赫淮斯托斯的报复。”
潘神点头道:“这件事情我也知道,最终还是宙斯劝服了阿瑞斯。”
“你错了,宙斯没有劝服阿瑞斯,祂劝服的是赫淮斯托斯。”
潘神一愣:“难道说,阿瑞斯又……”
“是的,赫淮斯托斯一怒之下也去了凡间,和阿瑞斯打了一场,阿瑞斯又输了,”阿芙洛狄特眨着美丽的双眼,回忆着那段时间的传闻,“我没见到过那场战斗,除了宙斯和赫拉,山上的诸神都没见过,只有阿波罗知道些内情,祂给双方治过伤,赫淮斯托斯只受了一点皮外伤,而阿瑞斯连灵魂都不完整了。”
“灵魂不完整?”潘神双耳一颤,“这是某种比喻吗?”
“不是比喻,是真的不完整了,在赫淮斯托斯的重创之下,阿瑞斯有四分之一的灵魂遗留在了人间,也正是因为有这四分之一的灵魂,祂在人间才有那么多信徒,难道说……”
潘神整理了一下思路:“难道说,阿瑞斯的那四分之一灵魂被人送上了奥林匹亚山,被封印在了深山里?”
阿芙洛狄特捏着下巴,眉头紧锁:“宙斯虽然在表面上很厌恶阿瑞斯,但那毕竟是祂的嫡子,很可能是宙斯把阿瑞斯残余的灵魂收了上来,可为什么要封印在深山里……难道是残余的灵魂变得更强大了?强大到让宙斯都为之忌惮?”
潘神的头发竖了起来:“我必须立刻阻止赫拉!”
“等等,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
“赫拉没有做错事情,你不能无故挑衅祂!”
“阿瑞斯背叛了秩序掌管者,秩序掌管者对其处以极刑,赫拉却试图复活阿瑞斯,这还不算做错了?”
“你看到阿瑞斯了吗?”
“这还不够明显吗!”潘神的情绪有些激动,“难道要等到阿瑞斯掀翻了奥林匹亚山,那个时候才算得上证据确凿?”
“你觉得明显?我现在告诉你什么是明显,赫拉在挖矿,昔日尊贵的天后,在当苦力,祂明显值得同情,现在过去阻止祂,羞辱祂,连挖矿的营生都不让祂做下去,这就是明显的仗势欺人!”
“你顾虑的太多了,”潘神摇头道,“总有人要解决问题,只要能阻止阿瑞斯复生,我愿意背负骂名。”
阿芙洛狄特突然起身,主神的威严充斥着整座神殿:“潘,你在凡间待的太久了,你习惯用你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或许你忘了奥林匹亚山上的规则。”
“我一直记着山上的规则,导致我连复生的勇气都没有,就是因为这些愚蠢的规则,让我们落到了今天这步境地!”
潘神转身便走,阿芙洛狄特擦了把汗水,叹道:“这孩子有点倔强,还是曼达听话一些,潘,先告诉你打算怎么做?”
潘神道:“用最强悍的结界,把整座山给封印起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一步,等父亲回来之后再做处置。”
这就等于剥夺了赫拉挖矿的权力,这就等于剥夺了赫拉谋生的权力,这就等于在欺负一个可怜的寡妇,今后奥林匹亚山上会留下一个恶霸二代欺侮天后的故事,不仅会让潘恶名昭彰,还会动摇赫尔墨斯的统治。
可眼下拿这些话来劝阻潘根本没用,潘只想解决问题。
而且他这么做也是对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如果那份残余的灵魂真到了让宙斯忌惮的地步,再加上阿瑞斯残暴的性情,还真有可能把奥林匹亚山翻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阿芙洛狄特换上了一身戎装,“我们得先确认阿瑞斯是不是在矿洞里,假如她已经把阿瑞斯带回了神殿,我们却去封印荒山,岂不是白费力气?”
潘捻着胡须道:“这一点,我倒是忽略了……”
阿芙洛狄特站在潘神面前,神色庄严道:“在你心中,真的把我当做天后吗?”
潘神点点头道:“你曾和父亲并肩作战,没人比你更有资格成为天后。”
“好!”阿芙洛狄特摸了摸潘神的头,“叫我母亲。”
“你……这是何必。”
“小声叫一次就好!”
“我,”潘神咬牙切齿道,“我,心里是认可的,但实在没办法开口。”
“要是换做曼达,肯定叫的非常干脆,算了,你心里认可就好!”阿芙洛狄特目露寒光,满是杀气的脸上透着冷若冰霜的俊美,看的潘神一阵阵心动。
阿芙洛狄特道:“记住一点,你的母亲和你并肩作战,你要听从母亲的命令,千万不能一意孤行。”
潘神答应下来,两人去了矿洞。
潘做好了一切准备,可矿洞里却没有卡利斯托描述的铁锈味。
“被你言中了,”潘神摇摇头,“赫拉已经带走了阿瑞斯,我们得赶紧去赫拉的神殿,又或者去阿瑞斯的神殿。”
“别着急,”阿芙洛狄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你觉不觉得这里很热?”
“热?也不是那么热,这,这里通风挺好……”
潘神有些口吃,因为阿芙洛狄特正在脱去战袍。
“我的男人,强壮的男人,伟岸的男人,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你什么时候才能坐上众神之主的宝座,让我们不用再逃避别人的目光。”
战袍一件件褪去,阿芙洛狄特身上已经不剩什么了。
“女,女神,你可能误会了一些事情,正如你所说,我对你的尊重,就像对待我的母亲。”
阿芙洛狄特完全不考虑潘的感受,依旧不断摆出撩人的姿势:“看着我,忘了你那狂妄自大的父亲。”
潘神摇头道:“我不敢忘。”
“忘了诸神那恶毒的目光。”
“这也不敢忘。”
“忘了我那丑陋的愚蠢的丈夫。”
“你,你的丈夫?”潘一愣,貌似阿芙洛狄特不是在和他说话。
“我的男人,看看我,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知道我有多么渴望。”
铁锈味飘进了鼻孔,阿芙洛狄特给潘神做了个手势,示意祂解除两人的力量限制。
潘神正在寻找规则的空隙,矿洞深处传来了雄浑的声音:“你的丈夫羞辱了我。”
阿芙洛狄特的汗水越流越多:“祂也羞辱了我,但这不重要,谁也无法拆散我们!”
“我先去杀了他,再来找你!”声音越来越大。
“何必理会他,难道我还没有他重要吗?”阿芙洛狄特焦急的看着潘,潘双手交错,终于解开了规则的限制。
阿芙洛狄特召唤出一枚巨大的珍珠,掷向了洞穴深处。
不多时,一声巨响传来,白色的珍珠粉带着铁锈飞了出来。
“你对我动手?”伴随着巨大的咆哮声,一辆锈迹斑斑的马车从矿洞深处飞驰而至,直接撞翻了潘神,阿芙洛狄特双手挡住马车,高声喊道:“那枚珍珠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祂看着潘,让祂赶紧想办法离开山洞。
潘来到了洞口,却发现自己走不出去。
一道屏障被触发了,屏障的颜色越来越深,隔绝了矿洞外面的光线,也隔断了潘和阿芙洛狄特的退路。
躺在天后宫的里赫拉心头一阵悸动,祂的陷阱得手了。
“赫尔墨斯,你陪我的儿子好好玩玩。”